《破案需要我这样的人才【刑侦】》 第1章 这个实习生，有点事 1. 周一早八的海州地铁，拥挤是常态。 摩肩接踵，站着的人就算没有扶手也不怕摔倒。 车身晃荡，没有座位的女生却将原本拉着吊环的右手收了回来，慢慢地垫在了自己的身后，没人发现，她苍白的脸色带着隐晦的焦灼和恐惧。 她以为已经明确表达了拒绝。 但原本停留在她臀部的那只手却是一顿，突然捉住她右手，让两人十指交叉相握，像是亲密无间的恋人。 湿热的触感让女生没忍住惊呼出声，但也只是小小的一声，引起不了谁的注意，她死死咬着唇，祈祷地铁快些到站。 为什么会让她遇到这样的事…… “啊！” 恶心的触感猛然抽离，女生也被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身后一个容貌平平的男人正满脸痛苦地扭曲着身子，而他的右手，正被一个表情冷淡的小妹妹死死地禁锢着，转了个近270度的反手。 看起来很疼，男子咬着牙想要抽回手，但是抽不回来：“你他妈谁啊！？有病是不是！” 小妹妹看向她，声线毫无起伏：“认识？” 女生摇了摇头：“不认识……” 听到她的回答，小妹妹挑了下有些杂乱的细眉，看向面容狰狞的男人：“喂，她说不认识你诶，你这手礼貌吗，往哪摸呢？” 男人看了看四周开始嘀咕起来的人群，憋着老脸说：“老子听不懂你说什么，给我放开！” 小妹妹的眼睛不大，但是白眼翻得很清楚，她懒得和他掰扯谁对谁错，干脆利落道：“女士，你报警吧。” 女生一愣，不自觉缩了下肩膀，将怀中的通勤包抱得紧了紧，她看向四周，车厢内乘客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这让她感到羞耻：“我、我还要上班……” 小妹妹慢慢地眨了下眼：“所以？” 女生：“我也没出什么事，这次就……算了。” 男人闻言，立马跳脚：“她都不在意，你管什么闲事？还不给你老子放开！？死丫头片子，给你脸了……啊！” 死丫头片子狠狠地把他的手往边上一甩，车厢内人流密集，还砸到了边上无辜的吃瓜群众小哥一枚。 凌无忧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自己的手，她下巴微抬，这就让她看起来像是在俯视别人。 她慢慢地、口齿清晰地朝着那男人吐出两个字：“垃圾。” 而后又瞥了身边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生一眼，毫不留情道： “晦气。” 两人都是一愣。 车厢内不知何时早已一片寂静，乘客旁观着这场算不上闹剧的小插曲，耳边清晰地回放着这个看起来学生气满满的小妹妹的声音。 “列车即将到达黑沙站……” 车门开了，外界的喧闹涌进了这个像被隔绝了的车厢，凌无忧推开发愣的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出了地铁，再往东走五分钟路程，就到了海州市黑沙街道派出所。 凌无忧先去换了衣服，到食堂吃了早餐，又打包了几个包子放到自己的书包里，这才一边喝着豆奶，一边慢悠悠晃到工位上。 陈警官从边上走过来，瞧见她坐在位置上敲键盘，便随口一问：“无忧啊，你没跟你师父出警去？” 凌无忧一顿，瞥了眼旁边的工位，桌面上有一个橙黄色的大牌包包，她情绪毫无波动： “林颖跟着去了。” 林颖是张警官带的另一个实习生，陈警官想了想，摸摸脑袋：“哦。” 待他回到自己工位上，加班了一个晚上还没回去的薛警官凑过来和他小声说话：“最近老张都不带凌无忧出警了，你不知道啊？” 陈警官最近在忙一起入室抢劫案，不常在局里，自然不知道：“为啥啊？所长不是说无忧这姑娘成绩可好？” 薛警官啧啧摇头：“成绩好那是在警校里有用，到社会上谁还管你考几分啊？你是不知道，上次老张带她去一个俩夫妻闹离婚的案子，本来呢，这事就是能劝的劝，以和为贵嘛……” 薛警官的小眼神瞥了瞥凌无忧的背影，音量又降低了一点： “那俩夫妻一边吵一边打，连老张劝不住，可凌无忧就在边上随便说了两句话，你猜怎么着？” 陈警官猜了猜：“立竿见影？不吵了？不打了？” 薛警官一拍手：“可不是立竿见影嘛？那男的气得把老婆丢在边上，直接冲上去打凌无忧去了。” 陈警官：？ “啊？” 薛警官：“也不知道她说啥了，反正连那女的都听不下去了，哭着说：啊你凭什么怎么说我老公？凌无忧就没说她老公了，话头一转，开始说那女的，这下效果更好了，俩夫妻冰释前嫌，合伙起来要和凌无忧拼命！” 陈警官：…… 薛警官回想起老张和自己描述当时情景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总之啊，事儿是解决了，两人不闹离婚，同仇敌忾地要举报凌无忧，但凌无忧不是实习生吗，最后挨骂的还是老张。” 陈警官说：“就因为这事，老张不带她了？” 薛警官纠正道：“没有不带她，就……分案情……” 至于如何分，那只有老张知道了。 午休的时候，凌无忧本来要去宿舍睡觉，她干了一早上的线上翻译，眼睛一直盯着电脑有些疲累。但刚躺下没一会，有人敲门把她叫出去。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看向来人：“陈警官？” 陈警官说：“无忧啊，你下午没事的话，我这边有个案子想找你帮忙，你师父那边不用担心，我和他说。” 凌无忧本来想下午再多翻译两篇文章，但是正事和兼职她分得清楚：“行，什么案情？” 陈警官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有一位女士，和你差不多大，她上周报警说有人跟踪她，我们跟了她两天，也查了监控，没有找到可疑人物，她自己也拿不出证据。”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早上她又给我打了电话，说还是觉得有人跟着她，我想着你帮我去看看，你也是女同志，细心些，也可以站在报案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这么说完，陈警官心下有点忐忑，脸上温和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毕竟这案子连个苗头都没有，很有可能是那女生在疑神疑鬼，他不想浪费警力，又不能无视报案人的求救，所以就找上了被师父“抛弃”，“没什么事”的凌无忧。 第2章 大家都说她是疯子 2. 凌无忧听完警情，倒是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头：“行，人在哪？” 她还挺好说话的啊，陈警官一愣，掏出手机：“人还在上班，我给你她联系方式哈。” 凌无忧拿到联系方式后，和赵安琪约了她下班的时间见面。 她的公司和派出所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凌无忧五点多准备收拾离开的时候，正碰上她师父张警官带着林颖回来，大概是办好了案子，两人脸上喜气洋洋的，有说有笑。 张警官和凌无忧打了声招呼就去忙活了，林颖坐在位置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哎呀，这一天天的忙死了，当警察真不容易。” 凌无忧把电脑收到包里，仿佛没听见。 林颖等了两秒，又忍不住道：“凌无忧，我可真羡慕你，天天坐办公室好爽。” 凌无忧手上动作没停，扯了一个笑：“你是挺忙的，这才一个月不到，我瞧你都黑两圈了。” 林颖：…… 这是真扎心。 她在乎美貌，就算每天出警再忙，也要早起化妆，贪黑补妆，每次出去前，要是来得及都会上防晒，但是效果甚微，这才实习没一个月，确实黑了不少。 林颖咬着牙，还想用“没事干”的由头讽刺她，但是凌无忧把包一背，关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就要走。 还没到下班时间，林颖连忙问：“你做什么去？” 凌无忧瞥她一眼：“出警。” 林颖：？ 她有什么警可出？ 等张警官回来了，坐立不安的林颖故作不在意地凑上去问：“师父，凌无忧去出警了？不用您带着吗？” 张警官喝了一口枸杞泡茶：“哦，不是什么事儿，她一人去就行。” 林颖却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师父，她一人去不会出事吧？上次离婚案的事……” 张警官吹了一口滚烫的水面，不甚在意：“这次案情不激烈，不至于。” 案情不激烈？那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林颖松了口气，扬起一个贴心的微笑：“嗐，师父，你别嫌我啰嗦，我和她是校友，之前她在学校流言风语可多了，我也是怕她给你惹麻烦……” 张警官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八卦，但是一口水还在嘴里，没及时止住林颖的话头，就听她神神秘秘地说： “师父，您是不知道，在学校里大家都说她是疯子……” …… 此时此刻，疯子正和自己的报案人赵安琪碰了头。 两人在赵安琪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见面，赵安琪见到面前的小妹妹，没忍住往她后面看了看：“陈警官……没来吗？” 凌无忧坐在位置上，翘起了二郎腿：“没来。” 赵安琪捏了捏包，打量了凌无忧几眼，她穿着简单的体恤和运动裤，毫无设计感的朴素搭配，配上她不施粉黛的冷脸，乍一看说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赵安琪不可置信：“你是……警察？” 凌无忧实话实说：“我是实习的。” 居然派了个还在实习的，这小妹妹肯定大学还没毕业，比她还小呢，这有什么用啊？赵安琪有点想哭：“……他们果然不相信我。” 凌无忧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只是说：“警察只相信证据。” 赵安琪没有证据，她更想哭了。 凌无忧瞅她那样，不耐烦地看了眼手机：“大致的案情我了解过了，你今天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赵安琪苦着脸：“要补充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人跟着我。”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感觉？” 赵安琪：“上周一。” 凌无忧朝她逼近了一点：“我是问，你从早上离开家开始，什么时候开始感觉有人跟着你？” 赵安琪一愣，她细细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一出门……一出门就感觉有人盯着我。” 凌无忧：“包括现在？” 赵安琪呆呆地看着她：“……不知道。” 凌无忧往后靠在了靠背上，她默不作声地盯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女人，心下已有了判断。 凌无忧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她认为早些时候赵安琪的话还有百分之七十的可信性，但长达快两周的疑神疑鬼，赵安琪在高度的精神压迫下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想象，现在她的证词还没第一次报案时有用。 凌无忧给陈警官发了信息要赵安琪上周报案时的口供。 在赵安琪眼里，就是这个小妹妹突然一声不吭地开始玩手机。 她急了，就算她不是很信任面前的小妹妹，但是有一个人帮她，总比她一人孤立无援好：“你……警察妹妹，你不相信我吗？” 凌无忧说：“我叫凌无忧。” “哦……凌警官，你不相信我吗？” 凌警官放下手机：“我说过，警察只相信证据……” 那不是完蛋了？ 赵安琪掩面哭泣：“呜呜呜呜……” 凌无忧：？ 四周的人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凌无忧心里烦，她最讨厌安慰别人，语气僵硬道：“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赵安琪哭哭啼啼：“好……” 赵安琪住在离公司两小时地铁车程的东湖区，两人挨着坐在地铁上，比起赵安琪的局促不安，凌无忧显得无比淡定，手一刻没停地在手机上敲打着。 赵安琪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玩游戏吗？” 凌无忧手指没停：“做文章翻译。” 赵安琪疑惑：“你不是……警察吗？” “赚外快。” 赵安琪注意到她的手机没有套手机壳，好像是个杂牌，边缘有些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上了年头的破手机：“你很缺钱？” “嗯。” 赵安琪犹豫了一下：“可是我听说，警察赚得不多。” “你说得对，”凌无忧打完最后一个单词，合上手机，“所以我在想以后要不要继续干本行。” 赵安琪：…… 救命啊，所以她现在是把人身安全交在了一个还没毕业、瘦瘦弱弱、甚至不想干警察的实习生手上了吗！ 赵安琪又想哭了。 凌无忧扫了一圈四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上人挤人，她随意地问道：“你现在有感觉有人盯着你吗？” 赵安琪恍惚地感觉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凌无忧身上的时候，好像没有那种惊心胆颤的感觉了？ “没、没有……” 第3章 反正我活挺少的 3. 赵安琪的小区是前几年新建的，层高很矮，同样的楼高能比一般大楼多建几层楼。在海州市这个一线城市里，这种专门为了出租的小区近些年越来越多。 打开门，先不说压得人难受的层高，仿佛抬头就能碰见的天花板，光是这种只有一个房间的户型就让凌无忧皱起了眉头。 凌无忧走进去扫了一眼，一览无余：“房租多少一个月？” 赵安琪把包包挂在门上：“两千二一个月，押一付三，水电费0.9一度。” 这么贵？ 而且还要通勤两小时。 凌无忧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她想到自己毕业后也许连这种房子都租不起。 要不然还是再考个研究生……但还要考侦查吗？ 赵安琪怎么知道自己的小破屋差点劝退一个未来的警察同志，招呼凌无忧坐下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看见凌无忧喝了两口，赵安琪说：“凌警官，你有眉目吗？这层楼的监控就在我屋子边上，之前陈警官也查过了，但是没什么可疑的……” 凌无忧翻看了一下陈警官给她发来的口供资料，没啥用。 她看向不安的赵安琪：“上一周，你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比如有人找你问路之类的。” 赵安琪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啊，一切正常。” “你再仔细想想，尤其是你开始觉得有人跟踪你的那两天，只要是你和陌生人有接触的行为，都可以算。” “嗯……”赵安琪开始咬自己的手指头，“这，我真不记得。” 凌无忧看了眼时间，快九点，她的学校离这有点距离，再晚宿舍门要关了。于是她站了起来：“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赵安琪唰地跟着站起来：“啊？你这就走了？你可以留下来的……我不介意你住我这。” 凌无忧：“我明天还有事。” “好吧。”她从边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小袋猫粮，“我和你一起下去，我顺便喂一下流浪猫。” 喂猫？ 凌无忧瞥了眼她手上的猫粮，没说什么。 猫咪在小区外边，是一只丑丑的橘猫，赵安琪喊了两声“咪咪”，它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见到凌无忧就朝她哈气，对赵安琪倒是挺亲近的，会蹭她裤脚。 凌无忧站在一边看橘猫大口大口干饭，有些嫌弃道：“这猫还吧唧嘴。” 橘猫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什么，很凶地朝她哈了一声。 凌无忧：…… 赵安琪笑着摸摸橘猫的脑壳：“猫咪都这样。” 凌无忧若无其事地问：“不是说有人跟踪你？你还敢大晚上的下来喂猫。” 赵安琪解释道：“我一般是下班回来顺道喂了，今天心慌得很，忘记带猫粮，所以现在下来喂，而且……不是有你陪着我嘛。” “那之前呢？喂猫的时候碰见过什么人吗？” 赵安琪无奈道：“那可多了，这边是小区啊，怎么会没人？” “有人找你搭过话？” “没啊。” “你一般几点回来？” 赵安琪说：“不一定，我经常加班，今天算早了，平时十一二点回来的都有。” 社畜好惨，凌无忧更不想毕业了。 目送赵安琪上楼后，她慢慢地往地铁口走去。这附近虽然有不少小区，但是来往的人不多，走个百米才遇见一两人，路上有不少路灯还是坏的。 地铁上，陈警官问她情况如何，她回道： “没发现。” 陈警官：“这姑娘应该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今天你过去算是给她个交代。” 这意思就是让她别管了，凌无忧回复：“好。” 回到学校宿舍都要十一点了，之前和舍友闹开后，她就一人住一个宿舍，这会儿也不用担心打扰到别人，自在得很。 简单快速地洗了个澡，凌无忧晚上还没吃，肚子早就饿得不行，便拿出包里冷冰冰的包子开始吃，吃到一半，收到了她班主任的信息。 文队长先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说：“无忧啊，这个月在黑沙派出所实习得怎么样？” 凌无忧嘴里咬着包子，实话实说：“挺闲的。” 文队长“正在输入”了十秒，发了一段语音过来，语气诚恳真切：“你好好表现，我下个月给你安排进刑警队去。” 没等她回复，文队长又说：“你和我开玩笑呢？派出所怎么会闲？” 他是个急性子，凌无忧没打两个字，又弹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凌无忧毫不犹豫地挂断了：“室友睡觉。” 文队长沉默了两秒，又是一条气急败坏的语音：“当我傻呢？你寝室那些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啊？少废话，快接！” 凌无忧只好接通了电话。 文队长粗犷的声儿瞬间响彻了寂静的寝室：“你和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在黑沙消极怠工啊？派出所和闲字就搭不上边！” 凌无忧咀嚼着包子，有些口齿不清：“不知道，反正我活挺少的。” 文队长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慢慢安静了下来，语气沉沉：“他们欺负你？” 凌无忧张了张嘴。 文队长自问自答：“肯定不是，你个疯丫头，谁敢惹你啊……” 疯丫头：“。” 她喝了口水，咽下包子：“文队，你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明天还要上班。” 文队长：“我有事啊，我督促你好好工作呢。人家时垣又帮刑警队破了大案子，今天他队长还打电话跟我夸人能干。你俩斗了三年了，你不是要认输吧？” 时垣。 听到这名，凌无忧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冒出那张漂亮的脸蛋。 她纠正道：“我和他不熟。”何来斗争一说？ 文队长才不信，但他还是敷衍道：“行行行，不熟不熟。但我说真的啊，你得好好表现，最好立个功，我好跟上面申请把你调刑警队去，你这么聪明，就该去破些大案子，造福社会。唉，说到这个我就气，你这狗脾气啊，真是……” 凌无忧把电话挂了。 她在床上翻了两圈，天花板上慢慢显出一张脸，是时垣的脸。 时垣说：“我以为能和你一起去刑警队。” 她当时怎么回他来着？ 哦，想起来了。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甩头走人了。 第4章 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 从早上出门开始，赵安琪就感到有一股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站在家门口，慌张地往两边的走廊看去，望不透的黑暗里没有一人。赵安琪摸着自己的心跳，告诉自己不要大惊小怪。 但坐地铁去上班的时候，她还是给昨天的实习生小妹妹发了信息： “凌警官，你今天会来吗？” 凌警官很快回复了：“你有事？” 赵安琪：“好像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现在？”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赵安琪也觉得自己很荒唐，她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大晚上坐了两三个小时地铁送她回家，被迫加班就算了，还一无所获，她顿时觉得有些愧疚： “凌警官，可能是我自己在疑神疑鬼。我确实没证据，也从来没见到过可疑的人。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神经质？” 对方三分钟后才回道：“有发现找我。” 赵安琪叹了口气：“好。” 进了公司，被窥探的感觉便消失了，赵安琪忙了一上午，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和同事提起这件事，她很苦恼道： “女生一个人独居，太不安全了。” 坐她前面的男同事嗤笑了一声，觉得她大惊小怪：“你又不是什么大美女，也不是有钱人，真有跟踪狂，他图你什么？我看啊，你就是在自作多情。” 赵安琪觉得他说的话很难听，这跟她自恋不自恋有什么关系？但她不想和别人吵，便闷声低头吃饭。 坐她边上的女同事宽慰了她两句，但两人最多只是饭搭子的关系，她在职场人际关系冷淡，没人会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唯一会把她放在心上的就是她的父母，但两人远在他省，就算再担心又能如何呢？她已经是个工作几年的成年人了，不想让爸妈担忧。 一天过去，赵安琪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到小区门口，她在路边上大声喊了几句“咪咪”。 但原本一呼即应的橘猫却没有蹦出来。 赵安琪又喊了两声，四周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灌木丛发出的“簌簌”声。她猛然打了个寒颤，心脏飞快地扑腾跳了起来，双腿沉甸甸的，赵安琪一时之间居然迈不开步子。 “啪塔。”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身后，有谁走过来了。 赵安琪捏紧了手机，不敢转头，而脚步声却离她越来越近。 这种不可预见的危险压迫着她的神经，赵安琪不敢轻举乱动，直到身后之人越过她，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就是个大晚上出来买东西的老大爷罢了。 赵安琪松了口气，擦去额头的冷汗，转身进了小区。 根本没有人！ 赵安琪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胆小，可能是最近犯罪新闻看得太多了，导致她变得疑神疑鬼、神经衰弱；也有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这样天天加班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第二天也没有异常，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晚上，失踪了好几天的橘猫又出来了，朝着刚下班的赵安琪喵喵叫，看起来精神很好，前几天可能是去哪里潇洒了。 赵安琪蹲下来摸了摸猫头，有些不满：“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很担心你诶。吃饭了吗？” 橘猫：“喵。” 不知为何，看到橘猫的这一刻，赵安琪这几天还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没有跟踪狂，猫猫也还在，一切都正常。赵安琪心想，她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的，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坏人？ 今天没带猫粮，赵安琪跑回家里放包，又拿出一小袋猫粮，慢悠悠地往小区门口走去。 手机上有新闻弹出来说某某地方发生了失踪案，夜色里，赵安琪的心慌了一瞬，但她很快又安慰自己，世界上几十亿人，她不会是倒霉的那个。 至于陈警官和实习生小妹妹，她不敢叨扰对方，这两天也没联系了。 今天的橘猫似乎格外粘人，吃完了粮以后，却一直粘着她不让她走，赵安琪陪着它耗了一会，快十一点半的时候，她决定狠下心离开。 “喵！” 橘猫过来咬住了她的裤腿。 “怎么啦？”赵安琪说，“我现在没钱养你，也没有时间……等我条件好起来了，你要是还在这，我就带你回家。” 橘猫咬着她裤腿，口齿不清：“呜呜呜喵呜呜……” 赵安琪不敢动，怕裤子被咬坏，她耐心劝道：“你别这样~强扭的铲屎官不甜……” 她的声音随着前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影而逐渐消散。 来人穿着连帽衫，脸在夜色中还有帽子的掩饰下一点也瞧不清。 赵安琪低下了头，一只手开始慢慢地摸猫。 没事，只是个路人罢了，和昨天前天遇到的路人一样，很快就会走过去了。 她这么想着，那双陈旧的灰白色运动鞋却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然后停在了她的跟前。 赵安琪抬了一点点的头，在快要触及对方的脸时，又猛然低下： “有、有什么事吗？” “咳咳……”那人咳嗽了两声，“请问地铁站往哪里走？” 呼……原来是问路的。 赵安琪说：“这个路口出去，直走五分钟就到了，过两个红绿灯。” “哦……”那人顿了顿，却不走，又问，“你可以带我去吗？” 这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新式骗局在赵安琪的脑海中浮现，但她的小脑袋瓜却异样地平静，连语气也是：“不好意思啊，太晚了，我得回去了。” 男人沉默着没说话。 赵安琪把猫咪抱起来丢到一边的草丛上，眼神避开男人，往小区门口迈开步子。 那人没声音，没动静。 赵安琪不敢放松，加快了步子往小区走，再过一个拐角就是大门了，她步子越发快速，却在将要转弯时，看见了一辆隐秘在黑暗中的面包车。 面包车其实不算稀有。 但她就是愣住了。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唰地转过身，毫无意外地、又那么惊悚地发现，那个问路的男人就在自己身后不远之处。 这一刻，赵安琪的脑子一片空白，她的大脑幽默地抛出了一个名言梗： 前进还是后退，这是一个问题。 第5章 你脑子清醒吗？ 面包车里不知道有多少人。 后面只有一个。 电光火石之间，赵安琪转了个身，飞快地拔腿就跑。 她自以为自己跑得很快，但事实上她只是个亚健康、缺乏运动的上班族，甚至这会儿脚上还穿着不合脚的拖鞋，所以才跑没两步，她的马尾就被人扯住了。 “啊！救命啊！！” 赵安琪扯开嗓子开始大叫，然而下一秒，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机敏地想屏住呼吸，然而意识却以飞快的速度在消散。 草，完了。 我居然就是那个几十亿中的倒霉蛋。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赵安琪如此想到。 怀中的人慢慢瘫软了下来，连帽衫男人松了一口气，把涂了迷药的毛巾收到口袋里，他正要把倒霉蛋往后边拖去，然而下一秒，一阵风声伴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反应迅速地侧身，但脖子上还是挨了一下，力道感人，若他没躲避及时，怕是脖子要断一半。 “谁！？” 他一手托着赵安琪的腰，一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颈，有些茫然而诧异地盯着面前的人—— 一个矮个子的……小女生？ 看清来人，他松了一口气，这种不自量力的傻蛋，不过是给他增加业绩罢了。 下一秒，“业绩”突然暴起直冲而来，她惊人的爆发力让轻敌的男人手忙脚乱了一阵，连忙把手中的人质扔到边上，专心应付起她。 凌无忧的力气不大，但胜在她时不时的蓄力爆发让人猝不及防，敏捷的速度让人难以招架，一不小心就会被“偷袭”。 几个来回，男人已经意识到对方不是普通人，从觉得要“双杀”的激动转变到思考如何逃走，而凌无忧趁他偶尔的分神，一个手刀砍向他的脖子，在他伸手去抵挡的时候，暴起一脚，稳稳地踢中了男人的命根子。 “草……” 男人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砰”地倒在了地上，痛到失声。 凌无忧收回架势，慢慢吐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打了120。 她打起架来下手没轻重，还是得医护人员对嫌疑人检查一番，不然要是被投诉过度执法…… 想到文队絮絮叨叨的那张嘴，凌无忧皱起了眉头。 她在这蹲了四个晚上，有两天赵安琪下班太晚，她来不及回学校宿舍，又舍不得去酒店，还是在街边便利店里过夜的。 所以今晚上她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满腔的不耐就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迫不及待地要宣泄出来。 下手的轻重？没残就行了……吧？ 陈警官带着同僚赶到的时候，首先看见的是坐在路边上逗猫的凌无忧。 她手里拿着一根火腿肠，每当那只橘猫要咬到的时候，就把火腿肠拿远。 这么几趟下来，那只猫气得不行，也不吃火腿肠了，就蹲在一边愤怒地喵喵叫，一听就知道骂得很难听。 陈警官失笑地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个还没毕业的天真小姑娘呀。 他开着车过去，很快看到两个横七竖八瘫在地上的“尸体”。 一个是赵安琪，他认出来了。 还有一个蜷缩成跟虾一样的陌生男人，应该就是嫌疑人。 跟着陈警官过来的小刘一下车就吓了一跳，指着那两个昏迷不醒的人说：“这这这、这怎么回事……” 凌无忧把香肠放在一张铺在地上的纸巾上，站了起来，指着赵安琪说： “被嫌疑人迷晕了。” 又指向嫌疑人：“疼晕过去了。” 陈警官叹了口气，把地上的赵安琪扶了起来，想把她放到警车上。小刘打量着蜷缩成虾的男人，好奇道：“也没看到有什么伤啊？你打哪儿了？居然疼晕过去了？” 凌无忧看了眼开始吃香肠的橘猫，云淡风轻：“生·殖·器。” 小刘：…… 他掏出一根烟，坐在了路牙子上，默默地抽了起来。 赵安琪醒来时，一眼就认出她正身处医院，她没有欣喜，因为各种贩卖器官的桥段从她脑海中闪现，赵安琪躺在床上心惊胆战，想跑又不敢动。 有人开门进来了，赵安琪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装昏。 那人步子很轻，停在了她边上，声音冷淡：“醒了就起来。” 这声音！ “凌警官，怎么是你？”跟跳伞似的，赵安琪以为要摔得头破血流，没想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被绑上了降落伞，刺激又惊险。 凌无忧挑了下眉：“不是我还能是谁？” 赵安琪想想就后怕，抖着声音说：“我不是……被那个男的给弄晕了？” 凌无忧：“无所谓你晕不晕，我会出手。” 赵安琪疑惑的脸上显出一些恍然大悟：“凌警官，难道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就等着那些人露出马脚？” “嗯。” 她回答得轻轻松松，但赵安琪却万分感动：“我还以为你不相信我……呜呜呜你真的……我哭死。” 凌无忧：…… 她邹起眉头打量了病床上的女人一会儿，谨慎道：“你脑子清醒吗？” “呜呜呜呜清醒啊……” 那就好。 凌无忧打开笔盖：“清醒的话，做个笔录。” 刚刚转醒，其实还有点晕乎的赵安琪：“……噢。” 回警局的路上，陈警官和小刘讨论着刚刚给嫌疑人做的笔录，凌无忧昏昏欲睡地躺靠在座位上，两人的对话一句不差地传入她的耳中。 嫌疑人名叫杨启义，29岁，外地人，目前在海州市一家互联网小企业上班。据他所说，他偶然遇见了赵安琪后便对她一见钟情，所以在观察了几天后，没忍住对人下手了。 “我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到我家里小坐一下，了解一下彼此。”那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说，“我有精神障碍，很害怕被人拒绝，我……没想伤害她。” “神经病啊？”小刘皱起眉头，一脸无语，“他不会以为我们会信他吧？” 陈警官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这年头犯罪了都说自己脑子有病，不知道这种风气怎么起来的！” 闭着眼的凌无忧扯了下嘴角，心想，跟罪犯还谈社会风气？ 第6章 跟踪犯的行为逻辑 小刘“啧”了一声：“这人铁定是个心理变态，只不过赵安琪没出事，顶多给他拘留几天，可这放出来不就是个祸害嘛！” 陈警官：“那能咋整？你还想他把人拐走了，我们再把受害者救出来，好判他一个非法拘禁罪？” 小刘一脸便秘：“不是……” 车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一直没说话的凌无忧突然说：“陈警官，要不查一下杨启义的手机和住所？” 陈警官挠挠脸：“这……查手机还行，住所的话，估计搜查证下不来。而且我也让局里查过了，杨启义没有犯罪前科。” 小刘摇摇头，一脸语重心长：“小凌啊，你还是个新人所以不清楚，这种案情咱们所里遇到的可多了，离刑事案件就差那么一点……” 他用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很窄的距离，又无奈摊开：“但受害者就是没事啊，就算放出来有隐患，可还能咋地？” 凌无忧问：“迷药呢？” 陈警官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个白色的毛巾：“这儿呢，不过现在自制迷药很多，微商就不说了，有些甚至还能换个名字在淘宝上卖，简直防不胜防！” 凌无忧半阖着眼，无神地看着窗外，凌晨的夜景寂静而荒凉，这条街是居民区，稀少的路灯一闪一闪。 她幽幽开口：“赵安琪目前主要是受到了迷药的毒害，可以用搜查迷药证物的理由去申请搜查证。” 小刘冒了个问号：“证物不是有了吗？” 凌无忧：“不交就没有了。” 小刘：？ 大概思考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凌无忧的意思是假装没拿到毛巾，然后用搜查证物的借口去申请搜查证。 这波操作，也不是不可以啊…… 小刘陷入了思考。 陈警官当了几十年警察了，一向循规蹈矩的，他没忍住提醒道：“怎么能骗自己人呢？不合规矩不说，到时候去他家搜不到怎么办？我们现在不知道毛巾上迷药的成分，一般都是易挥发性的，再耽搁一会技术那边都不用测了！” 凌无忧抿了下唇，反驳道：“有没有这证物很重要吗？我们已经有赵安琪的伤情鉴定报告，不管有没有这毛巾，他最多就是拘留，但如果在杨启义家里查到更多证据……” “什么证据？”陈警官打断道，“你想他做到什么地步？杀人？强奸？这都是你的猜测。” 小刘也回过神来了，他叹了口气：“小凌啊，虽说当警察多疑是正常的，但是……” “一个普通的跟踪狂能连续跟人两周不出手？” 凌无忧的音调提高了一些： “跟踪的定义是一方对另一方造成非自愿的，骚扰或威胁的重复模式，包括但不限于电话骚扰、强行收到礼物或其它类似的侵入行为。目前大部分的跟踪类案情，受害者的生活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她顿了顿，缓了口气：“可是对赵安琪来说，她连自己有没有被跟踪都不确定，报警也拿不出证据，全凭她的感觉。” “假设赵安琪的感觉没错，杨启义最少跟踪了她半个月之久，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冒失的行动。比起跟踪狂，他更像是蓄势已久，等待时机到了，便要一击必中的窥伺者。” 小刘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杨启义不符合跟踪狂的行为逻辑？” 凌无忧：“我不是这意思。” 小刘：“……啊？” 她瞥了眼后视镜中的陈警官，继续道：“1993年，澳大利亚著名精神病医师保罗分析了近145名跟踪狂的行为，根据他们的行为动机，大致将跟踪狂分成了五个类型。” “被拒者跟踪者，亲密关系追求者，无能型跟踪者，怨恨型跟踪者，以及……捕食型跟踪者。”凌无忧不紧不慢地科普着，“最特殊的是最后一类，捕食型跟踪者。他们不抱有和受害者建立关系或是报复的目的，跟踪，只是他们捕猎的前戏。” “而这类跟踪者，往往是连环作案的强奸犯或杀人凶手。” 说完了，凌无忧咽了咽口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车内还处于沉默的状态。 好一会，小刘目瞪口呆地说：“你这这这些……你都背下来了？” 凌无忧抬了下眼：“背这种东西做什么？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虽然但是，也很牛逼啊。 小刘心想，他就没有这些知识储备，什么澳大利亚保罗，什么五种类型跟踪者……办案这么多年，他只知道抓犯人，至于犯人是什么类型的，他没想过。 “咳。”陈警官像模像样地咳了一声，吸引两人的注意，“你说的这些只是理论，不是证据。”还是不能申请搜查证。 凌无忧闭上了嘴。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前方抛了过来，小刘一愣，下意识接住了。 低头一看，是装着毛巾的证物袋。 “去找鉴证科的老张，让他嘴严实点，事成我请他喝两杯。” 凌无忧没什么反应，小刘抓着毛巾、倒是特别激动：“陈队你真的……我哭死。” 陈警官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说话正常点！” 小刘：“噢。” 凌无忧慢吞吞地说：“陈警官破费了。” 陈警官：“哼。” 凌无忧又说：“不过还是别诓人家张老师了，等您能喝酒的时候，他要等到猴年马月？” 陈警官急了：“喝茶！我请他喝茶！” 凌无忧：“哦。” 她也不是想找茬，她只是捍卫张老师的利益呀。 回到局里已经凌晨四点，凌无忧在宿舍里将就了几个小时，到上班时间，万分不情愿地爬起来去吃早餐。 才吃下一个小笼包，林颖就把一碗面放在了她对面，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凌无忧：无视。 林颖见她毫不理会自己，反而对着小笼包目不斜视，心里不得劲极了。这女人把她一个大活人当做空气似的，简直是目中无人！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早上好啊。哎呀，无忧你这黑眼圈，怎么越来越黑了……” 凌无忧头都没抬：“没你黑。” 林颖：……气死了。 第7章 别用两个字叫我 不知道她说的是黑眼圈还是皮肤，反正她是不会问的！ 林颖深呼一口气，转移话题：“呵呵呵，你这两天办的案子进展怎么样啊？有找到嫌疑人的踪迹吗？” 说完这话，她迫不及待地看向了那人。 只等凌无忧回话，她就可以挖苦对方被派了一个连嫌疑人都找不到的“薛定谔的任务”，再炫耀一下自己被师父重用、天天忙得不行的能干，最后引出“你比我成绩好有什么用现在不还是不如我”的主题。 这可太爽…… 凌无忧：“关你屁事。” 林颖：“。” 这长篇大论，直接被人家四个字堵回来了。 林颖觉得像是嘴里被塞了水泥似的，满腔的话说不出来，就要被憋死了。 不理会对面人的反应，凌无忧快速吃完了小笼包，端着盘子走人。 陈警官和小刘拿到搜查令后，一大早就去杨启义的住所勘查了。这事儿凌无忧明白自己管不了，如果搜不到证据，那案子很简单，把人拘留几天就放了；要是查到什么有趣的，就得转去刑警大队，更与她无关。 然而中午小憩过后，凌无忧就被陈警官叫住了。 “哈……”她打了个哈欠，精神萎靡，“陈警官，什么事？” 陈警官瞅她这样儿，神色有些复杂：“早上我和小刘去杨启义那里查过了。” 凌无忧心想，所以呢？关她什么事？ “哦。” 陈警官看她反应平平，心里跟猫爪挠痒似的，多少有点不爽快：“……你不想问点什么？” 凌无忧又打了个哈欠：“没兴趣。” 陈警官：…… 眼见她就要走了，陈警官连忙把人拉回来：“我待会还有事，详细情况就不和你说了，杨启义的案子已经转去刑警大队，你现在收拾一下，去杨启义住所报道。” 凌无忧的眉头挑了一下，又皱了起来：“为什么是我？” 陈警官说：“我看你挺能的，什么菠萝什么五种类型说得一套一套，这案子你就去参与一下，不管是帮忙还是学习，总有收获。” 陈警官觉得自个还挺惜才的，但是凌无忧好像不大高兴？ “知道了。”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地址发我微信吧。” 她往办公区走了两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说：“对了陈警官，那个人叫保罗，保罗·马伦，不是菠萝。” 陈警官老脸一红：“……管他叫啥，你快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凌无忧应了一声便去收拾东西了。 陈警官看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想：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么难相处呢？他记得其他几个实习生都挺热情积极的啊？ 杨启义的住所离赵安琪的小区不是很远，就三站地铁的距离，但是离黑沙派出所还是挺远的，凌无忧在地铁上半睡半醒地眯了一会，很快就到了地方。 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装修风格透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味道，陌生人进去也不用登记，保安大爷懒散地靠在保安亭里看电视，凌无忧上去敲了敲玻璃： “大爷。” 大爷抬起头：“啥事啊姑娘？” 凌无忧：“14幢往哪走？” 大爷把手从窗口伸出来指了指：“就这条路直走下去。” 凌无忧道了谢，顺着小破路走了几分钟，果不其然瞧见了14幢，以及门口停着的一辆警用普桑。电梯也很老旧，运行的时候有明显的异物磕碰声，很适合恐怖电影取景。 上了8楼，凌无忧往左边一转，就瞧见801的门口被围上了警戒线，里边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凌无忧走到门口，一手拉起警戒线，弓着腰穿了过去，一抬头，原本空荡荡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与她仅仅咫尺之遥，再近一些，她的鼻梁就要撞上那人的胸膛。 想吓死谁啊。 凌无忧往后退了两步，眼皮一掀，却是愣了半秒。 面前之人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永远带着一抹浅笑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如此温和良善。也许英俊更适合形容一个男人，但凌无忧就是觉得“漂亮”才是最贴切他的形容词。 也是她愿意承认他的唯一褒义词。 毕竟颜值是客观的，即使这个人再讨厌。 “无忧，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是细细从厚雪上流过的小溪，透亮清澈，凌无忧没听过更好听的声音这样叫她的名字了。 她站直了身子，直视对方，眼里显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别用两个字叫我，恶心。” 对方好似完全不在意她带着攻击性的话语，温和地说：“那姓名只有两字的人该如何是好？就比如，你只能用二字称呼我，时垣。” 时垣笑意盈盈地和面无表情的凌无忧对视着。 三秒后，凌无忧道：“走开，我要进去。” 时垣抬了抬手，他手上有一次性鞋套和手套：“请。” 戴上手套和鞋套，凌无忧进了屋内，里边有几位技侦人员正在细致地搜查证据，有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大叔抱着胸站在窗边往外看，听到动静，他转过头来，神色有些疲惫，嘴巴上有一圈不算浅的胡渣： “呦？你就是黑沙来的小同志？” 时垣在她边上介绍：“这是刑警一队的宋队。” 凌无忧老老实实地问好：“宋队好，我叫凌无忧。” 宋卫安打量了小同志几眼，点点头道：“老陈和我说了，是你发现的杨启义有问题，小姑娘不错啊，哪个警校毕业的？” 凌无忧：“公安大。” “那不是和时垣一个学校？”宋卫安看向自己的徒儿，“你俩之前认识吗？” 时垣笑着说：“我和无忧是同班同学，无忧的成绩很好，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和我一样，帮刑警队效力才是。” 宋卫安很八卦：“那是什么意……” 凌无忧：“宋队，麻烦你和我说一下现场情况。” 大概是她打断地太过刻意了，宋卫安识趣地闭上了嘴，心里有些意外。他朝凌无忧点了下头：“行，你和我来。” 步子迈开之前，凌无忧毫不掩饰地朝某人翻了个白眼。 时垣面不改色。 第8章 你不懂穷人 浴室里，宋卫安蹲着高大的身子，指着淋浴间一处小小的地缝说： “就这一处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其他地方挺干净的。查了用水，发现这个月八号用水异常，当天用水量是平常的2-3倍。” 宋卫安站了起来：“照你们之前的调查，受害者觉得杨启义跟踪了她大概有十三四天，今天是26号，也就是说杨启义的犯罪间隔几乎是无缝衔接。先不说这个冷却期不正常，光是我们目前查到的失踪报案就没几个符合的。” 凌无忧问：“前几个月的水表查了吗？” “查了，但是前边都是正常的，杨启义三个月前才搬到这来，之前的住所我们另两位同志正在去那边了解情况。” 凌无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观察着窄小的浴室，这里收拾得很整洁，比大部分邋遢的男人好多了，台子上还摆着一些护肤品，还是个精致男孩。 没看出什么名堂，凌无忧来到客厅，杨启义的租房不大，二室一厅，厨房和客厅合并，每一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客厅的小沙发旁摆着一面木质边框的落地全身镜，时垣正把镜子搬起来，让一名技侦人员采集什么东西。 凌无忧走过去瞧了瞧，正好听到技侦小哥兴奋地说： “有有！还真有一截头发。” 凌无忧仔细一瞧，小哥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根大概有二十厘米左右长的头发，杨启义是短发，这根头发的来源不言而喻。 小哥一边小心地把头发装进证物袋，一边夸赞道：“我怎么没想到有一根头发被压在镜子边框下面呢？正巧看不见。你可真聪明！” 时垣把镜子放下来，似有似无地瞥了眼凌无忧，谦虚地解释道：“其实雌性激素水平越高，发质越好。所以女性的头发一般会比男性更柔顺和细腻，再加上头发长，粘附性也更强，不容易打扫。” 技侦小哥乐呵呵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懂挺多呀，不错不错。” 时垣客客气气：“过奖了。” 凌无忧：……做作。 她问道：“请问还有其他发现吗？” 技侦小哥叹了口气：“没哦！这家伙居然买了个扫地机器人，我上网查了下，这牌子忒贵，要四千多呢！唉，贵也有贵的道理，这地板比我脸还干净！我还长痘长斑呢，无语！” 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 穷鬼凌无忧皱起了眉头：“看来是买来清理犯罪证据的。” 技侦小哥拿着证物走了，时垣问凌无忧：“为什么？扫地机器人不是很常见吗？” 凌无忧：“哪里常见了？” 时垣：“我查过杨启义的薪资水平，去税后一个月六千五，这里的房租一个月两千八，加上水电费和基础生活开销，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存几个月钱也不是买不起。” 差点忘了，这小子家里很有钱。 凌无忧语气冷漠：“你不懂穷人。” 时垣：？ 凌无忧来到次卧，里边就一张空荡荡的木板床和一个床头柜，初步看来，没什么生活痕迹。她走到床边，摸了一把床沿和排骨架，干干净净。床帘拉开着，窗户的手把上有一层明显的薄灰。 一个面积这么小的房间内，却有不同的积灰情况，也就是说…… “你有什么发现？” 凌无忧被吓了一跳，她转过身，非常不爽地瞪了时垣一眼。 时垣毫不在意，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凌无忧语气不太好：“窗户门把上有积灰，这个房间应该有很长一点时间没有开过窗，但是床沿和木板是干净的，也就是说这张床不久前还在使用。为了消灭证据，杨启义把三件套全扔了。” 她蹲下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边空无一物：“杨启义是单身？” 时垣：“他自己说是的，不过还没确认，隔壁的邻居不在，公司的同事也没来得及去做笔录。” 凌无忧：“如果他没撒谎，那么租这套房子就是为了犯罪做准备。” 时垣：“怎么说？这里离他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通勤，虽然小区破了点，但附近还算热闹，地铁站和公交站也很近。” 凌无忧冷漠：“……你不懂穷人。” 时垣：！ 这是第二次了，时垣额角的青筋突突：“你在歧视我？” 凌无忧耸了下肩：“实话实说。” 她要往外走，时垣大长腿一个迈步就挡在了门口，音调轻轻，却带着不容易拒绝：“麻烦无忧同学解释一下。” 凌无忧吐了口气，告诉自己别打人，现在他们是文明和谐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同事关系，和在学校时不一样。 “第一，扫地机，”凌无忧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不礼貌微笑，“时大少爷，您以为谁都和您似的经济富余到可以随便买四千多的扫地机器人？你去大街上随便揪个人问问，十个里面有多少人能用上？” “第二，二室一厅。”凌无忧比了个“耶”，“海州市目前的外来务工人员大约在100万，不加上本地人在外租房，光是这些人口基数就足以支撑起房地产公司在商品房方向为这类人群专门打造出租公寓。” “比如赵安琪，她现在住的就是这种公寓，一个月两千二，一室一厅，层高……比你高点。” 凌无忧瞥了眼某人的头顶，也许是得不到就更想要，只有160出头的她心里又有点不爽，语气也更差了：“杨启义工资六千五，花两千八租一套二室一厅，一个房间还没人住，不可能。” 时垣微蹙了下眉：“所以，杨启义在杀害受害者之前，对她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拘禁。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个受害者之间冷却期这么短。” “行了吧？快滚。” 凌无忧把想把他扒拉开，但对方太高大，她推了一下没推动。 时垣笑眯眯地侧过身子，让出门口的一半空间。 凌无忧擦着他的身子走出去，俩人短暂地贴贴了一下，她还闻到了一股好闻清爽的香味儿。凌无忧记得，之前在擒拿格斗课上和他对打的时候他也是这味，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什么。 骚包。 凌警官翻了个白眼。 第9章 你不是才吃了两碗饭吗？ 外边的勘测工作差不多了，技术人员正在收尾，宋卫安站在窗边抓着头发打电话，看起来很烦躁。 “房东不让进？证件给看了吗？要看搜查证？我去，这年头老太太法律意识都这么强？……行了行了，那你们等住户回来吧，好好和人家说一下，该求就求，态度放好点，晓得没？” 他挂了电话，看见凌无忧：“妹子你过来。” 妹子走了过去。 宋卫安说：“我和黑沙派出所那边说了哈，杨启义案子勘破之前你就先跟着我混，现场看好了伐？好了我带你和时垣吃饭去，吃了回局里。” 凌无忧：“好。” 十月份的晚上六点，海州市还未入夜，宋卫安带着两个实习生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饭馆吃饭。念着在场有两个大男人，他点了很多菜，但没想到他的大徒儿就细嚼慢咽地吃了一小碗，新来的妹子倒是龙卷风似地炫了两碗半。 宋卫安目瞪口呆：“妹子，你这是三天没吃饭呐？” 凌妹子快速咽下了口中的饭菜：“没，我中午吃了过来的。” 宋卫安看了看她面前光秃秃的几盘菜，点点头：“能吃是福，你们女娃娃就该多吃点长力气，出去别被人欺负了。” 凌无忧顿了一顿，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宋卫安。 她万分认同这个观点。 就凭这句话，宋卫安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瞬间从一个乱七八糟的傻大叔变成了乱七八糟的大叔。 她刚想说什么，边上的时垣突然开口：“宋队说得对，我记得无忧的力气比我们班上一部分男生还要大呢。” 宋卫安看起来很感兴趣：“这么厉害，那和你比呢？” 时垣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是我胜之不武，凭着先天的生理优势，这才堪堪赢过每顿能吃两碗饭的无忧同学。” 宋卫安挠挠头：“哦，那你这么大个，凌妹子比不过是你正常的。” 但是怎么总觉得徒儿说的这话奇奇怪怪的呢？ 凌无忧：“。” 贱不贱呐？ 回局里的时候，宋卫安让时垣开车，凌无忧便想去后边坐，但宋卫安却让她坐副驾驶去：“妹子你坐前边吧，我昨晚没睡，现在躺后边休息会。” “哦。” 时垣发动车子，余光里看见凌无忧在系安全带，他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对了，文队说过，之后正式工作最好还是要驾驶证，无忧你考上了吗？” 凌无忧合眼休憩：“闭嘴。” 时垣乐呵呵笑眯眯，一点也不在意：“毕业后工作忙起来就没时间考了，趁现在还在实习，十月后天气也不会很热，早点去考了吧。” 凌无忧：“听不懂人话？” 时垣忧愁地皱起眉头：“我只是关心你……” 一阵拳风袭来，时垣毫不慌张地一手操作着方向盘，一手稳稳地挡住了一个冰冷的拳头，末了，他还叹了口气：“开车要注意安全。” 凌无忧冷笑一声：“所以我让你闭嘴专心开车啊。” 时垣：“和你说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你找打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装模作样。” “我没……” 后边突起一人，语气甚是无语：“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给我睡个安心觉行吗？怎么回事你们俩小孩，怎么就吵起来了？” 俩人闭上嘴。 宋卫安躺了下去，复又立了起来：“别动手啊。” 时垣说：“我和无忧关系挺好的，宋队，你安心睡吧。” 宋卫安狐疑地瞧了瞧两个黑黢黢的后脑勺，最终抵不住困意，还是躺下去睡了。 一路无言。 大约五十分钟后，海州市公安局就到了，凌无忧看着面前气派的公安局大门，心想这儿的伙食应该比黑沙派出所好一些。 已经是下班时间，但局里依旧是人来人往，想想也是，白天都忙着上班，晚上才是事件高发期。 宋卫安把他俩带到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面也是热闹得很，有些刑警大哥在面红耳赤地讨论案情，有些埋头睡在了层层叠叠的调查报告上，还有些在一边办公一边吃泡面。 凌无忧扫了一圈，脸都黑了。 在线问，现在准备跨专业考研还来得及吗？ 宋卫安走到自己的工位上，看了看附近的几张桌子，发现没有空位了，因为凌无忧不是正式来这工作，所以人事也没准备新的办公桌和办公用品。 但是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办法：“妹子，你先和时垣一起坐着，下周人事上班了我让他们搬张桌子过来，他桌子最干净，位置大。” 凌无忧：“。” 虽然她想拒绝，但是如果不坐就得站着，本来干这活就累了，凌无忧还没傻到自讨苦吃。 时垣从边上搬过来一张椅子，热情地招呼她：“无忧，你喜欢坐左边还是右边？” 凌无忧不客气地选了靠窗的右边。 宋卫安在乱七八糟的桌上找了一会，找到了一叠案宗，放到俩人的桌上：“这是海州市各派出所送来的近三个月上报失踪的案子，你们先过一遍。” 两人凭感觉各自拿了一半。 晚上九点半，宋卫安接到了电话，似乎是去杨启义前一个住所的两位同志有困难，他骂骂咧咧地拿钥匙出去了。 原本热闹的办公室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安静起来，看了几个小时案宗的凌无忧打了个哈欠，觉得又困又累。 这时候一直安静的时垣提议道：“吃夜宵吗？”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不吃。” 时垣说：“我们局里的食堂免费提供的夜宵还挺好吃的。” 免费？ 穷鬼站了起来：“往哪走？” 怎么说不愧是市局子吗，和街道派出所就是不一样，餐厅的规模就大了好多，三餐全免就算了，还免费提供夜宵，挺人性化的。 凌无忧一边吃着炒粉干一边观察四周，发现食堂里来吃夜宵的人还挺多，这也意味着公安局里是真的很忙。 满满一碗下肚，凌无忧在时垣诧异的眼神下又去拿了一份烤冷面。 时垣扯了下嘴角：“你晚餐不是才吃了两碗饭吗？” 第10章 又没吃你的 凌无忧莫名看他：“又没吃你的。” 时垣：…… “我不是这意思。”他解释道，“你吃这么多消化得了吗？不怕长胖？” “我想胖。”凌无忧的筷子夹起了一大片烤冷面，她朝着时垣扯起一个微笑，“最好长到金刚那样，我就一拳一个傻逼。” 时垣：…… 他默默地喝了一口冰冷的美式。 这家伙真的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看她。 不过时垣很清楚，凌无忧就是个要强又极端的人，她不在意他人的看法，总是那么自私自我，任何损害她利益的事，她绝不容忍。 包括不留余力地武装自己，好让她随时能对这个世界开麦打拳。 两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卫安已经带着两个同事回来了，于是他就给凌无忧介绍了一下： “这个光头叫关子平，三十岁的老光棍，叫他关哥就成。” “边上的傻子是池奚观，来队里两年还不长脑子的傻蛋，妹子你委屈点，喊他一声哥吧。” 好别致的名字。 凌无忧看向瓜子皮，一个面容坚毅的大哥，长得有点凶，不过看起来挺有安全感的，说话也好听：“小凌你好，相遇就是缘，有啥事你和哥说。” 凌无忧朝他点头：“关哥好。” 她又看向吃西瓜，他面容清秀俊朗，长得还挺……萌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睁着看向你，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说话很憨憨： “你好你好，妹子你吃糖不？” 不等她回话，池奚观就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糖，凌无忧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西……池哥。” “行了差不多了，”宋卫安挥了两下手，“都干事去。” 回到位置上，凌无忧往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糖，觉得还挺好吃的，她打开某宝搜了一下想自己囤点，却发现是个昂贵的进口糖果。 草，吃不起。 凌无忧叹了口气，把兜里的糖果放进包里，打算慢慢吃。 大概凌晨一点半左右，凌无忧筛选好有可能的受害者，将案宗放到宋卫安边上：“宋队，按照赵安琪的标准，我这边目前就这两位受害者比较符合条件：外地人，独居无男朋友，社交少，最重要的是……” 她将一个案宗翻了几页：“都遭受过性骚扰。” 困顿的宋卫安猛然抬起头：“啥？你说啥？” 原本拿着案宗要过来的时垣也是一愣。 凌无忧说：“崔冰冰的母亲提到过她在地铁上遇到过性骚扰，乔雪这是在旅游爬山的时候。我刚刚联系了一下赵安琪……” “等等，”宋卫安看了眼时间，“刚刚联系的？” 凌无忧眨眨眼：“嗯，正巧她没睡。她说自己月初的时候在地铁上也被人摸过臀部，不过就这么一次，她下车后就没在意了。” “很巧的是，”凌无忧继续说，“乔雪的失踪事件是三个月前，不过崔冰冰是九个月前，这个冷却期……” “我这里有一案，是六个月前的。”时垣凑上来，“王清，基本情况和无忧说的都符合，最巧合的也是经历过性骚扰，不过是在商场电梯里，大概就十几秒左右，当时她选择了忍耐。” 宋卫安一拍桌子：“哪个商场？去调监控。” 时垣：“等早上我联系王清朋友。” “靠，”关子平翻了翻桌上的案宗，皱起了眉头，“这些受害者的案件都是不同派出所受理的，而且没法证明有其他被害嫌疑，上升不到刑事案件，全被当做普通失踪案处理了，这凶手……有反侦查意识啊。” 宋卫安抓了抓头发：“明天把受害者亲友都重新联系一下，确定一下时间，找到她们被骚扰时候的监控。都先去睡吧。”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跟在时垣后边往宿舍走。 走着走着，时垣突然说：“你在黑沙派出所实习得怎么样？” 凌无忧本来想说“关你屁事”，但是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垣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很冷清：“我只是觉得，你因为那些无聊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很可惜。”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用不着你假好心。” 时垣叹了口气。 把她送到女寝门口，他又问：“明天一起去吃早餐吗？” “滚。” 门被“啪”地关上了。 真讨厌啊这家伙。时垣想。 隔天一早，刑警一队就开始不停地打电话询问受害者的亲友，拿到地址后就是获取监控。不幸中的万幸，受害者们被骚扰的地方一般都是人流密集的公共场所，所以都有监控。 只是…… “这都谁跟谁啊？” 池奚观瞪着大眼睛看监控，满屏的地铁监控画面里是满屏的人，他们大多数低着头玩手机，再加上好多没面向监控的，所以乌压压一片人，能看到脸的居然没几个。 “怕是连受害者都找不到。”池奚观一边嘟囔着一边查看崔冰冰的照片提取形象特征，“黄棕色长发，微卷，身高168……哦，在这呀。” 凌无忧也凑过去看了看，但是她找了半天没找着。 “在这呢。”池奚观点了点画面一处，“这个戴帽子女生。” 崔冰冰挤在人群里的一角，找到她的难度堪比五星难度的大家来找茬，但是池奚观却很快发现了，凌无忧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池哥，你眼神真好。” 池奚观拍拍胸脯有些自豪：“嘿嘿，我的大眼睛不是白长的！” 小眼睛的关子平冷哼一声：“也就眼神好。” 池奚观：…… 他是不是嫉妒呀？？ 于是凌无忧把自己的电脑搬了过去，她找的是赵安琪，也在地铁里，她按照赵安琪刷码进站的时间找到了那辆地铁，但是找半天了没找着，她眼睛快要瞎了：“池哥，帮帮忙。” “好嘞。” 池奚观也就看了几眼，很快就点到了靠在门边的一个脑袋：“这儿呢，身高发色还有这个耳环都符合，就是赵小姐矮了点，被遮了大半。” 凌无忧将画面放大，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那个耳环，有点不清晰，但是她认出来了，确实是赵安琪前两天带过的耳环。 六。 她朝池奚观比了个大拇指。 池奚观：“嘿嘿。” 第11章 你是会形容的 赵安琪说自己是在快下车的时候遇到的色狼，凌无忧便从她下车前半小时开始看。最后八分钟时开了一次门，车上来往交替了乘客，一时间多了许多新面孔。 凌无忧着重观察赵安琪附近的男人，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人，一个背着书包的上班族，两人都低着头，拿着手机在打发时间。 车厢突然震动了一下，凌无忧在晃动的人群中难得瞧见了赵安琪的脸，她调成0.5倍速播放后，赵安琪的表情明显了许多，秀眉深蹙，带着惊慌和迷茫。 下一秒，她的脸又被遮挡住了，不过可以看出她幅度明显地挪了下身子，并且不再看手机。 看她这反应，应该是刚刚才被骚扰，但是她旁边的两个男人神态自若，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主要是地铁上人太多，除了肩部以上，下边的身子几乎都被遮住了，实在看不出来两人的手是否有在犯罪。 并且那个头发稀少的中年人露了脸，那个背着书包的上班族虽然背对着镜头，可是看身形和发型并不是杨启义。 难道性骚扰这个条件只是巧合？ 凌无忧皱了下眉，掏出手机给赵安琪打了个电话。 跟踪狂被抓住了，所以赵安琪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一半，正躺在床上悠闲地追剧吃东西呢，说话都有些模糊不清： “凌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再问一下你被性骚扰的细节。” 赵安琪放下苹果，从床上坐了起来：“行行，我保证配合！” “我现在正在查看当时的地铁监控，你还记得你旁边站着的两个男人吗？” 赵安琪点点头：“记得，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一个三十不到的大哥，我当时挺怀疑那个大叔的，因为他看起来有点猥琐……咳咳，我不是外貌歧视啊，就是感觉！不过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凌无忧播放着0.5倍速的监控，问道：“监控里看不见那个稍年轻的男人的脸，你可以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吗？” “长相？”赵安琪回忆了一会，“额，就普通人的长相，两只眼睛一张嘴，鼻子长在眼睛下面，耳朵长在脸的旁边。” 凌无忧：“……你是会形容的。” “还好啦哈哈哈哈哈。” “不是在夸你。” 赵安琪：“。” 凌无忧喝了口水：“他碰你的时候，手掌的方向是怎么样的？” 赵安琪：“从下往上，一把兜住我一半屁股。” “左手还是右手？” “不知道，当时太害怕太恶心了，没注意到。不过他就摸了我两下，然后我就赶快换位置了，接着呆了会就下车。说起来……”赵安琪想了想，“感觉手不是很大？因为我屁股也不算大吧，他一只手没兜完。” 凌无忧：…… “好，那后续有事我再联系你。” 见她是要挂了，赵安琪连忙说：“等等等，凌警官，那个，我想问一下哈，就是跟踪我的那个男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凌无忧：“结案后我会通知你。” “噢，好的。” 挂了电话，凌无忧和池奚观交换了监控视频查看，虽然画面中人都很多，但是站在两名受害者周围的男人明显都对不上。 关子平查的是商场电梯，但因为是扶手电梯，所以监控中能看到的画面非常小，他按着池奚观的头让他帮忙看，勉强认出受害者是哪个。 池奚观说：“我的眼睛觉得这几个男的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肯定不是杨启义。 凌无忧的眼睛也这么觉得。 也就是说，目前他们没法证明四名受害者被性骚扰的遭遇不是巧合。 凌无忧抿着唇盯着电脑，不知道在想什么，池奚观见她这样便去安慰她：“没事啦小凌，我们已经把在杨启义住所搜到的证物和受害者家属存留的dna进行比对了，说不定对上了呢？” 也不知道她听见去没，灵魂出窍般地点了点头。 时垣查的是乔雪的监控，她是在公司团建爬山的时候遭遇的性骚扰，因为当时是周末，山上的游客非常多，再加上是室外的开放式场所，所以能调查到的监控不多，角度也很有限。 乔雪的朋友对此了解不多，没有个准确的时间点和地点，只说大概是快到山顶的时候。 时垣先花了二十分钟找到了乔雪，才找到没几分钟，就眼睁睁看着她上了山顶后进了监控死角，再出现的时候就是一小时后，她跟着同事一起下山。 已知乔雪是在山顶遭到性骚扰的。 现在她下山了。 所以总结一下这一个多小时的监控成果：没个软用。 耐心如时垣，此刻脸上也挂不起笑容。 调着倍速，他又这么来回看了几遍找杨启义，但看得眼都酸了也没找着，旁边池奚观他们的对话他也听见了，也是一无所获，难道凌无忧的推测是错的？ 时垣觉得不太可能。 虽然他不承认凌无忧比他聪明，但是那家伙的直觉跟野兽般灵敏而恐怖，大概是之前在她手上吃了太多亏，时垣对某人抱着诡异的信任。 就在他犹豫的这会，监控画面的左下角，随着人群的挪动，一个女人的背影缓缓出现在了画面当中，她穿着防晒衣，带着帽子，背对着监控在人群中环顾了一下四周，便顺着人流朝山顶上走去，很快就离开了画面。 时垣仔细地看了两遍，按下了暂停键： “池哥，你过来看看，这是王清吗？” 此言一出，三人齐齐回头看向他。 池奚观飞快窜到他边上，他盯着画面中的那个女人对特征：“及胸长发，发尾十厘米呈烫染过的枯草黄，身高差不多，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啊。但是这个头发绝对没错，肯定是王清！发尾的发色几乎一模一样。” 凌无忧用手比划了一下：“成年女性的头发一个月会长一厘米左右，王清失踪的时间和乔雪相差了三个月，虽然头发只长了三厘米，但正好让她发色的截断线超过了肩线。” 关子平抓了抓头发，满眼诧异：“所以她真的是王清？靠，不应该啊，如果是她没事的话，为什么不联系家人？也没回家……” 第12章 就是想惹她 时垣：“关哥，你们之前去王清的家里看过了吗？” 关子平：“王清是外来务工的，我们民警调查了房间没问题后，她房东等到月底直接把押金退给她家里人，新租客都住进去好几个月了。” “王清的背景简单，身无外债，她的亲朋好友都说她为人低调谦和，没听过有仇家。我不认为她会主动选择去人间蒸发。” 时垣按了下键盘的空格键，画面中的王清转了转脑袋，似乎是在看什么，露出被口罩遮得严实的侧脸。 “案宗里有王清房间的照片，不过我没看见帽子，说明她平时没有戴帽子的习惯。但监控里她不仅带着帽子，甚至还有口罩，明显不想被人认出来。” 帽子……和口罩？ 凌无忧突然一愣，她回到电脑跟前，将监控往前调了几分钟，回到车子晃荡之前。 她的注意力从两个男人身上移开，放到了站在赵安琪左后方的那个女人身上。 此人面朝监控，垂着脑袋似乎是在看手机，她披着一件单薄的格子衫外套，戴着帽子和口罩，叫人瞧不清她的脸，帽子下是普通的黑色长发，发质还不错，光滑柔顺地垂在胸前。 赵安琪察觉到自己被摸的时候，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两个男人。 女人好像微微抬头看了下她？但幅度很小，凌无忧不确定。 但是当赵安琪下车的时候，女人也跟着下了车。 她是谁？ 首先，肯定不是王清，女人的头发比王清要长很多，而且光是发质就很不一样，乔雪的发质太粗糙了。 但除此之外，其余的特征都很大众化，没有像乔雪那样特点鲜明的头发，身材也很普通，身高和赵安琪差不多。 但凌无忧莫名怀疑她，虽然没有证据。 她又走到池奚观的电脑前查看，不出意料地，在崔冰冰的边上也发现了一个戴帽子和口罩、始终低着头的女人。 一月份的海州市，女人穿着千篇一律的黑色棉服，漂成黄色的长发耷拉在臃肿的衣服上，有些乱糟糟的。 到站了，崔冰冰面色惊慌地下了车，她停顿了一会，跟了上去。 凌无忧暂停了画面，又跑去看关子平的，但是看了两眼就回去了，因为画面实在太小，恕她眼瞎。 将三张监控截图放在一起，凌无忧仔细对比了一会，转头对队友们说：“我有一个想法。” 关子平和池奚观闻言都看向她，眼里带着好奇。 一直悄咪咪关注她的时垣：“请说。” 凌无忧指了指截图中的三人：“刚刚我没在意，但其实四名受害者之间还有一个关联性，她们的身材相仿，都在168上下，体型偏瘦。这是前提。” “时垣在乔雪遭到性骚扰的地方发现了王清的身影。而这是我在赵安琪被骚扰的地铁上发现的站在她身后的女人，虽然打扮很普通，可是……”她又调出了一张照片，“是不是很像？头发长度也对上了。” “喔趣，”池奚观瞪着眼的时候，那双大眼睛就跟开了特效似的，“这个人不会就是失踪的乔雪吧？” 凌无忧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又调出一张图片：“同样，在崔冰冰的那趟地铁上，也有这么一个女人。她和赵安琪后边的女人一样，都带着口罩和帽子，身高在168左右，和受害者同时下车。” 关子平点了点头：“确实巧合地过分了。” 时垣也陷入沉思。 池奚观：？ 他茫然四顾：“所以什么意思啊？” 关子平拍了他脑壳一下：“就是几名受害者之间有关联的意思啊，很有可能对受害者进行性骚扰的人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凌无忧：“啊？我不是这意思。” 关子平：？ 看着关子平和池奚观有些疑惑的脸，时垣微微一笑：“其实无忧的意思是，杨启义的身形和四位受害者也是相近的。他身高170，体型在男性中偏瘦弱，只要把男性特征遮的严实点，其实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漂亮的手指点了点监控画面：“低着头，又是长发，遮住了喉结。男性的骨骼比女性粗大，所以在夏天穿着防晒衣可以掩饰。这三个女人，应该都是杨启义伪装的。” 凌无忧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就算是附和。 关子平的脑子转了个弯：“那照你们这么说，杨启义会伪装成上一个受害者去试探下一个目标？这是为什么？单纯癖好？” 凌无忧：“是不是癖好不一定，但装扮成女人去性骚扰女人，只要受害者的边上有男人，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关子平很看不惯：“好贱那。” 池奚观却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个头发不像是假的呀？除了九个月前骚扰崔冰冰的那个女人，她头发漂到这么浅，发质还那么好，应该是假发没错，但是其他两个的都很逼真，尤其是王清，那个枯燥感太真实了。” 凌无忧歪了下脑袋：“我没说头发是假的。” “可是杨启义……”池奚观慢慢地反应过来了，他澄清的大眼睛里露出几分惊恐，“怎么这样，好残忍……” 关子平“啧”了一声：“人都杀了，割个头皮算什么？我觉得小凌的看法还是很有道理的，待会宋队回来了我和他说一下。快到午休时间了，你们谁要去杨启义公司给他同事做个笔录？” 凌无忧：“我。” 时垣：“我去吧。” 关子平随意地说：“那就你俩，吃了饭再去哈。” 两人在局里的食堂吃了饭，十二点半左右赶到杨启义的公司，一般公司的午休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半，两人到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三三两两，应该都去吃饭了。 时垣随便逮住一个人问：“你好，请问测试部在哪？” “在楼上，走到最里边，茶水厅右边那几桌就是了。” “好，谢谢。” 两人便往楼上走去，公司进入午休时间，却不像上学时的课间那般热闹，没去食堂的打工人们维持着成年人的礼貌和疏离，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休息或者吃着外卖。 时垣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寂静。 再加上从警局到这儿，凌无忧就没说过几句话，就算他主动挑起话题，那人也是非常敷衍，有时甚至理都不理。 自嘲一下，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大少爷”在凌无忧这总能得到别人给不了的“特殊待遇”。但更诡异的是，他就是想惹她。 第13章 问完了吗 时垣微微侧头，看见凌无忧正在打量着周遭的办公环境，他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凌无忧：“关你屁事。” 时垣：“。” 讨厌鬼！ 带着讨厌鬼来到楼上，时垣用他熟练的社交手段问了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杨启义的办公位。 桌面简洁明了，摆着一些办公用品，凌无忧拉开几个抽屉，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 旁边就是茶水间，时垣去买了两瓶矿泉水，给了一瓶凌无忧，获得某人毫无谢意的“谢谢”一句。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门口陆陆续续来了人，有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狐疑地盯着他俩，然后坐到了杨启义边上的位置。 凌无忧瞅他一眼，上去问：“你好，请问你认识杨启义吗？” 男人谨慎地点了点头：“认识，我同事啊。你们俩学生是谁？” 时垣拿出临时警察证：“你好，我们是警察，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男人瞥了一眼警员证，眼神开始在凌无忧身上看来看去：“警察？你们俩多大了？毕业了吗？你一个女的也能当警察？” 凌无忧挑了下眉：“你什么眼神？” 男人：“我什么眼神？你什么意思啊……” 时垣快步上前，将警员证直接怼到他脸上：“这位大叔，我们真的是警察哦，不信的话你再仔细看看？” 男人被突然近在咫尺的警员证吓了一跳，连忙挪开了眼：“行行行，你们要问什么，问了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 时垣暗暗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凌无忧，转而问男人：“你和杨启义熟悉吗？” 男人撇了下嘴：“不熟，就普通同事关系。” 时垣笑眯眯：“可是你撇了一下嘴，说明你对杨先生很不屑，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吗？” 男人摸了摸脸，有些不耐烦：“啊？我哪有撇嘴，你看错了好吧。” 时垣刚想说什么，凌无忧突然道：“像他这种四五十岁的普信爹味男，看谁都不屑，从来只关注自己可笑的内心世界。问他能问出来什么有用的？走吧，我们去问点有用的人。” 好家伙啊好家伙啊。 时垣面上笑嘻嘻，心里直呼凌无忧好样的，两句话四个爆点，她是会说话的，就她这态度，能问来些什…… “你说谁没用呢？”男人的音调都高了许多，突然变大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区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红着脸，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却还是不服气地强调： “哼，你们问到我是你们的福气！杨启义那人就是个变态，经常带着女人的假发和衣服来上班，他又没有女朋友，不知道带这些过来做什么。” 突然爆了一个小猛料，时垣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为了不打扰其他人休息，他和凌无忧带着男人去了休息室，这才开始做笔录：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过几次？” 男人气还没消，说话还是冲：“就前几天！具体哪天不知道。发现过好几次了，双手都数不过来！这人我一看就有问题，他犯事啊，我是一点都不意外！” 时垣：“那你知道杨启义平时和谁比较熟络吗？在公司里。” “反正不是我。”男人嫌弃地摇了摇头，“他吃饭都是自己带便当，还说是自己做的……啧，跟个娘们似的。” 时垣：“杨启义一般什么时候下班？” 男人：“他很少加班的，每次到点就走，也不知道事有没有干完。走得可积极了，不知道上哪去逍遥快活哦。” 又问了几个问题，看问不出什么了，时垣便说：“好，谢谢你的配合。” 男人冷哼一声：“是该谢我，要不是我，你们能发现这么多有用的线索？对了，你还没和我说呢，杨启义犯什么事了？” 时垣客气地回答他：“不好意思，与案情相关的内容我们无可奉告。” 男人很是不满意：“把你们牛的，小屁孩。” 时垣：……拳头硬了。 凌无忧抱着胸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掀了下眼皮：“问完了吗？” 时垣点了下头：“嗯。” 问完了就成。 凌无忧扯起一个笑，声调平平，语气淡淡： “是比你牛。谁像你啊，年纪不够脸皮来凑，要是个七八十岁的人我还听你说两句，不过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老男人就开始倚老卖老了？说两句话就要带上一句自己的恶臭言论，听得我耳朵都脏了。” “你他吗说什么呢？”男人怒而站起，抖着手指着某人，气得鼻孔放大，“我好心给你们提供情报，你们当警察的就是这态度？” “我什么态度啊？”凌无忧眨巴下眼，“我一没凶你二没打你，不过是轻描淡写随便说两句我对你的看法，你怎么就破防了？” 有一说一，她刚刚骂人的语气确实不尖锐，跟说“今晚吃什么”似的，脸上还带着笑，不知情人若不知晓她话的内容，还真看不出她在骂人。 男人用手指使劲儿点了点凌无忧：“今天老子不给你点教训……” “这位先生，你冷静一点。” 时垣反应很快地拦在了男人的面前，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不好意思耽搁了你这么多时间，如果你提供的证言能为我们破案提供一定帮助，警方会酌情对你进行现金奖励，谨慎起见，麻烦你和我再对一下笔录？” 大概是金钱的魅力，男人朝着凌无忧粗粗地哼了一口气，不情愿地坐回去了。 时垣朝凌无忧使了个眼色，凌无忧不想意会也意会了，慢吞吞地走出了休息室。 她来到杨启义的位置上，看见他右边上的同事也回来了，便走上去搭话：“你好，可以打扰一下吗？” 短发女生转过头，有些疑惑：“请问你是……” 凌无忧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女生表示自己会配合。 路过时垣那间休息室的时候，她往里边看了一眼，时垣和男人还算和气地在对话。 “你觉得杨启义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有发现他奇怪的地方吗？” 第14章 你不就叫瓜子皮吗 女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杨哥他人挺好的，很爱干净，为人也很细心，平时说话也不会冒脏话什么的，嗯……很文明。而且他还会自己做便当，我挺佩服他的。” 和另一个人的看法相差甚远啊。 凌无忧继续问：“你和他熟吗？” 女生：“其实不太熟，但是现在的同事关系不都这样吗？停留在碰面打招呼的程度就差不多了。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男生，我们都会保持距离。” “关于他下班到点就走的事情，你怎么看？” 女生想了想：“到点就走……说明他工作效率高呀。或者他不乐意加班？反正我挺羡慕的，我才工作第一年呢，有时候想下班了，看见其他人还没走，都不好意思先走，唉。” “你知道他带女装来上班的事情吗？” 这问题一出，女生也是一愣，脸上露出一点诧异：“也不能说不知道吧？有人八卦和我说过这事情，但是我没当真。不过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他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 问话完毕，凌无忧谢过女生。 女生临走前，有些犹豫地问她：“那个，我能问一下杨哥他出什么事了吗？不方便说的话我就不问了。” 凌无忧也很直白：“不好意思，不方便。” “噢噢好，那我先走了。” “慢走，谢谢你的配合。” 赶在下午上班之前，两人争取把杨启义部门的人都问了一遍，完事后便启程回警局。 车上，凌无忧刚要合眼小憩，那个烦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在黑沙派出所工作一段时间，总会有些长进。” 凌无忧呼出一口气：“我长不长进，不劳你费心。” 别看时垣面上带笑，语气温和，他心里正压着一把火呢：“你对寻常人也就算了，他是案件的证人，你不怕被投诉？” “那就投诉呗。” 时垣懵了一瞬：“你不想转刑警队来？” 凌无忧闭着眼睛不说话。 时垣等了几秒没等到她回复，脑子一转，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想当警察了？” 凌无忧语气有些不好：“我当不当关你什么事？” 时垣突然想到刚刚在杨启义公司里的时候，她打量着办公区的眼神，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将车子慢慢地停在了街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凌无忧察觉到车子停了，睁开眼睛，不耐烦地看向他。 “那你大学三年的努力是为什么？”时垣没有看她，目视前方，“你千方百计地和我争第一又有什么意义？” 凌无忧没有马上回他，先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等到他忍不住转过来看向她的时候，就嘲讽一笑： “意义？时大少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努力没有意义，就只是为了拿多点奖学金，补贴一下你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五千块学费。” 她这话狠狠地给了时垣一击。 他觉得自己这三年因她而升起的战意和遇到旗鼓相当对手的兴奋突然一瞬间变得那么可笑。 原来她的眼中从来没有他，只有奖学金。自己不过是某人获得高额奖学金道路上的阻碍。 时垣：气死了。 他强忍镇定继续质问那个渣女：“这么缺钱为什么考刑侦？以你的聪明，做什么不能赚钱？” 对啊，先不说当警察有多累，现在做什么不赚得比警察多？所以凌无忧考刑侦，一定是对警察这一职业还抱着憧…… 凌无忧：“关你屁事。” 时垣：“。”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凌无忧看了眼窗外：“还走不走了？不走我现在就和宋队投诉你消极怠工。” 时垣：…… 车子发动了。 两人回了警局，时垣和队友们总结道： “问了几个和杨启义日常有接触的同事，他们都表示和杨启义不熟，排除个人偏见，根据口供，杨启义在公司的形象属于比较低调、社恐一类。他边上的男同事看到过他带女装和假发来公司，正好印证了我们之前的推测。” 宋卫安点了下头，粗糙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鉴证报告：“刚技术那边报告出来了：在浴室发现的血液，检测出是王清的血液；被镜子压着的头发，和乔雪的dna对上了。” 他抓了抓头，显然有些烦躁：“还有你们两个瓜在杨启义上一个住所浴室发现的长发都检测出来了，三个不同的女人，但是没有一根和目前我们所知的受害者匹配上。” 关子平拉下脸：“宋队，麻烦你不要叫我瓜可以吗，很没礼貌诶。” 宋卫安：“你小子不就叫瓜子皮吗？” 关子平：“啧。” 吃西瓜说：“宋队，这才奇怪啊，现在住那的是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女生的长发啊？虽然他有女朋友，但是咋们检测出来有三个不同的dna！是不是有我们没发现的受害者啊？” 他说完，关子平瞪了他一眼：“什么没发现的受害者？那几根长发这么明显地躺在地板上，要真是杨启义那会留下的，他这么细心又洁癖，怎么可能看不见？我都说没必要拿回来验了，你偏要。” 池奚观不服气：“怎么没必要了？现在不就测出来有问题吗？我俩去的时候他女朋友也在呢，两人交往一年了，又不是短时间换了三个女朋友。” 凌无忧看向池奚观，突然有点想笑。 关子平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头一下：“你怎么想不明白？他出轨了啊！啧，这脑子怎么考上大学的？离谱！” 宋卫安一拍桌子：“行了别吵了！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烦死了！” 两人闭上了嘴。 池奚观咬了咬唇，转身拿出手机要往外走。 关子平拉住他：“你干嘛去？拉屎啊？” 池奚观红了脸：“不是！我给那女生打电话，告诉她一下。” “多管闲事。” “……哼。” 时垣看着凌无忧盯着俩人看得出神，轻轻笑了一下：“关哥和池哥他们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凌无忧理都没理他，转身回到位置上。 时垣：“。” 讨厌鬼！ 第15章 都说了别叫我 得到证物后，宋卫安把杨启义从黑沙派出所拘留室里拎出来，转到局里进行审讯。 但是杨启义只在那小区住了三个月，所以他的说辞就是“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之前的租客干的不关我的事啊”类似这般。 审讯结束后，宋卫安和关子平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宋队立马开了一个小会。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前三位受害者的尸体，不管上边有没有能坐实杨启义杀人的直接证据，我们警方不能让受害者流落在外。”宋卫安说，“先看监控吧，两个瓜负责杨启义搬家前的动线，实习生组负责安康小区的。从最近的月份开始看，直到发现线索，明白没？” 关子平：“都说了别叫我……” “散会！” 关子平：“。” 杨启义住的小区叫安康小区，小区老旧，面积不大，监控也不多，住在这的多数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实习生组干脆直接把能使用的监控录像全都调取了过来。小区附近有一家民营超市和便利店，同样也拷贝了一份。 回局里的时候，时垣提了一句：“杨启义没有车，他是如何运送尸体的？有没有可能分尸案就丢到小区的垃圾回收站里？” 凌无忧：“不太可能。” 十秒的沉默。 时垣忍无可忍地笑了：“无忧同学，麻烦你解释一下？” 凌无忧喜欢单独思考……不如说，她是一个除了攻击他人的时候，非常不喜欢情绪外露的人，但既然有人问了，她还是可以勉强回答的： “你知道为什么一般扔在垃圾桶里的尸体都会被发现吗？比如二十年前那件臭名远扬的南大碎尸案。” 时垣想了想，惊诧地发现自己居然从来没思考过这类的问题。 他会研究凶手为什么选择分尸，分析凶手选择抛尸地点的动机和目的，是否是为了掩盖某些重要的证据……但他不会去想为什么尸体会被发现，因为发现就是发现了，那是第一发现人的事情，是随机的，和凶手无关。 时垣：“为什么？” 凌无忧一笑：“因为你不懂穷人。” 时垣：？ 时垣：！ 他真的要被这家伙气死。 时垣努力维持着温和的语气：“无忧，别和我开玩笑了。” 又损了某人，凌无忧心情好了一些：“没开玩笑啊。在我们国家，还没有实行严格的垃圾分类，所以像环卫工人或是垃圾回收者去清理垃圾的时候，是没有必要查看垃圾袋里的内容的。” 时垣点点头：“对。” “还对？”凌无忧“呵呵”一笑，“现实却是，愿意做这个工作的都是上了年纪、没有体力的底层工作者，他们一般家庭贫困，所以会在收垃圾的时候撕开袋子，查看有没有自己能贩卖或者二次使用的垃圾。” “刚开车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安康小区回收垃圾的是老婆婆，正撕着垃圾袋翻东西呢。你知道吧？南大碎尸案的第一发现人就是在一个手提包里发现了大量的肉片，她还想捡回去吃，谁知道洗肉的时候，洗出了三根手指。” 凌无忧歪过脑袋，朝时垣恶意一笑：“surprise~” 时垣：…… “你说得对。”他沉默了两秒，点头赞同，“我确实没想过这个点。你是如何想到的？就凭你……不是有钱人？” 凌无忧在心里嗤笑，时垣这个人聪明是聪明，但因为其被家庭保护得太好了，一些社会底层的人性思维他是一点不知道啊。 “可能是因为我就是翻垃圾桶找吃的穷人吧。”凌无忧耸耸肩。 时垣：！？ 他惊了：“你、你穷到这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见他居然信了，凌无忧笑得停不下来，“这你都信？哈哈哈哈……” 时垣脸哗地一下就黑了，他看向笑得四仰八叉的某人，心里气得牙痒痒，语气上却要表现得满不在乎：“别人我是不信的，但无忧你的话……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实在让我担心。” 又搁这和她阴阳怪气。 凌无忧止住笑意，哼笑一声：“你是该担心，要是我真穷到那地步，饭都吃不起了，比起垃圾，我更愿意把人类纳入我的食谱。你这么担心我，不介意掉两块肉给我填填肚子吧？” 时垣：“……呵呵。”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回到局里吃过晚饭，刑警一队的看监控旅程就开始了。 安康小区的监控虽然少，但前后门都有装，所以不管是进出的车辆还是人都拍得很清楚，单凭这两个监控，大致能确定出小区的人员流动情况。 凌无忧和时垣先用快两个小时看完了十月、九月和八月的监控，可惜单从这三月杨启义在小区的进出情况来看，没有什么大毛病，不管哪一天，他始终背着一个电脑包出门，偶尔手上会提着一个袋子，估计就是放女装用的。 首先，从安康小区801的现场来看，里边至少待过两个受害者，也就是说，这三月期间，杨启义最少处理过两次尸体。但从14幢一楼的监控来看，杨启义每2-3天会扔一次垃圾，就是普通的黑色塑料袋，瞧不出异样。 垃圾回收处没有监控。所以时垣宁愿相信凌无忧的猜想是正确的，也不想受害者们的尸体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处理了。 晚上十一点半，宋卫安带他们去食堂吃了夜宵，贴心地表示同志们可以先回去休息，隔天早上再来。 几个人看监控看得头昏脑涨的，都觉得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比较好。 四个人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却见凌无忧没去门口的方向，反而拐了个弯打算去宿舍。 池奚观叫住了她：“小凌，你不回去吗？家远的话我和关子平可以送你。” 时垣也说：“我有车，可以载你一程。”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摆摆手：“不用了，我住学校，宿舍已经门禁了。” 池奚观眨眨眼：“哦……” 待凌无忧走远了，关子平好奇地问：“我记得小凌和时垣是一个学校的吧，她之前在黑沙派出所实习，难道没有租房子住吗？黑沙离我们这不远，但是去公安大可要两个小时。” 时垣看着某人越来越小的身影，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 她是真的经济拮据啊。 第16章 两个包子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凌无忧觉得睡宿舍挺好的。不仅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出了门就是上班的地方，走两步就能吃到热乎的早餐，岂不美哉？ 除了宿舍是八人一间有点挤，屋里只有四张上下铺的床和一个小桌子，并且洗澡是大澡堂以外，凌无忧觉得没啥可挑剔的了，毕竟不要钱啊！她有什么资格要求更多？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 吃食堂要刷员工证才能进去。凌无忧之前是和其他人一起吃的，不用她刷卡，现在她起早了，其他人还没来呢。 凌无忧捂着叫得很大声的肚子，来到公安局门口守株待兔。 第一个来的是时垣，他步伐悠闲，手上还拿着一杯咖啡，优秀的外表和身材衬着他简单运动风的穿搭也变得时尚不少。该怎么说，果然脸才是最好的时尚单品吗？这家伙不像是来办案，更像是来走秀。 他瞧见凌无忧了，凌无忧也瞧见了他。 “早上好。” 时垣走上前，朝她微笑。 凌无忧点点头：“早上好。” 时垣：嗯？ 受宠若惊！ 凌无忧一般不会回应他的问候的，刚刚是怎么回事？ “饭吃了吗？”她又问。 “吃……”时垣猛然反应过来，“还没，一起去吃？” 凌无忧满意地点点头：“嗯，走吧。” 啧，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看着某人的后脑勺，时垣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求人的态度真是…… 埋头苦吃着吃到一半，凌无忧突然抬起头，朝着慢吞吞喝咖啡的时垣说：“对了，我发现一个事，周……” “等等。”时垣止住她的话头，“食不言，寝不语。” 臭讲究。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回办公室的路上，凌无忧继续刚刚的话题：“昨晚上看监控的时候有些混乱，今早想了一下，发现有个疑点，杨启义周末的时候没有出过门，三个月都没有。” 时垣：“他每周五晚上下班后都会去超市购物，也许是准备周末的物资。而且他几乎没什么社交，周末不出门不奇怪吧？” “可是，”凌无忧慢慢道，“他周六，周日，周一都没倒过垃圾。” 嗯？ 时垣的大脑开始回想起昨晚看过的监控视频，杨启义倒垃圾的时间最多是星期二和星期五，有时会相差一两天，但确实没有在周末和周一倒过垃圾。甚至如果上一周在周四的时候倒过了，下一次倒往往会在下周二，隔了四天。 一般来说，周末在家的时间比工作日长，所以产生的垃圾会更多才是，但是杨启义却反而变少了？ 这是为什么？ 时垣一步一步开始推进： “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非必要不会改变，更何况垃圾回收处就在14幢的边上，下来倒垃圾很方便。能解释通的情况是，其实他周末倒过了，所以下一次才会在周二。但这也就和杨启义周末不出门的习惯产生了悖论，相比之下，后者更不具有合理性，也就是说，他周末会出门。” 凌无忧接上：“还是以一种，我们无法在监控中发现他的方式出去了。” “车子。”时垣的声音中带上了一点兴奋，“唯一能躲避监控离开大楼和小区的路径在停车场。” “可是杨启义没有车。不过不能排除他偷窃盗用他人的车，或是使用了废弃车辆。”办公室近在眼前，凌无忧推开门，一束阳光透过洒在她的脸上，“今天就先重点排查小区的出入车辆吧。你等会和关哥还有池哥说一声。” 她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琥珀色。时垣不自觉盯了一会，回过神来：“嗯。” 凌无忧从周五早上开始，将每一辆进出安康小区大门的车子的车牌号记录下来，然后统计他们一周进出的次数。为了减少错误率，她把三个月都统计了一遍，整整花了她一上午的时间。 “海h·35273。”凌无忧报给统计小区后门的时垣，“你那边有吗？” 时垣搜索了一下表格：“后门没有记录。行踪如何？” 凌无忧：“每周五晚上九点进入，周日晚九点出去。连续三个月，只有两周没有进过小区。” 时垣扬起一个轻松的微笑：“不出意外就是他了，我先联系车管所。你和关哥他们对一下。” “好。” 两只瓜组的进程还没完成，因为他们负责的小区可比安康小区热闹多了，两人统计得眼花缭乱。 得到凌无忧的提示，池奚观眼里冒着晕，乐呵呵地和她道：“好嘞，了解了解，谢谢小凌哈……” 凌无忧瞅他这幅晕头转向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汗颜：“池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哈哈哈……” 凌无忧：…… 她果然还是，别当警察了吧。 下午两三点左右，车管所来信息了。 时垣挂断电话，朝凌无忧无奈一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凌无忧：“好消息是这辆车有问题，坏消息是车牌号是假的。” 时垣一愣：“是。” 凌无忧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吧，收监控去。” 幸好他们有车子离开小区的准确时间，计算一下车程和车速，可以得知车子到达下个监控点的大致时间，从而找到他离开的路线。 办法简单，就是做起来烦，碰上岔路口，走错了方向就得重新跑回去，有些路段一个监控也没有，岔路却好几个，好不容易找到有监控的店家，有些还不配合，真是烦死人。 俩人从下午跑到大半夜，最后找到在一个废弃工厂找到了车子。 时垣松了口气，打电话给宋卫安，但大半夜的，技侦早就下班了，宋卫安便让他俩先守着车子，他明早过来接应。 十月末的晚上，晚风微凉，两人坐在车里，累得都不想说话。 夜色寂静，工厂边是大片废弃的农地，附近人烟稀少，偶尔会有车子路过，传来鸣笛声。 “咕噜噜噜……” 时垣没忍住笑了一下。 凌无忧摸了摸肚子，不想动，便招呼某人：“把我包拿一下。” 时垣便把她的包从后边拿过来给她，好奇她要干什么。于是就看见凌无忧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个包子。 对，两个包子。 时垣：？？ 第17章 请你吃外卖 不是，她包里怎么会有两个包子？ 大概是两人相依为命跑了几乎一整天，所以凌无忧对时垣难得生出点良心，抬了抬手中的白包子，她问道：“你要吃吗？” 时大少爷才不喜欢吃包子。 但是这是凌无忧给他的诶？他简直不可思议，简直受宠若惊啊。这个讨厌鬼，居然也有关心他的时候？ 时大少爷：“吃！” 凌无忧大方地给了他一个。 于是车内的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两人连瓶水都没有，坐在车里，一声不吭，双眼失神地啃着手中冷冰冰的干巴包子。 一个下肚，凌无忧被激起了食欲，更饿了。而时大少爷根本不喜欢吃包子，但看着凌无忧吃这么香，他也感到了饿意。 时垣便说：“我们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凌无忧本来想拒绝的，她不想欠别人人情。 更何况对方是时垣。 时垣：“就当我谢谢你请我吃包子。”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 “好。”凌无忧一口答应，甚至难得夸了他一句，“你真会做人。” 时垣：……虽然但是你这夸得真不好听啊。 “你喜欢吃什么？” “什么都吃，你点你想吃的就行。” “喝奶茶吗？” “没喝过。矿泉水就行。” 时垣诧异：“你没喝过奶茶？你们女生不是都很喜欢喝的吗？” 凌无忧也很诧异：“为什么要喝那么贵的东西？而且甜水不解渴你不知道吗？甚至会越喝越渴。” 时垣：“……” 他大概了解了，奶茶对凌无忧来说是个不值得消费的东西。 他凭着这几天和某人一起吃饭的记忆，下单了一些见她吃过的家常菜，然后点了两杯两点点奶茶，又打赏骑士让他带两瓶矿泉水过来。 骑士找了半天找不到这荒郊野岭，还是时垣跑了一会才在几百米外的路口碰见人家。 他点了好多，凌无忧看着满当当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产生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情绪，但很快就烟消云散。 这点钱对时大少爷来说算什么？她个贫民，可别瞎感动了。 某人埋头吃得欢快，时垣慢吞吞地咀嚼口中的饭菜，只觉得越看凌无忧越像什么……那个凶恶贪食的是什么来着…… 啊，饕餮！ 文书记载，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时垣冒了冷汗。 “看我做什么？” 饕餮抬头，漆黑的瞳孔直直望入他眼中，毫不避讳，充满攻击性。 时垣下意识扯了个笑：“没什么，好吃吗？” 凌无忧点点头：“好吃。” 她顿了一顿，又说：“奶茶也好喝。谢谢你。” 被凌无忧道谢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时垣不太自在道：“不客气。” 吃饱喝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案情，时垣查了下地图，发现这儿离安康小区有60公里左右，也就是差不多一小时的路程： “每周日晚上，杨启义都会把车开到这来……那他怎么回去？周日晚上没有他进小区的画面。” 凌无忧躺靠在座椅上，目光盯着窗外：“他没有回去，因为根本没出来。” 时垣挑了下眉：“你是说，他有帮凶？” 凌无忧朝窗外抬了抬下巴：“那边有个小区，明早去查一下。” 时垣：“好。” 两人轮流守夜和休息，直到早上八点，宋卫安带着一车的技侦同事来了，这大老爷们还挺贴心，给两人带了早餐： “辛苦了，你们先回去休息？” 时垣看了眼正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东西的凌无忧：“宋队，等会我们去那边的小区看一下，拿到监控就回去。” 宋卫安拍拍他肩膀：“行。。” 说完，他就去看技侦人员开锁了。 两人吃完早餐后就去不远处的福安小区调监控，这边的安保比安康小区强多了，不是业主的车不让进，外来人员进门还要登记。 拿到监控后，凌无忧还想要小区的业主信息，但是保安拒绝了。 这也没办法，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回到局里的时候，池奚观很兴奋地和他们说，他俩也查到了那辆问题车辆“海h·35273”，行踪和杨启义住在安康小区时一模一样，周五晚进，周末晚出。 当得知他俩跑了一个晚上才找到那辆车子的时候，池奚观又同情又悲痛地摇着脑袋，语气凄凄：“唉，宋队也不知道关照一下你俩，现在就给你们体验这工作的痛苦，把你们吓跑了怎么办？” 时垣笑着说：“怎么会呢？” 眼神却暗戳戳看向了凌无忧。 凌无忧全然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她正在把u盘里的监控导入电脑，然后在脑海里换算了一下车子从安康小区开到工厂的时速和路程，废弃工厂离小区大概五百米左右，一个成年男人的时速大概是1.2m/s，那么就当走了七分钟…… 以防万一，再在算出来的时间上往前调动半个小时。 凌无忧按下了播放键。 她没看一会，时垣就坐到了她边上和她一起看。 凌无忧调的是1.25倍速，虽然速度不算快，但也节省了一点时间。看了半小时左右，监控内容依旧平平无奇，时垣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耐心看上几个小时乏味的监控了，但是凌无忧却突然按下了键盘空格键。 时垣看向她：“怎么了？” 凌无忧没回话，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宋队，是我。对，昨晚上天太黑了没注意，麻烦你看一下地上有几辆车子的轮胎印。……嗯，好。” 时垣反应过来：“你怀疑他在工厂换了车？” 凌无忧：“只是怀疑，不想看这么久监控，烦死了。” 两三分钟之后，宋卫安发来信息，在地上发现了两种轮胎印，还挺新的，保存完好。 凌无忧心想，幸好问了一嘴。 登记了一个半小时内进出小区前后门的车辆后，时垣联系车管所去要车主的信息。 凌无忧松了口气，觉得脑袋瓜嗡嗡的，便回宿舍休息了。 时垣本想回来找她一起吃饭，但想找的人却不见了人影，他问关子平：“关哥，无忧呢？” 关子平说：“她好像回宿舍休息了。” 时垣心想，那不吃饭了吗？ 第18章 你确实是个好人 凌无忧是被饿醒的，起来的时候距离她定的闹钟还有二十分钟。 她躺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有些不想动。 但是没过一会，她饥饿的胃就开始抽搐疼痛，凌无忧缩了下身子，额头很快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她就是典型的丫鬟命，公主胃，大概因为以前老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慢慢就变得一饿就胃疼。 如果人类可以不用吃饭，她真想直接割掉算了，烦死。 看了眼时间，一点十分，食堂已经关门了。 凌无忧缓了一会，打算起来去茶水厅拿一包泡面吃。 但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她下意识往里边看了一眼，却正巧和看向门口的时垣对上了眼。 “无忧。”时垣朝她招招手，“你醒了？” 凌无忧胃疼得不想做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所以她看了时垣一眼，冷漠转头，决定无视。 时垣：？ 他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问：“你去哪？食堂已经关了。我给你带了饭，你要吃吗？” 凌无忧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掉头往办公室走。 时垣瞧见她的脸色，虽然这家伙平时也不化妆，一张脸素净冷清没什么颜色，但是这会儿他却觉得她脸色不大好。 “这么饿的吗？” 时垣小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盒饭，二荤一素，是她平时爱点的菜色， 凌无忧慢慢坐了下来，时垣说：“好像有点冷了。你将就吃。” 撕开筷子的包装袋，凌无忧干了两口饭，突然抬起头对时垣说：“我承认，虽然你很讨厌，但确实是个好人。” 时垣：……哦。 不会夸人能不能就不要夸了？他听得一点都不开心呢。 午休过后，车管所的表格传过来了，凌无忧对着表格看了一圈，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面。 “上次去杨启义公司做的笔录在哪？” 时垣的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他很快就找到了文件夹递给凌无忧。 凌无忧翻开找了一下，抽出一份笔录：“是他。” 时垣凑过来一看，眉头轻挑：“哇哦。” “你俩凑在一起干啥呢？” 两人正在投入地看笔录呢，没注意到自己的脑袋就差和对方贴贴了，一听后边这声，纷纷茫然地回头看去。 宋卫安一脸难以置信：“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时垣坐直了身子，刚要解释一下，凌无忧却冷漠道：“没有，宋队，我和时垣不熟。” 时垣：“。” 宋卫安说：“哦，是哦。” 凌无忧：“宋队，车里有发现吗？” 宋卫安大咧咧坐在了位置上，先是喝了一口茶水：“凶手挺自信的，大概是觉得咱们查不到那车子，里边指纹到处都是，还找到了几处血迹，我已经送去化验了。幸好这车是假牌车，我直接给拉回来了。你们那边呢，情况如何？” “车子的主人不是杨启义。”时垣把那份笔录报告递给宋卫安，“我们在发现工厂附近的小区搜集了可能时间段的数十辆车子，其中一辆的所属人是陈志强，杨启义的同事。” 宋卫安摸了摸胡茬：“你们是说，有两个凶手？” 时垣：“目前只是猜测。” 宋卫安点点头：“那这样吧，时垣和两只瓜先去把陈志强带回来，等检验报告出来后，要是他呢，就好好审一审。不是的话，就打发走。小凌带我去走一遍昨天你俩查出来的路径，看看有没有能抛尸的地方。” 关子平环顾四周：“两只瓜是谁？有人认识吗？” “散会！” 关子平：“啧。” 池奚观安慰他：“宋队是觉得叫得省事，你别在意。” 关子平愤愤不平：“本来他只是口音重，关子平叫成瓜子平我也认了，后边直接叫瓜子皮，现在倒好，我和你成一伙了！” 池奚观说：“我小时候的外号就是吃西瓜，宋队这么叫我，我还挺亲切的。” 啧，关子平心想，吃西瓜还好，但是他真的不喜欢被人叫瓜子皮啊！那不是被吐掉的垃圾吗？ 不管两只瓜怎么想，宋卫安现在正带着凌无忧“开开心心”地兜风中。 警局分配的普桑有点上年纪了，只要宋卫安一开快，就开始轰轰乱叫，凌无忧忍了两秒，耐心告罄：“宋队，好吵！” 宋卫安：“噢噢噢……搜瑞搜瑞。” 他把车速降下来，抱怨道：“我早就让他们给我换个车子了，后勤一直拖着，小凌啊，你说这车破成这样，危急关头怎么追凶手嘛？” 小凌说：“不如这样，我们在外边把车子弄报废，局里就给换了。” 宋卫安默了两秒。 “好主意啊！”他如醍醐灌顶般，“我怎么没想到呢？果然人老了，脑子没你们年轻人好使。” 第一次提馊主意被人认同了，小凌有种莫名的感动。 她客客气气地说了句恭维话：“宋队，你看起来不老。” 宋卫安谦虚：“嗐，我儿子都跟你差不多大了。” 那还真看不出来，宋卫安不仅有着茂密而杂乱的头发，身材也没有走样，虽然黑了点，但是五官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一个乱七八糟的帅大叔。 宋队载着凌无忧从安康小区出发，将车速调到道路最低，一路往福安小区开，他想和凌无忧说说话，一转头却看见她拿着一个本子在画着什么：“小凌啊，你在干啥？” 凌无忧：“画地图。有几处岔路是没有监控的，虽然昨晚找到了车子，但是路途中凶手如果绕路抛尸的话，肯定是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所以我在画地图做路段排除。” 这么说着，她指了指前边的岔路口：“这里右拐后是居民区，监控最少的地方，等会可以仔细看看，有没有长期未处理的垃圾堆等。” 宋卫安把车子拐弯：“好嘞。” 就这么一条一条路排查下来，大部分的路段都没有抛尸条件，凌无忧的手绘地图上也布满了叉叉，再开十分钟就是停车的工厂了，但是两人还是一无所获。 晚上六点，普桑停在了街边炒粉干的摊位边。 第19章 我是挺有种的 摊主吓了一跳，炒到一半的粉干都不炒了，锅铲一扔就要骑车走人。站在边上玩手机的顾客懵逼地瞪大了眼。 宋卫安连忙降下窗户，伸出手挽留：“欸别走别走！我是好人！” 您开着警车，还能是坏人嘛？ 摊主飞快道：“我不知道这里不能摆摊！你别抓我！” 宋卫安摆摆手：“误会误会！我不是城管，我就是想你给我炒两碗面。” 摊主将信将疑地下来了。 宋卫安豪气道：“来两份大份的炒粉干，加两个蛋，还有……那个里脊还是培根的，什么好吃的肉都加上！” 摊主这才信了几分：“……啊，好。” 车里有点闷，两人便出来蹲在路牙子上吃面。宋卫安的话特多，吃两口面就要唠嗑一会，凌无忧的心思在吃面上，宋队的话她就一听而过，时不时敷衍地点头或称是。 也不是她故意这样，主要是这人，一会儿说“这粉干噎得慌”，一会儿说“我就喜欢这种干干的面”，又或是“这蛋炒得不错啊”这些无意义的内容。凌无忧觉得自己能“嗯”上两句敷衍他已经很给面子了。 宋卫安吃得比较快，他吃完了就看着凌无忧吃，看了一会，突然问：“你当警察，你爸妈不反对吗？” 凌无忧的筷子停顿了一秒，又工作起来：“他们管不着。” “呦！”宋卫安调侃，“小姑娘挺有种！” 有种吗？ 凌无忧想了想，点头道：“我是挺有种的。” 宋卫安“哈哈”一笑，朝她比了个大拇指：“我就喜欢有种的年轻人！” 凌无忧朝他笑了笑。 快六点半的时候，天就全黑了，待两人把路段第二遍排查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宋卫安靠在车窗边叹气：“那么大一个尸体，能扔到哪里去呢？这附近又没河啊海什么的，都是居民区，难不成……真藏到房子里去了？” 凌无忧手中的手绘地图都要被她盯出洞了，她不认为凶手是把尸体藏在居民房里，如果他们真在这有住所，那么为什么还要将受害者带到杨启义的家中，杀了后又抛尸到这里？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管是黑度地图还是没道地图她都进行了参考，再加上这两个晚上的实地考察，凌无忧非常相信自己画出来的这幅地图的准确性。 从头开始排除一下好了。 首先，她和时垣已经将能找到监控的范围看过了，海h·35273在几个监控区没有停留过，更没有乱扔东西的举动。其次，车子进入这片居民区第一个监控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二分，离开时是十点二十三分，51分钟。 这块地方晚上一般没什么车，海h·35273是进入街道里行驶的，所以也不会遇到红绿灯，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匀速行驶。 可是路途他要抛尸的话，是否需要停车？那时间上……嗯？ 她好像找到缩小范围的方法了。 正想给时垣打个电话，但打开手机就反应过来，她没有时垣的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正在查看陈志强笔录的时垣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没多做犹豫就接听起来，果不其然，听到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时垣？你现在按照顺序，从红鸟路便利店开始，统计海h·35273经过每两个监控之间的时间，马上发给我，先发第一段路，急用。” 她这一大段的吩咐砸下来，时垣一愣：“好，你……” 电话被挂断了。 时垣：？ 不是，连听他说完一句话都不行？ 时垣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开始调监控。 凌无忧挂了电话，又对宋卫安说：“宋队，麻烦回到红鸟路便利店，然后匀速行驶到最后一个监控点。” 宋卫安发动车子：“好嘞，你是想到啥了吗？” 凌无忧把本子翻了一页，重新描了一幅地图：“嗯，不过还不确定。” “好嘞，走起~” 两人从红鸟路便利店出发，以35km/h的速度开到废弃工厂前的最后一个监控点，凌无忧看了眼手机的秒表，花了二十分钟多一点的时间。 按照他们刚刚的速度和时间计算，红鸟路便利店和第二个监控点之间的距离是6km左右，海h·35273花费的时间是9分钟，算出它的速度应该是40km/h。 开始和最后两个监控点之间的路程大概是32km，除以匀速的速度，那么车子在里边行驶了48分钟，和他们之前看监控算出的时间仅仅相差三分钟。 也就是说，如果她的推测没错，海h·35273应该至少有一段路程的时速是超过40km/h，来弥补他抛尸停滞的时间。 亦或者，他抛尸的手段非常迅速。 思索之间，凌无忧的手机一震。 她垂头一看，发现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我是时垣。” 时垣的微信名称就是他本名，头像是一只看起来就傻不拉几的萨摩耶的大脑袋。 通过好友请求后，时垣很快就发过来一个文档。 还有一句问候：“无忧，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看在他帮了忙的份上，凌无忧回复他：“不知道。” 打开文档，最显目的是一段被时垣标红的文字，看来他也发现不对劲了： 晨曦街13号——晨曦街106号，速度目测过快。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挺贴心的。凌无忧也不打算重头开始算，直接先算这段路的速度，果不其然，高达55km/h。 凌无忧再次打开地图，发现晨曦街的街尾过后，有一片荒废的小田地，像是上世纪末没赶上现代化建设的一块农村遗址，有两间破旧的小土屋，但已经没人住了。 这地方有点偏，凌无忧和宋卫安查过两次，但是没查出什么，屋子里空空荡荡，屋前的土地荒废破烂。 夜已深，桑普第三次停在了这儿。 两人打开手机手电筒，一下车，迎面吹来一股冷风。 这边没有路灯，宋卫安还把车灯打开了，但是也不知是车子太破了还是什么，灯也不是很亮。 凌无忧和宋卫安就这么一边照灯一边观察，打开那间屋子破烂的门的时候，那声尖锐的“嘎吱”，让两人都忍不住背脊一寒。 好家伙，有夜探鬼屋那味了。 第20章 这是能说的吗？ 屋子不大，搜了一圈一无所获。 宋卫安跳到屋前死掉的田地上，用脚把上面乱七八糟的杂物一堆堆地踢开，凌无忧想下去帮忙，却被他制止了： “没事，就这么点地方我来就成，下面脏。不过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鼻子可灵了，没闻到尸臭味儿。” 凌无忧蹲在边上呆呆地看着队长在下边跳踢踏舞。 跳了一会宋卫安就上来了，一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他想了想：“你住哪呢？我送你回去？” 凌无忧说：“我住学校，已经关门了，宋队，你送我回局里吧。” 宋卫安问：“啊？你要回警局睡？局里宿舍那条件怎么睡呀？这样吧，我儿子房间空着，你来我家上他房间睡。” 凌无忧：？ 不是，怎么这么热情的？ 她略有些诧异，想着先站起来说话吧，她还蹲着呢，可是没想到腿蹲得有点麻了，于是便双手支撑着膝盖慢慢起身，手机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地上，映照出两片不同的材质，原来她正巧蹲在一个井盖上。 这么一看，这井盖还挺干净。 宋卫安还在絮絮叨叨：“我家离局里不远，就十几分钟的事，早上都能多睡会，我媳妇做的早餐可好吃，哦，夜宵也好吃，等会回去我让她下两碗面来……” 凌无忧往旁边走了两步，打断道：“宋队，这面我们可能吃不上了。” 宋卫安：？ 何出此言呐？ 他看向凌无忧，就见小姑娘微微弯腰，拿着手机的手电筒往地上照来照去，似乎在看什么，宋卫安也过去瞧了瞧，却没看出什么花样：“咋了这是？” 凌无忧指了指井盖的边缘，说：“像这种水泥井盖，如果长期没有打开过，井盖面与井盖底座之间的缝隙就会被尘土和泥沙积实而使井盖很难打开，要打开的话，必须先清理缝隙。” “可是这个井盖，它的缝隙的清洁程度比一般大街上的井盖都要干净，明明这里已经没人住了。” 宋卫安摸了摸下巴，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确实，撬个井盖而已，如果熟练的话用不着几分钟。” 凌无忧问：“宋队，车上有工具吗？” 宋卫安一边掏手机一边乐呵：“你别急，我现在叫人送过来。” 凌无忧便站在边上看他打电话： “喂？要下班啦？正好正好，没事干的话就来我这加班哈，不用不好意思！什么？你小子……啧，换时垣接电话！” “……诶对，办公室里不忙的都叫过来，工具箱带三箱来，还有你去找能撬井盖的趁手家伙……是，食堂关了没？没关再捎几份夜宵，行了我挂了。” “哎呦差点忘了，你那个头盔、手电筒的都带过来，对，有什么带什么……” 挂了电话，宋卫安朝凌无忧啧啧道：“真是不懂，我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也不急着回家，那两个光棍急什么？还是时垣好啊，一听我说要加班可兴奋了，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干劲儿。” 好卷。 凌无忧扯了扯嘴角。 晚上的风吹得凉快，宋卫安从后备箱里翻出一小张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塑料纸，铺在地上招呼凌无忧坐在上边，他自己倒是摆烂地直接席地而坐。 凌无忧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脸捧在手心里，看着远方的高楼发呆，今夜没有月色，黑天中飘着灰色的云，偶尔路过几颗星星。耳边时不时传来宋卫安的声音，她随便应付两句。 “噢，你家是隔壁潮州市的？那也不远。” “嗯。” “你家就你一个孩子吗？” “还生了一个男的。” “哦，是你弟弟吗？他多大了？” “他死了。” 宋卫安：！ 他瞳孔震惊了一瞬，抖着嗓子，颇为抱歉道：“搜瑞啊，我不是有意的！” 凌无忧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关系，我开玩笑的。” 宋卫安：？ 不是，这是能开玩笑说的吗？？ 宋卫安也不傻，或者说他起码是个有媳妇有孩子的老男人了，所以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凌无忧似乎对自己的家里人有点……不待见？ 不然谁会这么自然而然地开这种黑色玩笑啊？小凌平时不是这样的人。 小凌：我是哦。 宋队的话突然少了很多，凌无忧乐得清闲。 就在凌无忧快要睡着的时候，边上突然两束明亮的光亮射了过来，她下意识眯上了眼睛，转头一瞧，也是一辆桑普。 车上走下来三个人，就是那三人无疑。 时垣一手一个塑料碗，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宋队，无忧，你们饿了吧？食堂也没什么东西了，还剩下几碗面。” 宋卫安站起来接过一碗面：“你来得正好，我饿得不行了。” 时垣蹲下来，将剩下的那碗面递给凌无忧：“吃吧，还热着。” 凌无忧便继续坐在那吃面。 关子平手上拿着一根长铁棍，浓浓夜色衬着他的光头和不太好的脸色，活脱脱像个大半夜出来打群架的黑涩会：“撬哪个井盖？” 宋卫安在大口炫面，闻言分出一神给他：“就你脚下那个。” 关子平低头一瞧，他果真踩在一个井盖上，后退两步后，他朝边上的池奚观吩咐：“给我打个光。” “哦！” 池奚观拿出手电筒，“咯噔”一声打开开关，四周更明亮了。 只见瓜子皮一个后撤步，双手一压，将铁棍稳稳地卡在了井盖的洞内，他先是浅浅试了试，而后双臂使劲儿，原本就不算瘦弱的胳膊暴起了青筋盘旋的肌肉块，他眉头微皱，双唇紧紧抿在了一起。 池奚观看着紧张：“加油！加油！” 关子平：“闭嘴！” 随着他一声怒喝，井盖儿被掀开了。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儿从里边猛然飘散出来，就跟生化武器似的，瞬间污染了周遭的大片空气。 “卧槽！”关子平把棍子一扔，连连后退。 还吃着面的凌无忧差点没呕出来，抱着碗跑上了车，还顺便上了锁。 时垣伸手捂住了口鼻，还算镇定：“好浓的沼气。” “不止哦~”宋卫安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边往头上戴照明头盔，一边说，“除了沼气，还有尸臭。” 第21章 下水道的收获 穿好高筒防水靴，带上手套，打开头盔照明灯，一切准备完毕。 宋卫安先是蹲在洞口边往里面照了照，然后估算了一下高度，便打开头上的灯往下面爬去，爬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朝边上的三个人招手：“愣着做什么？跟我下来啊！” 正巧凌无忧吃好面，从车上下来了，闻言就要去穿靴子，却听宋卫安道：“小凌就不用了，在上面守着吧。” 凌无忧可太愿意了。 四个大男人陆续进入下水道中，凌无忧蹲在边上放空，经常能听到说话声在下水道里的回音从下方传出来，但是都是飘飘渺渺的听不真切。 大概十几分钟后，管道口冒出一个人： “无忧，物证箱在哪？” 凌无忧看着灰头土脸的时垣，一点也不克制嘴角的笑意：“你放边上，我弄干净了放进去。” 时垣便把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拎上来放在地上，有些许委屈地瞥了某人的笑脸一眼，遂又轻手轻脚地攀爬下去。 凌无忧戴上口罩，套上手套，先是拿紫光手电筒把垃圾袋整体照射一遍，没发现异常的话，就拿纸把垃圾袋外边的污水擦干净，然后小心地打开瞧了瞧：嗯，对了，一块半腐烂的头颅。 头颅上还有依稀可见的五官，偶尔有虫子从七窍里爬出来，辨识度不高，头发倒是一根也不剩，看来杨启义的假发确实是连皮割下来的。 在下水道这种潮湿阴冷的地方，尸体腐烂速度会变快，凌无忧估算了一下，最少也有半个月之久，正好和赵安琪开始被跟踪的时间对上了。 也就是说，这个头颅应该是乔雪。 袋子里还有一些碎肉块，底部有血水混杂着污水，凌无忧不是法医，不太清楚这些肉块分别是哪些部位，就先收起来放到物证箱里。 就这么林林总总地收了十几袋，要不是后边几乎都是白骨，物证箱都要塞不下了。 五个人一顿忙活，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大半。 池奚观一边脱臭烘烘的装备，一边嘟囔：“现在能用的应该就是乔小姐的遗体，其他的受害者都成了白骨，凶手的指纹和dna都随着软组织的腐化消失了。” 凌无忧打开手中的紫光手电筒，照在一个塑料袋的封口处，上边显示出几个有些模糊的指纹：“问题不大，袋子上有。” “喔趣！”池奚观凑近一看，有几个指纹还挺完整的，“大意啊大意啊，哈哈哈哈哈！” 关子平扭了扭酸疼的脖子：“毕竟他也没想到尸体会被咱们给找到，你说这块区域有多少下水道啊？而且里边这么脏，大部分证据都会被污染，所以凶手没那么在意。” 凌无忧客观实在道：“是的，找到的指纹不多，就两个袋子。” 宋卫安乐呵呵：“还是咱们女同志细心啊！先把警戒线围起来，我们回局里洗个澡，太臭了！” 凌无忧这会儿庆幸自己不会开车，这样她就能睡上一觉，车窗外是天明的凌晨，每一棵路过的树木，都传来鸟儿的叫声，非常助眠。 不管有没有休息、休息了多久，早上八点，刑警一队的五个人打着哈欠准时来到了工位上。 宋卫安翻开鉴证科昨晚上送来的报告：“海h·35273里查到了陈志强和杨启义的指纹，血迹的dna和乔雪、王清对上了。现在只要等尸体的报告出来，案子就可以结了！” 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亢奋，甚至有些怨气。 可不是嘛，这么折腾地跑来跑去，监控看来看去，下水沟里掏来掏去，这搁谁谁不生怨气？ 不过还好，现在尸体也找到了，重要证据也有了，就等着结案了……吧？ 快中午的时候，检测报告出来了。 法医一共拼凑出了三具并不完整的女性尸体，除了在颈部骨骼上发现了伤痕，以及舌骨和甲状软骨不自然断裂外，大部分的骨头上除了被砍断的断裂处外，没有其他的痕迹，所以法医初步判定是三名受害者都是机械性窒息，根据伤痕判断，他们偏向于受害者是被绳子勒死。 值得一提的是，法医在乔小姐残留的软组织中发现了她受损严重的声壁，左右两条声带上有许多伤痕，疑似被刀片所伤。 再是断裂处，凶手采用的是常见的分尸手段，自关节处分离肢解，骨质损伤极为严重，有砍式重力的特点，一刀即断，非常利落。初步判断是用斧头一类的工具。不过这就和膝盖骨粉碎性骨折的特征有出入，所以法医认为死者的膝盖骨是早在生前就被打断。 虽然早在知道凶手有拘禁行为的时候，凌无忧就想到受害者们很可能会遭遇到非人的折磨，但现在猜想成真，她还是气得想揍人。 没事，他们会被绳之以法的。 凌无忧翻到报告的下一页，那里就是指纹检测结果。 在1号垃圾袋上检测到3枚有效指纹，均所属杨启义。 在2号垃圾袋上检测到5枚有效指纹，均所属杨启义。 抛尸的是陈志强，检测出来的指纹是杨启义。 呵呵。 “我靠，等等，我理理……”关子平看完检测报告，cpu烧了一下，“现在杨启义是肯定能抓了，但是陈志强的证据只有那辆海h·35273，可是这辆车是假牌车，没法证明车主是陈志强啊。” 池奚观：“可是咱们不是在上面查到他指纹了吗？” “这还不简单啊？”关子平觉得很烦，“只要他说自己是借杨启义的车开的不就行了？车里那些血迹本来就很隐蔽，他当然可以说没看见。至于为什么杨启义这车是假牌的，那关他什么事？” 池奚观一愣：“喔趣。” “行了行了，”宋卫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要让杨启义招了不就行了？像这种主从犯，一般手上都有对方的把柄。” 关子平嘟囔：“说得倒是简单，宋队，你也不是没见过那种把罪往自己身上揽的傻子啊。” 宋卫安薅了一把头发：“哎呀！那一般都是夫妻、情侣作案才会出现的情况，杨启义和陈志强俩人就是同事，不可能不可能！走走走，吃饭去，吃了饭才有力气审人。” 第22章 吵架Ing 虽然其他队友的心情多少有点阴沉，但是凌无忧依旧干了两碗饭。 宋卫安领着他们去审讯室，他站在走廊中间，看看左边的审讯一室，又看看右边的审讯二室，仿佛在思考晚上吃炒面还是汤面般发出一个问号： “先吃…咳，先审谁呢？” 时垣说：“我认为应该先审陈志强，他在两人的关系中大概率占主导地位，从之前他的笔录来看，他性格暴躁，大男子主义明显，很有可能会将罪证都踢给杨启义。之后审讯杨启义的时候，就能用这点来离间两人的关系。” 宋卫安点点头：“有道理。” 凌无忧声音冷清：“审陈志强有什么用？像他那种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死鸭子嘴硬。当然要从杨启义入手，先问招不招供，不招供的话就让他把案子捋清了，再随便挑两件去诈陈志高，谎称警方有证据了。” 宋卫安又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时垣看向凌无忧，微微皱起眉：“如果诈不出来呢？你这样只会让他更轻视警方。” 凌无忧挑起眉：“轻视就轻视啊，我用着到他高看我？” 时垣：“如果他对警方失去了敬畏心，会影响到之后的审讯。” 凌无忧：“陈志强可是连环杀人案双凶手中的主导者，你还想和他打心理战呢？对付这种人，没有证据就是白谈……” “心理战也许并不适用所有嫌疑人，但它永远值得一试。” …… 原本寂静的审讯室走廊上，两人的声音格外清晰。 两只瓜看得目瞪口呆：不是，怎么就吵起来了？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这两人会因为先审讯谁的事情产生口角。明明之前看起来相处还挺和谐的啊？现在一个冷脸，一个认真脸，吵得分外起劲儿。 宋卫安也是吃了一惊，听了半晌后，后知后觉地劝架：“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样，时垣和关子平去审讯陈志强，小凌和池奚观去杨启义那，我在外边听着，行不？” 时垣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很快平复了心情：“不好意思刚刚有些激动，我服从宋队的安排。” 凌无忧：“嗯。” 那就这么不愉快地决定了！ 时垣和关子平进入了审讯一室。 陈志强正在烦躁地抖腿，见到两人进来，先是“啧”了一下，非常不耐烦，他瞅着时垣说：“怎么是你啊？之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臭三八呢？是不是不敢来见我？哈哈哈哈！” 时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好意思陈先生，请你注重措辞。” 关子平还在想“臭三八”是谁啊？ 陈志强“切”了一声：“我警告你们，不准让她来办我的案子，她一个女的能办什么案？指不定记恨我，故意往我身上揽罪呢!” 一个女的？ 他们组里就小凌是女的啊。 关子平“砰”一拍桌子，一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另一只手的食指就差点要贴上陈志强的眉心，他的语气低沉而凶狠：“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别用你的肮脏脑子把别人想这么坏，不然……老子把你脑子捶成浆糊~” 陈志强：…… 你当警察之前是不是干黑涩会的？你说啊！ 见他那张嘴安分了许多，时垣的脸上也恢复了惯常的笑意。两人入座后，关子平随意地翻了翻资料：“昨天我已经给你做了基本的问话，那重复的我也不问了，你就说，认识这辆车吗？” 时垣合时宜地将一张照片推了过去，正是那辆海h·35273。 陈志强瞥了一眼，脸上露出鄙夷：“啧，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谁还开这种破车啊？我年收入少说也有几十个！你们当警察的，难道查不到我的车？” 时垣“噗嗤”一声乐了：“陈先生，您这出戏从演技上来看勉强及格，但是剧情逻辑不合理哦，难道我们查得到这车，还查不到您在上面的指纹？” 陈志强的老脸一僵。 时垣笑眯眯：“麻烦您乱回答问题也要动点脑子哦，不然还不如被捶成浆糊呢。” 陈志强：…… 他略有些尴尬地假咳了两声，故作不在意道：“什么乱回答？我刚刚没看清楚，这车大街上都是，我现在看到这车牌号就想起来了，是我同事杨启义的车子，我开过几次。” 时垣：“你自己有车，为什么开他的车子？” “好车开惯了，换换手感，锻炼一下技术。” 时垣：“我们查到，每周五晚你都会驾驶这辆车进入杨启义的住所，并且在周末晚上驾车返回，周一早上开的又是自己的车，那么这辆车你是没有还给他的主人是吗？” “……是啊。” 时垣：“为什么？他是给你买的吗？” 陈志强眼神飘忽了一下，但他很快又做出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就直说了吧，那个杨启义在公司里有求于我，所以偏要我给他面子开他的车，虽然我嫌弃他车破不想开，但是好歹也是他一片心意，我就每周五和周末晚上开两下。” 时垣：“所以你承认周五和周末驾驶海h·35273的人是你？” 陈志强：“你不是都查到了吗？” “那你连续近九个月，每周末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共度两个整天是在做什么呢？” 陈志强心里已经想好了答案：“和他发展一下同事情呗，唉！也怪我这个人太善良，挨不过他的请求。你之前在我们公司不是做过笔录吗？他这个人很孤僻恶心的，除了我这个好心人，谁还和他讲话啊？” “结果现在，”陈志强一摊手，“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还把我搭上了，啧，做好人真难哦。” 没一句话是真的。 真是个不要脸的人啊。时垣和关子平心想。 “你知道这辆海h·35273是辆假牌车吗？” 陈志强：“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车。” 时垣瞧着他有些嘚瑟的神色，语气礼貌地总结了一下： “所以目前的情况是，你在杨启义的强烈要求下迫不得已地收下了这辆假牌车，并和他约定每周末去他家里和他联络同事之间的友好情谊，虽然这辆车一直在你手上，但你对杨启义做的事情毫不知情，是吗？” “啪啪啪。” 陈志强鼓掌道：“你说得太对了！” 第23章 对，都是我杀的 时垣朝他赞同地点点头：“看来你们这九个月的友谊发展地不错，起码你愿意帮他抛尸。” “什么抛尸？”陈志强茫然道，“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杀人了？！卧槽，我就说杨启义看起来神经兮兮的，居然是个杀人犯！还好我命大……” 时垣无视他过于夸张的演技：“既然你每周都和他同居两天，你在他家有什么发现吗？” 陈志强做出思考的模样：“没什么发现，他就是个娘炮，特别喜欢打扫卫生，还有一点强迫症。有个奇怪的地方是，他不让我进次卧，我在他家的时候，就睡他的床，他睡沙发。” “你有听到次卧里传来过什么动静吗？” 陈志强：“没印象，不过那边老房子隔音不好，经常有隔壁邻居磕碰的声音，挺烦的。” “你在杨启义那一般都干什么？” “吃饭睡觉玩游戏呗。” 时垣随便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突然又回到了车子上：“既然你承认海h·35273是你一直在使用，那你可以解释为什么出现了受害者的血迹吗？” “什么血迹？我不知道啊！”陈志强无辜摇头，“有时候杨启义会送我去车库，可能是他想嫁祸给我，故意粘上的吧。” 时垣点点头，继而又问：“那抛尸袋上为什么会出现你的指纹呢？” 陈志强的瞳孔快速颤动了一瞬，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我明……你们是不是在框我？” 时垣看似不解：“你在杨启义家住了这么多次，袋上有你的指纹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这么肯定说不可能呢？” 陈志强沉默了一会，眼珠子咕溜转了下，似乎在思考承认还是不承认，几秒后，他还是答道：“嗯……你说得有道理，可能是什么时候扔垃圾沾上的。” 时垣垂头看了眼资料，话锋一转：“啊，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垃圾袋上没有检测出你的指纹。” 陈志强：…… “你他妈耍我呢你？” 面对他的怒火，时垣面不改色：“我可没说过尸体是装在垃圾袋里的，你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在扔垃圾的时候沾上的呢？” 陈志强一愣。 陈志强二愣。 陈志强突然回过神来：“你、你说了！你刚刚说了，我听到了。” 他看向关子平，似乎是想要求证：“关警官，你是不是听到了？他刚刚说了尸体是装在垃圾袋里的对不对？” 关子平其实也没在意这个细节，不过他只是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你急什么？等会我们看一下监控就知道了。” 陈志强：“。” 他忍着怒气思考了一会，补上一句：“就算你没提过，我也只是顺口说的垃圾袋而已，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抓我，拿出牛逼一点的证据行不行？” 问到这里，没有更多的证据，审讯也差不多了。 如果说审讯一室是死皮赖脸不承认局，那审讯二室就是什么罪都认爱咋咋地摆烂局。 池奚观：“我们在装着尸体的垃圾袋上发现了你的指纹，并且……” 杨启义点点头：“对，都是我杀的。” 池奚观：“。” 杨启义掰着手指头数数：“崔冰冰，王清，乔雪，都是我杀的。跟踪赵安琪的目的也是如此，她原本是我下一个目标，但没想到……” 他抬起头，看了凌无忧一眼：“被你们警方截胡了，而且居然顺藤摸瓜查到了其他的受害者，你们很厉害。” 被夸了，凌无忧毫无反应。 对方承认得很快，池奚观说不上是开心还是诧异，他也没多想，按照流程继续问：“行，那你复盘一下你的杀人过程吧。” “过程？”杨启义想了想，“就是盯上谁，然后跟踪她几天掌握她的日常行踪，如果不合适就放过，合适的话就找准时机下手，拐到家中玩几天再杀了，就是这么简单。” 池奚观：……这也太简单了！ 他提醒道：“你得说详细点，比如是怎么下手的，拐到家中怎么折磨受害者的，怎么杀的，怎么抛尸的等等，都要说明白。” 杨启义叹了口气：“好麻烦啊，你们猜吧，我就说对还是错。” 池奚观：…… 他看了凌无忧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接过话头：“你的受害者挑选标准是什么？” 杨启义掀开眼皮，想了想：“长得好看，白幼瘦。” “为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当然想找个好看的。至于白幼瘦嘛，你看我这样，力气在男人中不算有劲儿，对方瘦点好控制，而且我喜欢个高的。” “你跟踪受害者会持续多长时间？” 杨启义：“一般就半个月。时机合适了就拿迷药迷晕她，然后叫辆网约车，假装她是我喝醉的女朋友。” 这招倒是方便，不需要自己开车。 “你不是有车子吗？”凌无忧掀起眼皮，“海h·35273，是你的车子吗？” 杨启义：“是，二手、啊不对，三手车，我挂了个假牌，平常是给陈志强用的，我不用。” 他主动提到了陈志强，凌无忧马上接道：“陈志强是你的同伙？” 杨启义摇摇头：“不是，他什么都不知情。” ……我去，你为什么包庇他啊？图什么？？ 池奚观忍不住插了一句：“他连续近九个月，每周都在你家待两天，你觉得他会什么都不知情？？” 杨启义慢吞吞地答道：“他在我家的时候，我不会让她们出来，而且她们被我折磨得很听话，割了声带，敲碎了膝盖，每天吃不上一顿饱，还得满足我的变态要求，早就对我唯命是从了。” 凌无忧：“你为什么每周都要让陈志强上你家来？” 杨启义：“陈志强是我在公司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和父母一起住，放假的时候也不能随便打游戏，所以我就让他来我家玩。” 这理由够小学生啊。 池奚观都听沉默了。 凌无忧继续问：“是陈志强帮你抛尸的对吗？” “不是。” 第24章 我会魔法 凌无忧：“我们在晨曦街街尾的一个井盖里找到了受害者的尸体，你的行踪轨迹警方已经确认过了，周一到周五就是正常上班，周末没有出过安康小区，只有陈志强周五晚上驾驶海h·35273经过那里才有机会抛尸。” 杨启义沉默片刻：“我说我会魔法，你们信吗？” 凌无忧：…… 池奚观：……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两位警官的沉默让杨启义知道了自己并不被信任的事实，他换了种说辞：“好吧，开玩笑的。其实是我让陈志强这么做的，他以为里面只是垃圾，所以就照做了。我还让他保密，每次给他两百块钱，所以他才愿意撬开井盖扔东西。” 凌无忧挑了下眉：“行，转账记录看一下。” 杨启义又沉默了。 五秒钟后，他说：“我给的是现金，我喜欢给现金。” “好，就当他是收了钱办事，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穿着女装去接近受害者吗？” 这么说着，凌无忧将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显示着三张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的视频截图，单看脸之外的打扮，完全不能把面前这个男人和视频中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杨启义盯着电脑屏幕又又沉默了一会儿，真诚地点了下头：“你们这都发现了，真的很不错。” 池奚观头皮发麻：“你别夸了，就说这是不是你吧。” “是我。”杨启义供认不讳，“我有女装的癖好。而且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我戴的假发都是从她们头上割下来的，为了掩饰头皮的部分，我都会戴帽子，效果是不是很好？跟真的一样……哦，本来就是真的。” 池奚观抓了抓头发：“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杨启义理所当然道：“挑选受害者啊。与其找那些性子烈的不好调教的，不如找一些性子软的，像这种被咸猪手摸了还不敢吱声的女人，都不是什么硬骨头。事实也是如此，我挑的几个，根本不经吓，我还没做什么，就泪流满面跪着求饶。” 原来是要找一个乖巧安静的洋娃娃。 “崔冰冰是你杀害的第一个女生？” “是。” “之前你因为涉嫌跟踪赵安琪被逮捕的时候，你说过自己有精神障碍，看过医生吗？” 杨启义撇了下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就是妥妥的精神病吗？我心里清楚，还浪费那些钱做什么？你知道一个小时的心理咨询要多少钱吗？” 凌无忧知道：“海州市的话，一般四五百一小时起步。” 池奚观吃了一惊：“这么贵？” 杨启义：……我不是真的在问你！ 他不耐烦地揉了把脸：“你们问好没？问好了就把我抓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凌无忧合上资料，“你是同性恋吗？” 杨启义：……？ “我不是啊！”他情绪难得激动了起来，“如果我是同性恋我为什么要抓女人啊？难道不应该抓男的？！” “那你为什么要包庇陈志强？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提到陈志强，杨启义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他继续死鸭子嘴硬：“我没有包庇他。他是无辜的，我杀了那么多人，不想再把一个无辜的人拖下水了。” 凌无忧扯起嘴角：“没想到你这个杀了三个女人的变态对一个恶臭男还挺有良心的。” 杨启义笑了，他有些浑浊的眼珠子上有明显的光亮：“是啊。” 池奚观小声吐槽了一句：“什么人呐……” 审讯结束，宋卫安立马召开了一个小会。 “这个……对于杨启义包揽罪责，为陈志强开脱的事情，咱们目前就是一个不理解哈。”宋卫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叹了口气，“只抓到一个凶手还是不能结案的。这样，等会小凌和时垣去一趟陈志强家里看看。” 他看向关子平和池奚观：“你们两个去他们公司再看看。” 关子平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瓜： “宋队，我们要不要给杨启义做个脑部ct啊？你不是说就脑残小俩口之间会互相包庇吗？可是杨启义说他不喜欢陈志强啊。” 池奚观举手：“我复议。” “去去去。”宋卫安嫌弃摆手，“我还说陈志强会心理操控呢！这肯定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你们四个这次去找仔细点，把屋子拆了都得找到！” “收到。” 时垣领了搜查证，和凌无忧一起开车去福安小区。 仿佛在审讯室门口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似的，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案情。 一般先开口的都是时垣：“无忧，你怎么看？” 凌无忧说：“陈志强不像是那种会操控别人心理的人，我也偏向于杨启义有把柄在他手里，不过会是怎样的把柄才能让一个人包揽全部罪责？” “嗯……”时垣想了想，“可能也不是很了不起的把柄。因为不管怎么说，杨启义都犯了故意杀人罪、非法拘禁罪，人身伤害罪。再退一万步，他只是协助杀人，而且已经有了三名受害者，也够他判个死刑。” 凌无忧：“杨启义的家境调查过了吗？” “查过了，父母健全，有一个姐姐，很普通的家庭。” 凌无忧想了想，低下头开始在手机上打字。时垣见她又没声儿了，习以为常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凌无忧：“我在拜托池哥帮我问一下杨启义姐姐关于她弟弟有没有做过什么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 时垣：“你觉得会和他的家庭有关？可是他是这一年才开始犯罪。” 凌无忧发送完信息，按下息屏键，破旧的手机居然还延迟了几秒才黑屏，她真是醉了：“一个人犯罪的可能性一直存在，所有的罪恶因子都在等一个契机。契机来了，罪恶就显露了。” 时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还会说这种文绉绉的话。” “……滚。” “无忧，我在夸你。” “你闭嘴好吗？” “。” 下午四五点左右，两人顺利到达福安小区，按下门铃，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女人。 第25章 这么好听的话我只说一句 她的身后传来了饭菜的香味，身上还穿着围裙，打量了两个年轻人几眼后，陈母问道：“你们是？” 时垣掏出搜查证和警员证：“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我姓时。我们来是因为陈志强涉嫌一起恶性连环杀人事件，所以特来调查。” “什、谁？志强？”陈母的眼睛猛然瞪大，里边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我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他不会干杀人放火的事情的！” 她话是这么说，但当两人一动，陈母就严密防守般地拦在了门口，语气非常强硬：“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家，不准进来！” 凌无忧无语：“你不是相信你儿子没干坏事吗？那为什么不让我们搜？” 陈母死死皱着眉头：“我是相信我儿子，那跟不让你们搜不搜我家有什么关系？” 时垣耐心解释道：“阿姨，您看见这张纸了吗？这是搜查证，它给予了警方可以强制进入嫌疑人住所进行搜查的权力，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陈母使劲儿摇了摇头：“不明白！反正你们不准进来，除非我死了，你们踩着我尸体过去！” 时垣：…… 他真无语了。 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正要和凌无忧商讨一下该怎么办，然而他一转头，就看见凌无忧突然上前一步，伸出两只手，一手一边，狠狠地推了陈母两边的肩膀一把。 原本呈现“大”字拦在门口的陈母今年五十有几，根本承受不住她一个女警的一推，惨叫一声，直愣愣地往后倒去，眼见就要倒地，还是反应过来的时垣连忙冲上去拉住了她，这才没让人摔倒。 时垣和陈母四眼震惊地看着某人一个迈步，踏入了门中。 看见他俩的表情，这人还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道：“怎么？真想我踩着你尸体过去？不好意思啊，我嫌脏了我的鞋。” 陈母：…… 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抖着手指着凌无忧，声音颤抖中带着怒气和一丝非常明显的恐惧：“有、有你这样当警察的吗！” 凌无忧挑了下左边的眉毛，显得可恶极了：“有啊，你今天不就见到了？瞧你这大把年纪了我还让你长了见识，不用谢我。” 陈母：…… 时垣朝她迈进了一步，小声道：“行了，别说了。” 凌无忧朝他翻了个白眼。 时垣：…… 不管怎么说，这个门还是进去了，陈母看着那个女人的背影，把手机捧在耳边打电话：“喂？老陈，你快回来！有警察上家里来搞事了！快啊，还上什么班啊？你再不回来我要被那个女警打死了！” 陈父：“被打死？女警还是女土匪啊？” 陈母：“总之你快回来！” 凌无忧先是推开一扇门，是主卧，她瞅了一眼便又关上了，转而去开另一扇门，然而这门却被锁了。 她转过身，看向站得远远的陈母，语气不大好：“开门。” 陈母咽了咽口水：“志强平时不让我们进他房间，这是尊重他的隐私……我也没他的钥匙。” 时垣问：“备用钥匙一把也没有吗？” 陈母摇头：“没、没有……”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时垣倒也不会强求：“没事，我叫个开锁的……” 凌无忧冰冷无情的声音打断了他：“阿姨，这么好听的话我只说一句，早点把备用钥匙交出来，明白吗？” 陈母犹豫了好几秒，抖着手摇了摇头：“真没有……你们叫开锁的也……” “砰！” 这一声如炮仗落地，惊得其余二人都吓了一跳。 凌无忧收回踹门的一脚，看着木质门上出现的一点破裂，满意地点了下头。 管不上惊呆了的陈母，时垣连忙上前把人拦下来：“你这是做什么？我叫个开锁师傅来不就好了？” 凌无忧斜眼看他：“你怕什么？这种材质的门很好踹的，而且到时候要赔，也是局里赔。” “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时垣只觉得自己一个脑袋有两个大，“我们不要这么冲动好吗？我马上就打电话给开锁师傅。” 凌无忧：“我等不及，饿死了。” 饿死了？你那劲儿明明是吃饱饭的劲儿！ 时垣安抚她：“这样，我给你点个外卖？” “别管我。” 凌无忧把他推开，扬起一脚作势又要踹上去，就在关键时刻，发愣的陈母突然大吼一声： “我有！我有！钥匙我有……” 凌无忧慢吞吞地把脚收回来，不大满意道：“早说不就好了？” 陈母：…… 门开了，两人进了屋子，时垣把门关上，比起搜查，他先是问道：“你刚刚的行为太过激了你知道吗？” 凌无忧转过来面向他，面无表情：“怎么过激了？” 时垣：“你怎么能推她？” 凌无忧：“你不是扶住了吗？她不没受伤吗？” 他就知道她知道他会扶住人。 时垣：“……那踹门呢？你这是破坏她的合法财产。” 凌无忧嗤笑一声，目光不善地和他对视： “时垣，你不会不知道吧？公安机关在执行搜查时有过错造成相对人合法财产损失的应当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但该损害是因被搜查人原因，如采取必要措施获取被搜查人隐蔽收藏赃物或罪证造成的财产损失除外。” 时垣自然记得：“我知道，但是问题不在这里，踹门是没必要的行为，这门也不是开不了，但你这种利用法律为自己提供便捷就是对的吗？” 凌无忧站在那儿，卧室的吊灯从上往下照耀着她，在她清冷的脸上投下不明朗的阴影，她说： “愚蠢的人才会墨守成规，合法利用规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时垣看着她，长久没有出声。 凌无忧吐了口气：“还查不查案了？” 时垣：“……查。” 就算要和她吵架，也不能急于这一时。 陈志强的房间不大，里边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个书桌外就没有什么家具摆设了，陈设简单，但屋子里很乱。不知道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衣服胡乱躺在地上、床上，就是不在衣柜里，书桌旁边的垃圾桶满满当当。 第26章 非礼勿视哦 刚刚吵架没注意，现在回过神来了，凌无忧总觉得房间里有一股说不明白的臭味儿。她皱着眉头去把窗户打开了。 房间不大，凌无忧私心满满地安排道：“你搜这些衣服、床还有书柜，我搜桌子，没意见吧？” 时垣拿出手套戴上，又给了她一副：“没意见。” 书桌上有几个收纳架，上边摆着好多书，凌无忧随便拿了几本翻了下，有考公的资料书，但是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学习书不多，龙傲天小说倒是有好几本，有时候在书页的夹缝间，还能发现一两本黄色小书。 拉开抽屉，里边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指甲剪、游戏机、笔…… 最后一层带锁的抽屉被凌无忧强制拉开了，“哐”的一声惊起了时垣的注意，他看向凌无忧，凌无忧冷漠地和他对视半秒，又转开了视线。 往里面看了一眼，还以为是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是肮脏的男人释放欲望的玩具。 恶心。 “砰！” 她用比刚刚更大的力气把抽屉又关上了。 眼见那桌子被撞得抖了好几下，时垣忍不住了，好生劝道：“无忧，你别这样，动作轻点好吗？” 凌无忧撇嘴：“又没坏。” 时垣：……虽然但是。 桌子上的东西不多，凌无忧没多久就搜完了，她看了眼时垣，对方搜完了地上的衣服和衣柜，还贴心地叠好了放在边上，此时正要搜床。 于是凌无忧就看着他把被子掀开，发现没东西后又叠好，把枕头拿起来摩挲摩挲，没有异样的话就又放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政阿姨来收拾家务呢。 真看不爽他这么礼貌啊。 凌无忧走到床尾，“欻啦”一声拉开了被子的拉链，然后粗鲁地把里边的被芯拉出来。 时垣惊了一下：“我已经摸过了，没东西。” 凌无忧：“不帮忙就边上待着去，闭嘴。” 时垣：…… 他沉默了两秒，默默地上前拉住了被单的两个角，让凌无忧能更方便把被芯抽出来。 被芯完全抽出来后被她随意地扔在了地上，然后她又把被套整个翻了过来，抖了两下，确切没有东西了后，才扔到边上。 被子霍霍完了，她开始对两个枕头下手。 好不容易枕头霍霍完了，凌无忧一转头，看见时垣正在把被芯往床上抱，她阻止道：“等等，我还没搜完。” 时垣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面目全非的枕头和被子，心想这还没搜完吗？ 下一秒，就见凌无忧直接把被单都掀了起来，露出了下方的床垫。 时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拆家式搜查法？ 时垣表示学到了。 凌无忧把被单掀开，没发现东西，接着就开始掀床垫，要是床垫下边还没东西，那她就要去拆……不是，去搜衣柜了。 幸运的是，当她把床垫从右上角扒拉起来的时候，一个小巧的黑色u盘就这么大咧咧地出现了。 时垣自然也看见了，他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一言难尽，不知道该说陈志强藏得够严实还是该说凌无忧搜得真彻底。 凌无忧拿起u盘，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转过头朝某人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瞧见没？学着点。” 时垣看着她那抹笑，突然也觉得很好笑：“学到了，谢谢凌老师。” “呵，不客气。”凌无忧从床上跳下来，“这节课叫做，能动手就别哔哔。” 时垣：…… 感觉她这个“动手”涵盖了太多层意思，他不敢随便答应。 两人拿上u盘，风风火火地往局里赶，完全不知道陈母看到儿子房间的惨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造孽啊……” “造孽啊！这个死变态！！”关子平看着u盘里存储的照片，气得他的光头都要冒烟了，“就算拿不到他杀人的证据，这个臭色狼也得吃上我的拳、不是，吃上牢饭！” 池奚观也气得脸红：“恶心恶心恶心！” 比起他俩的激动，凌无忧和时垣倒是显得过分冷静了，凌无忧操作着电脑，上面一张一张地开始显示出从各个角度偷拍的陌生女人的照片：裙底、胸脯、背影、正面、腿、脸…… 一共有五百多张照片，每个被拍的女生都有3-4张，一般是裙底、大腿、脸，胸部这四个部位。 凌无忧从头开始，一张一张地往下看，面对u盘里揭露的陈志强的猥琐行为，她面不改色，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淡定地一下又一下地点击着鼠标，按下一张。 她不相信被藏得这么严实的u盘里边只有这些，一定有和杨启义三起杀人案有关的东西。 翻到第435张照片的时候，凌无忧看着照片中那个金发女人的背影愣了一下。 她按到下一张照片，金发女人转过身来，面色诧异而惊讶，化着淡妆，漂亮清秀，是一张他们熟悉的脸。 杨启义。 “我靠，这……”关子平也是呆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池奚观看了看照片的日期：“十个月前……陈志强这么早就知道杨启义喜欢女装了吗？” “不对，”时垣说，“陈志强的笔录中只说他看见过杨启义带女装来公司，没提到见过他穿女装。而且十个月前，还没有一个受害者。” 凌无忧将照片拷贝到桌面上，然后点击下一张，但这次她只看见照片中有一大片白晃晃的东西，眼睛就突然被一双有些冰凉的手给蒙上了。 关子平：“靠！” 池奚观：“靠！” 凌无忧：？ 她很好奇啊！ 她想拿下那只手，可是刚一碰到，原本只是轻轻地、若有若无盖着她眼睛的手突然使劲儿贴在了她的眼睛上，严严实实。 凌无忧气笑了：“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时垣默了两秒：“非礼勿视。” 气氛陷入僵局。 这时候，关子平在键盘上连点了好几下，直到跳到了正常的图片，他松了口气道：“没事，不看也没事，等会让时垣给你形容一下。” 时垣：…… 他要怎么形容啊？？ 第27章 你卑鄙无耻！ 时垣看着某人冷漠的脸，努力缓解内心的尴尬，试图用委婉而官方的语言描述一下：“就是关于两个性别相同的人之间的情感交流运动。” 凌无忧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挑了下眉，心领神会：“男男小电影。” 她好直白啊，时垣想：“……嗯。” “陈志强和杨启义？” “……嗯。” 这两个人啊，凌无忧想了想，那还是别看吧，真的辣眼睛。 行吧，原谅时垣唐突的行为了。 时垣尴尬地转移话题：“所以，这应该就是杨启义掌握在陈志强手里的把柄？但是如果陈志强被抓，这个u盘也就派不上用场了，为什么杨启义还要这么维护他？” 凌无忧也有些想不明白：“难道真的只是杨启义脑子有问题？” 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时候，池奚观突然灵光一闪：“等等，这个情节我好像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关子平看向他：“什么情节？” 池奚观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很快又跑过来，手上提着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一个智能手机。 他一边开机一边兴奋地解释道： “这是我和子平在陈志强公司的储物柜里搜到的手机，我们找了陈志强办公桌没什么收获，要不是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人往一楼的储物柜里放东西，压根没想过查这个呢！”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我们一查，果然有个格子被陈志强占用了，里边就这么一部手机。刚打算回来看一下，就碰到你们在看u盘，差点没给我忘了。” 关子平催促道：“能不能说重点？什么情节啊？” “噢噢噢……”手机开机了，但是上了锁，池奚观嘟囔了一句，“还是要送去技术那边开锁啊，好麻烦……哦，那个情节是，凶手将把柄放在定时发送的邮件里，如果没有及时更改时间，那么邮件就会被发送。” 关子平道：“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还专门把这个手机藏起来，里边肯定有猫腻，你赶快送技术部去。” “好嘞！” 池奚观风风火火地跑走了，凌无忧撑着下巴，仿佛事不关己般问道：“就算杨启义承认陈志强是帮凶又怎么样？没有坐实陈志强杀人的实质性证据，他死皮赖脸不承认，说杨启义污蔑他就成。” 时垣却说：“说不定杨启义有呢？我们可以乐观点。” 凌无忧耸了下肩。 已经七点多了，等待池奚观的时候，几人正好去食堂吃了晚饭，贴心地给池奚观带了碗鸡蛋肉丝面。 快八点的时候池奚观回来了，他把手机交给队友，自己埋头苦吃起面来。 手机解锁很顺利，里面应用不多，时垣点进某邮箱软件，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则定时发送的邮件，内容正是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 “有了有了！”关子平兴奋地站了起来，“我现在就给宋队打个电话，你们俩准备一下等会笔录的资料。” 时垣收拾好东西，正想叫凌无忧走，却看见她坐在池奚观旁边，眼神发直地看着他碗里的面。 走近一点，听到她问：“池哥，好吃吗？” 池奚观点点头：“好吃啊，这个窗口的面条最好吃了！一定要加这个溏心蛋！那个阿姨做蛋超有一手！” 凌无忧点点头：“好，我夜宵就去吃。” 你不是刚干完两碗饭和二荤一素吗？为什么又馋了？ 时垣在心里吐槽，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无忧，你好了吗？” 池奚观嘴里塞着面，着急道：“我也去，你们等等我！” 三人走到门口，关子平正好打完电话：“宋队还在开会呢，不知道啥时候回来，让我们先去审了。” “好。” 凌无忧推开审讯二室的门正要进去，池奚观突然叫住她： “对了无忧，你让我问的杨启义姐姐的事情，我感觉没什么特别的？他姐姐说杨启义从小很听话，都不怎么挨骂，除了有一次偷穿她裙子，被爸妈狠狠打了一顿。不过杨启义女装癖的事情我们也晓得了。” 凌无忧朝他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池哥。” 池奚观挠挠头：“客气啥？” 在局里待了几天，杨启义的精神明显不大好了，看见两人走进来，他也是兴致不大的模样，摆烂地问：“你们还想问什么？我都认，都是我做的。” 凌无忧想问：“你为什么喜欢女装？” 杨启义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道：“这关我杀人什么事？” 凌无忧：“我好奇啊。” 杨启义瞪眼：“你好奇我就得告诉你？”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随便问问。”凌无忧满不在乎道，“不过你现在应该不喜欢了吧？自从经历了被猥亵的事情之后。” 杨启义原本瞥向一边的视线突然转过来，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凌无忧看向时垣，后者便转过电脑，杨启义一瞧，立马闭上眼，面目狰狞地转过了头：“快关了！” 时垣无动于衷：“杨先生，我们知道你在顾虑什么，警方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储物柜里找到了陈志强的手机，截停了他定时发送给你家人的邮件。所以你不需要再有顾虑。” 杨启义只是闭着眼睛大喊：“把照片关了！” 时垣把照片的窗口关闭：“已经关了，杨先生。” 看着杨启义慢慢地睁开眼、神色未定的模样，时垣好心地让他缓了一会才问：“你现在方便和我们阐述你和陈志强共同犯罪的真相吗？” 杨启义闭着嘴不说话。 时垣想再劝劝：“杨先生，你……” 凌无忧：“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把照片发给你爸妈。” 时垣：…… 杨启义：！ “你怎么能这样！？”他怒目圆瞪，不可思议道，“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凌无忧却说：“什么侵犯隐私？我只是告知嫌疑人家属相关案情罢了。” 那确实是相关案情的。 杨启义要气死了，他没想到一个警察居然会以这种事情来威胁他，当即破口大骂道：“你卑鄙无耻！不要脸！你和陈志强那个小人一样恶心！” 第28章 对啊，我是卑鄙无耻不要脸 时垣立马严肃道：“杨启义，不准辱骂警……” “对啊，我是卑鄙无耻不要脸。”凌无忧的脸上见不到一点生气，她坦坦荡荡道，“我就是在威胁你，所以你是说还是不说？” 时垣皱着眉头看向她。 杨启义死死地咬着牙，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 “……你们现在知道多少？” 凌无忧狂妄道：“知道的都差不多了，就差你手上那点证据。” 她这副模样，似乎非常确定他手中有陈志强杀人的证据，杨启义打量了她一会，除了说话可恶了点，她怎么看都是个非常年轻、涉世未深的女学生。 “那你说说看，”杨启义说，“只要你说中大部分事实，我就告诉你证据在哪。” 听他这么说，时垣松了口气。 稳了。 凌无忧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其实呢，你也是个可怜人，如果没有遇见陈志强，你不过是个偶尔偷摸摸穿一下女装的普通男生，你和陈志强一点也不熟，最多是办公室里见面点头打招呼的同事关系。” “可是谁能想到呢，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部门里，居然藏着两个大秘密，一个是你的女装癖，一个是变态陈志强。怎么会这么巧呢？那一次女装出行居然碰到了咸猪手，你吓了一跳，却不知道他在偷拍你，一转头就瞧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可把你吓坏了。” “哈哈哈哈……”凌无忧突然笑了起来，引来了两人诧异的注视，她毫不在意继续道，“不止你被吓坏了，陈志强也被吓坏了！你看见他手上的手机，知道他在拍照，便想让他把照片删了。” “可是他和你不同，他是真的变态，瞧你打扮得还挺漂亮的，居然荤素不忌地对你动了心思，还威胁你要把照片公之于众，你万不得已只能屈辱答应。虽然你喜欢穿女装，但你取向正常，可惜你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一个，第一次居然就给了这么一个变态。” “算了，你安慰自己，忍过这一次再换工作吧。可是蠢钝如猪的你想不到居然还被陈志强拍了那种照片，这下好了，他手中彻底拿稳了你的把柄。” 她说到这的时候，杨启义咬着牙关，脸色已经铁青了。 凌无忧继续道： “你愿意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忍受屈辱，可是陈志强想要的是真正的女人。他告诉你，如果想不被欺负，那就找个替代品，于是你就开始帮他物色人选，绑架受害者。” “陈志强说，以他咸猪手多年的经历，要找就找那些被摸也只会忍气吞声的女人，她们性子软，好欺负好拿捏。他还说你扮成女人非常像，这样去人多的地方骚扰别人，她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你们专挑那种外地的单身女人，至于身高什么的，应该是陈志强的喜好。也许刚开始陈志强和你说，他就上几次就把人放了，可是你怎么会不清楚？那些女生的喉咙和膝盖都被破坏了，怎么可能真把人放了？” “于是等陈志强腻了一个女人后，杀戮就成了理所当然。大概能想象到他是怎么和你说的，什么我们是一艘船上的人，杀都杀了，不多杀几个，到时候被抓了不可惜吗？反正都是死刑。” “就是这样，你们又看上了王清、乔雪。至于被抓后的口供你们也对过了，他拿照片威胁你，让你揽全责。”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杨启义突然僵硬地笑了：“没错，你说得都……” “我还没开始说重点呢。”凌无忧放下杯子，“急什么？” 杨启义：……那你喝什么水！ 凌无忧清亮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其实呢，把柄在陈志强手中所以才包庇他只是你的借口，或者说只是原因之一。你包庇陈志强，最根本是因为……” 凌无忧看向杨启义：“你喜欢他。” 时垣：？ 等等，剧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显然，和杨启义想象的也不一样，他破口大骂：“放屁！我才不喜欢他！我爸妈有心脏病，我是怕他们受不住我吓！” 凌无忧没说话，只是用一种“我懂”的表情看着他，还特别“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杨启义：…… 他嗓子都要喊哑了：“我不是！我喜欢女的！” 凌无忧摊手：“别骗自己了，你不喜欢女的，当然，也不喜欢男的。你有一定程度的性别障碍，所以你才会喜欢上陈志强，因为他是唯一知道你的情况后还能对你产生反应的人，你觉得他接受了真正的你。” 杨启义疯狂怒吼：“不是不是不是！我他吗疯了吗喜欢他？？” 看他要暴走了，时垣站起来控制他：“杨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你们不是想知道证据在哪吗？好，我说，”杨启义粗粗地喘着气，恶狠狠地瞪着某人，“在我公司厕所的水箱里。里面有陈志强杀人的视频，这下你相信我不喜欢他了吧？” 凌无忧耸了下肩：“谢谢你的配合，今天的审讯……” “等等，”杨启义平缓了心情，坐了下来，“你很厉害，事实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虽然我也有参与杀人，但是都是他强迫我的……这样，我也得判死刑吗？” “杨先生，”凌无忧歪了下脑袋，扯起一个嘲弄的笑，“虽然我刚刚主要是控诉陈志强的罪行，但你既然想让我把话再说得清楚点我也很愿意。” “我说啊，你不会因为天天跟一个大变态相处，从而也忘记自己也是个变态了吧？那些受害者们的头皮，是你主动割的对吧？你是不是早就想要一头漂亮真实的头发了？” “还有啊，从陈志强偷拍的照片来看，他喜欢的是身材曼妙的丰满女人，但是三位受害者都是白幼瘦的清汤寡水类型，因为她们都是你按照自己喜好选择的漂亮洋娃娃呀。” “陈志强一周只来两天，那么你和她们单独相处的那么多时间都做了什么？帮她们梳头发？换衣服？还是看她们静静地掉眼泪？” 第29章 能不能不要无差别攻击啊 凌无忧冰冷的眼神和她带着笑意的唇角违和极了：“有些男人喜欢女装，是单纯喜欢衣服；而有些人是因为自己无能、得不到想要的漂亮娃娃，所以变态地把自己伪装成那样。” “你和陈志强两人，没有强迫之说，明明是互相成就啊。” 杨启义死寂的双眼盯着她，桌子下的双手紧紧握着。 离开前，凌无忧朝他毫不隐晦地翻了个白眼，顺便赠送一句： “恶心。” 时垣叹了口气，侧身到凌无忧的后边，挡住两人交叉的视线，关上了门。 审讯结束之后，关子平和池奚观立马赶往杨启义的公司，在他们工作那层的最后一间厕所水箱里发现了一张监控存储卡，里边的视频是经过剪辑的，只呈现了陈志强勒死受害者并将其拖入浴室的画面。 可以板上钉钉的证据终于出来了。 至此，双凶手连环失踪杀人案便能宣告结案。 凌无忧正和时垣坐在餐厅里吃夜宵，收到结案的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么好吃的食堂以后没得吃了。 于是她又去拿了几盘小吃。 时垣又唠叨：“晚上吃这么多容易积食。” 凌无忧嘴巴忙得没空搭理他。 “唉。”某人又叹了口气，他看看桌上自己没怎么动的烤冷面，突然说，“你在审讯时说的……咳，就是杨启义喜欢陈志强这个事，是真的吗？” 凌无忧咽下口中的食物：“你为什么这么好奇两个男人的爱恨情仇？” 时垣：……他不是，他没有！ 看着他郁闷着说不出话的脸，凌无忧觉得特别有意思：“我不知道啊，管他喜欢不喜欢呢，只要诈出来证据在哪就行。” 原来她当时就是乱说的，时垣松了口气：“我还想，你是不是觉得杨启义对陈志强产生了斯德哥尔摩效应。毕竟刚开始他也是陈志强的受害者，后面他主动自愿参与犯罪，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时大少爷真是个喜欢思考的人啊，凌无忧想。 “你还记得我的那句话吗？”凌无忧喝了一口冰阔乐来缓解撑满的胃部，“一个人犯罪的可能性一直存在，所有的罪恶因子都在等一个契机。契机来了，罪恶就显露了。” 她说：“杨启义本来就不是个好货，我直说吧，他喜欢穿女装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个变态。不是什么癖好。” 时垣一愣：“怎么说？” “你还记得陈志强拍的他女装的照片吗？短裙、露脐装，金发，非常大方地在展示自己的身体，可是之后他在骚扰受害者时候的穿着却非常严实，如果不是长发和衣服的色调，简直是雌雄难辨。” “不止如此，最开始他穿的再少，身姿依旧挺立自信，但后边他穿得严实以后，反而畏畏缩缩，想把自己缩小，降低存在感。这种转变只能说明他对女装的态度变了，从开始的喜欢、觉得刺激，到后边的排斥。” “为什么？”时垣问，“因为他被陈志强侵犯了？” 凌无忧：“差不多，准确地说是，女装在他心里的意义转变了。原先，漂亮的裙子可以给他带来变态的性幻想，他抚摸着性感裙子下自己的身体，就像在抚摸街上朝他走来的每一个女生。” 时垣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恶心。” 凌无忧瞥他一眼：“男人就是这么恶心，杨启义只是更恶心一点。” 时垣：…… 能不能不要无差别攻击啊？ 凌无忧无视他隐隐约约带着委屈的眼神，继续说道：“杨启义从女装上获得的东西原本仅限于此，但陈志强让他有了其他收获，一个……只有女人才能体会到的东西。” 她好像在吊他胃口，就停在这，然后开始吃鸡蛋面了。 时垣拿她没办法，好声好气地问：“是什么？” 凌无忧咬了一口溏心蛋，溢出的半凝固蛋黄一点也不腥，和池哥说得一样，确实非常好吃。 慢条斯理咀嚼好咽下去后，她抽起一张纸巾，慢悠悠道： “它叫做男性凝视，是一种隐形的蛇信子，可以用一种看不见、但饱含毒液和恶意的虚无视线对女性无时无刻地进行攻击。这个蛇信子有一个非常无敌的保护壳，叫做：我就看看怎么了？还有一把尖锐的攻击匕首，通常是：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时垣是第一次知道“男性凝视”这个词，原本有些茫然的他，在经过凌无忧的形象比喻后，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秀眉微微蹙起： “你的意思是，杨启义虽然喜欢女装，但刚开始他是彻底的男性思维，所以即使穿着裙子，也只能体会到自己变态思维带来的快乐。但是当他遭受到陈志强的骚扰和侵犯后，身临体会到女性的危机，便开始能感受到男性凝视，所以后面才会越穿越保守，而且不自信？” “宾果~”凌无忧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你的理解能力还行哦。” 时垣：“……谢谢。” 凌无忧拿着纸巾擦擦嘴： “不过他并不能完全的和女生感同身受，穿上裙子，他是陈志强的第一个受害者，脱下裙子，他就是一个变态杀人犯。他自私恶毒，让其他女生来代替他被侵犯，正因为他知道那有多痛苦。” 时垣脸色很沉，垂着他漂亮的双眸：“他真的……很恶劣。” “所以啊，”凌无忧靠在椅子上，姿态懒散地看着他，“男人和女人永远不能感同身受，就像杨启义，即使他遭受过女人的痛苦，但他还是选择了把魔爪伸向女人。你说……后面他成为了陈志强的同伙，是不是因为想从欺凌女人的过程中，摆脱变成女人时的屈辱，找回自己身为男人的快乐呢？” 时垣掀起眼皮，灵动的眼珠子微微颤动，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也是个男人，他突然觉得好丢脸，于是又低下头。 他这副模样属实可怜。 尤其是在他的颜值加乘下，就特别让人想安慰他一番。 第30章 没心没肺的冷血无情之人 凌无忧也是个颜控，她便好心安慰道： “你戏也太多了吧，我又没骂你。” 时垣：……啧。 明明刚刚就在无差别攻击。 “你知道吗，”凌无忧撑着下巴，看似很随便地提了一嘴，“其实遭受过男性凝视的女生，都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总是觉得自己处于被人盯着的状态，不管有没有穿裙子，不管有没有化妆，不管……身边有没有人。” 时垣心领神会：“赵安琪？” “嗯。”凌无忧很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其实很多女生的直觉很准，也有人管这叫第六感？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赵安琪在没有任何证据、没看到任何迹象的情况下怀疑自己被跟踪了。” “是她自己救了自己，一般人只会觉得自己多想，但她报警了，而且报了两次。如果她没坚持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陈志强和杨启义的洋娃娃。” “可是讽刺的是，大部分有这种后遗症的女生遭遇到的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恐怖，她们自己将信将疑之中，再加上亲朋好友的劝说，都会慢慢地把这种心理压力归于幻想。但如果其中有一个是真的呢？” 所以男性凝视带来的恶劣后果远不止女生当下感受到的不自在和恶寒那么简单。 “赵安琪是幸运的，”时垣朝她温和一笑，“她能遇见你。” 凌无忧扯了下嘴角：“正好没事干罢了。” 嗯？这是在谦虚嘛？ 时垣有些想笑。 “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你俩在这聊啥天呢？” 熟悉的糙嗓子在边上响起，凌无忧转头一瞧，是宋队和两只瓜哥。 池奚观看了看时间：“哎呀，都要十二点了，怪不得餐厅里都没啥人了。怎么说啊宋队？” 宋卫安一拍脑门决定了：“走，我请你们吃烧烤去！” 池奚观：“好耶！” 关子平：“好耶！” 时垣看了眼凌无忧面前几个空荡荡的盘子，又看了看自己碗里满当当的炒冷面，正想要拒绝：“宋队，我和无忧就算了，都吃过……” 凌无忧：“好耶！” 时垣：？ 他眼里的震惊再也掩饰不住了，不是，那几个空盘子你都是白吃的吗？怎么一点不知道控制的？ 宋卫安也注意到了：“小凌，这些都是你吃的啊？不行不行，你再吃烧烤胃得撑坏了，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再请你们吃。” 凌无忧正想瞎说自己又饿了，关子平突然道：“我早说明天吃嘛，大晚上的困死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池奚观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其实我也是。明天咱们队不是能休息吗？晚餐再出来吃吧。” 看见三个大哥都发话了，时垣松了口气。 凌无忧也不多说什么：“行，那就明天晚上。” 几人便往食堂出口走去，池奚观问：“小凌，你今晚还要睡宿舍吗？” 凌无忧说：“嗯，不过我等会就回去收拾东西，我要去黑沙派出所的宿舍睡，明早能起晚点。” 啊？去黑沙？ 池奚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凌是黑沙派出所派过来暂时协助他们工作的小实习生，这个案子办完后，她就得走了。 他不自觉苦了脸，觉得很不舍。 关子平摸了摸凌无忧的脑袋。 凌无忧看了他一眼，心里很奇怪，关哥干嘛突然摸她头？ 宋卫安说：“行，那等会你东西收拾好我送你过去吧，正好和我家顺路。” 这个时间地铁已经停了，不管是共享单车还是走过去都有点距离，凌无忧便没有推辞：“好，谢谢宋队。” 她这么说着，就朝着宿舍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池奚观吸了吸鼻涕，有些可怜道：“怎么觉得小凌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们呢？” 关子平嫌弃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矫情的？人家可能不善于表达情绪。” 宋卫安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小凌这么优秀，以后一定能来咱们局里。” 时垣没有说话。 只有他知道，他现在正盯着的、那个头也不回跑走的女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冷血无情之人。 不舍？ 凌无忧哪会有这种情绪啊。 冷血无情之人收拾完东西，抱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坐上了宋卫安的副驾。 这是凌无忧第一次坐宋队的私车，一进去，就先看到吊挂起来的平安符，还有摆在前边的一个三人全家福。 全家福应该是挺早以前拍的了，宋队说过他的儿子和她差不多大，但是照片里的那个清秀的男生顶多只有十三四岁，和宋队长得一点也不像，比较像宋队温婉的妻子，看起来是非常文静的小男生一枚。 系好安全带，宋卫安说：“你先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没事。” 凌无忧本来不想睡的，但也许是这几天太累了，刚刚又吃得太饱了，宋卫安的车子开得太稳了，车里的音乐太催眠了…… 总而言之，她就是睡着了。 被轻轻推醒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后，车门已经被宋卫安打开了，她有些迷糊地下了车，然后被一股很轻的力气推着往前走了几步。 什么门被打开了，有一束光照到了她的脸上。 “哎呦，这小姑娘都困得不行了，老宋，你们局里还奴役这么小的姑娘呢？来来，快进来吧。” 凌无忧：？ 她猛然睁开眼，登时吓了一跳，这里哪是黑沙派出所啊！ 面前是一个温馨的客厅，只开了一边的灯光，所以有些昏暗，空气中混杂着一股舒适而干净的味道。屋内的布置满当当却又很整洁，沙发上有一些可爱的抱枕玩偶，电视机上铺着漂亮的防尘布，阳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 有一个面容温柔和蔼的阿姨正眨着眼睛看着她，脸上还带着笑意。 凌无忧认出来了，这位阿姨她刚刚在那张全家福里见过。 “哈哈哈，老宋，这姑娘好像吓到了。”孟春棠乐呵呵地上前揽过凌无忧的肩膀，“是不是怕生啊？” “不……”凌无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瞪向宋卫安，“宋队，这……” 第31章 凌招娣 人都带到了，宋卫安撇开那点心虚，万分理所当然道：“你这每天睡局里的宿舍算什么事啊？今晚你就先在我这凑合一下。” 孟春棠也说：“是啊，你正在长身体呢，怎么能睡宿舍啊？” 凌无忧：？ 不是，这两个事情是哪里有关联吗？ 而且她早不长个子了。 虽然她不想麻烦别人，但事到如今如果执意要走，好像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宋队他们这么热情。 就一个晚上，凌无忧想。 “那今天晚上就麻烦……。” “哎呀不麻烦不麻烦！”孟春棠说，“走，我带你去看房间。我姓孟，你叫我孟阿姨就成，那我就喊小凌好了。” 孟春棠贴心地把她怀里的背包拿了过来，动作自然到凌无忧没来得及拒绝，她被揽着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孟春棠推开门，里边是个不大的次卧，整体色调是暖灰白色，书桌、床、柜子……都收拾得很整洁。 生活气息很浓，这里是有人住的房间。 凌无忧下意识停在了原地：“我睡你们儿子的房间会不会不太好？” 孟春棠以为她在担心卫生问题：“没事没事！我已经打扫过了，床单也换了新的，你先将就睡一下。” 凌无忧杵在门口：“他知道这事吗？” “哎呦，小凌你也太乖啦！”孟春棠一脸稀罕地盯着她瞧，“不用在意我儿子的感受的，这房子又不是他买的，我爱给谁住给谁住！而且这小子在外边实习好久没回家了，空着也是空着，你就放心住吧！” 虽然凌无忧心里还是不大好意思，但想着就住一个晚上…… 孟春棠拿了一套蓝色小兔的睡衣给她，和凌无忧说已经洗了三次了，让她别嫌弃穿一个晚上先。 都洗了三次了，凌无忧自然不会嫌弃，洗完澡后舒舒服服地换上了，虽然这件衣服穿她身上一点也不合适，大了挺多，凌无忧推测宋队儿子起码有一米八往上，或者是个大胖子。 孟阿姨用的沐浴露很好闻，凌无忧嗅了嗅自己的手臂，上边还有一些残存的清香，她的糙鼻子只关注血味和尸臭，这么好闻的味道凌无忧形容不上来，只觉得闻起来很舒心。 拉窗帘的时候，她瞧见书桌上摆着几本书：《人体解剖学》《生理学》《法医秦明》系列等。 难道宋队的儿子是学医的？ 凌无忧想了想，小心地拿出那本《人体解剖学》，翻开扉页，干净的页面右下角里写着三个工整漂亮、行云流水的小字，一看就是练过书法的孩子： 宋从新。 从新，从心。 凌无忧原本觉得像宋队这样70或80后的警察，会取一些类似“博文”“宏建”之类的期望孩子以后能大有所成的名字。但如此看来，宋队和孟阿姨只是想他们的孩子能自在活着，事事从心便好。 真好啊，这样没有负担又充满爱的期望。 比她的名字好多了。 想起自己18岁以前的本名，凌无忧的心情又差了不少，把《人体解剖学》放回到桌上后，她便关灯睡觉去了。 忙碌了好几天，想好好睡一个美觉的凌师傅难得做梦了，只不过今晚这梦，实在算不上好。 凌无忧本名叫凌招娣。 满18岁的那天凌晨，她五点钟就从自己的被窝里爬起来，迎着寒风先骑了一小时的共享自行车，停在了进镇前最后的服务点，又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这才从市里走到老家的镇派出所。 早上八点，派出所开门的员工打着哈欠把玻璃门打开，迎面对上一张冰冷的小脸，已是冷冬，女孩穿着并不厚实。 “改名。” 凌招娣说。 员工打量了她一眼，年纪轻轻，瘦胳膊瘦腿，肯定是个还在读书的娃娃：“户口本、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行，跟我来吧。” 他把招娣带到一个办事的窗口就走了，招娣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往窗口前一推，简明扼要：“我要改名。” 窗口里的人把东西收进来，看了两眼，突然瞪着眼看向窗外的女孩，不太干净的玻璃有些阻碍视线，不过这不影响分辨一个人。 “你是老凌家的姑娘？” 凌招娣这才给了那办事的员工一个正眼，她记性好，几年不见、只见过一两面的人她都记得：“雯姨，好久不见。” 雯姨见她认识自己，心想自己没记错：“欸，好孩子，你妈呢？” 凌招娣说：“在家里。” “你一个人怎么来的啊？” 凌招娣：“长翅膀飞过来的。” 雯姨：…… 这孩子在说什么？ 凌招娣催促：“雯姨，我要改名。” 雯姨低头看了看她身份证上的名字：“你改名这事，你妈知道吗？” 凌招娣眉头一皱，心里觉得有些不耐烦：“我成年了。” 雯姨再看了看身份证上的日期，2000.12.01，好家伙，不就是今天吗？ 现在她是办事的群众，她是服务的工作人员，雯姨也不好多问，在电脑上噼里啪啦调出几个页面，然后问：“你要改啥名？” 凌招娣说：“姓不用改，名字改成死弟。” “……啊？” 凌招娣补充：“死亡的死，弟弟的弟。” “……啊？” 凌招娣疑惑：“雯姨，就您这耳朵，还能出来工作呢？” 这句话雯姨听明白了，她涂了厚粉的脸色变青了几分，但这回儿是在工作，她总不能就这样教训小辈，忍着怒气，又问了一句： “你改这名字，你妈知道吗？老凌知道吗？” 见她没说话，雯姨又道： “你这改的名字多不吉利啊，要是被你弟弟知道了他怎么想？你是他姐姐，应该盼着他好才是，以后长大了，还要互相扶持。招娣啊，你要是把名字改了，姐弟俩之间会有膈应啊！” “是不是和你弟弟吵架了？他比你小几岁，又是男孩子，顽皮点也正常，你作为姐姐，应该包容他。男娃多不容易啊，以后振兴家门、传宗接代全靠他咧！怎么能盼他死呢？” “你年纪小，一时气上头要改名，姨能理解，不过还是算了哈，我打电话叫你妈过来接你吧？” 第32章 凌死弟 凌招娣杂乱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她连基本的客气都要维持不住了： “雯姨，您说自己一毕业就来这工作了，到今天应该是13年又六个月，除去节假日也有四千多个日子，怎么，成年人可以自行更改姓名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不管是你，还是我爸妈，都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雯姨神情怔然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心里诧异她怎么会这么清楚自己的工作时长？连她自己都不记得。 但是几年前老凌家还没搬走的时候，她偶尔会去坐坐，也许什么时候提到过这事，但这孩子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凌招娣清冷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雯姨，如果你拒绝帮我改名，我马上下楼投诉你。” 雯姨：…… 改，她改还不成吗？ 反正这是别人家的事，她掺和不了！ 凌招娣、啊不是，凌死弟改了名，坐着大巴回家了。 她一走，雯姨就把这事告诉了凌家人，还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证据。 不过这事本来就不会成为一个秘密。 凌死弟一进门，沙发上坐着她爸她妈还有她奶，她爸她妈满脸怒气，她奶手里拿着纸巾在擦眼泪。 凌死弟瞥了三人一眼，无视他们的怒火和气恼，直接转身往屋里走去。 “凌招娣！你给老子站住！！” 凌死弟转过头，看向站起来虎背熊腰的凌父，语气冰冷：“首先，我不叫凌招娣……” 她左边的嘴角慢慢地扯了起来，这是一个极其不怀好意的笑：“我叫凌死弟。” “去死的死，弟弟的弟。爸，妈，你们别叫错了。” 她看向老泪纵横的奶奶，贴心道：“还有奶，您记性不好，我给你多念几次，死弟死弟死弟。” 年迈的老奶奶痛哭出声：“哇啊啊啊啊……造孽啊！！” 凌父迈着大步子冲到她边上，伸出手就要薅起她的马尾，但是被凌死弟侧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在空中尴尬了一瞬，但很快就找到了不尴尬的办法—— “啪”地一声，凌死弟没有躲。 这种力度的巴掌她也不是一次挨了，所以这会儿只是踉跄了一小下，连生理性的眼泪都不屑流，她撇过脸，一脸鄙夷地看向她的老父亲： “挺大劲啊，我下午还要去学校，别人问我脸上的巴掌印，我可要实话实说。” 凌强的脸又扭曲了一分，他盯着自己的大女儿，粗眉一皱：“死丫头，你在威胁你爹！？” 凌死弟不说话，只是朝他笑了一下。 这笑容无疑给凌强又添了一把火，才落下没多久的右手眼看又要举起来，还是陈英梅上来拦，这才作罢： “你没听到她说下午还要上学啊？你女儿的嘴你还不清楚？开家长会的不是你，到时候丢的都是我的脸！” 凌强鼻子里哼出一股气：“上个屁学？马上就去给我把名字改回来！你带她去。” 凌死弟说：“我不改。” 陈英梅瞪着眼睛审视她：“你想改名字妈没意见，但是不能这样咒你弟啊！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凌死弟冷笑了一声：“报答？对，我是来报答你们凌家的。吃点你们的剩饭剩菜，然后当牛做马十八年，这可不是报答吗？” “啪”地一声，声没上一个巴掌大，因为这是凌死弟她妈打的。 陈英梅一副气血攻心的模样，一手捂住了心脏，一手指着凌死弟：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凌奶奶从沙发上迈着小碎步赶过来，伸出手指不住地朝凌死弟点着：“我早说了，女儿都是败家的赔钱货，迟早都要出嫁的。强啊，看看你女儿，这才多大啊，婚都没结，心已经不在这里喽！” 若是再小个几岁，凌死弟听到这三人的话，就算再告诉自己无所谓别在意，眼泪也会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但是现在她的心里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不止如此，还能发自内心地朝三人扯起一个欠打的微笑： “是啊，我是白眼狼啊，不给我喂饱了，我就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她看向她奶：“奶，你说得对，我是赔钱货，按照您的封建思想，我连小学都不配上是不是？可谁让我比你的宝贝孙子聪明呢？你还指望我出人头地，好做一个称职的扶弟魔呢不是？” 扎心就要扎准，凌死弟当然知道这三人的心长在谁那里。 她奶：“你、你、你！你想气死我！” 凌死弟：“是啊，我想气死你，您都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还在我面前晃悠，难道不是想我这个好孙女送你一程？” 凌奶奶两眼一翻作扶心状，直到儿媳妇扶住她了，这才放心地往下倒去。 “妈！妈你没事吧！” “快快快，去沙发上躺着。” 凌死弟神情冷漠地看着装模作样的三人，转身进了房间。 陈英梅安抚好凌奶奶后，去房间里找女儿想带她去改名，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才十二点不到，离下午开学早着呢。 陈英梅对着沙发上的凌奶奶喊：“妈，招娣走了，您要是不舒服的话，回房间躺躺？” 凌奶奶合着眼睛躺在沙发上：“还得等她走了我才能进去？我都大把年纪了，想自己一个房间都不行？早说让你们把招娣放学校住去，现在好了吧，在外面学了不三不四的，还想改名了都！” 陈英梅叹了口气，挨着凌奶奶坐下，好声好气道：“妈，住学校一学期要一千多呢，还要多给她生活费吃饭，每个月要多花好几百！这钱省下来，还不如给飞达买鞋。” “而且招娣在家里还能给飞达辅导学习，省了飞达的补习费不是？我工作忙，招娣也能帮忙做饭打扫家务，这不是挺好？就是委屈您了，和她一个房间。” “哼。”凌奶奶傲娇道，“要不是看在飞达的份上，我惯着她？死丫头片子，越长越歪，小时候多听话啊，你听听她刚刚都说些什么？没大没小！” 陈英梅：“哎，妈您说的对，怪我没教好。” 第33章 你改的什么破名字？ 这一边，凌死弟进了学校，先去食堂。 她还饿着肚子，但是兜里没钱。 食堂分三楼，一二楼是学生食堂，但凌死弟并未停留，直接去了三楼的教师食堂，熟练地往最里边的窗边座位走去，一个大桌上坐着三个老师。 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是她的数学老师，首先看见了她，朝她招招手： “招娣，我们几个老师正说你呢，怎么早上没来上课啊？” 凌死弟走过去，数学老师挪了下位置，示意她坐下：“哎呦，你这脸怎么了？你爸又发疯了？” 凌死弟点点头。 她对面的男老师是她的语文老师，他气得筷子一拍桌：“你爸怎么回事？你这么乖的孩子都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上是不是他打你你才没来上学？” 物理老师慈爱地看着她：“饭还没吃吧？我给你去买一碗面。” 凌死弟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选择坦白：“我早上去改名了，我爸因为这打的我。” 语文老师一拍手：“改得好！你这名字就是封建糟粕，配不上你！你改成什么了？” 凌死弟：“凌死弟。” 三位老师看向她：“嗯？” 凌死弟：“死亡的死，弟弟的弟。” 三人：“……” 数学老师秀眉一皱，万分不赞同：“你这孩子！名字怎么能乱来呢？老师知道你爸妈重男轻女，但是也不能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啊。” 语文老师满脸心疼：“招娣啊……不对，死弟……额，小凌啊，你老师我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教了几年语文，有些文学功底，你不嫌弃的话，老师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儿。” 物理老师不会安慰人，只能叹了口气：“小凌，你好好听两位老师说，我去给你买面。” 三位老师说得凌死弟都懂，但她暂时不想改名，她有自己的打算。 吃完饭，凌死弟回到教室想休息一会，刚趴下没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娣啊，你弟找你。” 凌死弟抬起头，给她同桌解释道：“忘了和你说，我改名了。” 同桌一愣：“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早上。” “改成啥了？” “凌死弟。” 同桌：？？ 凌死弟站起来，慢悠悠地往门口走去，一出门，她就被一股大劲儿拽着往旁边的楼梯间拖去。 拽她的是个肥壮的男生，大概一米七出头，理了一个西瓜头，衬得他肥硕的大脸跟个球似的。抓着她的手油腻而黏糊，凌死弟恶心地想扯回来，但是她人瘦力气小，扯了几下扯不回来，不过对方把她拉到楼梯间后，就狠狠地甩开了。 “呕……” 凌死弟真情实感地呕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开始擦拭刚刚被他抓着的手腕，擦了一次还不够，扔到垃圾桶里又拿出一张新的湿巾开始擦。 凌飞达看见她这副嫌弃的模样，本就狰狞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因为现在是午休，他压低声音怒吼道：“凌招娣，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死弟面无表情，看都懒得看他：“我怎么了？” 凌飞达咬牙切齿：“奶奶都跟我说了，你改的什么破名字？” “怎么就破了？” “我是你弟，你这不就是咒我死吗！” 凌死弟点点头，语气欢快了些：“是啊，我就是想咒你死才改的这名字，死弟死弟，是不是简明扼要、通俗易懂？哈哈哈哈！” 凌飞达见她居然笑了起来，心下又气又恼，一股说不出的怒火盘旋在他的心头就要爆发：“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你要是不把这名改回去，今晚别想进家门！” “哈哈哈！别想进家门？”凌死弟嘲讽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看向他，“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就这威胁？想笑死谁啊？要我是你，现在就去改名，改成凌死姐，你敢吗？” 凌飞达原本脏黑的脸因为生气染上了红色，这会儿看着更丑了，他肥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很想要发泄怒气，但他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女的，所以他选择跟有把握的方式—— 一只大掌高高地举了起来。凌死弟看着那还在空中的巴掌，心想真不愧是凌强和陈英梅的儿子，发泄怒气的手段如出一辙。 不过那两个是生她的爸妈，之后也得找他们要钱，所以凌无忧还得忍受几分，但这个死肥猪…… 凌死弟一个侧身先躲过了巴掌的落下范围，然后左脚抓稳地板，右脚蓄势待发地踢起来，带着身子顺势逆时针转了个360度，狠狠一脚踢中了凌飞达的侧腰，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啊！”凌死弟巴掌落了空，还没来得及恼羞成怒就被踢了一下，疼得瞬间弯了腰，两手捂住左腰侧，表情痛苦，但依旧嘴硬： “凌招娣！你找死……” 少女双手插兜，下巴微抬，一脸倨傲地俯视着这个因为弯腰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凌飞达，冷哼一声：“找死？好啊，那你最好早点把我杀了，但凡我活着的一天，你都别想好过。” “草泥马……” 无视他的谩骂，凌死弟转身就要走，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走到凌飞达的边上，在他“你他妈要干什么”的眼神下，手一伸，从他校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 凌飞达：！？ 他忍着疼痛要去抢：“还给我！这是奶奶刚给我买的！” 要不是刚刚他说漏嘴，凌死弟还不知道那个老太婆又给她宝贝孙子买东西了，看着手里最新款水果手机，凌死弟扯起一个嘲讽的笑。 高三了，班里的同学几乎都有自己的手机，但她没有，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就算是学习也有很多地方需要用到智能手机，每次她找陈英梅借的时候她就不给好脸色。 凌死弟不想看脸色，便给班上的有钱但笨的同学补课，教会一个知识点二十块钱，挣到小一千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了那个大笨蛋了，就先买了个二手机。 她提过要陈英梅和林强给她买，但是两人以“她还小”以及“会耽误学习”的理由拒绝她。 可他们对老太婆年年给凌飞达换水果新机的行为却默许。 真是笑死，到底谁更小？谁的学习更差啊? 第34章 我要考警察 “凌招娣，还给我！” 凌飞达忍着疼想要直起身子去抢，但他刚走近凌死弟，就被她狠狠踩了一脚，再次负伤：“啊！啊！！” 想要弯下去捂脚，但弯的狠了腰就痛了，现在他就跟个在热锅上跳脚的大狒狒似的，滑稽好笑。 凌无忧捏着手机朝他摇了摇：“首先，我不叫凌招娣，我叫凌死弟，弟弟死了的死弟，听明白了吗？” “还有，我刚刚才说过，但凡我活着的一天，你都别想好过。” 她这么说着，朝着凌飞达挑眉一笑，迈步到走廊的边上，往下边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毫不犹豫地把手一松，让这个凌飞达到手没几天的手机就这么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凌招娣！！啊我杀了你！！” 凌飞达简直要疯了，这是奶奶用养老金和跟爸妈要来的生活费才给他买的最新款手机，他真的才没玩两天！今天特地带过来和班里同学炫耀，谁知道还没拿出手就被凌招娣这么糟蹋了！ “啊啊啊！” 他跟个丧心病狂的小丑似的，一边狂叫一边朝着凌死弟跑去，然而就在这时，楼梯下方惊起一个严肃的声音： “喂！干嘛呢！？” 凌飞达一愣，转头一看，居然是他们高一的教导主任，那个出了名严肃的光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大吼大叫有多么扰民，现在走廊上已经出来不少看情况的同学。 凌飞达看着教导主任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登时吓傻了，停在了原地。 主任走上来，双手背在身后，严厉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又转到了站在边上的凌死弟身上。 凌飞达急着要推卸责任：“老师，其实是……” 但教导主任却朝着凌死弟笑了笑，语气突然温和了下来：“凌招娣同学，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凌飞达：…… 不是，凭什么？ 就凭她成绩好？？ 凌死弟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模样，表情诚恳又委屈： “是这样的陈老师，我刚刚出来上厕所，发现我弟弟在玩手机，我和他说手机不可以带来学校，他不听，我便想要拿过来交给老师，但是纠缠过程中不小心把手机扔到楼下了，飞达就很生气，想揍我……” 凌飞达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你你骗人！胡说八道！” 凌死弟可怜兮兮地垂下了头。 “行了！吵什么吵！”教导主任皱着眉头瞪了凌飞达一眼，质问他：“那楼下那个手机是你的吗？” 凌飞达：“……是。” 主任冷笑一声：“好啊你，我是不是在早会上说过好几次了，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怎么玩，但是不准把手机带到学校！” 凌飞达着急地解释：“可是我我没有玩，是她！是她故意把我手机拿出来然后扔到楼下的！她是故意要摔坏我的手机！！” “说谎也不打草稿啊？”主任用手指点了点凌飞达，声音里带着怒气，“凌同学是那种人吗？啊？你怎么好意思这样冤枉你姐姐！？上周的十校联考，你姐姐又考了全校第一，联考前十！你呢？二本线上了吗？” 凌飞达：…… 不是，她扔我手机关她考第几名什么事啊？？ 主任继续恨铁不成钢：“身边有一个这么好的榜样还不知道跟人家学习，现在居然还把手机带到学校里来，你姐姐要管你，你还污蔑她的好心！凌飞达，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今天放学先别走，把你爸妈叫过来！” 这么说完，教导主任也不管傻了的凌飞达，朝凌死弟点了点头，语气稍缓：“招娣同学，你先回去休息吧，别影响下午上课。” 凌死弟乖巧一笑：“好，谢谢老师。” 她得意的朝某人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凌飞达：…… tm的臭b子！看他回去怎么让爸妈和奶教训她！！ 很快，这场午间的小吵小闹就传遍了一栋教学楼，主要是那惨死在地上的最新款水果手机实在太冤了，惹来了不少同学的唏嘘。课间的时候，有人就上赶着八卦来了。 “欸，凌招娣，一楼那手机你摔的？” 凌死弟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正是那个她帮着补习了半个多月还是蠢得要死的大笨蛋。 “嗯。” 大笨蛋说：“你弟的手机？” “嗯。” 大笨蛋：“嘿，摔得好！他活该！” “嗯。” 大笨蛋：“你回去不会给你爸妈骂吧？” “……” 沈梦海见她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便凑近要看她在做什么：“课间还这么认真学习？不愧是你……嗯？《防身术实战秘笈》，你看这个做什么？有人打你吗？” 凌死弟皱着眉头瞪他：“你很烦，能不能走开？” 沈梦海：…… 他委屈道：“你就是这样不近人情，才没人和你玩的。” 凌死弟：“我不想和你玩。” 沈梦海：……扎心了老铁。 他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不受待见了，但是就待在她桌边不肯离开：“你早上怎么没来上课啊？” “我去改名了。” “啊？改成啥啦？” “凌死弟。”凌死弟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弟死了的那个死弟。” 听到这名儿，沈梦海是真的大为震撼了：“你你你牛啊，你你你真的牛啊，你你你怎么想的啊？为啥改这名啊？” 凌死弟烦躁地把书盖在桌上，终于给了沈梦海一个正眼：“我就是想着让我弟死才改的这名啊，很难理解吗？” 沈梦海盯着她冷漠的眼睛，咽了下口水，吞吞吐吐道：“不是，就是你这名儿，改得也太凶了，这样大家会觉得你很不好接触的。” 等等，虽然但是她好像本来就很不好接触。 “而且啊，”沈梦海说，“上学的时候还好，但这名字以后不好找工作，他们会觉得你这名字不吉利。你看，如果你要当医生，病人知道你名字中带个死字，不会担心吗？如果你要当律师……” 吵死了。 凌死弟打断他：“我要考警察。” “警察……”沈梦海一愣，“你吗？你这小身……” 凌死弟朝他发射死亡视线。 沈梦海扯起一个礼貌又害怕的微笑：“警察啊，警察太适合你了！你这么聪明，那些凶手歹徒肯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如果警局不要你，那你可以来我家当保安，我家旺财最近老是在外边玩，难找哦……” “滚。” 第35章 需要付费的哦 早上七点半，凌无忧准时被闹钟吵醒。 她睁开眼，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细缝照耀到地板上、床上，给没开灯的房间也增加了一些光亮。 虽然做了一个不太喜人的梦，但也许是睡眠时间比较充足，所以她这会儿精神还是蛮好的。 换好衣服，凌无忧把她不多的行李收拾好，尽量让房间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她背着一个大包走出房间，迎面飘来一阵儿香味。原本想着马上就走的凌无忧突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咕咕~” 捂着肚子，凌无忧目光呆滞地看着餐桌上满满登登的美味佳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看起来好好吃。 “咦？你这么早就醒啦？你和老宋今天不是休息吗，怎么不多睡会？” 孟春棠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两碗自制豆浆：“我还想着等一会去叫你们呢。” 凌无忧看着围着围裙，一看就厨艺很好的孟阿姨解释道：“宋队今天是休息，但我是黑沙派出所临时到局里帮忙的，所以案子结了就要回黑沙继续上班。” “那你也太辛苦了。”孟春棠心疼地拉着她坐下，把一碗豆浆挪到她面前，“多吃点啊，吃完了我喊老宋起来送你去。” 凌无忧拿起筷子：“没事，我自己去就可以，这里离黑沙也不远，坐地铁很快……” 孟春棠猛然站起来：“哎呀没关系的，反正老宋在家待着也没事！我去叫他，你吃着哈。” 于是她就跑去房间叫人了。 害得宋队睡不了懒觉的凌无忧默默地吃了一口肠粉。 真好吃啊。 出发去上班前，凌无忧和孟阿姨好好道了谢，拿起她的大包正想走，但宋队却说：“小凌啊，我们晚上还得聚餐呢，你这包这么大个拿着多不方便啊，先放我这，晚上吃饭我给你带过去行不？” 凌无忧觉着不麻烦，但是孟春棠直接把她的包抢了过去：“还是老宋想得周到，就这样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凌无忧不好意思从孟阿姨手里抢东西。 坐车去上班的路上，宋卫安开着车，状似无意地问：“小凌啊，你觉得黑沙派出所怎么样啊？在那边工作还适应不？” 凌无忧：“还行。” “忙不？” “还行。” “和同事好处不？” “还行。” 宋卫安：……这让他怎么说啊？？ “宋队，”凌无忧提醒道，“前面那个路口很堵，进去没十几分钟出不来，旁边停车放我下吧。” 宋卫安乐意把她送到门口是一回事，耽误她迟到就不好了，便靠边上停车让她下去：“晚上记得啊，你下班和我说，我来接你。” “好，谢谢宋队。” “和我客气啥？” 几天没回黑沙，今天一回，凌无忧生出了一丝怀念之情。 嗯，怀念黑沙派出所的清闲。 她来到办公位上，先用湿巾把桌面擦了一遍，又用纸巾擦干，去除了灰尘后，这才放心坐下。想着就先玩手机休息下吧，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林颖就来了，一看见她跟看见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凑了上来： “凌无忧？你回来了？那边案子办好了？凶手抓到了？” 凌无忧瞥了她一眼：“嗯。” 林颖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同事说过，这起案子早已经不是当时连凶手都找不到的跟踪案，警方顺藤摸瓜地扯出了一系列连环杀人案，据说还是两个凶手，案子特别重大。 所以这会儿听到凌无忧破了案回来，林颖心里怪嫉妒的。 这女人怎么这么好运啊？ 明明她是因为办不好事才被派遣了那个没什么用的案子，但谁能想到这案子居然牵扯到连环杀人案？ 有了这次破大案的经历，凌无忧转正不就比她容易多了吗？ 林颖咬着牙，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着：“你和我说说呗，是怎么找到的呀？” 凌无忧知道她来者不善，便起了挑弄的心思：“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接着破好了。” 林颖：…… 她糊弄谁呢！？ 但毕竟是她有求于人，林颖厚着脸皮继续问：“你详细说说呗？我很好奇呢。” 一般这时候，凌无忧只会说“关你屁事”或者“滚”，但她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突然想到自己这几天没干兼职少了好多钱，于是她心思一转，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和你说可以，不过你得交钱。” 林颖：？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满脸写着懵逼：“交钱？我交什么钱？” 凌无忧：“我和你说案情是不是要花时间？是不是要头脑构思说辞？是不是要费嘴舌？而且我的案情分析可是整个刑警一队花了大把精力才总结出来的，你就这么听了白嫖，好意思吗？” 林颖嘴巴缓缓地张大了。 不是，就算她俩关系不怎么好，但再怎么说也是同事和校友，她至于用这个赚她钱吗？？ 凌无忧是不是疯了？ 凌无忧：“听不听？” 林颖咬了下唇：“……你要多少？” “两百五。” 林颖：……你说啊！你是不是在骂我！！ “听不听？” “……听。” 凌无忧拿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林颖：“……微信。” 付了款后，凌无忧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了案情的经过，她逻辑清晰，很会描述现场情况，很多证据细节说得充满悬疑色彩，而且会埋钩子，听得林颖都入迷了，恨不得拿包薯片一边听一边吃。 甚至在凌无忧停下来喝水的时候还要催她。 听到他们是如何一步一步判断出凶手是两个人，又是如何看监控、在街上不停开车盘旋找抛尸地点，然后找到尸体、审讯犯人的过程，林颖不由得感叹道：“果然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就是不一样，这也太难了吧？” 凌无忧喝水解渴：“还行吧。” 林颖听完了还没过瘾，正想多问一点细节，突然隔壁桌的实习生小李好奇地凑了过来：“你们刚刚在说啥呀？我能听吗？” 林颖刚想说能，突然想到了自己花出去的两百五，她脸色一肃，拒绝道：“你想听也行，但是需要付费，这叫做案情分析付费。” 第36章 你得便宜点 小李一愣：“啊？好吧，你要多少？” 林颖刚想报价格，但是凌无忧却说：“我说累了，你和他说吧。” 小李便讨价还价：“那你是二手案情，你得便宜点。” 林颖摸着良心觉得自己的口才没有凌无忧好，给了个实惠价：“行，那你就给188吧。” 小李说：“88，不然我等小凌乐意说的时候再听。” 林颖无语，怎么还有这操作，她屈服了：“行，那就88吧。” 小李：“好耶，你等我拿瓜子。” 凌无忧突然道：“你还得再给我转二十。” 林颖：？？ 她懵逼：“为什么我还要给你二十？” 凌无忧摆出资本家的嘴脸：“版权费。” 林颖：…… 凌无忧你是真黑心啊！！ 花了一小时怒赚两百七的凌无忧心情颇好地看起了小说，玩了一会后，自律地开始翻译文章赚钱。毕竟她确实穷到没资格摆烂太久。凌强和陈英梅从她上大学开始就没给过生活费，学费还是她自己打工赚的。 他们美名其曰：锻炼她早点适应社会。 其实凌无忧知道，她的钱都省下来给凌飞达去报那些高考冲刺培训班了，一对一，一小时最少五六百，忒贵。 凌无忧每当觉得自己穷的时候，都会诅咒那三个人给凌飞达花的钱都打水漂。 中午吃完饭，凌无忧从食堂往宿舍走，路过派出所门口的时候，看见她师父张警官正在门口拉扯着两个人，她的脚步顿了顿，正想装作没看见走掉，却被张警官叫住了： “小凌！小凌你过来！” 凌无忧默默叹了口气，过去帮忙拉架，她抱着那个女人的肚子想要把她往后拉，但是才堪堪拉了一下下，那个女人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她似乎是想捂着肚子，但是捂住了凌无忧搭在她肚子上的手臂。 凌无忧一惊，连忙把手松开，便看到女人顺势蹲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她也跟着蹲下来，想看女人的脸色。 女人的脸色泛青泛白，干枯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上贴着凌乱的发丝，她的表情痛苦而忍耐，声音不复刚刚的有力：“没、没事……” 凌无忧：“你肚子上有伤？” 女人抿住了唇，没有说话。 “你个贱婊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过舒服了就想把我推开？是不是外边找野男人了啊？你他妈……” 那个中年男人仿佛没看见女人的痛苦和窘迫，还挣扎着要上来不知要做什么。 “够了！”张警官忍不住怒吼道：“你也不看看你老婆现在怎么样了？还想要上去干嘛？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脸欺负自己老婆啊？!” 男人喘着粗气停下了动作，但那双吊梢眼，依旧在阴狠地盯着蹲着的女人。 “吴女士，你没事吧？” 张警官见男人安分了点，便去关心吴女士的伤势。 吴玲扯了个艰难的笑，她看了眼男人，很快转移了视线，“我没事张警官，今天我找你来就是想……想让你帮我主持公道。” 张警官示意凌无忧把吴玲扶起来：“行行行，你们进来吧，去询问室。” 看吴玲状态好了点后，凌无忧就没扶着她了。 “师父，”凌无忧叫住张警官，“要不我去找林颖来？” 张警官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故作不理解道：“你来就成了，叫林颖做什么？” 凌无忧一是真想午休，二是她特别烦这种帮别人念家里难念的经的案子，反正她是觉得某些蠢货怎么劝都没用，说好听点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凌无忧隐晦地暗示道：“我今天状态不太好。” 张警官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等式：状态不好＝心情不好＝想骂人。 “咳咳，”张警官非常体贴，“行，那你去休息吧，把林颖叫过来。” “好的师父。” 于是刚睡着没多久的林颖就被凌无忧残忍地叫醒去上班了。 困得要死的林颖：我真的谢谢你啊凌无忧。 凌无忧看了会小说，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过了一半，林颖终于回来了，她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副被抽空的模样，仔细瞧瞧，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怒气。 凌无忧瞥了她一眼，心下庆幸自己没去。 林颖坐在位置上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她故意弄得很大声，想要惹起某人的注意，可是某人连一点点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她。 林颖受不了了，语气不大好地说：“凌无忧，你中午故意的吧？我睡着了干嘛还叫我去，你去不就得了。” 凌无忧直白道：“你不是想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吗，我给你机会你还不谢我？” 林颖：……倒也不必这么直白地说吧？ 她想了想，还是想把这糟心的案子“分享”一下，不能只让她一个人气到快要乳腺增生啊：“凌无忧，我和你说，刚刚那对夫妻……” 凌无忧捂上耳朵：“我不听。” 林颖：…… 她杠上了：“不行，你给我听！” “不听。” “不行！” “给钱我就听。” 林颖更气了，又气又无语：“凭什么？早上是我在听所以我付钱，但现在是你在听，为什么不是你付钱？” 凌无忧耸了下肩：“早上是你有听的需求所以你付钱，现在是你有诉说的需求所以也该是你付钱，谁需求谁付钱。” 她说得好有道理，林颖喘了几口气，觉得心中的郁气更多了：“……你要多少？” 嘿嘿。 美美收了林颖一百块的凌无忧端正好姿势，开始听林颖吐槽： “靠我真的是无语了，那个男的在外面找女人还赌博就算了，居然还家暴！专门挑着他老婆被衣服遮着的地方打，而且！还！当着他们孩子的面打！我去这种人渣真不是人了！这得给孩子造成多大阴影啊？？” 说到这，林颖喘了口气，看了眼四周，突然小声下来：“而且我最不理解的是，那个女人说想离婚，但师父却劝她不要离，再给男的一次机会！靠，家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啊，这还不离啊？” 第37章 孩子还小 “可是！我一劝离婚师父就拦着我不让我说！”林颖很是不理解，“那个女的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这次为什么来报呢？说是想让她老公打她的时候别当着孩子的面打！” “我靠，这是什么鬼啊……”林颖翻了个白眼，做掐人中状，“我服了！我把她拉出来单独劝了半天，她全程只说一句话，你知道是哪一句吗？孩子……” 凌无忧突然接上：“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 林颖：！？ 她愣住了：“怎么知道？” 凌无忧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蠢人的思维方式都是很接近的。2022年，中国的家暴率高达35.7%，意味着每十对夫妻里就有三对存在家暴问题。不离婚的百分之九十都是因为孩子还小。” 林颖惊讶道：“怎么会？我身边没有见过多少啊？” 凌无忧看傻子似的看向她： “因为你在海州市，如果是在落后的地方，那边人的思想顽固封建，家暴家庭都是成堆出现的，习以为常，根本没人想过逃。虽然大城市里也有，但谁会傻到到处说？你今天接的这对夫妻，不就是找不到调解的人才来报警吗？” “为什么啊……”林颖撑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不逃啊？” 毕竟是收了钱的，凌无忧非常有耐心地回答她问题： “若你问她们，她们会说‘我的孩子还小’或是‘除了打我的时候他平时对我挺好的’亦或是‘我相信他会改的’‘我们已经这么多年了’等等很类似又五花八门的原因。” 凌无忧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但这些都是假的，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蠢。” 林颖觉得她这么概括好像有点问题但是又挑不出毛病，她想了想，又问道：“那该咋整啊？” 凌无忧道：“尊重，祝福。” 林颖：？ 她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不是不是，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她都被打了诶！你身为一个警察，你还尊重祝福？那你这不就跟师父一样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大了不少，即使办公室里其他警官都很忙，但还是有一些人被她吸引了注意：“我原以为师父是男人所以才帮着劝和，但你身为女人你怎么可以……” “啪。” 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就这么扇在了林颖的脸上。 林颖戛然而止，一脸懵逼地看着凌无忧。 凌无忧一点也不心虚道：“你冷静点，打扰别人工作了。” 林颖：…… 好吧，她承认她刚刚说的声音确实大了点，看在那巴掌也不疼，应该就是提醒的意思，那她就不计较了。 凌无忧见她冷静下来了，便继续道：“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林颖有些许委屈，心想你这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呢：“哦，那你继续说。” 却见对方摇了摇头：“接下来就是知识付费内容了。” …… …… 啊啊啊啊啊啊！！ 美美地又又又收了林颖100块钱的凌无忧，非常耐心、非常语重心长地和她分享自己的付费知识： “首先，你要判断女方是否想离婚。如果不想离婚，那你该做的就是安心听她说完她的埋怨，然后适当地劝两句什么你离吧有什么好过的啊，如果对方不听，你就做出一副很同情很无奈的样子。” “这时候呢，如果男方已经被劝好了，过来赔礼道歉，女方绝对会原谅他的，那你就按照流程走一下，双方都要做笔录，好了后给她出具家庭暴力告诫书，如果有伤就开验伤单，轻伤以上就能拘留坐牢。” “不过一般没什么用，都不离婚了，哪还舍得让老公坐牢？但我们得负责，所以这程序你必须走。不过最重要的是你等她离开的时候，你要拉着她的手说：既然这次忍了那下次就别报警喽。” 听得很认真的林颖：？？ “等等，说啥？” 凌无忧耐心重复：“既然这次忍了那下次就别报警喽。最好再加上一句，浪费警力不太好的呀。” 林颖：6。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凌无忧再解释：“你要清楚，这种不离婚只想通过报警来威慑丈夫家暴行为的永远都只有暂时的作用，而且你怎么劝都没用的，除非她去换脑子。” 见她信服了一点，凌无忧继续道：“这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是女方想离婚，你得先和她强调，不要说是因为被家暴才报警的，要报被他人殴打……” 林颖：“为什么不能报家暴？” “家暴是算家庭纠纷，男方甚至不会被行政拘留，也就是说出了警局婚还没离，女的可能就被打残了。报殴打他人，让男的被拘留，给女方安全的准备离婚的时间。” “该走的流程都要走，验伤单告诫书这些都有利于她后面离婚，不过有一句话你别提：父母受处分会连累孩子。不然难保有些傻子听到这话就不离甚至不给男方处分。” “就是这条规定，太奇怪了！”林颖觉得很离谱，“关孩子什么事？为什么会影响孩子啊？” 凌无忧耸了下肩：“这不好理解吗？家庭环境对孩子的成长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即使当下孩子是无辜的，但不能保证他以后不会犯罪，尤其是男的……” “可是……” “没有可是，你知道大部分连环杀人凶手都有一个类似的经历吗？一个不完整的童年。而且家暴基因是有概率会遗传的，但是这和y染色体有关，所以传男不传女，可惜国家喜欢一视同仁，笑死。” 林颖沉默了几秒静静思考了一会，只觉得凌无忧的处理办法让她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虽然不能说她做得不对吧，不管是程序还是情理关怀都很到位，挑不出毛病，但在细节处看，她这种方式好像过于……冷漠？ 不管是尊重祝福，还是不告诉女方处分一事。 她冷漠地在尽人事之后嘲笑她人命运，又冷漠地不管孩子死活帮助受害者下决心脱离苦海。 啧，怎么说呢？她说不上来。 今天真费口舌啊，凌无忧想，她拿起桌上只剩小半杯的水一饮而尽。 第38章 只是单纯的金钱往来关系哦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所以吴女士的案子你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哦……”林颖回过神来，“师父劝了几句，那个男的不情不愿地道了歉，然后保证不再在孩子面前打她了，吴女士就接受了调解。” “告诫书呢？” “师父说要他们等等，给他们出告诫书，但是男的说太麻烦了，不过是一张纸而已有什么用？吴女士也说等不了，快到接孩子放学的时间了，现在还要去赶着卖菜，俩人就这样走了。” 哇哦。 凌无忧点了点头，这个发展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下次他们来你就别管，让师父去就是了，家暴案件屡见不鲜，他肯定特熟练。” 林颖不自觉应了下来：“好的。”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希望吴女士的丈夫说到做到吧，孩子都上小学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这样真的不好。如果吴女士早发现她丈夫家暴，也许不会生孩子了吧。” 凌无忧听她这么说，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林颖懵逼：“你又笑什么？”她刚刚没说什么吧？ 凌无忧边说边笑：“很多家暴家庭都会有二胎哦。” 林颖震惊，林颖不信：“啊？真的假的？？” “真的啊。” “为什么？” 凌无忧一摊手： “我都说一百遍了，因为她们蠢啊。用网络术语来说，这叫做娇妻文学，一些娇妻认为自己怀了孕就会得到男人的宠爱，有些生了一个女儿的，会觉得是自己生不了男孩才会被打。舍不得离婚那就只能幻想生了男宝提升自己的地位喽。” 林颖不理解：“这跟古代那些女的靠孩子上位有什么区别？” “有啊，怎么没有？”凌无忧道，“古代生出来是真的能上位，现在生出来就是拉一个下水跟着挨打受难。这差别可大了。” 林颖：“造孽啊！” 凌无忧：“可不是？” “你俩聊啥呢？”张警官不知何时从外边过来了，他扭着脖子揉着肩膀，明显累着了，“聊得还挺欢，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关系好…… 她和凌无忧刚刚看起来关系很好嘛？ 林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刚刚……” 凌无忧辟谣：“没有，我和她不熟。只是单纯的金钱往来关系。” 林颖：…… 心死了谢谢。 她果然好讨厌啊！ 张警官也没想八卦两人的事情，问起了正事：“晚上你俩谁跟我去巡逻？” 凌无忧马上道：“师父，晚上我还得去跟刑警一队那边收尾上个案子。” 张警官点头表示了解：“成，那就林颖和我去吧。” 突然被安排了加班的林颖：…… 凌无忧你真该死啊！！！ 五点半，无事一身轻的凌无忧准时下班，在林颖怨恨的眼神中快乐地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队已经给她发了信息，在早上下车的那个地方等她，凌无忧很快就找到了车子，顺利和宋卫安会和。 宋队见她上了车，自然而然地打招呼：“今天过得咋样？” 凌无忧说：“还行。” 啥事没干，净赚四百七，凌无忧好开心啊，看林颖都顺眼起来了。 宋卫安：“还行就成，晚上吃新疆烤肉可以不？” 凌无忧喜欢吃肉：“可以。” 两人开到市里有名的那家“好好吃新疆烤肉”的时候，时垣他们已经在里边等着了，宋队开了一个小包厢，比较清静自在。 凌无忧一进去，池奚观就热情招呼她：“小凌你来啦？今天你还要去黑沙工作呢，辛苦辛苦。” “不辛苦。”命苦。 大圆桌子面对着门还有两个位置，宋卫安坐在了关子平的边上，凌无忧就坐在剩下的那个位置上，正好夹在时垣和宋卫安中间。 见她坐到自己边上，时垣和她打招呼：“我们先点了一些店里的招牌，你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 凌无忧：“我都吃。” 时垣想了想，确实没见她不吃过什么东西。 关子平好奇地问：“派出所平时都在忙啥啊？有刑警队忙吗？” 凌无忧：“都挺忙的，不过派出所一般就是一些民事纠纷，调解起来很烦。” 时垣微微一笑：“那无忧你可怎么办？我记得你不喜欢调解纠纷，倒是比较擅长制造纠纷是吧？” 臭小子，一天没见果然还是那么讨厌。 凌无忧皮笑肉不笑：“是啊，所以我师父都不带我出警的，我就天天摸鱼，可开心了。” 日常忙得要死的其余四人：…… 宋卫安吃这顿饭还有其他目的呢：“咳咳，这菜点多久了，咋还没上啊？我肚子都饿了。” 很快，一些烤串儿和蔬菜串儿都陆续被服务员端了上来，炭火被点起，空气中开始飘荡令人沉醉的肉香味。 凌无忧：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宋卫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若有若无地提到：“小凌啊，你看我们一队氛围怎么样啊？” 凌无忧从肉串中抬起头，眼神飘过四人，轻描淡写道：“挺好的。” 宋卫安故作苦恼道：“唉，好是好，就是人手还是少了点，主要是缺个细心的女孩子……” 他这波暗示够明显了吧？ 凌无忧：“嗯。” 宋卫安：嗯？ 关子平受不鸟了：“小凌，宋队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就申请把你调过来咱们队，你看怎么样？” 时垣在一边见缝插针地劝：“我觉得挺好的，反正无忧的性子也不适合去调解纠纷，你说是吧？” 池奚观小心翼翼：“虽然我们工作难度大天天没个整觉的还得面对血腥的尸体偶尔追追凶手有点生命危险……” “行了行了。”关子平捂住了他的嘴。 凌无忧吞下嘴里的肉块，语气非常随便：“在哪里干都是干，我无所谓。” 宋卫安想，无所谓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时垣瞥了眼说完就又开始吃肉的凌无忧，帮她解释：“无忧的无所谓就是愿意的意思。” 宋卫安喜闻乐见：“噢！好好，那敢情好。这样吧，那无忧也不用搬走了，就先在我家住着，以后你也方便上班。” 第39章 要去买菜呀 凌无忧一听这话差点噎着，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宋队，真不用，局里的宿舍条件很好，和学校差不多的。” 宋卫安却很坚持：“你就住着吧，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而且我们当刑警的，本来休息时间就少，难得能休息了，要是还休息不好那怎么像话啊？” 凌无忧：“算了，我……” “这样，”时垣打断道，“如果无忧实在不好意思，宋队你可以把房间租给她。” 宋卫安心想小姑娘就是不想欠他人情，要是低价租给她可能就愿意了：“行，那就500一个月，包吃住水电费、上班接送，就麻烦小凌偶尔陪我老婆聊聊天解解闷，这样行吗？” 500一个月？还包吃住水电费上班接送？ 凌无忧突然想起了今天白赚的470块钱。 那就先住一个月吧。 其实她特别讨厌和别人一起住，局里宿舍偶尔只有她一个人，偶尔满满当当的，多少人她无法左右。各种条件不管从哪里评判都没有宋队家好，更何况宋队都这么够意思了，只要500块钱，她再拒绝显得不知好歹啊。 “谢谢宋队，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卫安松了口气，今晚的忐忑不安终于烟消云散：“不谢不谢，哈哈哈哈！” 凌无忧突然想起来：“对了宋队，你儿子知道这事吗？” 宋卫安疑惑地看向她：“啊？什么儿子？” 凌无忧：…… 当她没问。 时垣好奇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宋队儿子的事情，他多大了？” “大四呢现在，学医的，正在医院实习。”宋卫安拿起一根肉串，当做手指头摆了摆，“这孩子看起来性子软没主意，但选志愿啊、专业啊，都不跟我和他妈妈商量的，我俩还没反应过来呢就选好了，唉，也不让我参谋参谋。” 关子平见他这么说，就问：“照你的意思，你当初是想让他选什么？” 宋卫安坦坦荡荡：“不知道啊，我咋知道他爱干啥。” 那让你参谋个屁啊。 关子平无语。 这一顿庆功宴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尤其是凌无忧，不仅吃得肚子鼓鼓，还找到了一个好去处。 几人出了烤肉店的大门，时垣他们各自去取车回家了，凌无忧则坐上了宋卫安的车，两人往家里开去。 开到一半路过一家小卖铺，宋卫安停了车说要去买酱油，凌无忧便坐在车上等，等着等着突然看见一边的小区门口出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行色匆匆，步履慌乱。 学了几年刑侦，当了一个多月民警，凌无忧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就放在了她身上，她视力很好，一瞧便瞧见了那人的模样。 我去，这鼻青脸肿、怀里抱着孩子的不就是吴玲吗？ 孩子是个女孩，大概有七八岁，她抱得有些吃劲，所以没过一会就把孩子放了下来，站在路边，抖着手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但似乎电话打不通，吴玲表情非常着急。 “咔哒。” 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是宋卫安回来了，见她头都要伸到窗户外面去了，好奇道：“小凌你在看啥呢？” 凌无忧拉开车门：“宋队，你等我一下。” “诶，小凌……” 凌无忧小跑到街对面，拍了拍吴玲的肩膀。 吴玲本就惊心胆颤的，现在更是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拉过孩子贴在身边，差点没惊呼出声，但看清来人之后，她明显松了口气，眼神里亮起了光： “你、你是今天那个……黑沙派出所的……” 凌无忧：“我姓凌，两点水的。” 吴玲：“凌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无忧扫了眼她淤青的眼眶还有破掉地嘴角：“路过，看见你抱着孩子出来。出什么事了大晚上的？现在都快十一点了。” 她话音未落，吴玲的眼里就泛起了泪光，她抹了把溢出的眼泪，抽泣道：“他、他又打我了……我就带孩子出来，想送她去我朋友那里，但是我朋友不接电话。” 凌无忧挑了下眉：“你娘家在哪？” “在外地。” “行，你朋友不接电话也没办法，现在太晚了，你先找家宾馆住着吧。” 吴玲抽了抽鼻子：“我没钱，家里的钱都归我老公管。” 凌无忧一愣：“一点钱都没有？” 吴玲：“这不是正好月末吗？我微信里就一百多了，本来想着够买两天菜的，谁知道……哎，我连打车都打不了。” “你朋友家这么远的吗？一百块钱都到不了？” 吴玲摇摇头：“不是，三四十就够了，但是打了车以后就没钱买菜了呀。” 买菜了呀。 菜了呀。 了呀。 凌无忧：…… 草，她就不该下来多管闲事！ “哦，”凌无忧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拜拜。” “等等！”吴玲却着急地叫住了她，“凌警官……你、你能不能帮帮忙？帮我上去劝劝我老公？这，孩子明天还要上学，我也不好意思麻烦我朋友。” 凌无忧深呼吸了一下，平静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是下班时间，如果你需要警方的帮助的话，可以拨打110。” 吴玲似乎没想到这位凌警官会这么“残忍”地就把她拒绝了，毕竟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是女生，明明应该会同情她才对…… “凌警官，你帮帮我吧？”吴玲伸出手，想拉住凌无忧，却被后者闪开了。 凌无忧语气也冷了下来：“我说过我已经下班了，你要帮忙的话打电话找110。” “这……可是我白天才报过警……” “所以呢？”凌无忧“呵”了一声，“白天才因为家暴的事情报过警，晚上你老公就又打你了，而且还打了脸，你怎么好意思不离婚的啊？” 吴玲垂下眼，拉着她女儿的手更紧了：“凌警官，等你结婚有了孩子你就懂了，离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我得为我女儿着想，她还这么小，不能失去一个健全的家庭……” “所以你就让她生活在一个健全但不健康的家庭里？”凌无忧恍然大悟，“母爱真是伟大。” 第40章 你也是女人 吴玲的头垂着更低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不是这样的，你生了孩子就懂了……等你到了我这个时候你就懂了……” 凌无忧没管她的絮絮叨叨，第一次将视线转移到她边上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脸上带着天真和好奇，她没管自己的母亲哭得如何，反而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陌生大姐姐。 别人的孩子凌无忧才懒得管，她转过身就想走。 “凌警官！”吴玲哭道，“你也是女人，也是要当妈的人，你帮帮我吧……” 凌无忧烦不胜烦，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你不是还有一百块钱去你朋友家吗？” “凌警官……” 凌无忧往回走，一抬头就看见宋队站在车边，一脸好奇地朝这边张望，见她过来了，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凌，那是谁啊？带了个孩子，也不像你朋友啊？” 凌无忧说：“上车说。” 宋卫安打开车门：“好嘞。” 车子启动了，后视镜中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似乎还在朝这边望着，直到车子开远了才消失不见。 凌无忧简单地给宋卫安说了一下案情经过。 “家暴啊……啧，”宋卫安皱起眉头，“我当刑警这么多年，每年都要接到几起家暴案，你知道这案子能闹到我们这里，怎么说也得缺胳膊少腿的，唉！而且你说搞笑不？偏偏家暴案里，夫妻双方都不想离的可多了！” “女方呢就想我们把男的管好了，给她整一个三好男人回去，男的呢就装模作样得到原谅先，回去安分几天再继续打……唉！” 凌无忧扯了下嘴角：“不离婚的我都不理解，反正这案子我是不会管的。” 宋卫安语重心长道：“小凌啊，你以后找男朋友可要擦亮眼睛啊！” 男朋友？ 凌无忧活了23年的人生里就没有起过这个念头。 更别说结婚生孩子了，她这么自私，对别人付出不了一点。 回到宋队家所在的真心小区，凌无忧坐电梯的时候，惊觉昨晚自己竟然这么不清醒，就这么跟着人坐着电梯上去了，她一点印象没有，看来真是太累了，再加上对宋队也没什么警惕心。 孟春棠一点也不意外她又回来了，分外热情地把两人迎进来，如果不是太晚了，估计她还要拉着凌无忧唠嗑一会儿。 “既然住下来了就别客气，把阿姨当你亲阿姨，这里当你自己家！” 自己家？ 凌无忧想，她自己家就跟地狱似的，这可不兴当啊。 不管怎么说，她对这个“新家”还是很满意的，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凌无忧侧过脑袋看那个整洁的书桌，不由得想到：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那个叫宋从新的男生肯定很幸福吧？ 第二天早上，到了上班时间凌无忧也没瞧见林颖和张警官的身影，她猜想俩人估计是昨晚上接案子了，这会儿不知在哪忙呢。 上午过了大半，两人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形象如出一辙：差得要死的脸色，衣服上沾着血和脏污。 张警官直接去洗澡了，林颖把手机恶狠狠地砸到桌上，“砰”地一声巨响，她忍不住谩骂一声：“晦气！” 凌无忧瞥了她一眼，嫌弃道：“你快去洗澡换衣服，又脏又臭，影响我工作。” 林颖抓了抓脑袋：“知道了知道了！你在这等着，哪都别去！” 凌无忧本来也没想去哪，大概过了半小时后，换了身衣服的林颖就回来了，嘴里还囔囔着：“幸好昨天出去穿的是警服，我自己的衣服多贵啊！” 凌无忧问：“有人死了？” “不是……啧，也不是不是，算是吧。”林颖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不是？ 还没等凌无忧追问，林颖就迫不及待地开讲：“就是我昨天晚上，刚跟师父巡逻完回来呢，还寻思着终于可以下班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师父电话响了，是白天那个被家暴的吴女士打来的，她说自己又被打了，让师父过去帮忙！” “好家伙，我就只能跟着去了呗。她打电话的时候说自己在小区门口，但是我和师父到了小区门口却没见着人，然后师父打电话给她，她却不接。没办法，我们又怕人出事，就按照之前她填的地址找到小区里边。” “敲了几下门，过来开的是一个小女孩，一边哭一边说她妈妈要死了，我和师父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去，就看到吴女士躺在地上，下边流了好多血。” “不过幸好人没死，我和师父就把她和她女儿送去医院抢救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怀孕了！不过这下好了，昨晚上被打了之后就流产了。”林颖越说越觉得气闷，她狠狠捶两下大腿，“真尼玛糟心！” 凌无忧听完也是一愣，她一没想到吴玲怀孕了，二没想到她居然还回去继续挨打。 “那个男的呢？”她问。 “不知道啊。”林颖摇头，“当时我和师父急着把人送医院去，没注意屋子里有没有人，后来问她女儿，小女孩也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哭。还是等吴玲醒过来给她男人的朋友打电话，打了好几个，才问到人在网吧上网呢。” 网吧上网？ 凌无忧都要听笑了：“那案子怎么处理的最后？” “好，说到这个我更气了。”林颖翻了个白眼，“她没有钱，师父给她缴了医药费，早上我们走之前还把她女儿送去上学了，就这样！离婚她是半个字都没提！师父问，要不要给你立个案，让那个男的拘留几天涨点教训，结果你猜她怎么说的？” 凌无忧猜得到，但就静静地看林颖表演。 林颖吐了口气：“她说，昨天她老公和她讲了，如果他被拘留了，会影响到孩子的！所以她不能让她老公被拘留，希望我俩去劝劝就行了！”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啊啊啊！” 林颖捂着脑袋怒吼了一声，甚至都不在意周边人的视线了，看样子她确实处在了发疯的边缘。 第41章 你得帮我作证 凌无忧念着昨天的470块钱安慰她：“你冷静点，之后抓马的案子多了去了，你别投入太多感情，看看笑话就好。” 林颖茫然皱眉：“可我是警察啊！” “对啊，”凌无忧说，“你是警察，不是圣母，也不是救世主，你只需要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但不要插手别人的人生，尤其是那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人，你掺和做什么？” “冷静点，”凌无忧扯了个浅浅的微笑，“别人的事情哪值得你气成这样？” 林颖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和她以往接受的无私奉献思想不同，但听着也没毛病。在其职，谋其位，尽其力，担其责。只要做到这四点，之后便尊重他人命运即可，不需要再多管闲事，尤其是帮助那些蠢人的闲事。 林颖迟疑道：“那我就不管了？除非吴玲找我。” “是啊，”凌无忧点头，“趁着没别的案子，玩会手机不行吗，烦她的事做什么。” 林颖：“……有道理。” 下午四点钟整点，张警官从忙碌的工作中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还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瞬间让他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欸欸，好，行，呵呵呵……没事。” 电话挂断，张警官呼唤坐在他对面的林颖：“林颖、林颖？” 林颖正在摸鱼追剧呢，被她师父吓了一跳，耳机都要掉了：“怎么了师父？” 张警官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吴玲还在医院躺着，你去帮她接一下小孩，地址我发你微信了。” 林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凭什么！ 林颖忍不住埋怨：“她给他老公打电话了吗？说过她刚刚流产的事没？” 张警官也不耐烦：“我昨晚就给她老公打过电话了，那个男的喝得稀巴烂，说什么孩子没了再生就是了，根本不管她死活！你还指望他能去接孩子呢？行了行了，你把孩子接了就下班吧，辛苦你了。” 就算再不情愿，林颖还是骂骂咧咧地收拾好东西去接孩子了。 凌无忧万分庆幸没有接这案子，而且昨晚也及时抽身了。 今天又是准时下班的一天呢…… 原本。 刚走出派出所大门还没过马路，路口转过来两个拉扯的人，一男一女，女的拉着男的往前走，男的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不情愿想把手扯回来，就这两人的架势，不用猜，肯定是去派出所解决矛盾。 凌无忧下班了，这福气给其他同事就好了。 这么想着，眼看就要和那两人擦肩而过，然而就是这么猝不及防，男人突然狠狠地把女人的胳膊扯了过来，然后“啪”地扇了她一巴掌。 女人懵了。 凌无忧也懵了。 “你想干嘛！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打我是吧？啊？”女人立马跳脚了，她冲上去也想打男人，可是她力气没男人大，因为胳膊短，甚至都够不到对方。 凌无忧想了想，突然拿出了手机开始录视频。 就这么录到了男人扇了女人几巴掌，女人想反抗但无力反抗的情况后，她收起手机，上前阻拦： “别打了，影响市容……” “关你屁事？你他妈谁啊？？” 男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走上前来，使劲儿推了一把了凌无忧的肩膀把她推开。 见凌无忧跟弱柳似的退了一米远，女人急了：“小妹妹，你走远点！” 小妹妹对着她说：“你得帮我作证，是他先动手的。” 女人：“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凌无忧突然一个直冲，狠狠一拳击在了男人的下颌骨上，她用的是指骨部位，硬生生地将杀伤力提高了几层。 “啊！” 男人整个身子顺着他的脑袋就这么扭了过去，几个踉跄后退勉强稳住了身子，他双手捂着下巴，疼得要命。 “啊！！” 女人吃惊地捂嘴，看看男人，又看看小妹妹，茫然无措。 男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怒骂一声，还想过来继续干架，但就在这时，那个陌生女人掏出了一个证件： “我是警察，再乱来告你袭警。” 男人：！ 女人：！ 见两人都被震慑住了，凌无忧收起证件，瞥了眼脸色难看的男人，慢悠悠道：“走啊，你们是要去派出所对吧？” 女人连忙说：“是的是的。” 带着两人进了派出所，凌无忧迎面碰见了正要下班的师父。 凌无忧：“师父，下班呢？” 张警官的视线在她身后的两个人上扫了个来回：“额，嗯。” 凌无忧：“别下了，来活了。” 张警官：“……呵呵。” 询问室内，一男一女各自占据桌子的最左边和最右边，张警官谈了口气，开始做笔录：“你俩叫啥名？是来干啥的？” 女人气呼呼地说：“我叫曾紫蔷，他是我老公左建南，我是来报警的，我要告他家暴！张警官，家暴能关他几天啊？” 一听她这话，左建南就坐不住了：“什么叫我家暴你啊？你不也打我了？那我告你家暴呢！” 曾紫蔷：“明明是你先动手的，那我不打回去我还站在那给你打啊？” 左建南：“不就扇了你一个巴掌吗怎么就打你了？” “扇巴掌不叫打？你打那么重我都耳鸣了！而且后面你不是还扯我头发掐我脖子？你敢说没有！？” “你不也扯我头发掐我脖子了吗？泼妇！谁家媳妇跟你似的矫情啊？动都动不得了是吧？啊？” “笑死，你还真敢说……” “吵够了没有！” 张警官怒吼一声，总算让吵得脸红的两个人安静了下来。 凌无忧捂着耳朵的双手也得到了解放。 “证据，”张警官头疼地揉了揉脑壳，只觉得伤脑筋得很，“你俩有对方家暴的证据吗？” 左建南一把薅起袖子，指着上面几个还没消退的指甲印：“警察同志你看，这都是她给我掐的！” 曾紫蔷从兜里拿出一张湿巾在自己的嘴角擦了擦，露出了被遮瑕掩盖住的伤痕：“这是他打我巴掌打的！” 第42章 你们自己闯进来的 张警官点点头表示了解：“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你俩这情况呢，只能算是家庭纠纷和互殴，不能算家暴，这样，我给你们调解一下……” “这还不算家暴！？”曾紫蔷不可思议道：“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啧，”左建南砸吧了一下嘴，脸上居然显出一点得意，“人家警察同志都说了，咱们这叫做互殴！而且什么叫你都被我打成这样了？你不还活蹦乱跳能吵能闹的吗？我还没说你掐得我胳膊疼呢！” “你……明明是你先打我的……”曾紫蔷都要气哭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情况为什么会变成互殴。 唉。张警官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看够热闹的凌无忧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师父，我要报案。” 张警官一愣，这是什么场合啊，她报什么案？ “你要报啥案啊？” 凌无忧：“我刚刚在大街上，看到一名男子殴打一女，我上去帮忙，他还想连我一起打，我要报这男的殴打他人和袭警。” 这么说着，她点开视频开始播放，手机不大的屏幕上出现了纠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正是坐在张警官面前的俩人。 曾紫蔷：！ 左建南：！？ 他震惊了，懵逼了，急了：“不是，你这……你怎么能录像呢！” 凌无忧耸了下肩：“拍风景，你们自己闯进来的。” 左建南：…… 张警官看了看这三十多秒的视频内容，客观评判道： “左先生打了曾小姐五个巴掌，薅了两次头发，掐了五秒的脖子……而曾小姐虽然在挣扎着想反抗，但算是正当防卫，且并没有给左先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以报殴打他人，拘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处两百到五百的罚款。” 听到此言，曾紫蔷的眼里都亮起了光：“谢谢张警官！还有，谢谢你小妹妹！” 凌无忧说：“我姓凌。师父，还有袭警呢，曾小姐可以作证，他打我了。” 曾紫蔷一愣：“额，是，没错……” 张警官和他的好徒弟相处一个多月了，多少猜到点情况，朝着凌无忧挤眉弄眼一番，警告她别惹事。 凌无忧：实话实说嘛。 但她也没再纠缠。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局势就变了，左建南立马反抗：“我不服我不服！什么叫殴打他人啊？她是我老婆！怎么能算别人呢？我们这只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情趣，情趣懂不懂？” “去你个头的情趣！” “本来就是啊，张警官，别听这个女的乱说，我打我老婆怎么算是殴打他人呢？她是我老婆啊！”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提高音量：“法律没有把夫妻双方排除在这条规定之外，所以不管你打谁都算，除非你打你自己。” “可是……” “可什么可？”张警官严肃着一张脸，“你懂法律还是我懂？把这签了。” 左建南阴狠的视线在他老婆身上刮了几个来回，不情不愿地签了字。 走完一些程序后，终于能下班的凌无忧跟着曾紫蔷一起走出了警局往地铁站走，曾紫蔷看着这个年轻的女警，真情实感地和她道谢： “凌警官，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拿出视频，那臭男人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嚣张！不给他点教训他不知道收敛……” 凌无忧看她刚刚骂人的劲儿，觉得她也许有点救：“他打你，为什么你不离婚？” 曾紫蔷一愣，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我和他都七年了，结婚一年，他也是前段时间才开始打我，我不知道他当时是被惹急了还是这七年装得太好了，我想……先给他一次机会。” 凌无忧也不好多说，只是道：“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希望你第二次被打的时候早日醒悟。” 即使她好像很确定自己会被第二次家暴，但曾紫蔷只是笑笑：“谢谢你啊凌警官，我肯定会的。” 凌警官管不了她会不会，毕竟没几天就要换地方工作了。 回到宋队家中已经七点多了，凌无忧原以为孟阿姨他们早了晚饭，但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夫妻俩并排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一见到她回来，孟阿姨就站了起来： “哎呀，小凌工作回来啦？老宋，快去把菜热一热，咱们吃饭了。” 宋卫安从沙发上蹦起来：“好嘞。” 凌无忧看了眼餐桌，上面摆着满满的菜，一看就是还没吃过的，她诧异道：“孟阿姨，你们特地等我回来吃吗？” 孟阿姨说：“就我俩吃不热闹，反正也不饿，就顺便等一会。” 凌无忧抿了下唇：“太不好意思了，下次还是别……” “没事没事！不用不好意思！”孟阿姨拉着她往次卧去，“趁现在你宋队正在热菜，我给你看看我买的新睡衣！” 居然还给她买睡衣了。 凌无忧莫名有片刻的心酸。 然后孟阿姨就拿出了那件和蓝色小兔同款不同色的粉色小兔睡衣：“嘿嘿，这个和我儿子是同款的，我买了你的尺寸，是不是很可爱呀？” 少女心寥寥的凌无忧：“很可爱，我很喜欢。” 孟春棠一乐：“你喜欢就好！” 夫妻俩喜欢边吃饭边聊天，还时不时带上凌无忧，让她也能说上几句。大概是觉得凌无忧会比较喜欢同龄人的话题，所以他们经常会提到自己的儿子。 “这孩子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念叨着，千万要是个女孩儿啊！可惜生了我儿子，不过他从小长得俊，性子又文静，所以我就当半个女儿看了。”孟春棠回忆道，“我挺喜欢小孩的，只可惜我们是普通家庭，养两个孩子，就给不了他们好条件。” 宋卫安提起儿子脸上也带了笑：“这小子也争气，上学时候跳了两级呢！我和你孟阿姨害怕他跳级跟不上，没想到他成绩还是那么好咧。” 孟春棠却有些嫌弃起来了：“成绩好有什么用？他就是个书呆子！除了学习啥都少根筋，唉！” 第43章 一切都是你以为 听着宋队和孟阿姨的聊天，凌无忧能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对孩子满满的爱意，即使是吐槽宋从新的缺点，声音里也带着笑和怀念。 真羡慕啊。 凌无忧想，如果她也是这家的孩子就好了。宋队和孟阿姨刚刚说想要女儿，应该不会重男轻女吧？而且就这几天的相处来看，凌无忧觉着他们都是三观正、明辨是非的好人…… 餐桌不大，她现在坐的就是宋从新往常吃饭的位置，平时他们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和乐融融？ 而如今，她一个外人坐在这，就好像是偷摸着做梦代替他身份的小丑。 又可笑又可怜。 凌无忧不知不觉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她看着离她最近的那盆可乐鸡翅，耳边宋队和孟春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回忆却突然涌现了出来。 那是凌无忧初一的时候。 哦，说错了，那是凌招娣初一的时候。 放学回家，她坐在地上，以茶几为书桌，花了半个小时就完成了作业，已是十二月初，地面上冰冷得很，招娣便拿着拖鞋垫在屁股下边。 她和奶奶住的是最小的房间，里边摆了一张床和衣柜便逼仄不已，自然也摆不下书桌，爸妈索性没买给她，将茶几上的杂物一推，空出一小块桌面，便给她写字用。 凌招娣羡慕弟弟有自己的房间和书桌，书桌很大，有很多的隔断，上边摆了弟弟爱看的课外书和小玩具。而凌招娣的课本和学习用品这都放在了床底下，偶尔还会被奶奶踢到里边去，她费老大劲才捞出来。 小招娣只是羡慕，没有嫉妒，因为妈妈和奶奶说弟弟是男孩子，她和奶奶是女孩子，所以她得和奶奶一起住。 只是她偶尔会想，为什么她和奶奶是两个人，却不能住弟弟那个大一点的房间呢？ “招娣，过来帮忙做饭！” 凌招娣刚写完作业，正想看一会电视，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朝她喊。 “哦，好。” 凌招娣关了电视就要去帮忙，弟弟的房门却开了：“喂，凌招娣，过来教我写作业！” 凌招娣脚步一顿，看向矮她半个头，却比她胖不少的弟弟：“饭吃好教你，我帮妈妈做饭。” 凌飞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过来！饭吃好我就要去涂涂那里玩了，在那之前要给妈检查作业的！” 凌招娣无奈，只好朝着厨房喊：“妈，飞达叫我教他写作业！” 陈英梅也不想打扰儿子学习：“行，那你去吧，教好过来。” “好。” 进了房间，凌飞达把门关上，跑了两步就跳到了床上，“哐当”一声给了床一个重击，他躺下来翘着二郎腿，手上拿着游戏机，语气悠哉道：“你快帮我把作业做了，限你半个小时。” 凌招娣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什么叫我帮你把作业做了？不是说我教你吗？” “哎呀有差吗？”凌飞达不耐烦道，“反正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的你教了我也不一定懂，那你就直接帮我做了呗。” 这是什么白嫖逻辑啊？ 凌招娣看着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的弟弟，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弟弟的功课都是妈妈或者爸爸教的，偶尔让她来帮个忙，但是今天爸妈不在场，他就是这幅嘴脸？ 凌招娣不可能纵容这种风气，她义正严词地拒绝道：“我是不会帮你的，你不做就不做吧。” 凌飞达见她转身就要走，连忙喊住她：“你要是不帮我做，那我就跟爸妈告状！说你不肯教我写作业！” 凌招娣这会儿只觉得他傻到无可救药：“你会告状我就不会告了？” 凌飞达一听这话，得意一笑：“哈，你不会觉得爸妈会信你吧？” “为什么不信我？” “因为爸妈最爱的是我啊！”凌飞达从床上坐起来，得意的笑容越来越大，“不只是爸妈，奶奶也说了，她最爱的人是我！” 凌招娣只觉得很奇怪很诧异，为什么弟弟会有这种想法，她为自己的爸妈解释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因为平时我都让着你吗？那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姐姐，我对你好才让着你的。” “才不是呢！”凌飞达说，“就算你不让我，爸妈和奶也会让你让我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喜欢你！你就是为我生的保姆！” 若是在平时，凌招娣只当弟弟在耍小性子发疯，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类似“爸妈最喜欢我了不喜欢你”之类的话，但是这一次，招娣看着弟弟那张被肉挤满的笑脸，背后莫名一凉。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在置身事外看着别人表演的观众，谢幕时发现自己才是剧里的主人公。期间明明有人一直和你说，你才是表演的小丑哦，但是你却不信。 直到某一天，某一刻，大概是上天也怜悯你的愚蠢和可怜，赐予你一个念头：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然后你自然而然地开始回想和怀疑，比起之前的茫然，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了，确定答案其实是件很快、很轻易的事。 因为电瓶车很小，你和弟弟是同一所小学的，但你从来没有坐过妈妈的后驾，从二年级开始，你每天徒步一小时上下学。 你和弟弟原本睡的是同一房间的上下铺，但因为他吵着要自己的房间，所以你就被赶去和奶奶一起睡，那天奶奶面上不耐烦的表情，你以为她是在烦弟弟无理取闹。 妈妈从来没有陪你做过作业，你以为是因为你成绩好，不需要人看着。 家里每天的碗筷都是你洗的，而弟弟都在陪奶奶看电视，你想着自己勤快些也没什么关系。 你想要买老师推荐的名著，但是妈妈却让你自己存钱买，弟弟想要买漫画书和玩具，只需要撒两下娇就有了，你以为是自己懂事，所以不想撒娇勉强父母。 每次和弟弟吵架，他们都会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可是凌飞达好几年没叫过她姐姐了。 在弟弟得意有人帮他，炫耀说“爸妈和奶一点都不喜欢你，只喜欢我”的时候，在旁边的三个大人却没有一人反驳。 你以为他们也是在陪弟弟闹着玩。 但原来一切都是，你以为。 第44章 但她就是要夹哦 回忆的画面在凌招娣的脑海中汹涌着。 呈现在她脸上的情绪却很少，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笑得丑陋的凌飞达，目中无神，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明明刚刚还有些生气的模样，现在却跟个木偶似的，毫无感情。 “喂！凌招娣，你傻啦？” 凌招娣？ 凌招娣是什么意思？ 她的同学有人叫慧慧，有人叫妙妙，有人叫文静，因为他们想孩子聪慧、美妙、文静，但叫招娣是什么意思？ 从来没人和她说过，她原也不是很在意名字的事情。 但今天怎么就让她想到了呢？ 为什么才让她想到呢？ 明明他们的偏爱是这么明显，甚至丝毫没有掩饰。 凌招娣是个聪明的孩子，她很快就想明白：因为她人生前十五年的三观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养成的，她早已熟悉了父母偏爱弟弟的日常，每日被灌输着“你是姐姐，你要让弟弟”的思想。 所以早在很小很小，在她能独立思考之前，她对父母的偏爱就麻木了。甚至身体和大脑都学会了逆来顺受的条件反射。 真恐怖啊，凌招娣想，她觉得自己真蠢啊，这跟从小被灌输便便是能吃的，然后吃了十几年便便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啊？ 呕。 “凌招娣我跟你说话呢！”见她不理自己，凌飞达怒了，“你他妈到底帮不帮我写作业！？” 凌无忧回过神来，也就是这一刻开始，她看向凌飞达的眼神和以往再不相同。 但是凌飞达没注意到。 “不帮。”凌招娣说，“你爱告状就告吧，蠢货。” 凌飞达：？ 等等，她刚刚骂他什么？ 凌招娣从来不会骂人的啊？ 大概是第一次被骂，凌飞达愣了好一会，直到凌招娣走出了他的房间也没反应过来，很快，陈英梅就喊他出去吃饭。 “妈！”刚上桌呢，凌飞达就瞪着小豆眼开始告状，“刚刚我让凌招娣教我写作业，她不教！还骂我蠢！” 陈英梅一听这话，眉头一皱：“招娣，你怎么回事啊？你身为姐姐，你怎么可以不帮弟弟忙呢？！还骂他？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凌招娣稳稳坐在位置上，声音很平静：“我没有不教他，是飞达说要我帮他写作业，还限我半个小时内帮他写完，不要耽误他吃完饭去朋友那里玩。” 凌飞达一拍桌子：“你骗人，我没有那么说！” 他抱住陈英梅的胳膊，开始撒娇：“妈，她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要她帮我写作业啊？你相信我！她胡说八道，还骂我！” “好好好，你乖，”陈英梅安抚似地拍了拍乖儿子的手，转而换了副面孔瞪着女儿，“凌招娣，你皮痒了是不是？欺负弟弟，还撒谎！” 刚从房间出来没多久的凌奶奶听到了陈英梅说凌招娣欺负弟弟，直接过来使劲儿扭了她孙女的胳膊一下，一边扭还一边骂：“飞达别气，你姐姐坏！奶奶帮你教训她！” 凌招娣拿着筷子的手被凌奶奶捏得生疼，但她早就被捏惯了，所以还能稳稳地把筷子放下，面不改色地将肉从她奶的手中抽走。 “你上哪去？” 只见她什么都不说，直直地往凌飞达的房间走去，然后拿出来两本作业本：“行啊，那就看看到底谁在说谎。” 她当着三人的面，把本子翻到了凌飞达还没有动笔的新一课： “你们看啊，一个字都没写呢，如果是要我教的话，起码应该是写了以后才发现不会的题吧？但是这两本作业一个字都没动，第一题都是最简单的也不会写吗？那还教什么？看脑子去吧。” 三人都是一愣。 凌飞达也是愣了，因为她之前从来不会这样较真，就算是他做错了事，但只要妈妈和奶奶站在他这边说她两句，那她就会服输。 他滴溜转的豆豆眼在妈妈和奶奶身上转了个来回，带了点忐忑不安。 但幸好，两个人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陈英梅语气不甚自然：“没写就没写，把他作业本拿出来做什么？还有，什么就叫做去看脑子啊？有你这么说你弟弟的吗？” 凌奶奶马上附和：“就是，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不干净！” 陈英梅也赶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饭都凉了，去叫你爸出来吃饭！” 凌无忧冷漠地看了看陈英梅，又看了看凌奶奶，把作业本往沙发上一扔，没去叫凌强，直接坐到了餐桌上。 陈英梅眉头一皱：“凌招……”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是凌强闻着饭香出来了。陈英梅见状，便不情不愿地把话咽了回去。 今天陈英梅做了可乐鸡翅，是凌飞达最喜欢的菜，一共做了七个，一般凌飞达就会吃四五个，剩下的就给凌强，然后是奶奶或是陈英梅，凌招娣很少有吃上的时候。 因为只要她一伸筷子…… “喂！”凌飞达的筷子就上来把她的拍开了，“你别吃我的鸡翅！” “招娣！”陈英梅严肃道，“先让你弟弟吃，他长身体呢！” “诶诶诶……”凌奶奶砸吧了一下口水，“贱妮子这么不懂事！” 凌招娣都当做没听见，绕过凌飞达的筷子，手疾眼快地加了一个鸡翅过来。 凌飞达一下子就不开心了，开始哭喊起来：“我的鸡翅！我的鸡翅！奶你看她！！” “欸乖孙不哭不哭……” 凌奶奶恶狠狠地瞪向孙女，垂坠的眼皮盖着她阴翳的三角眼，像是怨气十足的女鬼，每一次凌招娣看到奶奶这样的眼神，都觉得遍体生寒。 而且万分荣幸的是，这眼神是她专属的。 就在凌招娣被奶奶的技能击中冻结两秒的时候，凌奶奶以一种超越百分之九十九同龄老人的速度夹起孙女碗里的鸡翅，一个空投扔到了孙子的饭碗中。 凌招娣：…… 六。 算了，陈英梅做的鸡翅又不是很好吃。 这么想着，凌招娣伸手要去夹放的离她最远的草莓，现在快到草莓的季节了，但这水果还是挺贵的，凌招娣清楚知道那不是给自己吃的。 但她就是要夹哦。 第45章 你好蠢啊 桌子有点大，凌招娣和草莓几乎是对角线的距离，所以为了夹到草莓，她只得站了起来。 然而就当她的筷子要碰到离她最近的草莓的时候，凌飞达的黑胖手一出手，直接把整盘草莓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并且他一边睁着那得意挑衅的豆豆眼看着她，一边低下头去，把所有的草莓都舔了一遍。 凌招娣：呕。 凌奶奶倒是特开心，拍了拍孙子的脑袋瓜夸赞道：“我们飞达真聪明哦！” 凌招娣：呕。 她看了看陈英梅和凌强，但对于他们儿子这种强盗行为这两人却视而不见，依旧自顾自地吃饭。 凌招娣缓缓地坐了下来，她看着自己面前一口未吃的白米饭，突然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不是，这种奇葩家人，她之前到底是怎么忍下去的？ 她不会是被下蛊了吧？ 得找时间去庙里拜拜。 凌招娣一边思索着最近的寺庙在哪，一边失神地要去夹她最前面的红烧茄子，然而凌飞达好像和她作对上头了，她一伸筷子，凌飞达就要过来打她筷子。 不管她夹哪盘菜都是这样。 凌招娣放下筷子，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几人，真情实感地发问：“你们儿子这样我怎么吃饭？” “什么我们儿子？”陈英梅率先开口，“他是你弟弟！他不让你吃你就等他吃完了再吃啊，你是姐姐，你让让他不行？” 凌强“啧”了一声，看向她：“你不是成绩很好吗？孔融让梨的故事没听过？还要我这个只上过小学的爹教你？” 凌奶奶横了她一眼：“谁让你惹飞达不开心了？等我乖孙吃完了你再吃！” 凌招娣：…… 可笑的是，她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她只是越来越疑惑： 靠北，她之前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不对，仔细想一下，她之前几乎不会和凌飞达抢东西，因为她平时对这些也没有什么欲望，爱吃不吃，所以从没有主动去夹过，他们给不给她剩也无所谓，再加上她老是被灌输“让弟弟”“为弟弟服务”的思想…… 所以她是被pua了？ 凌招娣缓慢地眨了下眼，脑海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大海的声音不停在她脑壳里回荡，它在说： 你好蠢啊凌招娣。 好蠢啊。 蠢啊。 啊。 …… 很好，心灵被洗涤了呢。 她抬起头，视线扫过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斟酌一秒，她平静地问了一句：“所以你们不让我吃是吗？” 陈英梅不耐烦道：“吵什么吵？” 凌飞达得意地摇头晃脑，脸上的肥肉一晃儿一晃儿的：“是啊是啊~” 凌奶奶笑嘻嘻地给乖孙夹菜。 凌强自顾自地边刷手机边吃饭。 凌招娣点了点头，往后边移了移椅子，站了起来。 其他四人都觉得她是不吃了，陈英梅还提醒她：“不吃就写作业去，等我们吃完了记得过来收拾和洗碗。” 凌飞达嘴里塞了两个草莓，朝她做了个嘴脸：“嘿嘿，你吃不着你吃不着你吃不……” 话音未落，凌招娣就掀桌了。 “哗啦啦啦啦啦！乒乒乓乓……” 凌飞达的鬼脸猛然变得惊悚呆滞了起来，他腮帮子里的草莓趁机逃跑，直接蹦跶到了地上，融入了一片菜肴和碗筷的残骸之中。 凌强的手里还捧着饭碗，他正伸长胳膊想去夹凌飞达面前的可乐鸡翅。 陈英梅正在往嘴里放饭。 凌奶奶的筷子正夹着唯一幸存的鸡翅往她孙儿碗里放去。 这场掀桌变故让他们一家四口超脱了时空，活生生呆滞了好几秒，眼睁睁地看着桌子被掀到半空，饭菜先是倒到了他们的衣服上和身上，然后才落到了地上。 一片狼藉。 直到罪魁祸首撑不住了，这才把桌子稳稳地放了回来。 她拍了拍手，一副“办完事了”的模样，然后轻飘飘道：“行啊，我不吃，那你们也别吃了。” 其余几人：“。” “凌招娣！！！” 反正都这样了，凌强干脆将手上的饭碗也往地上一丢，站起来大手一挥就给了凌招娣一个大巴掌。 “啪”的一声，凌招娣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火辣辣”的疼，就像是火山爆发出的岩浆噼里啪啦地在她脸上爆开，灼热的刺痛中带着麻木。很快，她的左耳就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 旁边的凌奶奶已经开始哭嚎了，但她拖沓刺耳的哀戚咒骂声在耳鸣的保护下显得很远，凌无忧脚步不稳地后退了一步，捂着耳朵，有点害怕自己变成聋子。 她余光瞧见陈英梅拿着衣架过来了，凌招娣想了两秒，决定先回房间避避风头，可是她没走两步，一个大巴掌又扇到她的后脑勺上，这力度不是凌强的，凌招娣知道是谁，所以她一个转身，使劲全身的力气推了那人一把。 “啊！” 凌飞达也是始料不及，被她推得连连退了两步，正巧踩到地上流出来的汤水，一个滑到，直接甩了一个大屁兜。 “哇啊啊啊啊妈妈啊啊啊啊……”一点疼都忍受不了的男宝马上哭嚎了起来，瘫坐在地上，无助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凌奶奶的假哭表演飞快地落下了帷幕，她着急地过去安抚自己的心肝大宝贝：“哎呦我的乖孙哦！！有没有摔伤啊……” 陈英梅也抛下手中的衣架，连忙过去想把孩子扶起来。 凌强见儿子有人照看着了，正想走过去再教训凌招娣一顿，却听凌奶奶惊叫一声：“啊！乖孙你流血啦！！” 凌强吓了一跳，毕竟儿子摔得是屁股墩儿，要是不小心伤到重点部位怎么办？他们凌家的香火！ 这么想着，他也顾不上打女儿了，那边一女人一老人憋红了脸也扶不起来凌飞达，还是凌强过去帮忙，才把他提溜起来。 扶起来一看，凌飞达屁股上正插着一块陶瓷碗的碎片呢，血是哗啦啦的流啊。 凌招娣原以为他是大惊小怪，没想到真受伤了。看到弟弟这幅倒霉催的模样，凌招娣虽然脑壳还在嗡嗡，左脸还在疼，但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要不是那四个人忙着照看儿子，看见她这笑，估计又得挨上两巴掌。 傍晚时分。 昏暗杂乱的客厅里，明明是不到20平米的空间，但那“热闹”的四人和一言不发的少女之间似乎隔了一片太平洋。她孤身一人站在窗户边，窗外的路灯透射而来落在她的脸上，照耀出一副她从未有过的笑脸。 这一天开始，凌家人发现那个安静乖巧的女儿变了。 感谢凌飞达的倾情赞助，那就叫流血事变吧（bushi）。 第46章 这是我的大宝贝！ 让凌无忧去海州市公安局的事情不是宋卫安一个人说的算，需要一些程序要走，所以她暂且还是待在黑沙派出所工作一段时间。 日常除了调解一下类似“楼上邻居跳操扰民”“同小区阿姨遛狗不牵绳咬伤人”“孩子谎称作业本被丢爸妈报警吓得他跪地求饶”等民事纠纷外，凌无忧的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直到一周后的某天晚上，凌无忧加班到晚上七点，还未吃饭，刚忙好手头的工作打算去白嫖单位食堂再回去，但就在这时接到了电话。 是曾紫蔷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很虚弱，似乎还在忍耐着什么：“凌警官……你……现在方便吗？” 凌无忧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又被打了？” 曾紫蔷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又沙哑道：“我也打他了。” 凌无忧的声音很冷静：“你伤得重吗？现在马上拿手机把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拍下来，然后去医院做伤情检查检验，等会我去医院找你。对了，左建南呢？” “他出去了。” “行，你把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还有一些必要的东西都带上，马上去医院，明白了吗？” 曾紫蔷哽咽了一下：“好，我我马上打车去黑沙医院。” 挂了电话，凌无忧给师父打了个电话报告这件事情，师父正带着林颖去隔壁小区蹲守偷窃自行车的人，不敢和她多说，只道注意安全。 幸好黑沙医院不远，凌无忧收拾好东西，在门口扫了辆共享小电瓶就这么飙车过去了。 晚上的医院人还是这么多，凌无忧在医院二楼的等候区看到了曾紫蔷，她腿上放着一个很大的包，鼓鼓的估计塞了不少东西，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一个中等大小的……箱子？上面还盖着一块大布。 凌无忧走过去，曾紫蔷一见到她，原本发呆的眼神就明亮了不少，她两只眼睛大概都挨了拳头，现在跟大熊猫似的，嘴角虽然带了伤，但是还是精致地涂了口红：“凌警官，你来得好快，我也才到！” 凌无忧问：“东西都带齐了？” 曾紫蔷拍了拍腿上的包说：“带齐了。” “这个箱子是什么？” “噢！”曾紫蔷闻言一笑，“这个是我最重要的大宝贝！” 凌无忧：？ 还没等她问呢，曾紫蔷就神秘兮兮地朝她招招手，掀开盖着的布，示意她往航空箱里面看。 凌无忧好奇地弯下腰一看，就跟一双宝蓝色的瞳孔对上了眼，她慢慢地直起腰来，嘴角微抽： “……你把猫带出来做什么？” 曾紫蔷抱住了航空箱，语气亲昵：“这是我的大宝贝！” 凌无忧：……ok，fine。 她叹了口气：“那我和你说的那些，户口本……” “都带了都带了！”曾紫蔷说，“你放心，我都记着呢！” “……行。” 曾紫蔷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正好轮到她看诊的号了，于是她就把猫和大包都交给凌无忧保管先。 凌无忧坐在曾紫蔷原先的位置上，等人无聊，她想玩手机的，但是突然听见了一声娇滴滴的“喵~”。 凌无忧一愣，心里跟被羽毛挠了似的，不知不觉就掀开了旁边的布，又和里边的小猫咪对视上。 小猫咪歪了歪脑袋：“喵~” 凌无忧眨了眨眼：“你叫什么？” “喵~” “闭嘴。” “喵~” “不会说人话就闭嘴。” “喵~” “啧。” 她把手指头伸进了航空箱里，小猫好奇地过来闻了闻，然后舔了一下。 凌无忧：！！！ 某人赶紧把手抽了出来，拿出了湿巾使劲儿擦了好几遍。 变态猫猫，乱舔人。 但是就这么算了好像是她输了，于是凌无忧不停地把手指头伸进去，然后在猫猫要舔的时候快速收回来，这样玩了好几个来回，直到…… 她收回来的时候手指头不小心卡着箱子抽筋了。 凌无忧默默地把航空箱用布盖好，暗骂自己犯贱。 没过多久，曾紫蔷出来了，告诉凌无忧伤情检验报告大概要一周才能出来：“这几天我打算先住我朋友那里，但是我朋友对猫毛过敏……” 凌无忧：“那真是可惜，你住酒……” “这样吧凌警官，你帮我养几天可以吗？等我找到新房子就带走！猫砂猫粮都我来买！一切费用我出！” 凌无忧：“不行，我现在……” “我一天给你一百！” 凌无忧：“……你等我打个电话。” 凌无忧记得吃饭的时候孟阿姨提到过。在宋从新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家收养过两只流浪猫，但是几年后都陆续去世了，因为不想再承受那种失去家人的痛苦，他们就没打算再养，只是会每天喂小区的流浪猫。 夫妻俩是爱猫的，也许会同意暂时帮忙，当然，如果同意的话，这一百块钱她也不会收，全数上交给孟阿姨。 果不其然，她才提了一嘴，孟阿姨就很兴奋地答应了，问是不是晚上就能带回来，还说不需要收钱。 那事情就先这么决定了。 曾紫蔷见猫猫有了安全的去处，乐得呲牙，扯得嘴角的伤都疼了：“太好了！凌警官，那你能陪我去家里拿猫砂盆猫粮这些吗？我打个车直接送到你家去。” “行。” 两人便先往曾紫蔷的家走去，凌无忧见她背着大包本来想帮她拿航空箱的，但是就这么一提…… 靠北，怎么这么重啊？？ 曾紫蔷连忙道：“我来拿吧我来拿吧！这个航空箱确实很重的，而且我家大宝贝有十几斤呢！” 凌无忧还记得她是个刚被家暴的伤患：“你受伤了，我来吧。” 曾紫蔷：“要不我把猫抱出来？我家大宝贝胆子很大的！” “算了，猫就这么小胆子能大到哪去？外边环境复杂，吓坏了我可赔不了你。”凌无忧深呼一口气，再次把航空箱提了起来，“放心，我经过专业训练的。” 于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凌无忧就这么一路提着航空箱走到了曾紫蔷的小区。 第47章 猫哪有这么聪明啊 曾紫蔷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狼藉的客厅，花瓶还是什么被打破了，碎成瓷片落在地上和水混杂在一起，地上还有一些散落的猫粮、撕碎的杂志、纸巾等。 曾紫蔷一边收拾猫咪的行李一边说：“虽然知道他不会回来，但还是有些害怕。幸好有凌警官你陪着我。” 提到这个，凌无忧后知后觉地问：“你这次打算怎么做？继续让他关几天？” 曾紫蔷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一抹苦笑：“没，我打算离婚了。原本是有些犹豫的，但是下定决心后我反而轻松了不少。其实他被拘留的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我离婚了会怎么样？” “然后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之前单身的日子是多么快活啊，和他在一起还得给他煮饭打扫家务消化他情绪……而且他还打我，还打我！啧，我这比免费保姆还倒贴！” 曾紫蔷恶寒地摇了摇头，突然脸上露出一丝迷惑：“奇怪，我当初结婚到底是图啥啊……” 凌无忧见她想明白了，特好心地安慰她：“没事，人总有糊涂的时候，你就当之前被脏东西缠上了，现在甩掉就行。” 曾紫蔷非常认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是啊凌警官！” 凌警官微微一笑。 “不过要是他不同意离婚怎么办？”曾紫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始担忧起来，“毕竟像我这样眼瞎看上他的人很少吧？他要是不肯放过我怎么办？” 凌无忧说：“可以诉讼离婚，不过需要法庭判定双方感情破裂，也需要达成条件，等你明天和他沟通过，他坚决不想离你再找我。” 曾紫蔷：“好！” 两人一边往楼下搬东西一边聊天。 凌无忧：“对了，你爸妈知道左建南家暴的事情吗？” 曾紫蔷摇摇头，脸上露出十足的悔恨：“不知道啊。我其实老家在东北那片儿，当初呢，是想到远一点的地方看看，所以高考完填志愿瞒着我爸妈填到了南方，把他们着急的呀！还想让我复读呢，我可不愿意。” “后来他们就只能屈服了，想着远点就远点吧，起码学校还不错，但是让我工作一定要在老家这边找，起码也要在一个省，不能离他们这么远了。” “谁知道我碰上了左建南，恋爱脑发作，不管不顾地就留下来工作了呗，我爸妈年年催我回去，催着催着……我就和左建南结婚了，哈哈。我俩结婚还是瞒着他们的，这叫做先斩后奏！”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两人直接买票飞过来了，逮着我好一顿骂啊，但也没办法喽，只得留下来帮我们操持婚礼，飞回去之前告诉我要好好过日子，过不下去就回老家找他们……唉……” 她说到后边，语气中带着哭调，两只被打得青黑的熊猫眼里掉下了泪珠： “我哪敢和他们说我过得不好啊？也不想让他们操心。所以我打算把婚离了，到时候和他们说我俩感情出问题了才离婚的，不然他们要是知道，他们都舍不得打的女儿，在外边被别人这么欺负……呜呜呜呜……马德，我真该死啊……” 两人手上都提着东西，甚至空不出手擦眼泪，曾紫蔷吸吸鼻涕，哭了几声也忍住了：“没事，我已经及时止损了！” 不会安慰人的凌无忧一句话没说，对方就已经自己疗愈了。 她略带欣赏地点了下头：“你做得对，人生任何时候都可以及时止损，重新开始。” 曾紫蔷：“嘿嘿。” 两人把东西搬上出租车，凌无忧就坐在车上直接一起回去了，她隔着车窗，问站在路边的曾紫蔷：“对了，你家猫叫什么名字？” 曾紫蔷歪了下脑袋：“欸？我没说吗，它就叫大宝贝呀！” 凌无忧：…… 六。 忙活一通，凌无忧回到宋家的时候都快十点钟了。 宋卫安和孟春棠早在楼下等待，帮忙把大宝贝和它的行李搬到楼上去。孟春棠把猫碗摆在电视机旁边，猫窝放在沙发边，又把猫砂盆放到阳台边上，突然有些感慨：“我们之前养的两只小咪也都是在这里吃饭睡觉拉便便的。” 凌无忧真的不会安慰人，她试图转移注意：“孟阿姨，这个航空箱怎么开？” 孟春棠小跑过来：“噢噢，这个按这里就好了……” 箱门被打开，里边的毛茸茸也有了动静，它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没多犹豫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前伸着前爪，撅着屁股，舒爽地伸了一个大大滴懒腰。 “哎呀~~” 孟春棠见状，一脸姨母笑地捂住了嘴，表情变得激动了起来：“好可爱啊！！这应该是布偶吧？天啊小凌，真的好可爱啊……” 凌无忧只见过流浪猫，都是中小型的，第一次看见成年布偶，那膨胀的毛量、健壮丰满的身躯，圆不溜的大脸盘，让她着实惊了一把。 ……怪不得这么重。 凌无忧突然觉得手臂开始酸痛了。 孟春棠简直目不转睛了：“小凌小凌，它叫什么名字啊？” “……大宝贝。” “喵~” 大宝贝很聪明，一叫它的名字，它就软软朝着凌无忧应了一声。 孟春棠好像变成了夸夸服务公司的员工：“好听话哦！好聪明哦！好可爱哦！” 凌无忧：……它不就叫了一声吗？ 大宝贝打完招呼，高高翘着尾巴开始巡逻，它小巧的鼻子四处闻啊问，途中去喝了点水，然后跳到猫砂盆里上了个厕所，从厕所跳出来之后，它蹲在厕所旁边，突然举起了前爪，朝着凌无忧叫了一声。 凌无忧无动于衷。 大宝贝又叫了一声。 凌无忧冷酷无情：“再叫把你嘴巴封起来。” 大宝贝：？ 孟春棠自然知道凌无忧是开玩笑的，她好笑道：“它刚刚上完厕所就这样举着爪子，是不是想要洗手啊？” 洗手？凌无忧不信，猫哪有这么聪明啊？ 但是不信归不信，她还是走到大宝贝边上蹲了下来，拿出一张无酒精湿巾帮它擦了擦举起来的爪子。 果然，擦好一只后，另一只爪也举了起来。 凌无忧：喔趣。 第48章 我有办法哦 直到四只爪爪都擦完了，大宝贝才继续巡逻。 “哎呀哎呀，大宝贝真的好聪明啊！”孟春棠再次感叹，“肯定是之前的主人教得好。” 刚刚在旁边旁观了一切的宋卫安也乐了：“比小新小时候还聪明！” （宋从新：……） 凌无忧给曾紫蔷拍了视频，告诉她大宝贝一切都好。 之后，累了一天的凌师傅就去洗澡洗头了，她打算躺在床上浅玩一下手机再好好睡个觉。 结果推开房门，凌师傅一眼就看见那只大宝贝正潇洒地躺在她的床正中央，还是仰着躺的，露出一大片毛茸茸白花花的肚皮。 大宝贝看见她进来了，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喵~” 凌无忧：…… 孟春棠从后边走过来解释道： “我本来把它抱到猫窝上的，但是它似乎不喜欢睡那里，直接冲着你房间来了。不过猫咪好像都喜欢睡床，我和老宋之前养的两只小咪也是。你不适应的话，我把它抱到我房间去？” 凌无忧哪好意思让这只大肥猫打扰夫妻俩的睡眠？要是它睡相不好怎么办？ “没事，我很适应。” 孟春棠还有一点惋惜呢：“好，小凌你可以试试，抱着它睡很舒服的~”就是会掉毛。 凌无忧：“好。” 关了门，她转身走向大宝贝，然后一把将它抱了起来，放在了地上。 大宝贝一个飞跃跳了上去。 凌无忧又把它抱下去。 大宝贝又跳上去。 抱下去……跳上去……抱下去……跳上去…… 精疲力竭的凌师傅：……爱咋咋地！ 最后还是和大宝贝一起睡了，睡到后边，甚至还共枕，凌无忧一个翻身埋进一片毛中，差点喘不过气来。 但除了这个小插曲，今晚还睡得不错。 而且早上七点的时候，大宝贝还会骄里娇气地一边喵喵喵一边蹭她的脸叫她起床，充当猫形闹钟，凌无忧猜想大概曾紫蔷平时也是这个时间起来的。 凌无忧和宋队孟阿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大宝贝也在吃早餐。 三人难得没有闲聊，都很默契地盯着它吃饭。 别说，确实挺治愈…… 凌无忧想，等她什么时候有条件了，也养一只小猫好了。她可能不会有伴侣和小孩，小猫咪可以陪她。 早上十点左右，凌无忧接到了曾紫蔷的电话，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气愤： “我真服了这个贱男人！！我都同意净身出户了他还是不肯答应和我离婚！还说起诉就起诉谁怕谁，我真无语了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凌警官，你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可以介绍给我？” 凌无忧让她冷静一下： “别急着找律师，你先看看你和左建南的情况有没有满足下面的要求之一：重婚或者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或者虐待、遗弃家庭成员；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 曾紫蔷一听完就迫不及待道：“他对我实施家庭暴力啊！” 凌无忧无情打断她的希望：“还记得上次张警官对你案子的判定吗？你反击了，所以不能算家暴，是互殴。” 曾紫蔷苦笑：“我又不是傻子，我不可能不反击啊！那、那最后一点呢？互殴算不算感情破裂啊？” “不算。”凌无忧道，“这种感情破裂是指双方的，也就是说，只要左建南表现出他喜欢你、不想离婚的意愿，那么法庭就不会判定感情破裂。” 曾紫蔷的脸色垮了下来：“靠，凭什么……” 凌无忧冷漠地陈述事实：“因为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 “那我呢？法律不保护我了吗？明明……明明是他家暴我，我还手为什么就不算了？这算什么道理！那我被打死了怎么办？” 凌无忧顿了顿：“你被打死的话，左建南最多判七年吧。” 曾紫蔷震惊：“啊？？？我死了啊！怎么才七年？杀人不是偿命吗！！” 凌无忧：“虽然法律上规定家暴致死最高可判死刑，但是在现实案例中，法院以夫妻双方之间存在的感情为前提，一般定的主观意愿是家暴方过失伤人，其实并无意将受害者致死。” “我靠？？无意个屁！”曾紫蔷怒了，“才判七年，那我把他杀了算了！” 凌无忧嗤笑一声：“你要是把他杀了，你可是无期或死缓。” 曾紫蔷：？？？ 她不理解，几乎是尖声质问道：“为！什！么！” 不管对方的情绪如何，凌无忧的语气始终是冷漠中带着一丝嘲讽：“因为他家暴你，你反击杀他，你是有动机的，是复仇，所以并不能算过失杀人，是故意谋杀。” 曾紫蔷：…… 她沉默良久，最后只能给出一字：“六。” 六完了以后，她开始呜呜哭泣：“凌警官，那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呜，我不想跟那个狗男人再过下去了呜呜呜……” 凌警官听着她的哭声，有些头疼：“我有办法，你别哭。” “呜呜呜呜你说嘛呜呜呜呜……嗝。” 凌警官说：“我这边有两个方案。第一，你起诉离婚，不过法院大概率是不准予的，到时候你就和他分居一年后再次提起诉讼，法院一般会判这种情况准予离婚。不过起诉离婚到判决，整个流程要走3-6个月。” 也就是说，可能要近两年的时间才能把这婚离了。 曾紫蔷立马道：“这也太久了！第二个方案呢？” 第二个方案嘛…… 凌无忧看了眼四周，周边的同事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她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了无人的走廊上，微微降低了声量： “你知道为什么左建南不想离婚，而你想吗？” 曾紫蔷一愣：“因、因为他怕找不到接盘侠了……而且他都快三十，还是二婚，更难找，所以……” “不是哦。”凌无忧说，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有些回音，听起来像是来自异世界恶魔的低语，“是因为打在他身上的拳头不够重。” 曾紫蔷呆了呆，一时间没转过来，但她也不自觉降低了音量，像是在和凌警官密谋似的：“什么意思？” 第49章 CPU有点烧哦 “其实很好理解，”凌无忧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为什么你觉得自己是被家暴了，因为你认为，在你和左建南的斗争中，是他先动手，且你伤得比他严重得多，所以你觉得自己是被家暴，对吗？” 曾紫蔷想了想：“对啊，我的力气比他小那么多！根本伤不了他多少。” 凌无忧道：“可是法律并不会考虑力气的问题，它的任何一条规定，起码在单独拎出来看的情况下，是完全保证公正平等的，也就是说，它只会考虑男女平等的问题，而不会针对男女性力量做出特殊规定。” “打个比方，如果你是家暴方，你不停地对左建南进行肢体暴力，但因为男女杀伤力差异，夸张一点吧，你打了他一百下，可能都没有他打你一下严重。而他打你也是因为防卫。那么这种情况下，判你家暴，你觉得合理吗？ 曾紫蔷：…… 等等，她cpu好像有点烧。 她试探道：“……额，合理？” 凌无忧：“从情理上来看是合理的，因为你对他进行了持续的暴力，但从生理上看，明明是你受的伤更重，那么他这算不算是防卫过当呢？” 曾紫蔷抓了抓头发，有些崩溃：“凌警官……你你你就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我无脑执行好吧！” “很简单啊，我不是早说了吗？”凌无忧道，“在目前你们的夫妻关系中，即使是存在互殴情况，但在这场互殴中左建南受到的伤害远没有他发泄出来的暴力欲望重要，他觉得只要能打你打爽了，你反击的猫猫拳对他来说不足轻重。所以你只需要让他挨更重的打就行了。” 曾紫蔷听明白了：“可我力气就这么大啊！” 凌无忧“啧”了一声，像是不满于学生的愚钝：“力气是最傻瓜最简单的攻击加成，你不会想别的方法吗？” “……比如？” 她怎么这么笨啊！ 凌无忧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你有空来我这里一趟，我教你。” “好！！” …… 接到妻子电话的时候，左建南正在网吧睡觉，他被电话铃声吵醒，一个惊醒的动作差点把桌子上的泡面给翻到。 “喂？”他接通电话，语气不耐烦道，“有屁快放！老子是不会离婚的，管你起诉还是报警，反正不就进去待几天吗？老子不怕！” 一般这时候，妻子的声音都会很恼怒和歇斯底里，但出乎意料的，那熟悉的声音很平静： “不是离婚的事，我想和你聊聊，我们走到今天这步，我也不想。” 听到这话，左建南的脸色变得得意了起来，他认为妻子妥协了、知难而退了，毕竟只要他不同意，离婚的程序就会变得很复杂。经验丰富的好友给他提点，只要在期间好好表现几天，女人很容易心软的，那不就哄回来了？ 这叫做：装模作样半个月，肆意潇洒好几年。 想到这，左建南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好，那你约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小蔷，我还是爱你的。” 小蔷忍着恶心：“那就今天晚上八点吧，我在家里等你。” 左建南满意一笑：“好。” 他挂了电话，拿起手机在微信群里炫耀：“兄弟们，贱蹄子果然来找我复合了！你们说得对啊，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奴隶，没有打不服的女人！早知道录音了，让你们听听她刚刚说的话多温柔！” 群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男人致死是少年】：“哥都和你说了，女人很好糊弄的。” 【拼搏奋斗】：“女的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不像我们，以事业为主。既然她们依附我们而活，那不能只想着享福，也要承受我们合理的情绪宣泄。不过打几下，又不会死，忍忍不就好了？求个情，我们倒也能放过一马。” 【厚德载物】：“左兄，你老婆还是不够听话，居然还敢报警？呵，要是我家那婆娘敢报警，我直接把她腿打断了，门都别想出去！” 【莫欺少年穷】：“左兄弟，切记我们的主旨，装模作样半个月，肆意潇洒好几年。这次你踩着台阶下了之后，先对她好几天，切勿打骂，等感情稳固，方可再对她调教。” 左建南记下好兄弟们的出谋划策，一一回复感谢。 晚上八点，他先是在外边吃了顿丰盛的烧烤，然后打包了一份不加蛋的炒面打算带回家给曾紫蔷吃，好体现他的贴心关怀。 一进门，左建南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昨天打老婆的时候他还砸了很多东西，现场就是一片狼藉。如今一看，曾紫蔷都收拾好了，他想，这一定是贱蹄子知错后的改正。 曾紫蔷正姿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一分笑意。 左建南“咳咳”了两声，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存在，他提着炒面走进去，朝着曾紫蔷怼了怼：“我专门给你带的炒面，对你好吧？谁家老公像我这么贴心？小蔷你啊，应该知福！” 曾紫蔷的嘴角不太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她缓冲了两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嘲弄：“谢谢你了，放在桌上吧，我吃过晚饭了，等会再吃。” 左建南便把炒面放在了桌上，想走到曾紫蔷旁边坐下，但他屁股一贴沙发，曾紫蔷就唰地站了起来。 左建南还有点奇怪：“怎么了？你不是要和我好好谈谈吗？坐下来谈啊。” 曾紫蔷侧过身看向他，脸上的笑意还残存了半分：“左建南，我最后问你一句，同不同意和我离婚？” 一听见“离婚”二字，左建南就不耐烦地咒骂了一声：“你就是要和我谈这个事情？” 曾紫蔷：“嗯，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离婚？” 左建南只觉得心里烦躁地不行，这手啊又想打点什么解解气了，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说了，我不会离婚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 曾紫蔷在脑海中回想凌警官的样子，学着她歪了下脑袋，语气挑衅而欠揍道：“如果我偏要呢？” 第50章 给你看个好东西 “你他吗给脸不要脸！” 左建南怒而站起，扬起手臂就要给曾紫蔷扇下去一个巴掌。 若在平时，曾紫蔷不管躲得过躲不过，怎么说也要躲一下，但这会她就站在远处，稳如泰山般地让那个巴掌准确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首先，你得让案件的性质是互殴而不是单方面施暴，先惹怒他让他动手，注意，一定要是他先动手，及时拍照保留证据。] 曾紫蔷二话不说，拿起边上的手机对着自己被留下巴掌印的脸拍了张照。 拍好看了看，她满意点头：嗯，很清晰。 左建南有些懵：“你拍什么呢！” 曾紫蔷把手机扔到旁边的沙发上，朝着左建南伸出一个虚虚握住的拳头：“老公，给你看个好东西。” 左建南被这一声甜蜜的“老公”哄得心花一放，心下又想，估计是这贱蹄子被自己这一巴掌给扇醒了，知道自己无力反抗，呵，女人果然可以被打服了！ 他哼笑一声，得意地把头凑过去：“什么好东西？” 曾紫蔷的拳头一打开，露出一张纸巾。 左建南登时瞪大了眼，心想这什么个破东西，耍他呢？？一抬头就想开骂，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几声“呲呲”的声音，他的眼睛里突然被喷进了液体，他原以为是水，但随之而来的是火辣辣的刺痛。 “啊啊啊啊！贱女人，你喷了什么啊！！” [被打了之后就是你反击的时刻，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你单打独斗，完全可以耍阴招。眼睛是一个人观四方的工具，先攻击这里，让他无法找到你的位置而对你再次攻击。] 曾紫蔷把凌警官教她做的辣椒水连喷了好几下后，看见左建南捂着眼睛找不到北了，才将小喷瓶塞到口袋里。 下一步，她蹲下来从沙发底下抽出一个大麻袋，直接给左建南罩了下去，这麻袋是凌警官给她带地，还能细节地收口绑死结。 “贱蹄子你他吗给我搞了什么东西，快给老子松开！不然我打死你！！” 在左建南的怒骂声中，曾紫蔷把盖住他小半个上半身的麻袋打了死结，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了一下： [你知道什么叫做罩门吗？像是古代练武的人，他全身上下总有练不到的地方，这些地方就叫做罩门。放在现在比喻，就是一个人致命或无法改善的弱点。男人的弱点是什么不用我说吧？现在知道往哪里打了吗？] “哈！” 只听曾紫蔷一声喝哈，她瞄准时机，迅猛地抬起一脚，直直地踢中了左建南的罩门。 左建南：！！！ 一声凄厉的猪叫：“啊啊啊！！！” 他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也顾不上摆脱身上的麻袋，直接弓着身子捂住重点部位，无力地倒在了地上，骂也骂不出口，只能哀嚎。 曾紫蔷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浮现快意。 他之前打她的时候，她也是被打得站都站不稳，话都说不出一句，就算她想反击，但身为女人就是没男人力气大、攻击性强，所以只有被欺负的份。她性子倔，不喜欢求饶，每次都是左建南打爽了才停下来。 想到这，曾紫蔷又上去对着那个地方来了几脚。 左建南跟个脱了水的鱼一般，抽搐了几下，狠狠地发着抖。 活该！ 曾紫蔷在心里暗骂。 她谨记着凌警官的吩咐，不能只攻击一处，于是趁着左建南还躺在地上起不来，连忙对着他全身上下都踹了好几遍，踹得左建南从怒骂道求饶： “别打了……别、别打了！我错了……我离……我离还不行吗……别打了……好疼啊，好疼……求你了……” “砰！” 最后踹了下左建南的臀部，曾紫蔷精疲力竭地瘫坐在沙发上擦了把汗，只觉得灵魂都要升华了。 真爽啊，打贱男人的感觉。 她原本想着好好休息一会，再和左建南“好好谈谈”离婚的事，但就在这时，门铃被按响了。 左建南一听见门铃声，就急着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警察！警察救我啊啊啊啊！” 他报警了？ 曾紫蔷看了圈沙发和茶几，确实没找到左建南的手机，也许是在他手上，刚刚挨打的时候发短信报的警也有可能？ “哼。” 曾紫蔷才不怕呢，她不爽地又踹了某渣一脚，慢悠悠地去开了门。 外边有两个人，在前边的男警曾紫蔷见过了，正是上次负责她案子的张警官，但是张警官后边的女警不是凌警官，她没见过。 “张警官，你怎么来了？”曾紫蔷故作惊讶道，“我没报警呀。” “咦？”林颖抬头瞧了瞧门牌，“是这个地址啊。” 张警官瞧见她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刚还以为是曾紫蔷又报警了：“曾女士，请问你的手机号是？” 曾紫蔷报了一串数字。 林颖看了看：“师父，不是这个号码，会不会搞错了……” “是我报的警！是我报的警……救命啊……” 里边突然传来的沙哑的喊声转移了张警官和林颖的注意力，曾紫蔷也很配合，直接将人往里边请：“哦，我老公也在呢，也许是他报的？” 张警官是知道之前事情的，听她这么说很是诧异，连忙带着徒弟进了屋。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让人沉默的一幕： 一个人弓着身子蜷缩在地板上，姿势非常不自然，上半身罩着一个诡异的麻袋不说，他还在地上扭来扭去的，像只丑陋的大肥虫。 “卧槽！” 林颖被吓了一跳，乍一眼以为看到了什么怪物。 张警官一言难尽的目光从左建南转移到了曾紫蔷的身上，他嘴角微抽：“曾女士，麻烦你解释一下？”之前报警的时候不是这情况啊？ 曾紫蔷还没说话，左建南有气无力地嚷嚷起来：“救我救我！快把我放出来！” 张警官和林颖便上去帮他从麻袋里解救出来。 重见天日的左建南忍不住又哭又骂：“贱蹄子，你居然敢打我！！如果我不报警，你是不是想打死我啊？你居然敢打我！！谁给你的胆子……呵，我报警了你想不到吧？你等着进去坐牢吧！” 第51章 你们这是互殴哦 他一转头，看见那个熟面孔，迫不及待道：“张警官，上次不就是你把我关进去的吗？这次轮到这个贱人了！你看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她她还踢我那……贱人！你快把她抓起来啊！” 大吼大叫的跟个神经病一样。 曾紫蔷坐在沙发上，越看左建南越埋汰，非常不理解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他的。 张警官看着左建南脸上的青一块红一块，示意他冷静一下：“你先别急，说一下怎么回事。” 左建南指着曾紫蔷：“她家暴我啊！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贱人，用有毒的水喷我的眼睛，拿麻袋套我，还到处踢我！你看看，我的胳膊、脸、背上腿上都是！” 我靠，这么牛的？ 林颖听得惊讶不已，大概是经受过吴玲的荼毒，所以现在她看曾紫蔷的眼神格外赞叹。 被压迫就要反抗，这才是她们女人该做的事！ 曾紫蔷冷哼一声，有些幸灾乐祸道：“怎么就家暴了？我们明明是互殴啊，张警官，他也打我了。” “屁！你有证据吗？” 这么说着，左建南的视线在她的脸上看了个来回，确定那点红肿已经褪去，心下便放心了，但他却忘记了之前曾紫蔷拍照的事情，直到她把手机照片拿给张警官看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嗯……”果不其然，张警官看着照片里曾紫蔷脸上的巴掌印判断道，“你们这是互殴，属于家庭纠纷，调解一下就好了。” 左建南：？？？ 他不服了：“凭什么！我就打了他一个巴掌啊！她差点要把我打死了！而且还踢、踢我命根子！这凭什么还算互殴？？” 张警官一脸冷漠：“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别问我凭什么。而且你上次这么打曾女士，不也是算互殴吗？” 林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顿时冷嘲热讽道：“你一个大男人，挨几下女人的打都挨不起？啧，真弱啊。” 怎么会这样？ 左建南瘫坐在地上，脸上充满了愤恨和恼怒，他狠狠地瞪向了曾紫蔷，却正好和她挑衅得意的笑容对上，一瞬间，怒火冲上了他的脑壳，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消失殆尽，直接暴起就要冲上前去打她： “老子要杀了你！！” 然而曾紫蔷连动都没动，他就被张警官一个招式放倒在了地上，手臂被反剪在身后，嗷嗷喊疼。 “当着警察的面还想杀人？”张警官冷哼一声，“胆子挺大啊？” 左建南不敢骂警察，只不停地骂“贱女人”。 张警官见他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也是很无语，刚想问曾紫蔷想怎么解决，突然听到林颖惊讶地说道：“啊？他怎么……流血了？” 张警官闻言，把人拉起来一看，喔趣，那裤裆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不少血迹。 再联想到刚刚左建南说曾紫蔷踢他命根子的事情…… 六啊。 左建南本来都疼麻木没感觉了，却突然得知自己流血了，他顿感不妙，跟真的命根子没了似的开始哭天喊地：“我要去医院！！我要去医院啊啊啊！张警官你要救我！你也是男人，你要救我！！” 张警官也是无语了，但出于同是男人的同理心，他大概知道对方现在有多崩溃，好声好气安慰他几句：“你冷静一点，动来动去的伤口扩大怎么办？” 左建南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见对方稍微不那么激动了，年近半百的张警官叹了口气，用公主抱的方式一把将左建南抱了起来。 左建南很重，张警官憋着一口气：“林颖，走！” 看呆了的林颖反应了过来，她看着惊心胆颤抱着张警官脖子的左建南，忍着笑意：“好嘞师父。”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也没顾得上站在后边看好戏的曾紫蔷。 直到防盗门被关上，曾紫蔷才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笑到肚子疼，她捂着肚子又坐在沙发上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又哭又笑的，曾紫蔷也不知为什么，大概是心里的爽快过去后，感到一股诡异的悲哀。 擦擦眼泪，曾紫蔷给凌警官打了个电话： “凌警官，事情办妥了。但是我把他命根子都踢流血了，没事吧？” 凌无忧此时正在逗猫，她抓着大宝贝的肉垫捏来捏去： “没死就行。如果他们盘问你，就说不是故意的，互殴的过程中造成的意外损伤，明白？” 曾紫蔷点点头：“明白。我也不怕，他之前还把我的腰都踢骨折了，我可有证据留着。” “不过……”曾紫蔷犹豫道，“如果他还是不肯离婚怎么办？” 大宝贝跳到凌无忧的腿上，舒舒服服地开始踩奶，但是由于它太重了，踩得可疼，凌无忧毫不留情地把猫推了下去： “你知道左建南在哪工作吗？” 曾紫蔷一顿：“知道啊，怎么了？” 凌无忧揉着大宝贝的肚子，语气随意中带着漫不经心：“你明天去他公司，随便加一个他认识的同事，如果他不离婚，就威胁他要把他命根子没了的事情宣扬出去。” 曾紫蔷：！？ 她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看通讯人的名称，确定是“黑沙凌警官”而不是“黑帮凌老大”。 黑帮凌老大没听见她的回答，又问了一遍：“听明白了？” 曾紫蔷下意识立正站好：“椰丝，瑟儿！” 挂了电话，凌无忧本想和大宝贝继续玩，一转头，却看见孟阿姨和宋队两人正坐在沙发上，齐刷刷地盯着她看，眼神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凌无忧：“怎么了？” 宋卫安纠结了一会，握着老婆的手，开口问道：“小凌啊，你刚刚说，什么命根子，什么威胁啊？又是要去什么公司啊？” 凌无忧摸着大宝贝的脑壳，轻描淡写道： “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大宝贝主人曾小姐的事情，她今天本来想和她丈夫好好谈谈的，但是不小心两人就打起来了，曾小姐一不小心就把丈夫的下半身踢流血了，我和她说后边该怎么办呢。” 宋卫安：……喔趣。 第52章 还能用 孟春棠好奇道：“这位曾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你不是说，她之前被她丈夫打得很惨吗？” 凌无忧实话实说：“倒不是她身手变好了，就是长了点脑子。” 夫妻俩：？？ 却见她没有想多解释的意思，把大宝贝往孟春棠怀里一放，站起来说：“阿姨，宋队，我去夜跑了。” 孟春棠接过大宝贝：“噢噢好，你早点回来哦。” “好的。” 下班早的话，凌无忧就会抽时间锻炼身体、提高体质，和她是否是警察无关，不过是想要拥有更强健的体魄罢了。 能够一拳打死一个人的体魄。 自从初一和家里人闹开之后，她就没少挨打，时常还是“男女混合双打”或是“老弱混合双打”“老中少混合三打”等各种排列组合。他们想把凌招娣打服，但是她却越打越叛逆。 那时候开始，凌无忧最憧憬的身材就是金刚。她想，如果有金刚体魄的话，不管是凌飞达还是凌强，只有他们挨打的份！ 但可惜的是，因为那些人经常不给她饭吃不给她零花钱，导致她能吃东西的时候就下意识狂塞去填饱肚子。这么折腾几年，胃就给折腾坏了，长胖越来越难。虽然她现在也有腹肌和肱二头肌，但都是精干小肌肉，储能不够。 于是为了弥补力量的差距，她开始学习“阴招”，不得不说，挺好使的。 比如她踢的第一根命根子就来自于她的好弟弟凌飞达的无私奉献，凌无忧因此获得了两个月的清闲时光。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她在打工的网吧里查到自己被公安大录取的信息，虽然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凌无忧在那一刻就下定决心： 从今以后，世上再也不会有能欺负她的人。 …… 第二天早上，曾紫蔷接到张警官电话的时候，她都已经到左建南公司门口了。出于两人还是夫妻关系，曾紫蔷耐心地听张警官报了一大串左建南的伤情。什么断裂什么组织……她大概梳理了一下： 就是问题有点严重但是幸好抢救及时还能用，不过不能多用。 张警官最后和她说：“鉴于器官还能使用，虽然左建南提出要对你进行拘留，但考虑到案件属于家庭纠纷性质，所以我还是给他驳回了，然后这边就打个电话来对你进行劝解和教育，下不为例哈。” 曾紫蔷乐得眼睛都要眯成缝：“好的张警官，辛苦您了哈。” 张警官：“不客气，都是我分内的事，那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挂了，有需要可以再联系我。” “好的好的。” 曾紫蔷坐着电梯来到15层，前台小姐姐见她是个生面孔，便招呼道：“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呢？” 曾紫蔷问：“你好啊美女，请问你认识左建南吗？我是他老婆。” “认识呢，”小姐姐说，“建南哥挺热心的，经常请我们两个喝奶茶。” 喝奶茶？ 曾紫蔷看了看面前的长发小姐姐，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短发小姐姐，嗯，不愧是坐前台的，都是身材样貌出挑的美女。 此言一出，短发小姐姐连忙凑过来解释道：“那个嫂子，你别误会，不止请我俩喝的，还有很多男同事他也请的！” 长发小姐姐也很快反应过来，找补道：“是是是的，而且一般就是公司喝下午茶的时候，他们男的不爱喝，所以才给我们……嫂子你别误会。” 看着两个美女水汪汪大眼睛里的忐忑，曾紫蔷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微笑：“我知道的，你俩这么漂亮，怎么可能看得上左建南？” 两位小姐姐：？ 她们互相对了个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紫蔷和善道：“是这样的，今天我来呢，就是想和你们认识一下，不如我们加个微信？” 长发小姐姐愣了愣：“啊，这不太好吧……” 短发小姐姐官方地拒绝道：“不好意思啊女士，我们工作的时候不方便做私事呢，而且公司也要求我们不要过多参与同事的私生活，所以……” 若是在平时，被这么拒绝的曾紫蔷就会很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走人。 但是这会，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人。 如果是凌警官在场，她会怎么做呢？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脱口而出自己也想不到的话： “唉，实话和你们说吧，其实……我是怀疑我老公出轨了，他最近总是对我冷嘲热讽，天天说自己加班晚回家，我说他，他还打我……” 曾紫蔷拉起衣袖，露出两块淤青。 小姐姐们惊讶地捂住了嘴，满脸震惊和愤怒。 曾紫蔷忍着笑意，继续说道：“加你们确实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想麻烦你们看看我老公到底是几点离开公司的，以及，有没有和什么女同事来往密切……唉，真的不好意思，我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垂着眼，用手指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可怜的模样。 “不会不会！” 果然，刚刚还拒绝的两位美女，马上露出了义愤填膺的表情，非常主动地掏出了二维码：“我们一定会帮你盯紧的！” 短发小姐姐：“他居然还打女人？真是不要脸！” 长发小姐姐：“左建南平时就喜欢骚扰我俩，我们刚都不好意思说！” 曾紫蔷对她们露出感激的微笑：“谢谢你们，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椰丝，任务完成。 曾紫蔷拿着两个美女的微信，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左建南所在的医院，她想快刀斩乱麻，早日逼他就范，趁他病，要他命！ 张警官刚刚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她左建南的病房号，曾紫蔷来到病房前，记住了左建南主治医师的名字，然后随便让一个护士把自己带到他的办公室。 一进屋，她二话不说就出示自己和左建南的结婚证，哭哭啼啼道： “陈医生，我很想知道我老公出什么事了，但是他不肯和我说……呜呜呜我只是想关心他而已，为什么他不愿意和我分担痛苦呢？呜呜呜……” 第53章 你蛇蝎心肠 陈医生是个还没到三十岁的年轻医生，哪受得了她这么哭啊？看了下结婚证的照片，上面的新郎确实是他的病人没错，那他告诉他妻子应该也没关系吧？毕竟那方面的事情，还是不要隐瞒人家比较好…… 果然，听到他说完左建南的病情之后，这位可怜的妻子潸然泪下道：“情况这么严重吗？陈医生，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他的病历本呢？我亲戚好像认识一名治这个方面非常厉害的医生……啊，我不是说您不好的意思，只是……” “我懂我懂！”陈医生非常有医德道，“我理解的，我在这方面也不是权威，如果能找到更好的治疗手段那自然最好。” “呜呜呜谢谢医生，您真是个好人！” 就这么简单地拍到了病历照片的曾紫蔷，忍不住躲在医院厕所里笑了好久。 平复完心情后，她迈着嚣张的步伐走进了左建南的病房。 当看到左建南瞬变的脸色后，曾紫蔷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她故作夸张道：“哎呀老公，你没事吧？以后还能人道吗？” 左建南：……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一听到这话，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左建南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咬牙切齿道：“你他吗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是谁把我害成这样的？曾紫蔷，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现在还过来做什么！” 曾紫蔷眨眨眼：“过来嘲笑你呀。” 左建南：…… 他怒不可遏：“曾紫蔷，你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骂得再难听又怎么样？曾紫蔷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样子，心情好极了：“好呀，那不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和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离婚？” 离婚？ 左建南呆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她又提到这件事。他在脑海里短暂地思考了一瞬：现在曾紫蔷好像学会了反击，他以后再打她的话估计也会遭到报复，那还不如干脆离了算了。 可是现在他被揍成这个样子，差点失去男性的尊严！如果就这么如她所愿离了婚，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左建南也没纠结太久，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先不离婚，把曾紫蔷耗着，气死她恶心她折磨她！同时，他在外边找新的女人，等关系稳定后就把曾紫蔷踢了！ 这个计划太完美了。 左建南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说话也欠揍、大声了起来：“想离婚？我看你是想得美！就算你把我杀了我也不同意，你要么变成寡妇，要么老老实实当我左建南的老婆！” 还想她当寡妇，死了后也不放过她？ 她为什么要为这种人搭上她未来几十年的人生啊？ 曾紫蔷的指甲慢慢地掐入了掌心，她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那双浑浊的豆豆眼，因怒气放大的鼻孔，尖酸刻薄的青紫色双唇，和她在一起后就逐渐变明显的双下巴和大肚腩…… 几年前他在她宿舍楼下告白的时候，还是个生涩清秀、和她说两句喜欢都会脸红的大学生。每天早上带着她喜欢的早餐接她上课，晚上便一起去学校附近逛街吃饭…… 时光荏苒，明明是朝夕相处，日日相见的人，现在一看，怎么如此陌生？ 曾紫蔷紧紧闭上眼，憋回眼眶中的眼泪，再睁开时便是清明。 她朝着左建南露出一个还算得上甜美的微笑：“老公，我们结婚一年多了，我这几天突然想起来，我似乎都不怎么认识你的同事呢？” 这一声甜美的老公让左建南冷汗竖起，自从两人撕破脸后，曾紫蔷哪里还这么叫过自己？而且，好好的突然说什么同事做什么？ “少给我惺惺作态！”左建南硬气道，“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把家里这些破事宣扬到我公司去？你还嫌自己不够丢脸是不是？” “我丢脸？”曾紫蔷眨了下眼睛，“怎么会是我丢脸啊？结婚一年，老公的性功能故障，我明明是可怜啊，丢脸的是你吧？” 左建南：！！！ 他几乎是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仅扯动了下半身的伤口，手上的输液针也被扯断了，但他丝毫不在意，指着曾紫蔷，怒火烧红了他原本病恹恹的脸，脸色狰狞，像个带着日式恶鬼面具的戏子： “你他妈敢！？曾紫蔷，老子警告你，如果你敢把这事到处出去宣扬、胡说八道，老子就杀了你！就算被抓枪毙了、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关乎老子身为男人的尊严！！” 他这句骂得可算是声嘶力竭，整个病房里都回荡着他难听破音的怒吼，无辜群众连话都不说了，纷纷胆小且好奇地盯着这边看好戏。 曾紫蔷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发疯。谨记凌警官的吩咐，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嘲讽笑容。 吼完的左建南累得直喘气，他恶狠狠地盯着毫无动静的曾紫蔷，慢慢地也冷静了下来：以他和她相处这几年的了解，曾紫蔷不是这种心狠手辣、会拿捏别人弱点的女人，估计只是想威胁他离婚罢了，他不能自乱阵脚。 更何况，造谣也需要证据和传播手段啊。曾紫蔷估计连他公司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找得到人？ 他重新躺回到床上，故作镇定：“呵呵，你去说吧，看看你能找到谁说。” 曾紫蔷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报了两个名字。 左建南唰地又坐了起来，豆豆眼都睁大了不少，可见其惊讶：“你、你怎么知道她们？！” 曾紫蔷笑了笑：“老公，我为了更好地了解你，今天特地去你公司看了看哦，这两位小姐姐可热情呢，都和我加了微信~” 她居然趁他不在的时候！！ 没事，左建南安慰自己：“加了微信又怎么样？她们两个都有脑子，怎么可能相信你口说无凭的谣言？” “口说无凭？”曾紫蔷低头给他发了几张照片，“你说的凭证是这个吗？” 左建南的手机很及时地振动了。 第54章 我要离婚啦！ 他抖着手，压着心里莫名的不好预感点开聊天框一看，这几张照片分别是：他的病情诊断书、他病房门口有他名字的门牌、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有……昨晚他被张警官拎起来看裤裆流血的模样。 任谁看了这几张照片都能脑补出完整的事情经过。 即使加了很多的白颜料，红色也不能被调成白色，但是左建南的脸可以。 看到“噩耗”的瞬间，他原本涨红的脸就变成了苍白。 他抖着唇，抖着手，整个人似乎要和他剧烈跳动的心同频。 曾紫蔷不自觉眯起了眼，想把他所有的表情、肢体变化记在脑海中，日后每每回想起，一定是很下酒的爽口小菜。 他良久良久没说话，大概是在思考怎么办，曾紫蔷差不多等得不耐烦了，主动开口和他商量条件： “我的决心你已经看到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和我就这么耗着，但是我会把这些有趣的东西想尽办法地让你公司的人知道，让你的朋友知道，让你的父母知道……” “与此同时，我会马上提起诉讼，然后回我娘家，就算第一次诉讼不成功，但分居一年后我还是能达成目的，可你的名声已经臭了。” “第二，马上和我离婚，我就把这些照片销毁，合理分配财产后我们好聚好散，从此不相往来。你选一个吧，我倒数……” “小蔷。”左建南突然抬头，眼里有不甘和她看不懂的复杂，他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你也快三十了，性格还不好，长得也一般般……再加上离婚，你知道你这个条件有多难找对象吗？” 曾紫蔷都要听笑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狗样还敢挑剔我？我嫁给你这些年就是在做志愿者知道吗？乐山大佛的位置都该给我坐！呵，谁让我前几年傻呢？脑残吃了这么多亏，我也认了！” 左建南：…… 他懵了一瞬，心想，那些兄弟教他的话术怎么不管用啊？ 曾紫蔷继续道：“还有，谁说我一定要再找对象啊？你不知道这两天我自己一个人住有多潇洒快活！不用帮你们这些恶臭男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摊上你还得给你当沙包……呵，以后你自己在垃圾堆里发烂发臭吧！” 左建南：…… 草，她本来就这么会骂人的吗？？ 曾紫蔷语气越来越凶狠：“快点！离不离！？” 此时，在左建南的眼中，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的形象已经巨变，从一个温柔可人的小白兔变成了呲牙咧嘴的母老虎。他又不是傻，别说现在有把柄在她手中，哪个男人想要娶只母老虎啊？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离！明天就离！” 这还差不多。 曾紫蔷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就想走，却又被左建南叫住：“等等，既然我们要离婚了，那从此之后就是陌生人，不讲夫妻情分……你、你把我医药费给结了！” 曾紫蔷：六。 她爽快地答应了，就当破财消灾，免得被纠缠不放。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她抬眼望向被高楼和树木掩盖的天空，明明是在夹缝中才得以窥见，但曾紫蔷却仿佛看见它无法衡量的辽阔和伟大。 原来人生真的可以重获自由。 …… 凌无忧这两天就要走了，所以她很忙，忙到没时间关心曾紫蔷的进展，等第二天早上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曾紫蔷已经成功拿到了离婚证： “凌警官，我离婚啦！！” 凌无忧也不意外：“恭喜。” 曾紫蔷：“我能这么顺利离婚全靠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我请你吃个饭呀？大宝贝可能还要在你那里住几天，等我搬好家就把它接过来。” 凌无忧：“吃饭就不用了，你是打算回你爸妈那边吗？” “不是，我现在在海州市发展得挺好，海州比我老家发达多了，等我这几年攒点钱，我就凑个首付，把我爸妈都接过来住！” 凌无忧觉得她还是很励志的：“嗯，挺好的。” “那我先不和你说啦，我得回去上班了，这个饭是一定要请的，到时候约哈！” 这么说完，她也不顾凌无忧的意见，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算了，反正不要她付钱。 “谁啊？”林颖神色疲惫，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嘴。 她俩现在正坐在医院的抢救室外边，林颖腿上还睡着一个泪痕未干的小女孩，正是吴玲的女儿。 今天早上，因为吴玲早餐做的不合她老公的胃口，那个男人直接抄起滚烫的面碗砸在她的头上，她一个踉跄摔倒了，头又磕碰到了茶几边缘，破了一个大口，瞬间血涌而出。 男人见状不妙就走了，小女孩拿着妈妈的手机给林颖打了电话，林颖又马上叫了120，让凌无忧陪着她赶过去，现在吴玲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明。 “曾紫蔷，她和左建南离婚了。” “真的假的？”林颖有些激动，又害怕吵醒小女孩，克制着音量，“靠，她好牛啊，居然真的离了。” “这很牛吗？”凌无忧神色淡淡，“离个婚而已，需要三头六臂还是亿万财富？不过是脱掉湿了的鞋子，扔掉发臭的隔夜菜。只是有些人，对垃圾总是恋恋不舍。” 林颖自然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看了眼腿上那张不安的睡颜，她小声道：“她们也是可怜人。” 凌无忧的语气也很轻：“她曾经是。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困境，明明有能力而不去挣扎的时候，她的可怜就不再值得同情。吴玲案中，唯一可怜的只有她的女儿，她原本可以拥有一个没有父爱、但健康快乐的家庭。” “但现在，她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哪位是吴玲女士的亲属？” 林颖把小女孩扶起来抱在怀里：“医生，她是吴女士的女儿。” 医生露在外边的眉毛皱了起来：“我问的是监护人，她老公呢？” 第55章 看来你心里有数 林颖看向小女孩，小女孩揉揉眼睛，满目茫然。 凌无忧问：“吴玲怎么了？” “因为患者脑出血量较大，出现了压迫症状，引起患者发生急性颅内压增高，并发脑疝，已经威胁到患者的生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林颖一愣：“哦、哦，好。” 医生说完就走了，小女孩问林颖：“姐姐，妈妈什么时候醒啊？” 林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不知道怎么说。 凌无忧：“吴玲的父母怎么说？” 林颖：“他们在隔壁市，现在正赶过来。” 凌无忧看了眼微信：“师父已经在门口了，我还得回去理昨天偷窃的案子，就先走了。” 林颖正在给小女孩擦眼泪：“好，你先回去吧。” “我的建议是，”凌无忧和小女孩泪眼婆娑的双眼对上，“不管吴玲结局如何，让老人家把孩子带回去养吧。如果经济困难的话，可以让师父帮他们开一个爱心捐款。” 她说完就走了，也不在意对方有没有听进去。 林颖摸摸小女孩有些枯燥的头发：“招娣，你喜欢外公外婆吗？” 小招娣哗哗地流下了眼泪： “我只想和妈妈一起。” …… 凌无忧回到黑沙派出所，将手头的最后一份工作收尾后，周转了几个部门办好了离职手续，这才松口气，开始收拾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 晚上八点多，林颖和张警官回来了。 张警官瞧她在收拾东西，想到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徒弟就要走了，心里有一丝丝的不舍，但更多的是坦然祝福：“小凌今天就要走啦？” 凌无忧点头：“是的，谢谢师父这一个多月的指导。” 张警官摆摆手，真心实意道：“不谢不谢，我也没指导你啥。刚开始觉得你不太适合做咱们这行，后来你帮着破了赵安琪那个案子，我当时就想着你可能比较适合去刑警队，现在有这机会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凌无忧浅浅一笑：“好，我会的。” 张警官又嘱咐了她两句，这才走了。 林颖撑着下巴，看着收拾东西的凌无忧，神色复杂：“刑警大队很累诶，你去了就不能摸鱼了。而且案件难度更大，薪资也没高多少……” 凌无忧：“我不喜欢处理人际关系，与其被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民事纠纷气死，还不如每天熬夜看监控赶场。” “你这么说也对啦……”林颖表示理解，“其实啊，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你很讨厌，和你共事这一个多月，我发现你……确实挺讨厌的。” 凌无忧笑了一下：“那我走了，如你所愿。” 林颖：…… “我还没说完呢。”她不满地嘟囔，“讨厌是讨厌，但是你也没干什么坏事，他们把你说得十恶不赦的，哪有那么夸张啊？反正……虽然你讨厌，但我也不是很讨厌你。” 凌无忧眨了下眼：“你讨厌不讨厌我，关我什么事？”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吗？” “……” 林颖疯了：“凌无忧你该死啊！！你欺骗我感情！如果不是朋友你和我说那么多话还教我怎么处理案子做什么？还有，你今天不是还陪我去吴玲那里了吗！” 凌无忧想，和她说话教她处理案子，难道不是因为她交钱了吗？ 今天陪她去处理吴玲案，难道不是她工作分内的事吗？ 但看着林颖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凌无忧选择了妥协，毕竟她也不讨厌林颖，这家伙不过是个好强、爱争风吃醋的小女生罢了，平时工作任劳任怨的，性子也善良。 “我和你开玩笑的，”凌无忧道，“我们当然是朋友。” “哼。”林颖傲娇完，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吴玲她……” 凌无忧立马打住她的话头：“我不想知道，不用和我说。” 林颖愣了一下：“哦，那我不说吴玲，她女儿跟着外公外婆回去了，两个老人家看起来挺疼爱孙女的。” 凌无忧无声地点了下头。 收拾完东西，宋队发来信息，说是已经在外面等了。 林颖将她送到门口，摆摆手道：“你有空我们可以出来逛街呢，反正市公安局离黑沙也不远。对了……” 她神秘地凑过来，朝着凌无忧耳边说：“听说刑警大队有好多帅哥，你帮我留意几个，我喜欢身强体壮的。” 凌无忧：“……哦。” 带着“红娘”的使命，凌无忧正式来到了海州市公安局工作。 入职第一天，凌无忧一点也不紧张，她跟在宋卫安后边，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办公室，得到了时垣三人的热烈欢迎。 池奚观还塞过来一小簇凌无忧不认识的花卉，开心道：“小凌，欢迎你正式来我们局里工作！” 凌无忧被大捧鲜花遮住的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她点点头：“谢谢啊。” 花还没给她接过去呢，池奚观又抱了回来：“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花瓶，我帮你插进去哈。” 凌无忧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发现几个人办公桌的位置和原来相比都有些移动，正好给她在窗边的地方腾出来一个空位，摆着一张挺新的办公桌，桌上放着宋卫安给她搬过来的少量行李。 不错，她很满意。 宋卫安过来拍拍她的肩：“好好工作啊，争取和时垣一起转正！” 时垣在边上笑眯眯道：“无忧可优秀了，若是只有一个转正名额，我怕是争不过她。” 凌无忧朝他一扯嘴角：“看来你心里有数。” 时垣：“……呵呵。”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刚入职两天还是不忙的，凌无忧就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帮着处理一些文字工作，把局里给新人的各种文件精神过了一遍，还去听了两场局里的会议，写了总结和感想，没来案件的时候，大家下班都很准时。 凌无忧一般跟着宋队回家吃饭，如果孟阿姨加班，他们就在食堂吃了回去 曾紫蔷找到新的住所后，大宝贝也被接回去了，它离开后，孟阿姨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下来，宋队便和她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买一只小猫回来让孟阿姨惊喜一下。 然而计划还未等实施，宋卫安就接到了出差的任务。 第56章 出差喽~ “痩冯村？”关子平皱起粗犷的眉头，“没听过这村啊。海州市的吗？” 池奚观查了查互联网：“罗山省霍安市的，好像挺偏僻的一个地儿，地图上的位置信息不多。” “罗山省？有点远啊，怎么归到咱们宋队手上了？”关子平有些疑惑，“那边有什么风景名胜嘛？活干好去玩玩？” 宋卫安从后边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 “还没开始干活呢就想着干好之后的事了？不管这案子是怎么归到我们队里的，反正来了，咱们就得去。就在隔壁省，局里给我们派了两辆车，你们几个现在回去收拾行李，晚上八点半准时出发。” “收到。” “出差喽~” 凌无忧听闻此言，迫不及待地把写到一半的《关于开展海州市违规吃喝专项整治的工作方案会议的听后感》扔到一边，兴冲冲地抄起手机就要走：“宋队，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宋卫安说：“我还得去拿一下审批文件和资料，已经让你孟阿姨帮着收拾行李了，小凌你回去帮我顺带拿过来，我给你打车。” 时垣却道：“我送无忧过去吧，时间还很充裕。” 有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凌无忧当即答应道：“行。” 时垣的住所比宋队的家还要更近些，他先送凌无忧回去拿了行李，然后才开到自己的小区楼下。 时垣打开车门：“无忧，你在这等我一会还是和我一起上去？” 凌无忧心想我跟你上去做什么：“我等你。” 时垣似乎也只是问问：“好。” 待车门被关上，凌无忧扫了一眼小区的名字，拿起手机浅浅地搜了一下，然后她看着查到的月租价格沉默了。 等时垣拖着行李箱回来，她再次见到时垣的脸，凌无忧突然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啧，原来她也是仇富的人。 莫名收到一个冷脸的时垣：？ 在市公安局的餐厅吃完晚饭，又打包了几份便当，购入了一些零食和水，刑警一队准备出发了。宋卫安、凌无忧和时垣一车，两只瓜一车，踩着八点半的时间准时出发前往罗山省。 从海州市公安局出发，不加上中途休憩，到达痩冯村大概需要七八个小时，五个人里最舒服的要数凌无忧，因为她不会开车，当其他人需要交换行驶的时候，她一个人静静地承包了后座，躺平睡觉。 午夜十二点多，她被喊醒去服务区上厕所。几人用微波炉热了便当吃掉后，短暂地休息了一会便继续上路。 凌晨三点半，时垣和宋卫安看了眼后座睡熟的凌无忧，轻手轻脚地打算下车去服务区吃点东西，然而车门一关上，凌无忧就醒了。 才走没多远，身后的车门突然又被打开，两个大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时垣转过头，看见发丝凌乱的凌无忧：“吵醒你了？” 凌无忧下了车，神色困顿：“我想吃烤肠。” 时垣：…… 宋卫安：“走吧走吧，我请你们吃烤肠。” 吃了烤肠的凌无忧一觉睡到了早上六点半，外边的天已经大亮，她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发现现在开车的是时垣，宋卫安正靠在副驾上睡觉。凌无忧透过窗户看了看，外边是普通的城市街景，有些鸟声，人声，清净静谧。 “到哪了？” 这一声有点沙哑，凌无忧拿起水喝了一口。 时垣透过后视镜看见她在哐哐喝水：“已经在霍安市了，再开四十分钟就能进痩冯村，先找个早餐店我们吃个饭。” 凌无忧擦去嘴角的水：“这里有什么特色早餐吗？” 时垣：“好像没有，你想吃什么？” “普通的早餐就行。” “好。” 早餐店里，除了凌无忧外，其余几人的脸上都挂着厚重的黑眼圈，一群人风卷残云般地吃了满满一桌菜品，这才打起精神来。 关子平喝了口豆奶：“不是我说啊，下次咋们还是坐动车吧，这开车也太费劲了！” 宋卫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也想啊，但是痩冯村在老偏僻的犄角旮旯，进了村估计咱们还没地方住呢！有车子方便些。行了行了，也快到地方了，咱们争取早日和霍安市公安局的同志们会和。” 凌无忧原以为就算痩冯村再偏僻也不过是比较荒凉的小村子罢了，但是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她还是被无语住了：“还要上山？” 宋卫安打着方向盘：“是啊，这山路有点难开哦，你俩坐好了。” 凌无忧：烦。 经历了九曲十八弯，凌无忧捂着颠着慌的胃部，总算瞧见了第一户人家，车子再往上开点，视野中出现越来越多拥挤在一起的砖瓦房。宋卫安停下车子往外边看了看： “奇怪，怎么没看见霍安市局的车子？还要再上去点？” 他想再往上开，但是发现路越来越窄，只得转个弯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草丛上，几人下车步行。 走了两步，池奚观指着前边说：“看见他们的车子了！” 跑上去一看，是有一辆车，但人不在上边，池奚观说：“大概是和咱们一样车子开不上去了，那我们再往上走走？看看有没有遇到村民，可以问问。” “行。” 关子平边走边打探着环境：“这附近也太破了吧？会不会都没通网啊？” 宋卫安啧啧摇头：“这你就不知道了，不说全世界，光是咱们国家，这样破的地方多的是呢！不是人人都那么好命的啊。如果只是穷还算好了，就怕当地还有什么奇葩民俗，那才叫……” “在那！”池奚观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那边好多人！！” 凌无忧踮起脚尖、抬起下巴一看，果不其然，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围着不少人，隐隐约约有谈话声传来。 怪不得一路走来都没什么人，原来都去看热闹了。 几个人加快脚步跑上去，好不容易来到人群外，却挤不进去。宋卫安喊了几声“麻烦让让”，但是只是遭到了几个莫名其妙的白眼，关子平又喊着“警察来了”，这才有些效果。 终于走进去了。 第57章 三个女孩 还未进屋，挤在人群中的时候，凌无忧的耳朵就不停地接收到一些关键词： “都是活该！” “年纪轻轻就这么想不开……” “有一个不是快出嫁了吗？” “给我们痩冯村丢脸！” …… 这是一个废旧的宗祠，门坊的牌匾上写着四个灰扑扑的“贾氏宗祠”，整个建筑呈现破败的黄土灰色，墙面支离破碎，墙皮塌陷空缺，在地上堆积了一圈，风一吹过就扬起灰尘。 过了门坊，就是一片面积不大的空地，中间有一干枯的小水池，里边瞧不见一点绿色，显然已经废弃很久。水池后的几步远便是正厅，旁边有两个小耳房。宗祠很小，这便是所有主要构造了。 几个人弯着腰穿过警戒线，摆脱了线后吵闹拥挤的人群，纷纷松了一口气。 池奚观擦了把汗：“这么多人，不会全村的都来看热闹了吧？” 时垣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村子不大，都是村邻乡舍，出了命案难免会人心惶惶。” 宋卫安左右看了看：“哪个屋啊？” 他话音刚落，有一个身影从正厅里走出来，激动地朝他们挥手：“嗨！你们是海州市来的同志吗？” 来人年纪不大，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理了一个干脆利落的短发，比寸头稍微长一点，他模样清秀，鼻梁高挺，穿着一件运动风的棒球衣，身高腿长的，妥妥的帅小伙一枚。 见人还分外热情，上来挨个地和他们握手：“我姓陆，名盛楠，你们喊我小陆就行！” 到凌无忧的时候，他连手都不握了，直接给了个大拥抱：“哎呀，怎么还有妹子啊！路途遥远，辛苦辛苦！” 一脸懵的凌无忧：…… 本来被他的热情震慑到的几个人看见他抱了凌无忧都惊呆了，宋卫安连忙上去把两人分开，又察觉自己的动作稍有些粗鲁，转移话题道：“额，小陆啊，事不宜迟，你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现场情况？” 陆盛楠说：“好嘞，你们跟我来，在正厅里边。” 几个人便跟着他往里面走，时垣走在凌无忧边上，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躲开呢。” 凌无忧：“你抱我就躲开了。” 时垣：…… 多少有点郁闷。 走进正厅，除了忙忙碌碌在做现场勘测的技侦人员外，就是不规则地横在地上的三具女尸，她们身着朴素，衣裳完好，却光着脚。面色紫绀，舌微外吐，身体僵直，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但不深。光从外表上判断，三个女生的年龄都不大，二十岁左右。 宋卫安一看便皱起了眉头：“案发现场遭到过破坏？” 陆盛楠叹了口气：“是啊，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人挤在里边呢。案子是昨天早上报的，我昨天晚上才收到通知，马不停蹄地就跑过来了，结果还是没来得及。这里的村民没有什么法律意识，也不好说什么。” 他指了指一个坐在不远处的女人：“那位女士是报案人，还是她拦着村民不让靠近尸体，这才没有造成严重的现场破坏。” 宋卫安：“死因呢？” 陆盛楠：“初步检查了尸体过后，没有发现其他明显的外伤，从死亡特征来看，是机械性窒息，也就是缢死。受害者的勒痕延续到了耳后，符合上吊的特征，但尸体却躺在地上。” 关子平摸了摸耳朵：“有人把尸体放下来了？” 陆盛楠：“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报案人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是躺在地上的，她自称是现场第一发现人。不过技侦人员在尸体的衣物上发现了很多指纹，已经在采集了。对了，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是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三点。” 凌无忧突然道：“尸检的时候测一下受害者有没有被性侵痕迹。” 陆盛楠比了个ok手势：“好的。” 时垣看了看地面，往后退了两步：“地上这些脚印是村民的？” “是啊，”陆盛楠苦笑道，“就算有凶手留下的，估计也做不了数了。而且这村里连个监控都没有，唉！” 宋卫安也感受到了破案的难度，他抓了把头发，稳下心来吩咐道： “先腾个屋子出来，旁边的耳房收拾一下做审讯室。搞清楚三名受害者的身份，让她们的亲朋好友都过来做个笔录。池奚观，你和小陆带两名技侦人员去给全村人做个指纹和dna采集，然后统计一下村里的人口和名单交给我。” “收到！” “走了走了干活去了。” 时垣和关子平去调查三名受害者的身份，凌无忧跟着宋卫安先去给报案人做笔录。然而正厅旁的两间耳房都太脏了，他们不得已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收拾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勉强腾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 精疲力竭的宋卫安靠着门：“小凌你先坐着歇会，我去通知报案人。” 凌无忧便坐着休息了会，直到宋卫安领着一个女人进来，她打量了对方一会，发现她容貌还行，气质不错，神色恬静淡然，肤色比那些村民们要白净很多。虽然衣着和那些村民们没什么大差别…… 但怎么说呢，感觉不像是村里人。 面对凌无忧毫无遮掩的打量，女人也很淡定地朝她点了点头。 宋卫安在凌无忧旁边坐下，清了清嗓子：“好了哈，那咱们就开始问话了，你也别紧张，有啥说啥。女士，怎么称呼？” “丁清，三点水的清。” “多大了？本地人吗？” “26了，痩冯村本地人。” 宋卫安点点头：“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丁清缓缓地眨了下眼睛，不紧不慢地开始诉说：“昨天早上七点多，我妈把我喊醒，说是村里丢了三个女孩，有一个是快要和村长儿子结婚的小莹，村长家找不到人非常着急，就召集全村的人帮忙找。” “有小电瓶的都去山下找人，其余人就帮着在村子里、村子附近的林子里、田里找。我找了半天，最后在宗祠里边发现了她们。” 她说的比较笼统，宋卫安一点一点地问细节：“你发现三个女孩的时候，她们的尸体是怎么样的？” 第58章 我还能上哪去 丁清沉默了一会：“和你们看到的差不多，就这么躺在地上。裤子被人扒了一半，我给她们穿上了。” 凌无忧突然问：“你是不是在外边上过学？” 丁清和宋卫安齐齐地看向她，丁清略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是，我在霍安市上过大学。” 凌无忧挑了下眉：“那你应该知道不能随便破坏案发现场和尸体？陆警官说，当时你也帮着拦住村民不让他们动，那为什么你自己要动？” 丁清的目光停在了桌子的边沿： “我不是警察，平时对什么破案电视剧也不感兴趣，所以不太清楚这些。只知道三个姑娘被脱了裤子躺在那不太好，被村里的人看见了，他们几张嘴就能毁了清白。” “至于拦着人不让碰，是因为他们不想我报警，打算把尸体拖出去埋了了事。还是我说警察已经赶过来了，谁动尸体谁就会被抓去坐牢，他们才算了。” 宋卫安又问：“除了帮她们收拾好衣服，其他的东西有动吗？” 丁清摇头：“没了，接着我就报警了，警方让我维护好现场。” 宋卫安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和三位死者认识吗？” 丁清：“不止我认识，整个村的人都认识。” ……说的也是。 “那你和她们熟吗？平时有没有什么联络？” 丁清：“还行，村里很少有大学生，她们知道我在外面读书，经常来找我问外边的事情。” 凌无忧：“为什么很少有大学生？” 丁清看向她：“半小时路程的山下镇里有小学，一小时路程外的县里有初高中，上大学要去更远的地方。村里人没钱，也没有那么聪明。女孩子能上完小学就要烧高香了，男的有些上到初中，要是考得上高中就接着上，考不上就算了。” “大学呢？” 丁清：“很少有考上的。现在还好，要是能考上，家里就砸锅卖铁地支持着，再早个十几年，上完高中就能找个很不错的工作了，就不会让你上的。” 宋卫安惊讶于这地方的贫困和落后，看向丁清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你身为女生还能上大学，真的很优秀。” 丁清扯起一个有点难看的笑：“我家除了我，本来还有一个弟弟，他们给弟弟存了读书钱，可惜弟弟上到初中就意外去世了，我求了我爸妈好久，这才得到继续读书的机会，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凌无忧冷冰冰地问：“这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回来？” 丁清耸了下肩：“我爸妈在这，我还能上哪去？” 宋卫安意识到笔录的话题好像有点偏，连忙扯了回来：“咳咳，你知道三名死者平时有没有和谁有恩怨啊？” 丁清：“不知道，我们不聊这些。” 她顿了顿，补充道：“小莹，就是那个要嫁人的女孩，她和我说过不想嫁人，想去外面打工。其他两个孩子我就不太清楚了。” 宋卫安：“噢……” 凌无忧：“你对于她们三人被脱下裤子躺在地上有什么看法？” 丁清吐了口气：“没什么看法。” “为什么？”凌无忧抬眼，“难道在你们村里，被脱掉裤子是很正常的事？” 丁清：…… 放到哪里都不是正常的好吗？ 凌无忧也没为难她，换了个问题：“你们村里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丁清一愣：“哪种事？” 凌无忧理所当然道：“死人啊，不然呢？” 丁清：……怎么可能经常发生啊！ “不是，我知道的只有这一次。” “那性侵呢？” 大概是那个词让她惊了一下，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足足想了十几秒后，才慢吞吞地答道：“没有谁会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说的。所以我也不清楚。” 凌无忧了然。 问得差不多了，宋卫安大致看了下笔录，补充了一些问题：“你们村里大概都是几点睡、几点起的？” 丁清：“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平时干活打工也累，很多人九十点就睡了，早上五六点起来，干农活的干农活，下山打工、读书的就早起赶路。” “这个宗祠荒废多久了，平时有人来吗？” 丁清：“我出生之前就荒废了，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偶尔有小孩子好奇，可能会到里边跑两圈，但是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就不会再来了，里边灰尘大，还不如去逗猫遛狗赶鸭子。” 凌无忧突然问：“那天早上找人的村民多吗？” 丁清想了一会：“不多，很多人都去干活、上学了，找人的一般就是留在家里的女人。不过我们村也不大，我也没找多久就找着了。” “好的。”宋卫安放下笔，朝丁清点头表示感谢，“就先到这吧，谢谢丁女士你的配合。” 丁清站了起来：“没事。” 时垣和关子平早在门口等了有一会，见丁清走了，两人这才进来。 宋卫安问：“受害者身份查到了？” 关子平道：“查到了。一名死者叫贾莹，19岁，父母都是痩冯村人，家中还有一个哥哥。另外两名死者是姐妹，姐姐叫吴来弟，18岁，妹妹叫吴停妹，16岁，父母也是痩冯村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12岁。” “哇哦。”凌无忧毫无感情地惊呼一声，“不愧是落后的小村庄。” 时垣接着补充关子平的话：“村民说，贾莹本来和家里人说好了，下个月就出去厂里打工，但是这几天村长的儿子在外面工作回来了，说要讨媳妇，看了一圈看上了贾莹，打算先订个婚，把她带到县城里一起住。” 宋卫安懵了一下：“啊？那贾莹看上他没？” 关子平摊手：“不重要，毕竟村长给的挺多的。” 宋卫安无语：“什么年代了还包办婚姻啊？” “这不叫包办婚姻吧，”凌无忧语气飘飘，“明明是选妃。” 其余三人想了想，纷纷点头赞同。 “对了，”关子平无奈道，“刚刚我请贾莹家人过来做笔录，他们不肯来，说宗祠里边死了人晦气。宋队，那咱们去他们家里一趟？” “晦气？”宋卫安不解，但选择尊重，“行，那就去一趟吧，顺便看看他们家里情况。” 第59章 他们是山上人 几个人出了宗祠，走了两步路就是一家村民自己开的小卖铺，宋卫安进去买了几瓶水，一脸憋屈地捧着水出来了： “这一瓶水要十块钱，看我是生面孔，坑人呢！” 关子平接过水：“喔趣？不是都说乡下人很淳朴的嘛？？” 凌无忧开了个冷笑话：“他们是山上人。” 时垣：“噗嗤。” 宋卫安也笑了：“小凌说得对呀哈哈哈！没事，咱们过几天就走了。坑也坑不到哪去，幸好我们也带了点吃的。” 没人在意这个小插曲，他们就把这事当做去旅游景点必定会遇到高物价般平常，只有小卖铺的大妈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夸夸其谈她多赚了几块钱的机智，嘲讽城里人的傻气。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左右，关子平指着边上的一个带小院的砖瓦房说道：“这就是贾莹的家。” 关子平之前打过招呼了，四个人就先进了院子，原本还算寂静的院子突然响起几声鸡叫，凌无忧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看到左边的墙角有一处小小的鸡舍，正是里边的鸡在闹腾。 宋卫安打趣道：“这鸡还会看门呢？” 他话音刚落，房子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面容纵横、头上裹着头巾，看起来五六十岁的阿姨杵在门口不出来，警惕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 “你们是谁？” 宋卫安道：“女士你好，你是贾莹的母亲对吗？我们是来办案的警察，你现在有空帮我们做个笔录吗？” 贾母听见他们是警察，这才把门打开，慢悠悠地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小碗鸡食，语气非常无所谓，仿佛是在打发来家里八卦的陌生人：“你们随便问吧，我喂个鸡。” 宋卫安便跟在贾母边上：“女士，我确认一下，贾莹是你的女儿对吧？” 贾母撒鸡食：“对。” 关子平在一边小声道：“你女儿死了，怎么瞧你一点不伤心？” 他这声被贾母听到了，后者白了他一眼：“哼，你们懂什么？女儿本来就不是自家的人，迟早要嫁出去的！要是嫁个好人家，我还能收点彩礼，要是嫁个穷鬼，那我养她这么大都是在亏本！”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我家那妮子，脑袋不灵光，就长得俊了点，本来我是指望不了她嫁给多好的人家，被村长家看上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眼见能收点彩礼、拉拢一下关系，结果现在一声不吭地死了？不孝女！白眼狼！” 她越说越气：“养这么大屁点用没有，光给家里丢脸了，晦气！” 时垣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冷：“请你尊重死者，如果要责怪，也应该责怪导致她们死亡的凶手。” 贾母油盐不进：“那凶手干嘛不杀别人，只杀她？我看那，就是她活该！” 刑警一队的几人：？？？ 他们大受震撼。 宋卫安告诉自己别跟这些人计较，努力缓和着语气：“……贾莹平时有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吗？” 贾母：“就隔壁的两个姐妹喽，关系可好，每天活干不完就要去聊小话，现在死也要死在一起，倒是比我这亲妈还要好。” “除了那两姐妹呢？” 贾母把鸡食全部撒了下去：“不知道。总共我们村就那么大，谁不认识谁啊？见面都能打招呼，就是每天说几句话的差别。” 凌无忧问：“贾莹认识村长的儿子吗？” “相看过一面。” “我听其他村民说，她不想嫁人，本来打算下个月出去打工，有这回事？” 贾母不耐烦地砸了一下嘴：“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字的能在外面赚多少钱啊？我看钱还没赚到就要被骗喽！还不如安分点早点嫁了人，在家里伺候老公带孩子，这不就是女人的本分吗？” 凌无忧：“纠正一下，这不是女人的本分，是像你这样蠢货的自以为是。” 贾母：？ 她眼睛一瞪：“你骂我！？女孩子家家，怎么对长辈说话这么没礼貌？！你有妈教吗？” 凌无忧：“没有。” 贾母：…… 啊，怎么真的没有啊？？ 凌无忧看她呆了的表情，补充道：“不过如果是像你这样的蠢货当我妈，那我还不如烂在肚子里算了。” 贾母：…… 其余几人：六。 “臭妮子你说什么……” 眼见对方就要恼羞成怒了，时垣连忙把凌无忧拉到身后，挂着笑脸缓和气氛：“她说话比较直，贾莹妈妈，你别介意。” 宋卫安也帮着转移话题：“对了，请问贾莹一般晚上几点睡的？前天晚上，也就是案发当天，她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贾母气得胸脯直起伏，她一边死死地瞪着被时垣遮得大半严实的凌无忧，一边没好气的回答问话： “她一般干完活，晚上九十点就睡了。我平时这么忙，哪有时间关心她有没有异常举动啊？” 宋卫安：“在这之前，贾莹有半夜出去过吗？” 贾母：“没印象，但指不定她瞒着我大半夜跑出去鬼混了，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啧，从她说要出去打工开始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茬！” 这什么脑回路啊？？ 宋卫安又问了几个问题，但贾母的回答大都是“不知道”，或是逮着话头对死去女儿一顿骂，骂她干活不利索，骂她心比天高，骂她白养这么大…… 他们最后提出要看一下贾莹的房间，贾母倒是意外地答应地爽快，结果打开房间一看，原来贾莹是和贾母一起睡的，她私人的用品除了几套破旧的衣服外啥也没有。 大部分都是贾母的东西，那有啥好搜的？ 待几个人从贾莹家出来，纷纷有种终于能喘口气的感觉。 贾莹母亲就是妥妥的受害者有罪论，认为一定是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被杀了，她甚至还劝他们： “我看你们也别查了，早点把那丫头送回来，我好赶紧找块地把她埋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儿子就回来了，我可不想让他为这糟蹋事白白烦心。” 第60章 正常人的反应 真挺无语的。 “怎么会有做家长的真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啊？”宋卫安很不解。 他也是为人父母，虽然多少看出来这村里人很重男轻女，但贾莹妈妈这程度实在夸张。 “有啊。”凌无忧喝了口水，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而且很多。” 她这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像个稳重老成的老太太，仿佛看尽人生沧桑，世间百态。 时垣觉得有点好笑：明明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装什么呀？ 宋卫安却是很配合地应和她：“唉，苦的都是孩子。” 收拾好心情，几个人又来到了吴家姐妹的家门口。 吴母开门的时候，手边还牵着一个黝黑的小男孩，他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咕溜溜地对着几个陌生人打转，一只手牵着他的妈妈，一只手攥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看起来有点拘束。 吴母的背有点弯，她是个长相很苦的女人，眉毛带着双眼垂得厉害，即使没做什么表情，眉心也有浅浅的川字纹，薄唇微微抿着，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她拉着孩子往后让了两步：“几位官大人，请进吧。” 宋卫安吓了一跳：“我们不是什么官大人，我们是人民的公仆。我姓宋，你喊我宋警官就行。” 吴母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宋警官，你们进来，我给你们倒点水喝。” 时垣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不用麻烦了女士，我们都带着水。” 吴母只好停在了原地：“不好意思啊，家里没什么招待的。” 宋卫安也不好意思起来：“这这这，不用招待我们，我们就过来做个笔录，麻烦你了。” “好。”吴母点点头，推了推小男孩，“乖，你去写作业。” 小男孩也听话，撒开手，小跑走了。 宋卫安问：“女士，请问案发当晚，你知道两名受害者出去了吗？” 吴母摇了摇头：“她们姐妹俩睡一个房间，我和儿子睡一个房间，那天晚上我没听见什么动静。” “大概是几点睡的？” “她们睡得比较早，一般九点多就进屋了，姐妹俩说会悄悄话，玩闹一会，十点就睡着了。” 宋卫安点点头：“她们平时有和谁走得比较近吗？” 吴母垂着眼：“姐妹俩喜欢和隔壁的莹丫头玩，有时候会跑去和丁家的女儿说说话，天黑了就回来帮忙做饭，陪弟弟玩……” 说着，她抽了下鼻子，默默地抹了把眼泪。 时垣递过去一小包纸巾。 “谢谢……”吴母接过来，抽出一张擦了擦眼泪，“我两个女儿平时很乖的，我想不通谁这么狠心，对她们这样残忍……” 哗啦啦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凌无忧几人站在边上也不知如何安慰。 但他们都默契地想到： 和贾莹妈妈相比，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 等了一会，等吴母冷静下来了，宋卫安才继续问：“那，两个女孩子平时有没有和谁有纠纷？或是你们家有没有和谁有矛盾？” 吴母抽泣：“她们很乖的，性子也好，不会和人吵架的……” 凌无忧：“不是和人吵架什么的，打个比方，村里有没有男生追求她们？” 听她这话，吴母一愣：“我想起来了，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的时候，来弟和我说过，说有人想和她耍朋友，但是她不喜欢那个人，就拒绝了。她还和我说，不想结婚，想帮家里赚钱，供弟弟妹妹上学。” 关子平连忙追问：“叫什么名字？” 吴母被他吓了一跳：“我、我不清楚，我问她，她不肯和我说。停妹在边上拉着我，说姐姐不喜欢那个人，让我不要再问了，我也不想勉强她。” 可恶，难得有一个线索。 时垣问：“我们可以看看她们的房间吗？” “可以，”吴母说着，走到一扇门边上，轻轻把门推开了，“就是这个屋子，这两天我也没动过，她们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 说到这，她又哭了。 看见几位警官开始套手套和鞋套，她一边哭一边说：“你们直接进去就好了，不用讲究这些。” 时垣和她解释：“是这样的女士，我们带手套和脚套，可以尽可能地保留证据的真实性和准确性。” 吴母不懂这些，也没多问。 姐妹俩的屋子虽然不大，但很整洁，一张老旧的自制木板床，上面两张薄薄的花被子叠成了豆腐块；一张只有一块一米左右长的木板制成的桌子，桌角叠了几本有些陈旧的小学课本，桌子下藏着一个能坐两人的长板凳。 宋卫安刚一进屋就愣了一下，他转头问站在门外兀自伤心的吴母：“不好意思啊，请问她们的房间平时就这么……整齐的吗？” 吴母闻言，往前走了两步，看到屋内的模样，她也是一愣：“我、我很少来她们房间，但是之前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姐妹俩虽然很爱干净，但是……好像不是这样……我说不上来。” 关子平指着被子说：“她们平时都这么讲究的？” 吴母摇摇头：“我没教过她们这么叠被子，我帮她们打扫房间的话，也只是把杯子铺平。” 凌无忧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也是整整齐齐地叠好的，衣服不多，但按照季节分了类。 她问：“你大概有多久没来她们房间了？” 吴母仔细想了下：“也就半个多月，上次来是帮她们拖地。之前真的不是这样的，被子也不是这样叠的……” 时垣走到书桌边上，在那一叠书的旁边，摆着一个褪色的粉红色陶瓷存钱罐小猪，他拿起来摇了摇，传来了硬币碰撞的声音，而且里边分量不轻，： “这是她们的存钱的地方？” 吴母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她们存了好几年的钱，我打算把这些钱和她们埋在一起，她们到了那边，也许也有花钱的地方。” 时垣点点头，把陶瓷小猪摆回远处，又看了看那几本小学课本：“她们都只上到小学毕业吗？” 第61章 娶媳妇用 吴母叹了口气：“是的，两个孩子成绩都很好，但是村里的女孩子一般都只上到小学，再多学也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呢？时垣想。 “怎么没用？”凌无忧问。 吴母一愣，看着那个女警冷漠的表情，她莫名有些心虚：“我们村里都是这样的。而且家里也没钱，得存着给小宝以后上学用。” “那你儿子上学有什么用？”她又问。 吴母擦了把汗：“额……” 凌无忧自问自答：“嗯，娶媳妇用。” 吴母：…… 时垣快步走到她边上，小声道：“嘘。” 凌无忧白了他一眼，倒没说话了。 关子平拿出紫光手电筒仔细地在四周照着，房间内都是姐妹俩生活的痕迹，指纹遍布，不利于证据提取。他来到窗户边，发现窗台上有半个不明显的脚印，窗户离地面大概1.2米，外面就是小院的空地。 他推测道：“案发当晚，两个受害者可能是翻窗出去的。看来她们确实不想让家里人知情。” 宋卫安问：“她们最近有没有提过想要去哪玩，或是想干什么，但你不同意的事情？” 吴母摇摇头：“没有……哦，来弟之前倒是经常说要让停妹重新读书，但是这几天也没提了。” 那究竟是什么事，才让两姐妹趁夜偷溜出门？ 凌无忧来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书本翻了翻，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很多笔记，大多数都是铅笔写的，这里气候潮湿，很多字迹已经晕开模糊不清。 她瞥了眼小猪存钱罐边上的一个笔筒，上面摆着四支铅笔，长短不一，但都偏短，看起来用了很久，笔头都削得尖尖的。 时垣在边上分析：“四根笔，长度偏短，外观较新，应该买来不久且经常使用。如果其中有一只笔头较钝，那其他笔有可能有段时间没用过了。但是四根都很新，大概率近期才使用过。” 凌无忧拿起笔筒：“她们平时有写字或者画画吗？” 吴母想了想：“好像有？有时候我在门口，可以看见她们坐在桌子前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做什么，也许是在学习以前的书。” 凌无忧便指着基本课本对时垣道：“你帮我找找看有没有比较新的字迹。” 时垣应了声好，两人就站在桌子边仔细地翻着书看，过了一会在别处找不到线索的关子平和宋卫安也来帮忙。幸好姐妹俩桌上的书不多，铅笔的字迹又损耗得快，所以还算好分辨。 吴母在门口等了一会就等不下去了，和他们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四个人看了半个多小时，凌无忧放下手中的语文书，判断道：“我手上的这本应该很久没动过了。” 其余三人也纷纷表示情况相同。 关子平疑惑：“那吴母看到的两姐妹涂涂画画是在哪画的？” 宋卫安一本一本地把书摆回原位，摆着摆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欸，她们怎么一本草稿本都没有啊？我儿子上学的时候，每学期学校都会发好多那种作业本，给孩子打草稿或是写作业用的。” 关子平：“我小时候也有。所以有可能她们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现在本子不见了，是被藏起来了？还是被她们带走了？” 宋卫安皱着眉头：“把本子带走做什么？又不能换钱……这样吧，我们把房间搜一下，尽量别搞乱了，好吧？” “收到。” 眼见凌无忧直奔床而去，时垣脑海里浮现了不美好的回忆，他连忙把人拉住：“我去搜床，无忧你搜一下衣柜吧。” 凌无忧不满地甩开他：“搜仔细点。” 时垣松了口气：“好。” 几个人仔仔细细搜了好一会，却一无所获。 宋卫安叉着腰站在边上：“不应该啊，难道真被带走了？那等会咱们回去案发现场搜一下。” 也只能如此了。 尽量把房间整理回原来干净整洁的模样，刑警一队准备撤走。凌无忧最后站在门口，扫了眼室内，突然道： “你们有没有感觉，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她们像是在做某种告别？” 时垣也停住了：“可如果是要出远门的话，起码要带上行李吧？她们连存钱罐都没拿。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上没有一分钱，能去哪里？” 关子平“嘶”了一声：“我觉得小凌说得很有道理啊，如果从她们是打算出远门这个方向来看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凶手诓骗她们要带她们去哪里玩？然后说晚上几点到宗祠集合，和贾莹一起出发？” 宋卫安顺着继续猜想：“至于不带行李，有两个作用，一是轻便，凶手可能会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她们人来就行；二是不打草惊蛇，收拾行李大半夜的容易吵到别人，更何况贾莹是和她妈妈一起睡的。” “还可以拖延时间，”凌无忧补充道，“只是发现屋内很干净，但是没有丢东西的话，家长一般会认为她们出去玩。这里的村民五六点就起来了，但是丁清说自己是七点钟才被叫醒去找人的，可见刚开始的时候，受害者的父母也没意识到人不见了。” “不过……”她顿了顿，“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杀人的话，那拖延的这点时间也没必要。” 凌无忧关上门，屋内静静的，除了他们五个人的讲话声，只有院子里传来的鸡叫：“他们出去了？” 宋卫安往边上的房间看了一眼，里面没人：“出去了，还挺放心的，让几个陌生人在家里。我们也走吧。” 回到宗祠，就看见池奚观和陆盛楠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无所事事。一见到他们来了，池奚观立马跳了起来，满脸苦恼道：“宋队，我们就采集到了村里女人和小孩的指纹跟dna，那些男的都出去干活了，得天黑才回来。” 宋卫安逛了一下村子，也对村里人的生活习惯有了些了解，听他这么说也不意外：“没事，那等晚饭后我们几个一起去。” 陆盛楠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有什么发现吗？” 第62章 这话他不敢说 宋卫安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目前已知的有用线索，然后安排道：“案发现场勘测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然后晚一点去村长家做个笔录，再打听一下追求吴来弟的人是谁。” “收到。” “了解~” 几人来到案发现场，三个女孩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去市公安局做尸检了，满是灰尘和土的地面上画了三个尸体的痕迹固定线。四周不规则地立着几个证据编号牌，是技侦人员标记的有证据提取的地方。 绕过尸体的地方，凌无忧来到一个编号牌边上，这里有四个交叠在一起的脚印。她抬起头，上边是房梁的横木。屋子不高，若是一个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跳起来，也许能够到。 陆盛楠走到她边上，看了看手机里传来的勘测报告，贴心地为她讲解：“四个脚印，可以分成两组，较大的一组是贾莹的，另一组是吴停妹的。” 他抬起头，继续说道：“横木上有三组勒痕，计算了深度和摩擦特征，初步判断吊起三具尸体的是两厘米直径的麻绳。目前还没发现。” 陆盛楠指着地上的5号和六号编号牌：“有四块正方形的印记，每两块一组，两组之间有一米的距离，随便借了一户人家的板凳进行过对比了，正好合适。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站在板凳上将尸体挂上去的。” 凌无忧问：“三组勒痕之间间隔多少？” “半米多，不到一米。” 凌无忧点了下头：“板凳不够长，凶手在挂尸体的途中会移动，但正好这块地方灰尘多所以留下了板凳脚的痕迹。” 陆盛楠扫视了一圈周围：“宋队刚刚说要找本子……这附近好像没什么能藏本子的地方。” 凌无忧觉得这是一个大工程：“目前本子的存在也只是我们的推测，如果里面真有揭开三名受害者死亡的真相，不会这么容易被找到。” 陆盛楠倒是心态良好地安慰她：“没事，这村也就这么大，真不行就把整个村子翻过来找呗。” 凌无忧深以为然：“你说得对。” 不远不近在后边旁听的时垣：……不是说得对不对的问题吧？ 尸检报告需要好一会，而且一共有三具，算了算时间，现在可能才送到局里没多久。因为目前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宋卫安就打算派几个比较面善的人去探听一下村里的八卦，最好打探出当时追求吴来弟的人是谁。 宋卫安首先把自己和关子平排除在外：“我俩长得比较凶，那些大妈们不容易对我们敞开心扉。你们几个去吧。” 凌无忧本来是要和陆盛楠一起走的，但是时垣却走过来说：“无忧，我们两个一起？” 凌无忧还没说话，陆盛楠就问：“为什么？” 当然是害怕她在外面搞幺蛾子啊。 这话时垣是不敢说的。 他微微笑道：“有一些刚刚给两位受害者家属做笔录的细节我想和无忧再讨论一下。” 这个借口很好，做笔录的时候陆盛楠确实不在场，于是他点点头表示理解，迈步离开去找池奚观搭伙了。 凌无忧倒是无所谓和谁一起去，两人走出宗祠，宗祠的地理位置处于村庄较高的地势，所以站在这儿能看到大半的村庄。 把在脸上乱飞的碎发扒拉到脑后，凌无忧问：“去哪问？” 时垣想了想：“电视剧里，一般小卖铺的边上会有很多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的人，要去看看吗？” “走。” 两人来到卖给宋卫安高价矿泉水的小卖铺，这会儿正是傍晚，几个老阿姨正坐在门口一边吃瓜子一边聊天，地上散落了不少瓜子皮。 时垣看着那一堆瓜子皮心想，电视剧里的场景居然是真的。 凌无忧站在院子门口，远远地看着里边嘴巴不停的几个大妈大姨，怼了怼时垣：“你去。” 时垣很听话地上去了，扬起他礼貌的微笑：“阿姨们好，吃饭了吗？” 几位阿姨精明的眼光在他身上盘旋了一会，时垣觉得自己好像是挂在菜市场里的猪肉，正在被精挑细选着。 最先回应他话的是一个短发阿姨，她的语气还算热络：“还没呢，这才五点多一点。小帅哥，你是外地人吗？过来这办案子的？” 时垣说：“是啊，今天刚到，我觉得村里的环境挺好的。” 说到环境，短发阿姨边上的那个灰衣阿姨似乎很有发言权：“是啊！你们城里的空气可不比我们村里好，什么汽车尾气、工厂排污，哪有我们这里鸟语花香啊？” 时垣点头：“您说的是。而且城里人平时工作都很忙，很少有时间能聚在一起联络感情，关系也不如你们亲近。” “那可不！”黄衣阿姨说，“虽然我们这落后，地方小，但人情味浓啊！你问问，这村里几十户人家，谁不认识谁啊？” “就是就是！”短发阿姨道：“我们比亲人还亲咧！” 黄衣阿姨：“谁家晚上吃什么菜都知道！” 不是，这也太恐怖了吧？ 时垣一副叹息的模样：“村里人关系这么好，现在死了三个年轻的孩子，大家心里肯定都不好受吧？” 他说完这句话，几个阿姨都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短发阿姨率先重重地叹了口气，作出痛彻心扉的模样： “唉，那三个孩子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前两天我在外边走着，她们还跟我打招呼呢！谁知道现在……唉！” 灰衣阿姨接着叹气：“是啊，不过要说最伤心的还是几个孩子的爹妈，养了这么久的娃，好端端地就没了，你说这像什么话啊？” 一直没说话的吊梢眼阿姨突然撇了下嘴： “伤心不伤心可不见得，贾莹她妈，天天搁那屋里骂孩子，我住老远都能听到她的大嗓门，骂孩子不中用啊，没她哥厉害啊，白养这么大啊……最严重的，还说后悔把她生下来哩！” 黄衣阿姨：“那可不嘛？她们家运气好，第一胎就生了个男娃，本来第二个都不想生的，要不是发现得晚，吃药流不掉，去医院打孩子又要花钱，不然贾莹哪有这命哦？她出生那天我在屋外看着，她爹知道是个女的，脸都黑了！” 第63章 世界上还有原始部落呢 “贾莹死了，估计她还高兴得咧！” 时垣和凌无忧对视了一眼，故作不解道：“怎么会？我听说贾莹不是要嫁给村长的儿子了吗？喜事变丧事，怎么也不该高兴啊？” 吊梢眼阿姨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模样： “村长老婆可精了，说是要给彩礼，那贾家不也得还嫁妆吗？贾莹她妈哪有钱啊？到时候肯定就是两家抵消了，你不给嫁妆，我也不给彩礼。她妈图的就是和村长拉拢关系，不然家里少一个帮忙干活的，她不是更累了？” 时垣似乎有些吃惊：“居然是这样，可是如果两个年轻人相互喜欢，倒也是桩美事。” “哦呦哦呦哦呦~”黄衣阿姨一脸你好天真啊，“你是没见过村长儿子那磕碜样，身高还没我高……” “嘘！” 旁边的灰衣阿姨打了她一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两人相视后都闭上了嘴，明明表现的是不能多说的意思，但不知为何两人的眼里透着隐秘的暗喜，似乎在说：懂的都懂。 时垣：？ 凌无忧比较没眼力色：“所以贾莹看不上村长儿子是吗？” 灰衣阿姨和黄衣阿姨齐齐看向她：“嘘！” 凌无忧：…… 短发阿姨道：“也不怪贾莹她妈生气，村长是我们这片最有钱的，要是贾莹有点眼力见，早该答应下来才是，可是她妈给她定亲的那个晚上，她哭得呦！好像要死了似的。” 吊梢眼阿姨小声嘟囔：“这不已经死了？” “哎呀！”灰衣阿姨说，“最可怜的还是吴家媳妇，两个闺女养那么大，现在一下子都去了，幸好还留着一个小的，不然按照她的软性子，怕是都不想活喽！” 黄衣阿姨却不以为然：“你这话说得，人家又不是没死过孩子？说不定都习以为常了呢。” 时垣一愣，连忙插了一嘴：“吴家之前还死过人？” “是啊，”黄衣阿姨一摆手，“也是好早以前的事了，本来这两闺女之后，吴家媳妇又生了一个女娃，她想养，她男人不同意，两人吵了两个月，每天晚上鬼哭狼嚎的，最后还是决定把孩子扔到河里冲走，能死能活看天命喽。” 时垣：？ 凌无忧：“这不是杀人吗？” “这哪算啊！”灰衣阿姨反驳，“当时我就在边上看着呢，孩子扔下去还是活的，没死！说不定流到别的地方，找到好人家了呢？而且他们家这么穷，真的养不了三个孩子。” 凌无忧神色平静：“养不起为什么还要生？” “这不是还没生到男娃吗？” “就是，我们村里每个人家都要有儿子的！谁家没有儿子，那香火可不就断了？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血缘，要是断在谁手上，那可是遭天谴的事情！” “我们村的女人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脑子是聪明清醒的，我和你说啊姑娘，村头那一户人家，媳妇生了两个女孩坏了身子生不了了，她主动去给她男人找了个小的，一胎就生了男娃！一家六口现在过得可舒心哦！” “你说这事也是好笑，生儿子也需要天赋，可不是人人都能生的哩，有些生了七八个也生不出一个男的，有些胎胎是男的！” …… 几个阿姨聊到生男宝的问题仿佛聊到自己的专业知识，一句又一句往外冒，从“关于生男娃的必要性”聊到“吃什么偏方有助于生儿子”，最后居然探讨其“如何科学地让肚子里的女娃转变成男的”。 凌无忧听了好久，心态从原来的无语愤怒，到最后毫无波澜。 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她突然出声问了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没上过学？” 几个阿姨的话被她止住了，她们略带茫然地点了点头。 凌无忧也点了点头：“哦，怪不得。” 几个阿姨：？？？ 不是，虽然确实没读过书，但是怪不得什么啊？ 吊梢眼阿姨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里的不善：“小姑娘，怪不得什么啊？你把话说清楚。” 凌无忧：“怪不得你们……” 时垣一个迈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他这会也顾不得套话，强硬地转了话题：“对了，我听说之前村里有人追求过吴家的大女儿，阿姨你们知道是谁吗？” 大概是这是个新八卦，所以阿姨们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有这回事？” “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啊，谁和你说的？” 见她们不知道，时垣也不想继续待下去听这些封建糟粕，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半强硬地拉着凌无忧离开了。 直到走出了几十米远，他回过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拉着某人的手腕，他惊悚地瞥见凌无忧阴沉的脸，连忙把手松开了： “你别生气。” 凌无忧双手插兜：“我从来不和脑残生气。” 时垣：“……也别骂人。” “脑残就算是骂人了？”她挑了挑眉，“那你是没见过我骂人的样子。下次可以感受一下。” 时垣：……谢谢啊。 两人迎着山风走在回宗祠的路上，天色已是半黑，村子里没有路灯，只有或近或远的人家亮起的灯光，时垣打开手机手电筒，一边照明一边在前面带路。有时会有人类的说话声随着风传来，但绝大多数时候只能听见昆虫的叫声。 “没想到都21世纪了，华国还有这么思想落后的地方。” 时垣回想起今天来到这遇见的一切，总觉得心中压抑得很。 凌无忧半开玩笑：“都21世纪了，世界上还有原始部落呢。” 时垣笑了：“你说得对，可能是我见识少吧。” 见他这么谦虚起来，凌无忧却想阴阳怪气： “时大少爷还能比我见识少？明明是因为你本身就是男的，这才体验不到被重男轻女的感觉吗？毕竟人总会对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嘛，你说是吗？” 时垣难得沉默了，不由得思考她说得是否有道理。 他家中富裕，有一个哥哥，父母慈爱明事理，不会拿兄弟俩比较，但他身为小儿子，也许真的有被偏爱的时候，只是爱作为感情难以衡量，物质上因为富裕所以都能满足兄弟俩的需要，这才让这偏爱偏得很小、微乎其微。 第64章 差得要死 想到这，时垣不禁假设，如果哥哥不是哥哥，是姐姐的话，爸妈会怎么样呢？ 他觉得不会有很明显的变化，因为家里有钱。 那如果没钱呢？ 哦，说起没钱的人…… “无忧，”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女人，好奇道，“我记得你家里是还有一个弟弟对吗？”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嗯。” 时垣几乎没听过她说弟弟的事情：“你们的关系怎么样？” 凌无忧实话实说，毫不隐晦：“差得要死。” 时垣：…… 难道是相爱相杀的那种类型？也是，像凌无忧这种性格，只要她弟弟稍微皮一点，两人肯定得有不少矛盾， 时垣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姐弟俩之间有些小矛盾是很正常的。平时肯定也有开心有趣的时候吧？” 凌无忧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大部分的姐弟组合家庭都是重男轻女吗？” 时垣一愣，他没听说过这个理论，但是他听懂了凌无忧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猜想：难道凌无忧也是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长大的？她这种刺猬般不讨好的性格，会不会和从小缺爱有关？ 可是一般缺爱的孩子不是都会比较缺乏自信，然后很容易变成讨好型人格吗？但瞧着凌无忧这样，明明就是无爱战士啊…… 思索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宗祠。宋卫安等人站在正厅门口，他们的动作和神态如出一辙：皱着眉头盯着手机，神色凝重。 时垣和凌无忧走过去，见他们都没搭理自己，时垣率先开口：“宋队，你们在看什么？尸检报告吗？” 宋卫安这才理会两人：“你们来了，对，尸检报告刚刚出来。我已经发到群里了，你们还没收到吗？” 时垣拿出手机一看，正巧收到尸检报告的文件：“刚刚收到，村里信号不太好。” 凌无忧等了半天，但是她的手机实在太破了，等了半分钟她就主动放弃了挣扎，挤到时垣边上要一起看，后者也很贴心地将手机往她那边挪了一点。 除了颈部勒痕外，三具尸体均无明显外伤。口唇、脸颊、耳廓、甲床、手足和低垂部位有较明显的青紫；面部皮肤及眼结膜点状出血；尸斑较为显著且出现时间早，可以判定三位受害者的死亡原因为机械性死亡，即缢死。 尸体的手部并没有发现勒痕，且颈部至耳后的勒痕干净且单一，说明生前悬挂时并没有挣扎痕迹，很可能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凶手吊上去，但法医并没有在受害者体内检测到任何药物成分。 但不排除受害者们被投喂了少量安眠药后，凶手等药物代谢完再将其吊死的可能性。 最值得注意的是，法医在三位受害者体内均发现了精·液残留物，但因为阴道口没有恢复原状且没有发现生活反应，所以法医判定死者是被先奸后杀。 奇怪的是，只在吴来弟的体内发现了两种精·液，法医通过检测其活性发现，其中一种精子要比另一种更早进入受害者体内20小时左右。 至于指纹，由于在三位受害者身上发现的指纹过多，暂不详细描述，等刑警队收集完村里人的指纹后技侦再进行配对。 目前所知的尸检结果以上。 看完这些，愣是平时不喜欢骂人的时垣都冷冰冰地骂了一句：“人渣。” 关子平也是一脸阴沉：“这种恶心的货色就该先化学阉割然后再枪毙。” 宋卫安叹了口气：“被杀了，连命都没有了居然还……唉！” 比起他们的愤懑，凌无忧倒是很平静。 陆盛楠道：“法医只在吴来弟的体内发现了两种精液，其中一种和贾莹还有吴停妹体内的相同。不相同的那一种是在案发前一天的时候进入体内的，所以不能判定凶手有两位。” 时垣道：“幸好凶手没有什么反侦察意识，留下了关键证据。事不宜迟，现在这个时间点村里的男人差不多也该回来了，我们分头去采集？” 宋卫安：“行，刚刚去吃饭的技侦同事也差不多回来了，你们先去，我在这里看着案发现场，等他们回来了再换班。” “收到。” “好。” 凌无忧、时垣和陆盛楠一组从村头开始，关子平和池奚观一组从村尾开始。 三人先去车上拿了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指纹采集仪。时垣快速建立了一个表格，供以填写指纹所属人的基本信息。陆盛楠从技侦人员的车上抱来了一大箱的唾液采集器，三人风风火火地开始采集指纹和dna。 幸运的是，大部分村民都是比较配合的。比起害怕和慌张，他们更多的是好奇和八卦，经常逮住他们问东问西的，有正在吃饭的人家还会客气地挽留他们吃饭，不过他们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但这种一帆风顺被一户人家打断了。 进屋前，陆盛楠看着明显比其他房子好上不少的屋子，嘟囔了一句：“这里不会是村长家吧？” 如果是的话，那可是重点排查对象。 几人进了院子，手上空空、没抱仪器的凌无忧敲了两下门，很快就有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打开了门。 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面容清秀中带着腼腆，不安又疑惑的眼神打量了三人几眼，迟疑道：“你们是？” 凌无忧掏出警员证：“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刑警，来调查命案的。方便进去吗？有事需要你们配合。” “这……我……”女人听到“刑警”二字，明显有些慌张，她往后边看了看，似乎在寻求谁的意见。 很快，屋内传来一个男声：“谁啊？” 女人朝里面道：“老公，是警察，说是来调查案子的。能让他们进来吗？” 陆盛楠心想，那若是他说不能进呢？难道真不让我们进？ 幸好，里边的男人同意了：“行吧，进来吧。” 女人也是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屋。 几人进了屋子，里边的装修和其他人家大有不一样，有点像城里三室一厅的感觉，厨房连着客厅，中间无隔断，所以他们一进去就看到好几个人坐在餐桌边正在吃饭，这会儿瞧见人来了，纷纷好奇地看过来。 第65章 为了统计人口 “这么年轻的警察，我倒是第一次见。” 听声音，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允许”他们进屋的女人的老公，身材富态，大肚便便，满脸油水，一看有四五十岁，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纠缠在凌无忧的身上： “连女的也能当警察啊？那我什么时候也去搞一个当当。” “当警察！当警察！”他话音刚落，坐他对面的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子就夸张地欢呼了起来，被旁边的女人劝了好几声才拦下来。 凌无忧看着那个起哄的男人，总觉得长得很不对劲，一看这面相就能看出这人多少脑子有点问题。 不是骂人的意思哈。 而那个说要去“搞一个警察当当”的大腹便便男，脑子应该也有问题。 这是骂人的意思。 陆盛楠看向大腹便便男：“你是村长？” 大腹便便男喝了一口酒水，一副东家的模样介绍道： “我是村长他大儿子，夏建，你们可以叫我夏哥。我爹在外边出差呢，下个月才回来。这是我弟，夏沙，人长得挺俊是不是？就是比我差点。这是我妈，这是我媳妇。” 还长得俊呢，夏沙明明是又呆又丑，夏建则是又油又恶。 夏建他妈长得是典型的尖酸刻薄脸，一双耷拉下垂的三角眼，薄薄的双唇抿在一起，嘴角带着两颊的肥肉一起下拉。 这一大家子，看着最好相处的就是夏建媳妇。 夏建他妈正坐在夏沙旁边，一边给自己的小儿子夹菜吃，一边分出心思打量他们几人：“大晚上的，你们几个警察来这儿什么事啊？” 时垣连忙说明来意，只想赶紧办完事走人：“是这样的，我们需要采集村里所有居民的指纹和dna，麻烦你们配……” “这怎么行！”夏建突然瞪起眼，“这东西每个人都是独一份的，谁知道你们采集过去要做什么？” 时垣耐心解释：“是为了匹配……” “为了统计人口。”凌无忧突然打断道，“村里死了三个女生，为了排除潜藏受害者的可能，维护痩冯村的基本安全，警方需要采集每个村民的基础信息，让安全保障落实到每一户人家。” 时垣：？ 陆盛楠也诧异地看向了身边的人，满满的疑惑盛满他的眼睛。 不是，她在说啥？ 不光时垣和陆盛楠没听懂，村长一家人也没听懂。但懵逼只在他们脸上浮现了一秒，夏建首先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一副“我了解了”的姿态： “我早就说你们该这么做了！上个月、不对，半年前我就和我爹说过，咱们村里，每个人都该采集那什么，为了安全，是不是？” 夏建他妈首先应和：“是，我儿子早就说过了，你们现在才来。现在人都没了三个了！” 凌无忧笑眯眯：“嗯嗯。” 她转头看向时垣和陆盛楠：“那快开始吧。” 采集一切顺利，就是在采夏建他妈指纹和dna的时候，陆盛楠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阿姨，我看您的两位儿子样貌堂堂，谈吐非常有内涵，不知道现在都在哪里高就啊？” 夏建他妈一听这话，瞬间就高傲起来，仰着脑袋用鼻子看人：“我儿子现在在外边开了个大工厂，数不清的人在里边工作呢！你要是警察干不下去了，我介绍你去那打工。” 陆盛楠：……我真是谢谢你。 “那小儿子呢？” “小儿子……”夏建他妈顿了一会，含糊道，“大儿子这么忙，肯定得有人在边上打下手啊。一家人才最可靠，当然得小儿子在边上帮忙了！” 陆盛楠恍然大悟的样子：“您说的是，还是您想得周到。” “那当然！” 采集完村长家几个人的样本后，三人走在小路上，陆盛楠好奇地问：“小凌，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啥意思啊？” 凌无忧不明所以：“哪些？” “就是他们问为什么要采集的时候，你说的什么安全保障？我怎么没听懂。” “哦这个，”凌无忧抚开脸颊上的发丝，“因为像夏建这种人，不管他们蠢不蠢，始终不会把自己放到有可能不利的境界里。就算他们不是凶手，但只要你说，是为了匹配凶手的dna，他们就会莫名害怕。” 陆盛楠似乎回想起了什么，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人。” “不过，不是说村长儿子看上了贾莹吗？”时垣道，“但刚刚我们过去提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连问都不问一句。” 陆盛楠：“我倒觉得很正常，毕竟俩家人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而且照我听到的八卦，村里想把女儿嫁给村长家的阿姨可多了。” 凌无忧：“可是夏沙不是傻子吗？” 时垣：…… 陆盛楠：…… 这是能说的吗？？ 陆盛楠下意识往后边看了眼，发现没什么人，这才松了口气，小声道：“看起来是有点傻的，我老家那里也有这种人，倒不是脑子坏了，就是智商停留在了小时候。我觉得夏沙挺符合这种情况。” 凌无忧又轻飘飘地问：“那这种情况有可能杀人吗？” 陆盛楠顿了顿：“不太清楚诶。但是对他们来说，可能没有把人杀死这种概念？” “但是确实有可能杀死。”时垣的声音也压低了，“人性本恶。我经常听到有人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会撒谎之类的，但其实撒谎和孩子的天真之间其实并不相悖。” 陆盛楠点点头：“所以说教育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啊。可惜的是，还是有很多人不能接受教育。” 可真正的坏种是读多少书都纠正不过来的，一旦成长过程中有一点苗头没被揪掉，就会在隐秘的角落里肆意生长。 三人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和从村尾过来的宋卫安、关子平和池奚观会和。将东西整理好交给技侦同事麻烦他们带回去之后，几人坐在车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肚子饿得厉害。 凌无忧已经开始胃疼了，她坐在后座狂塞零食。 宋卫安提议：“要不然我们开下山去，找个饭店吃点好的？然后找家宾馆住下，明早再上来？”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第66章 可是她是女生 下山的路不好开，宋卫安放慢了速度，透过车玻璃看着窗外漆黑阴森的夜景，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别说，挺有恐怖片那味儿的。” 凌无忧靠在后排座椅上，幽幽道：“如果是恐怖片，那一般这时候，半路中就会突然从旁边跳出来一个鬼影扑在前挡风玻璃上，带血的手掌不停地在上面爬来爬去……” 宋卫安：别说了！ 时垣：…… “这时候空中下起了磅礴大雨，司机本就被女鬼影响地看不清前方的路，雨一下，就如双眼被遮蔽了般，车子失去了方向，不停地在下山路上惊险打转，直到撞到一棵大树上，发动机熄了火……” “死死缠着车身的女鬼，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血淋淋地脑袋磕破了挡风玻璃，凑到司机耳边，阴森森地说……” “叮铃铃铃铃……” 宋卫安：“卧槽！！” 突如其来手机铃声正好卡了点，属实把宋卫安和时垣吓了一跳，前者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谁的电话啊？” 凌无忧拿出手机：“我的。” 她接了起来，但是没过两秒又给挂了：“推销的。” 这也太巧了。 巧到有些渗人啊。 好在山路已经开尽，车子驶入了街道中，这会儿时间快到九点，镇里还算热闹，一路开下去，有不少商户开着门营业。 宋卫安看到前边有一家烧烤店：“要不要吃烧烤？” 时垣：“我都可以。” 凌无忧：“随便。” 于是宋卫安就把车子停在了烧烤店门口。后边跟着他们的关子平三人，见状也停在了后边。 凌无忧下了车，迫不及待想进去点东西吃了，可是快进门的时候，突然发现烧烤店门的边上拴着一只橘色的小猫，它趴在地上，对面摆着剩了个底的饭碗，圆溜溜的眼睛平淡无奇地看着路人。 凌无忧愣了愣，发现饭碗里是些剩饭剩菜，还可以看到一小片鱼骨头。 她不禁想起大宝贝。一只是漂亮的、被主人精心呵护的宠物猫，一只是只要能吃点东西、活着就行的看门猫。 同猫不同命。 时垣转过头：“无忧，不进来吗？” 凌无忧：“嗯。” 几人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谈案子，池奚观手里拿着烤串儿：“唉，这村子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才待了一天，我就难受得很。” 关子平咬了口羊肉串：“我们晚上碰到了一个老婆死了的鳏夫，自己带着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儿才十二岁，就已经干大人的活了，什么洗衣做饭打扫卫生，都是她干的。” “不止呢！”说到这个人，池奚观也稍微激动了一点，“那个女孩背上还背着一个一岁的男孩，身边跟着她七八岁的妹妹，一共三个小孩，做饭干活伺候她们爹，那个男的就躺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喝酒，真的是……离谱！” 陆盛楠却是见怪不怪： “这不算离谱，这种家庭我见多了。你们说，凭什么那些男的这么好命啊？娶了个任劳任怨的保姆就算了，保姆生了孩子死掉了，又留下了三个保姆，还能接着伺候他。要是以后哪个有出息了，那这些男的日子不就越过越好了？” 凌无忧笑了一下：“这是他们应得的，他们有本事。” 陆盛楠一愣，颇为疑惑：“这种人有什么本事啊？？” 凌无忧竖起三个手指： “第一个本事，运气好，投胎到了重男轻女的村子里，就算穷，也过上了不错的日子；第二，学习能力不错，把如何成为大男子主义、奴化女人的本事学得很好并且学以致用；第三，眼光好，成功找到了一个被奴化严重的蠢女人。” “综上所述，他应得的。” 她这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了。 陆盛楠思考了好一会，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造成他孩子悲剧的不仅是那个男人本身，还有周遭的生存环境，以及……脑子未开化的女人。” 凌无忧“社会”地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雪碧。 陆盛楠心领神会地把自己的杯子和她碰了一下。 雀儿嘶~ 池奚观：“如果村子里的女人都能上学，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凌无忧：“她们想啊，但是不被允许。” “真的有穷到连学都上不了的地步吗？”关子平不解。 “当然没有这么穷，”凌无忧道，“不让女人上学，并不是单纯的因为穷，而是他们体会到了女人没文化的好处，害怕她们长脑子以后有了正确的三观。所以嘴上说的没钱，只能供你哥哥弟弟读书，实际上就是不想少一个免费奴隶。” “靠……”关子平愣了愣，“被你这么一说……” 倒真像这么回事！ 陆盛楠喝了一口雪碧：“真该死啊！” 众人默默点头。 吃完饭也到晚上十点了，两辆车子在几条街上来回开了两圈，最后在几个一看就不怎么正规的小宾馆里选了看起来还算干净的一家。 宋卫安点了下人数：“那就小凌和小陆各一个单间，然后我们四个住两个双人间……” “等等，”陆盛楠表示，“我可以和小凌睡一起啊。” 宋卫安等人：？？ 池奚观瞪着大眼睛：“怎么可以！？” 陆盛楠迷惑地歪了下脑袋：“怎么不可以？” 这时候，当事人凌无忧发话了：“没关系，我可以。” 时垣惊了，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不解和坚持：“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们之间的关系再纯洁，还是不行！” 凌无忧看向陆盛楠，轻飘飘道： “可是她是女生。” 时垣：？ 陆盛楠摸了摸脑袋：“啊？我没和你们说吗，我确实是女生啊。” 宋卫安和两只瓜：？？？ “你什么时候说过了？”关子平觉得有些抓马，“我不知道啊！我他吗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池奚观连连点头：“我也以为！” 宋卫安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出来：“我也不记得小陆有说过啊。” “咳，”时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主要我们谁都没有怀疑……真是不好意思，陆小姐。” 第67章 打他骂他侮辱他 她的声音和打扮都偏向中性化，虽然长得很清秀，但是团队里已经有了时垣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存在，所有人对她偏女性化的长相感到非常适应。 陆小姐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没事，我都习惯了，也不在意这个，性别是男是女有啥重要的？还是喊我小陆就行，是我不好，居然忘了说了。” 宋卫安万分不好意思：“哎呀，哪有人自我介绍还要包括性别的？是我们眼拙了！” 陆盛楠摸摸脑袋，突然想到：“嗯？可是无忧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生的？” 凌无忧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头头是道：“因为一般叫胜男的都是女生。” 除了陆盛楠以外的几人：？？ shengnan，这个发音，可以有男性化的名字，也可以有女性化的名字，主要看是什么字。 但是再仔细一想，好像确实这么回事。 宋卫安道：“可是不是盛开的盛，木南楠吗？” 陆盛楠惊讶道： “不不不，我之前就是叫那个胜过男人的胜男，因为我爸妈想要个儿子想疯了，但是怎么都生不出来，我是家里第四个小女孩，他们见我还是女的，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又没钱继续生，所以希望我比男孩子更有出息。” 时垣：“那你之后是自己去改名了？” 陆盛楠点了点头：“是啊，因为我觉得胜男，好像就是把男性捧在了一个比女性高的地方，实际上我爸妈也确实这么觉得，他们认为男孩好，才让我努力去超越，这种思想太迂腐畸形了。” “所以我就改名了，同音不同字，我希望我的人生像盛开的常绿楠木一般顶天立地，高大勇猛。” 凌无忧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楠木是亚热带常绿大乔木，最高可达30余米。你这个名字取得很好，非常有象征意义。” 陆盛楠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嘿嘿，凑巧凑巧。” “是诶……”池奚观苦皱着眉头，“我之前居然从来没觉得这个名字不对劲……我真傻，真的。” 宾馆里没有电梯，几个人排着队往上走。 宋卫安作为全场年纪最大的人：“很多名字就是因为太常见了，所以很容易被人忽略背后的意思。不过确实，大部分父母帮孩子取名字的时候都包含着自己的期望。如果这期望是重男轻女的，那还不如改了。” 时垣点点头：“是的。” 宾馆的楼梯很窄，一层台阶楼梯最多站两个大男人，昏暗的灯光显得四周更加寂静，也许空间太小，甚至还有回音。 关子平说：“我的名字还挺容易懂的，我爸妈就想我平平安安的。” 宋卫安：“我的也是，卫安，就是保家卫国，维护社会安定。我感觉这名字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 池奚观想了想：“我不知道为啥叫这个，我爸妈也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 宋卫安：“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吃西瓜吗？” “……才不是！！” 但他可疑地迟疑了。 话题传到了时垣这里：“垣在古代中是墙的意思，也许我的父母希望我为人可靠吧。” 最后是凌无忧，时垣想到早些时候和她的对话，她提到家里重男轻女的事情，不由得安慰道：“无忧也是个好名字，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人生一帆风顺、无忧快乐。” 宋卫安也赞同：“我也喜欢这名。” 凌无忧清冷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这名字是我高中老师给我取的。” 众人：嗯？？ 这是为什么？ 她走在最后边，见其他人纷纷停下来好奇地看向她，即使一句话都没问，但那求知若渴的表情表达了一切，凌无忧扯了下嘴角，解释道： “我原名叫凌招娣。” 众人：喔趣。 时垣也是一愣，他虽然和凌无忧算不上熟，但是也相处快四年了，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事情。 “不过18岁的时候我就去改名了。” 宋卫安心疼道：“改成无忧了？是个好名……” “不是，我改成凌死弟了。”语罢，她像是怕别人不理解般，贴心地解释了一下，“死亡的死，弟弟的弟。” 众人：喔趣。 时垣心想：原来她说的和弟弟关系“差得要死”一点都没有夸张啊！！ 陆盛楠表示这姐们太牛了：“小凌啊，虽然但是，你爸妈……没打你吗？” 凌无忧理所当然道：“打了啊，那又怎样？我这不没死么。” 池奚观捂着惊吓的小心脏：“那后来为什么又改成无忧了？” “因为我老师说，如果我把名字改了，接下来在学校的日子他包我一日三餐。” 宋卫安忍不住道：“真是个好老师！” 凌无忧点点头：“是很好。” 时垣却想，为什么一日三餐这种东西也会被当做一种筹码？ 他脑海中浮现出凌无忧夸张的食欲，每次都让人觉得她三天没吃饭了。 虽然这只是夸张的形容，但难道……她那时候真的吃不上饭？才养成这种不健康的进食习惯吗？ 时垣希望不是这样。 凌无忧和陆盛楠进了一间房间，两人轮流洗漱完躺在床上，进行睡前神志不清的聊天环节： 陆盛楠有些感慨：“虽然我爸妈重男轻女，但还好他们没生下弟弟，所以我和我姐她们过得还算不错。不过没有钱真的不要生孩子，我们家其实挺拮据的，但还好我有上到学啦。” 凌无忧道：“那挺好的。” “小凌你家有多少孩子？” “就两个。” 陆盛楠有些羡慕：“只有两个孩子，生存资源应该不会差很大吧？” 凌无忧：“一般会优先给男的。” “也是，那你们姐弟俩关系如何？我和我姐关系挺好的，她们都对我很照顾，倒是我爸妈常常把我当成男的养，从小就给我剪短头发，也是无语了。” 凌无忧：“关系很差，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 “啊，那你肯定很不好过吧？” “还好，我会让他更难过。” 陆盛楠好奇：“怎么个更难过法？” “打他，骂他，侮辱他。” “那你爸妈不会生气吗？他们本来就更喜欢儿子了，如果你不听话，更不喜欢你怎么办？” “无所谓。” 反正她也不喜欢那些根本不能称得上是家人的人。 第68章 你们嘴巴动个没停 因为痩冯村的村民在早上五六点就开始外出务工，所以宋卫安麻烦技侦同事抓紧把检测报告发过来，趁着人还在村子里，能抓就赶紧抓了。 凌晨四点十分，检测报告被发到了群里。 凌无忧睡眠比较浅，虽然手机只是很短暂地震动了两下，但她还是醒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拿起来一看，原本还有些睁不开的眼睛瞬间清亮了不少。 点开检测报告，草草瞥过一大堆晦涩难懂的数据，她直接下滑到最重要的结论部分： 三具尸体身上均发现了众多指纹，有男有女，太过混杂并不适合做直接证据，重点还是要看在她们体内发现的精液检测结果。 只存在吴来弟体内的精液样本a与一个名叫郑殷石的男人对上。 存在三名受害者体内的精液样本b与夏建对上 郑殷石是谁凌无忧并没有影响，但是夏建她可记得牢牢的。想起那张油腻恶心的脸，让凌无忧原本饥饿的胃部都没了世俗的欲望。 “陆盛楠？” 她推了推睡得四仰八叉的陆盛楠，对方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几点了……” “四点十五。” 陆盛楠摆烂道：“啊，那我再……” “检测结果出来了，起来吧，要出发了。” 陆盛楠闻言，“唰”地从床上蹦了起来，一边抄起边上的衣服穿一边迫不及待地问：“结果出来了？是谁啊？？” 凌无忧站在洗手间门口转头看她：“等会和你说，我先给宋队他们打电话。” “好的好的。” 凌晨四点三十五，刑警队齐聚在宾馆旁边的早餐店里。 关子平使劲儿往嘴里塞着包子，还要抽空说话：“我就看那个郑殷石不是什么好人！哪有当爹的忍心让三个孩子伺候自己的？呸！居然还……靠！看老子不把他绳之以法！” 池奚观喝着豆浆：“不是啊，郑殷石的体液不是案发前一天进入受害者体内的吗？那个时候吴来弟还好好的，怎么会……” 宋卫安气愤地一拍桌子：“肯定是那个畜生强迫人家小女孩的！没有其他可能！该死的强奸犯！！” 郑殷石的数据不是凌无忧他们三人采集的，所以对此人没什么了解，他们更多在意的是村长家的事。 时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碗中的小笼包：“如果夏建是凶手，那他知道贾莹是夏沙看上的结婚对象吗？” 陆盛楠越想越不明白：“但问题是，就算夏建是很肥壮没错，他一个人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掌控住三个十七八岁的女生吧？而且农村的女孩虽然瘦，但平时都有帮忙干活，力气应该不会很小。” 凌无忧喝下半碗豆浆：“所以我们之前的假设还算合理，也许夏建是诓骗要把她们带出去找工作，然后以某种方式让她们吞下少量安眠药，再将其一个个杀害，然后进行奸尸。” “是哦，”陆盛楠点头，“夏建是开厂的，他说的话对三名受害者来说很有可信性。” 时垣却觉得不太合理：“那他为什么会选择在村里的宗祠？这样不是迟早会被发现吗？而且如果用的是带她们离开村子的借口，直接把人开车送出去不是更安全？村里找不到人，可能会报失踪，也许都上升不到刑事案件。” …… 凌无忧看着其他人没吃多少的早餐，不由得催促道：“你们嘴巴动个没停，真的不饿吗？” 其余人：…… 那就先吃饭吧。 五点零五分，警车再次行驶进了痩冯村，六个人分批行动，按照昨天的分配，时垣三人去村长家，宋卫安三人去郑殷石家。 凌无忧等人来到村长家门前，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么早的时间点，里面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动静，半开的窗户有炊烟传出。 有人醒着。 三人对视一眼，时垣走上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他又敲了两下，这次用了些力气。 有很轻的脚步声从里边传出来，没过多久，房门被迟疑地拉开了。 “你、你们是……昨天的警官？” 来人是夏建的妻子，她身上还是穿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脸上带着些茫然和慌张：“不好意思，你们小声一点，我老公和婆婆他们还在睡觉。” 小声一点？也不是不行。 时垣压低声量：“是这样的，我们昨天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有些事需要和你们聊聊……” “可是……”女人心惊胆战地往屋内看了一眼，“我不敢……你们能不能等一个小时再过来？到时候他们应该就醒了。” 凌无忧：“不行哦。” 女人面露为难和恐慌：“这……” “这样吧，”陆盛楠道，“不用你去叫，我们三个去叫可以吗？你就装出拦不住的样子。” 女人：“这也不太好……” 可是她话音未落，凌无忧直接把门拉开，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其余两个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她反应过来后在后边试图想把人拉着，但是这三人都跟泥鳅似的，怎么抓到抓不着。 “这位警官妹妹，小哥，等等……你们等等……” 女人欲哭无泪又不敢大声说话：根本不用我装，我本来就拦不住啊啊！！ 一共有三个房间，凌无忧随便打开了一个，门没锁，她往里边一瞅，只看见一个肥厚的背部半露在被子外边，她瞬间皱起眉头，退了出来：“时垣，你进去。” 时垣非常服从安排地就进去了，客客气气地把夏建叫了起来。 凌无忧和陆盛楠则去叫夏建他妈和夏沙。 夏建老婆见自己无法挽回了，连忙回到了厨房里，心惊胆战地打算先把早餐做好，说不定能少挨两句骂。 三分钟之后，村长一家四口除了在外出差的村长，齐齐地坐在了厨房的餐桌上，神色颇为不爽地在吃刚出炉的早餐。 凌无忧三人站在他们边上呈现出半个圆的包围架势，看起来像是监督犯人的狱警，尤其是吃饭的几人还纷纷低着头一声不吭。 夏建的眼神不停在他女人身上刮来刮去，不用说话，凌无忧也知道他在责怪女人没有把人拦住。 第69章 是不是看不出来？ 三个警察站在边上看着他们吃饭，除了夏沙，谁都食之无味。 终于，夏建忍不住了，他把筷子拍在桌面上，语气不大好道： “几位警官，现在才五点多，什么要紧的事需要你们这么早过来？也别在旁边看着了，你们干脆直说吧。” 时垣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不着急，你们先吃饭吧。” 夏建气闷地喝了一口粥。 吃完饭，时垣示意夏家人跟着他们走，夏建他妈不乐意了：“什么事在这里说不行吗？偏要换个地方？” 夏建也大声说道：“我等会还要去上班！我生意做得有多大你们知道吗？浪费我的时间你们几个警察赔得起吗！”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时垣道：“好的，那为了不影响你的大生意，一会就让夏建先生第一位接受笔录问话吧。” “哼，”夏建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鼻孔看人，但看了一会，他又反应过来，“不是，为什么我们要做那个什么笔录问话？其他人呢？” 时垣微微一笑：“其他人当然也是要的，我们的同事已经去挨个通知村民们不要外出了。但是考虑到夏建先生你的大生意，所以我们决定优先对你们家进行问话，尽量不影响你们的工作。” 见时垣已经学会了精髓的凌无忧：六。 他这话说得实在好听，反正原本挺不爽的夏建和夏建她妈一下子就爽了，前者点点头：“早说嘛，走，带路。” 一声不吭的夏建老婆得到指示，默默地脱下了围裙。 夏沙似乎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吃完饭后他就站起来，打着哈欠要回到房间睡个回笼觉。夏建她妈连忙把他拉了回来，小声地凑到夏沙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夏沙两眼放光地点了点头。 但已经走到门口的夏建却突然回过头，小眼睛在夏沙身上盯了一会，突然道：“等等，我弟弟就不用去了吧。” 几人都是一愣。 陆盛楠奇怪道：“为什么？” 夏建扬起一个商人般和蔼又狡诈的微笑：“实不相瞒，我弟弟小时候发过烧，现在就八九岁小孩的智商，他问不出什么话的，甚至可能会胡说八道，给你们警方的调查造成误导。” 夏建这话一出，他妈妈和他老婆纷纷惊讶地看向了他。 但是两人都没说什么。 夏建看向他妈：“妈，你说是不是？” 夏建他妈点点头：“是、是。我小儿子运气不好，那场烧差点要了他的命！幸好活下来了，他平时挺乖的，长得也俊，我不说，你们是不是都看不出来？哈哈哈！” 三位警官：不要太明显哦。 夏建道：“妈，你把他关房间里看好，别让他乱走。” 夏建他妈点点头，拉着夏沙就要往他房间里走，凌无忧却道：“没事，让他跟着吧，我们不问他话，就跟着你们，不然关在房间里挺可怜的。” “他懂什么？”夏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他妈低吼了一句，“快点啊，我等会还要去上班！” “欸欸好、好！” 夏建他妈连忙把人带进去了，夏沙还在喊：“我要蛋糕、我要吃蛋糕！” “你乖乖的，妈妈现在去买！” 陆盛楠皱了下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凌无忧却拉了下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对方又有了什么好主意，但她还是点了下头，表示理解。 带着夏家人走到宗祠，正巧宋卫安正在右边耳房里给郑殷石做审讯，所以时垣便让他们先去左边耳房等一等，夏建看起来有些不开心，还嘟囔道：“不是说我是第一个？尽会忽悠人……” 时垣弯着眼睛，只当没听见。 凌无忧对审讯非常好奇，她凑在门边上偷听，但没听两句，门就被打开了，宋卫安满脸怒气，对着押着一个面生男人的关子平道：“把他带到上下镇派出所先关着。” 凌无忧瞥了眼郑殷石，原以为他也是夏建那种油腻壮硕、一看就很暴力的类型，但其实他非常瘦，瘦干瘦干的，精神气很差，黑眼圈连着眼袋耷拉到脸颊上，双眼阴暗而浑浊。 很像那种影视剧中浑浑噩噩过日子、还喜欢酗酒的男人。 “收到！” 关子平手上一使劲儿，郑殷石又吃疼地叫了一声，他哀求道：“我家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才12岁，最小的才一岁，连话都不太会说，没了我，她们三个人要怎么活啊？！” 池奚观从后边走上来翻了个白眼：“没了三个孩子活不了的是你才对吧？不要脸的废物，三四十的人了连家务都不会做，不会就算了还让孩子做！现在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把她们当做借口逃罪！我呸！” 郑殷石被骂得没话说了，垂着脑袋不说话。 宋卫安看他就烦：“带走。” “走！” 关子平手下毫不客气地押着人走了。 宋卫安缓了缓神色，问道：“小凌，你们的人带来了吗？” 凌无忧指了指对面，陆盛楠和时垣正站在左边耳房的门口像个门神一样守着：“全家人都带过来了，除了村长，他半个月前就出差去了。” 宋卫安点点头，朝时垣他们说：“先让夏建过来吧。” 说罢，他又看向池奚观：“小池，你去郑殷石家照看一下那三个孩子，问问她们有没有别的亲戚。到时候我们回去的话，顺便把人送过去。” 池奚观：“好的宋队。” 关子平和池奚观都走了，于是凌无忧就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审讯。 夏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时垣在外边关上门，还吓了他一跳，他故作无事地咳了两声，坐在了两位警官的对面。 宋卫安看了眼资料，又看了眼夏建：“名字。” “我叫夏建，我爸就是村长，我开了个大厂，等会还要赶着去上班，所以有什么事情你们赶紧问好吧？” 宋卫安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但他经受过训练，所以忍住了： “行，夏建先生，你多大了？” “43了，是不是看不出来？” 宋卫安这会儿真的没忍住笑了。 第70章 他们不配！ 夏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宋卫安缓了缓神色：“没什么，听说你弟弟夏沙本来要结婚了是吗？” 夏建：“是啊，怎么？” “你知道你弟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不知道啊，”夏建耸了下肩，“结婚的是他又不是我，我忙得很，懒得插手他的事，这傻人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别惹事就行！” 宋卫安不太相信他真的不知道，紧紧盯着他的反应：“夏沙相中的对象是本次案件的死者之一，贾莹，你真的不知情？” 夏建的神色明显一愣，他豆大的眼珠颤抖了一瞬，眉头微蹙起来似乎在回想什么事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来肆无忌惮、毫不在意的模样： “原来是她啊，我这个傻弟弟还真够倒霉的。小时候烧坏脑子就算了，长大了想娶个媳妇，结果对方还死了，唉！” 宋卫安：“所以你不认识贾莹是吗？” 夏建：“是啊。我可是大忙人！” “好，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警方会在贾莹的体内发现你的精液？”宋卫安把一张检测报告推到他面前，“不仅如此，我们还在其他两位受害者的体内也发现了你的精液残留。” “什么！？”夏建猛然瞪大眼，他一拍桌子，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不可能！你们胡说八道！” 宋卫安也拍拍桌子制造声响：“你激动什么？安静点！我们又不是不给你辩解的机会，好好说！” 夏建急得胸腔上下起伏，他本来就胖，这喘起气来跟急速膨胀的气球：“我根本没做过这种事！我不知道你们这种报告是从哪里得到的。反正不是我！” 宋卫安虽然压根不信，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好声好气地问他细节：“案发当天，也就是20号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 夏建拍着胸脯让自己缓气：“这么晚当然在家睡觉了，还能在哪！” “有人能作证吗？” “我老婆，我妈，我弟弟都能作证！我从下班到回到家，才晚上八……等等，几号晚上？” 宋卫安重复：“20号晚上。” 夏建一愣：“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去洗脚城了，凌晨一两点才回来。我到家的时候我老婆他们都睡着了。” “有消费记录吗？” 夏建一锤桌子：“我是什么身份！哪需要我花钱啊？多的是人想请我、给我做人情。” 这人大概是一句话不强调自己高贵的厂老板身份就会死。 宋卫安：“行，那你把请你去洗脚城的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夏建瘪了瘪嘴：“那种小啰啰哪配有我的联系方式？” “……所以是没有？” “他不配！” 宋卫安吐了口气，在本子上记录：“知道了，所以你是没有证人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不在场，那么这和我们在尸体体内发现的精液证物的时间并不违和，所以……” “等等！！”夏建反应过来了，“我、我知道我去的是哪家洗脚城，那里肯定监控拍到我！你们去查，梦流连洗脚城，你们去查！！” 凌无忧在地图上查了一下，发现梦流连洗脚城在四十分钟路程外的县城里。 宋卫安点了点头：“行，我们会去查的。” 夏建哼了一口气：“像我这样的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要去强奸三个女的还把她们杀了？我疯了？” 天之骄子。 六。 凌无忧此时居然非常想要拥有他这样的自信。 宋卫安抓了抓头发，忍住想揍某人一拳的冲动，捏着资料的手都在隐隐颤抖：“行了，所以贾莹，吴来弟，吴停妹，这三个死者你都不认识是吗？” 夏建：“可能见过，但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什么贾莹，就算她是傻子的结婚对象，但傻子的事情都是我妈忙活的，我一点都不知情！” 既然如此，夏建声称自己都不认识死者，那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宋卫安便决定结束审讯：“好的夏建先生，由于目前警方掌握了你涉嫌强奸死者的决定性证据，所以你得拘留在公安局，等案子完结后法庭会根据证据对你……” “不是，我都说不是我做的了为什么还要抓我！不是我啊！”夏建一听自己要被关了，情绪压抑不住地激动了起来，“真的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你们连洗脚店的监控都没查，凭什么关我！” 凌无忧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他面红耳赤地发疯： “在监控被查出来之前，我们手上的证据足够将你拘留看守，更何况你说当天你回到家是在凌晨一点多，但受害者死亡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之前，你有充足的时间继续犯案。” 夏建听她这么说，直接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居然口不择言道： “你他吗以为我去洗脚城干嘛去了？我在那里嫖·娼玩了两个女人，再开四十分钟的车回来杀人然后再强奸三个？我他吗这么牛逼！？” 虽然早就想到他去洗脚城是干嘛的，但听到夏建这么坦白，凌无忧原本冷漠的眼神里还是出现了鄙夷和嫌弃。 了解男人脾性的宋卫安倒是愣了愣，心想确实不大可能啊： “我知道了，但是我们警方都是靠证据办案的，我们把你关拘留，不是就定你罪的意思，目前很多线索和疑点没有调查清楚，等之后发现你确实是无辜的，马上把你放了，行吧？” “不行！”夏建嚷嚷道，“我怎么能坐牢呢！” “这不是坐牢，这只是……” “不可能，我不会去的！”夏建转身就要去开门逃跑，但是他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男警官站在门口朝他笑。 之前他就觉得这个男警官漂亮得跟个娘们似的，本就看不爽了，何况现在他还当着他路。 “给老子滚开！”夏建怒喊。 “不好意思呢夏建先生，”时垣笑眯眯，“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 “滚！” 于是夏建就被时垣用大长腿使劲儿地扫了下小腿后部，跌倒在地上滚了两圈。 第71章 我们的时间很紧 时垣礼貌地将其押在地上，双手反剪身后，拷上了手铐：“夏先生，地上凉，小心感冒，快起来。” 夏建正吃惊于他力气之大，刚刚这个人拉着他手腕铐手铐的时候，他几乎抵抗不了，明明他比这个娘娘腔要壮实那么多…… 夏建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骂骂咧咧地跟着走了。 宋卫安对自己徒儿的武力值非常满意：“好了，下一个吧。” 陆盛楠便打开左边耳房的门朝里面招呼：“女士，你请吧。” 夏建老婆走了出来，她东张西望了一下，看起来很忐忑：“各位警官，我、我老公呢？他没事吧？” 凌无忧：“他很好啊，能吵能闹的。” 女人：“……那就好。” 审讯开始了，面对前边坐着的两位警官，女人看起来非常紧张不安。 宋卫安看对方是女同志的份上安慰了两句：“你别紧张，我们不会吃人。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千万不能撒谎，知道了吗？” 女人垂着眼点了点头。 “姓名。” “贾晓花。” “年龄。” “23岁。” 宋卫安惊讶了一下：“夏建都43了，你整整比他小了20岁！” 贾晓花点了点头，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窘迫：“是、是的，但是我妈和我说，女人找对象就要找年龄大的，这样成熟稳重点，也比较会照顾人……” 宋卫安：有这种说法？ 凌无忧：“所以夏建平时会照顾你？” “……不会。” 凌无忧：“他很成熟稳重？” “……额，是吧？” 凌无忧：“你被你妈骗了。” 贾晓花：……呜呜呜呜呜呜。 “咳咳咳……”宋卫安擦了把汗，继续问道，“你什么时候和夏建结婚的？” “有四年了。” “四年……”宋卫安又算了一下，“你现在23，那就是19岁就嫁给他了？喔趣，你们这结婚都这么早？” 贾晓花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是的……” 宋卫安：“你为什么嫁给他？他追你的？” “不是……”贾晓花说，“我是家里人给我安排的，那句话怎么说……哦，父母之……媒……” 凌无忧：“父母之命，傻逼才听。” 宋卫安：…… 贾晓花：“……好像不是这样的。” 凌无忧：“就是这样的。” 贾晓花缩了缩脑袋：“好、好吧。反正就是，夏家看上了我，说我是个贤妻良母的好料子，所以我爹娘就做主把我嫁过去了。我想着嫁谁不是嫁，村长家还是我们村里条件最好的，所以就同意了。” 凌无忧歪头：“那如果你不同意，他们会逼你嫁吗？” “……会。” “所以你现在对夏建有没有感情？” 贾晓花不知道是不是被怼得没反应过来，居然愣了好一会，她才慢吞吞地、不太确定地说：“有、有吧……毕竟都四年了。” 宋卫安记下：没什么感情。 “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贾晓花眼神闪了闪：“挺好的，会往家里拿钱。我公公年纪大了，我小叔子他又是那个样子……现在就是我老公在赚钱养家。” “除了赚钱呢？” “额，还有什么？” “……” 大致了解了两人的感情生活后，宋卫安开始进入正题：“20号，也就是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贾晓花想都没想：“在家里做饭做家务啊，怎么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你睡着了吗？” 贾晓花：“嗯，我们家一般九十点就睡了，偶尔我老公回来晚一点。” “那20号晚上夏建是几点回家的，你记得吗？” “20号晚上……”贾晓花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像……那天晚上我老公是有事情吧，在外应酬？所以我睡觉的时候他还没回来。但我早上起来做早餐的时候他肯定在的。” “当天他回来的时候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贾晓花说，“因为我每天都起得很早，做家务煮饭也挺累的，所以晚上都睡得很死。” 宋卫安了然地点了点头。 贾晓花犹豫地问：“宋警官，你为什么问我这个？” 宋卫安也没打帮夏建掩饰，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告诉贾晓花也许她能想到别的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前两天你们村里死了三个女孩的事情对吧？” “知道啊……” 贾晓花点了点头，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唰地变苍白了：“宋、宋警官，你的意思是说，我老公他、他是……” 宋卫安：“夏建是此次案件的重要嫌疑人，因为警方在三位受害者的体内均发现了他的精液残留，所以为了抓到真凶，希望你能积极地配合我们的审讯。” 这会儿，贾晓花苍白的脸上已经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她呆呆地愣了两秒，突然捂脸哭了起来。 宋卫安登时无助地看向了边上的凌无忧。 凌无忧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小包纸巾给她递了过去，毫无感情道：“擦擦眼泪别哭了，我们审讯的时间很紧。” 宋卫安：应该不是这样安慰人的吧…… 贾晓花：呜呜呜呜呜呜呜！ 等了三四分钟，贾晓花终于平静了下来，本来就是一张苦相脸的她，现在显得更可怜了。 宋卫安也不会安慰人，试图用问话转移她注意力，但可惜的是，问题的内容总是离不开夏建的：“额，贾小姐，请问你认识三位死者吗？” 贾晓花抽泣着点了点头：“认识，偶尔在路上碰见会打招呼。” “那你知道夏建认识她们吗？” 贾晓花摇摇头：“我老公平时工作很忙的，一般早上起来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晚上才回来，跟村里人接触不多的。在我印象中，他是不认识她们的，所以，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呜呜呜……” 凌无忧又问：“你知道夏建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吗？” 贾晓花一愣：“没有吧……我不知道，我不会翻他手机的。凌警官，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 “不是，我随便问问。” “哦……”贾晓花点了点头。 第72章 怎么会骗我呢 “不过……”凌无忧貌似不解，“你们村里的女人都是早结婚，男人晚结婚的吗？” 贾晓花眨巴了一下眼睛：“啊，不是的，都挺早的。” “那夏建是例外？他39岁才娶你诶。” “噢噢这个……”贾晓花解释道，“其实我老公他之前结过婚了，他是24岁和第一任前妻结婚，30岁和第二任结婚，39岁才和我结婚。” 宋卫安震惊了。 凌无忧也震惊了：“为什么？是因为他只能和二十多岁的女人结婚吗？所以每当一任妻子老了，就换下一任？” 贾晓花惊讶道：“啊，是这样吗？我、我不太清楚他两个前妻是怎么回事，他说要娶我的时候已经离婚了。我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凌无忧突然问：“那夏建有几个孩子？” “孩子？”贾晓花懵了一瞬，“我、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有几个孩子，还是不知道有没有孩子。” 贾晓花：“不知道有没有孩子，他也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件事……” 宋卫安也是无语了：“你一问三不知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嫁过来了？对方年龄这么大，你连他前妻是谁、为什么离婚、有几个孩子……这些事不该早些打听好吗？” 大概是对方说话的语气比较严厉，贾晓花刚刚停下的哭泣控制不住又要开始了：“我都听我爸妈的，他们说夏家是个好人家，夏建是好人，我去了就能享福。结过两次婚，他肯定会比没结过婚的会疼媳妇啊……我爸妈怎么会骗我呢？” 凌无忧：“所以夏建疼你吗？” “……额，还好。” 凌无忧：“你享福了吗？” “……不、不知道。” 凌无忧：“那你爸妈有骗你吗？” 贾晓花崩溃：“我不知道！呜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哭了，”宋卫安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你说说，夏沙和贾莹是怎么回事。” 贾晓花抽了抽鼻涕：“就是这么回事啊，我小叔子怎么回事你们也知道了，他平时要么在家里待着由我和婆婆照看，要么跟我老公去厂里玩。前几天回家他不知怎的相中了贾莹，就吵着闹着要娶她当媳妇。” “我婆婆一向疼他，当天就拉着我去贾莹家里说亲了，贾莹她妈妈看起来也挺开心的，说她女儿又乖又孝顺，干活很利落，长得也标志……反正两个人当场就把这事定了，我婆婆回去说，要找个好日子让贾莹嫁到家里来。” “那会儿其实我还挺开心的，因为贾莹妹子我见过，偶尔聊过几句，我感觉她是个心善的好妹妹。若是她嫁到我们家来，不仅可以帮衬着我干活，还能陪我说说话，想想就美。” “可惜……”贾晓花露出惋惜和同情的表情：“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被……唉，不知道是谁这么残忍！” 宋卫安问：“去说亲的时候贾莹在吗？” “不在，她出去了。” “那你知道贾莹其实是不想嫁给夏沙的吗？” 贾晓花一愣：“可是她妈妈同意了。” 凌无忧：“她本人是不同意的。” 贾晓花：“她爸妈都同意了。” 凌无忧：“……嫁人的是她爸妈？” 贾晓花迷茫地眨了下眼：“啊？这……” “算了，没事。”凌无忧决定摆烂，“夏建和夏沙平时感情怎么样？” “他们是亲兄弟，感情自然是好的，不过我老公平时很忙，比较少搭理我小叔子，但吃的喝的穿的玩的，都不会差他。” …… 贾晓花的审讯结束后，宋卫安回想起刚刚的经历，万分感叹：“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做冥顽不灵了。” 凌无忧低头整理资料，瞧不见她的神色：“宋队，迂腐的思想会变成基因传承下来吗？” 宋卫安挠了挠脸：“按理来说是不会的，还是和从小长大的环境有关吧，唉。接下来看看夏建的妈妈怎么说吧。” “好。” 夏建妈妈是个活得久且自以为见识深刻的小老太，她的三角眼看着你时，偶尔会微微眯起，就像挑剔着你、打量着你、瞧不起你的倚老卖老的旧时代贵族。宋卫安觉得她很适合演他老婆喜欢看的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 “姓名。” “黄艳芬。” “年龄？” “59。” 目前已知夏建是43岁，那么可得黄艳芬是在16岁的时候就生了夏建。放到21世纪来讲，这不就是小孩儿带小孩吗？要知道有些女生16岁的时候，连月经都还没来。 凌无忧本来对这小老太的观感不太好，但这会居然只剩下了同情。 宋卫安也惊讶的看了眼黄艳芬，心情突然有点复杂：“大姐你看起来挺年轻的啊，居然都快六十了。” 黄艳芬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那是，日子过好了，人自然就年轻了。” 宋卫安：“照您这么说，你的两位儿子都挺孝顺？” “是啊，”黄艳芬道，“你看，我大儿子现在事业有成，小儿子也很乖，媳妇也懂事会干家务，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这可不见得，凌无忧想，她明明缺少了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夏建是结了两次婚是吗？” 黄艳芬点点头：“是啊，我儿子优秀，不管离了几次婚都能再讨到老婆，而且啊，一个比一个漂亮！” 凌无忧：“你大儿子今年也有43了，小儿子才30，为什么年龄会差这么大？” 黄艳芬一点也不避讳这个问题：“我本来生了大儿子，已经够我们老夏家传宗接代了，所以不急着生第二个。后来我婆婆和我说，再生一个，好事成双，以后老了，兄弟俩互相轮流照顾我和老夏，负担少一些。” “所以你13年后又生了夏沙？” “不是，”黄艳芬努力回想二三十年前的事，“我记得我很快就怀上了一个孩子，可是验出来是女的，就把她打了。后来又怀了一个，还是女的，就又打了一次；第三次怀的时候医生和我说，这个打了可能就生不了了，所以就生下来了。” 第73章 有没有可能是…… 宋卫安觉得有些离谱了：“所以这次生下来的就是夏沙？” “不是啊，”黄艳芬摇头，“还是女的，没办法，我只能扔了。第四次才怀上了我小儿子，真是来之不易的宝啊！” 枉顾三个孩子得来的男宝，可不就是来之不易吗？ 凌无忧嗤笑了一声：“怎么？你们夏家生意做这么大，连多养一个女娃都养不起？村里其他没你们条件好的人家生三四个孩子的不多得很？” 黄艳芬不赞同地侧过脑袋斜看她：“话不能这么说，有钱难道就可以大手大脚花钱了？一个人生下来，不得给她饭吃？不得给她衣服穿？不得给她花钱读书？不得给她操心这操心那的？不划算！” 黄艳芬手嘴并用地讲述自己的经验：“你们普通人哪有我们做生意的精明？我家老夏说了，培养孩子就要集中资源培养，不兴浪费！” 宋卫安都听不下去了：“不是，你们真能把重男轻女说得这么好听啊。” “重男轻女怎么了？”黄艳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男孩子能传宗接代、聪明又孝顺，女孩子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就是给别人家养孩子懂吧？那为什么不重男轻女啊？” 宋卫安把笔“啪”地放到桌上，脸色阴沉地正要说什么，但凌无忧却先说道：“你说得对。” 宋卫安：？ 凌无忧扯了一个笑：“既然你已经功成名就地生了两个儿子，那请问，夏建和夏沙的传宗接代的使命完成了吗？” 这话一说，黄艳芬的脸色突然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她深深地深呼吸了一下，不甚开心道：“急什么？男人七八十岁还能生呢！女人三四十就绝经了。” “所以是没有喽？” 黄艳芬：“……” 凌无忧故作惊讶：“都换了三个老婆了，从24岁到现在43岁，都快二十年了，居然一个孩子都没有啊？难道是……” 黄艳芬急匆匆抢答：“是！是我大儿子倒霉！娶了三个光会占窝不会下蛋的，白养这三只母鸡这么多年，真是晦气！” 宋卫安惊讶地都不会说话了。 凌无忧倒是还能应和两句：“那现在这个贾晓花也生不了吗？” 黄艳芬撇嘴：“这才四年呢，再给她两年时间，要是还生不出来就给她休了！” 宋卫安试图提醒：“额，有没有可能是……” 凌无忧打断他： “因为大儿子倒霉，娶了三个媳妇生不出来，所以那你打算把希望放在小儿子身上是吗？” 黄艳芬不太情愿地承认了：“反正迟早都要生的，早生晚生都是生！” “行，”凌无忧点头，“那夏建的两个前妻被你们休了之后去了哪里？还有她们的联系方式吗？” 黄艳芬不耐烦地撇了下嘴：“走都走了，我管她们去哪里做什么？反正结婚的时候连证都没领，她们都没生孩子，脸皮厚点，出去还能装成黄花大闺女呢！倒是我儿子在她们身上白白浪费了几年青春！” 宋卫安觉得她们做的事情只有更离谱没有最离谱：“两个前妻结婚证都没领？那贾晓花呢？” “没领啊！”黄艳芬义正严词，“生了第一个儿子以后才能领结婚证！不然要是娶了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怎么办！就像我儿子似的，幸好没领结婚证，不然难保那两个女的怎么纠缠我们！” 宋卫安：…… 果然未婚先孕只能是男方的手段。 凌无忧问：“你知道夏建在外面找女人的事情吗？” “知道啊，”黄艳芬一点也不意外，“男人都是这样，这不很正常吗？我不仅知道，我还很支持呢！他要是在外面给我搞大一个肚子，我马上把贾晓花休了！欢欢喜喜把人迎回来！” 凌无忧：“20号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做什么？” “大晚上的当然是睡觉啊，不然呢？” 凌无忧：“你知道当晚夏建凌晨一点才到家吗？” 黄艳芬笑了一声：“我儿子精力好，经常出去宠幸女人，难道每次都要和我这个妈说吗？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宋卫安憋得脸颊都在抽搐：“黄艳芬女士，既然你都赞同夏建在外面找女人？那对于警方在三个受害者体内发现了他的精液一事，你怎么看？” 此话一出，黄艳芬耷拉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目如铜铃，里边闪烁着坚定而凶狠的光芒：“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污蔑我儿子是杀人凶手！？” 宋卫安：“不是，只是警方在三具尸体体内都发现了……” “我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要去找她们三个？”黄艳芬一拍桌子，企图增强自己的气魄，“就算真发生了什么，肯定也是那三个贱蹄子勾引我儿子的！我儿子眼光没这么差！” 宋卫安两手一摊：“你有证据证明是三个女生勾引你儿子的吗？” 黄艳芬瞪眼：“这还用证据？肯定是这样的啊！” “不好意思啊黄艳芬女士，”宋卫安故作无奈，“我们警方都是看证据办案的呢，既然你没证据，三位死者都已经死亡，所以我们只能将你的大儿子作为杀害、强奸受害者的重要嫌疑人……” “我呸！你别胡说八道！”黄艳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这些警察瞎讲什么呢？照我看，肯定是那三个女的勾引我儿子，我儿子可怜她们就和她们上床了，但之后果断地拒绝了人家，那三个贱蹄子爱而不得就自杀了！” 宋卫安：…… 凌无忧：六。 不去当导演可惜了。 宋卫安揉揉抽疼的太阳穴，尽量做到好声好气：“是这样的黄艳芬女士，经过我们法医的检测，三位受害者皆是在死亡后才被侵犯的，所以不存在她们勾引你儿子的情况。” 凌无忧紧接着补充道：“所以是你不缺女人的儿子奸·尸了哦。” 黄艳芬的眼中闪现出浓烈的不可置信，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看起来像个受到致命打击的可怜虫：“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奸·尸？她们不配、她们不配！” 第74章 我们不好动手的 凌无忧耸了下肩，朝黄艳芬一笑： “真以为你儿子是个太子呢？不过是个丑陋恶心挖空心思想生孩子却连生育能力都没有的可怜虫罢了。我看你啊，还是着重培养你的小儿子吧，啊，不一定哦，说不定你小儿子也不能人道呢。那你家的皇位可要怎么办啊？” “你、你个贱人，你说什么呢！你敢这样咒我儿子？我跟你拼了！！”可怜她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太婆，居然伸着爪子就要扑上来挠人。 凌无忧坐在远处一动不动，还是宋卫安上去把人控制了起来，厉声喝道：“别动！不然我告你袭警，你想和你儿子一起蹲牢里是不是！？” 若是黄艳芬只有一个儿子，这会儿肯定同意一起进去了，可她还有一个小儿子呢，所以只是悻悻地把宋卫安推开，生着闷气摔门而走。 因为审讯的问题都问完了，两人也没挽留。 宋卫安精疲力竭地坐在位置上，摇头叹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会有这种人！可憎、可恶！” 凌无忧却想，说不定整个痩冯村里和黄艳芬一般年纪的都这么想呢？ “宋队，那现在怎么说？” 宋卫安站起身来，打起精神道：“去梦流连洗脚城，看能不能找到夏建的不在场证明。还有……小凌，你让法医再仔细检测一下精液的样本，最好能清楚量的多少，精液有没有附着其他成分等，总之，越详细越好。” 凌无忧点了点头：“收到。” 宋卫安：“休息一下，我们去洗脚城。” “等等，”凌无忧突然想到，“夏家还有一个人我们没问。” “夏沙吗？”宋卫安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早上六点二十，他有些心焦地絮絮叨叨，“自然是要问的，虽然他智力有缺陷，但也许我们能问出更多东西呢？不只是他，还有和夏建的两个前妻……”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看见外边陆盛楠正在和回来的池奚观说话。 池奚观满脸苦恼道：“三个孩子说要等爸爸回来，我和她们说郑殷石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他们就说有多久等多久，唉，这可咋整啊？” 宋卫安走上前：“孩子有没有别的亲戚？” 池奚观瞧见宋卫安来了，便诉苦道：“没有啊！我问最大的姐姐，她说有爷爷奶奶，我问爷爷奶奶住在哪里，她说住在天上！我的天，这不就是死了的意思吗？又问她其他的亲戚有没有，她只说不知道。” “后来没办法，我就去找郑殷石的邻居打听，结果才发现郑殷石的老婆压根不是明媒正娶来的，他是外地买来的！刚开始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年纪也不大，十五六七，看起来傻傻的，平时也不爱说话……唉！” 陆盛楠一拍额头：“服了。” 凌无忧道：“不如把他们送福利院吧。” 池奚观叹了口气：“也只能这么办了。” 几人往车边走去，陆盛楠想起刚刚关子平把郑殷石押走的情形，好奇道：“不过郑殷石是认罪了吗？” “他只认自己强迫吴来弟和自己发生关系，”池奚观道，“刚开始还说吴来弟是自愿的，宋队诈了他几句就承认了。这男虽然坏，但没多少脑子，他说和吴来弟发生关系有段时间了。” 宋卫安嗤笑一声：“他还声称想把吴来弟娶回家呢，但是知道她家里有三个孩子，主要是有弟弟，要娶肯定得给彩礼，可是他不想给，就打算先把人弄怀孕了，到时候吴家就会倒贴他。呵呵，想的真挺好的。” 陆盛楠打开车门，跟着凌无忧坐进了后座：“到时候等他从牢里出来了，家里三个孩子都走了，可没人伺候他喽。” “谁知道呢？”凌无忧靠在靠垫上闭目养神，“在痩冯村里，多得是母亲上赶着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伺候人。” “说的也是。”陆盛楠叹了口气。 去梦流连洗脚店查监控两个人就够了，宋卫安便交代给已经下山的关子平和时垣，他本来想让陆盛楠和凌无忧去找村里人问夏建两个前妻的事情，毕竟这两段“婚姻”连结婚证都没领，他们靠技术手段查不到什么。 但是凌无忧表示不想去和那些大妈大姨说话。 宋卫安很好说话：“行，那就我和小陆去问，你俩去夏家找夏沙，如果夏家人不同意，就态度稍微强势一点，但是注意别伤着人家。” 刚开始同意不做夏沙笔录，首先是为了让夏家人放下心防，配合去做笔录；其次是他的智力状态确实不一定能够对警方的案件调查有利。但现在问都问好了，强着来也没事。 凌无忧带着池奚观来到村长家门口，池奚观正想要进去敲门，却被她拦下了：“等等，你听。” 两人侧耳一听，里边隐隐约约有争吵的声音传出来，依稀可以分辨出那个大声吼叫的是黄艳芬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道细弱的女声。 凌无忧道：“夏建被抓走了，黄艳芬和贾晓花肯定很生气，我们现在进去说要找夏沙，两人肯定得和我们拼命。一个是六十岁的老人，一个是柔弱妇女，我们不好动手。” 池奚观觉得她说得有理：“那怎么办？” 凌无忧：“我知道夏沙的房间在哪里，你跟我来。” 两人进到院子里，绕着房子转了半圈多，直到发现了一个窗户，虽然是一层，但这是穷乡僻壤的小村子，极少才有人家装窗户防盗护栏。 凌无忧：“按照屋子里的布局，这个窗户就是夏沙的房间。” “噢噢~~” 池奚观了然点头，很自觉地上前推了推窗户，这一推就推动了，他惊讶地压低声音：“窗户没锁！” 凌无忧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把窗户慢慢地推开，然后将床帘拉开一小块空隙，悄悄地往里边瞧，果不其然，看见一个身影正坐在桌子前在看动画片。 池奚观想小声和凌无忧商讨怎么办，但是凌无忧却直接“欻啦”地把窗户拉开了，一下子就吸引了里边人的注意力。 第75章 我要打怪兽 池奚观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弯着腰鬼鬼祟祟的姿势换成站直着身子。 夏沙转过头，发现有两个人站在窗户外边，有一个女的他有些眼熟，还有一个男的他不认识。 他没有大吼大叫，只是皱着眉头站了起来，警惕地站在远处，朝他们问：“你们是谁？” 池奚观还在斟酌措辞，凌无忧抢先道： “我们是受到怪物袭击的人类，来这里寻求奥特曼的帮助。你是奥特曼吗？” 听得一清二楚的池奚观：？ 他懵逼了一瞬，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看到了夏沙身后手机里正在播放的动画片，再结合他本身的情况，池奚观了然，配合道：“是的，我们逃脱出来为了寻求帮助，你可以帮助我们吗？” 一听此言，原本脸上还有些警惕的夏沙瞬间变成了火热的兴奋，表情的崩塌让他的智商在脸上显露无疑，他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可以，我可以帮助你们！我就是奥特曼！” “嘘。”凌无忧毫无破绽地劝诱他，小小声地：“那你能悄悄地从窗户爬出来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沙也小小声：“好，你们等等。” 凌无忧拉着池奚观退后一步，给夏沙留足了空间让他爬出来，原本以为他会笨手笨脚的，但没想到他的动作出奇地流畅。 也就几秒，夏沙安全地着陆了，脚上还踩着室内的拖鞋，村里到处是土地和杂草，估计再回去时地板就要遭殃了，不过这不是会让凌无忧和池奚观操心的事。 把窗户关上的时候，凌无忧看了眼窗台，发现有几个朝向内里的脚印，一层叠着一层。 她挑了下眉，默不作声地把窗户拉上了。 池奚观拉着夏沙，想把他带到宗祠去，凌无忧道：“奥特曼，你知道村子里有什么适合讨论作战计划的地方吗？” 夏沙激动地点点头：“我知道，你们跟我来！” 池奚观松开了手，跟在他后面走。 半路上遇到过几个村民，他们用好奇的眼光在三人身上转了个来回，似乎是在推测前因后果，池奚观希望这些人别多嘴告诉黄艳芬。 几分钟后，夏沙带着他们来到了宗祠。 站在宗祠的门口，他看不懂对面两个人类复杂的神色，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这个地方没人来！我每次来，都没人！” 池奚观左右看了看：“额，那先进去吧。”站在外边被人看到不好。 夏沙蹦蹦跳跳地进了大门，看着架势就是直冲正厅去的，但是里边的警戒线和证据现场还需要保留，两人紧紧跟在他后边，及时将想要越过警戒线的夏沙拦了下来。 凌无忧指着地上的三个尸体的痕迹固定线问：“奥特曼，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夏沙的注意力第一次放在了地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他歪了歪脑袋，摇了摇头：“不知道！怪兽在哪里？作战计划是什么？” 池奚观：“你来过这里吗？” “嘘！”夏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池奚观耐心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里？” 夏沙摇摇头：“秘密，秘密！不能说！” 凌无忧：“你每天都来吗？” 夏沙：“我要打怪兽！” “你有没有在这里看到过什么人？比如三个女生？” 夏沙：“我要打怪兽！”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有人要和你讨论作战计划吗？” 夏沙：“我要打怪兽！” 凌无忧：……烦死了。 池奚观也很无奈，夏沙确实跟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似的，问他什么乱答一通，只想着自己打怪兽拯救世界的终极目的，池奚观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类的人群。 “打怪兽打怪兽，带我去打怪兽！” 小孩子的耐心很容易就没了，夏沙见池奚观拉着他的手哪里都不让他去，还问一些奇怪的、他听不懂的问题，登时急着想走： “不打怪兽我要回家！” 他说着就要甩开池奚观的手，但后者哪里愿意就这么把人放了，拉扯之间，池奚观突然灵光一闪： “那个那个，奥特曼，至今为止你打过多少只怪兽了？” 夏沙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他伸出手，开始用手指来数数： “一、二、三，三只怪兽！” 池奚观和凌无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是……怎样的怪兽？” “它们会飞！飞到空中，一动不动的！” 池奚观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激动：“是不是……其中还有贾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夏沙很奇怪地问：“贾莹是谁？她也是怪兽吗？” 凌无忧换了一种问法：“里面有没有你见过的人？” 夏沙想了想，点点头：“有！但是她被怪兽附身了，她不是我老婆了，她是怪兽！” 果然。 池奚观继续问：“你是怎么打败怪兽的？” “我……”夏沙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摇着头道，“不能说！这是秘密！不能说！” 一个孩子怎么会知道秘密这件事呢？ 是因为有人和他说，秘密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凌无忧问：“你和谁的秘密？” 夏沙捂着嘴摇头：“卜冷锁（不能说）！” 看来是真的有人。 凌无忧已经皱着眉头开始思索人选了，池奚观还想加把劲儿：“我们需要一个很厉害的奥特曼来帮助我们打怪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我们就不相信你了！” “我很厉害的！”夏沙把手撒开，非常不服气，“我很厉害！我是最厉害的奥特曼！” 池奚观摇摇头：“我不信。” 夏沙：“你相信我！” 池奚观：“我不信。” “我是最厉害的！” “我不信。” …… 眼见这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对话方式吵了起来，站在边上的凌无忧就当没听见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想着什么，直到门口突然传来喊声： “夏沙！夏沙！我的儿子啊啊啊！你在哪啊啊啊……” “里边死人了，不要进去！” “可是小叔子……” “那我不进去了，你们爱进就进吧，我嫌晦气呢……” …… 有人来了。 第76章 但被她省略了 这事情是问不下去了。 两人半拉半推地把夏沙带出了正厅，正巧和哭哭啼啼的黄艳芬碰上，她被贾晓花半挽着手臂，一见到夏沙，先是露出惊喜的表情，但再看到儿子旁边的两个人时，脸色登时就变了。 “是你们这群臭警察！把我大儿子抓走就算了，还把我小儿子拐走！你们要把我小儿子怎么样！？”黄艳芬情绪很激动，“我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啊！！” 池奚观慌慌忙忙地想要解释：“黄阿姨，是这样……” “是这样的，”凌无忧道，“我们在路上碰见你儿子跑出来乱走，本来不想管的，但是看着他往宗祠来，宗祠是案发现场，夏沙先生的情况我们略有了解，所以担心他做出影响我们查案的事情，赶紧追过来了。” 旁听凌无忧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的池奚观心跳鼓鼓地配合道： “是的，对，没错。” 黄艳芬不信：“我听其他人说，明明是你们拉着我儿子去的！” 凌无忧往门口看了一眼，那里有一个好奇往里边打量的人影：“其他人是谁？” 黄艳芬往后一瞧，朝着“其他人”招手：“萍，你进来！” 刘萍虽然很好奇里边发生了什么，但她坚持不进去，朝里边大喊：“里面死了人！进去会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池奚观挠了挠脸，她这话说得，让他们这些干刑警法医的要怎么活？ 黄艳芬：“那我们出去！” 她甩开贾晓花，上前两步把歪头歪脑的夏沙拉到自己边上，然后往外面扯。 贾晓花无助地看了看两位警官，跟着出去了。 凌无忧和池奚观跟在他们后边，黄艳芬一手拉着傻儿子，一手拉住了想走的刘萍，气势汹汹：“萍，你说！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强拽着我儿子来这的？！” 刘萍躲躲闪闪地看了眼那两个年轻的警官，手上想把黄艳芬甩开，但这老太一带二居然力气还这么大，她甩不掉：“是，我是看到他们三个一起走……” 凌无忧插嘴：“阿姨，你可看清了？是不是夏沙在前边走，我俩在后面跟着的？” 刘萍：“额，好像是……” 黄艳芬大声质问：“萍！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是说他俩跟人贩子似的架势想把我儿子拐走！” 刘萍：“哦，那确实……” 凌无忧：“阿姨，你想清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怕你不太清楚，我好心提醒一下，污蔑警察可以构成妨碍公务罪，是会坐牢的哦。” 前提是情节严重。 但被她省略了。 池奚观默默地擦了把汗。 刘萍原本想着帮帮自己的邻居，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这会一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她急忙撇清关系： “啊，我有这么说吗？艳芳啊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只说他们三人在一起走，我也就瞧见了一会就忙自己的事了，他们从哪里来、上哪去，我啥都不知道啊！更别提什么人贩子什么拐走，我哪有说这些话！” 黄艳芬：？？ “你……”看着刘萍不敢直视她的模样，黄艳芬气死了，扭头问儿媳，“晓花，你说！” 贾晓花唯唯诺诺：“妈，我也没听清。” 一向听话的儿媳都胳膊肘往外拐，黄艳芬气得满脸通红：“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装哑巴是吧？丢儿子的不是你们，就只管看我笑话了是不是？” 凌无忧不想在这被她纠缠：“黄艳芬女士，你儿子现在不没事吗？如果你真担心他被人拐走，不如找条绳子拴在裤腰带上，这不最安全了？” 语罢，她也没理面目狰狞的黄艳芬，拉着池奚观直接往宗祠里边走去。 黄艳芬对着她的背影骂了两句，见人根本没理她，撒撒气也走了。 池奚观揉了揉耳朵，看着神色冷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凌，对她的做事风格有了初步的了解： 说话真假参半，谎言信手拈来，喜欢隐瞒部分实情来威慑不懂的人。而且嘲讽技能拉满。 池奚观回想不起上个双凶手连环绑架杀人案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么……额，风格另类的…… “她们是怎么知道夏沙在这的？”凌无忧突然问。 池奚观回过神来：“不是那个刘萍阿姨看见的吗？” “不是，”凌无忧说，“她说的是‘不知道从哪来，上哪去’，我们跟着夏沙来这里的时候我有注意过，后面没有跟人，那个刘萍应该只是看到了我们一小会，没跟过来，而且她很忌讳死人，连宗祠的门都不想进。” 池奚观：“会不会因为我们把他们带来这里做过笔录，所以黄艳芬觉得我们也会把夏沙带来这？” “不一定，”凌无忧摇头，“黄艳芬口口声声说是我们把夏沙拐走了，如果是拐走，拐来宗祠有什么意义？直接拐下山不好？” “欸？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哦？”池奚观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而且他们来得好快，我们才问了夏沙几句话……说起这个，按照刚刚夏沙说的，他应该是看到过尸体，很可能还碰见了凶手！” 凌无忧也是这么想的。 “我还是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夏建，”池奚观一步一步猜想，“他是夏沙哥哥，夏沙应该会听他的话。等等，可是夏建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弟弟……他连他弟弟要结婚的对象都不知道！” 凌无忧接上：“更不可能和我们一样用奥特曼打怪兽的思路将尸体伪装成怪兽诓骗夏沙。” 池奚观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所以凶手是很了解夏沙的人！不不不……村里肯定有不少人知道夏沙的情况，而且我们也不了解夏沙……应该说，凶手是知道夏沙喜欢奥特曼的人！” 凌无忧弯着腰进了警戒线内，她走到尸体的痕迹固定线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呈现大字的尸体： “夏沙说，他看到的怪兽是会飞的，也就是他看到的尸体情况是被吊着的。而我们发现的尸体是躺在地上。” 第77章 二甲硅油是什么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那么问题是，奸·尸发生在尸体被吊起来前还是被吊起来后？” 池奚观突然觉得凶手的作案逻辑有些混乱： “你这么一说，事情好像有点奇怪，目前我们能确定的是，三位受害者均是以上吊的方式机械性窒息而死，可是第一现场发现人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尸体，难道是凶手把受害者吊死后又把尸体放下来奸尸？” 这就很麻烦了。 池奚观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一定要吊起来？直接在地上把人勒死不好吗？既然都奸尸了，那凶手是个男人吧？力气肯定不小啊。” 凌无忧：“夏沙提到过，他打败了怪兽，他是怎么打败的？” 她绕着三个痕迹固定线走了一圈：“他对怪兽的描述是会飞，那让会飞的怪兽变得不会飞，是不是算打败？” “你的意思是说，是夏沙把尸体放下来的？在凶手的指引下！？” 凌无忧耸了耸肩：“只是猜测。” “等等等……”池奚观还是觉得不对劲，“既然凶手能把尸体挂上去，为什么不能把尸体放下来啊？” 凌无忧抬头看了眼横木，上边吊挂尸体的绳子不知道在哪，他们一直没找到： “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在处理尸体的时候被夏沙撞见了，为了隐瞒真相，他用怪物的设定哄骗夏沙，让其把打败怪兽和放下尸体画上等号。也就是说，其实凶手原先没有打算把尸体放下来，只是遇到了夏沙，不得已这么做。” “第二，将尸体取下来的人和杀了受害者的不是同一个人。前者有将尸体挂上去的生理条件，而后者没有，所以只能找夏沙帮忙。” 池奚观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薄薄的一层雾给蒙上了，他似乎能隐约窥见一点真相，但是瞧不见去往真相的道路。 里边的灰尘很大，凌无忧走到门口呼吸新鲜的空气，她看起来没有什么纠结和烦恼，甚至还很乐观：“再多一点线索，真相就能浮出水面了。” 瞧见她的模样，池奚观也不自觉松了口气：“看小凌你这么有信心，我觉得案子肯定很快就会被破解。” 凌无忧奇怪道：“你没有信心吗？” 池奚观叹了口气：“唉，其实没有多少。” “可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人均初中生水平诶，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比他们蠢呢？” 池奚观：…… 好有道理。 时间已经中午了，两人和宋卫安、陆盛楠开车去山下吃饭，正好和去梦流连洗脚城看完监控的时垣、关子平二人会和，交流一下情报。 时垣道：“我们查过监控了，夏建在20号晚上确实进入了梦流连洗脚城消费，并且十二点十几分才出来，按照车程，他开到痩冯村也要一点多了。” 关子平补充道：“本来是想找当天接待夏建的工作人员问话，但是她今天没有上班，我们只要到了联系方式，但目前电话没打通。” 宋卫安站起来给大家倒雪碧，一杯又一杯：“我和小陆问了几个村民，只问出夏建的两个前妻都是夏建在他自己的厂里认识的，人倒是不错，没听过小俩口闹什么矛盾，离婚的时候也很低调，村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关子平：“两人都叫啥名？” “一个叫叶思柔，还有一个太久以前了，村民们都忘记她叫啥了了，”宋卫安喝了一口可乐，“村民说叶思柔和丁清，就是那个报案人有点关系，我和小陆就去问了下，结果她说她和丁清也好久没联系了。” 陆盛楠接上话：“不过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她和叶思柔明明有电话的联系方式，但是自从某一天起，就突然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去问夏家人，才知道叶思柔已经离婚，不知道上哪去了。” 池奚观的大眼睛里透着迷惑：“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毫无音讯了？” 凌无忧夹了一块肉： “按照夏家人的脾性，他们不大可能会给两个生不出男娃的女人离婚赡养费，再加上她们平时就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也没有其他工作收入，那么试想一下，两个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的女人该如何存活？” 时垣：“没钱的话，不太可能离开县城的范围，但是村里的男人很多在县城里务工，难道十几年了，从来没有人碰到过？最奇怪的是，既然叶思柔和丁清关系好到丁清会去夏家问她的情况，那为什么叶思柔会主动断联？” 陆盛楠：“而且夏建要离婚，难道都没有一些预兆吗？丁清的说法是当时她完全不知情，叶思柔就没和她说过离婚的事情，但是平时有和她吐槽过夏建和黄艳芬的坏话，这不是很奇怪？” “如果叶思柔都没想过自己将要被离婚，就不奇怪。”宋卫安说罢，又纠正道，“哦不对，他们根本没领结婚证啊。” 关子平抹了把自己的光头：“喔趣，这种程度都能报失踪案吧？这夏家人很有问题啊！” 陆盛楠：“幸好丁清还留着叶思柔的电话号码呢，虽然打不通，不过我们已经传给技术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找到定位。” “先吃饭吧，”宋卫安招呼道：“吃完饭再想，不然肚子饿了，脑子也跟不上的。” 凌无忧点点头：“宋队说得对。” 吃完饭，几人坐在包厢里休息，顺便再探讨了一下案情，就在这时，新的检测报告发过来了： 精液样本b的成分很少，且在里边发现了极少量的二甲硅油。 原先只是想测dna，所以只提取了一点样本进行检测，这才没发现二甲硅油的成分，这次在提取尽可能多的精液样本后，果然有所发现。 “二甲硅油是什么？”池奚观很好奇。 关子平：“一种油？没听过。” 陆盛楠已经查了手机：“某度上说是一种排气剂，可以用于胃肠道胀气和急性肺水肿……什么意思，难道凶手有这病？” 凌无忧咽下口中的食物，拿纸巾擦了擦嘴： “二甲硅油适用于避孕套的润滑油。” 第78章 你是真的很了解啊 此言一出，也不知为何，其余人都沉默了。 凌无忧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看我做什么？” 时垣扯了下嘴角，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 凌无忧挑眉：“你怎么不知道？” 时垣：…… “咳咳咳咳咳！”宋卫安急速打破场内诡异的安静，“那个啥，这个能说明什么，能说明……额，凶手在奸·尸的时候用了避孕套？不对，如果戴了避孕套，怎么会发现精液？” 关子平也从尴尬中反应过来：“可能避孕套被戳破了？” 陆盛楠觉得不对：“但是夏建不是很想要孩子？怎么会有用上避孕套的时候？说不定他家里都没这玩意儿呢？” 关子平提醒她：“你别忘了他很喜欢在外边乱搞，但凡他有点防护意识都会戴套吧？” 凌无忧：“我觉得关哥说得对，夏建就像那种会随身戴避孕套的人。不过避孕套的润滑油是在外边接触阴·道的，不可能只检测到这么一点。夏建很有可能是反着使用避孕套，但没想到自己的套被戳破了，精液带出了润滑油。” 其余人：…… 你是真的很了解啊。 “咳咳，”宋卫安严肃道，“很有可能就是小凌说的这个情况，看来夏建之前这么自信，是他觉得自己带了避孕套就万事大吉了？” 池奚观：“那避孕套是谁戳破的？黄艳芬？” “肯定就是她！”宋卫安笃定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之前给她做笔录，她口口声声说如果夏建在外边搞出了孩子，她就把贾晓花休了，让孩子的母亲风风光光嫁进家门。” 池奚观畅快道：“结果这次让自己儿子露出马脚了，活该！” “不止呢，”关子平眨了下眼睛，“你想想，夏建用着破了的避孕套在外边风生水起，身上多少得沾点病吧？” 池奚观瞪大眼睛：“你说得对诶！嗯……那贾晓花呢？” 众人：…… 为什么总是有无辜的人受伤？ “别管贾晓花甄晓花了，”凌无忧冷酷无情道，“把案子破了最重要。现在进度陷入了僵局，突破点很有可能在夏沙，还有之前吴家两姐妹的笔记本上，但我们都没有调查清楚。” “唉，”池奚观叹了口气，“夏沙跟个七八岁小孩似的，问什么都答不出来，只想着打怪兽呢！这种相关证人是小孩的案子最难搞了……” 小孩？ 时垣突然想到：“好像还有一个人可以问问。” 凌无忧看向他：“谁？” “吴家的小儿子。” “是哦！”陆盛楠一拍手，“不是没有可能！那小男孩都12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行，”宋卫安赞同，“那就下午去问问吴家的小儿子。” …… 下午一点半，吴勇正蹲在自己的鸡窝前，发呆地看着鸡窝里几只鸡吃东西、走来走去，咯咯叫。 慢慢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笼罩在自己的身后，地上铺了一大片影子。 吴勇回过头一看，三个居高临下的大人正神色各异地盯着他瞧，神色说不上和善，尤其是中间那个板着脸的女人，让他想到了学校里生气发火的老师。 吴勇咽了咽口水，踉跄地站了起来，想要进屋喊妈妈。 但他跑了两步，这才想起来妈妈好像出去干嘛了，他当时也没认真听。 吴勇无助地站在了原地。 时垣看出小男孩有些害怕，便熟练地露出他礼貌温和的笑容：“你叫吴勇是吧？你妈妈在吗？” 吴勇摇了摇头，小小声道：“不、不在……”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 “不知道……” 时垣继续微笑：“小弟弟，你认得我们吗？我们不久前来过你家哦。” 吴勇诚实地点了点头：“我记得，你们……好像是警察。老师说，警察是抓坏人的，是我们的好朋友……” 他边说边胆子大了起来，似乎自己说服了自己，原本看着三人有些胆小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们是好人！” 时垣笑得更真情实感了：“对。” 陆盛楠也应和：“是呀，你好聪明哦。” 凌无忧也扯了一个笑，里边多少带点嘲讽：不愧是小孩子，真好糊弄。 时垣：“那警察叔叔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吴勇被夸了，开始自信了起来：“可以，我什么都知道！” 时垣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比吴勇稍微低一些，他循序递进地问道： “吴勇，你是不是有两个姐姐啊？” 吴勇点了点头，语气和神情中一点也不见悲伤：“是啊，我有两个姐姐！大姐姐叫做来弟，小姐姐叫做停妹，她们都是我的姐姐！” 时垣猜想他并不清楚他姐姐死亡的事情：“你两个姐姐在家吗？” “不在，”吴勇摆摆手，摇摇头，“妈妈说她们出去打工啦，要去赚好多钱好多钱回来！” 果然。 陆盛楠也蹲了下来：“吴勇，你两个姐姐对你怎么样啊？” 吴勇毫不犹豫地答道：“姐姐对我可好啦！会带我出去玩！还会教我写作业，给我讲故事听！” “你的姐姐平时喜欢做什么呢？” 吴勇想了想：“喜欢写日记！还有存钱，还有……做饭、出去听故事……” 凌无忧插嘴：“去哪里听故事？”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蹲下来，且脸上没什么笑容的原因，吴勇看向这个说话的女人，总觉得有些害怕，声音都变小了一点： “我、我不知道，姐姐们不带我去……” 凌无忧：“为什么不带你去？你姐姐不喜欢你吗？” 吴勇一愣，黑亮的大眼睛里出现了迷惑：“是、是吗？是因为不喜欢小勇吗？呜……” “不是不是！”眼见他就要哭了，时垣连忙安慰道，“你姐姐当然喜欢你了，你想想，是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她们才不带你去的？” 吴勇吸吸鼻涕，点了点头：“是，她们说只有女孩子才能去听故事，我也想当女孩子！” 陆盛楠小声在时垣边上说：“应该就是两姐妹想自己出去玩，不想带弟弟，女孩子嘛，总有女孩子要说的悄悄话。” 第79章 怎么就吵起来了！ 时垣也是这么觉得的，目前他更在意另一个事情：“姐姐每天都写日记吗？” 吴勇点点头：“嗯，每天都写！两个姐姐都写！” “你看过姐姐的日记本吗？” “没看过，姐姐说这是她们的隐私，不能看，看了就不和我玩了。” “那你知道日记本长什么样吗？” 问到他知道的事情了，吴勇激动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有好多，你们跟我来！” 于是几个人就跟着吴勇进了屋，来到他和母亲的小房间。 房间里边除了一张大却破旧的床，还有一个蓝色的书桌，上面摆着满满的、有点杂乱和陈旧的书籍，凌无忧仔细一看，大部分是一年级到四年级的课本，只有少数的课外书。 吴勇跑到书桌前蹲了下来，从书桌里面拉出来高高的一堆一模一样的作业本。 他盘腿坐在地上，一边解着上面的固定的塑料绳一边说道：“这是我从一年级就开始存的本子，里边还有姐姐的，她们都放在我这里，要写的时候就来拿。姐姐说，本子很重要，可以画画，还可以写字……” 时垣蹲下来，随便在上面拿了一本翻开看了看，是新的空白本子，他问：“你的姐姐都是用这种本子写日记的？” 吴勇点点头：“是呀！” 说到这，他突然站了起来，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边拿出来一个粉红色的本子，封面有些花里胡哨，上面还印着动画片里白雪公主的图案，吴迪把本子捧在胸口，朝三个人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我们学校门口的小卖铺有好多好看的本子！我班里有女同学在用哦，但是太贵了，姐姐们舍不得买，我就把零花钱存起来，偷偷给她们买！等她们回来了，我就送给她们，你们不要说哦！” 啊这。 三人的心情不自觉沉重了起来。 时垣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嗯，这是你的秘密，警察叔叔和姐姐都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吴勇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时垣故作好奇地问，“那你知道姐姐的日记本在哪吗？” 吴勇眨了下眼睛：“就在姐姐的桌子上呀。” “可以帮我们找找吗？” “好！” 但是他刚应下，步子没迈出两步，又犹豫了起来：“不行，没有得到姐姐的允许，不能看日记本。” 陆盛楠说：“我们不会看里面的内容呢，只是看看在哪里，可以吗？” 吴勇想了想：“好吧……” 可是当他跑到吴家姐妹的房间里，拉开抽屉后，却没看到熟悉的日记本，吴勇迷惑地把桌子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找到。 陆盛楠小声道：“看来真的是被带走了。” 凌无忧做坏的猜想：“如果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直接被销毁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被谁？凶手吗？” “凶手不一定知道日记本的事，应该是被她们自己销毁了。” 时垣却不认同凌无忧的看法：“我不觉得她们会舍得把日记本销毁，很多人即使死亡，也想要日记本陪葬，因为里面承载了太多的过往回忆。” 凌无忧：“那你的意思是被藏起来了？可是藏起来的话总会有被发现的一天，这不是和她们的目的相悖吗？如果不想被人发现，为什么不直接销毁；如果是想有一天被人发现，那为什么还要藏起来？” 她说得有点绕，但是时垣听懂了，他微微蹙眉，看着凌无忧就像在看一个没感情的木头： “很多真相在未来被发现会更好。” “好什么？对谁更好？”凌无忧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好在破不了案子，让凶手可以逍遥法外？” 时垣抿了下唇：“对受害者更好。” 凌无忧嗤笑一声：“受害者已经死了，对她们好有用吗？难道找到真相洗清她们的冤屈就不算对她们好了？” 时垣：“我没有不想找到真相，我只是推测受害者的心理。” 凌无忧：“哦。那你的意思是受害者不想警方尽快发现真相？” “我不是这意思……” …… 怎么就吵起来了？怎么就吵起来了！ 陆盛楠看看她又看看他：不敢说话。 她企图插入话题：“那个什么，其实……” 就在这时，吴勇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三人瞬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哇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啊……” 凌无忧本来就烦，听到他哭就更烦了，她走上前，冷言冷语：“闭嘴，不然我把你的嘴巴用针线封起来。” 吴勇：…… “哇啊啊啊啊啊！妈妈呜呜呜啊啊啊……妈妈……妈！！” 时垣快步上前，蹲下来安抚吴勇：“怎么了？你妈妈马上就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警察叔叔说呀，我们会帮你的。” 刚刚被警察威胁要被封嘴巴的吴勇： 不信。 凌无忧也蹲了下来：“闭不闭嘴？” 她目光凶狠，吴勇抽了抽鼻涕，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好声好气安慰他的时垣：…… 吴勇觉得时垣还是比较可靠的，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姐姐的、日记、日记本找不到了……我没有保管好…对不起……” 时垣摸摸他脑壳，语气温和：“没关系，你姐姐不会怪你的，这样吧，我们帮你一起找好不好？” 吴勇继续吸鼻涕：“好……” “那你能和我们说，你姐姐平时都喜欢去哪玩吗？” “去听故事。” “去哪里听？” “不知道。” “大概几天去一次？” “有时候好久不去，有时候天天去。” 时垣：“那还去哪呢？” “去干活。” “哪里干活？” “家里。” …… 弯弯绕绕问了一大堆，没问出什么所以然。 三人站在吴家的院子里，一筹莫展。 陆盛楠问：“听故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村里有谁说书吗？” 凌无忧：“这里应该没有这样的文化娱乐活动。” 时垣露出思索的神色：“村里总共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之前采集指纹和dna的时候我们都走过了，也简单地问了点问题，没发现有谁和吴家姐妹以及贾莹很相熟……” 第80章 这颗糖三块钱一颗 陆盛楠提议：“要不我们再去别户人家问问？” 时垣看了眼时间：“可以。” 三人往外边走，走到门口，凌无忧突然站住了，迎面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将碎发吹到脸后： “你刚刚说，很多真相在未来被发现会更好？” 时垣一愣，心想怎么又回到了吵架的源头来了，难道她是觉得刚刚没发挥好所以想重新再吵一次？ 他不想再吵了，警惕地回答道：“我是这么说的吗？” 凌无忧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 时垣：？ 凌无忧继续自说自话： “如果吴家姐妹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一方面想要自己日记本里的秘密不要被发现，一方面又想有一天真相能露出水面，那么她们藏匿日记本的地方一定不会很偏僻，并且是需要随着时间流逝才能发现的地方。” “随着时间流逝才能发现的地方？”陆盛楠皱着眉头，“是什么样的地方？” 凌无忧盯着远方失神地瞧了会，突然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后边两人都很懵逼，但还是跟进去了。 “随着时间流逝才能发现的地方有很多，比如米缸的底部……” 凌无忧推开大门，走进屋内。 “比如吃一盒糖，吃到最后一颗。” 她把卧室的门打开，里边正坐着写作业的吴勇惊讶地回头看向她。 “比如，用一叠一模一样的草稿本，用到最后一本。” “你们、你们不是走了吗？” 吴勇诧异地站了起来，看着首当其冲的凌无忧，他有些瑟缩：“还有什么事？” 凌无忧：“你的本子呢？” “在桌子底下……” “拿出来给我看看。” “哦……” 吴勇蹲下来，把那叠足足有三十厘米高的本子堆小心地挪了出来，打开了上面的塑料绳，抽出最上面一本递给凌无忧： “你想要吗警察阿姨，那我送你一本……” 警察阿姨脸色冷凝地伸出大掌，直接把那整齐的一堆本子给推倒了。 吴勇：！！！ 在他眼中，这和怪兽发射激光轰倒高楼大厦没有任何区别！ 凌无忧朝身后震惊的两人一挥手：“搜。” 时垣：…… 陆盛楠：…… 在两人眼中，这和黑社会抄家没有任何区别！ 吴勇：“妈妈啊啊啊妈妈啊啊啊啊呜呜呜啊啊啊……” 这时候，凌无忧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biu地一下扔进了吴勇大张的嘴里，他下意识闭嘴含住了：“呜呜呜呜呜？” 他的眼里透着忍辱不屈，好像在说：就凭一颗糖想打发…… 凌无忧说：“这颗糖三块钱一颗。” 吴勇：！！ 什么悲伤和委屈都忘了，他蹲在一边，一边擦眼泪，一边默默地品尝着自己从没吃过的高价糖果。 呜呜真好吃。 三人半蹲半坐，快速地翻看起底下的本质，才没翻几本，就找到了那本虽然被保存地很好、但还是略显陈旧的草稿本。 凌无忧翻开后，看见里边密密麻麻的内容，总算露出了笑容。 “找到了。” 她站了起来，语气颇为轻松。 时垣和陆盛楠没想到居然真的藏在这个地方，心里颇为感慨，陆盛楠道：“两个女孩确实挺会藏的啊，藏在本子中一点也不显眼，而且只要一直用，总会有用到的一天……” 吴勇的嘴巴里还含着糖呢，他有些含糊不清地问：“找到什么了？” 凌无忧：“你不是说要送我一本本子？我要这本。” 吴勇看了看她手上的本子，只能看到本子的背面，瞧不出什么特别的，他点了点头：“噢，好。” 凌无忧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 三人走出吴家，时垣在边上担忧道：“虽然这是案子的重要证据，但是不是该告诉他们一声？” 凌无忧挑了下眉：“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等会哭哭啼啼、拉拉扯扯伤到了就不好了。” 时垣：…… 哭哭啼啼可以理解，伤到了是什么意思？ 你想打小孩吗！？ 陆盛楠在边上帮腔：“没事，要是没用呢我们就给还回来，有用的话等案子破了再还给他们也不迟，实在不行复印一份。 时垣只是想保证受害者家属的知情权，但按照她们这么说，那倒也无妨。 几人来到车子里，凌无忧象征性地戴上了手套，慢慢地将日记本翻开。 本子里的字迹算不上好看，但胜在清秀端正，看得出来写字的人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很认真的。每一页写的内容不多，有时候一页就是两三天的内容，还不是天天写，怪不得这么薄薄一个本子，能写这么久。 前面的内容很寻常，就是写今天做了些什么事，姐妹俩之间说了什么话等。可以看出两姐妹的关系很好，日记的第一人称始终是姐姐吴来弟，但是她会帮着写妹妹想说的事情。 “前几天一直下雨，今天终于放晴了，我和停妹便带着弟弟出去晒太阳。弟弟的脸晒得通红通红的，他看起来很开心，我和停妹也很开心。” “妈妈让我和停妹去抓蚯蚓喂小鸡吃，停妹讨厌蚯蚓，我便让她在边上看着。弟弟跟上来要和我们玩，我便带着他一起抓蚯蚓了。他抓得很快，也不嫌脏，妈妈说得对男孩子胆子就是大。” “好久没有看见爸爸了，上次见到爸爸还是五一放假的时候。妈妈说爸爸在外面工作，要不停地打工才能养活我们一家人。我说我已经长大了，也可以出去工作，停妹听见了就说要和我一起去，但是她太小了，不能去。我就说，等她长大了一起去。” …… 虽然前面大部分都是些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但是三人还是很认真地在看，以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偶尔在一些段落中会出现可爱的插画，边上还会标上“妹妹画的”这样的小字样。 终于，时间来到9月24号这一天。 “这几天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偷偷盯着我瞧，今天午饭过后在田里的时候，郑叔叔突然冲出来说想要和我交朋友。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说什么交朋友……好奇怪啊。” 第81章 唯一上过大学的女生 “但是妈妈说他老婆死了，自己还带着三个孩子，他的大女儿和我说过几句话，看着瘦瘦的怪可怜的……我就同意和郑叔叔交朋友了。” “这几天一来田里，郑叔叔就出来要和我们说话，我感觉停妹好像有一点怕他，所以一般都是我和他说，但是他问的问题有些奇怪，我也不太乐意和他说话了，可是妈妈说不能对别人没礼貌，我只好回答他。” “郑叔叔问我为什么每次来田里都要带着停妹，停妹是我妹妹呀，我带着她不是很正常吗？” …… 这之后的内容经常提到郑叔叔，突然有一天开始断更了，整整断了五天。 之后再开始，日记的第一人称变成了吴停妹，她的字迹更加生疏了，落笔很重，会留下很深的印记。 “最近不知道姐姐怎么了，好像总是闷闷不乐，也不爱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哦，好像是那天，姐姐晚上出去上厕所，回来后说要拿卫生巾，说是要去给郑叔叔家的小妹妹用。可是那天晚上她去了好久好久，我等了她一个小时她也没回来，便忍不住睡着了，醒来后的姐姐就好奇怪。” “姐姐说不想写日记了，让我继续写。以前姐姐写日记的时候我都会在边上看着，但是我写日记的时候姐姐却不看，这是为什么呢？我问姐姐，有没有想写进日记的事情，姐姐总是说没有。” “今天姐姐和我说有人在追求她。我问追求是什么意思，姐姐说就是想娶她做老婆的意思。我问姐姐是谁，姐姐却不愿意说。我问姐姐她愿意吗，姐姐说不愿意，但是她很害怕。” “最近姐姐总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出去，她以为我不知道，但我都知道的，有时候是被姐姐出去的动静吵醒，有时候是被姐姐回来洗澡的声音吵醒。昨晚上她又要出去，我抱着她不让她走，因为我总觉得是不好的事情，但我说不上来。” “姐姐抱着我哭，她哭了我也哭。我们把妈妈和弟弟吵醒了，妈妈问我们怎么了。姐姐边哭边说，有个人想娶她做老婆。妈妈一听这话就笑得很开心，说那是好事呀！可是姐姐说不愿意，妈妈就苦口婆心地劝姐姐。” “弟弟问我，为什么我和姐姐哭得惨，妈妈却这么开心，我说我也不知道。” “妈妈问姐姐想娶她的是谁，姐姐不肯说。妈妈说你迟早要嫁人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就哭着大喊：那难道我嫁给郑殷石也可以吗？我不知道郑殷石是谁，但是妈妈却说：嫁谁不是嫁，如果没人娶姐姐，就是郑殷石她也得嫁。” “姐姐哭得更伤心了，她问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妈妈说，女人天生就是要结婚生孩子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呢？前些年我上学的时候，老师也没教过这个事情，难道是后面才能学到的知识吗？” “今天早上，昨晚抱着我哭得很惨的姐姐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听故事。听什么故事呢？我好期待。” （后边被撕掉了一页） “丁清姐姐讲得故事真好听，我下次还要去听！” “好奇怪，昨天晚上我去上完厕所回来，一进屋瞧见姐姐在喊我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哭，她把妈妈和弟弟都喊醒了，看到我进来，姐姐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问我跑哪里去了，我说我去上厕所了，她说下次叫她一起去。这是为什么呀？我很早就可以自己上厕所了呀。” “今天姐姐又带我去听故事了，丁清姐姐说的故事是真的吗？听起来好美好呀。” “昨天晚上姐姐又出去了，我想和她一起去，但是姐姐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就带我去玩。我说日记本快写完了，姐姐说下次给我买最好看的日记本。我好期待。” 这就是最后一页。 陆盛楠看完后气得不行：“马德，郑殷石就是个畜生！看吴停妹写的，估计吴来弟还被威胁了，你看这一段，吴停妹出去上厕所她都急死了，肯定威胁她要伤害她妹妹！” “其实她想过和妈妈求救，但没想到会听到那样的答案。”时垣脸色阴沉，“按照吴母的态度，如果郑殷石以和吴来弟发生过关系来做威胁，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就把女儿嫁给郑殷石。” “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陆盛楠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在死亡之前居然还遭受过这样的痛苦。” 比起这两人的感性，凌无忧显得冷漠多了，她只关注线索：“行了，郑殷石已经被抓了。” 气愤的两人：虽然但是！ 凌无忧指着一处说：“最后一段应该就是死亡前一个晚上写的，吴停妹说姐姐要带她出去玩，很有可能就是去赴凶手的约，但是吴停妹并不知情。而且……” 她翻到前面一页： “这里她说要去听丁清讲故事，但后面的内容少了一页，而且日期也跳了一天，被撕掉的内容是什么？这很重要。而且后边屡次提到要去听故事，到底是什么故事？为什么在吴来弟被侵犯前，从来没有提过听故事的事？” 感性的两人也被拉回来了，时垣皱起眉头：“丁清作为案子的第一发现人接受过笔录，但是她没有提到过故事的事情。” 凌无忧合上日记本：“不仅如此，她还是贾莹和吴家姐妹的关联性之一，只是因为村里人都互相认识，所以没有引起我们注意。” “走吧，去找丁清。” 三人下了车，外边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他们一步步地往丁清的家走去，陆盛楠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是三个死者的死和丁清的故事有什么关系呢？总不可能是丁清骗她们三个晚上出来听故事然后把她们杀了吧？她力气这么小，不可能把人挂得上去啊，都是差不多体型……” 时垣突然说：“丁清是村里唯一上过大学的女生。” “所以她讲得故事特别好听？” 第82章 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土匪 陆盛楠只是随便一说，但时垣却勾了下嘴角： “说不定呢？虚无缥缈的故事其实也有神奇的魔力。” 三人来到丁清的家中，她正坐在院子里一边吹风一边看书，发现来人后，她将一片树叶制成的书签夹到书中，慢慢站了起来，把书放到后边的椅子上。 凌无忧眼尖地瞧见她看的是《红楼梦》。 “有什么事吗？” 瞧见他们三人，丁清的神色依旧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丁清女士，”时垣客客气气道，“我们是来询问上一次笔录没有问到的细节，请问你现在方便吗？” 丁清的眼神朝屋里瞥了一眼，但很快又转了回来，她点了点头：“方便，你们要问什么都问吧。” 凌无忧晃了晃手中的小本子：“我们在吴家姐妹的日记本发现你经常给她们讲故事，可以给我们也讲讲吗？” 丁清唇角微微一勾，眼里却瞧不见多少笑意：“她们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随便两三个普通的剧情就能打发了，那些故事在三位警官面前讲，怕是要被你们笑话。” 凌无忧：“没关系，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除非忍不住，一般不会笑。” 丁清：“……” 她愣了半秒，拿起后边椅子上的《红楼梦》：“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红楼梦里的故事，刘姥姥进大观园，宝钗扑蝶之类的，你们都是文化人，肯定听过了。” 看来她是不会把真正的故事内容告诉他们的，三人互对了个眼神，心下了然。时垣道：“20号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里？” 丁清：“在屋里睡觉。” “有证人吗？” “我自己一个人睡的，我爸妈在另一个屋里。但是我们家门有点坏了，打开的话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一定会把人吵醒，这应该算半个证据吧？你可以问问我爸妈那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动静。” 她话音刚落，陆盛楠就走到门前，把门一拉，果然发出了超级大声的“嘎吱”声，听得人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这声音都能把隔壁邻居吵醒了。 凌无忧揉揉耳朵，看向丁清：“三个女生都是一起来你这里听故事的吗？还是分别来的？” 丁清：“有时候一起，有时候分别来。” “大概来过几次？” “最多十几次。” 陆盛楠：“十几次了，那你们应该挺熟的？” 丁清的回答很模糊：“还好。” 凌无忧单刀直入：“你知道吴来弟被性侵的事情吗？” 丁清明显一愣，她的眼里透出惊讶：“居然有这回事？我不知道。她没和我提过。” “你觉得，这会和她的死有关吗？” 丁清：“你的意思是，凶手是性侵她的人？我不清楚，这不是你们警方该调查的事情吗？” 凌无忧：“你最后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们的异常？比如心情特别低落之类的？” 丁清闻言，突然绽开一个笑容，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凌无忧，里边藏着难言的笑意：“不会啊，她们听我讲故事都特别开心，还经常说，如果能进到故事里的世界玩耍该有多好。” “哦？”时垣慢悠悠道，“《红楼梦》的世界居然这么好玩吗？” 丁清的笑容不变：“除了这里，哪里不好玩呢？” 时垣静静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容越发冷淡。 见几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凌无忧看了眼手机： “宋队说找到叶思柔的手机定位了。”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的目光纷纷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比起时垣和陆盛楠，丁清的反应居然最为迫切：“你说什么？找到思柔了？” 凌无忧看向她，重复了一遍：“找到的是叶思柔的手机定位。” 丁清朝她迈了两步：“在哪里？” 她这态度，让几人都有些诧异。 凌无忧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神色淡淡：“这是警方破案的重要线索，不需要告诉不相关的人。” “我怎么会是不相关的人？”丁清原本淡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思柔是我的朋友！她当年不告而别，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她！”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报警了！”丁清声音里带着愤懑和崩溃，“但是夏家人口口声声说思柔拿了他们家的钱然后远走高飞了，警方看他们是思柔的家人，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连失踪都不给我报……” 她回想起过往，脸上出现片刻的恨意：“思柔在哪？凌警官，你告诉我，思柔在哪？” 凌无忧露出资本家的嘴脸：“我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你想知道叶思柔的信息，拿我们想要的来交换。” 她朝丁清露出一个核善的笑容：“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丁清看着她，动荡的神色慢慢平静了下来，但她的眉心却一直没有散开。 直到三人走了，她还是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出一定距离，陆盛楠忍不住问道：“在哪发现的？” 凌无忧语气平平：“不知道。” 陆盛楠：？？ “你刚刚不是说……” 凌无忧毫无负罪感：“骗她的。” 陆盛楠：六。 凌无忧反而奇怪道：“如果有消息的话，宋队会发群里的，怎么会单单私发给我？” 说的也是哦。 早就看过群里信息想到这一点的时垣，只是不动声色地扯了个笑。 但巧的是，凌无忧话音刚落，群里就弹了一条信息出来，正是来自宋卫安的：“速来夏家，找到叶思柔的手机的定位了。” “夏家？”陆盛楠惊讶地挑了下眉，“离家出走不可能不带手机吧？难道是被夏家人扣留了？” “走吧，先去看看。” 几人来到夏家的时候，宋卫安三人正站在门口和黄艳芬对峙。 隔老远都能听见黄艳芬泼妇式骂街： “你们说搜就搜？凭什么！凭什么？叶思柔是谁我都快忘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才来有意义吗？我们家早就和叶思柔毫不相干了！” “你们把我大儿子抓起来、绑架我小儿子就算了，现在还想把我家抄了，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土匪！” 第83章 你去掏一下鸡窝 关子平抱着胸不耐烦道：“要我们是土匪的话还站在这跟你嘚吧嘚吧呢？直接冲进去不就了事了？” 池奚观好言劝说：“黄阿姨，我们不是想抄你家，只是为了搜查重要证据不得已这么做的，我们会尽量不破坏你家里的财产。如果事后有什么不妥的，你可以向我们局里申诉要求赔偿。” 黄艳芬本来就不乐意了，见到凌无忧三人走过来，更是整个人呈大字状扒拉着门口，大喊道：“反正只要我活着，你们别想进我家一步！” 贾晓花在后边安抚着夏沙，担忧的眼神看着她的婆婆。 凌无忧走到宋卫安边上，小声问：“宋队，搜查证呢？” 宋卫安扭头也小声说：“局里说我们给的证据不足以证明叶思柔和这起案子的必要关系，不给批。” 凌无忧点点头：“那只能硬闯了。” 宋卫安也点点头：“是……啊？” 只见她一个大迈步直接站到了队伍的最前端，用一种不好商量的语气问道：“黄艳芬女士，麻烦你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 黄艳芬女士表示绝对不可能：“要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要么就老实待在外面！” 时垣：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凌无忧点了点头，在时垣警惕的眼神中，突然凑到关子平耳边说了两句话。 关子平诧异地看向她，沉默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 池奚观眨巴着大眼睛很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没人回答他，只见关子平突然扭转了一下脖子和手腕，然后做出一个起跑的预备动作。 池奚观：？ 凌无忧：嗯。 没有任何提醒，他先是退了两步，然后猛地朝前冲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了墙边，以一系列非常流畅的动作先是一脚踩住了墙边的一个脏兮兮的、不知道里边放啥东西的陶罐上，然后借力跳了起来，双手稳稳地撑到了墙沿上。 幸好这是农村，院子的墙并不高，关子平非常轻松地就爬上了墙，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黄艳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黄艳芬呆了两秒也反应过来了：“你给我下来！” 她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跑去关子平下边企图阻扰他。 然而她一让开，凌无忧就轻轻松松地迈进了夏家的大门。 其余几人：…… 事到如今，那就先进去吧。 一个人堵着门不让他们进还好，但好几个人都进去就不好拦了，黄艳芬左边拉一个拉不住，右边拉一个拉不住，叫儿媳妇帮忙，她也只是呆呆地左边跑跑右边跑跑不知道干什么。 到了后边，黄艳芬实在拦不住，就摆烂地坐在客厅的地上大哭大叫，迎来了不少邻居的围观。 几位刑警顶着她又骂又哭的压力，在屋子里搜了个来回，却没有搜出什么所以然来。其他人还有漏搜的可能，但什么东西到了凌无忧手上，一般就是五马分尸了，可是就她这劲儿，也没找到叶思柔的手机。 “奇了怪了。”宋卫安劳累地叉腰站着，“技术那边不可能出错啊，而且这么巧地址又是在夏家，怎么会找不到呢？” 凌无忧的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看见夏沙正蹲在黄艳芬边上给他妈妈擦眼泪。 她走过去：“奥特曼，我问你个事。” 夏沙奥特曼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她：“什么事？奥特曼会帮忙。” “你们家有宝藏吗？” 黄艳芬抬起头骂她：“你们果然是土匪！还想偷我家的钱！” 夏沙眼前一亮：“我知道！宝藏被藏起来了！” “藏在哪里了？” “嘘……”夏沙傻乎乎地说，“是秘密，不能说，是我们的秘密……谁都不能说！” 陆盛楠在边上听得头疼：“靠，到底是谁啊？这个大boss也藏得太深了吧？” 凌无忧退后两步，左看看，右看看，她的队友们已经开始在扫尾，帮着夏家把弄乱的东西重新整理好了，屋内确实没搜到叶思柔的手机。 现在的手机很多都是基站定位的，只要电池还在，就能定位到手机的位置。 已知叶思柔和夏建已经离婚四五年了，众所皆知，手机电池长时间不使用是会坏的，号码也会被注销。但既然警方能查到手机的定位，也就是说这四年多，叶思柔的手机经常会被拿出来开机使用。 是谁？ 首先排除夏沙，他的智商不够；其次排除黄艳芬，刚刚她的反应，不像是知情的模样；暂且抛开出差的村长，那么嫌疑人只剩下夏建和贾晓花。 按理来说，夏建的嫌疑最大，不管是在尸体体内发现的精液，还是他三观不正的为人，但是夏建为什么要留着叶思柔的手机呢？ 他这么瞧不起女人，叶思柔手机里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他花四年去研究的？ 凌无忧突然发现有人不在屋内。 她走到院子里，看见贾晓花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发呆。 见她出来了，贾晓花站了起来，有些拘谨道：“凌警官，你们……好了吗？也没有搜到什么？” 凌无忧道：“你婆婆一直在闹，你进去劝劝她。” 一向很贤惠听话的贾晓花却摇了下头：“没事的，我婆婆就是这样的，凌警官，你们不要怪她，她只是想保护这个家。” 凌无忧：“我知道，我们已经搜得差不多了，弄得有点乱，你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弄丢了，到时候可以申请赔偿。” 贾晓花摇摇头，颇为善解人意道：“没事没事，我相信你们。” 凌无忧朝她微微一笑，不说缘由：“你进去吧。” 贾晓花眼神有些飘忽：“我……我想坐在这吹吹风，今天天气很好，有点热。” “所以你不进去是吗？” “嗯……” 凌无忧点点头，扭头朝里边招呼：“时垣，你出来。” 站在不远处，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时垣很快就出来了。 他先是看了眼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贾晓花，才问凌无忧：“怎么了？” 凌无忧指着院子里的某一处，发号施令道：“你去掏一下鸡窝。” 时垣：？ 第84章 做什么警察 她这不容置疑的话，让在场两人都呆住了。 比起贾晓花变幻莫测的脸色，时垣的反应更让人好理解，他沉着脸，无奈又无语地压低了声音，凑到凌无忧耳边道：“别开玩笑。” 凌无忧后退一步和他扯开距离，一本正经地说：“没开玩笑啊。” 时大少爷心情不佳：“如果你没开玩笑，那你自己怎么不去？” 凌无忧理所当然：“太脏了。” 时垣咬牙：“我也觉得脏。” “你不是大好人吗？”凌无忧撇嘴，“这点忙都不愿意帮？” 时垣：…… 他到这时候还觉得凌无忧是在捉弄他，和他开玩笑，但直到他看到凌无忧要往鸡窝走去的时候，贾晓花突然拦在了她面前。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透露着为难： “凌警官，你是想吃鸡蛋吗？我帮你掏一个，但是只能一个哦，多了会被婆婆发现的……” 凌无忧挑了下眉：“我不吃鸡蛋，我就想看看鸡窝里边是什么构造。” “里边都是鸡屎，很脏很臭的。” “我乐意看。” 她是最讨厌说废话的人，如果对方不配合，就会使用武力手段，比如这会，她就想把贾晓花推开，然而因为她没使多大的劲儿，所以对方很快又扑上来阻扰她。 凌无忧皱起眉头，非常不耐烦。 时垣意识到不对劲，趁着两人在纠缠，直接快步走到鸡窝边，也顾不上脏不脏，弯下腰就往那个笼子深处掏。 贾晓花眼看刚刚还嫌弃脏的男警官突然二话不说就去掏了，又惊又着急，忍不住喊了一声“不行”，转身就去要把人拉着，但她才没跑两步就被凌无忧抱着腰拦了下来： “放开我！” 虽然凌无忧还没贾晓花高呢，但是她可是专业训练过的，禁锢住一个农家妇女根本不在话下，还有闲心打趣：“这么急做什么？要是怕鸡蛋被我们弄坏了，到时候我们按照市场价赔给你。” “不是、不是……” 贾晓花怎么也挣脱不了，渐渐放弃了挣扎，她垂头垂脑的，有气无力地嘟囔着：“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凌无忧漫不经心：“我就随便猜猜，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随便猜猜？ 贾晓花扯起一个嘲讽的笑：“你猜得真准。” 随着她话音落下，时垣突然直起身板，袖子被撩起来的右胳膊上，原本雪白干净的皮肤沾染了不少脏东西，但他的神色却充满神采，他朝凌无忧摇了摇手中的小铁盒，绽开一个笑颜： “找到了。” 和他比起来，贾晓花的脸色那叫一个面如死灰。 见贾晓花已经全身卸力放弃了挣扎，凌无忧便放了手，谁知她跟没了骨头似的差点要倒在地上，还是凌无忧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把她放在座位上。 时垣先去洗手了，凌无忧嫌弃铁盒子脏，戴上手套后才接了过来，她看了眼屋内，宋卫安他们正往外边走，池奚观看见她手上的东西，好奇地问： “小凌，这是啥呀？” 凌无忧勾起唇角：“我们要找的证据。” 其他人：？？ “不是，”关子平纳闷了，“你在哪找到的？我们在屋内搜了半天。” 凌无忧不是揽功的那种人：“时垣掏鸡窝掏了半天找到的。” 陆盛楠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一股鸡屎味呢！” 其余人：咦惹~~~ 洗完手走过来的时垣已经从刚刚找到证据的欢喜中平静下来了，此时他满脑子都是“我脏了”的埋汰。这会儿再瞧见队友们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表情，他扯了扯嘴角，艰难地笑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宋卫安拍了拍他肩膀，一脸感慨：“男子汉大丈夫不拘小节，时垣，你不愧是我徒弟！” 时垣：…… 或许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凌无忧把铁盒子上的脏东西先擦拭干净，然后慢慢地打开，里边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旧款的智能手机和一个粗粗的针管，就是平时诊所里抽药水的那种粗针管，但是没有了针头。 手机是叶思柔的手机没错，但是针管是做什么的？ 凌无忧凑到宋卫安边上说了两句话，后者了然地点点头，朝着坐在小板凳上发呆的贾晓花道： “贾晓花女士，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贾晓花只是沉默了一会，慢慢地点了点头，配合地站了起来，还学着电视剧里犯人自首的模样，两个手腕并在一起伸了出来。 这是要主动戴手铐的意思？ 宋卫安尴尬挠头：“额，暂时不用哈。” 他们真要走，夏沙从屋里冲出来：“嫂嫂！我要看电视！” 贾晓花苦着脸说：“你让妈放给你看。” 夏沙不太聪明的眼神在几个警官身上来回看了看：“嫂嫂你要去打怪兽吗？我也要去！我会变身奥特曼！” 贾晓花：“……” 凌无忧和池奚观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眼见夏沙要过来，贾晓花朝屋里喊道：“妈！小叔子要出去了！” 原本还在屋里暗自悲伤的黄艳芬立马冲了出来，也不管自己儿媳妇怎么回事，直接拉着夏沙进了屋，“砰”地把门关上了。 宋卫安觉得有些离谱，又有些好笑，但他只说道： “……行，那我们走吧。” 几人便带着贾晓花往宗祠走去，走在最后边的凌无忧注意到某人的手一直僵硬地悬在空中没有动弹，甚至连正常的走路摆动保持平衡都很违和，她便好心上去“安慰”他两句： “至于吗？” 两人走在最后边，没人注意到他们。所以这个关头和凌无忧说话，时垣的脸上难得不带着笑：“不至于你为什么让我去？” 凌无忧：自然是想恶心你啊。 凌无忧：“自然是觉得你手长脚长的比较灵活。” “呵呵。” “笑什么？我夸你你开心了？” 时垣：“……” 啊，她真的好讨厌。 凌无忧：“上次下水道里掏尸体也没见你这么抗拒啊？” 时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这么洁癖做什么警察？” “那你呢，这么缺钱为什么当警察？” …… 第85章 我叫叶思柔 终于，离他俩较近的池奚观转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在吵架吗？” 时垣瞬间笑得滴水不漏：“不是哦，我和无忧关系很好。”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自作多情。” 池奚观愣愣的：“啊，嗯，是哦。”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来到宗祠，贾晓花先进到右边耳房等着，几个刑警团团围在一起研究凌无忧手上的铁盒子。 这就是个普通的糖果铁盒子，图案和材质有些复古，像是零几年的时候结婚送喜糖的时候会出现的糖果包装。宋卫安把里边的针管放在证物袋里，交给等在外边待命的技侦同事送下山去做检测。 凌无忧戴着手套拿出手机，长按开机键后，手机出现了开机的反应。 陆盛楠：“成了成了！” 手机的屏保是一个大海的风景图，里边的应用软件不多，凌无忧首先点开了相册，里边有好多自拍，多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应该就是叶思柔。除了她的自拍外，还有她和丁清的合照，以及一些不知道从哪里下载的风景图片，多是大海。 照片看完了，凌无忧又点开了微信，但是叶思柔的通讯录只有寥寥几人，唯一常聊天的只有丁清。 原以为两人的聊天记录会很多，但是其实很少，凌无忧刷到最开始的地方看，很快就刷到了。 看了一会，就知道为什么记录这么少了。 原来这个手机是丁清的旧手机，叶思柔是孤儿，在夏建的厂里打工的时候被他看上，来了痩冯村以后就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生活，夏建砸坏了她的旧手机后不给她买手机，说她是孤儿，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叶思柔都是瞒着夏家人在偷偷使用手机的，虽然夏建一般外出工作，但是家里还会有她公婆和小叔子。 两人认识的时候叶思柔已经和夏建结婚有几年了，但在丁清上完大学回来之前她在村里都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日常就是做家务、服侍夏家人。 大概是两人平时白天里也有聊天，所以微信上的记录不多。但是从某一天开始，画风突变，叶思柔开始疯狂焦虑生孩子的事情。 “我嫁来好几年了，不知道怎么就是怀不上。” “我按照你说的和婆婆说了，想要去看医生，但是婆婆不允许。” “夏建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我倒不是介意这事，只是害怕有一天外面的人怀了孩子，那我该怎么办呢？” 到这里为止，丁清还是在安慰她，甚至出主意说要帮她带出去看医生。 关于生孩子的事情两人聊了很多。 直到有一天，叶思柔突然不再提起这个事，就算丁清关心地问起来，她也只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似乎不想再谈。 丁清大概也意识到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两人经常畅想美好的未来，丁清说她在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同学去看海，海非常漂亮，叶思柔便生了向往之情。 两人约定，总有一天要去海边旅行。 但是突然叶思柔就消失了，丁清发了无数个信息也没有收到一条回复。 退出微信，凌无忧点进了其他的软件，包括备忘录、社交软件等，但是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关子平道：“不是吧，就这点东西需要藏这么深吗？” “需要吧……”池奚观回想了一下，“贾晓花好像也没有手机诶，我从来没见过她拿出来过。说不定贾晓花是因为想要留着这个手机玩才藏起来的呢？”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难道不是人手一个手机的吗？为什么夏家不愿意给儿媳妇买？这样不更方便吗？” 凌无忧嘲讽一笑：“因为在村子里被他们奴化地好好的女人，一旦有了接触到外边正常世界的机会，就可能脑子变得清醒，从而摆脱他们的控制。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看不到外边的世界。” “这也太坏了……”池奚观抖了抖。 宋卫安：“要是这真的只是贾晓花留下来玩的，那我们的希望只能放在不知用来干啥的针管上了。” 凌无忧点进了相册打算重新看看有没有忽略掉的线索，陆盛楠突然在边上说：“欸欸无忧，你看看有没有隐藏相册？” “隐藏相册是什么？”凌无忧是个手机废，不仅她的手机很废，她玩手机的技能也很废。 “我来我来。” 陆盛楠接过手机在上面操作了一番，惊讶道：“居然真的有隐藏相册……” 凌无忧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相册，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 点进相册一看，里边只有一个视频，封面是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是什么。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好像里边就是所有故事的起源。 “我叫叶思柔。” 画面一晃，昏暗的背景里出现了一个昏暗的人影，不知道她是在哪里，唯一的光亮就是来源于她的手机，不太明亮的反光照亮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我……” 她对着手机里的自己看了很久，每次要开口却又停住了，只是流泪，流泪，流泪。 “在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死了，如果没死，就是在去死的路上。”她好久之后才说出第一句完整的话，一语惊人。 接着她开始徐徐说来自己的遭遇： “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但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死这件事。遇到夏建的时候，我还开心地觉得自己终于能有一个家了。” “他给我的海誓山盟，原来只是待在家里过暗无天日的日子。而且这个村子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好难过，在外边我因为是个孤儿被歧视，在这里我因为是个女人被歧视。” “我分不清哪种让我更难过，但村里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我不是不想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母亲，但这真的很容易吗？为什么要骂我？洗衣做饭干农活我都有认真在学啊，但我就是笨，我不能很快做好……也许被骂是我活该。” 第86章 她们都疯了 “因为生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忍受公公婆婆和夏建的冷脸好几年了，我一直以为是自己没用，她们都能生，我却生不出来……可是现实却是生不出来的是夏建，不是我！” “但他们为了隐瞒这个事实，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夏沙头上……不说他心智是否成熟，但这符合伦理吗？我一个没读过书的女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要求我？” “可惜，夏沙是个天生智·障。公公婆婆不肯承认自己的孩子居然有基因缺陷，和别人说是夏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后来在听夏建说·智障有可能生出智·障的事情后，他们放弃了让我和夏沙生孩子的想法。毕竟他们认为自己的基因无比高尚，不能毁在他手里。” “我以为我总算能逃过一劫，现在生不出孩子的不是我，是夏建！我不嫌弃他们家，任劳任怨地给他们当哑巴媳妇，他们凭什么嫌弃我？” “可是这家人简直就是疯子……他们都是疯子！为了一个孩子，逼我吃各种药、试了无数种恶心的土办法！他们甚至……对啊，除了两个儿子，不是还有一个能生吗？除了夏沙，黄艳芬和夏建两人都是帮凶！” 她说到这里，即使是昏暗的环境也掩盖不住她布满红血丝的瞳孔，里边充满了赤裸裸的恨意，和说不清的绝望。 “他们都疯了……哈哈哈哈哈我到底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为什么我可以被这样对待！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我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人！……我也不想当人了。为什么这种痛苦要我来承受？我不敢和丁清说，我怕她嫌弃我……我好难过。自从伤害了我之后，他们把我看的很严，一出家门，黄艳芬就在我后边远远跟着。” “我每天唯一开心的时候就是和丁清聊天，她还这样跟着我……其实根本没必要，我这样一个手无寸铁、毫无能力的女人，离开他们还能去哪里呢？没有人要我，我生为一个女人，活着的意义就是给他们生儿子，给谁生都一样，我何必要逃呢？” “……黄艳芬说过自己打过几次孩子，还扔过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她说如果我怀了女儿也要去打掉，随便，我都听她的。就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被爸妈扔掉的呢？” “我以为自己是个乐观的人，就算他们不要我也没关系，我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但是如今我只有恨，既然活在世上是这副模样，还不如早点把我打掉算了。许是这么想了好几次，我常常梦见瞧不清样子的爸妈。” “恨的人太多，就觉得无力可恨了，其实最大的过错是我自己，如果我不是个女人，从一开始我的命运就不一样。” “前天晚上，我干完事情回到房间的时候，夏建还没有回来，我没躺多久就吐了。原以为是我恶心夏作，但吐了两次我就觉得是我怀孕了，肚子连着心跳，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用验我也知道。” “我还有预感，它一定是个女孩。” “黄艳芬不会允许它出生的，但既然她生来就是受苦的，那趁她还不会痛、不会难过的时候，死亡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好选择。” “丁清和我说，即使每个人的命运如此不同，但死亡是最公平的。不管是男是女，是贫穷还是富贵，人都会死。我就想，既然我能预见的明天、明年，无尽的时日都是痛苦，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我已经迫不及待离开这里了，就是对不起丁清，明明约定好要去有海的地方看海，我却忍不住先行一步。本来没想录这个视频，但我发现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世界上居然不会留下我的任何痕迹，所以就自欺欺人地录了这段话。” “这几天的梦里，一直有人在叫我过去，虽然不知那是哪里，但我预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视频结束。 叶思柔沙哑而轻柔的声音已经消失，但众人的脑海里还是不断回旋着她绝望的“遗书”。 如果不是这则视频，他们不会想到叶思柔的失踪是她自己选择的死亡。但得知真相后，他们倒宁愿叶思柔是被夏家人陷害而死的，毕竟罪魁祸首始终都是他们，但受害者的自杀却不能将其绳之以法。 “所以……” 一片寂静中，凌无忧原本就清冷的声音显得如此冷漠，再仔细一看，她的表情和其他人相比也是冷淡至极的，仿佛读完了一篇平平无奇的故事： “所以这个视频没什么用？” “额，也不能这么说吧，”陆盛楠看完叶思柔的视频后，觉得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起码我们知道了叶思柔的去处，虽然是……”死亡的去处。 宋卫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希望队伍里这种压抑的氛围赶紧散去：“好了好了，我们视频也看完了，虽然针管还没有说法，但是事不宜迟，咱们先给贾晓花做个笔录吧。” “我要去。”凌无忧举手自荐。 宋卫安自然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行，小凌和我进去吧。” 两人进了右侧耳房，看见贾晓花正趴在桌上睡觉，宋卫安心想这姑娘心真大：“咳咳，贾晓花女士？” 贾晓花也没睡熟，她立起身子来，吸了吸鼻涕，垂着脑袋。 入座后，宋卫安看着面前这个缩成一团的嫌疑人，想了想，先采取套话的方法： “贾晓花女士，警方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过我们还是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看你愿不愿意把握了。” 贾晓花一听这话，明显变得不安了起来，她有些躁动地动了动身子。 宋卫安和凌无忧都没有说话，耐心地等着看她的反应。 如果是那些见过世面、心理素质良好的嫌疑人，很少会相信宋卫安这套说辞，但可惜的是，贾晓花是贾晓花，她只是个长到23岁还没出过小县城的农村女孩。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87章 我还能读书？ 贾晓花抽抽鼻涕，语带哭腔：“我会被枪毙吗？” 宋卫安心里冒出一句什么鬼，但他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具体情况得看你是否诚实，说了多少真话，对警方破案有没有帮助。” “哦……” 她点点头，支吾了一下：“可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宋卫安很贴心地提醒她：“那你先从手机开始说吧。” “好。”贾晓花努力组织语言，“这个手机，我刚嫁到夏家的时候就发现了，我家里没钱，只有我爸有手机，但他从来不让我玩。后来我嫁到夏家，提过想要手机的事情，但是被婆婆他们狠狠骂了一顿。” “他们说我要拿手机是为了联系外面的野男人，我怎么会这么做呢？我只是看很多人都有，夏建、婆婆和公公都有，小叔子也有艾派德，就我什么都没有。婆婆说等我媳妇熬成了婆她就给我买一个，村里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如果我现在要，就是想要找野男人……他们这么说，我哪还敢提？” “所以发现这个手机的时候，我又开心又害怕，我每天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玩一会，刚开始还不会玩，连开机都研究了半天，幸好夏建的手机数据线可以充上电，不然……” “那个，”宋卫安无奈打断她，“说重点。” 贾晓花点头：“哦……重点就是，我前段时间瞎玩的时候发现了手机里的视频……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嗯。” 贾晓花回想起视频里的内容，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本来就蜷缩成一团的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我说我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孩子……原来是这样。但是夏建他根本不愿意去医院检查，即使事实已经这么明显，他还是坚定地认为是别人的问题！真是很巧，我本来对叶思柔说的话将信将疑，但是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听到了婆婆和公公的对话……” “原来他们很早就想像对待叶思柔那样对待我，只是叶思柔自杀的事情让他们犹豫了，但是这些疯子还是不肯放弃！只要等我公公这次出差回来，我就会成为下一个叶思柔……”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说不定，夏建的第一任前妻也是……” 凌无忧挑了下眉：“这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杀人！”贾晓花猛然大喊：“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我只是想要把夏建伪装成强·奸犯，我想把他送进监狱，仅此而已……” 伪装成强·奸犯？ 宋卫安目露诧异：“你怎么伪装的？” 贾晓花垂着脑袋，气势低落：“我没有杀人……真的……” “当天晚上你发现尸体的时候她们已经死了是吗？” “是！是！她们已经死了！”贾晓花抬起头，眼带泪光，“我也很害怕，我怕得要死，真的不是我杀的！” 和她的激动比起来，两位警官保持着平静，凌无忧道：“你别急，说说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夏沙，对，夏沙，他经常偷偷溜出去玩，黄艳芬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打扫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窗台上的脚印，估计我也被他蒙在鼓里。他说他出去是要去打怪兽保护村子，我怕他出事，便说我也是奥特曼，如果他发现怪兽了，要回来找我。” “结果那天晚上他就来找我了，十二点出头，我跟着他到宗祠，以为最多是几只老鼠蟑螂，谁知道看到三个人吊挂在上面！我吓得半死，连忙让夏沙把人放下来，结果才反应过来她们全死了……” “我不想沾这趟浑水，也害怕别人怀疑我，告诉夏沙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情，便带着他回了家。当天晚上夏建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睡着，他醉醺醺的，抱着我硬要和我干那种事情，说是在外边不尽兴……” “我本来就很害怕，再加上知道了叶思柔的事情，更加厌恶他，脑海里就突然冒出了一个点子。我哄骗他戴套，说喝酒后生下的孩子不健康，他见我相信他有生育能力，很开心就把套给戴上了。” “接着我去夏沙的房间里拿了针筒……这是之前他买一套塑料小玩具里边送的，我给洗了之后，将套里的东西吸进里边，然后趁着夏建睡着的时候跑出去放进那三个孩子的体内，伪造出她们被先杀后奸的假象……” “我把她们上吊的绳子扔到河里，椅子随便放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口，反正村里的椅子都一样。本来针管也想扔掉的，但是我怕夏沙找不到闹脾气，然后黄艳芬就会骂我，所以就先藏起来了。如果之后找我要，我也拿的出来。” “我只是想要给夏建一点教训，我去的时候她们三人都已经死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听完她这一番说辞，宋卫安和凌无忧是又懵逼又无语。 凌无忧觉得这事儿离谱到她额角的青筋突突直撞：“……这馊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贾晓花一愣：“啊？这法子不好吗？可是你们之前不还是因为精液的事情怀疑夏建的吗……” 两位警官：……虽然但是。 “行了，起码知道死者体内的精液是怎么来的了。”宋卫安叹了口气，脸上尽显疲惫，“所以你才是第一个案发现场发现人？不对不对，应该是夏沙……算了，也没差。” 凌无忧的目光跟刺骨的寒风似的不停在贾晓花身上刮来刮去：“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对警方的调查造成了多大的误导和影响吗？” 贾晓花表示不太知道：“所以……你们会枪毙我吗？” 不至于：“……要坐牢。” “真的吗？”出乎意料的，她居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是不是说明，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宋卫安瞧她这样，忍不住问道：“我看你还挺高兴？” 贾晓花不答反问：“牢里要帮别人做家务吗？” “不用，但你得帮自己做家务。” “牢里会天天挨骂吗？” “不会，但是你得每天接受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 “什么！？”贾晓花两眼放光，声音都洪亮了一点，“我还能读书？？” 宋卫安一愣，迟疑地点了下头：“……算是。” 第88章 正常人的标准 贾晓花眨巴着眼睛：“那不是天堂吗？” 这人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不懂啊？ “牢里什么都没有，”宋卫安说，“每天除了吃饭上课劳作，就是睡觉，而且住宿条件很一般，最重要的是，你失去了自由，出来后还会有案底。” 贾晓花忍不住笑了一下，不是嘲讽的笑，也不是开心的笑，就是单纯地笑了： “宋警官，你觉得我很自由吗？你看我身上没戴着手铐和绳子，但其实我哪都去不了，我每天一睁眼，就是在想今天早上要做什么早餐，担心家里鸡下的蛋够不够吃。忙完一天家务活我躺在床上，闭眼就是婆婆唠叨的生儿子生儿子。” “我还不知道和多少个女人共享一个老公……啊，这事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但我其实不后悔和夏建结婚，因为不是夏建，还会有别人。这个村子出生的女人，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宋卫安：“既然你不后悔和他结婚，那为什么要陷害他？” “因为我恨他啊，我不仅想陷害他，我还想杀了他呢！”贾晓花越说越大声，她似乎很少这么大声说话，嗓子都有些沙哑和不适了，“但我不敢，我做不到，我才不像他们夏家人一样丧心病狂！” “我一面想逃离，一面又没有勇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舍不得我爸妈，虽然他们把我卖给夏建这个烂人，但我还是没办法恨他们。陷害夏建的事情完全是我头脑发热才犯下的错，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凌无忧嘲讽一笑，“你得到什么了就不后悔？不过是从一个牢狱去到另一个牢狱罢了。” “不一样，”贾晓花说，“在这里我只能看到日复一日没有希望的未来，但坐牢后，夏家不会再接受我了，我爸妈也不会再要我了，对，我是很懦弱，我狠不下心离开别人，那就让别人离开我吧，以后我自己生活，总比给他们当奴隶、当生育机器好！” 她看起来很激动，来这里见到她第一面开始，她一直表现出的就是腼腆和内向，这会儿破罐子破摔之后，反而更加鲜活。 “其实这还是次要的。”凌无忧说，“最重要的是你长了脑子。” 贾晓花：？ “虽然没长完全。” 贾晓花：？？ “不过，起码你已经有了反抗的勇气。”凌无忧朝她一笑，“心甘情愿地逆来顺受，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人才最可怜、最可悲。有失必有得，摆脱牢笼本来就需要付出代价。” 贾晓花满脸问号中带着点希冀：“你在夸我？” 凌无忧：“你是这么想的吗？我以为我说的是正常人的标准。” 贾晓花：……所以其实是在骂她之前脑子不正常。 宋卫安觉得这小凌也太会怼人了，就没见她说过几句好话。为了不让贾晓花的心灵受到更大伤害，他熟练地打起了圆场：“行了行了，坦白从宽是好事，你以后好好改过自新吧。” 贾晓花抹了把眼泪：“嗯！……对了，两位警官，你们能不能帮我和夏家还有我爸妈说一下离婚的事？” 宋卫安：“你不是没扯证吗？上哪离去？” “……是哦！”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宋卫安挥挥手：“你先回家收拾一下吧，等我们去接你。” “好。”贾晓花站起来走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无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个……”贾晓花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和你们案子也没有关系，其实我之前有个事情没说……” 凌无忧：有屁快放啊。 凌无忧：“既然你都提出来了，那就说说吧。” “哦……”她咽了下口水，“就是……其实夏家这些龌龊的事情，不只有我知道。在我晓得贾莹要嫁给夏沙之后，我不忍心她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所以我偷偷告诉她了，让她别嫁过来，能跑就跑。” 宋卫安：！ 他简直哭笑不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很、很重要吗？”贾晓花往后缩了缩，“我之前不好说嘛，现在不是想起来了吗……” 宋卫安心累：“唉，没事，你走吧。” “好……” 解决完贾晓花的事情后，案子又陷入了僵局。池奚观乐观地打哈哈：“没事，起码咱们知道了一半的真相……哈哈。” 关子平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痛苦：“我想回海州了。” 凌无忧也想，倒不是她在这吃不好睡不好，而是在这边的社会氛围下，人很容易会感到压抑和无力，有种日子越过越没有盼头的感觉。 海州市虽然忙，但文化氛围好，一切都那么积极向上。 天色将黑，不知不觉一天就要过去，今夜的风比前几天晚上要凉快许多，几人沉默着从宗祠顺着村子的小路往下走，路过吴家的时候，却听见里边传来小孩的恸哭。 众人对视一眼，宋卫安走上前敲了敲门。 敲了一会儿没有反应，哭声还在继续，凌无忧里边可能没听见敲门声，于是上去“pongpong”地大力在门上拍了两下，手掌都要拍红了。 不过见效很好，吴母很快就开了门，满脸的慌张和害怕在看见几个熟悉的警官之后松了口气： “凌警官，宋警官，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宋卫安往里边瞧了瞧：“你儿子在哭？” 吴母脸上有些难为情：“是……吵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我说说他。” “没事，怎么了？” 吴母叹了口气：“我想着孩子也这么大了，再和我一个房间不太好，就想把两个姐姐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住，结果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说姐姐回来会生气的，我……我不小心说漏嘴，说姐姐不会再回来了，他就开始哭……唉。” 12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也许吴勇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众人叹息着这家人悲惨的遭遇，只有冷血无情的凌无忧关心另外的事情：“你是要把她们的东西扔掉？” 第89章 带回去照X光 “不是，”吴母苦着脸，“自然是要留些作纪念的，她们的衣服也留着，学过的书也要留着……还有一些整理出来，到时候和两个孩子一起下葬。” 凌无忧：“我想进去看看。” 吴母一愣，也没问为什么：“行，都行。” 其他人也想进去看看，但是这么一大坨人挤进去不太好，所以最后就凌无忧和时垣进去了，其余人在外边等着。 来到之前查过的姐妹俩的房间，和第一次看相比，里边的东西少了一些，书桌变空了，旁边堆着纸箱，箱子里已经放了一点东西；被子的被单被掀了一半，另一半被吴勇压着，他正埋头抱着被子哭哭啼啼。 听到动静，他以为是妈妈又来了，刚想抬起头来嚎哭两句，然后就看见了凌无忧，顿时闭上了嘴。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走到了桌边查看东西。 泪流满面且被无视的吴勇：…… 只有时垣好心地安慰了他两句。 凌无忧走到桌边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她往边上的纸箱子里一看，发现了那头粉红色的陶瓷存钱罐小猪。 随着硬币撞击的声音传来，吴勇一回头就看见凌无忧抱着姐姐重要的存钱罐，他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要干嘛！那是我姐姐的东西！” 凌无忧压根没理他，将存钱罐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圈，没找到开口，她看向时垣：“这种的都是一次性的吗？” 时垣走过去看了看：“有些会在底部有小盖子，有些就是只能砸了取钱。” 凌无忧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时垣见她一直盯着小猪存钱罐，越看眼神越不对劲，多少有点过年时农村杀猪的那味了。他瞥了眼后边泪眼汪汪的吴勇，凑到凌无忧耳边小声道：“你想做什么？” 凌无忧：“带回去照x光。” 时垣：…… 他嘴角一抽：“你认真的？。” 凌无忧斜眼看他：“既然你都认为带回去照x光不现实，那我把它砸了是不是更合理？” 时垣：……是。 他小小声的：“带出去砸了，别在孩子面前。” “行。” 她捧着存钱罐要往外边走，吴勇冲下床拦在她面前，眼里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坚决：“不准你拿走我姐姐的东西！这是姐姐存了好久好久才存起来的！” 凌无忧挑眉，俯视这个小孩：“哦？那里面有多少钱？” 吴勇想了想，说出了一个他觉得的天价数字：“一百块！至少有一百块！” 凌无忧点点头，吩咐身后的“小弟”： “时垣，你去小卖部换五百现金给他。” 时垣：？ 吴勇：！ 说罢，她就要往外边走，吴勇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她的腰：“不要不要我不要五百块，你不要把姐姐的钱拿走！呜呜呜呜呜姐姐……呜呜呜呜……” 凌无忧：烦。 “我跟你换可以吗？我给你五百，你把这个存钱罐给我，这交易亏的是我（边上的时垣），你白赚四百块。” 吴勇觉得这笔生意确实很划算，但是他就是不想换，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哭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呜呜呜呜姐姐……” 眼见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几乎就要蹭到自己身上，凌无忧忍住想打小孩的冲动，用眼神示意时垣把人拉开。 时垣本来在边上憋笑的，这会儿得到示意才上来把人拉开。 凌无忧一个扭身闪了出去，任由时垣在后边哄小孩： “等会叔叔给你五百块好不好？还给你买糖吃，别哭了……” …… 外边的人正在聊天，瞧见凌无忧抱着一个陶瓷小猪出来了，宋卫安认出这是吴家姐妹俩的存钱罐：“怎么了？” 凌无忧问：“有没有锤子……算了，有没有小刀？” 关子平说：“我有。” 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小刀。 宋卫安颇为意外：“你怎么随身携带危险物品？长得像黑社会已经很不幸了，身为警察，咱们行为要端正！” 长得很不幸的关子平：“我是拿来削水果的！” 池奚观离开他两步：“不信。” “……”关子平无力吐槽，将小刀递给凌无忧，“小心些，要不我来？” “没事，我来。” 她蹲下来，刚想把小猪放在地上，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合适的垫子。 这时候，时垣从里边走了出来，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凌无忧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时垣，你身上的马甲借我一下。” 时垣：？ “你要做什么？” 凌无忧拍了拍陶瓷小猪：“垫着。” 时垣看了看其余人，发现只有他穿的是两件，里边一件短袖，外边一个无袖马甲，他又又叹了口气，把价格昂贵、才穿一次的fashion马甲脱下来递给了她。 凌无忧毫不客气地拿过来折了两下放在地上，然后把小猪反着放在上边，拿着刀尖慢慢地、细致地在猪屁股那里画了一个半径为四五厘米的圆。 几个人团团围着她蹲了下来，陆盛楠问：“小凌，你这是要做什么？” 凌无忧一边干活一边回答： “开口。” 陆盛楠：“砸了不行吗？” 凌无忧：“砸了的话，再粘起来就很丑了，也很麻烦。” 陆盛楠：“噢~~” 其余人都觉得没什么，只有时垣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凌无忧出来就会把这存钱罐砸了了事的，毕竟以她以往破坏力超强、干脆利落的行事作风，再加上她刚刚面对吴勇的纠缠时一脸不耐烦、想暴走的模样…… 可现在她是要做什么？ 为了不破坏存钱罐，给吴家人留下念想，所以这么耐心地在开口？ 如此贴心温情的人真的是凌无忧吗？ 时垣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某人认真的侧脸，视线缓缓地从她低垂的眼眸落到鼻尖，再落到她裸色、有点干枯的嘴唇，然后是慢慢运作的修长的手指，以及一只手压着的他原本很干净但现在却肮脏的马甲…… 他的马甲…… 啧，讨厌鬼！ 第90章 他只是为了工作 凌无忧的手其实挺巧的，也许是平时她喜欢快准狠地出拳揍人，所以做起细致活来手很稳，落点很准。 她先是用刀划了一个浅浅的圆，然后用刀尖抵进去，拿起旁边的小石头敲击着小刀的手柄末端，一点一点把圆给敲了出来。 别说，这圆还挺圆。 没过多久，一块比较完整的圆状陶瓷就掉了下来，凌无忧眯着一只眼睛，透过洞口往里边看了看：“把外套放平。” 时垣暗暗地咬了下唇，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外套摊平了。 见他好了，凌无忧便哗啦啦地开始往马甲上班倒硬币，一块的、五角的、甚至还有一毛的。在这个扫码支付已经普及的时代，众人看见这些硬币都有种奇异的分裂感。 倒得差不多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跟着硬币落了下来。 关子平：“喔趣！” 宋卫安拿起半埋在硬币中的纸：“看材质应该和吴家姐妹的日记本是一样的，我记得之前里边有一页被撕掉了是吧。” 陆盛楠有些激动：“对，是有一页。” 宋卫安把折起来的纸翻开，藏得这么深，里边果然是有内容的，叙述的第一人称一看就是吴停妹。 宋卫安一边看一边念，念完短短几百个字也不过几分钟，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他们或是蹲或是坐在地上，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吴母从屋内走出来，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 他们几个警察的饭量哪是吴家能负担得起的。 池奚观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不用麻烦了。”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站起身和吴母告别。 几人来到一户人家边上，关子平蠢蠢欲动地想要进去，宋卫安看了眼窗户里弥漫的油烟，拉住了他：“算了，等他们先把饭吃了。” “噢。” 凌无忧摸了摸肚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干馒头。 注意到她动静的时垣一愣：“你这是哪来的？” 凌无忧已经开啃了：“早餐吃剩下的。” “……我是想问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吃啊。” 时垣：……他俩的重点好像不太一样。 但是在他的印象里，以前上学的时候，好像也经常看到凌无忧在课间拿出一个馒头吃。 难道这是她喜欢的零食？ 奇奇怪怪。 只是为了能时刻填饱肚子的凌无忧：“你想吃？” 时垣：“不……” “想得美。” 时垣：“。” 他是想拒绝的，他是想拒绝的！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左右，屋子里有人走了出来，陆盛楠往里边一看：“丁清！” 丁清诧异地抬头，她似乎是吃完饭出来吹风散步的，手上拿着手机，里边放着音乐，旋律缓慢有些哀伤，凌无忧没听过。 “什么事？” 丁清的目光在六个警官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停在了凌无忧身上：“叶思柔在哪里？” 凌无忧说：“配合我们审讯，我会告诉你。” 丁清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后的屋子：“现在？” “嗯。” 她倒没有犹豫多久：“行，我和我爸妈说一声。” 她就站在门口往里边喊了几句话，得到回答后很快就回来了：“走吧，你们是要去宗祠对吧？” 宋卫安：“是的，请吧。” 宗祠里边，丁清先进入右侧耳房里等待，宋卫安在外边考虑陪他进去做审讯的人：“额，那就时……” 凌无忧：“那就我去吧。” 宋卫安：“……好。” 时垣：…… 进去前，凌无忧拉着宋卫安说悄悄话，宋卫安越听越不对劲：“你这……可是……唉，好吧。” 凌无忧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垣看着两人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宋队会不会太纵容某个人了？ 包括文队也是。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突然看见了自己一只手拎着的马甲，上边脏兮兮的还沾着泥土，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个要四位数的东西？ 等等……他这算不算纵容？ nonono绝对不是，他只是为了工作！ 审讯室里，双方的姿态都很放松。 丁清的手机反扣着放在桌上，她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敲着屏幕：“两位警官，你们要问什么？” 宋卫安用余光看了凌无忧一眼，想到她刚刚说的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别紧张，我们已经找到凶手，马上就可以结案了。因为你是这次案子的第一发现人，所以还有些细节需要你补充一下。” 丁清明显一愣：“结案了？” “是啊，”宋卫安笑眯眯：“多亏了你提供的线索。” “什么线索？” “额，就是……”宋卫安瞥了瞥凌无忧。 后者很快接道：“这不太方便说呢。” 丁清缓缓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道：“行，你们还想问什么就问吧。” 宋卫安：“确认一下，当时你发现三个受害者的时候，她们是躺在地上，裤子被脱了一半是吧？” “是。” 宋卫安嘟囔了一句：“唉，果然她说的没错。” 丁清眼皮一跳：“谁说的没错？” “黄艳芬啊，就是夏建和夏沙的母亲，你认识吧？” “认识，她说什么了？” 宋卫安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看着丁清的眼神越来越急切，他这才松口道：“毕竟你也是这次案件的重要证人，告诉你事情也未免不可。之前我们的猜测没错，三位受害者确实被性侵了。” 凌无忧注意到丁清的双眼睁大了一瞬：“是谁？” “是夏建。”凌无忧道，“警方在三具尸体的体内均发现了他的精液残留。” 丁清冷笑一声：“人渣！” “不过……”凌无忧话锋一转，“据他所说，是那三个人先勾引他的，晚上把他约出来。贾莹说不想嫁给傻子，宁愿嫁给他，吴家姐妹说自己想出去打工，想让夏建给她们安排到厂里工作。” “只可惜夏建对自己的妻子忠心耿耿，所以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三人，没想到她们缠着夏建不放，夏建一打不过三，被逼良成娼，只能屈服。但事后他表示要报警，没想到三人却以死相逼。” 第91章 拜托别人就要端正态度哦 “夏建以为她们是开玩笑的，穿上裤子就走人了，但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不放心过去看的时候，三个人居然真的死了，还是上吊自杀的。夏建把她们放了下来之后，后知后觉地害怕自己被怀疑，这才销毁证据，逃之夭夭。” “只可惜他刚把三人裤子脱下来在纠结怎么去除里边的证据的时候，听到了外边来人的动静，来不及帮她们重新穿上就跑了，这才造成了你看到的场景。” 凌无忧说完，扭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水。 在此过程中，没有一个人讲话。 宋卫安是在震惊，只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小凌胡说八道的功力，他咽了咽口水，手撑着额头挡住了视线，自己默默消化着刚刚听到的一切。 丁清也听呆了，她先是怔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你们都信？” “为什么不信？”凌无忧眨了下眼，“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吗？” 丁清觉得很离谱：“哪里有道理了？” 凌无忧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双臂抱胸看她：“那你说说哪里没道理。” 丁清想，哪里都没有道理啊！ 她试图举例：“贾莹说不想嫁给夏沙我可以理解，那她就愿意嫁给已经结过三次婚的夏建了吗？” 凌无忧立马采用贾晓花的话：“当然啊，他都结过三次婚了，难道不会比夏沙那个傻子更会照顾人？男人嘛，经历得越多，越成熟稳重。既然贾莹逃不过嫁人的命运，那自然想嫁个好的。” 丁清：…… “那吴家两姐妹呢，就算她们想出去务工，但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去求夏建吧？她们不是这样的人！” 凌无忧：“怎样的人？你不是和她们不熟吗，你怎么知道她们不会这么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你们村里的人来说，女人的价值不就是泄·欲生孩子干家务吗？她们出卖色相不是很正常？” “凌警官！”丁清突然厉声道，“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警察这么不尊重人的吗？！” 凌无忧散漫地笑了笑：“到底是谁不尊重人啊？我不过是说你们村子的现状，你急什么眼？我说的不是现实吗？” 丁清：…… “好，我承认，我们村子里的很多人思想都很奇葩……”她深呼吸几口气，试图缓解内心的郁闷和焦躁，“但凭我和她们三个人的相处来看，她们不是这样的人，不管是贾莹还是吴家两姐妹，都是善良单纯的孩子。” “不管你说什么，她们都会很天真地相信。你给她们一颗糖，她们就把你当成大好人……像这样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龌龊的思想！” “怎么没有？”凌无忧的声音冷冰冰的，“她们只是年龄小而已，等他们长大了，就是另一个黄艳芬，或是任何一个你在小卖部门口可以看见的阿姨大妈。包括你，多少年以后，你也会是这样……” “我不会！”丁清猛然声嘶力竭起来，吓了宋卫安一大跳，“你胡说！我不会变成这样，不会的！” 这还是凌无忧第一次见到她失态。 凌无忧耸了下肩：“那就等着看呗。反正就我们目前得到的信息，夏建说的都对上了，三个受害者算是畏罪自杀吧，毕竟在你们村里，贞操和生育能力就是女子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吗？她们觉得自己以后嫁不了人了，自杀也情有可原。” “别开玩笑了！” 丁清又吼了一声，她的眼球上不知何时缠上了几根红血丝：“夏建是在说谎！你们又不是没见过他，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强迫做那种事啊？还报警？他开心都来不及！” “丁小姐，”凌无忧道，“请你不要恶意揣测别人呢。” 丁清：……恶意揣测个屁！ 她怒了：“你们警方这么没用的吗！这算个什么真相？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这合理吗？我不接受。” “不好意思啊，”宋卫安“无奈”道，“这个事情不是你接受不接受的情况，毕竟你顶多和受害者是相识的关系，也不是她们的家属，所以……” 丁清难以置信的眼光在她面前的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终，她闭了闭眼，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刚开始看你们那么认真的劲儿，还以为都是好警察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为了完成工作随便交差的虚伪小人。” 凌无忧对她的讽刺根本不痛不痒，还有心思捉弄她：“哦？既然我不是好警察，那我还需要告诉你叶思柔的信息吗？” 丁清：…… 草。 看着某人吃了屎一般的表情，凌无忧好心地说：“拜托别人就要端正态度哦。” 丁清闭了闭眼，咬牙切齿：“我不该骂你们是坏警察的，我说错了，拜托你告诉我是思柔在哪。” 宋卫安：……六。 凌无忧微微往前倾了一下，嘴角若有若无地扯起一个笑：“叶思柔因为生不出孩子，非常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夏家所以自杀了。” 生不出孩子？自责？自杀！？ 丁清怔怔地凝视着她，眼里翻腾起复杂的情绪，最汹涌的那个是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有什么证据？！” 凌无忧从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里边正是叶思柔的手机：“我们在夏家找到了叶思柔的手机，里边有她留在手机里边的死亡讯息，嗯，也可以叫做遗书吧。” “在哪里？”丁清伸出手要拿，但是被宋卫安制止了，“我要看，给我看看！” “不可以哦丁小姐，”凌无忧道，“不太方便呢。” 丁清急火攻心，强压着自己坐了下来，她的嘴唇微颤： “你们骗我的对不对？是不是夏家人逼她的？她不可能因为自责去自杀……我和她说过的，女人存在的意义才不是当贤妻良母……我明明和她说过的……她也很认可我！” 看着丁清几乎失神地在喃喃自语，凌无忧悠悠道：“为什么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明明你就很喜欢叫别人去自杀呀。” 第92章 幸好生得早 “那不一样，她们是走投无……”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丁清猛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么喜欢怂恿别人去自杀，你好朋友的死会不会和你也和你有关啊？就算你是无心之言，人家说不定都当真了呢？”凌无忧朝着她笑眯眯的，“比如什么鬼神论啊，轮回转生啊，女儿国啊……听起来确实很让人向往哦？” 明明心里明白对方是知道了什么正在诈自己，但是她根本不能忍受凌无忧给出的假设，她怎么可能会是促成思柔死亡的幕后推手！？ “我没有和思柔说过这些！”她大声嚷道，“我没有！思柔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怎么可能相信我说的？我也就劝劝那些可怜的笨蛋罢了！” “可怜的笨蛋？”凌无忧一挑眉，她倒是挺喜欢这个形容的，“你说的是谁？贾莹？吴家姐妹？” 丁清闭上嘴不说话。 宋卫安叹了口气，苦口婆心道：“丁小姐，你这是何苦呢？她们才多大的孩子，你就用这种虚无缥缈的谎言来比她们去死？什么死后的世界……人死了什么都没了，哪有你说的什么女人的天堂啊？” “所以不死就留下来受苦吗？” 看样子他们都知道了，那事到如今，她也懒得装了： “贾莹被郑殷石强奸的事情你们查到了吗？夏家那些龌龊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吗！？她们根本逃不了！明明家人都是买卖她们人生的凶手之一，但那些孩子却放不下对家人的感情。” “就算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当扶弟魔、赚彩礼钱，生儿育女，但她们压根就没有觉得这是不对的，哪怕很痛苦，也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她越说，声音越尖锐，到后边都有些破音了，夹杂着微微的哭腔，显得声嘶力竭又崩溃。 凌无忧捏了捏手中的矿泉水瓶：“你可以帮她们逃走。” “哈。”丁清笑了，“你知道为什么不让她们逃吗？因为我逃过。逃到山下，就到了夏建的地盘，他的人以高薪待遇把你骗到厂里，如果你不去就大庭广众之下把你强送过去。” “看在你是夏建同村的份上，他会给你个机会让你爸妈来赎你，交得起钱就放走，交不起钱留在厂里，夏建的厂是做体力活的，要一个女的做什么？你们猜猜？直到赚到了他们给你开的赎身钱，你才能走，不过到时候都好几年过去了，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对他们也没用。” 宋卫安和凌无忧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夏建的厂子居然还有这“妙用”。 瞧两位警官一副“才知道”的模样，丁清冷哼一声： “年纪越小，赎身的钱越贵，我爸妈花了三万才让我出来，几乎掏空了他们的积蓄！我敢说，如果不是我弟早死了，他们绝对不会花这钱救我！因为要是我也没了，谁给他们养老？在我大学的时候他们还动过再生一个的念头，还真让他们怀上了，只可惜我妈年纪太大，不小心流了。” 她嘲讽一笑：“如果没流，那我现在会在哪里呢？还在夏建的厂里‘打工’，苦苦赚着赎身钱吧？两位警官，强龙难斗地头蛇，夏建的生意可能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大，那他为什么还愿意屈身于此？” “因为天高皇帝远，只有这个思想落后、人口几乎不流动的破地方才能让他安心、才能让他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哪怕是在阳光下也有阴影让罪恶躲藏，更何况是看不见的角落呢？ 宋卫安没想到查个杀人案也能牵出这么一条交易线，默默地擦了把汗，心里已经在构思怎么报告上级了。 比起领导的焦心，凌无忧显然更无法忽视某个点：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不过我纠正一下，你妈流产不是因为你妈身体不好，能怀上孕说明女方是没问题的，后续流产绝大概率是因为男方的精子质量不行。” “一个冷知识，为什么在临床上会有高龄产妇更容易流产、早产以及婴儿畸形率高的说法呢，是因为我国有老夫少妻的传统，很多女人会找比自己年龄大的伴侣，所以高龄产妇的老公往往年龄更大。” “而事实上，97％的基因突变都是因为父亲的年龄导致，母亲的年龄则完全没有影响。动脑子想想啊，女人一生只会产出400多个卵子，而男人正常排精一次精子数量就在2000万个以上，真的能到达终点的只有那么一个，两千万分之一的存活率，可见其多脆弱？” “与之相反，女性的卵子在其还是个6-8周的胚胎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这才是真正稳定的基因传承。所以如果你爸妈真想再生一个弟弟，且，希望他身体健康智商正常的话，建议让你妈去找一个年轻小伙子哦。” 丁清：…… 别说了！ 宋卫安确实年龄比孟春棠要大一些，他庆幸地想：幸好儿子生的早！！ “话说回来，”凌无忧科普完毕，撤回话题，“为什么不报警？” 丁清从纷乱的脑子里抽取答案：“因为不敢，我不知道夏建手下的爪牙有多少，我也没有证据，如果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就算了，那我爸妈怎么办？而且我本来就不是很相信你们这些所谓的人民的公仆。” 她看了眼面前两个人民的公仆，呵呵一笑：“现在就更不相信了。” 凌无忧：“不需要你相信哦。” 丁清：…… 宋卫安给边上的人挤眼色：行了别说了！ 凌无忧于是就不说这个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哄骗她们的。” 丁清抿了下唇：“我不说。” 宋卫安非常耐心地劝说：“丁小姐，你也是上过大学的文化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不用我和你讲吧？此事虽然你逃不过教唆自杀的罪名，但难道你就愿意让真正的罪魁祸首得不到谴责和惩罚吗？” 丁清闭了闭眼，抬头看向他：“怎么惩罚？” 第93章 包括这句话都是在骗你哦 宋卫安一套一套的：“我们会联系当地的相关部门对你们村里的情况进行干预和整治。首先当然是全方面彻查夏建的产业链。还有民生方面的，比如确保家家户户的适龄儿童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对贫困户进行补贴，帮助更多青壮年走出大山找到工作等等。” 丁清缓缓地点了点头，有点被说动了。 凌无忧也有办法呢：“联系媒体发到网上让全中国长脑子的人网暴他们。” 丁清：…… 虽然听起来很社会但是有点心动怎么回事？？ “哦，”凌无忧还想到了好法子，“不如把你们村打造成新时代落后村庄景点，让那些没体验过中国糟粕文化的单纯人类来体验一把？办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发展新的产业链，从此走上致富的康庄大道呢。” 丁清：…… 她算是听出来凌无忧是在损人了。 宋卫安差点笑出来啊，他连忙板正脸：“所以丁小姐，你怎么想？” 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话能不能做到（凌无忧除外），但是现在她的局势也不好，对方手里明显已经掌握了自己教唆杀人的证据，而且刚刚她也被搞心态，情绪不稳地承认了…… 她还在思绪中，凌无忧突然说：“只要你说了我就告诉你叶思柔的真正死因。” 丁清一愣，声音尖锐了起来：“所以你刚刚真的是在骗我！？你们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情？” 凌无忧：“除了这个。” 包括这句话都是在骗你哦。 丁清心里还是很怀疑，但她思虑一会，为了这两个人给她画的大饼，她还是答应了： “……说来话长，我和贾莹认识得最早，当时我23岁，她才16岁。我刚从大学毕业，本来想留在外边找工作，结果入职了之后才发现公司人事给我报的工资比和一起招进来的同部门男同事整整低了两千。” “当时我也不敢问，因为公司不让员工交流工资，我也是偶尔听到的。直到我的学姐告诉我这家公司喜欢骚操作，比如劝退请孕假的女员工，领导层有很多大男子主义的喜欢找女员工陪酒。” “我连男朋友都没有，什么孕假离我太远，本来是没什么感觉。但直到陪酒的人轮到了我，我当然不愿意，他们就搞小动作逼我辞职。那时候正值年关，我就想先回家好好过个年再出来找工作。” “结果我爸妈就逼我相亲，死缠烂打地要我留下来，说供我上到大学已经仁义尽致了，我最多只能在山下的县城里找个工作，还不能住在外边，因为要时刻照顾他们。我当然不同意！每次都跟他们据理力争，但效果甚微。” “造化弄人，当年正值国内经济形势紧张，连重点大学的找工作都难，更别提我一个普通一本了。我无法，只能先考了教资，听我爸妈的安排，到山下镇上的小学当代课老师。” “就这么过了一年多，在此期间我认识了贾莹，并且和她慢慢相熟了起来，我知道她家里有一个哥哥，她母亲天天责骂她，说她没用，不仅不如她哥，还干什么都干不好……完全不考虑她只是个每天被奴役，小学都没上完的孩子而已。” “我每天都在劝她，逃吧逃吧，这样的家人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可是当时她只是一个16岁的小孩，面黄肌瘦，连月经都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才来，她妈还因为这事每天给她压力，说如果她连孩子都生不了那干脆死了算了。” 不给鸡吃米还要鸡下蛋啊。 凌无忧心想，果然父母也可以是资本家。 “她要怎么逃？她也不敢逃，不管爸妈如何打骂她，她始终渴望得到亲情，心甘情愿为他们做牛做马。她被她母亲荼毒得很深，我花了好长时间、费了好多口舌才让她清醒点，这才让她动了离开家里的心思。” “后来我在市里找到工作了，想要离开，我爸妈死活不让我走，居然随便答应了一个上门提亲的比我大十几岁离婚带一娃的男人，我气得不行，连夜下山想跑，但在车站买票的时候碰到了村里的熟人。” “他看我大包小包的就猜到我要离开，便说要给我介绍夏建厂里的工作，我就说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然后边上就突然出来一个男人和他联手一起把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拉走了！车站周围那么多人，我大喊大叫，一个帮我的都没有！” “现在想想，在车站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女人几乎没有一个，这简直不敢细想。后来的事情我刚刚也说了，我爸妈怕我出事以后没人帮他们养老，含泪花钱赎我出来，也不敢要我嫁人了，因为出不起嫁妆，就每天薅着我工资。” “其实我也不敢走了，下了山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也没再劝贾莹逃走，因为如果她下山被带走了，她爸妈肯定不会赎她！” “之后的日子，我又和吴家姐妹相熟相知。村里都是些八婆的阿姨大妈，开口就是我家儿子怎么怎么着，只有她们三个平常能和我聊聊天，她们也喜欢听我讲外边的故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听到那些愚昧的话的心情从愤怒变到麻木，甚至反抗的时候越来越少，后来就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恍然之间我惊觉自己也快被同化，可是我却无力反抗。” “直到贾莹告诉我她要嫁人，嫁到村长家，我知道夏建工厂的事情，自然想到夏家不是个好去处！贾莹本来只是有点不情愿，但听了贾晓花的话后，每天在我这以泪洗面，都不敢回家哭给她妈听。” “吴来弟见她这么伤心，大概是被感染了，把她被郑殷石强暴数次的事情说了出来，郑殷石简直就是个畜生！居然说如果吴来弟不嫁给他，他就要找机会强迫停妹！事成后还要把这事告诉全村人，这样他就能一次性娶两个了！” “我当时都听笑了，但是又能怎么办呢？逃也不能逃，说也说不通，我不知道啊！” 第94章 闲妻狼母？ 丁清说到这，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无尽的恼怒和无助，眼泪不停地溢了出来。 凌无忧摸了摸口袋，没纸巾。 丁清用手背擦去眼泪：“那段时间我真的很绝望，我知道我帮不了她们，甚至在以后也帮不了自己。我嘴上说着反对婚配，反对女人必须要嫁人然后生儿育女当个贤妻良母……”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部分吐字不清晰。 某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听茬的：“闲妻狼母？” “……贤妻良母！” “哦。” 被她这么一搞，这气氛酝酿到这就酝酿不下去了，丁清吸吸鼻涕，情绪缓和了一点： “然后我那几天待在家里emo，就想着看看电影缓缓，找到了一部上世纪的老片子，里面讲述了在传统古代社会，五名少女为了摆脱出嫁后会迎来的悲惨命运，听信了她人对死后世界的美好描述，一起决定赴死的故事。” “我本来觉得不太现实，就算是几十年前的时候，怎么会有人听信这些话就去自杀了呢？可是当我看着面前哭泣不止的三人的时候，我忍不住就想起了这部电影，我和她们说，其实我之前讲的故事好多都是真的。” “你没看见，听到我这么说，她们的眼里居然亮起了希望，一个劲地问我真的吗真的吗，我还能怎么说？不说真的，难道就要让她们这么哭死过去？还是说就眼睁睁看着她们遇人不淑？然后一天一天过去，成为像你说的黄艳芬、或是小卖铺门口任何一个大妈那样，可悲而不自知的人吗？” “可是死了什么都没了。”宋卫安忍不住道。 “呵，”丁清冷笑，“那我想知道，死了之后她们失去了什么？” 宋卫安想了想：“额，好吃的，好玩的……” “她们村门口都出不去，觉得最好吃的东西是五毛一根的棒棒糖……哦，去年年底的时候涨价了，变成一块钱一根。” 宋卫安再想：“比如感受爱，感受友情，爱情，亲情……” “爱情亲情我就不说了，友情不是有吗？她们相约一起赴死，黄泉路上还能手挽手当逛街。” 宋卫安流汗：“行，就算她们的人生很悲惨，但活着总有逃离的希望吧？” “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虚无缥缈的希望才是最折磨人的。” 宋卫安：“……” 他看向边上的小凌求助，但是小凌没看他，就撑着脑袋看着丁清，也没说话。 宋卫安心想你这孩子不是很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一句不说！ “哼，”看这两人都没反驳她，丁清哼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和她们说，死后的世界最是公平公正，女人和男人一样强壮，不怕被打换不了手；男人女人都能生孩子，谁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若是不想结婚就自己过。” “哈哈哈哈……”她突然笑了起来，眼角还笑出了一滴眼泪，“结果你猜怎么着？小莹说，啊，我能不能去只有女人的世界？我也不喜欢大人和小孩，有没有只有和我这般大小女生的地方？” “我便说有，死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世界上有好多不一样的国家，有些国家只有小孩，有些国家只有老人，你死了以后，魂随意动，一眨眼就去了。不用花钱，也不用舟车劳顿。” “她们听我这么说，可开心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死似的。但我说死了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人了，你们还愿意死吗？不如先回家问问，家里人愿不愿意放你们走？” 但这结果不是可想而知的吗。 “她们还真去问了，贾莹她妈说，我在你身上还没讨到半点好，你哥的彩礼还没着落，就算是小莹死了她也不会放过她，不会给她下葬，要找最恶毒的话诅咒她，让她无法投胎转世。” “吴家的阿姨一心只放在她的小儿子身上，女儿们的话就当做耳边风。像来弟说的，如果郑殷石说到做到，把两个女儿都嫁过去的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顶多掉几滴眼泪说句心疼，但这疼一点也不刻骨铭心。” “自此以后，她们就下定了要一起离开的决心。我问来弟，停妹这么小，她要不要再等两年。来弟说，我觉得她小，但是郑殷石不觉得啊。停妹什么都不懂，她不敢想象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她长大以后会不会恨她这个姐姐当初没把她一起带走。” 丁清靠在椅子靠背上，双肩耷拉着： “我给她们定了个好日子。其实在那天来临之前，我劝过她们好几次，要不再等等？要不再等等……但是她们倒是反过来劝我了。说丁清姐姐，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只好说，那你们那天穿漂亮点，伴着早上的阳光一起去了吧，图个好兆头、但是她们说，院子里的鸡一叫她们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起来干活了。” “于是就定在了午夜，她们给家人做了最后一餐，最后收拾了一遍屋子，她们什么都做了，只是没有说最后一声再见。” “可谁想到，那天早上我发现她们时，她们居然还被人……这村子里的人连死人都不放过！为什么都选择自杀了，连最后的体面都不给她们留？夏建就是人渣！他说的话你们一句别信！就是他畜生不如地毁了她们的尸体！” 看着丁清这么激动，宋卫安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实情了。 凌无忧显然没打算瞒着：“夏建没奸尸，事情是贾晓花搞的，为了嫁祸给夏建，虽然导致她这么做的罪魁祸首还是夏家那群傻比。” 丁清：“……” 她突然觉得自己连生气都好无力：“你他吗刚刚到底骗了我多少！？” 凌无忧毫不心虚：“就这么多。”才怪。 丁清信她才有鬼，但她还是要问最想要知道的事情：“……行了，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我就是教唆她们自杀的凶手，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但是我要知道思柔的事情。” 凌无忧慢慢地眨了下眼，看向她：“你猜不出来吗？” 第95章 回海州喽 丁清忍无可忍：“猜个p！” “你怎么会猜不出来呢？明明贾莹都告诉过你贾晓花说的夏家的事情啊。”凌无忧声音冰冷而无情，“你是不想承认吧？” 丁清的双手缓缓地握紧了：“别跟我打哑谜了，凌警官。” “好吧，其实就像贾晓花说的那样……” 丁清现在是信不了她一点：“我要自己看视频！” “不行哦，”凌警官说，“这是我们警方的重要情报呢，你没有身份、也没有资格可以查看。要么听我说，要么就自己猜，你选一个吧。” 她真的好讨厌啊！ 丁清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吧，不要骗我可以吗？拜托了。” 宋卫安也叹了口气，他心想这个丁清这么重视叶思柔，如果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怎么样呢？ “我不骗你，”凌无忧说，“就像贾晓花说的那样，夏家那些畜生打算折辱她，她不想受辱，为了保住清白就自己了结了。她在最后说对不起你，没能履行和你的约定，让你自己好好活着。” 哪有什么“打算”，明明是已经。 也没有保住清白，还怀了孩子。 这家伙说着不骗人，但两句话里就几个字是真的。 不过…… 宋卫安看向已经在捂脸哭泣的丁清，觉得她还是不要知道这个真相比较好。 对她这个教唆自杀犯来说，也许叶思柔的下场是她最不想见到的，她只是想那些孩子停在不可躲避的悲惨命运之前，而不是进入此中后变得逆来顺受、麻木不仁，甚至…… 和叶思柔一样饱受痛苦后才自杀。 她觉得让她们抱着美好的憧憬死去才是最好的。 丁清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突然问凌无忧：“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凌无忧：“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错，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呢？”丁清的眼泪哗哗流，“我只是还没到那地步罢了，如果哪一天我爸妈也逼我嫁给郑殷石、夏建那种人，我一定会追随她们而去。” “即使我知道是假的，但那么美好的地方，我说着说着就想要去相信是存在的。在她们三人走了之后，村子里我都没有说上话的人，我一个人好孤单，真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凌无忧：“进了监狱就有人陪你说话了。” 虽然知道她在损人，但丁清笑了：“哈哈哈哈！不妨和你说，我甚至还想过和她们联手把那些畜生都杀了，坐几十年牢出来就自由了，再也不回这破村了！可是为什么被伤害的人才是最心软的呢？” “凌警官，你不觉得像我们这种人才最可悲吗？拿起屠刀，只能对向自己，下不来手伤害别人，可恨，可悲啊！” “你可不是，”凌无忧扯了下嘴角，“你明明是递刀的人。” “那如果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就这么看着她们堕受苦是吗？” 凌无忧想，那她肯定比递刀的丁清更可恨，她绝对是拿刀“kuangkuang”砍人的杀人魔。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刑的： “你在里边蹲着的时候可以看一本书，叫做《活着》。如你所见，我这人文化水平不高，个人从这本书里读懂的意思总结就这么一句：为了活着而活着。所以别问痛苦的日子有什么意义，没意义啊，所有都没有意义。” 但没意义的生命多了去了，意义的定义又是如何呢？ 凌无忧记得高中有个傻子叫做沈梦海，她给他补习的时候，这人从一堆漫画中抽出一本《人类群星闪耀时》，中二地说自己也要成为人类发展史中那颗闪耀的星星。 凌无忧在心里吐槽你明明就是只努力抬头却因为太太太小连星星都看不到的一只蚂蚁，但表面上为了钱很配合地鼓了下掌。 她也是蚂蚁。 所以身为蚂蚁，她最大的思考就是每天去哪里搬糖块，其余的就随便。 她承认，三位受害者的遭遇非常不幸、让人唏嘘，但除了她们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决定她们的生死去留，所有不是自己请来的死神都是不速之客。劝生不劝死，劝分不劝和。 丁清可以把刀子摆在她们面前，但不能递到她们手上。 “夏建的厂子……” 她的手上被拷上了手套，被带走前还惦记着这件事。 宋卫安朝她点点头，郑重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将这事办妥，这厂子里的一只苍蝇都躲不过我们的审讯！” 丁清：……那倒不必。 她走后，凌无忧伸了个懒腰走出耳房，看到时垣正坐在正厅前的台阶上，手里捧着那个存钱罐，见她来了，站起来递给她：“钱放进去了，碎片也粘好了。” 凌无忧接过来：“嗯，做的不错。” 时垣：……不是，你这夸奖小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情况怎么样？” “都问出来了，虽然扯出了其他事情有点麻烦……” 两人边走边说，迎着晚风路过一个又一个亮着灯火的人家，最后来到了吴家姐妹的家前。 凌无忧想了想，把存钱罐又递给时垣：“你进去还给他们，那小孩我看着烦。” 时垣无奈接过，刚想走进去，又被叫住了。 “等等，还有这个。” 凌无忧从兜里掏出一个证件袋，里边装着一张纸，正是姐妹俩的日记。案子破了，拍照取证也做过了，还给她们也行。 凌无忧拿出来再看了一眼，然后折起来塞进了存钱罐里：“可以了。” 【……我问丁清姐姐，那如果我们玩腻了还想来人间的话，能不能再投胎转世呢？丁清姐姐说当然可以啦，不过最好不要太早。 我问为什么，她说好久好久以后的人间会变得更好，女孩和男孩一样被人疼爱，一出生便能见到爸爸妈妈的笑脸，吃饭的时候会给夹好吃的菜，不仅可以一直一直读书，长大了还可以嫁给喜欢的人，爸爸妈妈不会说我是泼出去的水…… 小时候大人们也不会拉着我，让我闹妈妈再生弟弟……就有我一个女孩不行吗？好吧，有弟弟也行，但买糖也要给我买一个。 在此之前，即使我死后不小心去了地狱，被火烤被打鞭子……我也要忍着在那多呆一会。直到这人间变得这般美好后，再成为女孩来活一趟。 只是到底是多久以后呢？】 “走吧，”时垣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凌无忧站在门口踢石子，“可以回海州了。” 凌无忧木着脸：“饿。” “关哥那辆车上好像还有一个自助小火锅。” “你去拿来。” “……好。” 夜色已深，随着那辆外省车牌的普桑驶离了大山，痩冯村教唆自杀案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第96章 她怎么敢的！ 宋卫安因为要协助霍安市公安局处理夏建厂子的事情，比队里其他人整整晚了一周才回到海州市。虽然过程艰辛，但好在结果不错，夏建及其厂子被制裁后，当地媒体进行了报道，还上了好几个热搜。 因此牵扯出了本来低调处理的痩冯村教唆自杀案，网民们得知这次惨绝人寰的案件之后，纷纷不可思议大华夏居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正义凛然地拿起手中的键盘对其进行思想教育。 还有人说不信，要去痩冯村看看，到时还会现场直播。 因为其引起了爆炸式的社会舆论，所以更上层的有关部门也开始对其进行关注和干预，相信村子的未来会有所不同。 别说，凌无忧和宋卫安当时给丁清画的大饼…… 怎么不算实现了呢？ 宋卫安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让孟春棠帮忙给凌无忧报了一个驾校，虽然用的是他自己的钱，但跟凌无忧说的是局里给报销的，再一次让凌无忧感受到了来自组织的关怀。 他回来的时候无忧同学已经考过了科目一，每个周末抽出一天去练习科目二。 宋卫安风尘仆仆回来的那天正是星期六，凌无忧练完车回来才碰见他：“宋队，你回来了。” 宋队点点头：“唉，折腾这么几天，我可算是回来了，小凌，在局里这几天还行吧？” 凌无忧说：“这几天局里不是很忙，偶尔有小案子。” 宋卫安又问：“车练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 “是吗？”宋卫安道，“上手很快？大概什么时候考试啊？” 凌无忧扯了个浅浅的微笑：“快了，教练说我胆子大，敢于尝试，未来可期。” “噢~~很不错嘛小凌！”宋卫安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凌无忧谦虚地点点头，洗澡去了。 凌无忧的驾校教练是宋卫安的老朋友，因为警局挺忙的，所以宋卫安之前拜托他尽量配合小凌的时间，这会儿他回来了，怎么说也得和他道个谢才是： “老方，谢谢你照顾我徒儿，下次请你喝茶。” 老方：“呵呵。” “我徒儿是不是很聪明听话？” 老方：“呵呵。” “你啥意思呢？呵呵？” 然后老方就发了一语音过来，一点开就是炸裂的呐喊： “我真的谢谢你啊宋卫安，你上哪找的活宝徒弟？我只见过半天开不出一米的没见过教一遍就要冲到马路上的！离谱！离谱！谁学车第一次上手就狂飙60码的？我他吗人都要吓傻了！” “不只是我，跟她同车的学员都吐了！吓得不敢上车，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还有那个练侧方停车的极限甩尾，我真的是……呕……我他吗都不敢骂她一句，生怕她一个受刺激给我来一段速度与激情！” 宋卫安：…… 原来胆子大，敢于尝试，未来可期是这个意思。 他弱弱地打了个哈哈：“哈哈，我徒弟技术是不是挺好？” 老方喘着气：“是！才练多久就这么牛，不去开飞船可惜了！” 宋卫安惜才道：“去开飞船这怎么行？我们刑警队需要这样的人才。” “呵呵。” 大概感受到对方的不待见了，宋卫安摸摸鼻子：“……那啥，等小凌拿到驾照之后我请你喝茶哈，哈哈哈。” 挂了电话，宋卫安松了口气，一侧过脸，看见孟春棠在梳妆台前一边看他一边笑：“怎么了？” 孟春棠说：“小凌和从新真是两个极端，我还记得从新高考毕业后去练车，老方也是这么生气的，说这小子太谨慎，踩个油门都要思考半天，看路况要看上几十秒。” 说起宋从新，宋卫安恍惚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哦，是哦。” 孟春棠想起儿子给自己发的短信：“从新说这两天闲下来了，可能会回来一趟。” 宋卫安挑了下眉：“是吗？等他回来了，我得好好检查在外边住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好好锻炼……” “你也别太严苛。” “锻炼身体是头等大事，他一个看病就诊的医生，常年久坐，身体素质不打好怎么行……” 夜已深，两人相继入眠。 完全忘了家中已经没有宋从新的容身之地这回事。 …… 今天是宋从新回家的日子。 就算昨晚上他值夜班，值到了早上八点半才结束，但他还是马不停蹄地收拾好行李打算回家了。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点到家的话，可能赶不上早餐，不过没事，让妈妈给他下一碗青菜鸡蛋面，然后他吃完就可以回到房间，在软乎乎的床上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再起来陪爸妈说话看电视。 他如此美好地想象着，忍着困意和疲惫，总算到了家，打开了家门—— “爸，妈？” 无人应答。 咦，人去哪了？难道去买菜了？ 宋从新打算先回房间放一下行李，然而他刚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穿上，就见他房间的门被打开了，里边走出来一个穿着他的睡衣…… 不是不是他睡衣…… 是穿着他同款不同色睡衣的……女人！？？ 宋从新连连后退两步，懵逼的脸上不自觉泛出一抹红：“对不起！我走错了！” 大概是见到陌生人的惊讶太过冲击，所以他完全忘记了思考，明明家里的布局是对的，脚上的拖鞋也是对的，但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自己走错了。 瞧着某人慌慌张张地要把鞋子还回去，凌无忧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词： 好蠢。 第97章 哦，是他的内裤 不过他怎么突然回来了，宋队和孟姨也没提过啊。 “宋从新？”她叫了一声。 宋从新换鞋动作呆滞了一下，他手上还拎着拖鞋，抬起头来，清秀俊朗的脸上满是茫然，一抹碎发刘海耷拉在他的额头中央，就…… 显得更傻了。 “你、你认识我？” 凌无忧慢慢地打量了他一身：“算不上认识，我叫凌无忧，是宋队的下属，目前在你家暂住一段时间。” 宋从新直起腰来，挠了挠头。 这个动作宋卫安平时也会做，两者的幅度几乎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子。 “你暂住的地方……是我的房间吗？” 凌无忧点头：“是的。五百块一个月，包三餐和水电费还有上下班接送。” 在外边租房一个月两千五不包水电并且每天通勤半小时的宋从新：…… 在物价昂贵的海州市，他的房间居然这么不值钱！ 瞧着这家伙一脸茫然的模样，显然没读懂自己话里的话，凌无忧双手插兜，微微侧过身，一副没得商量的姿态，冷酷地说出自己的潜台词： “钱已经付了，这一个月的房间使用权是我的。” 宋从新回过神来，认真地说：“是的，那是自然的。” 不过他要睡哪呢？ “不好意思，请问我爸妈是出去了吗？”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她昨晚熬夜玩了好久手机，早上七点半被叫起来吃了早饭后，又睡回笼觉睡到现在，依然有点睡不够：“宋队陪孟阿姨去爬山了，大概下午回来。” “哦……是这样啊。” 宋从新把刚脱下的拖鞋又重新换上，拉着行李箱走到沙发边，慢慢地坐了下来。他的余光一直悄悄注意着凌无忧，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凌无忧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出来说：“你早餐吃了吗？” 宋从新：“还没。” 凌无忧客气道：“厨房有吃剩的早餐。” “谢谢……”他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凌无忧手中的马克杯上，这是他最喜欢的小狗涂鸦马克杯，现在被拿在别人的手里。 宋从新觉得有些些委屈，他问：“凌小姐，你知道我的睡衣在哪吗？我想洗个澡。” 凌无忧想了想：“应该被孟阿姨收拾起来放在你衣柜里了，你进去找找看？” 宋从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他看着就在不远处的自己的房间，又看了看站在房间门口用自己的水杯喝水的陌生女人，突然就走不动了。 毕竟现在这是她的房间。 他不能随便进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 宋从新的语气不知不觉更失落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凌无忧挑了下眉：“不麻烦。” 她转身进了屋内，门就这么大开着，宋从新小心翼翼地往里边瞧了瞧，发现自己的房间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书桌上的书每一本都在原位，空荡的桌面上没有任何别的物品。 只有窗户下边摊开了一个小型的黑色行李箱，上面堆砌着一些衣物和其他什么东西，宋从新不敢多看。 瞧见自己的房间基本没有被弄乱，宋卫安不自觉松了口气。 在一阵翻找的声音过后，凌无忧手中拿着一套蓝色的小兔睡衣出来了：“这个？” “是的。”宋从新接过来，正想要走，却又被叫住了。 “你等等。” 他便在门口等着，很快那人又出来了：“差点忘了给你这个。” 然后他的手心就被扔进了一块布料。 宋从新下意识低头一看： 哦，是他的内裤。 …… …… 该怎么形容这感觉，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二战期间原子弹爆炸，那一瞬间爆发的光芒足以让所有瞧见的人失去思考的能力，就连死亡也变得毫无痛苦和知觉，这一片土地上的所有文明和生命在比瞬间还狭窄的时间里灰飞烟灭。 宋从新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刚刚就发生了这种恐怖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他现在就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像个还没启动的机器人。 凌无忧皱起眉头：“怎么？你不喜欢这条？” 宋从新：…… 他看了眼手中藏蓝色的内裤以及左上角印的那只白色的卡通小狗狗，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喜、喜欢。” 凌无忧点了点头：“去吧。” “……嗯。” 他带回来的行李箱里其实就有几条干净的内裤，睡衣是因为还没洗所以想要穿新的……可他这会只能转身离开，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宋从新抿着唇，觉得好难过。 他木讷地往浴缸里放了水，木讷地躺在里边思考人生。 浴室里的水汽氤氲，热腾腾地熏着他的脸，宋从新慢慢地感觉到了放松和舒适，这段时间的医院实习耗费了他好多精力，这两天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不知道躺在哪里睡…… 也不知道如何和那个女生相处…… “砰砰砰！” 浴室门上突然传来了敲打的声音，因为昨晚没睡几乎要昏睡过去的宋从新猛然惊醒过来，他抹了把脸，发现水温已经微凉，他的嘴巴都快泡在水里了。 惊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复敲门声，有个声音传了进来： “喂？你都洗了四十五分钟了，人没死吧？” 她的语气不太好，不像是关心人的样子。 宋从新的心脏砰砰乱跳，他连忙回复： “没事没事！” 外边的人：“没死就行，快出来，我要上厕所！” 宋从新“哗啦”地站了起来：“马上……” 他擦好身子，换上睡衣，一开门就和一身粉嫩的凌无忧撞上，她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接闪身进了厕所把门关上了。 宋从新看了眼身上的睡衣，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 但他困的厉害，脑子无法再思考，走到沙发上直接倒头睡了下去。 大概是沙发不舒服，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上了一天的班劳累地回到家，一开家门发现他爸妈和凌无忧正齐齐地坐在餐桌上吃饭，桌上菜肴丰盛，有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他妈妈正夹着一块往凌无忧的碗里递去。 瞧见他进屋了，三人都回过头来，目光有些不对劲。 宋从新听见自己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他老爸奇怪道：“你是谁？” 宋从新：“我是你们儿子啊。” “怎么可能？”她妈妈皱着眉头揽住了凌无忧的肩膀，“我和老宋只生过一个女儿，哪有什么儿子？” 然后宋无忧就站了起来，冷漠地朝他道：“识相点，滚出去。” …… 第98章 我不想当蠢蛋们的队长 宋从新从梦中惊醒，发现外边灯光昏暗，隐隐约约还有点喘不过气。 他坐立起来，然后一块毛毯就从他头上落了下来，宋从新想明白了，原来不是天黑，而是有人好心地给他盖了毛毯。 嗯，如果不把头也盖上就更好了。 宋从新从困顿中清醒过来，感到肚子有点饿，便想去厨房找点吃的，走到餐桌边上却看见上边摆着一个三层高的保温盒，是他高中的时候妈妈晚自习给他带夜宵的保温盒，他下意识打开一看，里边确实有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他也不笨，很快想到这是妈妈因为要去爬山，所以给凌无忧留的饭菜。 只是都已经下午两点了，她怎么没吃？ 目光一转，宋从新发现了一张贴在桌上的小便利贴，上边的字迹随性而潇洒，像是抱着“本来不想写但是还是写一下吧”这种心情写下的： “我出门了，你吃。” 宋从新有些五味杂陈，这是妈妈给她做的，其实她吃了也可以。 毕竟她也是花了五百块钱的。 …… 凌无忧今天回学校是为了填最后一次的综测表，天气转冷了，她还可以顺便去寝室里拿点厚衣服。 填好表格送到文队长办公室，却发现他人不在，本来还想和文队寒暄一下的凌无忧只好回到寝室收拾东西，大概是因为四人寝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她的行李又很少，所以整个寝室显得空荡而荒凉。 打包好衣服，她思考着要不要在食堂吃了再回去，毕竟中午她只是吃了早上剩下的早餐，压根没吃饱，这会儿已经很饿了。 想到食堂，她就想起了最喜欢吃的五花肉拌饭，油滋滋的烤五花肉加上一些时蔬，伴着食堂特制的酱料，满满一大口塞进嘴里…… 咕噜噜。 她的肚子叫得好大声。 凌无忧便背着装着衣服的大书包往食堂走去，五点十五，正好是学生们上完最后一节课去吃饭的时间，一路上都是穿着夏季警服长衬的学生，显得她一个穿着休闲便服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但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凌无忧一点也不在意这种格格不入。 四周的人群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她的耳边全是各种欢声笑语，不管是商量放假去哪玩，还是吐槽刚刚上课的老师有多严厉……这样的场景在大学里每一天都在上演。 风带过喧嚣，不怎么回忆过往的凌无忧，眼前慢慢浮现出三年前的画面…… 2019年，在新一届招生结束后，公安大的男女比例依旧维持在41:6。 但这只是整个学校的比例，再细分到各个专业之后，凌无忧所在的侦查系的男女比例大概在47:2，一个队（班）的人数大概在40-50人，也就是说一个队里五十个学生里，一般只有两个女生。 凌无忧就是侦查二队里的那二分之一。 军训第一天，当班里另一名女生顶不过烈日下的站军姿昏倒之后，教官随意地派了一个男生将其背到医务室去。 侦查二队有48人，分成四行十二列，凌无忧和那个女生都是列首，距离非常近，所以当那个汗水浸满了军训服的男生把女生扶起来的时候，浓烈的汗臭味就传到了她的鼻子里。 就要昏厥的凌无忧猛然清醒。 风吹过她的及耳短发，给她带来一丝清凉。 凌无忧发誓，就算死也不要被这群臭男人碰到一点！ 也许是有别人的衬托，所以当凌无忧完整地完成了一整天的训练之后，梁教官在队伍解散前大肆地夸奖了她一番： “身为我们队唯二的女同志，凌同学做得不比你们差！你们这些个男生动作做得还没她好，一个个的跟脑干缺失似的，走个正步都能同手同脚，简直没眼看！左转右转方向都分不清，蠢蛋！” 梁教官大骂一通后，做下了一个冲动的决定： “咳咳，所以我决定选凌同学作为我们队的临时中队长（班长），大家没有意见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在了凌无忧的身上。 或是挑衅，或是打量，或是看热闹。 凌无忧听见有一个声音小小声地传出来：“不会是因为她是女生所以教官特殊对待吧？” “这才第一天，能看出点什么？” “这么矮，站在前边我根本瞧不见人，这身高体测是擦边过的吧……” …… 凌无忧面不改色地眨了下眼，突然敬了个标准的礼：“报告教官，我有意见。” 梁教官疑惑：“凌同学？你有什么意见？” 为防有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凌无忧喊得又大声又干脆：“我觉得教官你说的很对，所以我不想当蠢蛋们的队长！” 梁教官：？！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刚刚确实骂了他们是蠢蛋。 蠢蛋们：！！ 偌大的操场，四处都是吵杂声，但侦查二队这一块却是异样的沉默。 队伍中的蠢蛋之一时垣，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队伍最右边的那个女生身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黑色的头顶，侧脸露出的一点鼻梁。 忽然间，那人转过头来，明明他处在人群之中与她遥遥相望，但莫名的，时垣觉得他和这位凌同学对上视线了。 对方的眼神冷酷中带着挑衅，随意地打量了他一会，就转移了视线。 时垣不自觉开始想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都说没有帅哥是不知道自己帅的，客观实在地讲，时垣并不是个自恋的人，他知道绝大部分女生看见他的脸都会觉得惊艳，就算是男生也会感叹两声，因此他早已习以为常。 时垣不会觉得对方是花痴还是怎样，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但对他来说，好看的脸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有力工具。 可那位凌同学看他的眼神，不像是欣赏…… 更像是在打量超市里的一块精品猪肉。 第99章 她是晚一秒都不行哦 自从凌无忧说不想当蠢蛋的队长之后，她明显感觉到班里人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 比如好好地走在路上，总是有人莫名其妙撞她一下，她扭过头看，对方早已隐入人海，瞧不见踪影。 比如她放在边上的水杯里的水总是会被人倒在一边的地上，留下一滩湿漉的痕迹，像是在暗戳戳又光明正大地挑衅。 又比如…… “啊，对不起，我腿太长了~” 练习走正步的时候，后边的男生趁着教官不注意，脚尖踢到了她的小腿肚，笑嘻嘻地和她道歉。 凌无忧头也不回，没理他。 对方见她沉默，又变本加厉地踢了两下。 凌无忧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切，”男生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骂别人蠢蛋，我还以为多能耐呢。” 没能耐的凌无忧还是没说话。 男生心想真没意思，等晚上回去要和室友好好嘲笑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然后就在教官指挥向后转，换方向往回走正步的下一秒，他柔弱的屁股猛然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此时，他一只腿还抬在半空中，双腿正要做交接的动作，这快准狠的一脚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连稳住重心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一个踉跄往前摔去。 但因为和前边人的距离比较远，他扶不到对方，只能一声惊天动地的“卧槽”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轰然倒地。 “我去哈哈哈哈！” “什么鬼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安静！”梁教官一声喝下，从前边走了过来，盯着他神色不佳，“怎么回事？这么大高个都能摔？” 男生的手掌是先着地的，这会儿火辣辣的疼，他瘫坐在地上，耳边萦绕着压抑不住的暗笑声和议论声，面对教官严厉的质问，他动了动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实话实说，那对方也告状怎么办？ 只是…… 他抬起视线看向面前之人，那个平时矮他快一个头的小矮子从现在这个角度看显得那么高大，她面对着光，下午猛烈的太阳光线把她冷漠的脸色照得一清二楚。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在接触到他视线的一瞬间，慢慢地扯起一个嘲弄的笑容。 对方只是轻轻一笑，他却有点毛骨悚然。 男生：……突然有点破防。 他不敢直视对方，转移视线后咬着牙站了起来，心想这也太记仇了，以后再也不踢…… “报告教官！我看到是凌无忧故意把陆仁嘉踢倒的！” 陆仁嘉：…… 我谢谢你啊路见不平的好心人！！ 梁教官粗眉一皱，看向凌无忧：“凌同学，怎么回事？是这样吗？” 凌无忧：“不知道。” “那你说。”梁教官问陆仁嘉。 陆仁嘉不知道怎么说：“额，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清楚，我看得一清二楚！”好心人迫不及待地举手，“我就站在陆仁嘉旁边，凌无忧踹他屁股的时候我看得可清楚！不信的话教官你可以问问别人！” 梁教官的视线便在周围的同学身上扫了一圈： “是吗？你们还有谁看见了？” 大概沉默了一两秒之后，人群中有人站住来：“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对，是凌无忧踹的，那一脚可狠了！” …… 时垣站在队伍的另一头，看着这场闹剧感到无语，有些人的站位根本看不见那块地方，但他们都凑热闹地说自己看见了。 这算什么？欺负人家女生？ 不就是被骂了一句蠢蛋吗，至于这么小心眼？ 既然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了，梁教官对自己看好的凌同学也不免有点怀疑：“凌同学，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凌无忧喜欢胡说八道，且从不害怕别人的拆穿：“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只是想问一句，既然你们有些人眼睛这么雪亮，有些人眼睛还能长到后脑勺上……那为什么陆同学踢了我三次，你们都没看见呢？” 此话一出，原本只是凑热闹、根本不知道实情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陆仁嘉捏了捏拳头，垂下了头，觉得好丢脸。 原本只是他欺负人家还好，现在反被人家一个弱势小女生欺负回来了，真的好丢脸。 凌无忧看向路见不平的好心人：“尤其是你，你就站在他边上，他踢我的时候我还听见你笑了，所以你是在装瞎喽？” 好心人不敢直视她，视线飘忽：“我没有……就算有，你这不没什么事吗？他肯定就是轻轻碰了你一下，你至于这么使劲把人踹倒吗？” “怎么不至于？”凌无忧突然笑了，“既然敢惹别人，就要做好被加倍奉还的准备呀。” 好心人撇了下嘴。 梁教官冷哼一声：“说得对！活该！陆仁嘉，你无缘无故踢人家做什么？你是小学生吗？！不对，我儿子今年上三年级，都知道不能欺负女同学扯小辫子，你一个十八九的人了，还搞这些龌龊的把戏！？” 陆仁嘉被骂得脸燥热，头都要埋到胸前了。 他确实是犯贱，刚刚踢她是起了逗弄的心思，毕竟大家都说她自以为是……他就想“为民除害”嘛。他也没踢得很用力啊，就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踹了回来。 他深刻记得，梁教官刚报完“向后转”，那猛烈的一脚就迫不及待地踹上了他的屁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是晚一秒都不行啊！ 梁教官气势汹汹：“给凌同学道歉！再罚你100个俯卧撑。” 陆仁嘉垂着脑袋：“对、对……” “我不需要道歉。” 凌无忧打断道，她下巴微抬，眉眼轻挑，整张脸带着明晃晃的挑衅和自傲： “因为以后你因为我受到的每一次伤害，我都不会道歉。” 众人：喔趣。 陆仁嘉：…… 卧槽，好恐怖啊呜呜呜呜！ 连梁教官都沉默了。 幸好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休息的哨声，随着梁教官的一声令下，同学们从刚刚的氛围中脱离出来，纷纷去边上拿水过来喝。 凌无忧一拿起杯子就发现里边已经空了，大概是下午天气太热，原应该洒在边上的水已经被太阳公公吸收干净。 第100章 蟑螂同学 凌无忧内心毫无波澜，她把水杯放回去，又坐回了原处。 为等会将要到来的100个俯卧撑而想哭的陆仁嘉压根不敢看她，默默地转过身子喝水。 他边上的好心人张朗则是“哼”了一声，得意地瞥了眼凌无忧，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哐哐灌水。 他还喝一口就说：“好热啊，这不喝水怎么坚持得下去啊？” 陆仁嘉瞥了他一眼。 又小小心地瞥了凌无忧一眼。 凌无忧的水被人倒掉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他也是其中之一，而且他还清楚是谁做的。虽然陆仁嘉觉得在这种大热天军训的情况下，倒水这件事有点过分，但是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已经够惨了。 凌无忧觉得自己好惨。 她现在真的是渴到极点。早上的水已经被倒过一次了，中午的时候她去洗手间漱口了好几次才缓过神来。现在又是大下午三点多太阳猛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要冒烟了。 但是休息时间不长，不够她跑去买水再回来。 凌无忧心想，要不假装拉肚子去请假好了。 随着嗓子越发难受，凌无忧几乎要下定决心了，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飘来一股很不明显的香味，风带来了他清朗的声音： “凌同学，我多买了一瓶水，请问你需要吗？” 凌无忧转过头，来人面带温和的笑意，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因为凌无忧是坐在地上的，所以他微微弯着腰，左手撑着膝盖，右手白皙的手臂朝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握着一瓶带着冰凉气息的矿泉水。 凌无忧记得他，侦查二队长得最好看的男生。 也是她长这么大，在现实里见过最好看的人。 凌无忧在上大学之前都没出过自己家的小镇，潮州市本身只是一个二三线的小城市，一直在那边生活倒是没什么，但来了一线省会海州市与其对比之后，差距就有点明显了。 网上说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确实在大学生中广泛存在着。 但凌无忧不管是第一次坐高铁地铁，或是第一次见识到海州市繁华的城市景观的时候内心都是波澜不惊的。 直到她开学第一天报到，后边背着黑色大书包，左手肥大的寝具袋，右手还拖拉着破旧行李箱站在校门口喘气的时候，她瞧见一辆她不认识的黑色轿车停在了校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从上边走了下来，弯腰浅笑着和车里的人道别。 然后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在后备箱里给他取出了行李。 他接过行李，又笑着和车内的人说了两句，大概是不用下车送了之类的。这才慢悠悠地拿着行李进了校门，消失不见。 这一刻，凌无忧第一次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原来这么好看的人也得在大城市才能看到。 她这样想。 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父母来送的，只有她是单独一人大包小包，凌无忧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她把寝具袋放在地上，自己就可以坐到上边休息。 再走五十米左右就到寝室了，凌无忧坐在路边，无视路人的视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她破烂的二手智能机打了几个字： “给我打钱，生活费。” 那边很快就回了：“都上大学了还管家里要钱？你好意思吗？我养你这么大你还嫌不够是吧？现在已经到了你回报我和你爸的时候了！” 凌无忧看完的下一秒，直接把陈英梅拉黑了。 至于其他人她根本没加，毕竟这家人对她来说除了打钱，就没有更多的用处了，那既然现在钱都不给打了，留着做什么，惹她烦？ 再见吧，一家烂人。 …… “谢谢。” 凌无忧不客气地接过了水，手已经开始拧盖子了：“多少，我转你。” 时垣摆摆手：“没事，我还要谢谢你帮我解决多余的水。” “哎呦，”张朗阴阳怪气道，“时垣你好体贴啊，怪不得这么受女孩子欢迎哦？” 哪怕对方的语气很不善，但时垣依旧保持着完美微笑：“没关系，你可以多向我学习，虽然受女孩子喜欢并不是只需要体贴就好。” 张朗：…… 不是，他是听不出来还是咋滴？？ 张朗心里怪不舒服的，他又喝了一口水，砸吧了一下，突然觉得嘴巴里有一根什么东西，有点像是茶叶根的感觉，他慢慢想着自己这几天有泡茶水喝吗，为什么他的水杯里会有茶叶啊…… 一边想，他一边继续喝，想要喝喝看还有没有茶叶。 然后随着水逐渐变少，突然有一个“大”家伙冲进了他的嘴里，张朗一愣，下意识把它含在了双唇之间。 奇怪，这个触感不像茶叶啊…… 张朗愣愣地把东西从嘴巴里拿了出来—— 然后他瞬间就僵硬住了。 “卧槽槽槽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坐他边上的陆仁嘉，只见他一个弹簧跳跃起，后退两步，满脸卧槽地指着张朗道：“你你你怎么把蟑螂吃进去了！？” 张朗的手上还拿着那只可以被拿到网络上玩梗的超大南方蟑螂，这会儿他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直接惊叫一声把蟑螂扔了出去，然后开始双手撑地原地呕吐：“yue！yue……” 他吐得好用力，边上的人纷纷惊悚地离他而去。 时垣瞥了眼不远处的蟑螂，皱了皱眉头，看向了边上喝水的凌无忧。 凌无忧感受到他的视线，却没有看向他，而是慢悠悠地把瓶盖盖上，然后朝着努力呕吐的张朗露出灿烂一笑：“张朗同学，喜欢我的surprise吗？” 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但是很想吐的张朗，立刻怒目圆瞪地看向她： “你、你他吗什么意思？？” 凌无忧笑眯眯：“当然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呀，我找了好久的巨·型·蟑·螂~~扔进去的时候还是活的哦，大概是被淹死了吧，好可怜哦。” 张朗：……！！ “呕……” 旁边的时垣：…… 周围的同学：……卧槽？？ 张朗沙哑着嗓子怒吼道：“我他吗惹你了？你往我杯子里放什么蟑螂！？” 第101章 友好的小礼物 凌无忧神情坦荡，语气轻快：“我和你这种喜欢在暗地里把别人水倒掉的小机灵鬼可不同，做了坏事就要敢于承认啊，如果不是你杯子太小装不下老鼠……” 老鼠！？？ 张朗面色青中带白：“呕呕呕呕……” “哈哈哈哈！”凌无忧手里捏着冰冷的矿泉水，能喝水缓解口渴后她笑得更加开心了，“怎么可能装老鼠啊，那不是一下子就会被你发现了嘛？这样你就喝不到我精心调配的蟑螂水啦。” 张朗：…… 周围群众：…… “你他吗疯了吧！？”他跳了起来，一根手指指着凌无忧抖个不停，瞪大的眼眶里的眼球，已经有了红血丝，“你简直、丧心病狂！我不就是倒了你几次水吗？至于这样毒害我？” “毒害？”凌无忧收敛笑意，翻了个大白眼，“要是我毒害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跟我蹦跶？如果不是我心善，怎么说也得给你加个泻药什么的，碰到我这样的好人算你运气好，找个日子去烧高香吧。” 张朗：…… 神他吗的运气好！！ “张朗同学，”这时候，一直站在边上最佳观众席看好戏的时垣说话了，他眉头微皱，眼神里是不赞同，看起来非常公正不阿、慈悲良善： “中暑本来就有一定生命危险，更何况是在我们军训、体力消耗巨大的情况下，如果治疗不及时造成了热射病，发病后的病死率高达70%，就算没死，造成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 “凌同学只是让你喝了点奇怪的水，但她失去的却是身体健康。所以相比较之下，你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其实就是伪命题：凌同学是否有中暑失去身体健康是未知数，但张朗同学喝到了蟑螂水却是切实的。用还没发生过的事情和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进行严重性对比，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其实是不能作比较的。 “就是就是~” 凌无忧乐呵呵地应和着，眼睛都要笑成缝了，她对时垣的印象从“长得好看的人”到“长得好看又长了点脑子的人”。 “时垣，连你都要帮着她？”张朗气得面容扭曲，“你看她哪里像中暑了？明明就是生龙活虎的，还有精力抓那么大只蟑螂……呕……你们南方的蟑螂……呕……怎么这么呕……” 凌无忧：笑发财了。 时垣瞧着张朗边吐边说话的糟遢模样，有些些嫌弃，但面上没表现出来：“张朗同学，不然你和教官请假去休息一下？” 凑巧的是，他话音刚落，梁教官就吹着哨子走了过来，应该是休息时间结束要开始训练了，他见队伍这边热闹着，便过来问：“怎么回事？” 张朗急着想告状： “教官，我呕……凌无忧把蟑螂呕……放我呕……” 梁教官：别呕了再呕他也想呕了！ 他看向凌无忧：“凌同学，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 凌无忧：“报告教官！张朗前天昨天还有今天一共四次把我水杯里的水偷偷倒掉导致我训练完没水喝。我虽然很生气，但是依旧以德报怨，送了小礼物给张朗同学，希望以此增进和他的感情，做到和谐相处。” 张朗：以德报怨？小礼物？？和谐相处？？？ 时垣：…… 这波胡说八道让很有见识的时大少爷也长见识了。 梁教官对这样善良的女孩简直没有抵抗力：“凌同学，以后有人欺负你要和老师说，对付这些恶劣分子一定要严厉打击！” 他头一转看向张朗，脸色一瞬间变得严肃：“张朗，刚刚你无视陆仁嘉欺负凌同学的事情我本来不想和你计较，我以为你只是冷漠的路人，但没想到你居然也是欺负人的刽子手！” 张朗：“等等教官，你听我解……” 梁教官鸟都不鸟他，转身走到队伍最前方开始整队。 几个口令之后，队伍整理完毕，梁教官点名让陆仁嘉和张朗站出来：“今天我就要杀鸡儆猴！你们两个面对同学做100个俯卧撑，一个不标准就多加十个！其余人站军姿站好！” 陆仁嘉低着头，自觉地趴下来开始做。 张朗还想挣扎一下：“教官，可是凌无忧她……” “闭嘴！” 梁教官不轻不重地踢了他膝盖窝一下，他整个人就扑到了地上，张朗觉得很委屈，但也不敢再多说了。 两人一边做，梁教官就一边在边上训话：“我知道你们看凌同学不爽是因为军训第一天她说你们是蠢蛋的事情，但那是我先说的，凌同学不过是赞同我的观点。而你们，一个个因此对她心怀芥蒂，却不敢和我这个第一个骂你们的人作对，是不是因为打不过我？正好凌同学又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你们这是恃强凌弱！是最没本事的懦夫的表现！可不可耻啊？有本事冲着我来啊？一个个长得这么五大三粗的，心眼比芝麻还小，可笑！” “欺负人家做什么？是想证明自己不是蠢蛋？真正的强者不需要用这种龌龊的手段证明……” 他骂到这里，张朗听不下去了，他瘫坐在地上，精疲力竭地喊了一声：“教官！你听我解释啊！” 梁教官不耐烦地看向他：“你要解释什么？难道把水倒掉的不是你？” “是、是我……”他小小声地承认了一下，又大声喊道，“可是才不是她说的以德报怨，你知道那个小礼物是什么吗？是蟑螂！她放到我水杯里，我喝完了才发现的！！” 梁教官：…… 千万种思绪在他脑海里飞逝而过，最后停留在凌无忧那张乖巧的脸上，梁教官心情突然复杂了起来，但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了气势汹汹的一句： “你活该！” 张朗：…… 对，他是活该，但是他见不得这个女的就这么处在受害者的位置洋洋得意！ 思及此，他看向队伍最左边的地方，凌无忧姿势标准地站着军姿，捕捉到他的视线后，毫不掩饰地给了他一个得意的微笑。 张朗：气死我了！ 第102章 人贵在自知之明 “无忧，你这样的话，他们会觉得你很不好相处的。” 自从“陆仁嘉被踹倒”和“张朗吃蟑螂”事件在短短一小时内发生之后，凌无忧的生活变得平静不少，起码那些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几乎没有了。不过平时也没什么人理她就是了。 这会儿，她正在和班里的另一个女生一起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陈佳怡和她是一个寝室的，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不过一般都是陈佳怡来找她搭伙吃饭什么的，凌无忧就不拒绝，但也不主动，毕竟她也不讨厌对方。 那两场好戏发生的时候陈佳怡都在现场，她当时看得一愣一愣的，所以现在才好奇地问这话。 凌无忧刷着手机，心不在焉：“我和那群蠢蛋有什么好相处的？” 陈佳怡：……这称呼怎么还叫上瘾了。 “可是，大家毕竟都是同学，我们这才大一，以后总会有要交流合作的时候，如果关系搞不好了，处起来多尴尬呀。” 凌无忧：“我不尴尬啊。” “……他们可能会觉得尴尬。” 凌无忧：“哦，关我屁事。” 陈佳怡：……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食堂就在眼前，里边人多得简直是水泄不通，两人挤着人群找了个相对队伍比较短的窗口在那里排队。 大概排了十分钟左右，眼见距离窗口就几个人了，凌无忧的面前突然插进来一个男生。 低着头玩手机的凌无忧：？ 当她瞎呢？ “喂。”她语气不善地冲着前边叫了一声，“你要干嘛？” 男生转过头来，他眼角下垂，眼型有点像樱桃小丸子里的中野先生，鼻尖长了两颗大痘痘，五官平平无奇，但整个脸的气质颓靡而阴暗，却莫名透着一种……奇怪的自信感？ 为什么说自信呢，就比如现在，他朝着凌无忧wink了一下：“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赶时间，给我插个队呗~” 凌无忧：“不给，滚开。” 痘痘男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别这样无情嘛~” 凌无忧很无情：“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见对方不吃软，痘痘男的脸色尴尬了一瞬：“你这人……” “算了算了无忧……” 就在这时，陈佳怡在她背后拉了拉她的手腕，小声道：“没事，就他一个人，让他插个队也没什么……” 凌无忧不着痕迹地脱开她的手，语气平平：“你愿意让他插队的话那就站你前面好了。” 这么说着，她就直接一个侧身，两三步站到了痘痘男的前面。 愣在原地的陈佳怡：“无忧……你……” 见对方连个回头都没有，陈佳怡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地低下了头，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先不说为什么凌无忧这么不给她面子，那就算不让插队，也不该直接让人家插到她前面呀？起码让这人站到她后面吧…… 痘痘男也懵逼了一瞬，但他突然想明白了，只听他笑了一声：“美女，你还挺有个性的嘛~” 美女并没有理他。 痘痘男兀自喜笑颜开：“你是不是在吸引我注意力？恭喜你，你成功了~拿你没办法，那我就让你加个微信吧~” 凌美女：六。 痘痘男主动拿出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见对方不理他，痘痘男想去拍凌无忧的肩膀，结果还没碰到，他的手突然被抓住然后被迫曲肘将手腕提到了背上。 “啊疼疼疼！” 始作俑者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将他甩开。 “恶心。” 这么说着，凌无忧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细致地擦起手来。 痘痘男捂住自己吃疼的肩关节，忍不住龇牙咧嘴。与此同时，因为刚刚的动静有点大，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他们这边。 痘痘男联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觉得好丢脸。 这样不行…… 他一改之前的态度，为了找回面子开始颠倒是非：“这就是你想加我微信的态度？被拒绝了就恼羞成怒是吧？” 周围的同学都是在凌无忧擒拿痘痘男的时候才注意到他们的，并不清楚前因后果，现在被痘痘男先行一步开口，纷纷将打量的目光投在了凌无忧身上： “得不到就要毁掉？啧啧啧……” “不愧是警校的女生啊，就是彪悍。” “这男的不是很帅啊，至于吗……” “真不挑啊。” …… “时垣，那边好热闹，去看看？” 时垣瞥了一眼不远处围成圈的人群，不太想去凑热闹，来这么拥挤的食堂吃饭他已经很糟心了：“我们还是早点吃了回去休……” “走走走！” 莫魏安无视他话里的拒绝，直接拖着人凑了上去。时垣手上还拿着餐盘，他叹了口气，稳住手臂让饭菜不倒出来。 可是当他被拉着进入了看热闹的内圈之后，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时垣的不感兴趣突然少了个“不”字。 怎么又是她？ 时垣想，这女生好像总是会陷入某种修罗场。 “就你这种说瞎话的水平，开口之前还是先打个草稿吧，”凌无忧挑剔的眼神把痘痘男从头看到尾，然后狂狷一笑，“家里没有镜子就撒泡尿照照啊，像你这种要内涵只会插队要外表颜值负分的普信男谁看得上你啊？” “拜托，就算你造谣我得了狂犬病乱咬人也比什么搭讪你不成恼羞成怒要来的可信多了吧？人贵在自知之明，懂吗？蠢蛋。” “噢噢噢噢~~~” 她这一套输出，让看热闹的人群默契地喝彩起来。 “我靠666。”莫魏安凑到时垣边上，“这女生好会说哦。” 时垣敷衍地笑了笑，心里却在想，她好像很喜欢骂别人蠢蛋。 “草泥马你觉得自己就很好看吗？”痘痘男被气得满脸通红，干脆直接怒吼起来，“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腿那一圈肌肉比我还粗，身为女人你好意思吗？” 他话音刚落，莫魏安就看不惯地“呸”了一声：“最烦对女生body-shame的傻比了。明明知道女孩子很在意腿粗……” “为什么不好意思啊，”凌无忧笑眯眯的，看起来没有不高兴，反而乐得很，“你知道吗，像我这样的大粗腿，一脚就可以踢死一个跟你一样的弱·鸡·男哦~~你要不要试试啊？” 第103章 她是专业的 试或者不试，这是一个问题。 对痘痘男来说，一般只要他攻击对方女生腿粗体壮脸大之后，她们就会破防生气，然后这时候他会欠揍地伸出自己的皮包骨小细腿，得意洋洋地说：“瞧，你比我一个大男人的腿还粗呢。” 可是今天这个女人，好特别哦。 她居然说她的粗腿可以一脚把他踢死欸？ 痘痘男的一双筷子腿有些发软，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试一个！试一个！” 时垣听见边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友突然喊了一声。 紧接着，人群里也开始起哄地叫嚷了起来。 凌无忧心里满意，面上无奈：“既然大家都想看，那我就试试？不过我这人比较公平公正，你先踹我一下，我再踹回去，伤情自负，礼尚往来，没意见吧？” 痘痘男觉得自己很有意见，他并不想答应。 然而如果他不答应的话，周围同学都看着，这不是太没面子了？ 而且，这女的腿确实比他粗，他引以为傲的小细腿哪踹得过她啊！ 就在这时，打饭窗口传来了一个阿姨的怒吼：“喂你们这群娃子吵什么啊？吃不吃饭了？再不好好排队我告诉你们教官去了！一个个在食堂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这阿姨的声音震耳欲聋，把不少同学吓了一跳，心里涌上一股被教导主任抓包的恐慌，人群开始慌张起来，大家四处作鸟兽散。 凌无忧耸了下肩，觉得有些扫兴，便打算回到队伍里继续排队。 可是痘痘男却没有感激这位阿姨带给他的逃跑的机会，趁着人群流动，瞄准了一个吃完饭要去倒剩菜的人，趁其不意从他手上把餐盘夺了过来，跑了两步，直接往凌无忧身上盖了上去—— 他的表情狰狞地奸笑着，瞧着恐怖极了： “臭三八，居然害我丢脸！” 有一说一，凌无忧这18年以来，挨过的巴掌比大部分人一辈子还要多出几倍，爹打娘打奶奶打。但自从有反抗意识后，她再也不是初中之前那个傻傻站着挨打的凌招娣了。 躲，她是专业的。 只见凌同学一个华丽的转身后撤步，轻而易举地躲开了飞来的餐盘。 “卧槽！” 边上有人惊呼了一声，但是凌无忧没在意，她猜想是有人被痘痘男的餐盘波及到了。 但躲了之后她还觉得不得劲，看都没看，直接抢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餐盘，留下一句“等会赔你”，然后两步上前揪住了还没来得及跑的痘痘男的衣领，“砰”地将餐盘怼到了他的脸上。 “卧槽！” 这个声音和刚刚喊“卧槽”的声音有点像？ 此念头在凌无忧脑海中一晃而过，但她没在意，专注教训满身饭菜的痘痘男：“偷袭也能失败啊？垃圾……” “卧槽！时垣，你没事吧？” 时垣？ 本来还想多骂几句的凌无忧愣了愣。 她松开痘痘男的领子，转身一瞧，那个漂亮的时垣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微微侧过身子，查看自己后背上的一片狼藉。 靠北。 凌无忧想，所以刚刚她躲过那个垃圾的偷袭之后，中招的就是他？ 这家伙多少有点倒…… “我靠，”站在时垣边上的男生继续道，“她还把你的餐盘拿出去砸人了，你一口都没吃呢！” 凌无忧：…… 她算是明白刚刚的情况了，在时垣无辜受到本该砸到凌无忧身上的餐盘攻击后，又被她一把夺过了自己还没吃一口的餐盘扔了出去。 凌无忧有些心虚，她将已经得到报复的痘痘男抛之脑后，走到时垣面前，大大方方地给人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可以赔偿。” 时垣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后悔过来看热闹了。原本只是想隔岸观火，没想到现在惹火上身，算他倒霉。 “没事，不能怪你。” 时垣笑了笑，大概是上天也垂怜他的美貌，即使衣服上狼狈不堪，但脸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朝莫魏安道：“你先去吃饭吧，我回寝室清理一下。” 莫魏安：“要不我给你打包点东西？” “不用了。” 没心情吃了。 语罢，他也没再说什么，朝着凌无忧点了点头就走了。 莫魏安看了看时垣的背影，又看了看盯着时垣背影看的凌无忧，好奇地八卦：“妹子，你和时垣认识？” 妹子：“一个班的，不认识。” 莫魏安觉得七个字分开来看他都懂，但是合起来有些奇怪，不过他不是多想的性格，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嘿嘿，妹子你刚刚好勇啊，给你点赞！” 凌无忧朝他露了个笑脸：“谢谢。” 莫魏安：“要不一起吃个饭？” “不了，”很勇的凌无忧说，“我得去打扫卫生。” 她指的是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虽然她刚刚是想督促对方把地扫干净的，但痘痘男不知何时已经跑走，那只得她留下来善后。 “哦……”莫魏安看着她走远，若有所思，“人还挺好嘛……” 凌无忧中午没在食堂吃上饭，她去借拖把的时候被食堂的管理阿姨严厉地教训了十五分钟，阿姨最后表示不需要她打扫，只要下次别再惹麻烦就行。 凌无忧斟酌了一会，看向气上头的阿姨语气诚恳： “我尽量，但不能保证。” 阿姨怒气冲冲：“你再这样我报告你教官！！” “那是自然的，”凌无忧低眉顺眼，“这是你的权利。” “哼！” 出来的时候食堂已经收餐了，凌无忧买了包泡面回到寝室，一打开门，发现其余三个室友围成一团凑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听到开门声后，三人很不自然地打住了话头，一言不发地回到了位置上。 虽然住了也有一个多星期了，但其余两个室友凌无忧不太认识。 这俩不搭理她很正常，只是平时见她回来会打招呼的陈佳怡，现在也没理她，自顾自地坐在位置上玩手机。 凌无忧挑了下眉，心里门儿清，一句话没说，自己泡泡面去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如果没有人和她是一道的，这条路她只会走得更自在。 第10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公安大的军训虽然严格，但大部分内容和其他警校一样，野外拉练、轻武器射击等，只有一个是他们特创的活动，虽然是在一个月军训的最后几天，但却是整个军训的高光项目： 荒野求生。 这荒野不是真的荒野，就是学校后山，但公安大的后山是真的山，从校内连到外边的山脉，有一座半是在校内的。 这一座半山，被公安大用警戒线再划出了下边半座，作为他们荒野求生的地方。为了保证安全，每隔100米就有一个教官值守，并且全面覆盖摄像头，自从此项目开设以来，还没出过事。 三天时间，每个人限带两瓶水和两个压缩饼干，接下来就自生自灭。要放弃的直接去找教官投降，但成功的有奖励，校方也很干脆，除了加学分外，直接给五千块钱。 如果多数人坚持了三天，那这些人都算合格，但奖金要平分。 如果没人坚持到三天，那活到最后的人拿到五千块。 凌无忧坐在操场上，听完教官介绍规则，满脑子都是： 五千块钱。 她好穷。 高考完第二天她就开始找工作，因为公安大是八月中旬开始军训的，所以她满打满算只打了两个月的工。再加上，她是比廉价大学生还要廉价的高考生，所以那个餐饮店给她的价格是一天100块。 凌无忧一天也没有休息，两个月怒赚了6000，但是因为她期间和不少客人起了争执，客人就是上帝，客人摔破的碗和里边的菜都得算到她头上，所以两个月下来林林总总地被扣了一千块。 ok，抛开上面这件伤心的事情，五千块再加上她之前在学校拿的、没告诉凌家人的奖学金，开学前她一共有近一万一块的存款。 首先，先去掉5000学费，1600宿舍费，还有200块高铁票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军训二十多天的伙食费……凌无忧目前的存款大概是3700左右，勉强还能活几个月。 她前两天去食堂应聘打饭，但是那个管事阿姨是上次教训她的那位，所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 她又研究了好久学校里勤工俭学的职位，但是那些都是优先贫困生，结果几个地方跑下来，居然一个能轮到她的都没有。 可是没办法，她家并不贫困，是她贫爱啊。 凌无忧有时候会想，多她一个有钱人地球是会爆炸吗？ 当然不会了，但是她没钱会爆炸啊！ 所以这五千块钱…… “……荒野求生虽然说是个人战，但是往届获胜的学生里，大部分是团队合作活到最后的。”梁教官站在队伍前边给自己的小兵们传授经验，“学校圈的那块地有河，里边有鱼，可以自己捉。除此之外，一天三个时间点投放物资。” “早上七点半，中午十二点，下午五点，物资有现成的包装食品和水，还有野生的鸡……吃了肚子疼记得马上找最近的教官投降，之前有过不少食物中毒的学生，不过都没大事，就拉了几天肚子。” “安全方面你们放心，学校有定期请专门的人来山里驱除蛇虫，但是那些比较常见的蚊子蚯蚓啊，自己克服一下……” …… “行了，”说得口干舌燥的梁教官喝了口水，“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要不要组队什么的，物资不用想，到时候我们会统一准备。记住时间，明早六点准时来这里集合，跟大部队一起上山。” 梁教官话音刚落，底下的同学们开始密切地讨论起来，除了兴奋地讨论明天的活动的，就是在拉帮结派。 比如坐在凌无忧前边的陈佳怡，此时就正找边上的男生商量组队的事情。 张朗一副很想笑却憋着的模样，故作勉强道：“可是你一个女的，拖我们后腿怎么办？” 陈佳怡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表情：“不会的我很能干的，我会处理鱼和鸡，还会做菜，而且我吃的很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张朗像是很体贴道：“行吧，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 “太好了，谢谢你张哥！” …… 组队这码事就不在凌无忧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唯一的目标就是拿下五千块钱，一人全吞地拿下。 但是她也不排斥和别人组队，只是…… “你们确定？” 莫魏安乐呵呵地点头：“确定确定！你有人组队吗？没有的话和我俩组呗？” 时垣解释自己的合作原则：“人多力量大，但太多人就会有无法解决的意见分歧，所以我认为团队人数控制在3-4人最佳。” 凌无忧：“你的意思是团队内只需要一个独裁者？” 时垣以为她是害怕在队内没有话语权，客客气气地回答她：“不是独裁，是意见决定人。” “这有差？” “自然是有的，所有的决定我们都会通过民主讨论……” “无所谓，”凌无忧直白道，“我不能理解三个人的民主，如果你们想和我合作的话，我必须是那个独裁者。” 莫魏安张大了嘴巴，又闭上了，他小小小小声惊呼了一下： “喔趣……” 敢情她才是那个想当将军的人！ 时垣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他委婉道：“荒野求生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动，不仅涉及到的人员众多，场地规模也很复杂，敌对之间明争暗夺屡见不鲜。是否要抢夺物资，晚上该去哪里驻扎……都需要商量。” 凌无忧油盐不进。 莫魏安揽着时垣的肩膀拍了拍：“妹子，我们也是欣赏你才想和你当队友的。我就不自夸了，但是时垣这家伙可聪明，录取分数本届第一呢，你一定不想跟他当对手吧？” 面对别人的夸奖，时垣习以为常，还能谦虚两句：“运气好罢了。” 本届第一？ 这意味着他不仅笔试成绩名列前茅，体测分数也很高。 凌无忧满是五千块的脑子清醒了一会，她微微退了一步，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神情，发现他们都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去看待这个活动的。 而她是“搞钱”。 凌无忧道：“五千块怎么分？” 莫魏安这才想起来冠军有奖金的事：“都给你。” “成交。”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除非给钱。 第105章 有提成的游戏 “当务之急，事先找到一个合适的庇护所。” 时垣的头上戴着迷彩帽，帽檐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隐在阴影下，早上六点半的阳光透过树叶反射到他脸上，偶尔照亮饱满泛红的唇，偶尔掠过琥珀透亮的瞳孔，映出半边高挺的鼻梁。 凌无忧看得有些入迷。 “凌同学？” 时垣也看向她呆呆的脸：“你怎么看？” “……哦，”凌无忧回过神来，心想他刚刚说了什么，想不起来也没事，她有回复别人的万能敷衍大法： “随便。” 既然如此，时垣就一锤定音：“好，我们先去找水资源。” 他抬头望了望，正好瞥见茂密的树林中几只嘤嘤叫唤的鸟儿从西北方飞来：“早上鸟儿要出门的时候，会先去喝水，现在这个时间，我们可以根据鸟儿的飞轨迹判断水源存在的大致位置。” 莫魏安打了个哈欠：“哪儿有鸟？我好困啊时垣，哈~~~” 时垣无视某人的懒惰，在前边带路：“走吧。” 凌无忧很配合地跟在两人的后边走。 并不是所有专业的新生都会参与这次活动，为了保证参与活动学生的基础素质，以及整体人员的合理管辖，非公安专业的同学不能参加，军训排名最后五名的队伍也不能参加，所以最后参与的人数只有三四百人。 第一天的时候是人最多的，所以走着走着碰见几个人也很正常，不过毕竟是竞争关系，大家都会很默契地绕路。 鸟是会飞的，而人只能走路，在几乎一成不变的树林里走了十几分钟，三人还没找到水源。 时垣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他从上山开始就在绘制地图，一边走一边画个没停。这时候，他停在一棵树干很粗的大树下，看了看手中的本子，然后又看向了还在打哈欠的莫魏安，很是关心地问道： “魏安，还是很困吗？” 莫魏安都吵了十几分钟了，虽然这会儿某人才关心他一下，但是他还很受用：“唉，不碍事，我就是什么事都喜欢挂在嘴上，你不是知道的嘛~” 时垣点点头，好心地提议道：“不如找个地方吹吹风、看看风景，让你清醒一点？” 莫魏安眨了下眼：“行啊，去哪啊？” 时垣笑眯眯地拍了拍后的树：“这是一百米内最粗最高的大树了，你爬上去吹吹风看看风景，然后顺便找一下水源可以吗？” 满怀期待的莫魏安：“。” 看热闹的凌无忧：“噗嗤。” 莫魏安咬牙切齿：……时垣，你好不了一点！！ 但他还是骂骂咧咧地开始爬树了。 他爬得又快又稳，凌无忧在下边看得仔细，她不会爬树，很想偷师几招，毕竟技多不压身。 时垣还以为她是在关心莫魏安的安全呢，贴心地给她解释：“魏安从小是在树上长大的，爬树技能可以和猴子称兄道弟。” “哦~”凌无忧有点佩服了，“那他会和猴子那样荡来荡去吗？” 时垣也没见过：“等会让他试试。” “行。” 计划赶不上变化，并不知情自己原本要学猴子荡树的莫魏安爬下来后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大概在三十米外有看到一条小溪，但是边上有一个十几人的大队伍。” 十几人？这是要垄断水资源。 莫魏安想了想：“要不去上游看看？” 凌无忧看了看山势：“再上边就太陡了，帐篷没地方搭。” 每个人可以申领帐篷或是睡袋，正是九月炎夏，凌无忧不喜欢被睡袋包裹的感觉，她就申领了帐篷。莫魏安和时垣则以防万一，一人带帐篷，一人带睡袋。 时垣看了看手绘地图：“从起点到我们目前的位置，一共有三处比较适合搭建敞篷，位置较低的小溪下游，从这边过去的中游，还有刚刚我们路过的，比较平坦但是距离溪水较远的一处。” 凌无忧：“我选b。” 莫魏安：“下游也行啊，大家都往上走，下边人比较少。” “不行，”凌无忧不同意，“中游那么多人，水流到下边都脏了。” 莫魏安：“可是b的话，那群人不一定会同意我们……” “为什么要他们同意？”凌无忧奇怪，“这地写了他们名字？” “没有，但是他们先占……” 凌强盗：“抢过来。” 莫魏安一愣：“你说得简单，我们就三人啊！！” “好了，先停停。”时垣打断两人，“不如我们先看看第一波物资情况？如果能提供充足的饮用水，我们就没必要去抢了。” “行。” “欧克欧克。” 早上七点二十五，随着一阵电流声闪过，场地内几处喇叭被激活了，里边传来了总教官气势十足的声音： “喂、喂？各位同志们早上好，在投送物资前，我来宣布一个新规则。为避免此活动发展成抱团生存，从而违背我们举办活动的真正目的。在各位领导讨论过后，我们决定加入被动淘汰制。” “也就是说，除了主动投降淘汰之外，你们成员之间也能相互淘汰。淘汰的方式是，取下别人的帽子，并交到离你最近的教官手中，在此期间，帽子可被夺回。淘汰一名成员，多一百块钱，淘汰的人的战绩全数归到淘汰他的人身上，上不封顶。” “最后胜出者不能超过五位，超过后则全员无奖励。” “规则宣布完毕，现在开始投放物资……投放完毕。” “各位同志们，期待你们的精彩表现！” 新规则的加入，无疑让所有成员脑海里敲响了警钟，那些想要以人数取胜的大队伍在一瞬间被打破了所谓的团队之间的信任。 时垣没说什么，只是嘴角翘起的笑容变了点味道。 莫魏安按住了自己的帽子：“天那，我得把帽围调小点……还好胜出者不能超过五人，我们仨必须在里边！” 时垣笑了笑：“嗯。” 凌无忧也笑了：“好啊。” 但没人知道，此时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什么时垣，什么莫魏安，只有一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在顶着人的躯体行动。 最喜欢这种有提成的游戏了。 凌无忧如此想到。 第106章 鸡被偷了 七分钟后，三人找到了第一箱物资。 本来就一个鞋盒大小，里边东西更少，只放了三个压缩饼干和一盒创可贴。 “靠，没水。” 莫魏安一拍额头：“咱们运气不太好啊。” 时垣把压缩饼干分给三人，又把创可贴给了凌无忧：“不一定是运气不好，也许物资里根本不会有水，我们先省点喝。” 他们拿了东西就想走，凌无忧把创可贴随便地塞到包里，突然道：“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 时垣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怎么了？” 凌无忧四处看了看，这里有很多灌木丛，是眼尖的莫魏安在灌木丛里边发现了这个绿色的小箱子的。 凌无忧将箱子打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压缩饼干放在了箱子里，然后把盖子盖上，放在了紧邻着灌木丛的一块大石头上边。 她把衣服的袖子往下拉好，突然蹲了下来，缩成一团躲在了石头后边的灌木丛里，因为她们的军训服也是绿色的迷彩，她本身个子又不大，乍一看居然瞧不出来。 时垣秒懂：“你是想偷袭？” 凌无忧直接坐在了地上：“不是我偷袭，是你们。莫魏安躲在树上，等人来了我就把他们吓一跳，然后你趁其不备把帽子拿走，时垣接应上，交给最近的教官，怎么样？” 莫魏安有些兴奋：“我觉得可以！” 时垣想了想：“两人以内可以实施，来的人多的话，只能损失一块饼干了。” 凌无忧不在意：“好。” 等三人分布好位置后，没过多久，就来了两个结伴而行的男生。 他们一踏进这块地方，就被石头上的小箱子吸引了所有目光，兴冲冲地冲上去打开了盖子，却发现只有一块饼干。 路人a叹了口气：“唉，只有一块压缩饼干。” 路人b乐观地开导他：“没事，有总比没有……卧槽啊啊啊啊啊！！！” 没错，正是凌无忧从灌木丛里蹦跶出来了，她动作很快，身上还沾着不少叶子和小树枝。 看清是人了，路人a摸着自己胸口：“卧槽，同学，你吓死人……” 话音未落，两人突然觉得头顶一凉。 下意识摸了摸头顶。 哦吼，只摸到自己刺啦的寸头！ “卧槽？？” 两人也顾不上凌无忧了，齐齐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帽子正被拿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手上，而那人正在狂奔而走。 “你们偷袭！” 路人ab顾不上手上的物资箱子，拔腿追了上去。 凌无忧不忘拿起落在地上的压缩饼干，跟在后边看热闹。 莫魏安把东西交到时垣手上后，就转身拦截两人，但挨了骂骂咧咧的几个拳头之后，他弱弱地退下了。 不过这时候，时垣已经迈着大长腿快速地跑完了剩下的路，把帽子交到了教官的手中，正领着教官往这边走呢。 文不武一边拍着时垣的肩膀一边乐呵：“你小子动作真快啊。” 时垣含蓄一笑：“队友比较给力。” 来到“案发现场”，文不武就看见两个没帽子的同学对着一个有帽子的男同学又骂又踹，旁边站着一个看热闹的女生。 路人a：“你们不要脸！” 莫魏安：“这是兵不厌诈！” 路人b：“啊啊啊我不服！都是男人，能不能来场正大光明的决斗！” 莫魏安：“不能！不服憋着！” …… 文不武上去打圆场：“好了好了，愿赌服输哈，两位淘汰的同学跟我走吧。” 路人ab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垂头丧脑地正要走。 有一个声音：“等等。” 文不武转头，说话的是那个看热闹的女生：“怎么了？” 凌无忧说：“打劫。” 其余人：？ 顶着他们疑惑的眼神，凌无忧走到路人ab边上，动作利落地把他们身上的背包扯了下来，然后蹲在地上，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从里边搜刮出了两瓶水和三块压缩饼干。 这么干完，她又把背包的拉链拉上，塞还到了懵逼的路人ab怀中，然后摆摆手：“行了，你们走吧。” 文不武：哇哦。 路人ab：…… 有没有人管管啊！！ 那自然是没有的，毕竟他们已经被淘汰了，没有规定说不能抢劫已经被淘汰的人。 有了“意外”收获后，三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几人往山上走，凑巧遇到了一只迷路的老母鸡，被三人包抄后，时垣手疾眼快地把它掐住脖子拿下，活着的物资就到手了，但怎么处理是一个问题。 “我们需要刀，”莫魏安道，“还需要洗干净、生火，调味品。” 他们一个都没有。 三人陷入了沉默。 鸡时不时地会叫一声，时垣想先把它掐死，可是手刚放上去，这家伙突然惨叫一声，然后下了一个蛋。 莫魏安两眼放光：“别杀别杀，让它多下点蛋再杀！” 时垣便先找了根破绳子，把鸡拴在他们打算驻扎的树下。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三人出去找新的物资箱，如法炮制地蹲了两批人，连着物资箱一共拿到了六瓶水和十包压缩饼干，而且好运气地从一个人的背包里搜到了他偷偷带上来的美工刀。 发现美工刀的时垣并没有声张，悄无声息地将其从手腕处塞入了自己的衣袖之中，待他之后拿出来的时候，收获了队友们的好评。 可是这样的好心情维持到他们回到驻扎地，发现鸡被偷了的时候。 “喔趣！”莫魏安抓了抓头发，“早知道留一个人下来了。” 但是留一个人下来的话，偷袭计划就实施不了。 凌无忧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根鸡毛。 “这边走。”她朝两人招招手。 大概是鸡挣扎地很厉害，所以地上的鸡毛还挺多的，居然就这么一路引着三人到了“凶手”的根据地。 莫魏安蹲在地上，眼睛探出灌木丛：“是之前溪边那个十几人的队伍。他们还有锅！什么鬼？？” 第107章 她本来就当他是…… 凌无忧：“看到鸡了吗？” “看到了，在火上烤呢！旁边还丢着绳子，我不会认错的！” 找到凶手了，就是对方人有点多，难对付。 三人围成一个圈商量： 时垣不想惹是生非：“这属于我们看管不力。” 莫魏安：“没办法，总不能牵着鸡去蹲点吧？要不算了？” 凌无忧面上不显，心里其实很不爽：“学校投放的鸡是没绳子牵着的，也就是说他们是知道这鸡有主人。” 时垣：“下次我们藏好点。” 凌无忧：“这次也不能算。” “我们才三个人。” “以少胜多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已经不是生存战，加入被动淘汰规则后，我们不能轻易冒险，活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要活到最后，迟早要把那群人解决掉。” “现在条件不成熟。” “需要什么条件？” …… 两人就这么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谁也说服不了谁。 明明他们说话的语气都不激动，一点也不像吵架的模样，但那股针锋相对的味道却越来越明显。 莫魏安有些头皮发麻：“那个什么，你们别吵了……” 时垣：“我们没吵。” 凌无忧：“吵什么？” 莫魏安：…… 这才第一天下午！ “这样吧，”时垣道，“离天黑还有段时间，我们先观察一下他们队伍里的情况再做决定。如何？” 见他退了一步，凌无忧也给面子：“行。”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个十几人的大队伍在吃完饭后，以人多的优势去围攻其他小团体或是个人，一个下午下来，他们用极少的牺牲人数换取了近三十人的淘汰，而且还和凌无忧一样，抢夺了不少资源。 有些人为了不被淘汰，甚至主动提出交出食物，但是还是没逃过一劫，毕竟人家人数摆在那里，不需要和别人做“平等”交易。 “好奸诈啊。”莫魏安评价道。 时垣笑意淡了点：“人海战术，看不出谁的能力比较强，一共19个人，分成了两队，有一队指挥应该是张朗，另一队不认识。” 凌无忧：“他们只围剿五人以下的团体，尽可能保证队员存活率，很谨慎。” 他们过去可能就是送人头。 凌无忧客观道：“明来不行。” 她后边的话没说，但时垣瞧着她的眼神，明明是在说：“那就来阴的。” 莫魏安没听出来，松了口气：“那我们还是……” 凌无忧：“晚上行动吧。” 莫魏安：？？ “你想怎么做？”时垣看向她。 凌无忧坦坦荡荡道：“偷袭啊。等晚上他们都睡着了，用你的刀划破帐篷，然后把他们的帽子拿走。” 我靠，莫魏安想，这也太狗了。 时垣也是听愣了一下，虽然觉得这做法有些奸诈，但他下意识客观地分析了一下可行性：“对方人数多，肯定留有守夜的人。” 凌无忧分析得头头是道： “守夜也会有犯困的时候，而且我们没必要把所有人的帽子都拿走，只要拿走守夜人照顾不到的几个人的帽子就行了。本身19人的大队伍到处都是勾心斗角，只拿走部分人的帽子，不仅不容易被发现，说不定还能挑起他们队内的信任危机。”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莫魏安挠挠头，“但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光彩啊？趁人家睡觉的时候……” “他们不也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拿鸡了？” “可是这个……” 时垣建议道：“时间还早，我们还能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凌无忧撇了下嘴：“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这办法不光明磊落喽？可是没有规定说不可以耍小手段吧？” “其实我们的弱势是在人数，”时垣提出另一个办法，“不只是我们，还有其他人少的队伍也是。我们可以先和其他队伍联盟，剿灭他们之后再各自分开。” 凌无忧觉得这个办法是合理的，但她还记得偷鸡之仇。 别人让她吃了暗亏，她便也想让对方尝尝这滋味。 就好比陆仁嘉踢她小腿，张朗把她水倒掉了，她完全可以直接禀告教官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凌无忧觉得这不爽，不足以打消她心头的仇恨。 但很明显，时垣和莫魏安就是典型的“你伤害了我，我要让你得到正义的制裁”的那种类型。 凌无忧不喜欢“正义的制裁”。 她喜欢狗咬狗。 “好吧，”她耸了下肩，“那就按你们说的办。” 时垣听她这么说，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好，那我们物色一下人选？” “行。” 下午五点的那一波物资投送，他们在物资箱前和陆仁嘉三人组碰上了，双方进行了友好的沟通后，达成了初步合作，确定了共同敌人，制定了第二天行动的基本方针。 陆仁嘉三人带着自己的东西来到了凌无忧他们找到的根据地，六个人一共搭建了三顶帐篷，凌无忧单独一顶，一人守夜，其余四人分为两顶。 九月份天黑的比较晚，七八点钟时天色才完全黑下来，六人吃过晚餐，围成一团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部分时间是其他人在聊，凌无忧就坐在边上，主打一个陪伴。 “你也是叠庆的？好巧啊。” “是啊，你叠庆哪的？” …… “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看情况吧，要先等到他们大队分开，我们只有六个人，不能面对面刚。” …… “那个，凌无忧？” 凌无忧看向陆仁嘉。 陆仁嘉有些窘迫，有些紧张：“就是什么……我……上次的事情，我和你道歉，我不该踢你的。” 凌无忧：“我不是说了我不需要道歉吗。” “哦……你是说了，”陆仁嘉挠挠头，“但我还是想和你道歉，这个，接不接受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是想说，是我混蛋……唉，你就当我傻比吧！” 凌无忧：“嗯。”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她本来就当他是傻比啊。 第108章 你要做什么 虽然奔波了一天，现在又没条件玩手机，但大家都是精力旺盛的大学生，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趁着在“深山老林”的氛围，几人开始轮流讲恐怖故事。 “你们知道吗，大部分学校都是上世纪监狱的墓地改建的，为什么呢，因为只有建学校，让源源不断的青壮年阳气汇聚在此，才能镇压住那些阴气……” “他们不投胎吗？” “都说是监狱墓地了！那些都是坏人，投不了胎的！” “不对不对，坏人是会下地狱的！那些含冤而死的不想离开人间的才走不了吧？” “监狱里肯定也有无辜的人啊，总有错抓的时候。” “我们国家不是宁可不抓，不能错抓吗？” “唉，我早就想说了，你们不觉得这个原则很有问题吗？一定要确凿证据什么的，这样会有很多坏人逍遥法外的啊！” “那如果抓错人呢？无辜的人怎么办？” 不说话的凌无忧突然插嘴：“可是目前的案例证明，无辜的人还是会被抓，侥幸的坏人都逃走喽。” 众人默了一下。 本来和她一样不说话的时垣也说话了：“没有百分之百完善的规则体制，即使有漏洞，也不能否认它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有用的。” 凌无忧耸了下肩，态度不明。 陆仁嘉有些没听懂，小小小声地问边上的莫魏安：“凌无忧什么意思啊？” 莫魏安也小小小声：“不知道啊。” 即使他们小小小声还是听到的时垣，在心里回答道： 通俗点讲，就是她赞成“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的做法。 有点极端，时垣想。 这时候，莫魏安突然叹了口气，说：“唉，如果我们的鸡没被偷走，现在就能烤鸡吃了……” 时垣看了他一眼。 莫魏安突然想起什么，猛然捂住了嘴。 “咳咳那什么……”他反应过来，赶紧转移话题，“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安排一下守夜的顺序和时间？” “别呀，”凌无忧突然道，她坐在一块比较平整地小石头上，双手撑着下巴，露出弯弯的一双眼睛，“我还有故事没有分享呢。” 时垣眉心一跳。 莫魏安：…… 他刚刚站到一半的腿又弯了下去：“你说，你说……” “你们知道梦游吗？”凌无忧清冷的声音伴着晚风，带来莫名的寒意，她眼里带着笑，嘴角弯弯，看起来人畜无害，“关于人为什么会梦游有很多种说法，但我老家那边流行着一种当地人深信不疑的传闻……” “为什么眼睛是张开的，人也会动，但梦游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游呢？因为他们被‘借身’了。在地府生活的孤魂野鬼，不能随便来人间，但是可以趁人睡觉的时候借用活人的身体来世间走一趟。” “不知者无畏，千万不能叫醒梦游的人，如果他醒了，‘借身’的鬼来不及离开，一个身体里如何存在两个魂魄？必定是你死我活，那真正活下来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我大爷的兄弟的三儿子的媳妇的妹妹的老公的小侄女就被借身过，12岁那年，自从梦游被叫醒之后，当天就发了一场大烧，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明明是个小娃娃，偏要说自己是谁的奶奶，要去找孙子呢。” “你问她住哪呀，叫什么名字，她都答得上来，可把我大爷的兄弟的……谁给吓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有本事的神婆，把人给救回来，但是还时不时会做噩梦，直到成年了才好。” 她这故事一说完，众人突然觉得有些冷。 莫魏安抱着胳膊和时垣凑近了一点：“好恐怖啊，梦游居然有这种说法……” 时垣见还真有人信了她的胡说八道，也是有点好笑：“梦游是精神疾病，睡眠障碍的一种，可以治疗的。” 莫魏安皱着眉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说不定那些鬼就喜欢找有这病的人！” 时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垣和凌无忧一样，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才，但他不喜欢胡说八道，更倾向于用针对性方式来应和对方以达到目的： “正念若衰，邪念则主。身正之人没有必要害怕。” 莫魏安想了想，自己没干什么坏事，有点被安慰到了，但还是道：“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时垣温和一笑：“不可以哦。” 等会就把守夜顺序做点手脚，争取晚上能够大部分时间自己一人睡。 “人家好怕呜呜呜，时垣，你陪我一起守夜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 莫魏安咬手帕：“你好残忍，我们认识这么久诶？” 时垣：“嗯。” …… 一共六个人，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六点，一人一个小时。凌无忧主动提出守第一个小时，没人反对。 见几人要进帐篷睡觉了，凌无忧道：“你们不去上厕所吗？” 五个男生都是一愣。 莫魏安尴尬挠头：“额，那就去上一下？” 于是他们就一起去上了。 时垣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某人，发现她也在看自己，还朝着他挑了下眉。 感觉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 时垣朝她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他并没有看见，凌无忧在他们走远之后，毫不客气地进了他放包的帐篷。 ……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凌无忧把时垣的包翻来覆去找了一通，但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难道被带出去了？这可不太妙。 她有些焦躁，正想去搜搜边上莫魏安的包，手还没碰到，后边就传来了声音： “你在找这个？” 尽管某人胆子大，但这会还是被吓得背后一凉，寒毛竖起。她回头一看，时垣站在帐篷外边，手上拿着那把她找不到的美工刀，正在不停地在耍着刀花，一套动作还挺流畅漂亮，肯定练过。 凌无忧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嘴，弯腰走出帐篷，挺着腰杆站在他面前，一点也不心虚：“对啊，借用一下。” 时垣也不追究她私自翻他包的事情，好脾气道：“你要做什么？” 凌无忧：“修眉。” …… …… 他居然忍不住笑了。 第109章 她觉得讨厌 他笑得漂亮，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瞳孔里依旧闪烁着不知道从哪里反射来的光亮，好奇怪，为什么这黑灯瞎火的，他的每一个五官还是可以做到这么光影分明、精致深邃？ 凌无忧心头的不爽突然消失了。 她吐了口气，语气不再紧绷绷：“你笑什么？” 时垣没有马上回答，又笑了一会后才说：“修眉的话……你有镜子吗？” 凌无忧：有才怪了。 凌无忧：“有啊。” “拿出来看看，有镜子我就借给你。” 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凌无忧也不在意自己给自己打脸，马上换了一套说辞：“我不用镜子也能修。” 时垣瞧了瞧她的眉眼，乱糟糟的野生眉乱七八糟地长着，周围都是杂毛，一看就是从来没修过的。 他想了想，该如何应对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呢。 “你看我的眉毛如何？” 时垣低下头，凑过去给她瞧。 对方突然靠近，凌无忧却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但很快又缩了回来，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会，无法撒谎地评价了一句：“还行。” 时垣：“这是我自己修的，如果你觉得技术还行的话，不如我帮你？” 帮个鬼啊。 “我自己来就行。” “没镜子照着，不安全。” “你给我就是了。” “这不是修眉刀，很危险。” “……给不给？” “我可以帮你。” …… 凌无忧简直无语了！ 她很确定，对方知道她在说谎，可是他居然就这么顺着自己的谎言和她扯来回，既不妥协，又不拆穿，实在是难缠。 看着某人笑眯眯的模样，就算再赏心悦目，她也觉得讨厌。 敬酒不吃吃罚酒。 时垣还在怎么想着逗人家呢，结果突然眼前闪过什么，接着就是头顶一凉。 脸上的笑意僵硬住，他瞳孔微张，余光捕捉到了凌无忧手上的那顶帽子，但他没有慌张，只是叹了口气：“凌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凌无忧和他扯皮扯累了：“我要做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啊。要么交出小刀，要么就淘汰，你选一个？” “淘汰？”时垣语气很平静，“凌同学，有自信是好事。”但自大就是在搞笑了哦。 “确实，你看起来挺厉害的，”凌无忧笑了笑，朝他递出帽子，“我刚刚开玩笑的。” 时垣挑了下眉，嘴角噙笑，伸手去接：“你做了个正确的决……” 话音未落，帽子还没碰到，凌无忧突然一个踢腿，踢中了时垣拿着刀的左手，她用劲儿大，时垣没反应过来，美工刀就落在了地上。 凌无忧抄起刀就跑。 时垣着实被这声东击西的操作愣了一把。 但就算他愣了这么一秒，凌无忧也跑不过他，没几下就被拦住了。她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把时垣的帽子往身后扔去。 但时垣却没跟她预想的那样去追帽子，反而直直冲她手中的美工刀而来。 凌无忧也不带怕的，拳脚并用地反击上，她出招狠，反倒是时垣只守不攻，一心冲着刀而去。但即使如此，几个回合下来，招数野的凌无忧还是被时垣轻松地拿下了。 他甚至没有对她挥出一拳。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凌无忧没有战败的羞恼，脑海里回想起刚刚时垣的招式，发现很多她都在书上看道过，但她只是记着，并不会很好地应用。她目前还只是瞎打打。 美工刀被夺走了，时垣松开她的手，拍了拍她脑袋瓜，把帽子拍得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承让。” 并没有让一丁点的凌无忧：…… 时垣把帽子捡回来后拍了拍，又戴回到了头上。 就在这时，去上厕所的几人也回来了，嘴里还嘟囔着“差点迷路”什么的，有些人不住地打着哈欠，看样子困得厉害。 凌无忧回到守夜的小石头上，垂着脑袋，似乎在为自己夭折的偷袭计划而叹息。时垣瞧了她两眼，转身进了帐篷。 夜色已深，帐篷里隐约传出呼噜声。 对着火光，凌无忧慢慢地打开了自己的手掌。 里边藏着一小节她从刀上掰下来的刀片，尖锐的角刺伤了她的掌心，留下四个血色的小点。 凌无忧轻轻一笑。 凌晨一点，凌无忧和陆仁嘉交了班。 “我去上个厕所再回来。”她这么说道。 陆仁嘉打着哈欠：“行，别走太远，小心迷路啊。” “好。” 凌无忧拿着手电筒在树林间穿梭，凭着超强的记忆里，走到了溪边19人大队伍的根据地外。 她从高处看了眼情况，发现近二十人的队伍，居然才两个守夜人，而且目前两人的状态都很困顿，看来是凭着人多的优势所以松懈了防备。 正合她意。 悄无声息地溜到守夜人的视线死角，凌无忧选择了有呼噜声的两顶帐篷，利落干脆地将帐篷破开一道小口子，瞄准帽子的定位后，再根据方位划了大口子，轻轻松松地收获了四顶帽子。 毕竟最终目的是想要引起他们团队内的恐慌，所以凌无忧并没有贪心，拿了四顶就走了。 她没有原路返回，绕了远路，走了有教官值守的那条小道。 附近的教官正睡着呢，突然被推醒了，他张开眼睛一看，是下午见过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没事吧，我带你下山。” “不是，”凌无忧说，“我来交帽子。” “帽子”一词让教官清醒了一点，他揉了揉眼睛，果真看到凌无忧手中拿着几顶帽子，有些惊讶道，“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去打架了？” 凌无忧实话实说：“没有打架，我偷来的。” 教官：……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七。 嗯，夜深人静，确实是适合小偷作案的时间呢。 平时他们抓的就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凶手，但今天，他还得给这个“小偷”的账上计入三个人头，并且心里隐约地有点佩服怎么回事？ 教官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语气无奈：“行吧，是哪边的人？我去抓来。” “等等。”凌无忧朝她扬起一个乖巧的微笑，“明早就知道了，让他们睡个好觉吧。” “呦吼，”教官笑了，“你还挺善良。” “哪里哪里。” 只是想要对方发生内讧顺便看个热闹的凌无忧谦虚道。 第110章 死人不能淘汰人哦 原定要在六点钟起来的六人组，五点五十的时候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 几人睡眼朦胧着，却都想看热闹，连忙把东西收拾了便赶着热闹的地方去。 只可惜他们到场的时候热闹已经结束了，只看见原本驻扎着19人大队伍的地方一片狼藉，什么吃的喝的乱扔在地上，帐篷被压扁了几个，边上落了一地鸡毛，某处还有几件都是脚印的训作服外套。 再看看人，昨日里还意气风发的十几个人，这会儿纷纷垂头丧脑，一人后边跟着一人，落寞地由教官领着向山下走去。 “这怎么回事啊这是？被抄家了？”莫魏安新奇不已，他是个自来熟，随便拉住一个教官问，“教官啥情况啊？” 教官也津津乐道： “不知道啊，据说是队伍里突然有几个人发现自己的帽子不见了，然后就到处问是不是被人拿了。因为他们晚上有守夜人嘛，然后没帽子的几个人就去质问那些守夜人。” “结果守夜人啥也不知道啊，就说自己没看见，是不是他们诬陷人啊。” “一方说我诬陷你做什么，一方说你是不是想趁此把他们赶出去这样就可以进入前五名了。然后谁也说不过谁，就这么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动手了。有些人过去拉架，拉着拉着帽子就没了……” “总之场面越来越混乱，发展到现在，快二十人的大队，居然无人存活。啧啧啧，信任危机真可怕。” 莫魏安也觉得很奇幻：“牛啊，所以帽子到底是谁拿的？” 教官摊手：“不知道啊。” 众人都对此议论纷纷起来，只有时垣看向了凌无忧。 后者坦荡地看了回去。 时垣抿了下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地从袖子里滑出美术刀，将其推出了一点刀片，只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最外边的那一节刀片看起来非常新，昨天还在的生锈也没了。 “咯吱咯吱咯吱……” 时垣默不作声地把刀片推了回去，冷漠的脸色中带着一丝不善。 惯会使小动作的家伙。 即使心里不满于她的狡猾，但也是这一刻开始，从来没把凌无忧放在眼中的时垣，第一次将她视为对手，生起了警惕。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莫魏安喜笑颜开，“谁让他们偷鸡？活该！” 他乐得开心，一回头却发现，陆仁嘉三人站得远远的。 陆仁嘉朝他们挥手：“既然共同的敌人已经消失，那我们就各分东西吧！” 这是自然的，几人客气地道别后就分开了。 早上七点半，广播声再次响起，宣布人数只剩下98人。 “我去，这么少了？”莫魏安一边啃压缩饼干一边道，“这次是有史以来淘汰速度最快的一次吧？这样下去今天说不定就能结束。” 凌无忧面无表情地咀嚼着难吃的饼干：“早点结束不好吗？”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在山上喂蚊子的日子。 时垣看了眼地图：“大致的地形我已经清楚了，接下来我们可以主动出击，逐一击破。” 莫魏安：“怎么说？” 时垣把地图展示给他们看，他画得很清晰，但是乍一看他们还是没看懂，时垣便解释道：“里边有几处适合驻扎的地方，我们可以扫过去。” 原来他的地图还有这用处。 于是几人这么开始了扫荡之旅，如果碰见三人的队伍，则和对方公平竞争，凭本事摘帽子。如果是三人以下，则直接围攻。 当然，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其他地方也有人在进行斗争，这就导致下午六点的时候，广播开始宣布仅存人数只有十人。 “赛点了赛点了！”莫魏安有些激动，“我们怎么说？苟着还是进攻？” 凌无忧：“进攻。” 时垣：“进攻。” 然后他们又夺了一组三人的帽子。就在这时，广播播报游戏结束，所有幸存的人凭帽子去登记胜利。 “终于结束了。”莫魏安从灌木丛里站起来，劳累地敲了敲腿，“这两天可累死我了，回去我要睡上三天三夜！” 三人一边往教官那里走，一边吐槽这两天的痛苦，莫魏安乐滋滋道：“完事后咱们要不要去聚餐啊？我知道学校附近的有一家烤肉店特别好吃……” 这时候，站在树下的文不武瞧见他们了，在十米外招手：“呦吼，时垣小队，你们居然都活着啊，来来来，过来登记。” “文队你这话说的，”莫魏安故作不高兴，“我们仨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被淘汰啊？” 文不武笑道：“行了，就属你们牛，快来签名。” 莫魏安乐呵呵，一边说一边要去拿笔：“嘿嘿，等会下了山我们要去吃点好的，文队你要来吗，一起来庆祝我们真挚的友……” 话音未落，熟悉的头顶一凉。 莫魏安还未拿到笔的手一愣，他呆呆地回头，正好看见凌无忧一手一个帽子，然后利落地塞到了文不武的怀中。 莫魏安：？ 文不武：？ 时垣：。 这时候，原本走在两人后边、一直没说话的凌无忧终于说话了：“名字还没签，三天时限还没到，算不算淘汰？” 文不武张了张嘴，先是说不出话，而后才点了点头：“……算。” 凌无忧顶着三人几乎要实质化的目光上去拿起了笔。 他们三人起码解决了五六十人，一个人头一百。但是她跑得没人家快，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时垣或是莫魏安去交的帽子，虽然他们也说了人头数量可以平分…… 可她就是贪心。 这可是个人战，不存在背叛不背叛，但若是别人骂她没良心，那她也认了。 名字快签完了，“忧”字快写完的时候，凌无忧感觉到自己的帽子被人拿走了。 她抬眼一瞧，是时垣，对方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凌无忧也不慌张，先把名字写完了，这才慢吞吞道：“死人不能淘汰人哦。” 第111章 不需要上升到感情的高度吧 “是吗？”时垣轻轻一笑，突然从背后变戏法般转出了一顶帽子，利落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尺寸正好，“如果我没死呢？” 凌无忧：？ 她盯着某人头上的帽子愣了一会，突然拿起刚刚塞到文不武怀里的两个帽子，查看了一下里边印的名字： 一顶是莫魏安。 一顶是路人乙。 ……六。 这一刻，凌无忧深刻体会道什么叫做吃了屎一般心情。 她被整了。 而且还是在她想要整别人结果被识破之后。 “我靠，时垣你行啊！”这两极反转实在精彩，莫魏安很快就从刚刚的失落和震惊中回过神来，揽着时垣的肩膀笑得嘴巴都要裂了，“你小子，怎么不跟我知会一声？人家刚刚好伤心哦！” 时垣微微笑看着凌无忧：“我也是这两天才明白什么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是吗，凌同学？” 凌同学表情已经很难看了。 如果剖开她的皮肉，会发现她的心在滴血。 钱！钱！ 钱啊！ 但她不是死皮赖脸不承认之人，凌无忧皮笑肉不笑道：“愿赌服输。” 见她笑得渗人，莫魏安傻傻地开始打圆场：“哎呀凌同学你这是何苦呢，大家一起赢不好吗？你俩这勾心斗角的，多伤感情啊。” 凌无忧很真诚：“我不知道我和你们有什么感情可以伤的。” 莫魏安：…… “咱们这两天时间……” “团队合作，互相利用罢了，不需要上升到感情的高度吧？” 莫魏安：好无情的女人！ “事已至此，”凌无忧耸了下肩，“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把笔还给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的文不武，转身就要往山下走去，却被时垣叫住了：“等等，凌同学。” 凌同学回头，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时垣挥了挥自己手上的她的帽子：“帽子还没交给文队呢，所以你也还没被淘汰。只要你和我们承认错误，我可以把帽子还给你。不过奖励还是要按照之前说的，算上魏安一份。” 凌无忧挑了下眉，属实有点意外。 如果是旁人，肯定觉得对方这是施舍，恼羞成怒地走开了。 但凌无忧不在意，她要是穷到某种地步，别说打劫小学生了，去要饭也不是不可能。 “对不起。” 某人堂堂正正道：“我不该在最后关头趁你们没有防备的时候陷害你们。” 莫魏安：“嗐，没关系，其实你说得也对，我们也只不过认识两天，都是可以理解的。” 凌无忧笑了笑，觉得这人真是傻白甜啊。 时垣倒是很清楚她压根没有悔改之心，但他提出这个方法只不过是想让她长点记性，更何况私吞奖励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们三人这两天也不容易，现在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他想达成自己计划中的完美ending。 把帽子还给凌无忧后，时垣在本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余光却看见凌无忧的“忧”字少了一半，少的还是部首，她写字的顺序错了。 时垣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说什么，好心地帮她补上了竖心旁。 文不武看完了热闹，心满意足：“行了，那我带你们下去。” 某人：“等等。” 文不武莫名想笑，但忍住了：“什么事啊凌同学？” 凌同学：“这山上只剩我们了吗？” 文不武看了眼手机，群里有教官在一边看监控一边播报学生的位置信息：“除了你们以外还有两个学生，不过他们的位置在比较上面，我先带你们下去，然后再上去接他们。” 凌无忧露出善良的微笑：“我们等等他们吧，不然他们走到这里没看到教官，该多着急啊？” 文不武：…… 时垣：…… 这次就连傻白甜莫魏安都懂了。 在几人的“努力”下，最后获胜的人居然只有时垣和凌无忧。奖金分为三份之后，到达凌无忧手上的分量非常可观，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但其实也就小几万），一整天都在赞美： 伟大的公安大！ 慷慨的公安大！ 她的家！ --- 回忆结束 食堂的五花肉拌饭依旧那么美味，凌无忧吃了个肚歪，心情颇好地回到了宋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宋队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孟阿姨的怀里抱着一只瘦小的小橘猫，大概只有四五个月大。 见她回来了，孟阿姨热情地招呼道：“哎呀小凌，你快过来看！” 凌无忧走过去，看见那个脏兮兮的小家伙：“这是哪来的？” 宋卫安解释：“我和你孟阿姨不是去爬山吗，下山的时候听到它在叫，找了一圈没找到母猫，我俩商量了一下，还是带回来养着。已经去过宠物医院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瘦。” 孟阿姨笑呵呵：“幸好从新在家，那个猫砂也太重了，我俩一把老骨头了，搬上来费劲。” 宋从新不赞同道：“妈，你和爸的身体还健朗着呢。” 宋卫安捶了捶自己的腰：“肯定是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平常倒还好，一忙起来加班什么的确实有点吃不消。” “爸，不如我再给你们约个体检？” “不用，今年不是做过了吗？” …… 瞧着他们一家三口聊得欢快，凌无忧把东西放在边上，想了想还是问道：“孟阿姨，既然宋从新回来了，那我租房的事情……” “啊，没事没事。”孟阿姨连连摆手，“他马上就走了，是不是啊从新？” 从来没说过这话的宋从新：…… 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女孩，点了点头，艰涩道：“……是啊，哈哈。” 其实他调休后一共可以放三天假来着。 凌无忧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她也不需要知道，反正只要没赶她走，她就先把这一个月住满再说： “好，那我回房间了。” “小凌，”宋卫安叫住她，“你饭还没吃吧？我和你宋阿姨刚回来，也没时间做饭，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吃吧。” 凌无忧还没眼力见到打破一家三口难得的团聚：“我下午是去学校了，吃完饭才回来，你们去吃吧，我……在家里看着猫。” 宋从新：“其实小猫关在笼子里就可以了。” 凌无忧：“真的饱。” 那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强迫人家去。没过多久，屋子里只剩下凌无忧和那只小流浪。 小橘猫有点脏，拉的屎非常臭，凌无忧有些嫌弃它，铲完屎后又给它泡了点羊奶粉，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周呢。 第112章 失踪的是新郎 早上七点，凌无忧准时起床，穿好衣服后，打算去洗手间洗漱。 客厅里还没开灯，厨房的推拉门是关着的，里边传来一点声音，应该是孟阿姨在里边做饭，为了不吵醒宋从新所以没开灯。 想到这个，凌无忧下意识往沙发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上边躺着一个人影，盖着薄薄的被子，被子上躺着…… 一只小猫？ 凌无忧一愣，联想到昨天晚上小猫叫了一会的事情，应该是宋从新为了安抚它所以把猫抱出来一起睡了。 吃完早餐，凌无忧便跟着宋卫安一起去上班。 宋队在车上安慰她：“小凌啊你别担心，我儿子很快就走了，他就回来休息两天，要是和他说不上话，就当没这人就是了。” 凌无忧：“还好，我挺自在的。” 大概在场只有宋从新是不自在的吧。 宋队笑了笑：“那就好。” 原本今天也是摸鱼打诨的一天，但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宋卫安突然收到了出警通知。 指令到达，刑警一队匆忙收拾好东西，坐上车往案发现场开去。 宋卫安的车因为不明原因报废了，上头临时派不下来新车子，他们只能五个人挤在一辆车里。 关子平听完简单的案情后，有些奇怪道：“凭空消失是什么意思？前后门确定有监控然后都找过了吗？” 池奚观被关子平挤得整个人贴在车上，他忍无可忍地把某人张开的大腿给推了回去：“人家是昨天失踪的，派出所那边肯定查过了没发现才找我们啊。” 时垣问：“是在哪里失踪的？” 宋卫安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婚礼后台，失踪的是新郎。” “新郎？”关子平眉头一挑，开玩笑道：“不会是逃婚吧？哈哈哈哈！” 今天天气不错，凌无忧打开了一点车窗，靠在位子上，一边吹着风一边听着队友们絮絮叨叨的声音，慢慢陷入了半梦半醒的境界，其余几人发现后，默契地都安静了下来。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幸福大酒店的门口。 几人下了车，发现面前的酒店看起来还挺豪华，接待他们的前台小姐彬彬有礼还很有气质，带着他们去昨天开婚礼的楼层，婚礼负责人已经在那边等待了。 他们先来到了宴会大厅，里边还维持着婚礼的模样，虽然已经被撤掉了一部分，但是依旧美轮美奂，四处透着梦幻。台下摆放着很多铺着漂亮桌布的圆桌，边上还放着鲜花，可以想象婚礼当天的盛况。 刚进去看了一眼，宋卫安就问：“你们打扫过现场？” 婚礼负责人莫沫叹了口气： “新郎是在后台失踪的，所以我们本想前边的宴会大厅拆了应该没关系。而且场地都是早几个月就预定好的，这单生意好了，不得接着下单？唉，本来打算拆了布置新的，谁知道下一个预定的客户不知从哪听说昨天的新郎逃婚了，怎么着都要跟我们取消，你说这……唉。” 宋卫安也没有纠结相关现场被破坏的事情：“目前案子已经转交给我们刑警队，在没有判定此场所为不必要区域之前，请不要再进行更改或损坏。” 反正下一个客户都跑单了，现在也不急着拆，莫沫就答应了下来。 关子平一看见这婚礼现场，脑海里就不停地回想起家里父母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场景，顿时有些头疼： “那个什么，我们要不先去后台看看？” “行，走吧。” 婚礼后台的布局很普遍，就普通的梳妆室加上一半的客厅，一个大房间就被功能性地分为了化妆和休息两个部分。 梳妆台上有点乱，几个用过的棉签、纸巾等扔在上边或是其边上的地面，应该没人打扫过。 凌无忧问：“昨天新娘和新郎都是在这里化妆的？” “是的，”莫沫看向那个年轻的女生，“袁小姐和程先生家庭条件都不错，毕竟也是能定这家酒店的人，婚礼当天的跟妆师据说还是从外地请来的，在斗音上小有名气的小网红。” 宋卫安回头看时垣：“家属什么时候来？” 时垣：“十分钟左右。” “跟妆师呢？” “他昨天就回去了，不过我已经和他约了视频对话。” “行，”宋卫安点点头，“技侦同事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到处看看，等家属来了再做笔录。” “收到。” “好嘞。” 凌无忧先是拿着紫光手电筒把化妆台上边和下边的废纸巾和棉签都照了一遍，又拉开抽屉看了看，里边没什么东西。 她直起身来扫了一眼室内，寻找能让人凭空消失的地方，但屋内的布置很正常，这又不是谁家里，而是酒店，不会有那些影视剧里暗藏玄机的密室啊通道什么的。所以比起室内，她想先看看监控。 凌无忧抬头看了看，看到墙角的一个摄像头。 她问边上的莫沫：“整个房间只有这个摄像头？” 莫沫想了想：“是吧，昨天的民警好像也是只查了这个。” “监控能拍到的范围是多少？”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凌无忧便去找宋卫安要监控，宋卫安道：“已经让他们发过来了，视频的体积有点大，等会哦。” 大概等了两三分钟，视频才送达手机。 视频很长，长达五六个小时，凌无忧只挑了新郎失踪的那部分看。 监控视频能拍到的范围只到梳妆台再过去一点，客厅的部分一点也没拍到，但好运的是门口正好在其的拍摄范围内，所以即使人走到了里边客厅的监控盲点，但依旧可以判断屋内的人员。 第113章 绳索 中午时间十一点五十一分，婚礼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在宴会大厅准备接下来的盛典，后台显得安静而冷清。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推开了后台的门，是身着西装的新郎。 他进屋后关上了门，先是朝着屋内看了看，而后坐在了梳妆台前，拿起手机玩了十几秒，突然又回头看了眼门，但很快又转回去了。 这次转头让他在监控中露出了正面的脸，长得挺清秀的一小伙，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妆的原因，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很快，他就站了起来，走向了厕所的方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十一点五十七分，突然发现新郎不见的莫沫猛然打开了门，但她只是在屋内扫了一眼，很快就面色着急地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凌无忧关上视频，转头看向厕所的方向，那里正在由池奚观搜查。 她走过去问：“池哥，厕所里有发现什么吗？” 池奚观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连瓷砖缝都检查过了，啥也没有。厕所里的窗户是有防盗栏杆的，也不可能翻窗出去，如果程规真的是逃婚离开的话，最有可能就是从阳台走了。” 于是两人便到了阳台，时垣和关子平正在那扒拉着护栏往下看。 关子平道：“下边也有阳台，有没有可能程规是将绳子系在护栏上，然后吊着绳索下去的？” 池奚观：“那绳子要怎么回收？有人帮他？” 时垣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能用来做示范的工具：“我知道一种绳索，使用的时候很牢固，但是放掉力后，甩几下就可以轻松解开绳结收绳。” 凌无忧想了想，突然跑进了客厅，很快又跑了回来，手上拿了一根数据线，递给时垣道：“你试试。” 时垣接过数据线：“这是哪来的？” “你包里拿的。” 时垣：…… 应该是刚刚在车上充电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大概是早已经习惯了某人的作风，时垣也不在意这个，将数据线系在护栏上，给他们演示了一遍，确实可以做到甩两下就松了，不需要手动去解。 池奚观点点头：“那也就是说，不排除逃婚的可能喽？” “倒不如说只能是逃婚吧？”关子平道，“就这个案发现场，怎么把人悄无声息地绑走啊？我监控视频看了下，从程规离开监控范围到有人找过来之间，总共也不过三四分钟，你们说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毫无反抗余地对吧？” 宋卫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行，那你去找酒店负责人拿监控，时垣留在现场接应技侦的同事。程规的家属差不多都到了，其余人和我去做笔录。” “收到。” “怎么又我去拿监控？” “还有哪次是你了？” “……反正好多次！” …… 凌无忧和池奚观一起先给新娘袁圆圆做笔录，酒店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小包厢，两人推开门，一个化着妆也掩盖不住神情憔悴的女人抬头看向他们。 女人身着大牌套装，妆发精致，随意放在边上的包包上有某个知名logo。 “你们好，”她站了起来，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因为我丈夫的事情麻烦你们警方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客气的“受害人”，两人都愣了一下。 池奚观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请坐吧。” 袁圆圆坐了下来，很配合道：“两位警察同志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好的好的。” 大概是对方太过于礼貌，所以凌无忧和池奚观也被带着礼貌了一点。 池奚观：“姓名？” “袁圆圆。土哀袁，圆圈圆。” 咳咳，这名字多少取得有点随便了啊，人家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呢。 “年龄和职业？” “我26了，目前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没找工作。” 池奚观一愣，傻乎乎地复述了一遍：“26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还没工作就结婚了？为什么啊？” 袁圆圆笑了笑：“我爸妈催得紧。” 凌无忧：“你和程规认识很久了吗？” “嗯……差不多也有三四年了吧，他原来是和我一个大学的，但是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直到双方父母介绍，我们才知道居然这么巧。之后相处了一段时间，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 “你们平时的感情稳定吗？” 袁圆圆点点头：“稳定。他性格很好，就算遇到分歧，很多时候都会迁就我，所以我们很少吵架。”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垂下了眼帘： “我早听别人说，情侣之间吵吵架才能走更远，因为这样才能让矛盾显露出来然后逐个解决。我之前还一直不以为然，觉得我和程规是天生一对，所以很少吵架……” “但现在看来，确实是需要吵的，我连他为什么逃婚都不知道。我自以为我了解他了，但没想到只是了解了他表面的退让谦和。” 凌无忧眉头一挑：“你觉得他是逃婚？” “嗯。”袁圆圆点头道，“他是个老好人，没和谁闹过矛盾，怎么会有人绑架他呢？而且我们到现在也没收到所谓的绑匪的电话……除了他自己要走，还能是什么？” 池奚观：“那案发之前，你有发现他奇怪的地方吗？” 袁圆圆想了想，摇了下头：“没有。婚礼当天我们还很融洽地在聊天……唉，倒是我早些时候有些结婚恐惧症，他还陪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我才缓解不少。” “那他有表达过类似不想结婚的话吗？” 袁圆圆摇头：“没有。不仅如此，在我说有点害怕结婚的时候，他还劝我，说婚后的生活他会对我很好的，让我不要害怕……” “他对婚姻的态度这么积极，你还觉得他是逃婚？”凌无忧转了下笔，“以你对程规的形容来看，他不是一个事到临头不负责任的人。” 袁圆圆沉默了一会，抿了下唇：“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就当做是我的直觉吧。” 第114章 我们两家门当户对 “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池奚观乐呵呵，“不是说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吗？” 说完后他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对，连忙找补：“额我是说，也有可能不准啊，说不定他不是逃婚，就是被绑架了呢？” 袁圆圆：…… 那就更糟了。 池奚观猛然反应过来，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凌无忧不觉现场的尴尬气氛：“说一下婚礼当天的情形吧，从来酒店的时候开始说。” “好。”袁圆圆非常配合地回忆起来，“昨天我记得……我们大概是九十点接完亲来到酒店的，然后就是换婚纱，改妆，做造型……我和程规做好就差不多十一点多了，婚礼就定在十二点钟。” “我爸妈和公公婆婆他们去前边的大厅招待客人，时间到之前我和我朋友们就在后台等待。程规……程规应该也在大厅招呼他的朋友。然后差不多十一点四十五左右，我就被带着去大厅的门口等待了。” “正好碰见程规出来，他说要去上厕所，我便让他快去快回，可是直到差五分钟就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没回来，所以我们很着急，就让莫小姐去看看，结果没有在后台房间发现他，莫小姐以为他已经回来了，但还是没有。” “事情发展到那会已经很乱了，”袁圆圆闭了闭眼，“接下来就是找，哪里都找不到……错过了良辰吉时，宾客们等了好久。我身上穿着婚纱，却像个小丑。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这，她的眼眶微微泛红，里边闪着莹莹泪光。 池奚观给她递了张纸巾。 “谢谢，”袁圆圆擦擦眼泪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就报警了，警察来了之后找我们简单问了话，查了监控，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我了解的情况就这么多了。我现在也不在乎他是逃婚还是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出事。” 池奚观：“最后一个和程规接触的人是谁？” 袁圆圆：“我不清楚。” “在你印象中呢？” “我一直在宴会外边等，不清楚他在里边是什么情况，不过……”袁圆圆想了想，“应该是和李若在一起吧，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池奚观：解锁新人物。 “李若是程规的最好的朋友……那你们熟吗？” 袁圆圆点点头：“挺熟的，我认识程规的时候，他就把李若介绍给我了。大学还有留学期间我们三人几乎在一起……” 池奚观惊讶道：“留学都是你们仨一起留的？” “是啊，”袁圆圆点点头，“大家都是朋友，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 说的也是。 池奚观：“那你觉得，如果程规不是逃婚的话，他有可能被什么人带走吗？” 袁圆圆叹了口气：“程规是我见过最温柔绅士的男生了。我想象不到他会和什么人起争执，更何况是这种在婚礼的时候把人带走的仇恨……唉。” 居然对自己男朋友的评价这么高。 池奚观和凌无忧对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奇。 又问了几个问题，还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两人送走袁圆圆后，对和她一起来的父母进行笔录，也不是审讯，就给两人一起做了： “你们对程规逃婚一事……” “什么逃婚！？”原本板着脸沉默的袁振突然厉声道，“我们两家人谈得好好的，不管是孩子还是双方父母，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他绝对不是逃婚！肯定是被人绑架、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就是啊！”袁夫人应和道，“如果是逃婚这么丢脸的事情，我们还报警、弄着这么人尽皆知做什么？” 袁振：“程规是我的女婿，他什么德行我们不清楚？他要是不想结婚或者觉得太早了，肯定会好好和我们商量，绝不会关键时候才出岔子。更何况他和我们圆圆从交往、订婚到结婚，表现都很完美。” 除了最后一步拉胯了。 袁夫人：“是啊，我和我老公都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难道连他爱不爱我们圆圆都看不出来吗？绝对不是逃婚！他肯定是出事了，我喊你们警察来，不就是给我们找人吗？” 池奚观：…… 他一句话都没问完，这对夫妻就劈头盖脸地给他们输出了一大堆，池奚观顿觉汗颜：“额，好的……那婚礼当天，你们最后看见程规是在哪里？他在做什么。” 袁夫人想了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闪瞎人的宝石项链：“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婚礼后台，我陪着圆圆化妆，他过来看圆圆，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圆圆说礼服太紧了，吃东西涨肚，就没吃了。” “之后我就去宴会大厅招待宾客，没再注意他，直到婚礼快开始的时候，有人问我有没有看到程规，我这才知道他不见了。” 说完，袁夫人还见缝插针地为女婿辩解几句：“程规这么贴心，连我这个妈妈都紧张地忘记关心圆圆饿不饿了，他一个大男人还记得呢！这么把我们圆圆放在心上，怎么可能逃婚？” 凌无忧脸色扭曲了一瞬：“啊对对对。” 袁夫人：？ 这回答她怎么感觉不太对？ 袁振回想起昨天的场景：“我也差不多，不过我在大厅的时候，程规还过来和我几个老朋友寒暄了一句，敬了一杯酒。也是在婚礼快开始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非常健谈，我朋友都夸我找了个好女婿。” 池奚观：“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夫妻俩斩钉截铁：“没有！” 池奚观：…… “据袁圆圆小姐所说，你们两家人很早就认识了？” “是，”袁振解释道，“我们和程规的父母是商业合作对象，已经有长达十几年的友好合作了，不过也是前几年才因为圆圆和程规的事情熟络起来。” 袁夫人不容置疑道：“我们两家门当户对，圆圆和程规都是教养好、文化高的好孩子，他们一直以来感情都很稳定，几乎没有吵架的时候。依我看啊，这两人再合适不过了。” 第115章 她绝对不是给你们脸色看 听袁氏夫妇的发言，池奚观总有种别人硬拉着他磕cp的感觉。对此他表示真的磕不动，只想赶快结束：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相关信息可以提供的？比如程规或是袁小姐平时和什么人有矛盾……” “不可能！”袁夫人一副“你别乱说”的模样，“我女儿和女婿都是心思单纯、天真善良的孩子，从小到大没和别人闹过红脸。” 池奚观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个“大好人”的案子可怎么入手啊。 这时候，凌无忧问道：“我们听袁圆圆小姐说，她和程规的亲事是你们父母双方提的？” “是啊，”袁夫人理所当然道，“两人都26了，老大不小的年纪，留学留了几年后上学也上够了，接下来不就是结婚了吗？” 凌无忧：“我看袁圆圆小姐的意思似乎不太想结婚哦，她好像觉得太早了呢，因为碍于你们俩的催婚才结的。” 池奚观：…… 袁圆圆好像没说过这些话吧。 不过他也明白小凌这是在释放技能了，立马配合道：“额，是啊，袁圆圆小姐说自己还年轻呢，要不是你俩一直催，还想再发展一下事业。” 如果袁圆圆没说过这种话，袁氏夫妇应该会说“她居然这么说”或者是“你们骗人我女儿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等等不相信的话，但他们的反应却不是如此： 袁振嘴巴一撇，眉头一皱：“他们两个孩子懂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求娶婚嫁的事情哪能他们自己说的算？”袁夫人一脸不赞同，她看向凌无忧道，“小姑娘你刚毕业没多久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圆圆都两三岁了！” 原本呢，凌无忧是不想不好好说话的。 但是既然点名要她回答，她只好勉为其难地说上几句： “阿姨，叔叔，你们也知道自己年纪大啊，你们结婚的话……那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吧？是我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吗，衣服包包都要当季最新款，结婚生子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世纪，你们好分裂啊。” 袁夫人：…… 袁振：…… 池奚观碰了碰凌无忧，见她看来，便挤眉弄眼地表示：说得有点过。 凌无忧的解读：说得好，继续啊。 于是她了然地点点头继续道： “还有啊，你们俩口口声声地说他们还是孩子、婚事不能让他们自己做主。哦，所以照你们的角度看，你们是要逼迫两个不能自己做主、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小、孩、子’结婚吗？你们好可怕啊。” 池奚观：…… 他连忙凑到凌无忧耳边小声道：“别说了、别说了！” 凌无忧肩一耸。 池奚观尴尬地想为她解释一下：“那个，袁夫人，袁先生，其实她……” “投诉！我要投诉！” 袁振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抖着手指着凌无忧，气得鼻孔呼呼吐气：“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池奚观流汗：“袁先生你冷静一下，听我解……”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的呢！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爸妈怎么教你的？”袁夫人也站了起来，愤愤不平的手朝着凌无忧一点一点。 池奚观流汗流汗：“袁女士，请你不要人身攻击，我们……” 凌无忧好像觉得场面不够乱，靠在沙发上鼓了几下掌：“不愧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初次见面，我有人生没人养的身世机密都看出来啦？” 袁夫人：……真的假的？ 一般来说，只要她打出“你没教养，你爸妈怎么教你的”这一招，对方就会破防地开始大呼小叫，从而坐实了她“没教养”的话。但是这家伙……如果说的是真的，怎么能这么淡定地把创伤当成讽刺别人的武器啊？ 池奚观着急忙慌地看了眼记录，发现问题都差不多了，连忙道：“袁先生袁夫人，我们今天的笔录就到此为止，谢谢你们的配……” “我说了，把你们领导叫过来！！” 池奚观：呜呜呜呜呜呜。 凌无忧打电话：“喂？宋队，你来一下。” 两分钟后，宋队从隔壁房间赶了过来，他扫了眼屋内，发现除了凌无忧外，其余三人都是站着的，池奚观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袁氏夫妇则是满脸不爽。至于凌无忧……他看不出来，还是那副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他心里大致是知道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嘴。 池奚观想抢先解释，好让凌无忧少挨点骂：“宋队，其实是……” “你就是这丫头的领导？”袁振哼了一声，语气鄙夷，“你怎么管教下属的？你们身为警察就该帮人民办事、为人民服务，你们可是人民的公仆！哪有公仆像她这样辱骂人的？” 宋卫安额角的青筋突突两下，他看了眼凌无忧，对方倒是比他还波澜不惊：“额，我徒弟是怎么说的？麻烦你们复述一下。” 袁振：“她骂我们思想迂腐，人格分裂！” 池奚观：“小凌其实是想说我们现代年轻人结婚没有那么早了，三十多岁才结婚的有大把的人……” 袁女士：“她说我们强迫孩子结婚，很可怕！” 池奚观：“小凌的意思是结婚的事应该让两个孩子做主才是，父母只能起参考的作用……” “她态度恶劣！” “没有没有，小凌平时就不爱笑，她天生脸臭，绝对不是给你们脸色看！” 袁女士：“她天生怎么样我管不着，反正我和我老公受到了冒犯，我们要投诉！” 凌无忧：“我的警号是……” “诶诶诶那个，”宋卫安连忙上前挡在了凌无忧的面前，“是这样的，投诉这个事情是要走流程的，现在案子分配到了我们这里，如果因为队员被投诉而不得已延缓了破案速度，这……对你们、对受害者都不利对吧？” “不如这样，”宋卫安给出了另一个方案，“实不相瞒，虽然我们小凌是有个性了一点，但是她破案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你们可以等案子破了以后再投诉她，反正人又不会跑，这样既不会耽误案情，又可以投诉到位，袁先生，袁女士，你们觉得如何？” 第116章 她的话信一半就好 袁振和袁夫人不了解投诉警察的流程，听他说得很像那么回事，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早点找到女婿，只能先答应下来。 两人走后，宋卫安叹了口气，他看向凌无忧，语重心长道： “小凌，你也要学会收敛点，你的手段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的。有时候你说话不太好听，你得忍住啊，我们的目的是破案，你挑衅嫌疑人还好，把相关证人惹毛了没好处。瞧瞧，这不就要投诉你了？” 凌无忧垂着头，瞧不清神色：“对不起宋队，我知道错了。” 入队以来，宋卫安就没怎么说过她，现在瞧她这副模样，宋卫安有些不忍，叮嘱了两句，见她应下了就走了。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见靠在门边的时垣。 宋卫安被他吓了一跳：“你都听到了？” 时垣点点头。 两人一边走一说，宋卫安似乎不是很在意这次投诉的事情：“小凌脾气是直了点，不过我看她还是很听劝的。等案子结了，我和袁家人说两句好话，这事应该就能过去。” 时垣原本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说，但临近分开时，他突然接上一句：“宋队，其实我觉得，无忧的话信一半就好。” 他说谎了，说高了。 其实最多只能信百分之三十。 而这百分之三十里，绝对不包含她道歉认错。 宋卫安一愣：“啊？虽然我知道她审讯的时候很喜欢胡说八道，但那是为了案子，平时……应该还好吧？” 时垣嘴角僵硬了一瞬，还是笑了笑：“说的也是。” 算了，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 “当然，这次我们是一队啊，我怎么会背刺呢？” “输赢面前讲什么队友？规则也没有规定同队不能背叛吧？” “时垣，你还挺受欢迎嘛，这么多花c……追求者，真让人眼红哦~” “对啊，都是我吃的，让我帮忙递情书，一句谢谢怎么够？” “看那边！” “你还真看啊？这么低级的骗术都信？不愧是不谙世事的时大少爷。”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说也是刑警的后备役，服务人民的……正义的化身？” “谁说正义就该正大光明？你们在意过程，我只在乎结果！” “大家都是好同学、好战友，平时有些摩擦是正常的，遇到大事应该齐心应对才是。” “你们这些蠢货，说什么不该如何应是怎样，不过都是无能的借口！” …… 回忆汹涌，时垣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宋卫安没察觉他的情绪变化，拍拍他肩膀：“后台检测得怎么样了？” 时垣很快回过神：“差不多了，和我们之前推测的一样，无关指纹和信息太多，需要大量采集和甄别。” “辛苦你了，我继续去做笔录了。” “不辛苦，宋队。” 舞台回到凌无忧那边。 池奚观有些羡慕地看向小凌：“天那，刚刚宋队好温柔啊，之前我和子平犯事的时候，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我那天晚上都失眠了！” 凌无忧笑了下：“可能念在我是初犯？” “是吗？”池奚观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接下来还有谁？” “还有……李若。” 李若是个普通的年轻男人，身高应该没有180，但是因为有些胖，所以看起来挺壮实的。他戴着眼镜，单眼皮的眼睛在镜片后不安地眨了眨，不太高挺的鼻梁可能是撑不住眼镜，所以他经常用手去扶。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普通男人。 “姓名？” “李若。” “年龄和职业？” “26，目前开一家摄影工作室。”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改正到：“是我和程规一起开的，不过他对这个不太感兴趣，一般都是我在管。” 池奚观：“你和程规的关系如何？” “铁哥们，”李若笑了一下，“我俩大学就认识的，同一个宿舍，我比圆圆还要早认识他几年呢。” “那你很了解他是吗？” “差不多吧，毕竟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 凌无忧顺着他话说下去：“那作为一个了解程规的很多年的朋友，你对他昨天失踪一事怎么看？你觉得是逃婚吗？” 李若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觉得不是逃婚，因为程规和圆圆的感情很好，我作为他们的朋友可以说是体验深刻。大部分时间我们三人都在一起，他们两个很合拍，感情非常好。” “而且程规也不是那样的人，他人很好，很负责。就算他不喜欢圆圆，但都答应结婚了，肯定会说到做到。” 目前做笔录的证人，对程规的评价都好高啊。 池奚观问：“那你和程规平时会吵架吗？” “额……很少，当然会有意见不和的时候，我的脾气有点急，不过幸好他脾气好，所以通常很快就会把问题解决了。” 池奚观：“噢~比如都是些什么问题呢？” 李若一愣，没想到对方还会问这么细，他想了想，好像没想出来：“这个，你突然这么问，我一时间想不起来，毕竟我们也不是经常吵架。” “噢噢，好。”池奚观也没纠缠。 凌无忧突然问：“你们会因为学习的事情吵架吗？” 李若理所当然地点头：“会啊，讨论课题该怎么做之类的。不过也不算是吵架吧，就是思想碰撞。” “会因为生活习惯不和吵架吗？” “会啊，比如我喜欢熬夜，他比较早睡这样，但是后来就互相理解了。” “会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吵架吗？” “这个肯定会的，再好的朋友在工作上也会有观念不合的时候。” “会因为袁圆圆吵架吗？” “当然会、额，不是……”差点被她带进去的李若反应过来，无奈一笑，“我们为什么要为圆圆吵架？” 凌无忧举了例子：“比如程规谈了恋爱之后，多少会忽略一点你的感受吧？精力的分配是有限的，他和袁圆圆在一起，那肯定和你相处的时间就会相对性变少不是吗？” 第117章 三个人一起住？ “这很正常啊。”李若坦然接受，“毕竟和兄弟相比，肯定女朋友更重要吧？而且其实我和圆圆也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三人经常一起出去玩，他们也不会刻意地忽视我，所以我不会觉得被冷淡了。” 池奚观恍然大悟：“那照你这么说，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诶。” 李若笑起来的眼睛就更小了：“是啊。好多人羡慕我们。” 凌无忧：“所以你没有女朋友吗？” 李若一愣：“额，没有。” “26了没谈过恋爱？” “……嗯。” “你看着他俩不羡慕吗？” 李若：…… 问到这里，他的脸色终于黑了一点。 “我目前的重心在工作上，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李若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扬起一个客气的微笑，“我也不着急。而且这都2023年了，早婚早育已经不是时代趋势。” 凌无忧弯了弯眼：“你说得对，我就随便问问。” 李若松了口气，还没松完，对方又问道：“所以有人追求你吗？还是说你追求过别人被拒绝了？” “不好意思，”李若嘴角微扯，“关于我个人情感的事情和这个案子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池奚观想了想，好像没有？ 凌无忧：“有没有联系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既然我们问了，你方便的话就说，不方便的话就不说，这是你的自由。只不过你不说的话，多少会被我们怀疑，这也是没办法的。” 李若：…… 他听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没追过谁，”他绷着脸，“也没有谁追过我。” “噢~”凌无忧点头，“明白。” 池奚观转回婚礼当天的问题：“昨天你最后一次见程规是在什么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见问题正常点了，李若恢复心态，想了想道：“我记得是婚礼快开始的时候吧，我和朋友们坐在一起，程规就在我们那桌聊天。聊着聊着突然说想去上个厕所，我们就笑他是不是紧张过头了，他说可能有点，然后就走了。” “过了一会，程规他妈妈过来问我有没有看到程规，我说没有，阿姨就很着急地跑走了，那时我还纳闷，难道这小子在这紧要关头便秘或是拉肚子了？可是直到婚礼开始的时间过去好久他都没回来，我就想可能出事了。” “接着我走到外边，知道他人不见的消息，就给他打电话，但是怎么都打不通，我帮着圆圆他们找了会，没找着人，他们想去酒店调监控，但是酒店不让调，没办法，只好报警了。” 池奚观唰唰唰做好了记录，又问道：“婚礼之前，你有发现他奇怪的地方吗？比如说心态焦虑等？” “没有，”李若道，“他表现得一直很正常，平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有说过类似不想结婚、觉得结婚太早之类的话吗？” “没听他说过。” 凌无忧：“你和程规住在一起？” 又是这个女警问的奇怪问题，李若看向她：“是啊，我们一起租了一个套间。” 池奚观疑惑：“他不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还要和你一起住？” 李若理所当然，坦坦荡荡：“我可没说圆圆没和我们一起住哦。” 所以是三个人一起住？ 池奚观都有些汗颜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像个大电灯泡吗？平时工作学习也就算了，居然还住在一起……不对，主要是他们俩居然还同意了？” 真的不需要小情侣的隐私吗？ 李若有些不耐烦了，每个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都会觉得很奇怪，认为他是大电灯泡：“这是我们三人的事情……” 凌无忧：“套间里有几个房间？” 李若猝不及防地被她打断，愣了一下：“三、三个。” “你们三个一人住一个？” “……是啊，怎么了？” “为什么袁圆圆和程规不睡一个房间？”凌无忧歪了下脑袋，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的探究，“怕隔音不好被你听到？” 李若：…… “够了！” 不知道这话触及到他哪片逆鳞，李若突然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双手一拍桌子，试图让他们结束这方面的问话：“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对你们来说可能很奇怪，但我们的感情就是这么好，不行吗？” “我身为圆圆和程规的朋友，难道不比你们更了解他们？他们愿不愿意我待在他们身边难道我感受不出来？我搞不懂你们问这些是想做什么？和程规的失踪有关系吗？” 面对李若的跳脚，凌无忧和池奚观表现得都很淡然，后者象征性地安抚了几句：“不好意思啊李先生，可能你是第一次接触到我们警方办案，确实很多事情都要盘问清楚的。有些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 “哼，真不是故意的就行。” 李若似有似无地朝着某人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凌无忧：无视。 池奚观尴尬笑着：“哈哈哈。当然不是故意的，那我们继续问了哈……额，李若先生，你作为程规最好的朋友，知道他平时和什么人有矛盾吗？” “没有，”李若几乎想也不想，“他就是个老好人，只有别人欺负他的份，程规就是被欺负了，屁也放不出一个的那种人。” 池奚观：“不管是李先生你，还是圆圆小姐和她的父母，对程规的评价都很不错呢，看来他平时人缘很好？” “是啊，”李若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成绩不错，长得不错，家境不错，性格也不错，三观正，身高高。你们说这样的男人哪里找？现在华国男人的基础盘如此差劲，我说程规百、不对，千里挑一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池奚观熟练地应和，“那程规这么优秀，除了袁圆圆小姐之外，还交过其他女朋友吗？” 李若一愣，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上大学之后只和圆圆交往过。学校里追求他的女生确实不少，但他这人洁身自好，对人家没兴趣的话都会果断拒绝。至于上大学之前……应该更不可能了，他不是那种会早恋的人。” 第118章 恋爱脑卵子？ “你对袁圆圆小姐和程规26岁就结婚的事情怎么看？” 李若看向提问的女警，双手摊开，肩一耸： “怎么看？坐着看呗，哦，也不是全程都坐着的，婚礼进行到一半我本来还得上去说祝词，表演节目呢，结果现在好了，这小子逃了婚，我练习了半个月的演讲和唱歌没用了。” 凌无忧嘴角一翘：“你可以唱给我们听啊，我们会给你鼓掌的。” 李若深呼吸~吐气：“……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 池奚观解释道：“我们是说，你觉得他们结婚会不会太早了？” “不知道，也许对他们来说时机到了吧。”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凌无忧刁难道，“你刚刚才说现在已经不是早婚早育的时代了，难道是因为你自己没女朋友才这么说的？” 李若：…… 他忍不住咬牙切齿：“是是是，对对对，是因为我没女朋友，我嫉妒他们才这么说的！每天看见他们两个人腻歪在一起我一个单身狗简直要嫉妒疯了！行了吧？这个回答你们满意吗？？” 挑剔的某人：“还行。” 李若：啊啊啊啊啊！ 快发疯的李若在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气愤地走人了。 池奚观回想刚刚的问话，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其实我没谈过女朋友，但是在我印象中，重色轻友不是谈恋爱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吗？不说爱情和友情的比较，就单是朋友之间，经常也有人说：三个人的友情太拥挤什么的。” “大概不能以偏概全吧，我觉得袁圆圆、李若和程规三人就把这关系处理得很好……” 凌无忧不答反问：“池哥，你知道影响婆媳关系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吗？” 池奚观眨巴了下眼：“嗯……应该是婆婆吧？不能过多插手小俩口之间的事，给夫妻独立的空间……之类的？” “不对。” “那是媳妇？” 凌无忧摇摇手指头：“不是哦，影响婆媳关系最重要的因素，既不是婆，也不是媳妇，而是完全被此命名忽略的丈夫。你想，如果连接两座城的桥梁是坏的，那双方如何互通有无、友好往来？” “噢~~”池奚观觉得很有道理，“你说的是诶！婆婆和媳妇本来就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很多事情不好直接沟通，如果丈夫帮倒忙或是无作为的话，肯定会越搞越恶劣。但是人们一听到婆媳关系这四个字，只会想到婆和媳。” “这就是名字的恐怖效应。”凌无忧笑眯眯。 池奚观：“那也就是说，其实袁圆圆和李若关系这么融洽的原因离不开程规在背后的推动？那他真是个不错的人诶。” “也许吧。” 笔录结束了，两人往后台走，凌无忧继续说： “名称可以反应很多人的潜意识，撇开最常见的姓名不谈，你知道受精卵为什么叫做受精卵吗？” 池奚观回想自己学过的理论知识：“因为精子与卵子结合的过程叫做受精过程，所以女性的卵子在受精后就变成了受精卵。” 凌无忧：“受是什么意思？” “被动。” 凌无忧：“所以‘受精卵’一词从命名上的解释应该是受到精子结合的卵子。但其实从细胞行为层面上来说，受精一词本就是错的。” 池奚观一愣：“啊？为什么？” “因为‘受’一词说明卵子是被动方，但事实上并不是卵子受到精子的进攻，而是它作为主动方在挑选精子，一次至少2000万的精子费劲千辛万苦来到卵子面前，卵子挑挑选选去选择一个她看得上眼的，容纳对方进入体内。” “从这一过程来看，卵子才不是‘受’的对象，所以受精卵应该叫择精卵才更合理不是吗。可是命名者为什么要将其命名为受精卵呢？难道这不是一种潜意识里拔高男性地位的行为吗？” “我靠，你说得好有道理！”池奚观表示涨知识了，但他还有点小疑惑，“那既然是卵子挑选精子，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畸形婴儿呢？卵子不能选择那种健康的精子吗？” 凌无忧比出两根手指：“有两种情况。第一，这批精子里，质量最好的也就那样了。第二，卵子随主人，也是恋爱脑。” 恋爱脑卵子？？ 池奚观想了想，默默地点了下头。 不选好的，选那些有问题的，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凌无忧见他好像认同了，便笑了笑：“我们国家法律规定，对女性来说，生育是一种权利而不是义务，但我觉得对所有选择去生育的女人来讲，她们必须是有义务的。” “比如，挑选高质量男人，延续高质量基因。” 池奚观一拍手：“说得对啊！现在一有人说自己丁克，然后就会有人冒出来说，丁克好自私，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那社会怎么发展？人类怎么进步？可是如果随便找个人生孩子的话，生出低质量孩子那不是一种退步吗？” 凌无忧笑眯眯：“所以啊，想社会进步首先要排除这些说丁克自私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走到门口，正好碰见出来的时垣。 池奚观实话实说：“我们在说受精卵……啊不对，择精卵的事情。” 时垣：？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是宋卫安从边上过来了：“你俩的笔录都做好了？” “做好了宋队，”池奚观说，“你那边好了吗？” “好了，过来看看现场。” 时垣领着他们进去：“后台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这里是酒店，陌生指纹和dna太多，可能提取不到什么有用证据。阳台的话，我让技侦同志们看了一下这一楼还有下面三个楼层，下面有发现几处脚印，已经采集了。” “至于监控，我联系酒店拿取了除本层外下面几层的监控。莫小姐说他们还雇了婚礼跟拍师，所以我也要了份跟拍的视频。” “好，辛苦了。”宋卫安拍拍他的肩。 时垣笑了笑：“不会。” 第119章 我眼光特准 婚礼后台的勘查结束后，几人又去宴会大厅看了看，但是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再加上程规是在离开这里去后台才失踪的，所以他们就是浅浅地看了一下，便打算快点回局里对口供，查各种监控、视频。 凌无忧仔细看了宋卫安给新郎父母以及婚礼负责人莫沫做的笔录，总结出来几个小点： 首先，程规的情况和袁圆圆有些类似，都是父母要求的结婚，本人虽然没有提过，但是也没有拒绝；程氏夫妇非常以自己儿子为傲，觉得程规不仅优秀，而且听话，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程氏夫妇对袁圆圆也很满意，言语间已将对方当成自己的儿媳妇；他们对李若的事情有所耳闻，知道他和程规是很好的朋友，对三人一起住的事情也坦然接受。 对于程规失踪一事，他们表现得非常担忧着急，认为自己儿子肯定是出意外了，希望警方赶紧把他找出来。 莫沫和袁圆圆、程规两人并不认识，袁圆圆当初是通过朋友介绍才找到她所任职的婚庆公司，并且选定了她为婚礼负责人。 根据她和程规的短暂接触，她认为程规是个有礼貌的绅士，但这种新郎她碰见得多了去，毕竟谁都会想在自己的结婚当天留下一个完美好男人的形象。 也许是莫沫是从陌生人和有资历的婚礼负责人的角度进行观察的，所以她提到了一些别人没注意到的事情： 比如新郎和新娘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紧张，全程都很淡定。虽然少见，但她之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这类淡定的新人，可这两人莫名让她感觉有点奇怪，用她的话说就是： “他们好像不是在参加婚礼，而是在进行某种冠冕仪式，这种仪式像是很早就被预见的，所以两人一点也不……额……兴奋？就连笑容看起来都很礼貌、很官方？唉，我不太会形容，宋警官，你懂我的意思吗？” 宋卫安不知道懂不懂，反正他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抄了下来。 “啊，当然我不是说他们结婚不开心啊，我只是……唉，说不上来！我语文不好！但是凭我五年婚礼负责人的经验担保，这两人铁有问题，上次我觉得有问题的，那男的在婚礼走台的时候被小三冲出来扇巴掌了，我眼光特准！” 莫沫小姐又如是补充道。 这么说来…… 凌无忧回想了一下刚刚给袁圆圆做笔录的场景，她虽然神情憔悴，但还是化了妆，做了头发。凌无忧不清楚人在面对悲伤时是否有心情搞这些，但是以她并不灵敏的感情雷达来看，袁圆圆好像……确实不是很伤心？ 而且她还是认为程规并不是失踪，是逃婚。 这两人之间难道真的有些什么？ “无忧，”时垣从边上走过来，“婚礼跟拍视频到了，要一起看吗？” “看看。” 跟拍是从新娘的梳妆开始的，素颜的袁圆圆也很漂亮，她坐在化妆镜前，由跟妆师在她脸上涂涂画画，见镜头照向她，她转过头，朝镜头微微一笑。 后边跟拍师去拍了一些陪嫁品等，凌无忧就快进，直到镜头拍到人。袁圆圆画到一半的时候，伴娘们从门外进来了，她们穿着漂亮的淡蓝色纱裙，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她们走进门，簇拥在新娘边上看她的妆容，每个人说着“好漂亮啊”“哇塞”“太美了”之类夸赞的话，一时间，跟拍视频中的画面里满是年轻漂亮的女生，她们一起看着镜子，笑颜灿烂。 时垣看到这，突然开玩笑般说道：“这么同框一对比，伴娘们好像笑得比新娘本人还开心。” 凌无忧其实没大感觉，她按了下暂停键：“你确定？” 时垣点了点画面中新娘的唇角：“笑不露齿，嘴角幅度小，延伸短，眼睛几乎没有弯曲的幅度，是很明显的礼貌微笑，不能说心情不好，但是肯定没有很好。你看看其他伴娘，每个人笑起来多少都露点牙齿，眉眼弯弯。” 凌无忧看了看，还真是。 这和莫沫的证词对上了。 袁圆圆一边和伴娘说上几句话，一边稳稳地坐在那里给别人梳妆打扮。化好妆后去拍了几组照片，接下来就是新郎在新娘家过“难关”的画面了。一大堆人在那里闹哄哄地玩游戏，凌无忧也看见了“活生生”的程规。 帅气的新郎风度翩翩，面对别人的刁难一点也没有露怯，应对起来得心应手，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就撒钱、发红包。 新娘端庄地坐在床上，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偶尔出声提醒一下让他们别太过分了。 凌无忧在画面中还看到了李若，但他大部分时间是在边缘的地方看着别人闹程规，偶尔插手凑个热闹，整体表现看起来有些置身事外。身为程规最好的朋友，表现却并不突出，但凌无忧并不知道他本身的性格如何，所以这里也无法做更多的猜想。 “过难关”成功后，程规跪下之后来给袁圆圆献花，他的头发在刚刚的闹腾之后有些凌乱了，但脸还是帅气的。 袁圆圆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花。 敬茶、认亲、合影……画面定格在一张其乐融融的大合照上，凌无忧指着c位的两个新人：“他们笑得很像。” 时垣也认同：“不愧是夫妻。” 凌无忧顿了一下，突然道：“你有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时垣一愣，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僵硬了。 凌无忧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其他的，她也没理边上人是什么反应，按了播放键继续看，没注意到时垣盯了她一小会。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坐车去酒店了，袁圆圆来到酒店之后又开始改妆容、换婚纱，忙得不行。在监控视频里，她连早餐都没吃。穿着婚纱很不方便，为了不上厕所，袁圆圆都不敢多喝水。 当新娘真麻烦，凌无忧想，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想要一场盛大而梦幻的婚礼呢？那些说什么结婚当天穿上婚纱就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凌无忧想不通，这句话除了卖婚纱的这么宣传，真的会有人追崇吗？ 还有什么生孩子的时候最美。 什么做家务的时候最美…… 这些美丽不过是受益者给牺牲品的洗脑罢了。 第120章 别说这种话 袁圆圆化完妆后就坐在沙发上休息，跟伴娘们聊天。她和朋友们的关系似乎都挺好，几个人凑在一起不停地摆姿势拍照，说说笑笑的，非常开心。 凌无忧觉得她面对朋友们的笑容比之前接亲的时候真诚多了。 等待中途，程规有来过一次，似乎是来问袁圆圆要不要吃点东西，但是袁圆圆拒绝了。视频画面一闪而过的时候，时垣注意到没有进去、在门口等人的李若：“程规不过是来一下后台，李若都要跟着？” 凌无忧：“谁知道呢。” 很快十二点就要到了，袁圆圆补了下妆，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往宴会大厅走去，她在门口等待着进场，程规走出来，朝她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厕所。” 袁圆圆点头，微笑目送：“没事，你去吧。” 时垣按了暂停：“交往三年的恋人，会像他们这么客气吗？” 凌无忧：“不知道，我又没谈过。不过相敬如宾挺好的。” 凌无忧？相敬如宾？ 说实话，时垣想象不出她和某个男人相敬如宾的模样。 接着就是程规迟迟不回来，众人有些焦急，莫沫跑去后台寻找，结果没找到人，于是大家分散开去找人了，留着袁圆圆和两个伴娘在原地傻傻等待。 袁圆圆到这个时候的表情，总体来看还是很淡然的，就是眉心微皱，带着一点担忧。她边上的两个伴娘似乎很关心她，其中一个短发的伴娘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她苦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跟拍师又拍了袁圆圆一会，然后大概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暂停了拍摄。 原本还有更多精彩内容的视频就到此结束了。 虽然在跟拍视频中能看出点端倪，但都是比较暧昧的线索，仅供人猜测。午饭过后，关于脚印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很遗憾，在下边几层楼的脚印组中没有能匹配上婚礼当天程规鞋子的脚印。 以防万一，几人还把楼下的监控也看了，还是没找到人。 “那房间没有密室，”池奚观道，“我和子平把每块墙壁和瓷砖都敲过了，严严实实的，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时垣：“我看了从案发时刻到我们去现场的时候的监控，也没有发现。” 宋卫安摸摸下巴，下边长了点胡渣：“有没有可能跑到楼上去了？” “我和时垣看了跟拍视频。”凌无忧道，“后台的窗帘从头到尾都是大敞开的，完全露出了全范围的阳台，视频最后拍摄到阳台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阳台上并没有垂下来的绳子。” “而在这之前，程规全程都在宴会大厅，他从里面出来的时间和他到达后台的时间完全吻合，且很短，除非他会瞬移，不然考虑到酒店楼梯和电梯的布局，他只能跑得飞快，才有可能赶上监控中进入后台的时间。” “可是从他进入后台的状态来看，他很平静，不像是跑来的。”凌无忧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监控画面，“但是有一个地方……他进门后，没有直接去厕所，而是坐在了梳妆台前。” 时垣眉头一挑：“也就是说，出来上厕所确实是他的借口。那么他为什么要在梳妆台前坐了一会？” 池奚观：“坐一会才走……是不是他在等什么？” 关子平看向他：“等什么？” “绳子。” “绳子。” 异口同声的时垣和凌无忧对视了一眼，他继续道：“所以是有人协助他逃走了。” 会是谁？ 时垣突然想到什么，坐下来操作电脑：“我看看宴会大厅的监控。” 宴会大厅很宽敞，里边人多，但监控却不多，时垣在好几个监控角度中果断地选择了一个。 点开之后拉动时间，很快，程规就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他来到这桌全是男人的酒桌前，坐在了一个似乎为他特地留出的空位上，然后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互相敬酒。 聊了一会，他起身离开，看时间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程规离开后，时垣并没有关闭画面，而是继续看着监控。在程规消失在监控范围内的不到一分钟，酒桌上又站起了一个人，他和大家说了什么之后就快步离开，但是他走的方向并不是程规离开的那条路。 是李若。 “宴会大厅有三个侧门，”时垣不知道何时掏出了一份他自己手绘的简易版地图，“按照李若离开的方向，他应该走的是这个侧门，这边出去就是安全通道楼梯，如果他在这里上楼的话，很快就能到达后台正上方的房间。” “是李若帮他逃走的？”宋卫安啧啧一声，“我居然也不很意外，毕竟这两人是最好的朋友嘛。” 监控继续播放着，十一点五十八分，李若回来了，他似乎有些喘气，但是在极力地克制着呼吸和起伏的胸膛，回到酒桌上，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时垣立马拿出手机找号码：“我现在就联系酒店让他们发监控过来。” 池奚观握着拳头有些兴奋：“我去，我们的进度好快啊，感觉很快就能破案了！” “别说这种话！”宋卫安瞪了他一眼，“在证据还未明朗的情况下，越说什么快破案了就越难破案，我们现在连程规人影都没见到，说这种话很容易……咳，那啥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别说了。” 池奚观惊恐地捂住了嘴。 时垣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坏消息，18层楼遭遇过火灾，废弃很久了，酒店怕影响生意所以一直没往外边说。电梯很早就不会在18楼停靠了。” “……那监控？” 第121章 我没脑子的时候都比你聪明 时垣苦笑：“没有。” 池奚观：！ 他瞪大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呜呜呜呜对不起，都怪我……” “关你什么事？”关子平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他不太会安慰人，“这明显是人家早就考虑到的。” “呜呜呜呜呜！” 宋卫安又问：“安全通道楼梯有监控吗？” “没有。” 关子平啧了一声：“怎么什么都没有？” 时垣无奈道：“像酒店一类的盈利场所，很多只会在消费的地方或是防止自己造成财产损失的地方安装监控，像消防楼梯之类本来就很少有人的地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花销，不安装也是有可能的。” 凌无忧听到这，居然笑了一下：“我原以为是件简单的逃婚案，但是凶手考虑得这么多，多少有点期待他的后续表现了。” 其余人：…… 并不想要这个后续表现谢谢！ 宋卫安又看了下监控，有些伤脑筋：“我们还不能以他短暂离开的借口来问他，因为宴会大厅现场出入的人太多了。” 但是凌无忧觉得问题不大：“不可以问，可以炸呀。” 宋卫安看向她：“怎么炸？” 凌无忧熟练地开始说瞎话：“就说18楼在重新装修，监控已经装上了，我们在监控中看见了他和程规的身影。” 池奚观眨巴眼：“那如果他要看监控视频呢？” 凌无忧：“时垣会修改视频，加两个人上去简简单单，对吧？”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的时垣，扯了下嘴角，和善地解释道：“修改篡改监控视频是违法的哦。” “所以我才让你做嘛。”凌无忧笑眯眯，“你既然会，不就是在等着用上的那一天？” 单纯只是觉得有趣才学的时垣：…… 这事不是他说的算，时垣叹了口气，询问宋卫安的意见。 宋卫安想了想，觉得这事只要不让上边领导知道他们在瞎搞，问题应该不大，便一锤定音：“ok，那就交给时垣了。视频时长不用很长，有几帧比较真实的画面就行了。” 师父都吩咐了，时垣便没再推辞：“好。” 于是他很快收拾好东西，再回去酒店里采集18楼的画面。 “子平……”池奚观的位置就在关子平的旁边，他移动轮滑椅，凑到关子平边上小小声地说，“我怎么总感觉，我们做的事跟犯人一样啊？” 关子平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他不是那种会想很多的人，并且自我安抚能力很强，这大概是他很少内耗的原因之一：“你这话说的，只允许坏人骗警察？不能警察骗坏人？反正人能抓到就行了！” 池奚观很听劝：“你说得对！” 时垣忙去了，其他人也没闲着，拿出酒店一楼的前后门监控反反复复地看了起来，争取早点找到程规的身影。 “我眼睛都要瞎了，”关子平往眼睛里滴眼药水，“从十二点开始看到下午两点，看了三遍，没找到人！” 池奚观正在做眼保健操：“我从两点看到三点半，也没找到人。这酒店生意也太好了吧？人来人往的，唉……” 凌无忧一边喝着从茶水间里顺来的免费速溶咖啡续命，一边瞪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幽幽道：“会不会程规根本没出来啊？还在酒店的哪个角落待着？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宋卫安在边上听着，眼前一亮：“这酒店的高层还真是可以住人的，等等，我让酒店查一下有没有程规或是李若的开房信息。” 池奚观双手合十：“拜托，查到吧！” 然而，还是没有查到。 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排除这个可能，因为程规也可以让其他陌生人帮他开房，他只拿着钥匙就可以进去住了。 关子平抓着他长了点毛刺的光头，突然灵光一闪： “欸？假设程规真的没有离开酒店，其实我们可以查在婚礼前一天或者前两天开的、但是到现在还没退房的房间。挨个地给那些住户打电话问，就算最后没找到，也排除了这个可能。” “子平！”池奚观从趴着的姿势突然立起身子，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关子平，“你今天好聪明哦！” 这是什么意思？说他平时不聪明？ 关子平眼睛一眯，嘴角一扯：“我没脑子的时候都比你聪明。” 池奚观：…… 呜呜呜呜！他只是想夸夸他而已！ 宋卫安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又又打电话问酒店要了份开房的名单。 幸好幸福大酒店作为一家海州市小有名气的五星级大酒店，能入住这里的人并不多，地处临近市中心的黄金地带，连最低价的标间都没有住满。 宋卫安要名单的时候对方还以“不能泄露顾客隐私”的理由拒绝他，还是凌无忧在一边劝（wei）说（xie）道： “这起失踪案很有可能关乎到一位新郎的性命，如果因为你们不给名单而导致他有什么危险，那被誉为海州市顶尖婚宴场地的幸福大酒店能担得起民众的质问和追责吗？又是18楼着火，又是新郎失踪……之后还有人敢在你们酒店举办婚礼吗？” 酒店负责人：…… 说实话，像他们这种高端酒店面向的消费群体根本不是普通民众，所以凌无忧前半部分的话他并不在意。 但婚礼业务线是幸福大酒店的重要业务之一，他们还合作了很多相关婚庆公司。那些有钱人多少都有点迷信，而且海州市的大酒店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所以如果这事儿被传出去了，加上那些媒体的夸大宣传……这损失他担待不起！ 酒店负责人马上想通了，客气地笑道：“两位警官，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虽然这事在规定上是不允许的，但我们幸福大酒店遵纪守法、心系消费者的生命财产安全，非常愿意配合警方的行动呢。我这就给您发过去哈，稍等。” 第122章 告别单身夜 很快，宋卫安就收到了开房名单，他道过谢后刚想挂断，酒店负责人又说：“不好意思啊宋警官，希望我们给警方提供名单的事可以保密……这关乎到酒店的信誉问题，实在不好意思。” 宋卫安：“好说好说，肯定给你们保密。” “谢谢宋警官！” 见他挂了电话，凌无忧好奇地问：“为什么要保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宋卫安心想小凌还是挺单纯的：“见不得人的不是酒店，是酒店的住户。那些有钱人花大把的钱来这些酒店住，一是为了好的居住环境。二是为了这些酒店的高保密性，不然他们怎么安心地带情人过来开房？” “这些大酒店的员工啊都是经过培训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门儿清，有时候正房找上门来了，还会打掩护呢！所以才不敢给我们名单。” 凌无忧：“哦吼！宋队，你好了解。” 宋卫安摆摆手：“嗐，我之前去过这种大酒店里扫黄。几个扫黄组的同事和我说的。” 原来如此。 名单里有姓名和身份证号以及联系方式，几人看了下，确实没有李若或是程规的记录。 “难道要一个个地打电话去问？”池奚观叹了口气，“也是没办法……” “等等，”凌无忧出声道，用手指点了点屏幕，“这个人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看过……想起来了，是在程规的亲友宴请名单里，查一下他。” “喔趣，这你都记得？”关子平惊奇地看向她。 凌无忧：“凑巧看到过。” 宋卫安夸她：“年轻人的记忆力就是好！” 池奚观纠正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好。” “哈哈，你确实像那种背静夜思都要背一个下午的大笨蛋。” “……才没有这么夸张！” “你说没有就没有？” “你！……” “喂？是鲁逸先生吗？” 见凌无忧打通了电话，吵吵闹闹的关子平和池奚观立马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 “对，是的，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实习警察凌无忧，就程规失踪一事来对你进行电话笔录，麻烦你配合我的工作。” 电话那头的鲁逸明显很惊讶：“什么？程规还没找到啊？靠，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凌无忧：“目前程规先生地情况未知。” 鲁逸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唉，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唉！” 凌无忧眉头一挑，瞧鲁逸的态度，似乎是不觉得程规是逃婚了。她继续问道：“鲁逸先生，请问你现在人在哪里？” 鲁逸有些莫名，但还是回答道：“我在公司上班啊。海州兴科科技公司，怎么了？” “你是海州本地人？” “是啊。” 那看来是没错了。 凌无忧道：“我们查到你在幸福大酒店开了一个目前时长已经三天两夜的房间，请问你是要在幸福大酒店办事吗？”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秒。 鲁逸带着怀疑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什么……你不会是骗子吧？” 凌无忧：？ 鲁逸的声音慢慢随着他的话语变得坚定起来：“这就是骗子的手段！说什么你在哪里消费了多少钱，是不是你本人消费的啊？如果我说不是的话你就会说我的银行卡被人盗用了然后为了防止骗子再刷我的钱让我把钱转到你的卡里……” 凌无忧：“。” 旁听的几人：“。” “是不是！”鲁逸居然有些声嘶力竭了，“你说！你是不是！” 凌无忧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不是说了，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实习警察，刚刚还问了你程规的事情……” “对哦……”鲁逸安静了一下，突然又大喊起来，“你怎么会知道程规的事情，你到底是谁！你……我靠，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绑架程规的人？我告诉你我没钱，要赎金找程规爸妈要去！我给你电话号码：192********，别找我，我没钱！再找我我报警了！” 凌无忧：…… 她一时间搞不清楚防诈骗意识太强是不是一件好事。 凌无忧深呼吸：“鲁毅先生，你冷静一点听我……” “我不听我不听！” “……” 这时候，池奚观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看过来，便说道：“你和他加个微信，打个视频电话？”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凌无忧不喜欢打视频电话，于是就让池奚观和鲁逸加，刚开始鲁逸还不同意，直到凌无忧说： “不加的话我现在就去你公司楼下找你哦，我还知道你的住址，xx小区x楼xxx门牌是吧？” 鲁逸：…… 妈妈她果然是坏人！！ 两人视频通话之后，池奚观给他看了办公室的布局，又走到大门口展示了一下海州市公安局陈旧中带着恢弘正气的大门，最后给他发了一个微信定位，这才让鲁逸相信他们真的是警察。 池奚观：心累。 鲁逸总算能配合他们回答问题了：“啊，幸福大酒店这么贵，我怎么可能在哪里开房间还开三天两夜啊？我每天租着两千块的房间还嫌贵呢！都不够在幸福大酒店住两个晚上！” 池奚观：“那这两天……就是婚礼前两天，你有身份证丢失过吗？” 鲁逸想了想：“没有吧……嗯？等等，那算吗……就是婚礼前一天吧，我在公司上班，有人说捡到我的身份证，我身份证一直放在包里的，平时很少用，所以我还纳闷什么时候丢了都没发现，不过已经找回来了，应该是在公司丢的。” 池奚观连忙追问：“丢身份证之前你和谁见过面？” 鲁逸：“你该不会怀疑我同事吧？” “不是不是！”池奚观解释道，“就是在和你参加婚礼的那些朋友之中，在婚礼前你和谁见过面？” “噢~~”鲁逸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你是说告别单身夜吗？那去的人可多了！程规这人人缘好，一些在外市的同学和朋友都请假赶过来了。” 告别单身夜？ 池奚观心想，居然还有这种活动呢。 “你们是在哪个酒店办的？” 鲁逸想了想：“夜来香夜总会。” “几号？” “11号周六晚上。” 得到想要的信息，池奚观就想把电话挂了，但是鲁逸还没搞清楚酒店的事情呢：“池警官，所以幸福大酒店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在那里开房了？” 第123章 资历深的老前辈 池奚观实话实说：“我们初步怀疑是有人偷了你的身份证并且以你的名义在幸福大酒店开了房。” 鲁逸沉默了两秒：“所以……我真的被诈骗了？” “额，也不算吧，”池奚观安慰道，“顶多被人利用了一下，反正你也没有财产损失，甚至都不知道身份证丢了这么久……唉，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鲁逸总觉得有点恐怖，但是他确实啥事没有：“好、好吧……” 挂了电话，宋卫安一边穿外套一边道：“看来鲁逸是在那个什么……单身夜被人偷了身份证去开房了，两只瓜去夜总会问问。刚刚我给时垣打电话，他已经快到警局了，那就小凌和我去幸福大酒店查房吧。” “收到。” “好的。” 再次来到酒店，前台的小姐姐还认得他们呢，都不用宋卫安多费口舌，人家非常配合，直接把2301的房卡给了他们，可是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却被小姐姐叫住了： “两位警官稍等，”她看了眼电脑屏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果你们是想找居住在2301的客人的话，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两人一愣，宋卫安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姐姐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我们酒店是在中午十二点就要退房的，如果当天十二点之前没有续房，房间则会被系统默认无人居住呢。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四十，清洁人员应该已经整理完房间了。” 宋卫安：…… 凌无忧：“啧。” 想想也是，一直居住在幸福大酒店也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这种总是晚人家一步的感觉真让人不爽啊。 宋卫安扶了下额，有些劳累：“谢谢你的提醒啊女士，不过我们还是要去看看……对了，现在那间房有被预定吗？” 小姐姐看了看电脑：“暂时还没有呢。” 宋卫安便说：“这间房和我们的案子有关，麻烦你后台操作一下不要让新的客户入住，可以吗？” “当然是可以的。” “谢谢。” …… 两人上了电梯，凌无忧因为这一茬，有些不耐烦道：“为什么我早些时候没有想到人家还在这里住着呢？不然说不定能逮他个正着。” 宋卫安心态不错，笑了笑安慰她： “小凌啊，你要知道，凶手达成目标的选择有无数种，但警察只能去摸索他走的那条路，不然即使到了终点也会因为错失证据而徒劳无功。办案就是一条跟在凶手后边追寻真相的过程啊。”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既不是预言家，也不是超能力者。比起预防犯罪，更多的时候，他们只能去挖掘真相，维护残留的正义。 “宋队，你说得对。”凌无忧很真情实感，“不愧是资历深的老前辈。” 资历深。 老前辈。 宋卫安莫名心头一酸，惨淡地笑了：“哈哈哈是啊……” “叮咚——” 23楼到了。 两人来到2301，因为里边已经没人了，所以宋卫安也不客气，直接刷卡开门，在门口套上鞋套和手套便走了进去。 这是幸福大酒店最普通的单人标间，虽然总共也就一个卧室和一个洗手间，但卧室的面积比一般酒店的标间要大上一倍，大出来的部分就是在靠近阳台的那地方腾出来了一个像是客厅的空间，有茶几、沙发，电视和书桌等。 里边非常整洁，一看就是被收拾过的，干干净净的白色被单被平铺在床上，床边上放着一双崭新的、包装还没拆的拖鞋，还不是那种一次性的。洗手间里的洗护用品都是没开封过的定制大牌小样，毛巾也是新的。 宋卫安看了两眼便没忍住吐槽道：“这是我第一次想要一家酒店的清洁服务不要做得太好。” 凌无忧走到洗手间门边，想了想道： “一般这种清洁服务的工作人员都会戴手套，所以房间留下的指纹和dna大部分都是客人的。男性上厕所时，只要站着，就会有肉眼看不见的极小尿液喷溅到马桶周围、地板、墙壁，卫生纸等地方，最远能到约91公分。” “所以如果在一个站着上厕所的男人使用过厕所过后，想要完全清洁厕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宋队，我们可以采集马桶周围的尿液去检测程规的dna。” 宋卫安被她科普到了：“那这样，站着上厕所不是很脏吗？” “对啊，”凌无忧一边翻包一边道，“而且会对使用同一个马桶的女性造成不好的影响，危害她们的健康，毕竟溅射到马桶上的尿液肯定是最多的。” 这时候的宋卫安已经默默下定了决心。 他接过凌无忧手中的紫外照射灯，照了一圈，却是发现不少尿液残留，至于是不是程规的那就不知道了。 宋卫安又嫌弃又满意地点了点头：“等会我让技侦同事重点采集一下。” 两人看了一圈室内，没发现。 凌无忧：“宋队，要不我们联系一下那个清洁工，看他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 宋卫安点头：“行，我们先回警局吧，等会小柯（技侦同事）他们也快来了。” 两人于是出了门往电梯那边走，凌无忧看了眼边上的房间，道：“宋队你看，这里的房间布局是单数一边，双数一边，房间号从左到右从小到大，两方尽头都有消防通道，电梯在走廊中央，且只有电梯出来有两个监控面向两方。” “但是走廊是呈弧形的，走廊尽头的几间房间都照不到。正好程规的2301在最开始的一间。” 宋卫安也发现了，但他还能苦中作乐：“嗐，乐观点想，这样咱们就不用再看监控了。” 凌无忧：也是哦！ 他们在前台那里要到了保洁人员的联系方式，据他所说对方没有留下什么个人用品，至于换下来的床单等早就送去洗了。 这一趟路，两人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第124章 别人是谁啊 回到警局，时垣正在埋头造假视频，两只瓜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看监控，似乎陷入了无人的境界。很快，凌无忧也加入了他们。 皇天不负有心人，晚些时候，池奚观凭借着超人的坚毅和观察力，在倍速看了二三十个小时监控之后，终于在今天凌晨两点三十的监控时间点发现了程规的身影。 因为眼睛很大，所以他眼球的红血丝特别明显，报告消息的时候，池奚观整个人的状态像个亢奋的丧尸：“幸好这个时间点进出酒店的人不多，这家伙从消防电梯那个方向出来，我一看走姿就发现是他了！” “不错啊西瓜！”宋卫安拍拍他的肩膀，“那他接下来往哪走的？” 西瓜：“……还没来得及看，发现他太兴奋了。” “还不快去？” “收到！” 时垣的造假视频也做好了，几人看了一下，发现他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流畅度有，人物和背景的融合也不错，不仔细看几乎瞧不出来，他特地截取了几帧精修了一下，那几张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宋卫安咧开嘴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你小子！” 时垣依旧很谦虚：“主要是软件厉害。” 关子平迫不及待：“那我现在就把人叫过来？” 池奚观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十点怎么了？现在谁还十点就睡觉？有些人十点还在加班呢！” “说的也是哦。” 凌无忧闻言，看了眼办公室其他同事，晚上十点的刑警办公室，宛如早上十点般灯火通明且充满人气。 原来关哥说的有些人就是他们自己。 送走最后一组客人，李若瘫在摄影店的沙发上，累得有些不想动了，他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打算先点个外卖送回家，然后他再慢慢开车回去吧…… 外卖刚点好没多久，突然有个电话打过来，李若以为是商家或是骑手的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喂？我点的套餐没有了吗还是？”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下，一个男生道：“有的，就是好像有点超出配送范围，我和你确认一下地址哦，你的地址是……” 李若揉了揉眉心，也没多想，报了一下自己的地址：“可以送吗？”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女声：“李若先生，我建议你改一下地址呢。直接送到我们海州市公安局就好了。” 李若：？？ 他疲惫的小眼睛猛然睁大了：“什么？你是谁？” 凌无忧：“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给你做笔录的女警啊。” 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女警？ 这下子他彻底清醒：“你找我做什么？你们找到程规了？” 凌无忧：“没有哦，不过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证据，需要你来我们局里补充一下笔录。” “今早上不是才刚刚做过吗？能不能明天？”李若觉得心很累，“我刚下班，现在非常累，就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凌无忧的声音也是笑眯眯的：“可是我们还没下班诶。” 潜台词：比比谁更累啊。 李若：…… 这女警真的好烦啊！ 他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但还是能听出明显的不耐烦：“你没下班关我什么事？反正我现在要回家休……” “好啊，”凌无忧打断道，“那为了让李若先生不那么劳累，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去你家给你做笔录好了，是不是很贴心？地址你刚刚报过了，我还记得呢，万福小区5号楼401是不是？” 李若：……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我马上去你们局里，行了吧？” “等你哦。” 在等待李若来的期间，刑警一队一起去吃了夜宵，毕竟累就算了，肚子不能饿着，不然又饿又累的，那也太可怜了。 由于这次问话形式的特殊性，宋卫安决定让最能（hu）说会(ba）道的凌无忧和视频的制作人时垣去给李若做笔录。 凌无忧一进门，看见坐在对边的李若，心想怎么才几个小时没见，对方好像老了很多？ 工作真可怕。 李若瞧见凌无忧和一个陌生的男警察进来了，还未等他们入座，就不耐烦道：“到底找我什么事？快点问了，我还要回去。” 凌无忧不急不慢道：“只要李先生配合，相信我们的问话很快就能结束了。” “……行，我配合。” 时垣敲了几下键盘，问道：“我们在监控中看到，婚礼快开始之前，也就是程规离开不到一分钟内，你离开了原先位置，是要去哪里？” 李若理所当然道：“去上厕所啊。” 时垣：“你走的侧门离厕所比较远哦。” “但是离我的位置近啊。” “你是在几楼上厕所的？” “还能几楼，就办婚礼那层呗。” “哦，是吗？”时垣故作疑惑，“那我们为什么会在同时间段的18层楼看见了你的身影呢？” 原本表情非常不耐烦的李若猛然一愣，但是愣的不是很明显，他马上反问道：“什么18楼？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是在17楼上的厕所啊。” 凌无忧：“可是18楼有人看见你喽。” “怎么可能？”李若下意识反驳，“18层楼都烧成灰了怎么会有人？”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时垣没忍住笑了一下，觉得凌无忧的技能真的好用。 “喂喂喂，你好奇怪哦，”凌无忧啧啧摇头，“我听袁圆圆说像婚庆公司啊，婚宴酒店啊都是你帮忙联系的，说什么你有朋友在婚庆公司任职……所以你就选了一家着火的酒店给她办婚礼？而且还就在事故发生的下一层？你是不是不安好心啊？” 李若镜片后的眼珠子不安地转动了一下，但这个事情还是很好圆的： “这都几几年了还信这种迷信的东西呢？亏你们还是警察。我单纯是因为有几个朋友在这里办过婚礼，觉得很不错才介绍给程规他们的，而且我也是婚礼结束后才意外发现18楼着火的事情……” “你是怎么发现的？” “听别人说的。” “别人是谁啊？” “……忘记了。” “忘记了？”凌无忧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哎呦，婚礼就在昨天，结束了才多久啊这就忘记了？你这记忆力，不去看医生不行啊。” 李若：…… 第125章 一人说好话，一人说假话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阴阳怪气，但这确实是他自找的借口，所以他反驳不了，只能忍气吞声。 “反正我是婚礼过后才知道18楼着火的事情，”李若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坚持自己的说辞，“那里都没有营业，怎么会有人看见我？……不对，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不是不是，反正我就是没去过18楼！没去过！” 越说越乱。 时垣瞧他有些心神不安了，便道：“李先生，那18楼将要重新装修的消息你知道吗？” 李若一愣，反驳道：“我又不是酒店的员工还是什么，不过是去那里参加过几次婚礼，怎么会知道他们内部的消息？” “说的也是，”时垣“了然”一笑，“怪不得你不知道自己被18楼新装的监控给拍下来的事情。” 他被监控给拍下来了？ 李若眼眶微张，脱口而出：“不可能！18楼没有监控！” 时垣故作疑惑：“你不是没去过18楼吗，你怎么知道里面没有监控呢？” “想、想想就知道啊！”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李若平复了剧烈起伏的胸膛，喝了一口桌上的水，“18楼荒废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监控啊？而且当时火烧的很旺，墙都要烧穿了，更何况是监控……” 说到最后，他还补充一句：“都是我朋友和我说的。” 凌无忧笑了：“你连和你说的朋友是谁都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倒是记得很牢哦？” 李若：…… 他试图理直气壮：“不行吗！” 面对他装腔作势的自信，时垣觉得时机到了：“李先生，我刚刚也和你提过，幸福大酒店打算对18楼进行重新装修，目前监控已经安装完毕。我们查过了，确实在18楼发现了你的身影，并且时间就在程规失踪前几分钟……” 这么说着，时垣一边注视着李若的双眼，一边把自己的电脑屏幕转了120度左右，让李若不能清楚地看见画面的内容,。他按下了播放键，画面中很快就出现了李若的身影。 灰色的西装，抹了发胶的头发，还有熟悉的走路姿势，任谁看都是李若本人，画面中他正从某一个房间出来，鬼鬼祟祟地朝着安全通道楼梯的方向快步走去。 时垣及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李若看向监控方向的那一帧，他戴着眼镜的脸被照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满眼透着不可置信，脸部肌肉在一瞬间诡异地抽动了一下。当时垣按了暂停键的时候，李若甚至伸出手想去把电脑抢过来再看看，但是他的动作没有时垣快。 “李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时垣把电脑合上，故作不解地看向他。 李若现在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似乎是觉得警方已经证据在手，所以他也不自觉喃喃出声：“明明我已经调查过了，18楼没人没监控……” 凌无忧在一边幸灾乐祸：“是啊，大概是上天也站在我们警方这边，不然怎么恰好在婚礼当天就把监控给装好了呢？可不就是为了逮你这个帮助新郎逃婚的好、朋、友嘛？” “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哦，”凌无忧双手撑着下巴，语气是满满的挑衅，“因为监控不仅拍到了你，还拍到了程规，你上来前手上拿着的绳子，却出现在他的手里……这谁看了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李若此时已经从不可置信的情绪激动变成了摆烂的平静，他扯了个笑：“原来是这个证据，怪不得大晚上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叫过来呢，没错，我是帮着程规逃婚了，那又怎么样？” 闻言，凌无忧和时垣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了两个字： “搞定。” 与此同时，在外边观察室里的宋卫安几人也是松了口气。 池奚观拍拍手：“小凌的法子真好啊，居然真的把他骗到了！” “时垣的监控视频做得也不错，”关子平赞赏道，“当事人居然都没发现。” 宋卫安满意地点头： “这俩人一个说好话，一个说假话，感觉搭配起来效果还不错？” 画面转到审讯室内，气氛陷入了僵局。 李若承认后似乎更无所畏惧了，他大摇大摆地瘫在椅子上，脸上显出疲态：“我只是帮忙绑了个绳子，其他什么都没做。你们应该也在监控中看到了吧？程规是自己用脚走的，那时候我在宴会大厅呢。” 时垣：“程规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李若摊手，“如果不是17楼的阳台太一览无余了，估计他自己就能把绳子绑好，然后趁机逃走，我压根不知情呢。” “为什么要帮他逃婚？” “他可是我铁哥们，为兄弟两肋插刀喽。” 时垣眉头一挑：“程规是你的朋友，那袁圆圆就不是了？你声称你们三人是最亲近的好朋友，如今你却为了一方伤害另一方？” 李若抿嘴：“就算是好朋友也分先来后到，谁跟谁更好啊，我和程规可是一上大学就认识了，肯定比跟圆圆好吧？” “他的意思是，”面对李若自以为是的衡量友情的行为，凌无忧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身为两人共同的好友，明明可以采取别的方式，比如好好劝说程规让他和袁圆圆聊一聊再做决定之类的，而不是他要杀人你就递刀，懂吗？” “谁说我没有劝的？”李若咽了下口水，试图理直气壮，“我劝过了！是程规非要这么做，不然他就……他就死给我看！他从来没说过这种重话，而且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我很害怕他真的去死，这才……” 终于看到点程规对“结婚”的不同态度了，不管李若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都是值得一听的。 时垣回忆了一下白天李若的笔录，继续问道：“所以其实程规很排斥结婚？” 李若迟缓地点了下头：“嗯……可能吧，他都以死相逼了。” “他是什么时候要求你帮他的？” 第126章 我们可是警察 “就大概婚礼前几天。” “在此之前，他有表达过不想结婚的想法吗？” 李若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当时听到的时候很震惊，我真的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平时有没有什么端倪？” “没有。” “他有和你说过不想结婚的原因吗？” 李若转了下眼珠子，似乎仔细地想了想： “他好像说是……觉得和袁圆圆还没走到这一步吧，两人交往了三年，其实时间也不是很长。更何况一开始他们是由父母介绍相亲认识的，当时觉得双方还合适就在一起了，对彼此的感情也许不见得有那么深……” “毕竟那可是结婚啊，”李若说着说着，双眼慢慢地有些失神，似乎在回想什么，“婚姻是神圣的，一定要和相爱的人结才行，必须是共度一生的人……” 他在说什么呢？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婚姻神圣啥的上面去了？ 凌无忧打断李若飘远的思绪：“行了行了，不就结个婚嘛。我现在就想知道，程规到底在哪里？” 李若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 “是啊。” “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 “……对啊，不行？” “呵呵，”凌无忧双手抱胸，突然笑了一下，“我明白了。” 她就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时垣瞧了她一眼，瞧她那副得意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没多问，但嘴角也不自觉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李若不明白她明白什么了。 怎么有人话说一半啊！ 他双拳微微捏紧，虽然觉得有些不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凌无忧眨了下眼睛，语气轻飘：“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他不肯告诉你他去了哪里？明明你是知道他逃婚计划还帮了他一把的人啊。并且你还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所谓最好的朋友，不过是你自己的自作多情，对你来说程规是你的铁哥们，但对程规来说，你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对象，在紧要关头，比如逃婚的时候，他可以利用你们之间的这层关系让你帮助他。” “这也可以解释得通为什么不肯告诉你他去哪了，因为他不相信你，怕你说漏嘴或是压根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去处。逃婚？哈哈！说不定他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天涯海角认识新的人了，而你？不过是和袁圆圆一样，被他抛弃的、不、重、要、的人。” 这一大堆的分析，不说有没有道理吧，光是被她利索的嘴皮子这么说出来，就已经足够震撼人了。 时垣的逻辑思维跟得上凌无忧，所以他听懂了，简而言之就是： 她在挑拨离间。 凌无忧的语速很快，有时候她一句话说完了，这句话只是刚进到李若的脑子里，还没等他消化一下是什么意思，下一句话又挤进来了，并且把上一句给挤了出去，这就导致这两百多字的话他听完后，就是一个有听没有动的状态。 唯一记得住的就是最后一句： “而你？不过是和袁圆圆一样，被他抛弃的、不、重、要、的人。” 说真的，这句话让他抓心挠肝。 李若破防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无视疼得要死的手掌，瞪着凌无忧怒吼： “你放屁！” 凌无忧嗅了嗅：“没放啊，你不会是自己放了然后栽赃给我吧？” 时垣：“噗嗤。” 李若：“。” 他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茬被她打断，李若就是一个再而衰三而竭，一股气提到胸口都被戳破了，他耷拉着身子坐回椅子上，那种每天加班到凌晨的打工人的颓废又出来了：“你放……不是，你胡说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凌无忧：“什么都不知道的是你吧？” 李若撇过脸：“我不是指他逃婚去哪的事情，我说的是，我和程规的感情，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 “那请问程规最好的朋友李若先生，”时垣接上他的话，“你认为程规会去哪里呢？” 李若耸了下肩：“说不定早出国了。” “我们已经查过程规的购票记录，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或是高速公路的行驶记录哦。” “你们都查不到，我怎么知道？” 时垣：“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或者是喜欢去的地方？” 李若想了想，报了几个地址。 时垣一一记了下来，并在边上标注这些地方都不用去查。 又问了几个问题，李若都敷衍地答完了，快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他不耐烦道：“你们问好了没？问好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不可以哦，”时垣朝他礼貌一笑，“李先生您目前是我们的头号嫌疑人呢。” 李若：？ “不是，”他懵逼了，“我不是说了吗，是程规自己要逃婚的，我顶多就是帮他挂了个绳子还有隐瞒秘密而已，怎么我就是头号嫌疑人了？我嫌疑什么啊我？我做了什么你们不都知道了？” 时垣给他解释道：“目前事情真相还未被解开，程规也没找到，你所说的只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至于你是真的就搭了把手，还是绑架程规、将自己罪行嫁祸给受害者逃婚的幕后之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所以这两天你可以在我们局里的拘留室休息一下，”时垣贴心道，“看你工作这么忙，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吧。” 李若：…… 被拘留了算是个p放假啊！！ 但他说的话李若确实无法反驳，到底是失踪还是逃婚，一切得等到找到程规之后才能下定论。 被带走前，李若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年轻的警察一眼，只换来两个令人生厌的笑容，他刚转身要走，却又转过来问：“我的包呢？” 池奚观给他解释：“被拘留是不能带自己东西的哦，一些生活用品我们会免费提供的。” “啧，”他怀疑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下，警惕道，“你们不会乱翻我东西的吧？那里边可都是我的隐私和工作机密！” 池奚观摆摆手：“你放心，我们可是警察。” “哼。” 第127章 我学到了 见人走了，凌无忧立马就问：“所以李若的手机呢？” 关子平便从边上的暂存物品保管室里拿出一个双肩包：“这是他过来的时候带的包，手机应该在这个里边。” 这么说着，他自觉地打开背包开始翻找起来，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关机了的智能手机，他冷笑一声：“我们可是警察，怎么会偷你的机密呢？咱们这是办案需要啊！” 池奚观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打开手机，首先弹出来的就是几个未接电话，只有号码，没有备注。再开就打不开了，要屏保密码。 去解密码是很费时间的，这个连打好几个的未接电话显然充满古怪，关子平想用自己的手机给这个电话打回去，时垣连忙道： “等等，把李若的电话号码插进去再打吧。这很有可能是个备用号码，如果用陌生电话会引起对方警惕。” “噢~~有道理！”关子平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时垣的肩膀，“你小子够细致！” 时垣：“哪里。” 换卡需要尖锐的东西，几人便在办公桌里翻翻找找，最后还是在宋卫安那拿了一个一次性牙签，顺利地把卡给换了。宋卫安还把手机号给了技术部的同事帮忙查定位。 打电话前，关子平还不忘记录音，可惜一切准备都准备就绪了，电话拨了好几个却没拨通，女声一直说是“暂时无法接通”。 “什么情况？”关子平已经打了五个了，“难不成被他发现了？或者李若提前和他说了?” “不大可能，”凌无忧道，“最早一个未接电话是在十点四十五，最近一个是在十一点十五，这两个时间点李若都在审讯。如果他提前告知过，不可能十点四十五就打来，因为摄影工作室到我们这里也要三四十分钟。” “如果是被发现了，就不可能从十点四十五开始打了快十个，打到了十一点十五……”凌无忧眉头微蹙，猜测道，“这么着急，却在十一点十五就停止了打电话，而且还不能接通……” 时垣清楚她要说什么了：“程规出事了？” 宋卫安立马拿出手机：“我催催定位。” 几分钟后定位发来了，宋卫安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边赶去：“准备出警，定位在巨木度假别墅区。” “我去。”关子平抄起桌上的两个手机往口袋里塞，“不愧是有钱人啊，逃婚都要去度假别墅，啧！” 池奚观边走边查黑度地图：“巨木……好像挺远的，开车要一个半小时呢！哎呀这都在郊区了，现在赶过去也要一点多……” “果然不用上班就是好啊，”凌无忧突然有些怅然，“如果我逃婚的话，一定还会按时来上班的。” “哈哈哈哈哈！” 在她边上的几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关子平笑了半天，终于安静下来给她提建议道：“你可以找个有钱人，先骗点钱过来，这样逃婚的时候也能心安理得地躲几天，或者直接换个地方生活。” 凌无忧：“学到了。” “学个头啊，”宋卫安从后边过来拍了下关子平的脑袋，“别教坏人家小孩可以吗？一天天的没个正形，还不快上车！” 关子平摸摸后脑勺，小声嘀咕：“这么凶……” “你说什么？” “我说椰丝瑟儿，马上上车！” 凌无忧在车上补了会觉，一睡醒就到了，这段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对她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她非常满意。 度假别墅区的保安有点严格，他们提供了刑警证件后，保安又打电话问了主管，然后等给他们一一登记，这才放人进去。 池奚观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格的安保。” 凌无忧：“不愧是有钱人。” 手机的定位是在a1-10，凌晨一点多，小区里边要比外边大街亮堂多了，道路上的路灯开得很足，一盏盏散发着暖光。 车子绕了两圈，很快开到了a1-10门前。 几人下了车，面前的别墅漆黑一片，只有门口的引路灯提供了唯一的光亮。宋卫安让池奚观和时垣绕到后门堵人，他先是客气地按了几下门铃。 没人应答。 关子平又给号码打了两个电话，依旧是“暂时无法接通”。 事已至此，他们只好硬闯了。 进了院子，宋卫安拿出了刚刚从保安那里拿来的门卡，刷了一下电子锁，门就开了。里边黑乎乎的，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灯，带上手套脚套，拿出警用手电筒，放轻脚步，一点一点地往里边挪。 首先是一个小门厅，再进去就是宽敞偌大的客餐厅，里边静悄悄的，除了他们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照了一圈客餐厅：没有人。三人又分别去一楼的几个卧室和厕所看了看，还是没有人。 别墅有两层，宋卫安让时垣换到前门守着，然后他再带着凌无忧和关子平上到二楼去搜查。 二楼就没有餐厅什么的了，全是房间，不过大部分都是空荡荡的，维持着基础配置，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直到凌无忧打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宋队，关哥，你们过来看。” 两人轻手轻脚地跑过来了。往里边一瞧，漆黑的室内被拉开窗帘的窗户还有他们敞开的门透进了一小片光亮，隐约地照出床面上并不整洁的灰色被子，右上角还被掀开了，很像是人要下床前掀开被子会形成的痕迹。 关子平小小声：“宾果！找到了。” 三人打开门进了屋，入目就是放在角落的行李箱，凌无忧目标雷达锁定，随意扫了一圈屋内，便让宋卫安和关子平继续探查，她则是迫不及待地跑到最感兴趣的行李箱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拉开来看，里边除了一些衣服外，就是一些生活用品。 第128章 找到了 凌无忧把所有衣服一件一件地摊开来抖了几抖，没发现东西的话就扔到边上。里边还有一些剃须器、洗面奶等生活用品，也是要收起来检测一下的。 这有钱人的衣服都这么多的吗，凌无忧坐在地上，不厌其烦地一件翻着一件。 直到快见底了，才在一个叠得整齐的卫衣里边搜出来一个手机。 凌无忧挥了挥手上的东西朝宋卫安和关子平示意：“找到了！这应该就是程规的原本的手机。” 宋卫安正在放柜子，闻言便道：“你打开看看。” 不用他说，凌无忧已经在长按开机键开机了，随着十几秒漫长的开机动画来到结尾，手机屏保亮了起来，是一张程规和袁圆圆的双人合照，背景应该是在某个旅游场景，蓝天绿地，怪好看的。 瞧见屏保上的人儿，凌无忧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想要滑动打开，果不其然又出现了屏保密码。 凌无忧：啧。 她试了几个密码：程规生日，袁圆圆生日，李若生日，结婚日期…… 然后就得到了一分钟停用时间。 听说这款手机在输错十次之后就会永久停用，凌无忧想了想，还是放下了蠢蠢欲动的手指，决定将这活交给技术同事干。 行李箱还没翻完，虽然已经找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但是秉持着翻都翻了的原则，凌无忧还是仔仔细细地把剩下的衣服也搜了，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在最底部找到了一个小相框，里边还是程规和袁圆圆的照片，和屏保不一样。 都逃婚了，还把两人照片带着，手机的屏保也没有改…… 23年母单凌无忧非常好奇，这两人之间的感情究竟什么情况？ 东西搜完了，几人带着证物往下边走，关子平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这程规可把我们耍得团团转，每次以为找到了，到地方却又跑了，他怎么这么能造啊？唉，这半夜三更的……” 宋卫安道：“算了，反正有收获就行。等明天早上我给这边负责人打个电话，问问是谁租的这个别墅。” 三人往门口走去，走到客厅时，凌无忧感觉到有一阵风路过她的身边，她愣了一下，转头往风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客厅连接着院子的落地窗没有关，那扇巨大的窗户，此时被拉开了一道一米宽的距离。 院子门没锁。 落地窗开着。 凌无忧眉头一皱，跟宋卫安和关子平示意了一下，便轻手轻脚地往院子走去，还未走进，她就诧异地挑了下眉，为外边院子的大规模感到意外，几乎有里边半个客厅那么大了，漆黑的夜色中，隐约还能望见一个游泳池。 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那边的院子宽度很窄，而这一大片又正好处在房子的拐角，单从门口看去是瞧不见的，所以他们下意识以为围绕屋子的院子都是这样的窄度，便想等会出来随便看一圈了事。 果然，有钱人的住房舒适度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凌无忧穿过那个被拉开的窗户，走到了院子里，用手电筒扫射了一圈，发现这里也许用后花园来形容更加合适：绿化，休闲桌椅，秋千，游泳池…… 还有游泳池上漂浮的尸体。 手电筒的光亮在那具尸体上定格住了。 凌无忧莫名直觉，这大概就是她们找了一整天的程先生。 瞧着那微微起伏的尸体，凌无忧不合时宜地想，幸好她不是苦苦追寻程规踪迹的有情人，不然在无尽的担忧之后看到他这副模样，怕是真的要发疯了。 而她作为一个陌生的警察，这会儿还能冷静地朝身后的队友示意： “宋队，关哥，死人了。” 两者还站在不远处呢，闻言俱是一惊，也顾不上轻手轻脚了，连忙跑了过去。 大家都是有经验的警察，宋卫安在见到尸体的短暂惊讶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分配工作道： “暂时不要进入现场，小凌先去把灯开了，拍几张照片记录案发现场情况，子平你让外边的两个人进来帮忙捞尸，我现在马上联系技侦让他们赶快过来。” “收到！” “好。” 凌无忧把灯开了以后，拿出包里的相机从不同角度咔嚓了几张，一边拍一边往里边推进，她原本的焦点主要是拍尸体，但走近以后，发现泳池的扶梯边上似乎摆着什么东西，蹲下来一看，是一部手机压着一张折了一次的纸。 凌无忧按了按手机的开机键，关机的。 她先将其放入证物袋中，然后再拿起那张纸，纸上沾染了一些水滴，不过整体湿得不严重，凌无忧打开一看，就是一篇密密麻麻的手写小作文。 她不慌不忙地拍了一张照，然后将纸摊开放进证物袋再慢慢琢磨。 这年头了还有手写信呢。 凌无忧心想，这肯定是个很有趣的东西。 这时候，落地窗那传来人声，是时垣他们进来了，宋卫安也打好了电话，几人匆忙地来到泳池边上，商量着该怎么把尸体捞上来。 找了一圈没找到工具，最后还是决定直接人下去捞，时垣和关子平把鞋子脱了，手表摘了，便准备下水。两人原本打算直接跳下去的，但被宋卫安拦住了：“你俩从扶梯下去，看看这里水有多深。” 于是他们便从扶梯往下爬，没爬多久就到达了底部，时垣站直一看，发现水非常浅，才到他臀部左右，水的高度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 “这么浅？” 边上的关子平也纳闷地嘀咕了一声，但此时水深并不是重点，他们下了水后变成游泳的姿势，朝着尸体游去。 这时，凌无忧已经将这份手写信看了一遍，她慢慢地将装着信的证物袋凹凸口封上，看向水中尸体的眼神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尸体被捞上来了，确实是程规没错。 一直在别人的口中、监控画面中、跟拍视频中观察他，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居然就阴阳两隔了。 他整个人苍白如透明一般，皮肤粘稠湿冷，面部紫绀；口鼻有不断的泡沫冒出，细小而稳定；掀开衣物一看，有非常不明显的尸斑，但已存在明显尸僵；两臂和两腿外侧有鸡皮样肌肤，双手和双足呈洗衣妇样。 （洗衣妇手：尸体浸泡水中，水份进入皮肤使表皮角质层浸软、变白、膨胀、皱褶，以手和足变化最明显，称为皮肤浸软，又称洗衣妇样皮肤。ps：这种手居然叫洗衣妇手，一下子就把女性被压迫的情况反映出来了呢·白眼） 第129章 见字如面 除此之外，尸体的部分地方，像是腰侧、腿侧等，不规则地散布着一些奇怪的淤血，形状有圆有方，瞧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也许是因为死亡不是很久，再加上水温较冷，尸体在水里漂浮翻动，所以目前没有看到明显的尸斑形成。 “尸表特征初步看来是溺死，”观察好之后，时垣将程规的卫衣拉了下来，“具体情况还是得等法医尸检。” “溺死？”关子平眉头一挑，“那肯定是谋杀了，这么浅的水怎么溺得死人？程规身高也有一米八吧，跟咱俩差不多？” 池奚观扫了一圈四周：“这泳池还挺大的，而尸体漂浮的位置在中间差不多……难道凶手是把人溺死后再扔到泳池中间的？为什么要这么多此一举？扔边上不行吗？” 这时候，站在边上听他们分析尸体特征的凌无忧说话了：“我在扶手边上找到一封信和一个手机，手机还没打开，信的照片我发群里了。” 几人闻言，纷纷打开手机看，池奚观一边看一边嘀咕：“不会是自杀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遗书……” 话音未落，他的大眼睛就瞪大了：“卧槽？” 看了一段的关子平：“卧槽？” 时垣：“哇哦。” 唯一不那么例外的就是宋卫安，他大致扫了几遍书信，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字写得有点丑啊。” 【程规，见字如面。 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是最先从圆圆那里得到你们要结婚的消息的，对此我深感荣幸。 回想起这几年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美好中总是带着一些感伤。这几天我从未有过如此的后悔，后悔当初答应你和圆圆在一起。但我又想，就算不是袁圆圆，也会是别人。 圆圆是个典型的乖乖女，她性格温顺，处处为他人着想，即使三人在一起玩的时候，我们偶尔忽视她，她也不会多问一句。我当初答应你和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是个好女孩，比起那些疑心重、喜欢吃醋的女人，她最适合你了。 你们交往的这三年，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圆圆和别人不一样，她看向我们的眼睛总是清澈而透亮的，我能感觉到，她是百分百信任你，还有百分百……信任我，信任我们只是特别要好的好兄弟。 我不是没有想过你们结婚的这一天，原以为我会坦然接受，但事到临头，我才发现不行。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明明互相喜欢的是我和你。 明明这七年时刻不分离的是我和你。 明明互相取暖的是我和你。 明明有夫妻之实的是我和你，但我们却当不成夫妻！ 我知道你舍弃不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可是对我来说，我这个因为取向从小被家里人不理解和厌弃的可怜虫就只有你了。如果你还不要我，那一无所有的我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之前和你说，觉得我们有点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家境的差距，以兄弟相称的伪装……只不过她是真女人，而我是性别男，这无疑对我们的结局添加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难关。 程规，我不后悔爱你这几年，你也不后悔对吧？你说你从来没对圆圆说过“我爱你”，但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也听不腻，所以我没有办法在婚礼现场，听见这句属于我的话，从你的口中说出，对象却不是我。 如果时间能回到七年前开学那一天，我会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上你。 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和圆圆好好过日子，忘记我们之前的一切。身死化蝶这种事，让我一个人去就好。 也许以后你遇见的某一只蝴蝶，就是我。 永远爱你的李若。】 …… 看完这封信，众人的心情只有一个词： 恶心。 “呸！神经病吧？你们俩要谈恋爱自己谈去，扯上其他女生做什么？啊啊啊啊我疯了！好想打人啊啊啊啊！”关子平觉得自己拳头痒了，眼睛脏了，精神受到污染了。 池奚观也唾弃不已：“虽然现在主流对同性恋还是排斥的，但是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了啊，而且在国外都能合法结婚了，他们不敢面对世俗偷偷在一起也行，但是找个女生当挡箭牌也太过分了吧？？这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宋卫安眉头皱起来的时候，皱纹就更多了：“这个是不是……之前上过新闻的同妻？” “是的。”时垣面无笑意，语气冰冷，“据不完全统计，华国目前约有3500万男同性恋者，其中百分之八十会选择和异性女人结婚。并且同妻现象是最富中国特色的现象之一。” “卧槽？”关子平抓抓自己的光头，表示不理解，“他们不是喜欢男的吗？为什么要和女的结婚？我光是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很折磨了，怎么会有人可以接受生理和心理双重不喜欢的对象啊？？而且是要共度一生！” “很好理解啊，”在场唯一的女性凌无忧，开始解读男性心理，“我问一下，假如你们只需要前期投入一定的成本，就能拥有一个永远不需要付费的管饭管家务可以提供情绪价值解决生理需求，然后为你生孩子孝敬父母应付七大姑八大姨的贴心大棉袄，你们愿意结婚吗？” 在场几人：…… 靠，说得好有道理！ 大概是他们的表情太过尴尬，凌无忧坦白承认：“没什么好羞耻的，搁我我也愿意，如果我有钱，我马上去包养小白脸。” 时垣等人：！？ 宋卫安觉得自己开始流汗了：“那个，其实……” 第130章 史蒂夫之歌 凌无忧却继续说道： “当然，这只是绝大部分普通男性的想法，我换个人群好了。就说程规，他虽然是个同性恋，但是作为家里的独生子，他爸妈什么模样你们也看到了。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居然是个同性恋？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爸妈不疯都不行。” “那么对程规这类不敢与父母负隅抵抗的同性恋来说，找个安分好糊弄的女人应付父母就行了，只要让妻子怀上孕，他就不需要再和她上床，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外边做自己，让妻子应付家中琐事。” “而且哦，他们比一般人更有利在哪里你们知道吗？他们的出轨可以是正大光明的，因为只要说，这是我兄弟，我和我朋友一起去哪哪玩，那么谁还会怀疑啊？毕竟他都结婚生子了，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这还不是最可笑的，”凌无忧冷笑一声，“最可笑的是，有些人一边说着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歧视同性恋呢，一边又觉得自己优秀的基因应该找个女人传承下去，哈哈，女人是生育工具这句话，谁敢说不是真的呢？” 凌无忧始终觉得，大自然给予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生育能力。 这意味着约有20%的人生她们会在虚弱的生理期。选择生育的话，不谈长达十月被胎儿寄生的过程，光是被此破坏的身体机能就是一次无法恢复的生命力损伤。 “为什么可以代替女性子宫的技术还没有可落地的技术？”凌无忧摊手表示不解，“放眼全世界，难道创造生命的可实施科研还少吗？到底是谁在阻碍这项技术的发展啊，你们觉得呢？” 时垣觉得她说得很对，对到他觉得自己身为男人，所以连说个安慰和理解的话都不配。 技侦同事到达案发现场之后，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和勘查。凌晨四点左右，他们带着程规的尸体回到了海州市公安局。车上，凌无忧本来想打电话给程规的父母让他们来认领尸体，但宋卫安让她早上再打。 凌无忧看了眼时间，居然这么晚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疲惫。 对于车程来说，一个半小时好长，但用来睡觉又好短。 幸好到达公安局后，处理证据还需要时间，他们便在宿舍睡了几个小时，再爬起来上班打卡。 “程规的父母还有袁圆圆都已经到了。” 食堂，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宋卫安喝了口豆浆，看到手机里传来的信息：“你们谁去解释一下情况，顺便尽一下人道主义？” 原本困得目光散涣地盯着某处的几人纷纷低头苦吃。 大家都不想干，凌无忧作为新人，自然很有眼力色地接过这活：“我去吧。” 宋卫安瞳孔很不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额，这个，嗯，可……” 时垣拿出纸巾擦擦嘴：“还是我去吧宋队。无忧，程规两个的手机密码应该已经解开了，不如你去看看？” 凌无忧想起这件事：“哦，是哦。”那个更有趣。 宋卫安松了口气：“好好好。” 办公室里，凌无忧和两只瓜围在一起看程规手机。首先是主机，看隐私嘛，自然要最先看微信，凌无忧点进了微信，发现程规置顶了三个聊天框： 一个是家族群“相亲相爱一家人”，里边除了程规一家，还有袁圆圆一家；一个是三人群“朋友一生一起走”；还有一个是个人“若”。 池奚观指指点点：“给袁圆圆备注的是圆圆加生日，给李若就备注了一个若，呵呵。” 关子平不解：“怎么了？” 池奚观理所当然道：“备注生日是因为记不住啊！要是他给所有人都备注了还好说，但是他就给李若没备注，就一个暧昧的‘若’，还把人家给置顶了，yue！” 凌无忧笑了下：“看来袁圆圆平时不查手机呢，真是好女人。” 她先点进“相亲相爱一家人”，最近期的内容就是在讨论结婚一事，主要是双方家长在沟通，程规和袁圆圆偶尔被艾特出来应付两句。还有一些他们分享的什么“婚前一定要做的三件事”，什么“如何正确备孕”，诸如此类的文章。 关子平吐槽：“看得我都恐婚了。” 池奚观庆幸：“幸好我爸妈不这样。” 凌无忧又点进“朋友一生一起走”，里边的内容就是他们分享一些日常琐事什么的，三人间的交流看起来很愉快，偶尔讨论一下社会时事、人生哲学。聊天的内容有点多，大部分内容都没意思，但是凌无忧往上翻了好久。 直到她看到了袁圆圆分享的一个抖音视频，封面是简单的黑色底加上几个白色的字。 “史蒂夫之歌？”凌无忧眉头一挑，点了进去。 这歌挺欢快的，几张照片卡着点出现，首先都是程规和袁圆圆的合照，可以看出有明显的截图痕迹，然后音乐每到“你的朋友史蒂夫”的时候，完整的照片都会出来，照片里的人就多了一个李若。 “我靠，我刷到过这个，”关子平有些激动，“这不就是电灯泡之歌吗？一对情侣出去玩，边上总会带着一方的朋友。” “我也刷到过，”池奚观突然神情有些复杂，“而且有些过分亲密的视频下边，还会有网友猜测有一方是不是同……” 他说到这就停住了。 但后边的话不言而喻。 “总会混进一个真的。” 凌无忧根据视频下方的抖音号，找到了袁圆圆的抖音，她粉丝小几百，发布的内容不算多，但也有几十条，每条的点赞也不高，几十偶尔上百，就一很普通的生活号，里边会记录着她的一些日常。 这条视频的点赞量可能蹭上了热点，有了一千多的点赞，凌无忧点开评论区，发现好多人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视频的主题“史蒂夫”身上，而是都在夸赞程规和袁圆圆郎才女貌，非常相配。 确实，李若比起这两人，那不管是从外貌还是气质上来看，都是不够看的。 不过除了这个，下边一点的评论也有人觉得不对劲了： “居然还住在一起？这朋友会不会太没有边界感了？” “……出去玩可以接受，住在一起不行！！” “不是啊，住在一起还怎么随时随地满屋子***啊？谈恋爱的乐趣少了一半！” “哈哈哈说不定是三……呢？” “评论区某些人别太过分了，自己脱裤衩就算了，没必要恶意揣测好吗？” …… 第131章 包吃住水电 袁圆圆在一些浏览量低的视频下边会回复她的互关好友，但这条有点小小火的视频，她没有回复任何人。 “啧啧啧，如果我是李若，看到下边的评论估计气得要死，哈哈哈哈！”想到程规和李若的事情，关子平没忍住笑了几声。 池奚观：“不过袁圆圆看到这些也会不开心吧？毕竟在她眼中，两个人都是很好的朋友。” “唉，肯定的。” 凌无忧退出某短视频平台，来到微信看程规和李若的单独聊天。 两人的谈话内容非常多，反正比“朋友一生一起走”里边多，互相分享趣事，说一些腻歪的情话，约定在袁圆圆去逛街等没空的时候一起吃饭看电影上床……前边的内容有些辣眼睛，最近期的内容却莫名少了很多。 尤其是在李若问程规是不是要结婚了，程规承认之后，几乎没怎么说话了。 “可能是把商讨逃婚的细节删掉了，”凌无忧上下划了划，“他们这几天的聊天内容没有前言后语，很奇怪。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线下谋划的。” 池奚观：“还挺警惕嘛。” 凌无忧又来到相册，里边有很多三人或是两人的合照，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景色和美食。凌无忧随便翻了翻，突然看到了一张照片，她点开一瞧，发现这张照片是此手机的屏保。 可比起屏保中笑得开心的程规和袁圆圆，原照片多了一个站在边上的李若。 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把手机递给别人，然后从证物箱里拿出来一个相框。将相框拆开一看，原来这个正方形相框里塞入的是一张长方形照片，左边一部分被折到了后边，被隐藏起来的部分里的人果然还是李若。 “哇哦。”关子平叹为观止，“这操作，牛。” 这相框就如三人的关系一般，表面上登对的恋人，背后却隐藏着“第三者”，而程规这么做的原因不言而喻。 “他就连逃婚都带着这张照片，可见平时是把它摆到桌边或是枕边看的，所以舍不得丢掉。”池奚观不解，“其实我觉得堂堂正正地摆三人的照片也不是不可以吧……唉，算了，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凌无忧莫名想到了一句话：当你看向这照片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你边上的我，还是藏在我们背后的他呢？ 真贱那。 照片看完了，再看看通话记录，对这两人来说，没发现什么才是正常的，关子平记下电话号码，打电话去营业厅查。 简单地再翻了一下其他软件，看完本机，就是备用机了。屏保是系统的自带壁纸，里边大多数也是初始就有的软件，看得出来这手机很新了。 微信、抖音这些都没有登录，照片也没有几张，不过备忘录里倒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人离去？你说想我陪你生生世世，那便一起走吧。为什么你还不明白，这世间没有了你，与我而言也无意义。” 简简单单两句话，透露出不少信息量。 “这是什么意思？约定一起死呢？”关子平诧异地张了张嘴，“这手机和信是一起放在游池边上的，难不成程规是自杀？？” “对啊，如果不是自杀的话，那么浅的水怎么可能淹死人啊？肯定是他自己不想抵抗了。”池奚观也觉得有道理。 凌无忧却冷笑一声：“我不觉得是自杀，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大情种，杀了袁圆圆的可能性比自杀要大多了吧？” “说的也是。”关子平撇嘴，“看李若那样，哪像是想寻死的人啊？巨木别墅那边的指纹检测应该出来了，我去看看。” 没过多久，关子平和宋卫安一起回来了，两人手上拿着几份检测报告。 宋卫安坐在位置上歇了歇，这才说道：“程规父母那哭的……唉。不说了，法医的检测报告出来了，程规确实是溺死的，没有检测到什么药物和外伤，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和打电话的时间也对上了。” “尸体上的淤血还不清楚是什么造成的，不过形成时间应该在死亡前后半小时内，不是什么重伤。” “屋子里除了乱七八糟的指纹外，有检测到程规和李若的指纹，哦对了，幸福大酒店801室内也有检测到程规和李若的尿液，可以确定他们在里边待过。那封信已经送去做笔迹鉴定了，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出结果……你们仨查手机有查出什么吗？” 凌无忧简单地把发现说了下，最后又补充道：“已经让营业厅查两个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了。” “行，”宋卫安道，“休息一下，等结果出来再去审李若吧。” “收到。” 凌无忧还是有点困，她想去茶水间泡点咖啡喝，路过楼梯的时候，正巧看见一楼大厅，时垣正在送程氏夫妇和袁圆圆出去。程父一手扶着妻子，一手扶额，身形憔悴。 程夫人精致的妆都花了，还在不停地抹眼泪，袁圆圆扶着她的胳膊安慰她，神情也很落寞，她边上还有一个女生，脸上露着一点悲伤，手上拿着两个包和几张纸巾，应该是陪着袁圆圆一起来的朋友。 不知道时垣说了什么，程氏夫妇就先离开了，他带着袁圆圆和她的朋友往电梯的方向走。 见人不见了，凌无忧便继续往茶水间走去。 半小时后，凌无忧和宋卫安拿着新出炉的通讯记录和一小叠检测报告进了审讯室。 李若似乎没睡好，黑眼圈连着眼袋几乎要耷拉到嘴巴，一见到他们两人进来，主要是见到凌无忧，他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变得更差了。 似乎是为了找回点主动权，他抢先问道：“找到程规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不放我走也行，起码把手机给我，我得和我客户说一下，今天有好几个预约拍摄，我摄影工作室才没开多久，这金钱和信誉的双重损失，你们要怎么赔我？” 凌无忧想了想：“赔偿你包吃住水电的无期徒刑怎么样？” 李若：…… 第132章 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他深呼一口气：“……不用了，我随便说说。所以程规找到了吗？” 宋卫安点头：“找到了。” 两人仔细地观察着李若的表情，果不其然看见他一瞬间的意外，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只是松口气道：“找到了就好，那我能走了吧？” 宋卫安不答反问：“你不好奇是在哪里找到的？” “不好奇，人找到就行，至于在哪里……不过是一些酒店啊什么的，没什么好稀奇的。” 凌无忧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们是在泳池找到他的哦，看来他很喜欢游泳呢。” 宋卫安：……开始了。 李若明显一愣：“游泳？程规不会游泳啊。” 凌无忧目露惊讶：“怎么会，他游得可欢快了。” “不可能。”李若斩钉截铁，“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程规小时候不小心失足落水差点没救回来，导致他不敢学游泳，到现在还是个旱鸭子。” “既然他怕水，那你们为什么要找有泳池的别墅？” 李若理所当然地答道：“哪个度假别墅区没泳池啊？只要不靠近就没事了啊，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管不住……” 戛然而止。 宋卫安心想这人也太好套话了：“你怎么知道他在度假别墅区？不用说什么猜的，只要高档一点的酒店都有游泳池，幸福大酒店也有。” 李若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劳累了加上没睡好，不然为什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了。 不能再露出破绽了。 李若死死闭着嘴巴不说话。 “好了别装了，”宋卫安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我们都找到那地了，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你去过那啊？指纹和dna都查到了。” 李若：…… “还有啊，你真的好过分哦，”凌无忧眉毛一弯，“幸福大酒店登记的是鲁逸的名字也就算了，巨木也是以他的名义开的，你不会还想把这罪名扔到他头上吧？做你的朋友真可怜。不管是鲁逸……还是袁圆圆。” 李若眉头一挑，继续不说话。 凌无忧：“我们已经查到你在夜来香夜总会的包厢里偷拿了鲁逸身份证的监控视频，这算是偷窃了哦。” 骗人的，是有拿到监控，但是视频里边灯光乱七八糟，人又很多，根本看不清，池奚观眼都看花了也没看出来。 李若似乎信了他们，已经开始摆烂了：“那你们抓我吧，反正身份证我已经还给他了，开了两个房间也没用他的钱，就算要关我也关不上几天。就像昨天那个男警察说的，我就当放假好了。” “我们也没那么小气啦，”凌无忧很大方道，“跟故意杀人罪比起来，偷窃只是洒洒水，看在你没有让鲁逸造成损失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 李若一副没听懂的样子：“什么算了？不是……什么故意杀人罪，你们在说什么？” 凌无忧：“你杀人了呀。” 李若：？？？ “杀谁？？” 他看起来是真的一脸懵逼，凌无忧突然觉得有种戏剧性的搞笑：“还有谁啊？” “……到底是谁？” “就那谁啊。” 李若：……搁这跟他搁这呢？ 凌无忧卖够关子了：“就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这话一出，李若足足愣了好几秒，时光在他的脸上似乎静止了，不大瞳孔慢慢地瞪大，他的嘴角很诡异地扯出了一抹古怪的笑，不知道他到底在脑海中想了什么，居然问： “圆圆……死了？” 原本盯着看他反应的宋卫安懵了。 与之相反，凌无忧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随着她越笑越欢快，李若的表情逐渐僵硬粉碎，他在这个讨人厌女警夸张的笑声中大喊出声： “是不是袁圆圆死了！是不是她！？”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 凌无忧都笑出眼泪了，她真的好喜欢看这种抓马的人生戏剧，那些人物在绝境中的崩溃嚎啕，一切都是那么精彩。 “是是是，当然是，”凌无忧擦去眼角的眼泪，“你最好的朋友现在确实是袁圆圆，因为上一个已经死了嘛。” 得到不愿相信的答案之后，李若绷不住了，他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你骗人！程规不可能死了，你们是不是没找到他？是不是！” 宋卫安好心解释道：“我们就是在巨木里边发现他漂浮在泳池上的尸体的。” “不可能！他不会靠近泳池的！”李若的声音歇斯底里到破音，“那不是他，你们认错人了！那不是他！” 宋卫安：“程规的父母和袁小姐已经确认过尸体的身份。”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李若依旧不愿相信，“你们是不是想诈我？好，我什么都说，我告诉你们我和程规的计划，我什么都说！你们帮我找到他！他不可能死了，不可能……” 凌无忧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他的声音刺破了，揉了揉耳朵问宋卫安：“宋队，要不要等他冷静点再问？好吵啊。” 宋卫安也觉得好吵，对方现在的情绪激动得太夸张了：“好，那就……” “不要！不要走……你们还没听我说……” 李若突然抓住了宋卫安的手，有眼泪在他镜片下瞪大的眼睛里流出来。 “我什么都说，我只问一句，程规是不是没死？是不是你们诈我的？是不是……” 宋卫安心想，这两人的感情居然这么深吗，他正想告诉对方真相，但凌无忧却抢先道：“你想知道的真假我会和你说，李先生，请你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方便我们找到程规，可以吗？” 李若看向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可以、可以！”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但这冷静中透着暗暗的疯狂：“我、他……对，你们肯定知道了吧，是不是？我和他是同性恋的事情。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比他和袁圆圆交往的时间还要早一年多……” 第133章 还不是被我搞到手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但是我不敢表露出来，因为在我之前的人生，每个发现我是同性恋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并且默默地远离我。我不敢再暴露这件事情。” “但大概是同性相吸，在相处过程中，我隐隐约约觉得我们俩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直到一次酒过三巡，我们确认了关系……这事情当然要保密，不过即使我和程规之间的亲密小动作越来越多，也很少有人怀疑。他们可能觉得毕竟是男生嘛，性子大大咧咧的，小打小闹很正常……”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些落寞地补充道： “也有可能是因为程规太优秀了，他们根本不相信他会是同性恋……” “或者，”凌无忧好心地帮他补充道，“他们觉得程规不可能看得上你。” 李若：…… 都这种时候了还损他！？ 凌无忧见他神色难看，双手一摊：“实话而已。” 现在也不是和她争辩的时候，李若咽下这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本来约定好要去对同性恋比较和善的国家留学，为以后的就业城市做预备，但是没想到程规的爸妈居然这么着急，还没等我们毕业，就直接让程规去相亲。” “其实袁圆圆并不是程规相亲的第一个女人，在她之前还有两个，但是程规都明里暗里的拒绝掉了，直到半个月之内，他爸妈第三次给他介绍，他终于明白，这事按照他们的意思来。” “反正不要这个，还有下一个，不厌其烦。那就随便选一个好了。我和程规在仔细调查了袁圆圆的一些兴趣爱好和性格之后，觉得她是个乖巧又听话的好女孩，所以选择了她。” 想到这，李若略有些自得地笑了一下：“事实证明我们的眼光没错。” “圆圆就是个典型的乖乖女，在学校里听老师话，在家里听父母话，交朋友考虑朋友感受，谈恋爱以男朋友唯命是从……尤其她还是个独生女，家里把她保护得很好，社会上的弯弯绕绕、阴险狡诈她一概不知。真的是个非常顾家的女孩。” 李若的笑容放大了一点，带着一丝莫名的嫉妒： “如果程规喜欢女生，一定会喜欢她的。就连我也很喜欢她这个朋友，哪怕她和程规是表面上的情侣……” 凌无忧听到这，没忍住嗤笑一声：“原来你们的喜欢就是把她拉入你们的泥沼啊？” 李若愣了一下，侧过脸，倒是没有否认：“我们也不想的，如果别人不鄙视我们，如果父母理解我们，如果男人也能生孩子……那圆圆就不会受到伤害了。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 宋卫安：…… 他没忍住：“这台词好耳熟。” 凌无忧“呵呵”一笑：“猪跑出来了可以怪饲养员没看好，那是因为猪没长脑子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人管不住自己出来犯罪还要责备社会也是因为他没长脑子喽？” 李若：…… “不不不我说错了，”凌无忧严谨地改正道：“连猪都有勇气逃离猪圈以命相搏摆脱被杀的厄运，你们却只敢拿别人当挡箭牌，自己暗戳戳地躲在后边享受可笑又恶心的幸福。” 李若死死地咬住了唇，他看向凌无忧，眼里有说不尽的不满，但他依旧没有反驳，只是咬牙切齿：“……我还继续说吗？” 宋卫安抬抬手：“请说请说。” 李若深呼吸一口气：“总之，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年的三人时光，在这期间，我们一起去留学，一起去旅行，一起去吃好吃的……有时候日子美好到我觉得一直就这么三人过完一辈子也不错。” “也许……”李若的眼里透出了阴暗狡诈的希望，“会有一个合适的时机，能让圆圆发现我和程规的真心相恋……到时候，以她这般善良美好的人，一定会谅解我们，并且继续为我们三人的幸福做掩护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袁圆圆在了解真相的情况下还做一个懂事的同妻，表面上和程规做夫妻，背地里给他们腾地儿？ 宋卫安：“。” 凌无忧：“六。” 槽点太多，她都不想吐槽了，只是说道：“你俩这脸皮，放在地球表皮系统都是炸裂的程度。” 被骂得多了，李若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才怪！！ 这臭女警也他妈的太会骂人了吧？每一句都是他气到想发疯的程度啊！ 李若按住急速起伏的心脏，脸皮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又喝了小半杯水，这才继续说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想得美好，但程规和袁圆圆的父母却不是这样想的，这才交往多久？他们又开始了让人喘不过气的逼婚……” “我让程规和他父母说实话，但是他不肯，他说没用的，说了他爸妈只会动用关系把他俩分开，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见一面都难。” “我和他说，要不我们私奔吧，去国外重新开始。可是他却说，如果去了国外，家里会把他的卡停掉，到时候我们两个人靠着几只手就能数清的积蓄，如何在外边落户生存？” 说到这里，李若的神情露出一丝痛苦和狰狞，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似的：“没错，大家说的都没错，程规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好男人，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性子里的懦弱，他被父母教化得太完美了……” “我清楚！”李若突然叫了一声，“正因为他完全听信父母的话，所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因为他也觉得同性恋是可耻的！他父母就是这么教他的……我可以看得出来，在确认关系之前，他那种纠结和自我厌弃……” “可是有什么用呢？”李若变脸似的，突然又笑了起来，“还不是被我搞到手了？” 宋卫安有些一言难尽：“搞到一个人渣懦夫你还挺得意……” 李若：…… 他恼羞成怒地怒吼了起来：“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光是大学期间追程规的女生有多少吗？战胜那么多人，难道我不能得意？” 第134章 信你个鬼 凌无忧也一言难尽啊：“你有病吧？你不是都说追程规的是女生吗，他喜欢男的啊？” 她挑剔的眼神在李若身上转了一圈： “就你这种货色，满大街都是，你赢的就是一个信息差和不要脸明白吗？多大个人了，脑子还这么不清醒。一个男人和女生雌竞上瘾就算了，得到一个垃圾还沾沾自喜……脑发育水平果然是人类最大的参差。” 她骂得好脏啊啊啊啊！ 李若受不了了：“你就不能安静地听我把事情说完吗？非要插几句话骂我？” 凌无忧露出被误解的受伤表情：“我骂你都是为了你好啊，如果不是想要让你这个误入歧途的蠢货迷途知返，我何必要这么费尽口舌呢？” 李若：…… 信你个鬼！ 宋卫安：“你请继续吧李先生。” 李先生便继续道：“总之，程规不肯为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他原本是排斥结婚的，但是听了我这么说之后，反而觉得结婚好。他说结婚后我们三人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父母又不在一起住，我可以随时过去。” 宋卫安皱起眉头：“程规既然不肯为了你和家里断绝关系，那只能说明他没有那么爱你吧？” “不是的！他很爱我！”在他和程规神圣的爱情面前，李若受不了一点质疑，“他只是太懦弱了，他不敢……他爸妈把他荼毒得太深了……” 凌无忧：“比如？” “比如……”李若眼睛微微睁大，看向了凌无忧，“你有听说过，家长为了孩子专心学习去给他们结扎的吗？” 凌无忧：？ 六，她还真没听过。 宋卫安明显也诧异到了，满脸震惊：“你是说程规的父母在他还读书的时候给他结扎？？” “高中的时候，”李若道，“大概是知道程规很受欢迎，害怕他因为青春期荷尔蒙什么的分泌导致早恋，分心学习，所以给他结扎了。据他所说确实清心寡欲了不少。” 想想也是，一个男同在男生寝室…… 凌无忧居然觉得程规的父母挺有先见之明的。 李若比出三个手指：“整整结了三年呢！大学了才给放开。然后在上大学的第一天开始就暗示他要找女朋友了。” 宋卫安身为一个大学生的父亲，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要这样掌控他们孩子的人生？” 李若：“因为是他们的孩子啊。” 宋卫安：？ 他揉了揉眉心：“额，好，所以你是怎么说服他逃婚的？” 说到这，李若的神色暗了暗：“还能怎么，我逼他的呗，我和他说，如果他不离婚我就把我们的事情宣之于众，然后在海州市最热闹的地方跳楼自杀，还要找人给我现场直播。” 凌无忧真情实感夸赞道：“好手段！” 李若嘴角一扯：“别讽刺我了。” 凌无忧：“就这句是真心的哦。” 李若：…… “我不要脸他还要脸呢，反正他就这么被我要挟了。为了不引起程规父母的注意，我们分半个月时间分别取出少量现金，打算在外边混个把月的，让这事风头过去再出现。” “偷鲁逸的身份证，订酒店，学攀爬……我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规划好了这一切，并且自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一切都很顺利。” “而且等失踪后几个月后，可能他们都以为程规死了，他突然出现的话那不是惊喜万分？指不定就意识到了孩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然后就答应了我们在一起呢？” 李若的算盘打起来倒是很像那么回事。 实施起来其实也很顺利，几乎成功了一半。但其中一位主人公的死亡，让这场排练好的戏剧来了一个精彩的转折。 东西都交代完了，李若松了口气：“你们找的幸福大酒店和巨木都找对了，其实除了这三个地方还有一处能去，既然前边两个没找到，那大概率就在第三个……” “程规我们已经找到了啊，”凌无忧道，“不是一开始就和你说了吗？” 李若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说、说什么？说程规游泳还是溺死的事情？别开玩笑了，我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们了，没必要再诈我。” 凌无忧和宋卫安对视了一眼。 宋卫安叹了口气：“小凌，你给他看看吧。” 凌无忧开始找照片：“行。” 李若的左眼皮猛然地跳了几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瞬间笼罩在他的心头，有声音告诉他别看别看，但是目光却非常实诚地投在了上方： 两张照片，一张是泳池，上方飘着一个穿着他熟悉衣服的尸体。 一张是那个尸体，正面朝上，露出他最熟悉的那个人的脸。 比起刚刚听到这消息的不可置信，如今看到照片的他，反而寂静得可怕，就像是突然没电的玩具，直愣愣地看着照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停滞在那一秒的时空里。 “李若先生？”宋卫安企图唤回他出窍的魂魄，“你没事吧？” 李若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目中无神，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是谁把他杀了！” 宋卫安：“凶手正在调查之中，不过也不排除自杀的可能性。” “自杀？”李若扯着嘴巴难看一笑，他隐忍的状态下很明显压抑着极度的激动，“你在开玩笑吗？我们约定好要一起逃婚的，他怎么可能自杀！？” 宋卫安的情绪很平稳：“你刚刚提到过，你以自杀威胁程规逃婚的事情，你是怎么威胁的？” “就这么威胁的啊，我说我要自杀……” 宋卫安：“你写信了吗？” 李若猛然一愣：“你怎么知道？！” 宋卫安调出信件的照片：“这是你的手写信？” 李若反应特别大，直接把他手机抢了过来：“不可能，我当时只是写了而已，根本没有给他看！” 凌无忧和宋卫安原以为这也是李若威胁程规的一环，但现在瞧他的反应，似乎特别不可置信？ 第135章 都是我的真心话 宋卫安：“这信你原本放在哪了？” “不知道……丢了！我写好后没多久就丢了！”李若嚷嚷起来，“绝对不是我给他的，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宋卫安把手机拿回来，将照片划了一页，实话实说： “是在程规溺死的那个泳池边上，和他的备用手机在一起。除了这封信，我们还在备用手机的备忘录里发现了这段话，疑似对应你这封信的……遗书。” 李若看着照片上备忘录里的话，眼里的情绪愈加翻滚。 【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人离去？你说想我陪你生生世世，那便一起走吧。为什么你还不明白，这世间没有了你，于我而言也无意义。】 “你们想说什么？”李若的双手死死捏成拳头，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手机里的照片，“是不是想说，程规是因为我说的这些话才去自杀的？” 对面两个警官没说话。 李若双拳捶桌：“怎么可能！我们都约好了要一起离开，昨天下午我还和他打过电话，他说今天让我早点去他那里一起吃饭……不可能！就算他看到这封信也不会信的，至少要找我求证吧？！” 找他求证…… 凌无忧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语气略有些奇怪：“他可能是想找你求证，不过联系不上你。” 李若茫然：“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 凌无忧：“昨晚你来局里做审讯之后，我们查看了你的手机，发现程规用他的备用机打了很多个电话给你，最后一个来电是在十一点十五分左右，而程规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非常相近。” “真的假的……”李若双目失神，他沉默了两秒，突然大叫起来：“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给我打电话了？！如果他真是找我求证的，那他可能就不会死了！” 虽然能理解他是不想接受现实才乱甩责任的，但是凌无忧绝对不会背锅。 “麻烦你搞清楚，是谁在关拘留之前还让我们别翻你东西的？如果我们真照你说的没翻，现在还找不到程规呢。还有什么不告诉你他给你打电话，我们给他回拨过电话，但是那时候已经打不通了，你作为程规逃婚计划的帮凶，我们傻吗还要和你汇报查案进度？” 李若噎了一下，把缘由再往前推：“那如果你们没大晚上地找我来这里做笔录，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凌无忧冷笑一声：“哦吼，想找事情根源是吧？那如果你根本没出生，程规说不定都和袁圆圆抱两娃了呢？” 李若：…… 虽然但是，你这理由推的时间也太早了吧！ 意识到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说不过他，李若深感无力：“随便你怎么想，但是程规肯定不是自杀，你们相信我！一定是有人杀了他再把他伪装成自杀的！而且他也不是写字，打字谁不会打啊？” 宋卫安想了想，反问道：“我觉得你这遗书写得挺诚恳的，所以如果当时程规不答应你，你是真的会自杀吗？” 李若顿了一下，他大概思考了有好几秒，这才慢慢地点了下头：“遗书里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宋卫安：“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那程规看到这封信，以为你已经死了便去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对吧？” 李若斩钉截铁：“绝对不可能！他、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我去死的人。我爱他比他爱我要更多……” 李若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点泪花：“他拥有的东西太多了，父母的亲情，漂亮乖巧的女朋友，满足他真正需求的地下情人，外人的羡慕和崇拜，还有花不完的钱和可以显摆的学历……换作你们，你们舍得死吗？” “他逃婚也不过是为了保住面子罢了，到时候随便说一个什么被绑架然后逃出来的假话，别人就算不信，表面上也不会质疑。” 他说得挺诚恳的，宋卫安点了点头，算是信了一半：“行，那你说说，程规有和什么人有矛盾吗？” 李若吸吸鼻涕：“表面上没有，但暗地里嫉妒他的人不少。” “都有谁？” “很多。” “比如？” “说不上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虚伪不是很正常的吗？看起来和程规玩得很好的人，其实心里或多或少都嫉妒他的，我猜。” 你猜个屁啊，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那知道你们两个关系的都有谁？” “我们藏得很好，”李若说这话的语气倒是很自信，“没什么人怀疑过我们，顶多就是觉得我们关系好。” “最大的功臣是袁圆圆吧？”凌无忧嗤笑，“如果有下辈子，程规现在已经在投胎给袁圆圆当牛做马的路上了。” 李若怒目圆瞪：“你怎么说话……” “我就这么说话的啊，而且我还没说完呢。”她笑眯眯的：“不只是他，你也是哦，李先生，你该感到庆幸啊，你这么喜欢程规，下辈子还能和他当牛马兄弟，是不是很开心？” 李若：…… 这辈子骂够了，开始骂下辈子了是吧？ 宋卫安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额，咳，那个牛先、不是，李先生，请问一下，还有谁知道程规不会游泳这件事？” 李若觉得自己已经被骂得千疮百孔，每一个伤口不停地在隐隐作痛，但是他还要配合这两人的审讯，他觉得自己好惨：“我知道，圆圆知道，他们的爸妈也知道。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程规总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那程规的备用机号码呢？” “这个应该就我知道，是我给他买的。” “你仔细想想，那份遗书是在哪里丢的？” “应该是在工作室丢的。”李若眉头微皱，“因为那段时间我不想回去见到他们两人，所以我都以工作很忙的借口待在工作室，也是在那里写了那封信……但是我写好后喝了很多酒，我记得我放在一个地方……但不记得是在哪。” “第二天酒醒了之后就开始工作了，忙了有几天吧，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想找却找不到了。但是我工作室平时除了我，还有一些员工和很多顾客，也没装什么监控，所以就很难找到。那时候我觉得不可能被人拿走了，但是现在……唉。” 第136章 这是真的吗 “应该不是普通的顾客，至少是和你认识的人。”宋卫安给他提示，“你想想看，都有可能是谁？平时有谁会去你的工作室？最好是认识你和程规的人。” 凌无忧补充道：“时间锁定在你写完信之后。” 李若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回想： “反正程规没来过，他除了开业那几天几乎不怎么来。圆圆和她妈妈，还有她朋友来过，她们本来是想来我这定婚礼那天的写真照和跟拍师的，但是三人商量了一下，可能觉得我们经验太少，还是决定要莫小姐介绍的那家。” “我和程规的大学室友来过，他带女朋友来的，告别单身夜的时候知道我是开摄影师的，就说自己女朋友想要拍写真，我还给他打了八折。”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那边几个员工见过程规，但是都不熟。” 宋卫安了然地点点头：“跟圆圆一起来的人是谁？还有提供一下那个大学室友的联系方式吧。” 李若叹了口气：“圆圆的朋友我不认识，另一个叫做陆斌。” 宋卫安将陆斌的联系方式记了下来：“行，那这次审讯就先到……” “等等！”李若连忙道，“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程规不可能自杀的，肯定是有人把他杀了！你们相信我，我不是为了逃脱罪名才这么说的……” 宋卫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们警方只相信证据，在有足够的证据让真相大白之前，我们会一直调查，你放心吧李先生，不管是你还是程规，我们都会公正客观地对待的。” 李若脱力地坐在了位置上，喃喃道：“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宋卫安扶额：都说了只相信证据了！ “走吧小凌。” “好。” 凌无忧站起身，顿了一下，突然转头问那个抱头自闭的人：“对了，问一下，明明在结婚之前你们有很多机会逃走，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婚礼那天？还是在开始前五分钟？” 毕竟婚礼当天人很多，他们采取的方法也存在很大风险。 李若听到她这么问，把手放了下来，朝她扬起一个惨淡的笑容：“为什么？因为我要让圆圆和程规父母在最快乐的时候感受到最大的痛苦落差，不然该如何弥补我和程规这些年见不得人的委屈和伤心？” 委屈？ 伤心？ 宋卫安想，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所有以真爱为最大借口的小三的心态了吧。有些人会说小三的爱怎么会是真爱呢，那是嫉妒和不要脸啊。 可是办过那么多情杀案的宋卫安觉得那就是爱。 到底人们什么时候才会明白，爱从来就不是神圣伟大、纯洁不染的东西啊。 “你和程规绝配。”凌无忧朝他比了个国际手势，“你也快点下地狱啊，他在那等你呢。” 李若：“。” 趁着对方还愣神，宋卫安赶紧把人拉走了。 “你是警察，”宋卫安试图劝说自己的小徒弟，“不可以在审讯室里叫嫌疑人去死。” 凌无忧垂着脑袋：“对不起，我没忍住。” 宋卫安其实也没想说她什么，就是提醒一下：“没事，下次注意。里边还有监控，你这样他们一告一个准。” “明白了。” 这时候，时垣正巧从边上的审讯室里走出来：“宋队，你们好了？袁小姐已经在里边等了。” “程规父母呢？” 时垣解释道：“程规母亲伤心过度，有些身体不适，程规父亲便先带着她去附近的医院了，如果需要他们留下来做笔录的话，我等会联系一下。” 宋卫安：“没事，你俩先进去问袁圆圆吧，我先叫人把李若带走，程规父母的事情等会再说。” “好。” 凌无忧在观察室给时垣说明了一下李若审讯的重要内容，两人这才进了审讯室，此时袁圆圆正拿着纸巾擦眼泪，她抬起头看向两人，眼眶红红。 “袁小姐，你现在方便做审讯吗？”时垣依旧非常具有人文关怀。 袁圆圆点点头：“方便，我好多了。” “程规失踪之后，有联络过你吗？” 袁圆圆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很担心他。我朋友他们还安慰我，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没想到这句话是真的……唉。” “你对程规死亡一事……怎么看？” 袁圆圆听到“死亡”二字，眼眶里又浮现出泪水，她连忙又拿纸巾擦了一下，有些抽泣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是……他怎么会……法医和我们说他是溺水死亡的，但是他不会游泳啊，怎么会掉到泳池里呢？” 时垣斟酌道：“我们警方目前的猜测是自杀。” “怎么会？”袁圆圆捂住嘴，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难道和我结婚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吗？我不怪他逃婚，我可以接受他反悔，可是他为什么要……为什么……” 凌无忧默默地调出了李若手写信的照片。 时垣的余光瞧见了，很配合地道：“袁小姐，我们在程规死亡的泳池旁边发现了这个，麻烦你看一下。” 袁圆圆擦擦眼泪，听话地把手机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然后她红肿的眼眶随着信件里那些字眼的蹦入，慢慢地睁大了，一瞬间，她红血丝布满的眼球显得有些可怖，湿漉漉的眼球慢慢地流出泪水。 “真的……这是真的吗？”接收到这样爆炸性的事件，她似乎根本无法理清自己的思绪，直接寻求他人的帮助，“这个真的是李若写的？你们有证据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凌无忧：“信件我们已经送去做笔迹鉴定了，不过李若本人也承认了这封信出自他手。”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袁圆圆震惊而呆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笑，“我一直以来以为的三人情谊，是他们在利用我？其实程规喜欢的是李若而不是我……我是他们两个的遮羞布？” 第137章 少见的好男人 时垣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据我们所知，是这样的。” 袁圆圆：“呵……” 她似乎失语了，脸上的表情复杂变换，一时看不出是悲伤占多一点，还是愤怒和不可置信占多一点。 凌无忧很仔细地瞧着她的表情，发现她似乎……确实不知情？反正这反应是挺真的。 见对方反应地差不多了，时垣刚想说什么，但是袁圆圆突然呕了一声。 凌无忧脱口而出：“你怀孕了？” “不是不是！”袁圆圆惊恐地摆了摆手，“我、我爸妈说，结婚以前都不能……所以我和程规还没有……我刚刚是想到这三年，觉得太恶心了，呕……” 凌无忧：“哇哦。” 时垣：“婚前无性行为，这是程规的态度还是你的态度？” 袁圆圆想了想：“我和他共同的态度，当时是他先提出来的，我还觉得他和别的精虫上脑的男人不一样，是个少见的好男人……” 凌无忧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没救了”的表情：“他表明这个态度的时候你就应该分手了。” 袁圆圆不解：“为什么？我爸妈也是这么教我的……” 凌无忧：“你爸妈在一起多少年才生了你的？” 袁圆圆想了想：“他们是相亲介绍的，认识第一年我妈妈未婚先孕，然后……” 戛然而止。 凌无忧一脸“你看吧”的表情：“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这句话最常见就是发生在父母与子女之间。” 袁圆圆一言难尽地点了下头：“你说得对。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太蠢了，不仅容易听信别人的话，还傻傻地给他们找借口……三年了，整整三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一起，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呜呜……” 她又忍不住开始哭，但幸好这次很快就忍住了： “不好意思啊两位警官，我情绪有点激动。” 时垣：“没事，可以理解。” 袁圆圆吸了吸鼻子：“那继续吧。” 时垣：“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你在哪里？” 袁圆圆想了想：“我在家里睡觉。” “你们三人的家？” 凌无忧问完这句话，嘴角没忍住翘起了一个好笑的弧度，袁圆圆则是脸色青上加青，她尴尬道：“不是，是我爸妈给我买的一个小公寓。我们这边习俗是结婚前最好要分开住一段时间，所以我这一个月都是在那边住的。” “有人可以证明吗？” 袁圆圆：“程规逃婚一事后，我朋友很担心我想不开，所以她昨晚来我家陪我一起睡的。” 时垣想起什么：“是刚刚陪你来的范小姐？” “是的。”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待在一起的？” 袁圆圆想了想：“我记得……是快十点的时候吧，她在微信上问我吃晚饭了没，我说还没吃，她便说要来陪我吃饭。正好她家就在我家楼下，所以直接过来了。” “你们住得这么近？” “是啊，”袁圆圆点头，“我和我朋友也是前两年才认识的，当时我还没有和程规……和李若同居，就住在现在的小区里，偶尔出门的时候会碰到我朋友，慢慢地就熟络了起来。” 如果两人是很好的朋友的话，那不能排除互相包庇的可能，时垣道：“有没有可以证明你们两人昨晚待在房间里的证据？” 袁圆圆听到这觉得不对劲了，她本就微微皱起的秀眉，此时更深了： “时警官，你们……怀疑我？怎么可能，我连程规在哪都不知道……” 眼见对方又要哭出来，时垣耐心地解释：“并不是怀疑你，袁小姐，相反，我们这是在帮你排除嫌疑。毕竟你作为程规失踪和死亡案的案情相关人，身上带着嫌疑是不可避免的事。” 审问嫌疑人寻找犯罪线索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排除嫌疑呢。 他这好话说的，凌无忧都想给他鼓掌了。 “好吧。”袁圆圆像是被安抚到了，“我们点过外卖……那个外卖小哥可能看见过我们在里边，然后……对，我们还自拍了，可以给你看自拍的照片，上面有时间。” 凌无忧闻言，立马站了起来，去外边把袁圆圆的手机拿进来了：“把外卖的截图和照片都发过来。” 袁圆圆接过手机，配合地发了。 凌无忧点开照片一看，发现这个范小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略微一想，很快就发现她有出现在婚礼的跟拍视频中，是那个袁圆圆得知程规失踪后，在宴会大厅门口安慰她的伴娘之一。 不过新娘的伴娘一般都是很好的朋友，这不足为奇。 凌无忧看了眼照片的时间，就是在15号，也就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袁圆圆小区的地址临近市中心，去巨木度假别墅区差不多也要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这个不在场证明…… 时垣看了眼照片，突然问道：“这是原图？” 袁圆圆一愣：“是的，是原图，没p过。” 时垣的眼睛扫了眼她的手机：“有实况吗？” “……有。” “共享给我吧。” “好的。” 看着照片的凌无忧抬起头看他：“你们在说什么？” 时垣用余光瞧见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牌子：“实况和共享是袁小姐手机的功能之一，实况就是可以看到照片拍摄前后几秒的动态；共享是同款手机之间可以不用加好友互相传照片等。” 凌无忧好像有听过这个，不过她没用过。 得到照片和外卖员的联系方式后，时垣便继续问了一些问题，不过没得到有用的信息，即将结束前，凌无忧突然好奇道： “你和程规交往三年，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 袁圆圆顿了顿： “只是有时会有一点吃醋……就是觉得程规和李若的关系比我和他还要好，但是有一次我提出来后，他们就说你们女生就是这么敏感，所以才不想和你们一起玩，还要照顾你们情绪好麻烦……类似这样的话，我就不敢再问了。” “所以之后每一次我觉得吃醋或者奇怪，都会想到他们说的话，告诉自己是我太敏感了，他们这样是正常的……长久以往，我对他们的亲密行为就非常习以为常了。” 第138章 不愧是父子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果然pua无处不在。” 袁圆圆一愣：“啊？我被pua了吗？” 凌无忧：“任何人说的任何让你内耗自己的话都是pua。” 袁圆圆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对了，”凌无忧看了眼袁圆圆和她朋友的照片，“你这朋友认识程规和李若吗？” “有见过几面，但是不太熟，他们都没有微信。”袁圆圆说，“她只是我的好朋友而已。” …… 袁圆圆的审讯结束后，凌无忧送她出去，一开门便看到范小姐在不远处等待，瞧见好友出来了，她朝这边招了招手。袁圆圆便和凌无忧打了声招呼，小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包，两人一起往外边走。 看起来关系挺好。 凌无忧往回走，看见池奚观正要进审讯室，见她来了，还邀请道：“刚刚宋队把程规的父亲喊回来了，正在里边问话呢，小凌你要进来看看吗？” “看看。”热闹。 审讯的是宋卫安和关子平，时垣已经在观察室里看着了，凌无忧和池奚观进去时，宋卫安正在给程规父亲看那封信。 观察室单向透明玻璃很清晰，凌无忧清清楚楚地看到程默，也就是程规父亲的脸色由镇定变成了难堪，他放在桌上的手慢慢地捏成了拳头，最后闭上眼，叹了口气，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但是好像少了点惊讶。 宋卫安：“作为程规的父亲，他取向的事情你知情吗？” 程默揉了揉眉心，看起来不愿多说。 凌无忧正在纳闷他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宋卫安却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默从鼻腔里吐出两口气，松了口：“高中的时候，他妈妈看他日记本的时候发现的。” 关子平立马接道：“所以你们给他做了结扎？”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程默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坦然道，“是啊，他一个同性恋，和一大堆男生在一起……唉，我和他妈妈哪能放心？” 关子平挠了挠光头：“你们知道他是同性恋还给他介绍袁圆圆？” “那不然呢？”程默粗眉一皱，脸上露出一点不容置疑的严肃，“我们不把他掰正过来，难道还要放任他不管？他可是我们程家的独子！” 虽然现在没了。 凌无忧在心里补充道。 宋卫安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见程默这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纳闷：“他是你儿子，你们作为父母，不管支不支持他的决定，都应该敞开心扉好好交流，而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用无辜的姿态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怎么敞开心扉？怎么好好交流！”程默也恼了，“他不肯跟我们说，那就是他也觉得这见不得人！他服从我们的安排，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是对的！不然他也不会和圆圆交往三年，只差结婚。” 不愧是父子，凌无忧想，程默还是挺了解程规的。 宋卫安见他冥顽不灵，也不纠结于此：“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你在哪里？” “你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我杀的？他可是我儿子！” …… “巨木的监控拿过来了吗？” 审讯结束后，宋卫安瘫坐在办公位上，累得不想说话。 和这些三观不正的人说话，比起动脑筋费口舌，更多的是心累。 “拿过来是拿过来了……”池奚观苦笑，“但是巨木只有正门还有里边几条路上象征性地装了几个……毕竟这是富人度假区……” “差不多也猜到了，”宋卫安倒是没有失望，“这程规和李若还是很会选地方的。就先看看大门监控吧，缩小一下时间节点，登记车牌号码去车管所查。” “收到。” 凌无忧回到位置上，时垣刚打好电话：“外卖员怎么说？” 时垣看向她：“他说袁圆圆是昨天晚上十一点下的单，他是十一点五十左右点的送达，大概也是那时候到门口的，打开门的时候就一个长发的女生出来拿外卖，不过他有听到里边里边还有一个声音喊了一声‘是不是外卖到了’之类的话。” “我给他看过袁圆圆的照片，”时垣道，“是她没错。” 凌无忧：“那她的不在场证明挺充分的。” 时垣苦笑一声：“嫌疑人又少了一个，我现在联系一下李若提到的带女朋友来他店里拍写真的大学室友？” “先打个电话吧。” 时垣拨通了电话，对面有些噪杂，他表明身份后，男声说道：“哦哦好，我现在在外边吃饭呢，等等警察同志，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一阵乱糟糟的声音过后：“好了好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时垣：“你是程规和李若共同的室友是吗？” “是啊，”男声道，“不过我和他们的关系就一般吧，不算特别好。” “你觉得程规和李若的关系如何？” 男声想了想，还是说道： “他俩太铁了，铁到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在谈恋爱呢！你们别和别人说哈，我总是觉得这俩人怪怪的……我也委婉地问过，但是他们都说不是，是我腐眼看人基。然后后边程规不是交往了一个漂亮女朋友了吗，还带给我们看过呢，我就觉得可能真是我多想了。” 时垣：“关于程规逃婚一事你怎么看？” “唉，我其实很久都不和他们联系了，我没法看啊，就是觉得有点惊讶吧，太戏剧了这不是？哦对了，你们找到程规了吗？” 时垣斟酌地答道：“算是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我看那个袁小姐知书达理又漂亮，听说家里还很有钱呢，比我女朋友好多了，他这小子还不知道珍惜……啧啧啧。” 他是外放的，这会儿凌无忧已经翻白眼了。 时垣对于无所谓的人的态度就是：“他人事，不关己”，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产生共情，所以听到那些恶心的话，比起像凌无忧一样去怼人，他会选择无视。 第139章 禁止燃放烟花炮竹 “昨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你在哪里？” “唉唉，你不会是怀疑我吧？我的娘诶，我都快忘了程规是谁了……算了算了，我和你说吧，我正在酒店开房呢，开房记录和那女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但你别告诉我女朋友啊……” …… 挂了电话，凌无忧冷笑一声：“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 时垣觉得自己无辜躺枪了，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无奈一笑。 凌无忧朝他伸出手：“我要看什么实况。” 时垣便把照片调出来给她：“像这样，长按的话，照片就会动起来。” “这和视频有什么区别吗？” “实况是静止的，视频是流动的。给静止的照片多了几帧选择，方便捕捉到最想要定格的瞬间。” 凌无忧长按照片，看了几遍实况，照片里的两个女生一前一后，朝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袁圆圆的眼眶稍微有点红，神色带着一丝丝悲伤和勉强，但是笑容还是挺真实的。 凌无忧再次确认了时间，本月15日11:45。 可是手机相片的时间可以改变吗？ 凌无忧敲了敲时垣的桌子：“你的手机能自己设定时间吗？” 时垣一愣：“你的意思是说，袁圆圆有可能是在改了时间之后才拍的照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试试。”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试了一下，发现确实可以。 “照片不能确定是伪造的，”时垣无奈道，“她还有外卖员的人证。” 凌无忧想想也是。 她觉得没什么看头了，便想息屏还给时垣，可是她手机的关机键在时垣手机的方向是音量键，按了几下反而调高了音量，凌无忧想再去右边按的时候，手指触碰到屏幕，让照片又动了起来。 “砰砰砰……” 实况照片一边动一边发出了声音。 凌无忧一愣，她又试了一遍，确实有一个小小的“砰砰砰”的声音。 “实况还有声音？” 时垣抬头看她：“是的，怎么了？” 凌无忧把手机递给他：“这张照片里有奇怪的声音。” 时垣接过来，放大音量听了听，确实听到了很明显的“砰砰砰”声，短短三秒里大概有三四次，他想了想：“有点像烟花的声音。” “烟花？”凌无忧没怎么见过烟花，“海州市不是禁止燃放烟花炮竹吗？而且袁圆圆住的都美小区那一片管辖好像挺严的。” “等等，”时垣坐了下来，开始操控电脑，“我查一下那片消防和公安的联系方式，问问昨天晚上都美小区附近有没有燃放烟花炮竹。” 他先是打了消防的电话，但是那边的回复是没有。 接着又打了那派出所的电话，回复还是没有，时垣又问了一句：“除了昨天，前几天有吗？” “前几天……我看看。噢噢有一起，是14号晚上的，那家小孩过生日，吵着要在12点放烟花，时间太晚扰民了，就被举报到我们这。你说这好好一个生日，唉……” 道了谢，时垣挂断电话，看向凌无忧的神色略有些严肃：“如果照片确实是作假的，外卖员的口供……” “我知道，”凌无忧打断他，耸了下肩，“不仅是外卖员的口供，还有放烟花没有被抓到的情况。我只是想多找点可能性。” 时垣点点头：“好。” 下午晚些时候，车管所的车主信息出来了，池奚观和关子平仔仔细细研究了几遍，既没有找到和程规、李若有关系的人，也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 “难道程规有谁都不知道的仇家？”找不到线索，池奚观觉得跟挠痒挠不到痛处似的，非常难受。 关子平喝了一口牛奶：“说不定真是自杀呢。” 凌无忧看向他俩：“对了，程规尸体表面的那几处淤血搞清楚是怎么造成了吗？” “还没，法医说有可能是死者临死前不小心碰到哪里形成的。因为如果是死后才造成的伤的话，游泳池里边除了水就没什么了，技侦同事水也抽干了，水质也检测了，没有查到异样。” 池奚观扶额：“我联系过巨木的负责人了，他们的后门是很久没有开放了，所以进出应该都会被大门的监控记录下来才是……” 宋卫安在办公桌前突然抬起头来：“你们定的时间范围是多久？” “昨晚九点到凌晨三点。” “进出车辆多吗？” 池奚观想了想：“还好，也就几十辆吧……” 宋卫安：“那就辛苦你们几个，一个个打过去问车主吧。你们想想嘛，巨木在荒郊野岭，进出都是开车的，很少步行，如果没有找到嫌疑人的车辆或是出租车等，那有没有可能凶手搭别人便车了呢？” 关子平一拍手：“有道理啊！来来来，给我几个电话号码。” 凌无忧：“我也帮忙。” 两个多小时后，打完电话的几人脸上都浮现了明显的希望。 “还真给宋队说中了，我这边是一个姓李的先生，昨晚十一点左右，在巨木外的一个路口边碰见了一个提着行李的女生，她说出租车把她放在这里就走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路程，行李太重了，想要他捎她一程。” “李先生见人是个小女生，他车上还有老婆和一个朋友，所以比较放心，很好心地把人送进去了，但是因为他们要去的是不同区，所以只给她放在了a区门口。” 池奚观一边说一边补充自己的笔记：“还有一个是陈先生，他是在十一点十五十多要出去的时候，被人拦下来的，说辞是打不到车，急着要回市区，让陈先生把她送到最近的地铁站。” “他们两人对她外貌的描述很相近：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戴着帽子和口罩，只能从身形和声音看出来是个女生。但是具体有多高也不清楚，毕竟大部分时间是坐在车上的。” 关子平问：“头发长度呢？” 池奚观：“及胸长发。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假发。” “想开点，”宋卫安乐观道，“这人行踪古怪，多少有点问题，起码我们可以排除程规自杀的可能了。不过两个车主说她带着行李箱，会不会里边携带着和作案有关的工具？” 第140章 我要成为丧尸王 凌无忧：“她这么警惕，肯定挑着没监控的地方上车，下车的时候应该也不会真的进地铁……可能有车停在附近等着。” “啊啊啊啊好难啊！”关子平抱头吼了一声，“我们现在连个嫌疑人都没有！啊啊啊啊！” “现在几点了？”宋卫安看了看手机，“你们饭吃了吗？” “还没呢宋队。” “先去把饭吃了，等会有空的跟我再去一趟巨木。” “收到。” 吃过饭，凌无忧和时垣坐上了车，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几人到了李先生所说的路口，下车观望一番后，宋卫安忍不住嘟囔道：“这里连个红绿灯都没有！还指望什么监控啊？” 时垣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路段：“上一个有红绿灯的路口大概在八百米外，但从那里到巨木，有太多岔路口，没有参考性和排查价值。” 宋卫安叹了口气，招呼他们上车：“走吧，我们先去a1-10别墅里边看看。” 车子在门口被拦了下来，依旧需要进门前的登记工作。 凌无忧坐在副驾驶，她探出脑袋问那个一丝不苟的门卫大叔：“你好，请问别墅里水池的深度是多少？” 门卫大叔还在看宋卫安登记呢，闻言，将目光投到那个女警的身上，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回答的问题，他想了想道：“一米一。” “一米一？”时垣目露好奇，“一般游泳馆的水池最浅处是1.2米，标准水深大于1.8米，为什么你们这里只有一米一呢？” 门卫大叔：“为了防止溺水啊，我们这很多家庭都会带小孩子过来的，来这边主要是休假散心嘛，游泳池也就是随便玩玩、晒晒太阳，要真想游泳的都去游泳馆了，大老远的来我们这做什么？你们说是吧？” “说的也是。多久更换一次水？” “客人入住前更换一次，入住后看客人要求。” “好，谢谢啊。” 三人继续往里边开去，上一次来是深夜，乌漆嘛黑的一片，现在是傍晚，天还没有全黑，加上路边早早亮起的路灯，四周还挺亮堂的，几人没有急着去a1-10，而是绕着路线好好地欣赏了一圈巨木别墅区的美景和豪华设施。 野餐草坪，钓鱼小溪，儿童小乐园，健身房，大超市，各种风味餐厅……各种设施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怪不得要建在荒郊野外呢，”宋卫安感叹道，“占地大还是其次，主要里边什么都有，根本不需要和外界接壤。” 凌无忧也觉得如此：“有山有水还有自营农地呢，丧尸来了直接关门自给自足就行了。” 时垣开玩笑道：“那你可要好好记住来这路线，以防那天的到来。” “哼哼，”凌无忧双手抱胸，一脸鄙夷，“都末世了，谁还要当弱势人类啊？我要早点被咬，然后成为丧尸王，统治地球。” 时垣：“。” 宋卫安：…… 这家伙的脑回路，总是有点出人意料啊。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a1-10的门口，院子的门外被拦了一圈警戒线，三人弯着腰进去，直奔侧边的泳池。不过很可惜，里边的水已经被抽干了。 站在泳池边上，时垣望了一圈四周，突然想到什么：“假设，李先生和陈先生碰见的女人就是杀死程规的凶手，那么凶手在行凶前和行凶后并没有更换过衣服，是不是可以说明凶手没有下水？” “但是程规的尸体处在泳池中间，”凌无忧很快就接过他的话，“泳池的水不会有这么大的流动力，程规也不会游泳，说明他是被人为操作到中央去的。” “那么有一个问题是，”时垣继续道，“程规被放到泳池中央的时候，到底是死后还是死前或是……死亡途中？” “死后吧？”宋卫安猜测，“这水这么浅，程规自己不可能溺水，他会不会是在边上被凶手压在水里溺死之后，才被扔进去的？然后凶手拿着棍子啊什么把人怼过去，制造成自杀的模样？棍子也有圆头，和尸体表面的淤血能对上。” “我觉得不对，”凌无忧道，“程规身高将近一米八，平时也有健身锻炼，光从力量上来讲，他怎么会被一个女人压在水里溺死？假设凶手是袁圆圆吧，她那瘦胳膊瘦腿，一折就坏了。” 宋卫安觉得有道理，他换了个思路：“那会不会是这样，凶手乘其不意将程规推到水里，然后压着他头不让他上来……” “等等，”时垣改正，“在凶手是女性的前提下，她手臂的长度不会比程规要长，那么如果凶手没下水，她能触碰到程规的话，程规肯定也能碰到泳池边缘，从而离开水池。” 宋卫安：“拿着棍子敲他的头，跟打地鼠似的不让他上来？” 他一说完又自我否定道：“不对不对，尸检结果头部并没有外伤……” 时垣：“要不我们从工具入手……” …… 这两人在边上“我说一句，你否定一句”的，讨论得不亦乐乎，凌无忧蹲在泳池边上，从她这个角度看，一米一的深度还是有点可怖的。 “我想问一下，”她突然站了起来，插了一嘴，“这么浅的水，真的溺不死人吗？” 她提出了一个从没被质疑的大前提，两人安静下来看向她，时垣想了想，理性解释道：“即使在水中会有浮力作祟让人身体不易平衡，但近一米八的程规，不至于站不稳。” 凌无忧：“程规不是很怕水吗？心态不稳导致他站不稳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时垣道，“但尸检结果看不出来他心态稳不稳。” 宋卫安瞧着越来越暗的天色，他提议道：“这样吧，我们试验一下，找个人被推下去，然后不做出游泳的姿势，看看会不会溺水，可以吗？” 凌无忧点点头：“可以。” 第141章 我已经提醒过了 宋卫安拿出手机：“我叫他们过来放水。” “这太麻烦了，不知道要等多久。”凌无忧道，“我们去隔壁借用一下吧。” 宋卫安闻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哦。我们可是有正当原因的。” 时垣：…… 看着被带着走的宋队，时垣突然又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凌无忧的做事风格： 宁可麻烦别人，也不要麻烦自己。 凌无忧这家伙，应该从来不会内耗吧。 时垣笑了笑，觉得还挺好。 三人随即选了一个幸运别墅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没人来，在凌无忧觉得没人住可以直接进去的时候，院子的门被打开了。 “你们是……” 来者是个略有些年纪的阿姨，她疑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转了转：“请问有什么事吗？” 宋卫安拿出警员证：“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在这查案的，请问可以征用一下你们的泳池吗？” “刑警？这……”阿姨犹豫了一下，“我得问问我家雇主的意见。” 原来她是这家的雇佣阿姨啊。 啧，不愧是有钱人。 宋卫安不想麻烦人家，正想说不用了，里边又晃荡出来一个散漫的人影：“芬姨，是谁啊？外卖嘛？” 芬姨看向来人：“小海啊，他们说是刑警……” “刑警？”来人的声音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他快步走上前来，打量着他只在电视剧中才看过的“刑警”： 一个头发乱糟糟，但是长相正直的大叔。 一个长得比女生还漂亮的男人。 还有一个长得有点眼熟的…… “凌无忧！？”沈梦海吃惊地捂住了嘴，盯着两人后边的凌无忧目不转睛，“卧槽，好久不见啊！” “你这家伙……”他挤开前边两个人，想去揽凌无忧的肩膀，但是被后者躲开了，他也不介意，只管自己说道：“高考后就联系不上你了，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啊？” 凌无忧：“我回了。” “哪有！你一句没回！” 凌无忧冷漠一笑：“我回了沉默。” （这个梗太好笑了我好想用） 沈梦海：…… “你还是这么幽默哈哈哈哈！” 这人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如何，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天那你真的当上刑警了？不愧是你啊！” 凌无忧把他的胳膊拍开：“泳池能借用一下吗？” “行行行，进来进来！” 宋卫安和时垣对视一眼，从对话中大概弄清楚两人的关系了，他们都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没说什么，憋着笑跟着凌无忧进去了。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a1-12的布局和a1-10差不多，大小也一致，几人来到泳池的小院子，里边还挺热闹的，除了沈梦海和芬姨，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凌无忧都见过，是沈梦海的父母和妹妹。 沈梦海热情地把他们带了进去。 沈父看着凌无忧，苦思冥想：“这姑娘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这记性！”沈母白了他一眼，“这是小凌啊，就是当初把小海的成绩拉到及格线的学霸！” 沈父想起来了：“噢噢噢！给小海补习的那个女生！哎呀，我怎么会忘呢，小海上了高中后第一次考及格就是因为这孩子！” 沈梦海也很激动：“对对就是她！她特厉害！” 凌无忧：…… 真的是谢谢不过她并不觉得把沈梦海的成绩拉到及格线是个值得她炫耀的事情。 宋卫安憋着笑给沈家人解释了来意，得到了他们的热情配合，并且他们似乎非常感兴趣地待在边上旁观他们要做什么。 宋卫安也在边上观察。 时垣脱掉外套和手表，换上拖鞋，站在泳池的边上带入程规的角色。凌无忧则是“凶手”，她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时垣毫无反抗地倒了下去，可没等他装作不会游泳，岸上传来了凌无忧冷漠的声音： “演戏也要演得像一点，他会这么容易被推下去吗？” 时垣想想也是，撑着泳池边缘爬了上来：“抱歉，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稍微有点反抗和努力稳住重心，但泳池边上的地面有点滑，加上他穿的是室内拖鞋，所以还是被倒着推了下去，只不过距离比刚刚近一些。 时垣记得不能游泳，于是就放松四肢。 然后他就浮上来了，正面朝上的那种。 凌无忧站在边上皱眉：“不会游泳的人会挣扎，你挣扎一下。” 时垣：“好。”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四肢舞动，然后…… 就游起来了。 时垣：…… 凌无忧：…… 宋卫安看不下去了：“时垣你上来吧。” 时垣湿漉漉地上来了，沈母很好心地给了他一条大毛巾，留下一句：“小伙子不仅脸长得可以，身材也很不错嘛。” 时垣尴尬又礼貌地笑：“谢谢阿姨。” “这样不行，”宋卫安道，“会游泳的人已经形成本能了，我们得找个不会游泳的试试，我记得池奚观好像不会，我打个电话……” “我我我！”在边上一直看热闹的沈梦海激动地举起了手：“我我我！” 沈父诧异道：“你不是会游泳吗？” “是啊！”沈梦海点点头，理所当然道，“我是会游泳，但是爸你不是不会吗？” 沈父：？？ “爸，你帮帮人家嘛，这可是命案！”沈梦海揽住他爹的肩膀，“反正我们边上这么多人，还怕没人可以把你救起来？” 沈父朝自己的孝顺儿子翻了个大白眼，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沈母：“老公加油！” 沈小妹：“爸爸加油！” 宋卫安客气道：“沈先生，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也不勉强。” “没事没事，就我这些年缺乏运动，张了点肉，不知道小凌能不能把我推下去。”沈父挠挠头，“一定要让人家小姑娘推吗？” “放心吧沈叔叔，”凌无忧礼貌一笑，左手一伸，做出“请”的动作，“我的力气比一般女生要大些，您小心了。” 沈叔叔一边摆手一边往泳池边上走：“哎呀，没事，我小心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无忧：我已经提醒过了哦。 第142章 浅水溺水 沈父的身高大概在175左右，他的体重基数比程规要大一些，但问题不大。 只见沈父落到水里后，显然有些恐慌，一直一边叫一边在水里扑腾：“咕噜噜噜救命啊救命！” 沈梦海蹲在泳池边大喊：“爸，这水只有一米一，你站起来你站起来啊！” 沈父：“咕噜噜噜你……臭小子咕噜噜噜……救……你爹咕噜噜……” 沈梦海：“爸你站起来啊！” “咕噜噜噜……” 沈梦海：？ 凌无忧和宋卫安看见沈父在泳池里扑腾了一会，虽然有些诧异，但也只是以为对方还没来得找到平衡。 时垣觉得有些不对劲：“宋队，要不……” 就在这时，一直嘲笑丈夫没用的沈母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忙催促儿子道：“坏了坏了，你快把你爹救上来！” 沈梦海懵逼：“妈，这水就一米……” 沈母使劲拍了下他的背：“快去！” “好好好……” 然而，还未等沈梦海行动，时垣已经跳了下去，快准狠地将沈父捞了上来，沈父有些呛水，趴在地上直吐，时垣帮着拍了拍他的背部，幸好救得及时，等水吐出来就好多了。 沈母跑到他边上安抚他：“老公，你没事吧？” 沈父摆摆手：“没事……不不不是没事，是差点要没了！” “沈先生，你情况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宋卫安走过来蹲在他边上，语气非常内疚，“真的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嗐，我也没想到。”沈父是个乐天派，刚刚的恐惧过了就过了，“我本来也想这水就一米多一点，我一个快一米八的汉子怎么可能会溺水？可是你们不知道，我一进到水里，整个人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想站起来，但是水里边像是有无数的手把我扯来啊扯过去，脚踩到地面却踩不稳，倒下去的时候想用手撑着站起来，结果手撑着头就在水里了，头仰起来手又撑不住……哎呀呀呀你说这不闹心吗！” 沈梦海蹲在他爹边上：“有这么夸张吗？要我说就是爸你太着急了。” “臭小子！”沈父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怒骂道，“你这话说的跟憋屁有什么差别？那是能憋住就憋住的吗！” 沈梦海：“不是啦爸……” “哎呀我想起来了！”沈母一拍额头，“几位警察同志，我想起来了，我老家以前在农村那边，边上什么小溪小河多得很，水都不深，但是溺死过好多人嘞！不管是大人小孩，不会游泳的心大想下去玩水，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沈母捏着自己老公有些肉的胳膊，越说越心惊胆战： “那会儿的人都比较迷信，觉得是有水鬼作祟，不然这么浅的水，怎么可能淹得死人啊？直到后来人死得多了，我们才晓得，压根不是什么水鬼，而是浅水溺水。” 沈母站了起来，打开自己左边的手臂比划了一下：“小时候我爸妈和我说，如果水深超过了你一个手臂的长度，那么就有浅水溺水的可能。” 一个手臂的长度？ 凌无忧看了眼自己的手。 “是诶，”沈父用手胡乱地擦了把脸，“刚刚在水里，我确实想要用手把自己撑起来，还嫌自己手不够长呢。” 时垣算了算： “程规的身高在180左右，他当时穿着拖鞋，下了水后就掉了，可以算净身高。对大部分人来说，人双手伸直的长度和身高高度是相等的，那么去掉胸膛的宽度后，程规单只手臂的长度远远不到水深一米一，存在溺水可能。” “而且程规不止不会游泳，”凌无忧补充道，“小时候差点溺水，他有心理阴影，比平常人更不容易冷静下来。所以……” “所以凶手根本不需要拿什么棍子抵着他不让他起来，”宋卫安很快就想到他们之前的讨论，“淤血是在死后造成的，凶手找到某种工具将尸体推出去了，为了营造出自杀的假象。” “会是什么？”时垣扫视了院子一圈，“尸体距离岸边的距离大概有三米左右……加上人手的长度和水的浮力，至少需要一米多的工具……” 沈梦海走到他边上拍拍他肩膀：“帅哥，你要不要换个衣服？小心着凉哦。” 时垣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感到有些冷，他客气地拒绝，却挨不过沈家人的热情，还是被带着进去换衣服了。 沈梦海的尺码和他差不多，穿起来还挺合适。时垣道过谢，正要往外边走，却在门厅换鞋的地方瞥见了一个高尔夫球杆桶。 这长度，这形状…… 时垣问后边跟上来的沈梦海：“沈先生，请问这是你们自己带来的球杆吗？” 沈梦海眉头一挑：“诶？本来就有这东西的吗？” 时垣：…… 看来他不提的话这家人根本没发现。 沈梦海：“应该是别墅配备的吧，我们家人不喜欢打高尔夫，不过我记得度假区里是有高尔夫球场的。” 别墅配备的话就好办了，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就行。 和沈家人道了谢，三人回到了a1-10，直奔着门厅而去，确实发现鞋柜边上安安静静地放着一个高尔夫球杆桶，里边放着五只球杆。 宋卫安带上手套，随意选了一个球杆拿出来看了看：“大概一米二左右，从某种角度攻击，确实可以造成尸体身上的淤血形状。不过凶手带的行李箱是多大的来着……” 凌无忧：“24寸，长65厘米左右，宽40厘米左右，放不下球杆。” 宋卫安一遍把球杆放回去一边嘟囔：“不知道特大号物证袋装得下不，整个扛走吧，时垣你小心些。” 时垣：“好。” 天已经全黑了，三人又勘查了一圈别墅后才走，正好碰上沈梦海出来拿外卖，还热情地招呼他们吃了再走。 这哪好意思，连连拒绝后，沈梦海才松口： “好吧，那祝你们早日破案，无忧，你记得回我信息啊！” 凌无忧：…… 想到今天他家里人的配合，凌无忧很给面子地回了一个“嗯”。 第143章 SAME 回到警局，先把证据送到鉴证科，三人再去食堂吃饭，去得有些晚了，饭菜没剩下多少，不过凌无忧一点也不在意： “问题不大，过俩小时就能吃夜宵了。” 宋卫安：…… 时垣：…… 回到办公室，凌无忧想趴着休息会，时垣从他抽屉里拿出了什么，放到了她桌上：“给你。” 凌无忧瞅了瞅，继续趴着没动：“什么？” “强胃消食片。”时垣道，“既然控制不住自己吃多，那就帮帮胃的忙吧。” 她确实都会吃到撑得不行，有时候还会想吐。凌无忧犹豫了半秒，慢慢地把那个药盒拉了过来，留下一句：“谢谢。” “不客气。” 晚些时候，球杆的检测报告出来了，只有一个球杆上没有检测到指纹。但是在此球杆杆头的缝隙里提取到非常少量的水，检测出和泳池水的水质一致。以及在握把的黑色软硅胶内发现了鲁米诺反应，已经提取检测dna。 关子平看着检测报告：“这个球杆肯定有问题，其他都有一些顾客的指纹，它干干净净的不说，上边还有血。” “怎么会有鲁米诺反应？”池奚观有些讶异，“程规尸体表面没有受伤……难道是凶手的血？” 宋卫安：“程规不是溺死的吗？又不是打打杀杀，凶手怎么会流血？” “会不会是这样？”凌无忧从检测报告中抬起头来，“在凶手是女性的前提下，如果她想要杀了程规，那么在她知道自己是体力弱势一方，会如何弥补优势？” 时垣：“武器。” “对，杀人最常用的自然是刀。”凌无忧继续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也没想到那么浅的泳池会溺死人，所以她一开始是想用刀等尖锐的工具杀害程规，但斗争过程中却导致自己不小心受伤。” “也许是武器被夺走，所以凶手无奈之下为了泄愤，就将程规推入泳池，但没想到歪打正着，程规不会游泳，就这么溺水而亡。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把人伪装成自杀，便随地取材拿东西将尸体推远。” “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所以将指纹擦去了，但因为没有专业工具包扎，手或是哪里的血迹流出来，渗到高尔夫球杆的黑色硅胶里，黑色又很难看见，便被她忽视了。” 她这一通分析下来，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因为是别墅里提供的高尔夫球杆，而且长度大于她携带的行李箱，所以她没有办法带走，只能留下来。”宋卫安慢慢地将这个思路带入其他的点，“先采集几位嫌疑人的dna进行检测吧，等报告出来再说。” 宋卫安看了眼手机：“时间很晚了，大家先下班吧。” 凌无忧还没吃夜宵，想着去打包一点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却看见桌上边角放的强胃消食片，她的手顿了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现不是很饿，毕竟晚餐才吃没多久，她还吃了很多。 算了，还是不吃了。凌无忧想，吃太饱睡觉难受。 凌无忧强胃消食片放到包里，拉起拉链。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间。 “没有对得上的dna？”宋卫安将检测报告拍到桌上，一大早就要上班的怨气更大了，他想了想，将检测报告又拿起来翻，“都测了谁的……程规父母，李若，袁圆圆，袁圆圆父母……没了啊？” 池奚观无奈摊手：“我们目前盘出来有嫌疑的人只有这些。” “那些什么程规的大学朋友呢？” “人家都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作案动机。” 宋卫安也摊手：“所以这个dna是谁的？” “不知道啊！” 关子平恶狠狠地咬下嘴里的包子，突然站起来叽里呱啦：“我们这还要怎么盘查？一个个都说程规人可好了，什么仇家？根本查不到一点！” “你激动什么？给我坐下来！”宋卫安瞪他一眼，“一大早的脾气这么冲。” “就是大早上的脾气才冲嘛。”关子平一边顶嘴一边坐下来，“依我看啊，程规这是平时藏得太深，现在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宋卫安抓抓脑袋：“大不了把所有认识程规的人都验一下dna，就是麻烦了点，也是个办法。” 凌无忧坐在办公位上玩程规的手机，这款手机她不懂，很多操作都是云里雾里的，还要问旁边的时垣。 听到关子平说什么“平时藏得太深”，她便问：“这个手机有什么地方能藏得很深吗？” 时垣笑了一下：“怎样算是藏得很深？” “就是平时不会注意的到的地方。”凌无忧甩锅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自己理解一下。” 自己不形容却要别人理解。 时垣觉得这人多少有点甲方的潜质。 但他还是认真地想了，他打开自己的同款手机，扫过每一个软件，回想它的功能和有没有什么可以“藏得很深”的地方。 一般来说，能操作的就只有手机本身自带的软件或者功能。 时垣看着那个a字图标软件，灵光一闪。 “有一个地方，藏得很深也能找出来。” 他拿过程规的手机，然后点开软件商城，发现里边本应该默认存在的账户是没有登录的，时垣眉头一挑，直觉找到了地方。 登录账号，点开已购项目，时垣一边往下一边给她解释道：“在这里可以找到这个账号下载过但删除掉的软件，也许我们能发现什么……” 他的指尖和话语在看到一款软件后戛然而止。 凌无忧顺着他指尖看过去：“same？这是什么？” 时垣微皱的眉头慢慢地回到了原位：“一款交友软件。” 他轻轻一点，软件开始下载。 凌无忧不懂得一款交友软件为什么要下载回来：“值得注意？” 时垣看向她，瞧着她冷漠又疑惑的双眼，突然觉得里边闪着的那道光其实不是尖锐，而是单纯： “嗯，值得看一看。” 凌无忧不懂，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哦。” 等待下载的期间，时垣继续往下边划，相继又下载了两个“值得一看”的软件，都是交友的。 第144章 想要和她好好处关系 翻完已购项目，same也下载好了，在凌无忧迫不及待的注视下，时垣打开，填入程规的手机号，验证短信登录，操作一气呵成。 聊天页面里还有几十条未读信息的小红点，时垣点进去，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炸裂”。 他还没有点进对话框，凌无忧看着一个比基尼女人头像的发来的最后一句话“好久没约了，什么时候有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好像明白这个所谓的交友软件是什么意思了。 夺过手机，凌无忧一个一个点进去看，果不其然，都是一些程规和别人聊·骚和约p的聊天记录。 她点开几个聊天对象的页面，有男有女，男性居多。 凌无忧毫无灵魂地：“哇哦。” 时垣倒是打趣道：“虽然很恶心，但是我们有新的嫌疑人了，不过看这情况，他应该是双性恋。” 凌无忧把手机塞回他的手上：“双性恋？呵呵，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需要考虑恋不恋的问题吗？我不想看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自己筛查吧。”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管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她一边嘟囔一边拿起桌上的豆奶要喝，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犀利地看向某人，“不过你倒是知道得挺多的嘛？这些聊天软件。” 时垣表示很无辜：“这些软件前两年就很火了，我知道也不足为奇。当时爆出了很多不雅新闻，导致软件在群众间的风评严重受损，不过还是要有很多使用者都是私下玩的。” 比如程规。 凌无忧：“哦……你看着我做什么？快查啊。” “……好。” 因为平台保护了使用者信息，所以一个早上，时垣都在花时间收集名单，打电话给软件负责人要用户资料。 午饭过后，时垣将拿到的三个软件共18名和程规约过的人员名单给队友们看了看。 “这人真是深藏不露啊。”关子平嘴角一抽，满脸嫌恶。 池奚观瞅着这名单，眼都看直了：“这程规也是个人才，他是如何做到在别人面前装得这么好，背后乱搞还不被发现的？” “主要是……”宋卫安翻看着上边一个个信息，“既然他根本不是什么谦谦公子，为什么还要和袁圆圆提出婚前无性行为的事情？” “人设喽。”凌无忧嘲讽一笑，“他还挺敬业的。” “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李若，”时垣补充道，“他挺极端的，嫉妒心也很强，如果程规和袁圆圆在交往期间发生了关系，他们三人的关系不可能这么和谐。” 关子平：“那我们现在怎么说？把名单上的人都排查一遍？” 宋卫安拍拍他肩膀：“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凶手的dna，只要找到人了，一切都好说。” 凌无忧拿了几张名单想回去打电话，双眼一瞥却看见了最下边的一张单寸照，照片里的女孩留着短发，发丝有些毛躁，她素颜无妆，不大的单眼皮眼睛明亮地看着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了眼名字：方圆。 凌无忧扯了扯时垣：“这个女生你有没有见过？” “方圆？”时垣看了眼照片，“没印象，怎么了？你在程规的婚礼上看到过她吗？” 凌无忧：“可能？” 时垣拿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想出来：“我没什么印象，现在我们拿到的信息都是他们身份证上的信息，照片也许都是很久以前拍的了。” “不过好巧，”时垣道，“她也叫圆。” 袁圆圆。 圆圆圆？ 方圆？ 凌无忧灵光一闪：“会不会是整容了……” 整容？ 时垣觉得她的想法还是合理的，于是他又仔细看了看，脸型、眼睛、鼻子和嘴……不管怎么看，他还是觉得这张照片里的女生和袁圆圆没有一点相像啊？究竟是…… “袁圆圆号码多少？”凌无忧问，“发给我。” 时垣便发给了她，坐在边上听她打电话。 “你好，我是凌无忧，关于程规案发当天晚上……对，你是有不在场证明……嗯，不过还需要询问更多的细节，是的，最好喊她过来给你作证吧，我们这边也会联系当天的外卖小哥，好，好的……再见。” 打完电话，时垣问：“你真的怀疑是袁圆圆？” 凌无忧：“她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那你打电话是……” “欸，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凌无忧看向他，表情认真，“像袁圆圆这么有钱的人，找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人整容成她的模样伪装成她给她作伪证，是不是很有可实施性？毕竟外卖员交外卖的时候不可能看得这么仔细吧？” 时垣一愣，被她这个脑洞大开但是有点道理的想法打了个措手不及：“你说的这个可能，可实施性……也不是没有。” 凌无忧认真地盯了他两秒。 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怎么回事啊时垣？昨晚没睡好吗？我瞎说呢你都信？” 她笑得有些大声，边上的人朝她看过来，但是凌无忧毫不在意地抹了把眼泪：“别忘了球杆上提取到的血液dna和袁圆圆对不上，凶手当然不是她。” “……我只是客观分析。”时垣莫名觉得脸有些燥热，看着笑得夸张的某人你，他有些无奈，“所以你叫她们过来做什么？” “你猜猜。”凌无忧朝他眯起眼笑，“你不觉得这故事一定很有趣吗？” 这是件凶杀案，怎么可以用有趣形容呢？ 时垣觉得凌无忧对待大部分案子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是她在行动上都是很认真的，所以很多时候他会陷入一种很纠缠的矛盾之中，想搞清楚这家伙的想法，但是怎么想都知道不对。 如果直白地问她，对方也只会说“关你屁事”。 ……虽然确实不关他的事。 但他就是好奇啊，好奇到想要和她好好处关系，或许什么时候她能“好心”地为他解惑一二。 第145章 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下午一点半，袁圆圆带着她的朋友过来了，正好是周末，她们俩有空，但是外卖小哥还得送外卖。为了尽可能不耽误他的工作，时垣点了下午茶让他送来，并且还给小哥好评和打赏，这波操作让小哥的嘴角都笑开花了： “嗐，配合警方工作嘛，应该的应该的！” 时垣礼貌地问道：“王先生，请问你还记得当天出来拿外卖的女士吗？” “记得记得，”小哥点点头，指向袁圆圆，“就是这个美女。我还记得哪个小区呢，都美小区，是吧？” 袁圆圆朝他微笑点头：“是的，您记性真好。” 凌无忧在边上插嘴：“你每天都要送这么多单子，一个普通客人，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吗？” “嗐，这不一样，”外卖小哥解释道，“其实我外卖送得多，不一定见到的客人多啊，有些外卖送到小区楼下的外卖柜里就好了，有些只要你放在门口按门铃就行，手把手在手上交接的还真不多！” 小哥想了想自己的工作经历，实话实说： “尤其是女生，一般都不会开门的，就让你把外卖放在门口，等你走了，瞧不见你人了她才放心出来。所以啊，我当天放了外卖就想走，见到这个美女开了门还吓了一跳呢！” “再说她长得又漂亮，还很礼貌地和我说谢谢……哎？我想起来了，美女你是不是还给我打赏了？一百块钱呢！真大方啊！” 一百块？ 凌无忧眉头一挑，看向袁圆圆，却见她略显尴尬地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没有没有，我也是看你那么晚送过来，送的还挺快的，所以……” 凌无忧又问：“当时除了袁小姐，你是不是还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 “是的是的。” 凌无忧看向袁圆圆的朋友：“麻烦你说两句？” 朋友扯了下嘴角：“那我就说两句……至于说哪两句，就这两句可以吗？” 凌无忧：“是这个声音吗？” 外卖小哥努力想了想，摇了摇头：“有点像，但我不确定。不过里边肯定是有人在说话的。” 他看了眼时间：“几位警官，你们问好了吗？问好了我接单……” 话音未落，门就被打开了，池奚观端着几杯水进来，放在了桌上：“大家都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喉。” 袁圆圆和她朋友对视一眼，客气地道了谢后，接过了水杯。 没有什么要问外卖小哥的了，他大口喝完水就一边刷手机接单一边往外走。 凌无忧又问了袁圆圆的朋友几个问题： “当天晚上你们一直都在一起？” “是的，我是直接睡在圆圆家的。” “你认识程规吗？” “见过几面，没说过几句话。” …… “谢谢配合，麻烦你们在笔录上签个字，”凌无忧将纸和笔递给她俩，“辛苦你们今天过来。” 袁圆圆客气道：“没事，帮助警方破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更何况这还是……我未婚夫的案子。” 水喝完了，两人走之前还顺手把杯子扔到了垃圾桶里，幸好桶里边没什么垃圾，凌无忧带上手套把杯子拿出来，装进证物袋里。 池奚观接过证物袋，有些纳闷：“袁圆圆的dna上次已经……” “不是还有另一个人的吗？” 池奚观一愣：“你是说她的朋友？可是她不是只是来给袁圆圆做不在场证明的吗？” “关系到人的不在场证明从来不是一方的佐证，是在场所有关系方的。我们之前怀疑的重心在袁圆圆，所以有她朋友和外卖小哥给她作证，让人潜意识里觉得他们是默认的无罪外人。” “可是如果，真正需要不在场证明的不是袁圆圆，而是别人呢？” “袁圆圆的朋友不是不认识程规吗？不管是李若还是袁圆圆都这么说……”池奚观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在名单里看到范小姐了？” “没看到啊，但是试试嘛。” 凌无忧笑眯眯：“说不定猜对了呢？” 她将桌上的笔录收了起来，瞥了眼签名的位置，上边写着两个字迹娟秀的名字，一个是袁圆圆。 还有一个是范媛。 …… 范媛去完警局后，被临时通知要回公司加班，虽然是周末，但这种事情她已经习惯，倒也不想埋怨什么，苦命的打工人罢了。 本来约好晚上六点要和圆圆去吃饭，但看来只能推迟，这一去，下班得等到九点，那就太晚了，还是改约其他时间吧。 晚上六点半，范媛从公司的食堂吃完饭出来，坐在门口的花坛边沿上抽烟，心里有些纳闷，想到中午去警局做的短暂笔录，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不安，明明那些警官也没说什么，但是…… “你好，是范小姐吗？” 范媛一愣，她转过头，看见了刚刚脑海里闪过的人脸。 是那个年轻的女警和男警。 “我是。”范媛掐灭还没抽到一半的烟，随手抛到边上的垃圾桶里，“你们找我什么事？” 凌无忧：“我们需要你和我们去警局一趟，你下班了没？” “没下班，不过还是走吧。”范媛耸了下肩，“都要坐牢了，这破班还上什么？”早知道还是和圆圆去吃饭了。 凌无忧和池奚观对视一眼。 “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楼上拿包。” 她很快就下来了，坐上警车，还有心情调侃两句：“你们这车挺破的。” 凌无忧坐在副驾驶，闻言笑了一声： “如果要去舞会，自然坐的是南瓜马车。” 范媛一愣，也笑开了：“你挺幽默的，我喜欢。” “你还是别喜欢我了，”凌无忧毫无恶意地说，“你的眼光太差了，喜欢我的话会让我怀疑自己。” 范媛：…… “那是以前。”被怼了她也没有生气，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承认，看上程规是我眼瞎，所以分手后我就去做了近视眼手术，还割了双眼皮。” 凌无忧回想了一下她的身份证照：“不止吧？” “ok，”范媛靠在靠垫上，姿态放松，“还做了鼻综合，丰唇，切了下颌骨，垫了下巴……哦，胸也做了，啧，真疼啊。” 凌无忧：是个狠人。 第146章 什么是真的 范媛，也就是方圆的审讯，由凌无忧和宋卫安进行。 宋卫安对着范媛的身份照片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坐在他面前的女人，终究还是没有问出“照片上的人是你吗”这句话： “姓名？” “范媛。”范媛说，“方圆是我的曾用名。” 宋卫安：“为什么改名？” 范媛：“告别过去啊。” 宋卫安：…… “15号晚上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你在哪里？” 范媛有些想抽烟，她单手撑着下巴，吐了口气：“这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两次了，别整那些虚的，你们想我在哪里？巨木别墅度假区？你们有证据吗？” 既然对方这么“开诚布公”，那宋卫安也很直接地拿出一张照片和一份检测报告，照片里是放在桌上的高尔夫球杆，检测报告显示她的dna和里边提取到的血液对上了。 “不仅如此，”宋卫安道，他翻到下一页的检测报告，点了点其中一句话，“我们在球杆杆头的凹槽里提取到了程规的皮屑，里边还有没有干掉的水迹，经过检验，就是泳池的水。” “光是这两份报告，已经可以坐实你的凶手身份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范媛盯着那两份她看不懂的报告看了一会，最终嘴角一抽，有些纳闷道：“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这球杆在水里泡过，还被我擦过了，居然还能检测到什么皮屑？而且……” 她伸出手，手掌向上，露出掌心很小一块伤疤：“我只留了一点血，就一点点，很快就没了，我自己都没发现，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不对……应该说，那别墅这么大，你们怎么知道我拿的是高尔夫球杆？” 宋卫安心想，他们可没有范媛想得那么厉害，也不是像她说得那么轻松，一击必中地就猜中了犯案工具找到关键线索；而是都要把整个别墅翻过来了，在经过无数的推理和否认之后，好不容易才在那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发现高尔夫球杆。 甚至，如果他们先前的推测方向不正确，没弄清程规的死亡和受伤过程，联想不到合适的作案工具特点，就算把球杆摆在面前，他们也可能会把它忽视。 还是那句话，凶手达成目标的选择有无数种，但他们只能去摸索他走的那条路，不然到达了终点，也是一无所获。 但，这些困难就没必要和嫌疑人说了。 宋卫安抛开脑海里的心酸，故作深沉地一笑：“范小姐，我们刑警可不是吃素的。” （是吃苦的哈哈哈） 范媛听他这么说，神色也严肃了些许，心里带上了点敬佩，不过她还是有理有据地嘴硬了一下：“这血迹什么时候沾上都可以吧？在案发时间，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你说的是照片和外卖小哥的人证？”凌无忧插上一嘴，“照片可以设定手机时间再拍；外卖小哥来的时候可以语音或者视频通话故意在里边喊两句，反正他又没见到你人。这种小伎俩造假不是很容易？” 范媛看向她：“是很容易，但是你要如何证明是假的呢？” 凌无忧本来想说照片的事，但话到嘴边就一转：“那你怎么证明是真的呢？” 范媛：？ “……证明什么？让我证明照片是真的？这是我的不在场证明啊！” 凌无忧：“对啊，但是我们警方已经发现了可能造假的手段，那么你如何证明你没有用造假手段造假呢？” 范媛脸上一懵：“不是，这还需要我自己证明？” 凌无忧点点头：“为什么不需要呢？” 当然是不需要的。 犯罪嫌疑人没有必要证明自己是清白或者是无罪的，如果控方不能证明其有罪，其就是无罪的。 也就是说，范媛只需要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她不需要证明自己提供的证据是真的，鉴别真假是警方的事。 但凌无忧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要脸，这种法律规定一般人生活中接触不到，能诈一个是一个。 果不其然，范媛露出一副怀疑的神情，瞧她的样子，似乎很想拿出手机搜查一下，但是进审讯室前她的手机已经被收起来了。 凌无忧莫名想到了电视剧中，那些“大佬”被抓到警局问话的时候，都是往后边一靠，翘起二郎腿，语气嚣张地说：“在律师来之前，我是不会说一句话的。” 再看看范媛现在满脸怀疑无处宣泄、觉得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的模样，凌无忧再次感叹： 有钱真好。 宋卫安好心地帮忙转移话题，也不忘和凌无忧打配合：“范小姐，既然这两个不在场证明已经……咳，对你构不成有效证据了，那不如你解释一下高尔夫球杆上的血迹？” “我们调查了你近期的行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加班到晚上九十点，然后回到都美小区，除了周五，也就是15号晚上，七点半就下班了，从公司出来提前回到了小区并且第二天早上八点又去了公司加班……” “你在公司的时候我们都可以查到进出记录，”宋卫安翻了翻手机上边的信息，“范小姐，程规是在14号晚上入住的，15号就被害，14号你加班到10点才回到都美小区，16号也差不多……” “请问除了15号晚上下班后的时间，你还有什么时候可以去巨木别墅呢？这来回近三小时的路程可不是能随便去的。” 宋卫安还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查到你公司的监控，不用狡辩的哈。” 凌无忧在边上鼓了两下掌：“这么忙还要抽空杀人，你很厉害。” 范媛：…… 她是万万没想到漏洞出在工作太忙。 “行了范小姐，”宋卫安劝道，“dna是最有力的证据。更何况，我们已经发现了你的作案动机。” 范媛这会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有些好奇地问： “哦？我的动机是什么？” 第147章 你还真说啊 “三年前，你和程规在一款叫做same的社交软件上认识，”凌无忧翻了翻手中厚厚的一叠被装订起来的纸，上边是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当时，这还是一款不需要实名认证的野鸡软件，里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因为信息的匿名，除了真心交友的，各种约p、犯罪也屡见不鲜，直到后期软件被曝光后遭到了上头的打压和整改，这才提上了实名认证和防诈骗系统。不过你和程规认识的时候，里边还乱着呢。” “匹配机制说你俩适配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于是你们就这么一来二往地聊上了天，在每天的相处中不断增加好感，并且决定要见面。” “巧的是，你们都在海州市，他是快要毕业的大学生，你是已经工作一两年的白领，一看地图，发现居然距离还不远，也许你在心里期待着，一场甜蜜的姐弟恋即将开始？” “可戏剧的是，”凌无忧朝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将一张彩色的纸递到范媛面前，“你忘了，自己最开始注册的账号信息是瞎填的，什么身高学历兴趣爱好真真假假无所谓，但你的性别……” “填的是男哦。” 范媛的脸色猛然僵硬了起来，她看向那张纸，上边的头像熟悉而陌生，是一个蓝色机器猫，昵称是方方圆圆。 很中性。 凌无忧欣赏着她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填信息的时候可能只是随手一填，或者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填了男性，可是程规却一直以为你就是男的。你们聊天的时候几乎没有提到这个问题，但你早就忘了身份信息这回事，默认对方觉得自己是女的，和他开始暧昧。” “然后你们见面了。”凌无忧说到这里，噗嗤一笑，“我好好奇你们见面的场景哦，范小姐，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范小姐：…… 她脸色铁青地扯了个笑：“你真想听？” 凌无忧：“想啊。” 范媛深呼吸一口气，居然真的答应了：“行，反正这事我烂在肚子里很久了，也不知道找谁说，今天我就要一吐为快！” 宋卫安惊讶：不是，你还真说啊？？ 范媛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忍不住哼出一声冷笑：“你说的没错，他和我聊天的时候一直把我当做男的，但是我不知道，见面之后也不知道！我当时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他看我的眼神有点……欲言又止？” “但我没多想，因为他是我见过的质量最高的男性了，我想要抓住他。然后我们发展成为p友关系了，刚开始几次他总是很难起来，我还想他是不是有病呢，后来才知道因为他不喜欢女的。” “可是即使他喜欢男的，和我熟悉之后，他还是能硬。我当时以为是他对我的感情到位了，但原来是他的性癖被开辟了！从同性恋变成了双性恋，呸！渣男！恶心！” 范媛气得面目都有些狰狞了： “我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的，但是他却只想和我上床。虽然我们是在same上认识的，但是我知道这软件很乱，便不想让他继续玩，他虽然口头上答应我，但我直觉他在瞒着我继续找别人聊天。” “我不知道他手机的密码，查不了他手机，但我一方面也不想去深究，害怕事实如我想的那般残忍难堪。直到他生日那天，我谎称要出差，实际上偷跑去他的学校想给他惊喜，但没想到，我看到了他和他的……女朋友。” “对，”范媛叹了口气，“就是圆圆。” “圆”字话音刚落，她又笑了一声，“哈哈哈，其实边上还有一个男的，就是李若，我当时把他忽略了，现在想想也好笑，一次抓了两个小三！额，也不对？算算时间，我和圆圆才是小三呢。” “反正发现这件事后我就和他分手了，”范媛顿了顿，严谨地补充道，“不能算是分手，就是结束p友关系了。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怀孕了。” “好吧我承认，”范媛吐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丝懊恼，“我当时确实是恋爱脑，想着他会不会看在我怀孕的份上……离开袁圆圆，改过自新和我好好过日子什么的，但是他很果断，直接让我去打了。” “我不肯，于是他动用关系，让我被公司炒鱿鱼，还威胁我如果敢把这事说出去，或者不打掉孩子，就让我在海州市混不下去。” 范媛双手一摊：“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一个外地人还能怎么办？听他的话打了呗。程规后来又让我回去那个公司上班，但我不想回去了，找了个新工作从头再来，顺便整整容、健健身提升自己。” “但遭过程规这茬后，我开始变得厌男，普通的朋友同事还好，但只要有男人对我表达好感，我就忍不住恶心想吐。”范媛嫌弃道，“刚开始只是排斥接触，慢慢地就到生理层面了，有时候我还会想，如果我喜欢女的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太过强烈，有一天我发现，我居然从不排斥女同变得对女生有性欲望。不过我并不觉得这不好，”范媛扯了个笑，有些意味深长，“不好的只是喜欢上和程规有关的人。” 宋卫安：“袁圆圆？” “……嗯。”范媛坦荡地承认了，“其实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两年前我们在都美小区里偶遇，我一眼认出她是程规当时的女朋友。抱着打探程规消息的目的我接近了她，但在相处过程中慢慢地被她吸引。” “在她口中，程规是个很完美的男朋友，但只有我知道，这个畜生有多恶心和不堪！我不想他们在一起，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和程规不是没有见过，但是他根本认不出整容以后的我。” “知道圆圆要结婚以后我真的……特纠结，因为如果我把真相告诉她，那朋友肯定是当不成了，但如果我不告诉她……”说到这，范媛皱起的眉头突然松开，她露出一个看好戏般的笑容，“幸好上天也不忍让圆圆羊入虎口，让我发现了李若的遗书。” 第148章 完美谢幕 “如果早些时候让我知道程规是同性恋，我估计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是现在……”范媛一愣，脑筋转过弯来，神情变得狠厉，“他骗了圆圆这么久，还想拉她下地狱！我真想把他碎尸万段！” 凌无忧适时插话：“所以你就把他杀了？” “我没有！”范媛一拍桌子，有点激动，“我只是想让圆圆和他分手！所以我把信给圆圆看了，她本来不相信，但是仔细一想似乎真的是那么回事。可即使我告诉了她真相，她也不愿意分手。” “我不理解，”范媛气得胸脯起伏，“她说跟什么人结婚都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圆圆居然觉得，如果程规能装一辈子好男人，那婚后这日子也不算难过……我真的……气死了！” 凌无忧句句不离杀人：“所以你就想把他杀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范媛大声喊完，气呼呼地喝了两口水，“我没有想杀他，不是，我想，但是我没有杀他。圆圆还要和他结婚呢，我就想我要等到圆圆离婚的那一天，和她两人、或者如果她有孩子的话，三人一起过上快乐的生活。” 凌无忧嘴角一抽：“你这想得真远。” “我就想想还不行？”范媛撇嘴，“但那畜生居然还逃婚！圆圆那天穿得这么漂亮……他骗了她这么久，怎么忍心在这样重要的时刻让她这么丢脸！？圆圆可以忍，但我忍不了，所以……我就去找他对质。” 宋卫安抬起眼：“15号晚上？” 范媛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是。” “怎么对质的？” 范媛：“我拿着剪刀威胁他，如果他不跟圆圆道歉分手，我就把他**给剪了。” 宋卫安：…… 凌无忧：“。” 叹了口气，宋卫安扶额，有些无语，但还是抓着重点问：“不是，我们警察找了他这么久都没找到……你是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的？” “你们当然难找了，但对我来说很简单啊，”范媛冷酷一笑，“我注册了一个新的same账号找他约p，发了几张照片过去，他很快就上钩了。” 宋卫安：…… 凌无忧：“六。” “见到我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范媛回想起程规当时的表情，“不过这点惊吓算什么？后边才好笑呢，他得知我是范媛就是方圆的时候，那表情才叫精彩，我真想录下来每天看一百遍。” “我用我们之前的事情威胁他，如果不跟圆圆挑明真相、下跪道歉，我就将他的肮脏行径公之于众，他有些慌了，先是让我别冲动，说可以给我钱，我说我不需要钱，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和圆圆道歉；第二，让我把他的**剪了。”范媛比出两个手指，“他当然哪个都不愿意，我想了想，第一个需要他自愿，但是第二个不用啊，所以我就拿着剪刀冲他过去。” “可惜我没他厉害，剪刀被夺走了，还不小心手掌被刺了一下流了点血。”范媛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掌心，神色不明，“他把剪刀丢到一边，我气得不行，发疯似的冲上去推了他一把，然后他就掉到了泳池里。” “我不知道他不会游泳。”范媛抬起头，看看宋卫安又看看凌无忧，“我推了他就走了，走到一半发现包忘记拿了，于是又返回去，那时候程规已经没动静了。我喊了他两声，他没有回答，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死了。” “我害怕被怀疑是我杀的，毕竟我确实……抱着伤害他的念头而来，并且是我把他推下水……但是我真不知道他不会游泳，更何况那个水池这么浅，谁想到他会淹死啊！” “所以我想把他伪装成自杀的样子，正好我还带了李若的遗书……人都死了，他还怕被揭穿不成？” 范媛说完这些，像是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似的松了口气，慢慢地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位警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这只能算是……过失杀人吧？毕竟我没想过他会死啊，我甚至不知道他不会游泳！” “我自己带的剪刀，都没有伤到他分毫，我自己还不小心被划伤了……”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对，我是过失伤人，虽然后边伪造成程规自杀，但我真没想到他会死。” 凌无忧听着她喃喃自语企图给自己减轻量刑，轻轻笑了一下，突然说道：“你和袁圆圆的那张合照，真的是15号晚上拍的吗？” 范媛眉头一挑，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明明她都已经认罪了，那不在场证明自然是伪造的啊： “……不是，怎么了？” “是几号拍的？” 范媛看着她，莫名心里有些没底气：“14号晚上十二点左右。” 得到答案的宋卫安点点头，神情严肃道：“不好意思啊范小姐，你们既然提前准备了不在场证明，那就能说明这是蓄意谋杀哦，不能算是过失伤人……” “不是的！”范媛连忙辩解，“我是提前准备了不在场证明，但我真的最多只想把他**剪了！” “只把他**剪了为什么要不在场证明呢？” “我、我本来是想蒙面，不让他发现我是范媛来着……”范媛试图解释，“但是我一看到他我就气得不行，忍不住想质问他……这才……” “这些事你到法庭上和法官说就好了，”宋卫安的声音略显无奈，“还有，袁圆圆帮你做了伪证，所以也是需要承担一定的法律……” “不关圆圆的事！是我胁迫她的！” 凌无忧：“她看起来可不是被胁迫的样子。我说，你们不会已经在一起了吧？” 范媛一愣，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什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凌无忧耸了下肩。 这两人的真实关系她并不好奇，整场案件下来，她唯一关心的只有程规。 他就像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戴上不同的面具和不同人演漂亮的对手戏：别人家的孩子，孝顺儿子，完美男友，秘密情人……当然，最精彩的还是这场死亡谢幕，让他们这些看戏人非常有参与感地帮他卸下了一层层面具，互动值拉满。 他本应会有故事结尾经典happyending的婚礼结局的。 但那样的话，情节不就太老套了吗？ 凌观众如此想。 范媛认罪后，逃婚新郎失踪死亡案就此落下了帷幕。 第149章 缘分没到吧 “哈哈哈哈！你们是没看见李若知道程规背着他跟这么多人约p后的表情有多好笑！哈哈哈哈！尤其是，在我和他说其中还有女生的时候，他整张脸都要裂了！哈哈哈哈！” 关子平笑得想要捶墙：“我看他宁愿真相是程规是为了他去自杀的哈哈哈！” “哼，活该！”池奚观愤愤不平道，“谁让他俩骗人的？找同妻真的不要太过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程规也算是间接地死在袁圆圆的手里了。” “但我觉得袁小姐其实并不喜欢程规，”时垣轻轻挑眉，“从范媛的证词来看，她应该比我们早知道程规和李若的事，但她在审讯的时候表演的惊讶还是非常真实，很不错的演技派。” 调节自如的感情，自然熟练的技巧。 他们之前还是把袁圆圆看得太简单了。 “他们把女人看得太简单了。” 凌无忧一边敲字一边分心参与讨论：“虽然不否认，大部分的女人在遭遇同妻这类困境后会选择逆来顺受，最好的也不过是逃离，很少会实打实地去报复。也是这些人给男人建立了一种女人很好欺负的思想。” “也许被报复对他们来说就跟中彩票一样吧，”凌无忧笑了一声，“真是恭喜程规了。” 池奚观疑惑：“是我我会气死，为什么她们不敢报复回去呢？哦，我是指合法的报复。” 凌无忧：“因为她们怕惹上麻烦，被加倍报复回来啊。” 池奚观“嘶”了一声：“是哦，一般来说男的都不会怕惹上麻烦……因为他们知道对方不敢。但反向思考一下，为什么男人就敢呢？” “虽然我不认为受害者有罪论是对的，”凌无忧似笑非笑，“但事实是，即使你无罪，当你成为坏人眼中的易受害人群的时候，你的被犯罪率会显著提升。而目前华国大部分女性都是易受害人群。” 关子平好奇：“为什么？只有我们国家是这样吗？” 时垣转过头来，看向凌无忧：“日韩也差不多吧。” 凌无忧：“嗯。” 关子平：？？ “不是，这是为什么？” 一直听着他们讲话的宋卫安从繁重的案件资料中抬起头来，插了一嘴：“和世界男女平等的排名有关吗？我记得华国是第102名，韩国是第99名，日本是第116名。” “其实原因有很多，但我觉得影响最广的是审美。” 凌无忧道：“你们觉得白幼瘦审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是罪犯。”时垣神情平淡，“义务教育和防诈骗可以信息普及的新世纪，当坑蒙拐骗的成功率下降后，肉体的状况会成为凶手挑选猎物的最大参考之一。为了保证成功，他们会选择更好控制的一方。” “打个比方，”凌无忧举起手，“九十斤的女人和一百二十斤的女人一起在大街上走，如果你是歹徒，只可以掳走一个，你会掳走谁？别说什么长得好看不好看的，杀个人而已不需要看长相。那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掳那个九十斤的女人？” “白幼瘦三个词，”时垣道，“不说追求浅肤色的愚昧，幼和瘦本身就是反进化的。人的成长应该是不断变成熟和强大。但不知何时，这种逆向审美居然变成了主流。” 池奚观抱着自己抖了抖：“细思极恐……” “别恐了，”宋卫安从办公桌上站了起来，“下班时间，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吃东西去，吃饱点好好锻炼，增强体魄，以后咱们谁都不怕！” “好耶！宋队请客喽~” “下班下班！！这破班……不是、我爱下班！” 凌无忧保存好才写了五百字的结案报告，关闭电脑，松了口气，转头看到时垣正坐在位置上，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突然想到什么，凑了过去： “时垣，你刚刚说得挺好的嘛？” 时垣回过神，对她的突然搭话充满警惕：“……谢谢？” 凌无忧：“那你觉得，女生走夜路最安全的办法是什么？” 时垣想了想：“走人多的路，随身携带防身用品，学习防狼技巧等。” “nonono，”凌无忧笑眯眯的，“刚刚不是说了嘛，凶手大概率会选择看起来更弱势的一方进行伤害，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 时垣：健身？吃胖？ “找一个比你瘦弱的女生一起走啊。” 时垣：…… 听明白了，这是过来和他开玩笑给他找不开心来了。 和她争辩是没有意义的，时垣熟练地转移话题：“你东西收拾好了吗？晚上想吃什么？” “好了，随便。” 刑警一队五人欢欢乐乐地准备下班，惹来了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的艳羡，然而羡慕是没用的，他们只能继续埋头苦干手头的活，争取早日抓到真凶。 …… 这次宋队带他们来到商场里吃小龙虾。 因为商场离宋家比较近，所以他顺便把老婆和即将上班的儿子也叫了过来一起吃，孟春棠来的时候还给他们带了奶茶。 除了凌无忧情况特殊，孟春棠和刑警一队的几人都不是第一次见了，关系还挺熟络。倒是宋从新没怎么见过几个大哥，表现得有些社恐。 奶茶过三巡，几人开始调侃小辈： 关子平感觉有些“醉”了：“我说你们啊，趁着现在还年轻，赶紧找个伴吧，我现在都三十了，回家就是被催婚被催婚！烦唉！” 池奚观举手：“我也是。” 凌无忧：“所以你们为什么没找到？” 关子平一愣：“大概是缘分没到吧……” 池奚观：“我也是。” 凌无忧：“那我也是。” 时垣：“我同意。” 宋从新：“加我一个。” 在场两名已婚人士：…… 一个理由五个人用，你们是会找借口的。 “他们现在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孟春棠乐呵呵地说，“在我们那个时候啊，多少人的人生目标就是结婚生子？现在社会发展了，这叫什么……新国情，新社会，新需求。” “就是嘛！”关子平摊手，“我现在一个人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如果能不上班就有钱，那就更开心了！” 宋卫安朝他翻了个白眼：“做你的美梦吧。” “现在退休年龄又提高了。” “没办法，生育率下降，适龄劳动力减少。要我说啊……” …… 大家聊得开心，凌无忧脱下一次性手套，起身去上厕所。 第150章 你明明是女生啊 因为小龙虾的味道比较浓，粘在手上洗不掉，所以凌无忧就站在洗手池边洗了三遍手，但还是去不掉味道，她也就放弃了，反正等会回去还要继续吃。 擦干手上的水分，凌无忧刚想往外边走，正好她边上的厕所门被打开了，出来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凌无忧：？ 厕所里除了她还有两个女生在排队，见到男孩出来的时候都面露惊讶，眉头微皱，但都没有说什么。 小男孩出来后也没有洗手，就蹲在一边开始玩手机。 凌无忧看了他两秒，缓慢地笑了，她走上前，居高临下地问：“喂，小妹妹，你妈妈呢？” “小妹妹”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向来人：“阿姨，你叫我？” 凌无忧核善道：“是呀，你妈妈在哪？你们走丢了吗？小妹妹。” 男孩没有在意她的问题，而是反驳道：“我不是小妹妹，我是男生！” “啊，怎么会呢？”凌无忧面露惊讶，“你明明是女生呀。” 男孩：？？ 他脸上露出一点不耐烦和疑惑：“我是男生啊！阿姨你看不出来吗？我是男生啊！” 凌无忧表情认真地摇摇头：“不是哦，你是女生哦，不然你怎么会在女厕所呢？” “是我妈妈带我进来的！”男孩大声吼了起来，“我是男生我是男生！我有小jj！” 凌无忧眨眨眼：“不信。” 男孩：！？ “为什么不信我？我明明就是男生啊！” 凌无忧：“可是这里是女厕所呀，进来的都是女生哦。” 她指了指后边两个看着这边目露震惊的小姐姐，又指了指自己：“你看，不管是那两个姐姐还是我，都是女生。进女厕所的都是女生哦，所以你也是呢。” 男孩一愣，眼睛有些呆滞和迷惑：“不是不是！我虽然进了女厕所，但是我是男生！我有小jj！” 凌无忧笑眯眯，语气轻和：“小jj这种东西，剪掉就好啦~进了女厕所就是女生哦，女生是没有小jj的呢，要不要阿姨现在帮你剪掉？不然你去上学是会被同学笑的呢~” 边上等位的两个女生没忍住低笑了起来，就连关着门的几个隔间里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笑声。 男孩：！！！ 他下意识捂住了裆部，露出一副要哭的模样：“不、不能剪掉……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妈妈！妈妈！！！” 就在这时，一阵冲水声传来，最里边的厕门被打开了，冲出来一个神情恼怒的三十岁左右女子： “你跟我儿子说什么呢！” 凌无忧看向她，礼貌微笑：“哦，您就是这位小妹妹的母亲是吧？” 女子一听这话更气了：“你眼瞎吗！我儿子明明是男的！刚刚你说什么要剪我儿子小jj，我在里边全部听到了！你什么意思？给我儿子道歉！” 比起对方的激动，凌无忧显得冷静又礼貌，她突然面露惊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啊……难道？您女儿就是传说中的雌雄同体？哎呀，这病可不好治，不过既然你选择了让他当女孩，那还是早点去把男性特征切了吧。” “你神经病啊！谁跟你雌雄同体了？”女子气得火冒三丈，“我儿子是男的男的男的！你去治眼睛吧你！” “男的？”凌无忧疑惑道，“明明是女的啊！男的怎么进女厕所呀？” “我儿子才八岁，他一个八岁的孩子懂什么！”女子把孩子拉到身后，指着凌无忧点点点，“快给我儿子道歉！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误导小孩三观！” “他不懂吗？”凌无忧看向男孩，“可是我问他是男生还是女生，他说自己是男生诶，这不是已经有性别意识了吗？区分男女厕所的唯一标准不就是个人性别吗？那他怎么会不懂呢？” “你……你……”女子一时无法反驳凌无忧的话，便只管强调，“他才八岁！八岁！” 凌无忧不管她，又问男孩：“小妹妹，你到底是……” 男孩受不了似的大吼起来：“不要叫我小妹妹，我是男生我是男生啊啊啊！！” “不对呀，你是女生！男生怎么可以来上女厕所呢？” “我是男生！！” “不对不对，你错了，你是女生。” “我有小jj！” “女生怎么可以有小jj呢？快剪掉，这样以后你才能放心上女厕所呀。” 男孩被她这么一搞，心态已经崩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大哭大闹：“我是男生！我是男生！呜呜呜我不要剪小jj……” 女子见儿子闹成这样，心态也爆炸了，指着凌无忧的鼻子就开骂： “你个臭婊子跟我儿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眼瞎不去医院治出来祸害别人就算了，你至于这么针对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吗？他才八岁！都还没有发育，进女厕所怎么了？” “你知道现在儿童拐卖有多猖狂吗？我担心儿子带他进厕所怎么了？他才八岁啊！要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外边等我被拐走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你给我负责吗！” “我看你年纪轻轻没生过孩子吧？等你生了孩子你就懂了一个母亲单独带孩子有多么不容易！你个小姑娘，一点同理心都没有！社会上就是有你这种人，人情才会变得冷漠！我不管，你今天必须跟我儿子道歉！” 凌无忧听她一顿嘚吧嘚吧输出完，慢悠悠地笑了一声：“对啊，我就是没有同理心，我也很冷漠，可是你的儿子，关我屁事？” 女子：…… 她继续输出：“难道你不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单独在外边容易被坏人带走吗！” 凌无忧：“所以呢，关我屁事？” 第151章 你眼光真差 女子指着她鼻子：“你冷漠！无情！自私！” 凌无忧点头：“是啊，那又怎么样？你报警啊。” 她看了看坐在地上流鼻涕的男孩，又看向女人，甜美一笑：“现在就报啊，看看警察抓的是带儿子进女厕所的你，还是冷漠无情自私的我。” 女子手一抖，没忍住后退了两步，眉头深皱：“你、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这样没良心的人！” “我就是没良心哦，”凌无忧勾起唇角，“但你知道嘛大婶，即使你儿子在我面前被人贩子抓走了，这么没良心的我站在边上看好戏也不会被抓起来哦。” “可是呢，”她的声音清亮而好听，指了指边上站着的或是在隔间里的人，“像她们这种有良心有人情味不会责怪你和你儿子的人，却要被你道德绑架地纵容犯罪呢。” 闻言，那两个女生都有些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但大婶是不会羞愧的，她可是伟大的孩子的母亲，很快意识到了这点吵不赢对方，所以立马转移了方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跟我儿子说什么剪小jj，给我儿子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我要求你道歉！” 凌无忧：“哈哈。” “道歉！” 凌无忧掏出手机：“我帮你报警吧。” 大婶：…… 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于是她一把抓住了凌无忧的手腕：“我不要报警，我要你道歉！” 凌无忧轻而易举地把她甩开：“哈哈。” 大婶：…… 气死她了啊！ 眼见她就要点到拨打电话的页面，自知理亏的大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抱起自己哭累了的儿子就要走，他儿子八岁大了，她抱着有些吃力，但还是在离开前扭头放下狠话： “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看以后谁敢娶你！” 凌无忧：“借你吉言。” 大婶：…… 她憋不出话，扭头走人了。 凌无忧再洗了一遍手，着重洗了下手腕，无视厕所里其他人的视线，擦干手就出去了。 见她回来，时垣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厕所人很多吗？” 凌无忧：“不多，我去惹事了。” 时垣：？ 虽然好奇，但是不敢多问。 饭局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几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就在这时，关子平突然道：“欸你们听……这个声音像不像小凌的……” 池奚观：“你调大声些，我听不清啊。” 关子平于是按大声音，很快，一个有些模糊但是非常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女生怎么可以有小jj呢？快剪掉，这样以后你才能放心上女厕所呀。” 众人：？？？ “对啊，我就是没有同理心，我也很冷漠，可是你的儿子，关我屁事？” “是啊，那又怎么样？你报警啊。” “我帮你报警吧。” “借你吉言。” …… 听完这段对话，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心里都觉得有点离谱和震惊，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但是，你一个警察嚷嚷着让人家报警，不要太荒谬了！ 最后还是宋卫安说到： “那什么，带八岁男孩进女厕所确实不对哈，但是小凌这劝说的方式也有点问题，咱们应该从事情本身入手，而不是故意给人家找茬……你说是吧？” 凌无忧表情严肃：“宋队你说得对，下次不会了。” 宋卫安点点头：“知错能改就好。” 时垣：她一定不会改。 回到宋家，凌无忧瞧见沙发边上立着一个行李箱，之前都是摊在边上的，她看向宋从新：“你要走了？” 宋从新似乎有些意外她和他搭话，略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是啊，要回去工作了。” 凌无忧：“哦。” 宋从新：“……嗯。” 这是什么鬼对话，他好尴尬呜呜呜呜！ 幸好对方没有打算和他多说两句话，很快就去洗漱了。 宋从新坐在沙发上，看着蹦跶到他行李箱上的小橘猫，心里有点舍不得离开家，虽然这几天睡的是沙发，但是家里的温暖、父母的关爱让他感到放松和舒适。但是他也不是小孩了，再说什么不想走会让爸妈担心的…… “小凌，明天早上要去跑步吗？” 宋卫安边说话便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沙发上的宋从新还愣了一下：“你还没走啊？” 宋从新：…… 他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和尴尬：“小凌去洗澡了，我明早走。” 宋卫安：“哦。” 这时，孟春棠也出来了：“小凌，明天早餐吃鸡蛋饼可以吗？” 宋卫安：“她去洗澡了。” 孟春棠目光扫过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啊，那我等会再问。小新你明天几点走？” 宋从新：…… 为什么不问他可不可以吃鸡蛋饼！ 算了！这个家有他没他都一样！！ …… 第二天早上，宋从新吃了孟春棠特地给他做的、他最喜欢吃的灌汤包，乘着明明不用上班但还是早起送他的宋卫安的车，开开心心地去上班了。 父母的爱不该偏向任何一方。 周一晚上六点三十五，商场门口 “你好过分！” 林颖双手抱胸，脸气鼓鼓的：“人家也就迟到了五分钟！你怎么可以就说要走了？” 凌无忧双手插兜：“我不是没走吗？” “那你刚刚是骗我？” 凌无忧：“随便说说。” 林颖：…… 可是她真的以为她要走了，以百米狂奔的速度飞来，差点就要闯红灯了！ 林颖的郁闷在心头绕了一圈，很快又散了开：算了，和凌无忧吵什么，吵不过的，反正她没走不就行了？ 于是下一秒，林颖就乐滋滋地挽上了某人的胳膊：“你下次别吓我了。我今天差点就要加班了，幸好跑得快……” 两人一起逛了下街，主要是林颖在选衣服，凌无忧在后边发表意见： “不好看。” “丑死了。” “看不懂。” “还行吧。” “显黑。” “你眼光真差。” …… 一边的导购小姐听得脸都要裂了。 林颖也快怀疑人生了，她有些沮丧：“是不是我不好看、身材不好啊？” 凌无忧：“不是。” “那为什么你都说不好看？” “我不是说了吗，你眼光太差了啊。” 林颖想了想：“那你给我选一件？” 凌无忧于是给她选了一件，还很贴心解释道：“穿搭最重要的是凸显优点，其次才是遮掩缺陷。你的腿又长又直，可以选紧身牛仔或者直接露出来。选对能够凸显优点的一件裤子的前提下，再选搭配它的上衣单品。” 林颖：“可是我还是想选显腰身的，我没腰。” 凌无忧：“其实我刚刚说的都是放屁，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林颖：“啊？” “如果人连自己想穿的衣服都不能自由决定，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凌无忧双手一摊，“我理解你想扬长避短的心情，但是你看看你选的那些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林颖一愣：“可是……” “世界上有很多你决定不了的东西，”凌无忧道，“比如你的长相，身高，你的智商，你每个月能得到的钱，你所做的工作……甚至因为各种原因，你吃不到你喜欢吃的东西。” “人自由的界限其实很窄，在此基础上，你还因为别人的看法克制自己，那真的很没意思。” 林颖沉思两秒，猛然点了点头：“我懂了！” 她从边上的货架上拿出一件衣服：“我要买这件！” 凌无忧瞥了一眼：“实话实说，这件的设计真的很丑。” “我不管，我就要买！” 凌无忧：…… “随便你。” 反正她开心就行，审美这种事情，越大众，越恐怖。 第152章 我又没瞎 逛完街，就是吃饭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凌无忧和她分享了程规案，林颖骂了几句后，居然感叹道： “我发现和你做朋友还有一个好处。” 凌无忧挑眉：“哦？” 林颖目露深沉：“听案情分析不用钱了。” 凌无忧：……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林颖就想到了别的事情：“对了，我让你帮我找帅哥的事情你找的怎么样了？” 凌无忧的脑海里冒出了三个人的脸，她还记得关子平和池奚观说自己被催婚的事情，心想这脱单机会不就来了？于是道： “目前我认识的人不多，其他人不知道靠不靠谱，但我那一队里就有三个单身的男人，人都不错。一个叫关子平，三十了，年纪比你大点，很有担当……” 凌无忧调出照片，是她拍案发现场的时候关哥入镜她正巧拍到的，有些糊，不过还算是正面。 林颖仔细瞅了瞅：“长得还不错，硬汉型啊……但是我不喜欢光头诶，我怕他有脱发基因。” 凌无忧想了想，有道理。 “还有一个是池奚观，他性格很好很贴心……” “吃西瓜？” “池奚观。水池的池，奚落的奚，又见观。” 她又找出了一张案发现场的照片，池奚观蹲在一具尸体边上，神态认真。林颖猝不及防地被照片中的尸体吓了一跳，看了两眼就连忙挪开了视线： “感觉萌萌哒，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一个呢？” 凌无忧收回手机：“我没和你说过吗？还有一个你也认识，是时垣啊。” “时垣？”林颖一愣，重复道，“时垣！” “怎么了？” “没……”林颖脸色有些复杂，有些八卦，“你俩不是……我听说……不对付吗？” 凌无忧掀起眼皮：“我很好奇，那些传闻到底是谁说的。” 林颖摊手：“不知道啊，谁都在说！” 她迫不及待地问：“所以是真的吗？” 凌无忧想了想：“半真半假。” 林颖：…… 说了跟没说似的。 凌无忧：“时垣你也见过了，好看有钱人也不错，你要他微信吗？我推给你。” 林颖一惊，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不要，我不配。” 凌无忧嗤笑一声：“都什么时代了，还说什么配不配？” “你不知道啊？”林颖眼神一转，悄咪咪道，“听说他家里不止是有钱，还有权呢，跟普通的富二代可不一样。不然你不觉得奇怪吗？像时垣这么优秀的人，到现在都没听说他交了什么女朋友……因为不能随便交呀。” 凌无忧的脑海里冒出时垣的脸：“不懂。” “就是！听说！他身边的朋友啊，同事啊，谁谁谁啊，都会被他家里人调查个底裤都不剩！” 凌无忧：…… “好夸张。” “就是这么夸张，”林颖一副“你不懂了吧”的模样，“所以说，他们这种人的世界，我们无法想象。你以为时垣当警察只是为了当警察吗？漏漏漏，人家只是选择走警察这条路，他要去的地方在上边呢。” 凌无忧：“哇哦。” “不过他可真帅啊。” “同意。” “你也觉得？” “我又没瞎。” …… “欸，”林颖突然异想天开，“你和时垣现在天天处在一起，说不定会日久生情呢？那他喜欢你的话，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凌无忧毫不犹豫：“会。” “靠，这么果断！”林颖惊了，“你你你不会已经……” 凌无忧冷静回复：“没有，我不喜欢他。” “那为什么？” 凌无忧理所当然道：“和他谈恋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以提高我的生活质量。而且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也不需要考虑长远的事情，享受当下之后，还能恢复到快乐的单身时光。” 林颖大吃一惊：“你这是在利用他！” “你不懂，”凌无忧一本正经，“这叫做爱情事业。” 林颖：…… 她是不懂。 凌无忧：“如果我是时垣，我就不会选择谈恋爱” “为什么？” 凌无忧道：“因为爱是给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的，当你有权有势，爱就是毁灭这一切的最好突破口。” 什么毁灭，什么突破，听起来有点恐怖啊姐！ 但是林颖多少看出来了，这家伙的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谈情说爱，只有谈钱说案！ 林颖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被冲击到了，所以决定转移话题：“嗐，反正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其他靠谱的男人吧……对了，昨天我刷到一个视频，我一听就是你的声音，我说你啊真的是……” 第153章 沈盼盼 从一大早上开始，凌无忧的微信信息就弹个没停，她一边写着结案报告，一边时不时用眼神瞥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重要信息需要回复，但很遗憾，大部分都没有： “你现在在哪实习啊，海州市公安局吗？” “那天的案子你们破了吗？凶手是谁啊，我没查到类似的新闻诶。好奇好奇（好奇小猫jpg）” “我可以去你们局里参观吗？好想看看警察同志是怎么工作的！” “你都破了什么案子啊，都是杀人案嘛，和电视剧里一样刺激吗？想知道！” “为什么不回我！” “我妈说你越长越漂亮了！” “我妹说你好酷哦！她还觉得那天站你边上的男警官好帅，不过我觉得还行啦，没我帅。” “好吧，实话实说，比我帅一点！” “凌无忧凌无忧凌无忧凌无忧！” “凌无忧凌无忧凌无忧凌无忧！！” “你明明说会回我的呜呜呜呜呜u唔唔唔。” “我请你吃饭！” 凌无忧：“好。” 沈梦海：“？” 对边的信息轰炸暂停了一会，很快又发过来：“好啊好啊，你喜欢吃什么？西餐日料还是烤肉？辣的酸的还是特色菜？” 一般不挑食的凌无忧：“随便。” 沈梦海：“我爸最近加盟了一家连锁泰国餐厅，我觉得味道还不错，要试试看嘛？和我妹一起！” 凌无忧还没吃过泰国菜：“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下班？” 凌无忧：“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随时都可以下班！” 啧，不愧是有钱人。 凌无忧：“那你等我下班吧，今天大概六点左右。” “好嘞。” 终于不用再被一大堆信息骚扰了，凌无忧松了口气，继续完成自己的结案报告。她大概知道沈梦海找她要做什么，不外乎是好奇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好奇她工作内容，好奇警察的日常，想听她说一些好玩的案子。 凌无忧对给过她钱的人还是比较友好的，虽然高中时候她是真的给这个笨蛋补习不下去。 你说他心思没在学习上吧，他还知道找人帮忙补习。 说他想认真学习吧，那成绩为什么这么难提上来呢？ 难道真的是不适合学习？ 凌无忧觉得是有这种人，不过反正这家伙家里有钱，不学习也不愁找不到工作，找到工作也不愁真的要工作。 下班时间，凌无忧和宋卫安知会了一声，打算自己坐地铁去，但是宋卫安偏要送。凌无忧想了想这个时间段地铁上应该很挤，还是答应了宋卫安的好意： “那就麻烦宋队了。” 宋卫安把钥匙放到口袋里：“不麻烦，有车去哪都方便。” 池奚观还在赶结案报告呢，他今天半写半摸鱼了一整天，临近下班了还没写好，现在听到两人说话，还很八卦地问了一句：“啊？小凌要去哪？” 凌无忧看向他：“去和我的高中同学吃饭。” 关子平抬起脑袋：“男的女的？” “男的。” 关子平：“噢~~” 池奚观：“噢~~” 凌无忧：“噢？” “是上次在巨木碰到的借我们泳池的那个男生吗？”边上听了一耳朵的时垣还有点印象，“他说你一直不回他消息……你们联系上了？” 肯定是因为他说会请吃饭这家伙才去的。 时垣在心里默默地想。 凌无忧看了眼时间：“嗯，联系上了，宋队，我们走吧。” 宋卫安扫了眼办公桌，没发现什么要带的，便和凌无忧一起往外边走去。 见两人出了门，池奚观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我有预感，小凌可能是我们几个里最快脱单的人！” 关子平瞥了他一眼：“时垣刚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 池奚观：“是吗？” 他不记得了。 时垣闻言，抬头朝他们笑了笑：“我目前的重心还是在工作，关哥，池哥，你们加油哦。” 并不想加油的两人：…… 泰美味餐厅处在热闹的商业街，这块地方寸土寸金，除了一些比较高端的服饰大牌，就是名气大的餐饮店。而泰美味作为这两年才火起来的“网红”泰餐厅，进军海州市的第一家就可以选址在这样的黄金地段，可见其背后资本之雄厚。 宋卫安开了车锁，落下车窗，望着泰美味面前热闹又冗长的队伍，担忧道：“人好多，你们有预约吗？” 凌无忧看了眼手机：“他约好了。” “那就好。”宋卫安点点头，见凌无忧下了车，又道，“早就听说过这家店的大名了，一直没机会来试试。小凌，你帮我和你孟阿姨尝尝鲜，好吃咱们三人下次再来。” 凌无忧：“好。” “你吃好我来接你。” 凌无忧想了想，到时候她直接回去就行了：“好。” 路过吵闹的队伍，凌无忧走到餐厅门口的服务员那里：“你好，我有预约。” 服务员前一秒还在大声嚷着不要插队，后一秒就客客气气地道：“好的呢，请问贵姓？” “沈。” “沈盼盼小姐的朋友是吗？请跟我来。” 凌无忧愣了一下，下意识在浩瀚的记忆中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沈盼盼这个名字，是沈梦海的妹妹。 到了嘴边的“不是”收了回去，凌无忧想到沈梦海说自己的妹妹也会一起来，那用谁的名字预定都可以吧？ 跟着服务员走到了二楼，凌无忧被带到一个小包厢前边：“就是这间了，您慢用，有事叫我。” 服务员走了，凌无忧看了眼面前的vip包厢，抬了抬眉头，心想就三人吃个饭需要这么大包厢吗？不过无所谓，反正花钱的不是她。 这么想着，她推开包厢的门，随着门打开传来的嘈杂声随着她的动作很快就消散而去，转过来了几个脑袋，纷纷疑惑地看向了她。凌无忧看着几个陌生的女生，倒是没有尴尬和茫然，反而淡定地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沈盼盼？” 沈盼盼也是愣了一下，她连忙站了起来，边上的女生本来还有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下来： “无忧姐姐？你怎么……啊！”她似乎反应过来了，“肯定是服务员带错路了，我哥哥在212包厢。” 凌无忧朝她点了下头：“知道了，谢谢。” 她转过身退出房间关上门，隐约还听见有几个女声在讨论： “那是你哥的女朋友嘛？” “长得不咋样啊。” “不是不是，这个姐姐是我哥哥的同学，她可厉害了……” …… 凌无忧无动于衷地朝着212包厢走去。 第154章 不上班怎么给你讲故事 212包厢比沈盼盼所在的包厢要小一点，不过就凌无忧和沈梦海两个人吃的话，也是有点夸张了。 凌无忧在沈梦海热情的推荐下点了好几个菜品，她也不客气，毕竟对方有的是钱。点完菜，她想到刚刚看见沈盼盼的事情，便提了一嘴：“不是说你妹妹一起吃？” 沈梦海从菜单中抬起头：“哦，本来是说要一起吃的，但是她突然临时决定要和朋友一起吃，说什么增进一下感情。” 凌无忧：“你妹妹多大了？” “19啊，今年九月份刚上大一。” “那些是她同学或室友？” 沈梦海茫然摇头：“不知道啊。不过都是女生，应该挺安全的吧，就在咱们隔壁呢。” 凌无忧挑了下眉头，没再问什么。 菜还没上，沈梦海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上次在巨木发生的案子的进展。就是一般的案子，不需要保密，凌无忧回想起刚刚在菜单上看到的高昂价格，非常“慷慨”地给他分享了这个抓马的故事，还很耐心地回答了各种细节。 “天呐，渣男！” 沈梦海听得津津有味，饭菜都没有吃一口，还不停地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进食的凌无忧暗示她快点讲。 凌无忧就当没看见。 敢情她今天是来说书了，不过这家餐厅是挺好吃的，饮料也好喝。 分享完程规案之后，凌无忧又讲了丁清案，讲完后她也吃饱了，看看时间八点钟，凌无忧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但是沈梦海觉得还不够，甚至还口出狂言： “这样吧，我请你吃夜宵！” 肚子撑得要死的凌无忧：“……谢谢不用了。” 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听这种案情故事啊？不理解。 就在两人争执着是结束还是继续的时候，包厢的门被人敲响，沈梦海原以为是服务员便让她进来，但没想到是沈盼盼：“哥？你们还在聊吗？” 沈梦海愣了一下：“你好了？” 沈盼盼看看自己哥哥又看看凌无忧：“我可以进来吗？” 沈梦海：“你进来呀。” 沈盼盼在门口犹犹豫豫地看向凌无忧。 凌无忧：？ “可以。” 然后她就进来了。 沈梦海：？ 沈盼盼进来后，拘谨地坐在了两人之间，这是一个大圆桌，凌无忧是和沈梦海对边坐的，她非常平均地取到了中间的位置。 沈梦海看着妹妹盯着菜，一字不吭的，便主动问道：“这才八点，你不再和你朋友玩会？” 沈盼盼摇了摇头：“不知道，总感觉怪怪的……有点不安心。” “你们吵架了？” “不是……”沈盼盼眉头微皱，“就是觉得和她们相处起来不太舒服，我也说不上来。” 凌无忧喝了一口雪碧：“可能是气场不和。” 沈盼盼看向她，点点头：“我也觉得！明明她们对我也挺热情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她们就是亲近不起来……对了哥，你记得帮那个包厢买单，说好了我请客的。” 沈梦海答应得很干脆：“ok。” 凌无忧却多问了两句：“怎么说好的你请客？这里消费不低，为什么要你一个大一学生请？” 沈盼盼一愣：“嗯？额，就是，她们听说我在这边吃过几次饭，就开玩笑着要我请客……我觉得也没什么，那就请客吧，反正大家都是朋友。” 凌无忧点点头：“看来和你当朋友挺值的。” “是嘛？”沈盼盼害羞挠头，“还好啦……” 凌无忧：…… 虽然吃了这家人的饭，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一句： 这兄妹俩一样没心眼。 沈梦海大大咧咧的完全没想那么多，也许在他的世界里他请客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事啊，处不了就别处了呗，反正你又不缺这几个朋友，留在这跟哥一起听故事。” “好啊好……” 凌无忧果断拒绝：“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该回去休息了。” “好吧。”沈梦海瘪了瘪嘴，有些难过道，“八点钟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现在就回去休息也太无聊了，这个班一定要上吗？” 凌无忧：…… 她扶着涨大的肚子，扯了一个冷酷的笑：“不上班怎么给你讲故事？” 沈梦海如梦初醒：“有道理！那你赶快回去吧……不对不对，我送你好了，你住哪？” 凌无忧不想麻烦宋卫安再过来接，也不想挤地铁，便答应了沈梦海的热情送客，沈盼盼也不想继续留在这了，打算和她们一起走。 三人路过沈盼盼朋友那个包厢的时候，里边还传来了欢声笑语，沈家兄妹倒是没怎么在意，倒是凌无忧敏锐地在饭菜香味中嗅到了一股从门缝里传出来的奇异香味。 明明是甜而腻的，却不像糖果，反而如同黏腻的蛇信子般缠绕在你鼻尖。 她闻过类似的味道，所以一下子就判断出来： 电子烟。 抽烟是个人自由，凌无忧扇了扇鼻尖的空气，并没有说什么。 回宋家的路上，她坐在后座，兄妹俩在前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偶尔没话讲也要扯着她聊两句。 “对了哥，有人说想要你微信，我要给吗？就是刚刚和我一起吃饭的几个女生。” 沈梦海一脸懵：“要我微信做什么？” 沈盼盼：“可能发现请吃饭的是你不是我吧，所以想和你交朋友。” 沈梦海“噢~”了一声，坚定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和你们这些小女生做什么朋友？没话讲的！你帮我客气地回绝了吧。” “好嘞。” 后边的凌无忧：“。” 真是好笑，早知道应该一边听他俩说话一边下饭吃的。 第155章 你们究竟聊了什么 回到宋家，宋卫安正抱着小橘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呢，瞧见她回来了，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没让我去接你？地铁可挤了。” 凌无忧一边脱鞋一边解释：“我朋友顺路，顺便把我送回来了。” 宋卫安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晚上吃得怎么样？” “还不错，刚开始吃有点不习惯那种口味，适应了就挺好吃的。”凌无忧想了想，“就是价格有点贵，适合别人请客的时候去吃。” 宋卫安哈哈笑了起来：“下次破了大案子，我请你们吃。” 可刚说完，他就收敛了笑意，一脸后怕地“呸”了两声，喃喃道：“世界和平世界和平！” 凌无忧觉得有些好笑：“我去洗漱了。” “好。” …… 凌无忧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去跟老同学吃顿饭，同事们却表现得很好奇的模样，仿佛他们的生活无聊到需要八卦她这点小事情，比如今天早上，在经历关子平和池奚观的打探后，时垣也来了： “无忧，昨晚上吃得怎么样？” 凌无忧第三次说出这句话：“好吃，爱吃，还想吃。” 时垣点点头：“看来泰美味这么有人气是有原因的。” 凌无忧面无表情：“也有可能是我单纯地贪吃。” “能吃是福，”时垣道，“能从食物上获得幸福感是件好事。” 凌无忧：“嗯。” 她原以为话题说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但是时垣却没有把身子转回去继续办公的意思，两人之间的氛围安静了几秒，他又开口道： “和你的老同学聊得怎么样？” 凌无忧心想那哪是聊天啊，纯粹加班兼职去了。 “还行。” “你的朋友现在在哪上学？” “不知道。” 时垣一愣：“是什么专业的呢？” “不知道。” 时垣：“开始工作了吗？” “不知道。” 时垣：……这种程度都没有了解到吗？你们究竟聊了什么？？ 凌无忧看向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想和他当朋友？” 时垣：？ “当然不是，”他嘴角的笑容多了一丝尴尬和无语，“我只是好奇，如果你觉得烦，我不问了。” “很烦，”凌无忧毫不客气地摆摆手，“走开，别管我。” “好的。”这么说着，时垣从他办公桌的一角递过来一杯早就准备好的咖啡，“作为赔偿，请你喝咖啡。” “算你识相。” 今天的工作还算悠闲，凌无忧整理了一下之前的卷宗，婉拒去旁听一场宣传演讲，快快乐乐地在工位上摸鱼等待下班。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下午四点左右，刑警一队突然接到了出警通知，几人匆匆忙忙地抄上必要东西冲上了警车。 车上，池奚观还松了口气：“幸好我还没买今晚上的电影票呢。” 关子平斜看他一眼：“你自己一个人去看？” “是啊，”池奚观道，“一个人看电影其实有点寂寞的，因为没法子分享观后感……不对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宋队，我们去哪啊？” 宋卫安转动方向盘，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洛美大学白金湾校区。” “在大学里？”关子平有些惊奇，“不会又是什么毕业生压力太大的跳楼案吧？唉，现在这年头学生的压力真大啊。” 宋卫安：“不是跳楼案，去了就知道了。” 洛美大学白金湾校区处在海州市繁华的大学城内，周围有好多高校，应势而生了众多餐饮、商业中心、娱乐场所等，车子开进这片区域后，路上的人流明显年轻化了不少，随处可见青春靓丽的大学生。 关子平看向窗外，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宋卫安开玩笑道：“我们车上还有两个大学生呢，现在已经和咱们几个上了年纪的一起过上苦哈哈的日子了。” 时垣闻言一笑：“比起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我更喜欢有意义的工作。” 凌无忧：“哈哈。” 时垣：…… 洛美大学是开放式的，在晚上十一点之前，外人和外来车辆不需要登记都可以随便入内参观。几辆警车很顺利地开入校内，引起路过学生的旁观和窃窃私语。 车子直接开到了操场，原本下午四五点的操场应该挺热闹的，但这会里边却没有几个人，估计已经被校方清过场了。 宋卫安几人下了车，后边跟着法医和技侦人员们，一行人快步朝着操场里边主席台走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主席台下边已经等着几个人，看模样不是学生，应该是老师或是领导。 一见到警察来了，最前边一个光头戴眼镜的男人就迎了上来，“热情”的态度中透着肉眼可见的着急：“啊呀警察同志辛苦辛苦，你们可算来了！你说我们搞教育的，发生这么件大事，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宋卫安想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手中抽出来，但是没成功，他有些尴尬：“额，您是？” 光头男人：“我姓陈，是这个学生专业的系主任，您喊我小陈就行。” 小陈的手心有点汗，宋卫安感觉很不适，于是使劲地把手抽了回来：“陈主任，受害者在哪？” 陈主任：“在主席台后边的女厕，晶晶辅导员，你带警察同志们进去看看。” 方晶晶衣着简单，带着黑框眼镜，一看就很有教师的气质，对于陈主任让她带人去看尸体的吩咐，她面上有些不安和恐惧，但还是很礼貌道：“几位警官这边请。” 凌无忧率先走在了前边。 绕过主席台，后边就是一个公共厕所，凌无忧刚走到门口，就闻见一股常见又恶心的厕所味，她皱了皱眉头，顿感不适，想拿出口罩戴上，想想又算了。 洛美大学也是个有些年头的老高校了，厕所破破烂烂的很旧，就连里边的灯光也不明亮，灯罩里堆积着厚厚一层黑色，不知道里边有多少只昆虫的尸体。 走进去后，除了厕所本身的臭味，还有一股浓厚的柠檬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就是前十几年那些出租车上都会放的那种，凌无忧觉得这味道一点也不清新，她可讨厌了，甚至后悔自己中午吃太多了，不然现在怎么这么想吐？ 第156章 张语安 时垣在她旁边，瞧她眉头深皱的模样，关心问道：“无忧，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没事吧？” 凌无忧摆摆手，不想张嘴。 她在心里吐槽，觉得尸臭都比这个厕所＋清新剂的味儿好闻。 走到最里边的厕间，门是关着的，时垣看她不舒服，率先上前把门拉开了，厕间很小，里边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尽。 肮脏的厕间里，一具女尸姿势扭曲地坐在地上，双腿呈现膝盖向内的内八坐姿，一只耷拉在另一只上边，双手无力地垂在大腿上，脑袋侧歪靠着墙壁，双目圆瞪，面目狰狞，一张涂着口红的嘴微张着，嘴边有多余的红色，像是口红没涂匀，又像是被什么擦到了边上。 尸体没有血，没有明显外伤。 时垣的目光从尸体身上挪开，开始观察环境，这个厕所虽然很破旧，都是一些不能轻易去除的脏污，但整体还算干净，起码没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排泄物和乱七八糟的纸巾。 他微微侧过脸，看见尸体手部边的地面上，有一个长条扁圆柱状的东西，时垣定睛一看，是电子烟。 他仔细嗅了嗅面前的空气，努力忽视那些难闻的味道，但是却没有闻到烟味，只隐约有一种很奇异的甜，时垣说不上来是什么，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声音： “死者叫什么名字？” 方晶晶站在厕所门口没有进来，她听到那位女警的问话，朝这边稍微大声地回答道：“她叫张语安，服表专业的学生，今年大一。” 凌无忧打量了一下张语安的长相，她及胸的长发披散着，遮盖了她部分的脸，但凌无忧还是认出来了，张语安是昨晚在沈盼盼包厢里的其中一名女生。 世界真小。 池奚观在后边叹息：“才上大学就死了……唉，太可惜了。” 宋卫安看了看周遭：“里边太小了，我们几个先出去，让小柯和章法医他们看看。” “好嘞。” “收到。” 出了厕所，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凌无忧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少。 宋卫安已经开始询问了：“方晶晶女士，你是死者张语安的辅导员是吗？可以简单给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吗？” 方晶晶面露难色：“额这个……其实我来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不是，我是说，我来的时候张语安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们当时好像是在上体育课？不然我把那些学生叫过来给你们描述一下？” 宋卫安点头：“行，你叫几个和张语安熟悉点的同学吧。” “好的好的。” 方晶晶去一边打电话了，凌无忧看了眼手机，想了想，还是给沈梦海发了条信息： “沈盼盼在哪里？” 对方没有秒回，凌无忧也没有耐心等，将手机黑屏放入口袋。 章法医指挥着助手把尸体往外边搬，路过几人的时候被关子平叫住了：“章法医，死者什么情况？” 章法医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两小时之内，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口和淤血，应是突发中毒死亡，尸体嘴唇和指甲呈现粉红色，嘴巴里有没有苦杏仁味暂时闻不出来，里边太臭了，得回去做检测。” 关子平眉头一挑：“氰酸钾中毒？” 章法医没笃定：“八九不离十，你们等我报告吧，我先回去了。” “走好哈。” 大概十分钟左右，来了两个女生。 凌无忧远远看着她们走过来，脑海里已经把她们和昨晚上轻描淡写一瞥的几个人对上了脸。 凌无忧：因吹斯听。 很显然，那两个女生看到凌无忧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比起某人的面无表情，她俩表现得就明显多了，满脸的“怎么会是你”，凌无忧边上的时垣等人都瞧出了不对劲。 时垣悄声问：“你们认识？” 凌无忧语气淡淡：“见过一眼。” 真的就一眼。 宋卫安看了看凌无忧，便开始问两个女生：“你们叫什么名字？都是张语安的朋友是吗？” 头发漂得颜色不均的女生道：“我叫孙萍，张语安是我室友。” 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说：“我叫朱菲菲，我们都是室友。” 宋卫安态度温和：“好，麻烦你们说一下死者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可以吗？”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孙萍耸了下肩，面露疑惑和恐惧，“我们本来就是来上体育课的，上到一半该休息了，语安就说要去厕所，那去就去喽。结果我们等了很久她都没回来。” “刚开始以为她便秘呢，可是给她发信息她也不回，直到快下课老师要点名了，我们只好去厕所找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就一个一个厕间打开看，发现最后一个厕间开不了。” “我和菲菲蹲下来看那个下边的缝隙啊，结果看到她坐在那里，吓了一跳，连忙把门踹开了，结果就……发现她死掉了。” 说到这里，孙萍没忍住抖了抖，脸色青了一点。 时垣问：“我们在厕间里发现了电子烟，张语安平时有抽烟的习惯？” 朱菲菲和孙萍对视一眼，前者点了点头：“有的，不过她一般不在公共场合抽烟……可能她中途去上厕所的时候抽了吧……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那么久没回来也没有很着急。” 凌无忧：“你们两个碰过尸体吗？” “碰、碰过……”朱菲菲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凌无忧，“我们还以为她坐在那里怎么了，就过去推了推她想把她扶起来，可是……她就是一动不动的，然后我们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没气了……这才知道语安死了。” 尸体被人动过，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但对方毕竟只是两个刚成年的小女生，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这会儿还能回答他们问题已经很不错了。 第157章 当代大学生的精神状态 宋卫安想到刚刚章法医的话，又问道：“在去厕所之前，她吃过什么东西吗？” 朱菲菲想了想：“我们上体育课很累，都会自己带水……语安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一点水。” “水在哪？” 朱菲菲指向不远处：“我们班在那块上体育课，水都是集中放在一处的。” 她带着凌无忧等人走过去，二三十米外，他们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不少矿泉水瓶，其中夹杂着一些水杯，再往边上，还有一些小包，应该是事发突然，同学们被遣散的时候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池奚观大致数了一下，起码有十七八个矿泉水瓶，七八个水杯：“你知道哪个是张语安的吗？” 朱菲菲弯下腰来先拿起一个橙黄色的透明水杯，而后犹豫了一下，又指了指水杯边上的矿泉水瓶：“应该是这个，我记得语安的矿泉水是放在我边上的。” 孙萍在后边应和：“我也记得是这个。” 凌无忧是带着手套的，她将矿泉水拿了起来，发现里边的水量还很多，只少了两三口的样子，拧了拧瓶盖，有点松了，确实被打开过。 时垣在边上熟练地掏出证物袋，打开，让凌无忧装进去。 宋卫安瞅了瞅朱菲菲手中的水杯，一手着叉腰，突然道：“把这些水杯都收起来吧，回去检测一下。如果有同学要赔偿的，麻烦方女士帮我们登记一下，之后我们统一赔偿。” 方晶晶点头：“好的好的。” 他话音刚落，时垣又打开了一个证物袋，放到了朱菲菲的面前：“朱同学，麻烦了。” 朱菲菲抬头看了眼时垣，瞧见他微微笑着的帅气脸庞，内心的一点不满都烟消云散了，害羞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水杯放入了证物袋里，又悄咪咪地看了时垣好几眼。 凌无忧在一边瞧着一清二楚，没忍住笑了一声。 时垣看向她：“怎么了？” 凌无忧：“看到好笑的事情。” 时垣：？ 又是这种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 收集完水杯，宋卫安让他们搬到车上去，他则拜托方晶晶收集体育课上所有学生包括老师的dna样本。凌无忧在边上听着，适时插了一句： “宋队，如果是死者的死因是章法医初步判断的中毒突发性死亡，也许我们该给张语安的室友和同学做一下笔录。” 宋卫安点点头：“没错，这样吧方女士，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两个教室可以吗？我们尽量今天内完事。” 方晶晶当然希望这事儿赶快翻篇，自然没有不配合的，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去安排。现在也五点多了，趁这个空档，不如各位警官先去我们学校食堂就餐如何？”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干活，晚上不知道还要加多久的班，宋卫安客气地应了下来：“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凌无忧：好耶。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方晶晶带他们去的是老师专用的三楼餐厅，可是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数不清的学生正在往食堂涌去，凌无忧等人还穿着统一的警服，不显眼是不可能的。 他们挤上楼的时候，不停有议论声传来耳边，主要分为三种类型，首先是一无所知乱猜测型： “我去，怎么这么多警察？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要查我们学校校领导啊？贪污！？”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难道是有人因为考研压力太大跳楼了？？” 然后是多少知道点细思极恐型： “靠，难道我朋友和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什么，说什么！？” “就是学校操场啊……那个厕所里边好像死人了……” “我去，真的假的我靠靠靠！” “不对啊，我听的是闹鬼。” “闹你个头，闹鬼找警察有用吗？？” 最后是啥也不在意只想看帅哥型： “好帅好帅好帅！那个男警察好帅！！” “人家更喜欢光头小哥哥~~” “大眼睛的最可爱好嘛！！” “只有我觉得那个小姐姐看起来好酷嘛呜呜呜警察姐姐呜呜呜……” …… 凌无忧揉了揉耳朵，觉得当代大学生的精神状态多少有点不正常。 不过洛美大学的食堂还是挺好吃的，撇开那些好奇打量的眼神。 晚上六点十分，刑警一队来到洛美大学a区教学楼a1-302，开始对死者张语安的相关证人进行笔录问话。 凌无忧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沈梦海很早就给她回信息了，还回了一大堆，大致就是沈盼盼现在在学校里，问她为什么问这个，是不是要给沈盼盼讲故事不给他讲之类的。 他发了有十几条，凌无忧统一回复： “已读。” （沈梦海：？） 凌无忧和时垣在教室里坐着，门口传来一个女声：“我可以进来吗？” 两人抬头一看，是刚刚见过的朱菲菲，时垣道：“朱同学，请进。” 朱菲菲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坐在了两人的前边，小眼神瞥了瞥凌无忧，最后看向了时垣：“两位警官……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很明显，面对朱菲菲，时垣更适合提问，凌无忧瞥了他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朱菲菲同学是吗？你和张语安的关系如何？” 朱菲菲小眼神动了动：“我和语安是室友，关系肯定比一边同学要亲近些，不过我们也才认识没多久，要说好也好不到哪去。” 时垣：“你们寝室一共有……四个人是吗？” 朱菲菲：“是的。” “除了你，张语安，孙萍，还有一个人是谁？” 朱菲菲的脸色诡异地沉默了一瞬，但她很快回答道：“还有一个叫艾若雨。” 时垣没有错过她的脸色变化，继续追问：“在你认为，四人的关系如何？比如谁和谁比较好，谁和谁之间存在矛盾？” 朱菲菲眉头微皱，似乎在想该怎么说：“嗯……我和孙萍……还有语安比较谈得来，和艾若雨不太熟。” 时垣：“那孙萍和张语安呢？” “她们也一样，和艾若雨谈不太来。” 凌无忧了然挑眉：“所以你们三人是小团体，孤立艾若雨？” “不是的！”朱菲菲略显惊讶地叫了一声，“我们没有孤立她，就是不和她一起出去玩这样，平时也有和她讲话的……唉，真的没有。” 第158章 我们警局有规定 承不承认不过是她的一己之词，凌无忧也没打算逼问，反正事实如何他们迟早会查出来：“行，就当没有孤立她好了，那你们有和艾若雨闹过矛盾吗？尤其是张语安。” 朱菲菲闻言，眼神明显地开始躲闪起来，她“呃呃呃”了老半天，最终道：“有是肯定有的，大家住在一个寝室里，怎么可能没有矛盾呢……” 对方说话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凌无忧有些不耐烦，开始用眼神催促时垣：你问。 时垣便问道：“可以详细说说是什么矛盾吗？” 朱菲菲斟酌着措辞：“比如，有时候语安想要带朋友来寝室里玩，但是艾若雨却不同意；我们三个晚上都睡得有点晚，艾若雨习惯早睡，到了时间就不让我们说话，还威胁要告辅导员……之类的。” 时垣：“这些矛盾你们后面是如何解决的呢？” “解决？”朱菲菲一愣，“额，怎么解决来着……就是这么过去了。” “你们吵架了？” “……也不算吧，就是争执了几句。” “冷战？” “没有没有，”朱菲菲连连摆手，“我们有和艾若雨说话的，但是反而是她对我们爱理不理的……我觉得她这个人还是有点难相处的……唉。” 时垣：“除了艾若雨之外，还有谁平时和张语安不对付吗？” 朱菲菲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 凌无忧突然问：“你知道张语安是怎么死的吗？” 朱菲菲慌张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孙萍一直在一起，我们两人进去找张语安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她坐在地上，表情很恐怖，我当时还以为……还以为她吸d了……可是没想到是死了！” 时垣敏锐地捉了个点：“你为什么觉得她是吸d了？” 朱菲菲一愣：“就是、就是下意识觉得……电视剧里吸d的人不都这样的吗……所以她是吗？” 时垣没有理会她无意义的回答，直白地问：“是不是张语安平时的生活作风不太好？” 朱菲菲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纠结什么，但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我不太清楚……但是就我目前的观察来看……是的。” 时垣很耐心：“麻烦你详细说说。” 朱菲菲眉头一直微微皱着：“比如你们也知道的，她抽烟……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身边的同学抽烟的，而且还是女生。不过她抽的是电子烟，味道比普通的烟稍微……好闻点？” “刚开始她在寝室里抽的时候，我以为闻到的是糖果味，当时就是觉得这糖果味怎么这么浓这么甜这么久都散不去啊？然后我就问她是在吃什么糖果，结果她也不遮掩，直接和我说她是在抽烟。” “这时候艾若雨说，不要在寝室里抽烟，她不想吸二手烟。可是张语安说电子烟对人体是无害的，味道也好闻，为什么不能抽？就当她是在喷香水就行了。艾若雨就说，那你也别在寝室里喷香水。” 朱菲菲回忆到这里，脸色有点复杂： “当时她们两个好像要吵起来了，我和孙萍吓得不敢说话。艾若雨说，如果她再抽就告诉辅导员，问辅导员到底能不能在寝室里抽电子烟。语安听到她这么说，骂了几句脏话，不情不愿地把烟给灭了。” 时垣：“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刚开学没两天的一个晚上，我觉得就是因为这事，语安和艾若雨才开始不对付的，反正在我印象里，语安自那以后就比较乐意跟我和孙萍在一起。” 时垣：“那艾若雨的态度呢？” “她……”朱菲菲抿了抿唇，“她对语安本来就不是很热情，对我和孙萍也就和普通室友一样吧……那天晚上之后，她对我们俩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态度变化，但是慢慢地，看我们和语安玩得比较好，就自然和我们生疏了。” “所以，”时垣简单总结了一下，“你们寝室的主要矛盾是在语安和艾若雨是吗？” 朱菲菲没有马上承认，反而又开始犹豫，好一会后才说： “其实我觉得，孙萍和艾若雨也不是很好……之前我还听到艾若雨质问孙萍是不是偷拍她……要拿她手机看相册，但是孙萍态度很激烈地说你凭什么看我手机之类的，誓死不从。” “艾若雨就说要报警，孙萍不让她报，然后这时候辅导员来了，给她们做了调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凌无忧：“所以孙萍有偷拍吗？” 朱菲菲一顿：“我不知道，我不敢问，我怕她说我不信任她什么的。” 凌无忧就喜欢逼问这种“我不知道我不敢问”：“据你对她的猜测。” 朱菲菲又思考了好久，才慢慢地点头：“我觉得……有。你们可别和孙萍说啊，我之后还得和她当室友呢！” 凌无忧：“嗯嗯。” 时垣继续问道：“除了你们的室友外，还有没有人和张语安有矛盾？” 朱菲菲：“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我们也才开学没多久啊，和班上的其他同学也不太熟，就是平时上课的时候会见面。” 问得差不多了，时垣和她道了谢，示意她可以离开后，朱菲菲却有些舍不得走似的：“那个……所以语安到底是怎么死的？” 时垣礼貌回复：“不好意思，目前案情还不明朗，不方便告知。” “哦、哦……”朱菲菲眼神乱闪，似有似无地看向时垣，“那时警官，你能和我加个微信吗？如果我还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可以及时告诉你。” 时垣眉心一跳，面上依旧维持着微笑：“可以啊，不过你加这位凌警官的微信吧，我们警局有规定，女性相关证人最好还是加女性工作人员的微信哦。” 第159章 骂了脏话就是真的 凌无忧一手撑着下巴，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有这条规定吗？不想加直接拒绝呗。” 时垣微微笑：“有哦。” “我怎么不知道？” 时垣：“因为你根本没看规定吧？” 凌无忧：…… 看那种东西做什么？ 大概是理不直气不壮，最后凌无忧还是加了朱菲菲的微信，只不过后者看起来比她更不情愿。 待人出去了，凌无忧“啧”了一声，吐槽道：“这什么破规定。” 时垣轻笑一声：“是挺破的，所以才没有这条吧。” 凌无忧：？ 她气笑了，恶狠狠地瞪向了边上的人：“你找死吗？” 时垣把她的话还给她：“你不想加也可以不加呀。” 虽然她脾气不好，但作为一个警察，基本的职责还是担得起的。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把麻烦往我身上引是吧？时大帅哥？” 时大帅哥不认同她的话：“不能这么说。她加了我微信，对我会造成麻烦；但加了你微信，不就等于不存在吗？如果一个人的麻烦可以随着转移而消失，那何乐而不为呢？” 凌无忧斤斤计较：“你获益了。” 时垣：“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某人心里舒服了：“算你识相。” 下一个进行笔录问话的就是孙萍。 比起朱菲菲的拘谨和莫名羞涩，孙萍明显坦然自若了些，虽然她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姓名？” “孙萍。” “你和朱菲菲、张语安还有艾若雨都是室友对吗？” 孙萍点了点头：“是的，你们想知道什么就问吧。不过我说的应该和朱菲菲都差不多。” 时垣：“在你印象里，寝室里和张语安关系最不好的是谁？” “艾若雨喽，”孙萍回答的速度，仿佛多犹豫一秒就是对两人恶劣关系的不尊重，“这两人刚开学就吵架了。朱菲菲应该也说了吧，张语安在寝室里抽烟的事情。说真的，如果不是张语安，我还不知道电子烟居然是这味呢。” 时垣：“除了张语安，你和朱菲菲跟艾若雨的关系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孙萍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差：“我们和张语安玩得比较好，那自然和艾若雨不对付呗。” 时垣：“是……” 凌无忧抢先问道：“朱菲菲承认你们三人组成小团体排挤艾若雨，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时垣：…… 行，他习惯了。 果不其然，孙萍露出一点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居然这么说的吗？明明平时都在自欺欺人……对，她说的没错，我们三人就是在排挤艾若雨，虽然朱菲菲之前一直不承认。” 时垣眉头微皱，很显然，他对于同学之间这种不友善关系的观感很差：“为什么要排挤艾若雨？” “不知道。”孙萍耸了下肩，微微垂着脑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怎么说？” “刚开始只是张语安和艾若雨之间的事情，但是张语安主动跟我们示好了，本来我们也没认识多久，谁的秉性如何都不清楚，自然而然就跟她处好起来喽，那后边也就顺其自然地站在她这边帮她对付艾若雨了呗。” 凌无忧手中的签字笔被转了个笔花：“你说说，都是怎么对付的？” “就是……”孙萍下意识想回答，但突然反应过来，她“啧”了一声，有些不耐道，“你们别觉得我们很坏好吗，艾若雨才不可怜，她可难搞得很！如果她早点妥协，我们也不至于越做越过分……” “咚咚。” 凌无忧用笔敲了两下桌子，打断她的辩驳：“说你们是怎么针对艾若雨的。” “就很普通啊，”孙萍撇了下嘴，“明里暗里嘲讽她，无视她的意见，偷偷用她的东西，故意吵她睡觉，到处说她的谣言……之类的。” 凌无忧评价道：“你们真是无恶不作啊。” “……哪有这么夸张！”孙萍表示不服，“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都是张语安做的，我顶多在边上看看好戏搭把手而已，比如给她鼓鼓掌，涨一下我方士气什么的。” “噢~”凌无忧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其实你和朱菲菲都是啦啦队是吗？” 孙萍：“对对，你形容的很到位。” 时垣客气地提醒道：“在刑法里这叫做帮凶哦。” 孙萍：…… “我什么都没做！”她强调道，“真的！不信你们问朱菲菲，我和她就是旁观的，顶多帮忙传几句谣言，给做坏事的张语安保密什么的……实质性的伤害几乎没有！” 凌无忧不客气道：“现在张语安死了，死人说不了话，随便你们把什么坏事安在她身上都行啊？” “她死了，但是你们还可以问艾若雨啊！” “说起来，”凌无忧毫不客气地把朱菲菲出卖了，“朱菲菲说你偷拍艾若雨的事情是真的吗？” 孙萍呆了下，脸色猛然一变：“臭婊子，长舌妇……” 凌无忧朝时垣传授经验：“骂了脏话就是真的。” 时垣点头：“明白。” 孙萍：…… 她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自己想继续说脏话的心情：“我是有拍没错，但是是张语安让我拍的，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我也没有传给别人，只给张语安看了。而且才拍没几个视频就被艾若雨发现了，也没惹起什么火花啊。” “更何况……”她补充道，“要是视频真传出去了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只传给了张语安，是她传给别人的！” 面对她一点逻辑都没有的狡辩，凌无忧只是笑了一声：“你见过踢足球的时候拉拉队员上去帮忙传球的吗？只有队友能传球哦。” 孙萍：…… 逃不过拉拉队这个比喻了是吧？？ 她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姿态：“反正这事辅导员已经知道了，也给我警告过，之后我就没再做了，你们还想怎么着？现在问的不该是张语安的事情吗？和我偷拍艾若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凌无忧懒得解释：“你不用管什么关系，我们问你答就是了。” 孙萍：…… 态度好差啊！ 第160章 你们真刑 时垣看了眼笔录记录，继续问道：“你刚刚提到，艾若雨很不好对付，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 终于轮到她讲别人的坏话了，孙萍松了一口气，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好多：“她可厉害了，别人被孤立都会自卑难过怀疑人生，可她就是个比张语安还要硬的硬茬！” “张语安把朋友带到寝室里来睡觉，她不开心，拿着扫把撵人走，还不小心打到了我几下，疼的啊！更别说张语安朋友被打了几下屁股，啧啧啧。” “还有啊，艾若雨一般晚上十一二点就睡了，但是张语安凌晨一两点还在和男朋友聊天呢。艾若雨就威胁她，让她要么把电话挂了睡觉，要么出去说，不然她就告诉辅导员。” “张语安哪里肯妥协啊，无视艾若雨继续讲电话，结果这姐们凌晨两点半，给辅导员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是没把人喊过来，你猜怎么着？她直接去辅导员寝室敲门把人拎出来了，你说谁有她的本事啊？” 凌无忧越听越欣赏这个艾同学：“确实很有本事。” 孙萍听不出她这是嘲讽还是真心夸奖，噎了一下，继续道：“张语安被辅导员骂了之后还是不肯改，就说什么大学生哪有这么早睡觉的，有种你继续找辅导员啊什么什么，艾若雨就知道这招没用，她换了一招。” 孙萍说到这，语气听起来简直是咬牙切齿： “她每天晚上，等着张语安打完电话大概两点多的时候，就开始放歌，为了不打扰别的寝室，还买了隔音海绵把门缝给堵上了，从两点多放到凌晨六点，就让我们整个睡不着觉，买耳塞也没用！” 时垣听到这，没忍住看了眼凌无忧，瞧她嘴角弯弯，心情似乎颇好。 他觉得艾若雨肯定和凌无忧很谈得来。 “继续说。”时垣道，“这事后来解决了吗？” 孙萍颇为不爽道：“不解决也得解决啊！晚上不能睡觉多折磨人啊？不仅折磨我们几个人，还折磨辅导员……反正最后就定了十二点以后寝室里不能大声喧哗打电话什么的，这事就过去了。” 凌无忧语气轻快：“你在不爽什么？人家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她可不止！”孙萍突然有些激动，身体前倾了一下，瞳孔倏然睁大，“她想我们死！比起张语安做的那些事，她的反击才叫做过分和恶毒！” 凌无忧兴致勃勃地激将她：“没看出来呀？半夜放歌这就叫恶毒了吗？你们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刚刚还霹雳啪往外边倒豆子的孙萍，这会儿突然有些卡壳了，她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说，但被某人挑衅的眼神看了几眼后，她忍不住了：“这事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其实我、我和朱菲菲一直被张语安怂恿……去偷艾若雨的东西。” 凌无忧眉头抬了抬：“哇哦，原来我们面前就坐着小偷呢。作为警察，这不把你抓回去关两天不行啊。” 孙萍：！！ “别抓我！都是张语安逼我的！而且我们也没偷多贵的东西，就是想给艾若雨找不痛快罢了！” “就算偷一块钱也可以处治安处罚，罚款和拘留哦。更别说给你的学籍档案里记个过了。”凌无忧朝她核善地笑了笑：“所以我们现在是在给你一个坦白从宽、将功抵过的好机会，明白？” 时垣：又开始吓人了。 时垣：“是的，孙同学，麻烦你如实告知你所知的所有事实真相。” 孙萍心想这事追究起来居然可以这么严重吗？顿时有些心慌，连忙道：“我没有骗人！就是张语安逼我的……刚开始只是，让我偷拿她几包纸巾，用她的牙刷……刷蹲坑……往她的水杯里倒脏东西……故意划破她的衣服……这样。” 凌无忧评价：“你们真刑。” “她才行呢！”孙萍喊了一声，“本来刚开始好好的，她就不知情地吃着我们制造的暗亏，但慢慢地我们有些怀疑，觉得她是早就知道了，就等着某一天反击我们……结果那一天真的来了！” “话说……”她突然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位警官，扯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微笑，“你们有看见朱菲菲手心的疤痕吗？” 时垣没注意到：“怎么了？” 孙萍面色惨白了一度：“那是朱菲菲偷用艾若雨护肤品的时候，被她装在精华水里边的硫酸搞伤的。” 凌无忧：“哇哦。” 时垣眉头微皱：“然后呢？” 孙萍想到当时朱菲菲惨叫的模样，没忍住抖了两抖：“其实朱菲菲已经用了艾若雨护肤品有一段时间了，这种东西使用量的减少不明显，所以她根本没想到会被艾若雨发现，那天晚上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幸好朱菲菲不是直接把精华水倒到脸上，而是倒在手心，而且一次的出水量也不多，这才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可是那个时候，在朱菲菲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得不能自己的时候，艾若雨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朝着我们笑……” “太恐怖了！”孙萍觉得那个笑容在自己的脑海里根本散不去，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妈的臭婊子……吓死人了……” 凌无忧明知故问：“这事怎么解决的？” “还能怎么解决！解决不了！”孙萍双手抹了把脸，有些许崩溃，“我们没有证据她是故意的啊，而且是朱菲菲偷用她东西在先……不止如此，不止如此！” 她说到后边，语气激烈了起来：“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张语安偷穿她鞋子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操作的，往鞋子里层加了图钉……张语安一脚踩下去叫得跟产房生孩子那些女的一样，比尖叫鸡还刺耳，眼泪哗啦啦地流！” “她想把脚拿出来却拿不出来，那个图钉被塞到鞋子里边了！最后还是我们拿剪刀把鞋面剪开，她才把脚拔出来，整整六个钉子！张语安的脚被穿了六个大孔，血流个没停……太吓人了！” 第161章 你谁？ 听她说到这里，原本神情还算淡定的时垣也微皱起了眉头，他明白艾若雨已经不是单纯地“反击”那么简单了。 看了眼凌无忧的表情，她似乎还很津津有味地听着，眼里带着奇异的光彩。 时垣想，她心里肯定觉得那几人是自作自受。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但善与恶的界限，对与错的转变，并不能单由“自作自受”“以眼还眼”这类标准来衡量。 见孙萍想得也有些慌神了，时垣开口扯回她的思绪：“这些事情，你们有跟辅导员提过吗？” 孙萍不自觉地擦了把汗：“没有……不如说，我们不知道怎么提啊，这事情最开始是错在我们，如果没有偷用她的护肤品，如果没有偷穿她的鞋……那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时垣不解：“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吗？” 孙萍：“是、是啊。” 时垣：“你们和艾若雨的关系这么差，为什么不换寝室？” 孙萍撇了撇嘴：“辅导员是说让我们换的，但是艾若雨不肯，她说如果要换就我们三个搬走，反正她是不会搬的。然后张语安就说，凭什么要我们三个搬？麻烦我们三人不如麻烦你一个。” “两个人又因为这个事当着辅导员的面吵了起来，吵得方老师头都大了，最后她就说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谁愿意搬就找她申请。结果直到现在，两个人都没有妥协一个。” “但是我已经打算搬了。”孙萍深呼吸了一口，“现在死的是张语安，下一个不知道是谁……” 凌无忧帮她解读：“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怀疑张语安的死是艾若雨在后面动的手脚？” 孙萍眼睛一瞪：“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害怕不行嘛？之前张语安活着，寝室里起码还有人能跟她对抗，现在张语安死了，唇亡齿寒，直面她折磨的不就是我和朱菲菲了吗？” 时垣没有理会她合理的担忧，只是问道：“你和朱菲菲都是张语安尸体的第一发现人，你应该也有近距离接触过尸体吧？你觉得张语安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孙萍听着他的话，不自觉回想起张语安死亡的场景，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人类“活生生”的尸体，孙萍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压抑，她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不、不知道啊……” 凌无忧：“你猜一下。” “我猜……”孙萍道，“我猜是猝死吧……要么是艾若雨在背后搞鬼，但她真的……不至于做到杀人这一步吧！？” 时垣先问前边的问题：“为什么是猝死？” “抽烟、喝酒，熬夜……”孙萍掰着手指数，“有时候晚上出去玩到三四点才回来，一身烟酒味，跟我们说是在外边和男朋友上完床才回来的，回来睡没两个小时就起来去上课，课间继续抽烟，下课继续去酒吧蹦迪……每天几乎重复重复……” 凌无忧笑了一声：“生活还挺丰富充实。” 孙萍尴尬一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了一句：“是啊，呵呵。对了凌警官，昨天我们在泰美味餐厅遇见的……是你吗？” 时垣略显惊讶地看向了凌无忧。 凌无忧神色淡淡：“是。” 孙萍眼前一亮：“盼盼和我们说你是她哥哥的朋友，我们和盼盼玩得很好呢！” 这是要攀关系了？ 凌无忧毫不客气道：“那麻烦你们离沈盼盼远点，我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可以勉强公正客观一点。” 孙萍：…… 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啊啊！ 还有什么叫做“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可以勉强公正客观一点”啊，那就是说现在你是用一种对她们有意见的态度在办案吗！？ 孙萍的脸色更差了：“我们又没对盼盼怎么样，她还请我们吃饭呢。” “对啊，”凌无忧道，“也不知道你们谁这么有眼力见，发现她是个人傻钱多的主，可劲儿薅羊毛去了吧？” 孙萍：…… 她咬了咬唇，语气有些不甘心：“知道了，我们离她远点可以了吧？但是不管怎么样，张语安的死真的不关我的事，你们不要冤枉我！” “警方只相信证据，不会冤枉任何人。”时垣道，“谢谢你的配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不对……”孙萍看向他，神色有些认真，“我想说，如果张语安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八九不离十就是艾若雨。我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你们小心她就是了。” 时垣点了下头：“明白了。” 孙萍离开后，时垣发信息给宋卫安，让他把艾若雨安排给他们这边审讯，宋卫安给他回信息，说艾若雨目前不在学校，正在往学校赶，让他们等一会。 于是两人就等着，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时垣：“你见过孙萍？” “昨晚在泰美味见过一面，还看到了活着的张语安。”凌无忧一边刷手机一边回答他，“二十几个小时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死了，命运真奇妙，是不是？” 时垣无奈一笑：“是啊。不管张语安秉性如何，生命的逝去总是让人唏嘘的。” 凌无忧瞥他一眼：“你这么多愁善感做什么？” “这算不上多愁善感，正常人的反应。” “那我不是正常人。” “无忧，你……”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两人抬头一看，一个头发及肩的女生站在门口，正在往里边张望：“我可以进来吗？” 这应该就是艾若雨了，时垣道：“请进。” 艾若雨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她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在看到面前的某人时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无忧姐，怎么是你！” 凌无忧抬起头看向她，面前的女生长相清秀，眉眼间透着惊喜，她打量了艾若雨一会，脸上露出了片刻的茫然：“你谁？” 艾若雨：？ 第162章 恭喜你 “是我啊是我啊！”她表现得有些急切，“就是以前住你家楼上的那个小雨！” 小雨？ 凌无忧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瘦弱的小女孩，之所以没什么印象，是因为她根本没和对方说过几句话，而且上大学之后她就没回过家了。不过女孩原先的长相她还记得一点，和面前这张脸有些对不起来： “你去整容了？” “无忧姐你眼神真好！”艾若雨笑眯眯地坐在了她面前，“主要是割了双眼皮啦，又填了一点鼻基底，做了一些医美项目……是不是变漂亮许多？” 凌无忧打量了她一下：“确实。” “好感动哦！”艾若雨说，“无忧姐居然还记得我。” 凌无忧实话实说：“差点忘了。” 毕竟她们的交集不多，凌无忧印象里的小雨是个腼腆害羞的女孩，家里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偶尔她会看到小雨牵着妹妹放学回家。 大概是旧人见面，凌无忧作为长辈，也不免顺口寒暄了一句：“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艾若雨眉眼一弯：“自从我弟弟死了以后，日子好了不少。” 凌无忧有些许惊讶：“哇哦，恭喜你。” 实现了她多年的愿望呢。 艾若雨：“谢谢无忧姐！” 时垣：……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好意思艾同学，”时垣试图打断两人奇怪的叙旧，“请问我们可以开始询问了吗？” 艾若雨很配合：“可以啊，无忧姐你问吧。” 时垣：？ 凌无忧便问道：“姓名？” “艾若雨。” “你和张语安是什么关系？” “同学和室友。” 凌无忧询问的语气平平，听不出她的情绪：“听你另外两个室友说，张语安和你的关系非常不好是吗？” “是啊，”艾若雨撇了下嘴，“谁要和那种人搞好关系？” “哪种人？” 艾若雨像是找到了大吐苦水的好机会，一条一条地陈列出张语安的罪状：“在寝室里抽烟，屡教不改！和我吵架之后被辅导员警告了，结果还是趁我不在寝室的时候偷偷抽！那味道我一进屋就发现了。” “找人偷拍我在寝室里的照片，包括我换衣服，幸好我本来就避着她们，都到洗手间里换的，见我不中招，她们变本加厉，有一天晚上我在洗手间里发现了一个藏起来的手机，哼，我直接给冲厕所里了。” “那可是最新款水果手机呢，”艾若雨眯着眼笑了笑，“估计是张语安的，那天晚上她气得要死的模样我还记得清楚。” 时垣：她是真的行。 “还有吗？” “还有啊，还有可多了。”艾若雨继续道，“不过有些她们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半夜放歌什么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罢了。” 时垣提醒道：“比如赶走张语安朋友的事情。” “呵，她们还真敢说。”艾若雨翻了个白眼，“是不是只说我不好客不友善，拿着扫把把人撵走了？那个朋友是男人的事情半句不提是不是？” 时垣一愣：“男人？” “是啊，”艾若雨看向他，“张语安的男朋友，带到寝室里做·爱呢。无语，自己没钱也不知道找个条件好的，至于跟个连开房钱都出不起的男人上·床吗？恶心死我了，我一回寝室就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拉开她帘子的时候两人还光着身子呢，害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朱菲菲和孙萍两个人，一个戴着耳机捂着耳朵，一个躲在床上装不存在，呵，忍者神龟真人版不找她们演真是可惜了。” 凌无忧不赞同道：“这你就不对了……” 时垣：没错，还是不要拉帘子看这么辣眼睛的东西比较好，应该直接报告宿管阿姨…… 凌无忧继续道：“撵人有什么用？应该拿手机拍下来啊。” 时垣：。 艾若雨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把柄了吗？可惜可惜。不过算了，反正张语安现在已经死了。” “果然~”她看向凌无忧，笑得跟朵花似的，“还是无忧姐聪明！” 凌无忧谦虚一笑。 时垣：…… “艾同学，”时垣维持着微笑，语气温和地继续问道，“说说精华水里的硫酸还有鞋子里的图钉的事情吧。” “哦这个啊。”艾若雨看了眼凌无忧，但很快就转移了视线，看向了时垣，目露不解，“其实四个人里只有我不是服表专业的，我们是混寝，我学的是化学，平时接触一些硫酸啊不足为奇吧？” “我就是好奇精华水和硫酸混在一起有什么奇特的化学反应，所以就装了点放到寝室里观察。这怎么了？还有图钉，图钉怎么了吗？欸，不过好奇怪，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往自己的护肤品里放硫酸的事情啊？” 她加重了三个字：自己的。 问话问到这里，艾若雨终于表现出她“有心机”的一面了。 凌无忧和时垣倒是不意外，毕竟像她这么有仇必报的“聪明人”，自然懂得法律模糊的边缘在何处，而艾若雨只需要处在那块灰色地带里，就是安全的。 时垣神色未变：“你的意思是，你并不知情朱菲菲用你精华水、张语安穿你鞋子的事情？” “什么？”艾若雨面露惊讶，转而又变成了嫌恶，“她们居然还背着我做这种事！果然防不胜防，真恶心！” 不承认啊。 精华水的事情她已经说了，时垣便问鞋子，但他换了个角度问：“如果鞋子里的图钉不是你放的，她们把你的鞋子剪了，为什么你没要赔偿？” 艾若雨原以为他会问“为什么鞋子里有图钉你却不知道”，她借口都想好了，就说“因为很久没穿了，她还怀疑是三人中的谁放的呢，结果她们自己人中招了”。可是时垣却问为什么没有找她们要赔偿…… 还能为什么，因为她也心虚啊！ 这操作能让那三个死丫头吃暗亏，可也只能吃暗亏，再放明面一点来，她也难以全身而退。 艾若雨抿了抿唇，都不敢看凌无忧，她还是选择了最初的借口：“我鞋子挺多的，有些甚至几个月穿不上一次，丢了一双我发现不了也正常吧。” 第163章 看看现在死的是谁啊 “鞋子不是容易被损坏的产品，”时垣平静的眼神看向她，“从张语安三人的角度出发，如果想让你膈应，一定会选择你常穿的鞋子做一些容易被发现的破坏，这样才能让你不开心，不是吗？” 是的。 他的话让艾若雨的脑海里瞬间回想起自己最喜欢的那双鞋子，上面有难以去除的泥巴等污渍，还有鞋子边缘写着的几句骂人的脏话。 【去死吧，臭婊子。】 真好笑，你倒是活过来，看看现在死的是谁啊。 艾若雨的眼神里带了点难以察觉的快意，她忍着暗爽，故作无知：“我真不知道鞋子的事情，倒是你们提醒我了，我得回去好好看看是少了哪双鞋子，定让她们给我赔回来。” 精华水和鞋子估计早就被丢了，这事双方都没有证据，问是要问的，但没必要过多纠缠。 时垣便换了个话题：“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到五点，你在哪里？” 艾若雨：“我去海州市博物馆参观了，今天有个限时展览。我在体育课开始的时候去签了个到就逃课走了。有买票和坐地铁的记录，博物馆里应该也有监控，不在场证明很充分吧？” 时垣朝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艾同学，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目前不是本案需要考虑的证据。” “怎么会？”艾若雨挑了下眉，略显惊讶，“张语安是怎么死的？” 凌无忧：“你猜猜看？” 如果是别人听到警察让自己去猜嫌疑人是怎么死的，估计会觉得很无语，但艾若雨大概是对某人滤镜太重了，居然很兴致勃勃地猜了起来： “我猜……她是被刀捅死的？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嗯……我觉得她是被人毒死的吧？被喂了砒霜或是……氰化物之类的？” 时垣和凌无忧对视一眼，瞧见对方眼里都有些意味深长。 “你猜得挺准的，”时垣微微颔首，“有什么根据吗？” “我还真猜对啦？”艾若雨面露惊喜，解释道，“动画片里不都这么演嘛？那个小学生侦探啊，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里边就有提到过氰酸钾，而且你们都说了不需要不在场证明……” “目前法医学中有七大死因：高低温，雷击电击，机械性损伤，毒药物，疾病，溺死，其他。排除一下，就是毒药物呗？” 时垣微微点头：“你还挺了解的。” 艾若雨似有似无地瞥了凌无忧一眼：“因为人家觉得很有用嘛。” 时垣：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有用的了。 “那你认为最有可能杀害张语安的是谁？” 艾若雨理所当然道：“朱菲菲或者孙萍喽，反正不是我。” “朱菲菲和孙萍不是和张语安关系挺好的吗？” “当然只是表面上好啦，”艾若雨撇了撇嘴，嫌恶道，“像张语安这种人谁愿意和她好啊？她俩和她搭伙也不过是怕自己被她孤立和针对喽。其实比起默不作声地当旁观者，融入加害者也是一种很普遍的保护自己的手段。” 时垣倒是很赞同她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朱菲菲和孙萍跟张语安有什么矛盾吗？” 艾若雨：“谁要管她们之间那点吊……” 她飞快地瞥了眼凌无忧：“……我是说，我一般不关心她们的事情。” 凌无忧：“你仔细想想。” “其实还真有点事。”某人一开口，艾若雨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确定。就是听别人说起，张语安抢了朱菲菲的男朋友……哦也不是男朋友，就是暧昧对象吧，不过我不知道是谁。” “还有啊，张语安平时的作业都是孙萍做的。孙萍家境还行，张语安好像经常管她借钱，我也听到过两次。不知道后边有没有还。” “对了……她们最近还傍上了一个大小姐，经常找她玩，让她出钱请她们吃饭唱歌买东西。她叫沈盼盼，除了傻人还不错。” …… 问话差不多要结束了，艾若雨提出要加凌无忧的微信，后者爽快地同意了。 时垣瞧见她俩加微信，突然说了一句：“感觉艾同学在某种程度上和无忧有点像呢。” 凌无忧还没发表什么意见，艾若雨就骄傲道：“那当然，无忧姐可是我的榜样呢！” 时垣好奇道：“哦？” 凌无忧心想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我跟你也没多熟吧：“什么意思？” 艾若雨第无数次回忆起那些画面，依旧觉得心情澎湃： “你还记得我初二……无忧姐你应该是高一的时候，那年的跨年夜，我跟着我妈来你家借酱油，凌飞达在客厅吵着要看什么动画片，你说要看跨年夜，叔叔阿姨还有凌奶奶都不给你看，宁愿给凌飞达看动画片……” “然后你直接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把电视机给砸了，超牛掰地说：不给我看那你们看屁去吧。哇真的太酷了！” 时垣：…… 六。 凌无忧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艾若雨：“还有还有！凌飞达高一的时候，阿姨让你晚自习给他送夜宵，你直接连汤带碗倒到他书包里，我和他一个班的，就坐在边上看着呢，太酷了！” 时垣不得不问一句：“为什么要倒他书包里？” 凌无忧还没回话呢，艾若雨立马道：“无忧姐都没得吃，他个死肥猪吃屁啊？” 时垣：…… 他想了想，委婉道：“其实你可以偷摸着吃了。” 凌无忧：“是可以这样，但我一般会选择让别人更恶心的方法。” 时垣：确实是这家伙的作风。 艾若雨眼冒星星：“太酷了姐！” 凌无忧：“还好。” “是还好！”艾若雨依旧很激动，“我觉得更帅的是周一早会上，无忧姐你作为优等生代表上台演讲介绍自己的时候……” “咳咳，”她装模作样地用手机充当话筒，熟练地模仿记忆中的画面，“你说：各位老师同学们早上好，我是高三十一班的凌死弟，就是弟弟死了的死弟。既然说到这里，顺便介绍一下我弟弟好了，高一十五班的凌飞达，麻烦大家多多关照他哦。” 时垣：哇哦。 这家伙的仇恨，果然从不屑于隐藏。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台下一片哗然的场景了。 说到这个事情，凌无忧微微一笑：“既然选择了改名，就要把新名字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呀。” 艾若雨：“您说得太对了！” 时垣：“。” 他突然滋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艾若雨现在的性格，不会是受到了凌无忧的影响吧？ 可是…… 时垣看向那个目不转睛盯着凌无忧的女生，她眼里透露出的狂热让他有点不适，虽然艾若雨的行事作风是效仿凌无忧，但是明明有哪里不一样…… 是哪里？ 第164章 女寝 审讯结束后，外边的天都黑透了。 但他们还不能回局里，要先去张语安的寝室勘测一番，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线索，尤其是和食品相关的。在此之前，为了避免艾若雨等人藏匿损坏证据，她们暂时被安排了一个临时住所，在搜查结束前不得回寝。 凌无忧等人进了414寝室，洛美大学的寝室是配置不错的上床下桌四人间，带独卫、小阳台和空调。开了灯后，略显凌乱的寝室面貌展露在眼前，地上堆着不少东西，床沿挂着一些衣服，迎面传来一股住过人的味道。 宋卫安问身后的辅导员：“哪个是张语安的位置？” 被这寝室的人折磨了好久的方晶晶对她们寝室简直不要太熟悉：“右边靠阳台的那个。” 套上鞋套和手套，凌无忧往里边走去，一眼扫过四张桌子，张语安的那张是最脏最乱的一个，桌面上除了一个合着的电脑，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用过的纸巾、没吃完的零食…… 边上的垃圾桶里满满当当，溢出一些垃圾在地面上，旁边还堆着没扔掉的快递包装纸箱、袋子，三四个吃完没扔的外卖。 凑近这边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是垃圾腐烂的酸臭味，又夹杂着一些烟味、香水味……凌无忧皱了皱眉，还是戴上了口罩。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卫生的女生。 还记得昨晚她唯一一次瞧见张语安的模样：精致的妆造，时尚的穿搭，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如此不讲卫生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凌无忧想。 四个人的东西都要看一遍，刑警一队的几人便开始分工，即使内心非常嫌弃，但凌无忧依旧选择了搜张语安的东西。直接把电脑装进证物袋后，她简单地过了边桌面上一堆垃圾后，开始她最喜欢的翻箱倒柜环节： 带锁的抽屉？暴力拉开！ 满是衣服的衣柜？全部扔边上去！ 其余四人的动静都没她一人的大。 皇天不负有心人，凌无忧终于…… “没发现。” 她坐在椅子上，用手背擦了擦汗，神情平静中带着不爽。 池奚观汗颜地安慰她：“小凌啊，不如你先歇会……” 凌无忧却突然蹦了起来：“差点忘了床上还没找。” 她马不停蹄地爬着梯子上床去了。 拉开床帘，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凌乱的床铺，床尾扔着几件内衣和袜子，凌无忧来到床头，在枕头下边发现了几个没开封的避孕套，一只电子烟，还有一小条没有开封过的糖果，应该是抽完烟后去味用的。 照例把被套和枕套都拆了，凌无忧仔细地搜查了每个角落，这才拿着避孕套、电子烟和糖果下来。 放进证物袋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拉开张语安的抽屉一看，里边有几条便携漱口水，薄荷味。这张语安这么喜欢抽烟喝酒，居然还挺注重口腔卫生？凌无忧挑了挑眉，将漱口水也放进了证物袋里。 时垣正在给艾若雨的护肤品取样，凌无忧来到他边上问了一嘴：“有没有发现摄像头？” 时垣一愣：“没有。你怀疑艾若雨在寝室里装了监控？” 凌无忧：“嗯。不然她怎么针对性下药？” 时垣点点头：“我再仔细找找。” 几人相继将洗手间、阳台等地方搜了个遍，将所有能藏有氰酸钾的可疑容积都收了起来。 晚上将近十点，宋卫安带队回局里。 路上，几人交换了笔录信息，凌无忧先是看了方晶晶辅导员的笔录，她表示414寝室的矛盾很多，经常让她冒出想辞职的念头，尤其是艾若雨和张语安两人，从开学到现在闹个没完。 “我都说让她们换寝室了，”视频中的方晶晶看起来很崩溃很无力，“但是她们谁都不肯换，所以一直折磨我！……我知道了，那我换行吧？我换工作行了吧！实话实说吧，我本来这两天就打算辞职的，但没想到张语安居然死了……” “唉，怎么什么事都要我来承担啊！真的很离谱，现在我管理的学生死了一个，以后哪个学校还敢要我？宋警官，你说我做错什么了？她们的问题我都有积极解决，为什么还会这样！” “你不知道因为这事，校长领导这些给了我多大的压力！他们什么意思我能不清楚吗？如果找不到凶手，估计背锅的就是我……”方晶晶满脸痛苦地开始不停地诉苦：“我还以为高校辅导员很轻松呢……宋警官，你们可以一定要找出张语安的死因啊！” 原本看起来性格腼腆安静的方晶晶都这么崩溃了，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 宋卫安安慰她：“你冷静些方女士，我们警察也是最希望找到凶手的人。” …… 凌无忧按到下一个视频，是一个陌生的男生，张语安班里的班长。 “我和张语安不太熟，”男生的脸色有些苍白，“我选修的体育课和她们不是同一节，所以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宋卫安问：“张语安在班里的风评如何？” “这……”男生有些吞吐，但还是道，“不太好。我是听说……只是听说哈，她不仅三天两头换男朋友，还把男朋友带到寝室里那个什么。而且她……她还被人包养了，不然以她的家庭条件，怎么可能穿那些大牌服饰？” 第165章 小日子的花子 “听谁说的？” “不知道啊，大家都这么说的。” “大家是谁？” “就大家啊。” 宋卫安：？ “行吧，”宋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那艾若雨呢？她这个人怎么样？” “艾若雨？”男生回想了一下，“哦她啊，不是我们班的，不过我有听过说她，脾气可臭了，又没礼貌又爱大吵大闹动手打人，好像和张语安的关系也不太好吧？她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啧啧，和她们同寝室的人可真倒霉。” …… 下一个视频是一个“熟人”，傻大款沈盼盼同学。 这小妹妹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苍白地缩成一团，眼里水汪汪的，可怜极了。很显然，宋卫安也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那个……沈同学，你没事吧？” 沈盼盼痛哭出声：“呜呜呜呜呜呜呜！” 宋卫安：？？？ 视频中，凌无忧看见池奚观给沈盼盼递了几张纸：“你没事吧同学？别哭了，有什么事情和我们警察说，我们会帮你的。” 沈盼盼一边哭一边说：“我、我……我才知道，张语安死的时候，我就在她边上的厕间里拉肚子……呜呜呜……妈妈呀！！呜呜呜呜……” 凌无忧一挑眉，心想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不是，太巧了。 宋卫安和池奚观也很惊讶，前者道：“别急，你慢慢说。” 沈盼盼擦擦眼泪，吸吸鼻涕，哽咽又努力地开始描述： “我和张语安、菲菲她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我们是同一节体育课，所以就凑巧认识了……但其实我和她们三个人都不是很熟的，只是互相加了微信，吃了几顿饭的关系。” “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疼得厉害，本来想等到中间休息再去厕所，但是还是没忍住就先去上了。我喜欢比较里边的隔间，有安全感……但是我哥和我说，厕间最后一间有花子，所以我都会上倒数第二个。” 宋卫安没忍住问：“花子？” 沈盼盼湿漉漉地看向他，解释道：“就是一个小女孩鬼。” 池奚观知道花子：“但是花子不是小日子的鬼吗？怎么会在我们这……” 沈盼盼茫然又恍然：“可是我哥哥……” 凌无忧：这到底是什么成分的哥哥啊。 “咳咳，沈同学，”宋卫安拉回话题，“请你继续吧。” “噢……我继续，”沈盼盼吸吸鼻涕，“就是，我上厕所的时候，喜欢玩手机，我怕打扰别人，所以一般就会戴耳机，我隐隐约约有听到旁边有开门的动静，但是我没在意，直到传来了一股奇怪的甜味……” “感觉有点像香水，但是好浓郁，我形容不上来。”沈盼盼眉头微皱，看得出来很想回忆更多细节，“然后……我就一直刷着抖音拉肚子。突然好像听到一点很痛苦的呻吟声，我想不会是有人便秘吧？然后把手机声音调大直到听不见。” “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张语安死前发出的声音，”沈盼盼哭得通红的脸又是一白，露出惊恐，“我、可惜我当时没注意……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哐当一下的声音，我戴着耳机，里边刷着视频，只当自己听错了。” 宋卫安：“你一共在厕所里待了多久？” 沈盼盼想了想：“二十分钟左右……” 池奚观诧异道：“这么久？” 沈盼盼小脸一红：“嗯嗯……我我肚子特别疼，疼到要吐了，拉了好久才完事。我出去的时候课都快上完了，差点赶不上点名。点完名后我就走了，不知道张语安死了的事情，直到辅导员找到我……” “你和她们三个人的关系如何？” “真的不太熟，就一起玩过几次，但是我觉得和她们在一起有点不开心，本打算不和她们玩了。现在发生这种事情，唉，太奇幻了。” “你认识艾若雨吗？” “艾若雨？”沈盼盼一愣，点了点头，“认识啊，她是我同班同学，今天那节体育课她本来也有上的，不过好像刚开始签完到她就逃课了。我和她不太熟，但是说过几句话，怎么了吗？” 宋卫安：“你知道艾若雨和张语安关系不好的事情吗？” “不太清楚诶。” …… “这个艾若雨也是个狠人啊，”关子平看完审讯视频，感叹道，“换做是别人，估计早就抑郁了。” 宋卫安叹了口气：“被欺负了反抗是没错的，但是她的部分行为有些过激，还是得好好引导，不然只怕后边出大事。” 时垣瞥了眼凌无忧，应和道：“而且艾同学还挺聪明的。”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后边的深意大家都懂了。 凌无忧靠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没睡。 时垣也没说艾若雨和凌无忧认识这件事。 到警局都十一点多了，凌无忧陪着关子平去章法医那边了解尸检进度，走到解剖室门口，看见有一男一女坐在外边玩手机，两人似乎不太熟，中间还隔着一个位置。 关子平有点看面相的心得，他瞅了那两人一眼，和凌无忧小声道：“应该是张语安的父母，认领尸体来了。” 凌无忧挑眉：“你怎么知道？” 关子平：“张语安眼睛长得像妈妈，下半张脸像他爸爸。” 凌无忧其实看不太出来这种基因遗传的相似，真心实意道：“厉害。” “嘿嘿，我可是……” 他话音未落，玩手机的女人注意到了两人，抬起头来：“你们是警察吗？负责我女儿案子的？” 关子平象征性地问：“您女儿是？” 女人：“张语安。” 张语安的母亲一看就是编制里的人，她身上带着一种“我很精明能干”的气质，穿着深色的套装，带着旧款边框的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眼角的皱纹而更显得稍微有些冷漠的双眼里看不出什么伤心。 关子平点点头，非常客套地说：“是的，我们是负责张语安案子的警察，发生这种事情实在难以预料，请您节哀。” 女人倒是看不出什么需要节哀的样子，她平静道：“辛苦你们了，目前案子的进展如何？” 关子平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个一直一声不吭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这才死了多久，哪有这么快的？” 女人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又转过来，面色有些不虞。 第166章 可恨之人 关子平看向男人问道：“您是？” 男人：“死者的父亲。” 这个回答其实有些出乎人意料，奇怪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说法：死者的父亲，好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人的无关紧要的关系。一般人起码也会像女人那样说“是我的女儿”之类的。 但他好像是从第三者的角度来介绍自己。 甚至很平静地接受了女儿的“死者”这个身份。 凌无忧觉得语言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比如她可以就从这么简单的五个字里窥见这对父女的关系。 让她大胆猜测一下，死者的父母双方一定早早就离婚了，张语安跟着母亲，父方最多付点赡养费，然后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面，说不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养着新孩子……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尸体已经认领了，我能走了吗？大晚上的让人过来，真的是……” 凌无忧对这位父亲不善的态度倒没有多稀奇：“解剖尸体通知书签了名就能走了，如果对死者死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们……” “没问题没问题！”男人听到此言，亮屏看了眼时间，“字我签了，那没事我就走了，你们以后有事……也别找我，找孩子她妈就行。” 这么说完，他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快步离去。 孩子她妈盯着孩子她爸离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听法医说语安是中毒致死，关于凶手，警方有眉目了吗？” 关子平实诚地报告了进度：“面前只能锁定几个嫌疑人。” 女人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灰暗：“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管语安，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唉。我和他爸很早就离婚了，现在也各自有自己的家庭，平时除了工作，还要顾家带小孩，对语安……确实有亏欠。” 凌无忧瞅了瞅她的脸色，颇为理解道：“现在张语安死了，你心中的大石头也放下了吧？” 女人一愣，面露诧异：“什么石头……你在说什么？语安可是我从小养大的女儿！” 凌无忧觉得养大一个孩子可不要太简单，生命可是只要能吃东西就能存活下去的厉害家伙，就算吃虫子啃树皮也能活下去啊：“请问你最近一次和张语安通话是在什么时候？” 通话？ 女人眼皮一跳，她很快就想起来了，是在上个月最后一天，张语安找她要生活费，她二话没说给她转了两千块钱后，两人便没再说过话了。而能这么快想起来的原因也是，自从张语安上大学离开家之后，她们每个月的交流几乎就这。 看着女人心虚的模样，凌无忧也不想多说什么，客套地说了几句话，什么有结果会通知她的云云，就这么把人打发走了。 “这么看来，这个张语安还挺可怜的，”关子平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感叹，“没有父母管教的孩子确实很容易误入歧途，这就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凌无忧：“关哥，那你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是对的吗？”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关子平砸吧了一下这句被反过来的话，“这不一定吧，有些人就是天生坏，即使从小受到了很多关爱，也会做坏事。” “那你觉得，天生坏的人会把心里的恶念归结于自己的可怜之处吗？” “这……”关子平想抓头发，抓了半天只有光头，“这……会吗？可能每个人都会不一样吧。” “所以啊，”凌无忧道，“认识一个人只需要认识她的现在，至于前因后果，那都是不真实的、可以被虚构的东西。比如张语安，我们只需要知道她是个喜欢孤立霸凌别人的受害者，她是个可恨之人。” “至于她是因为可怜才可恨，还是可恨时正好有可怜之处，那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我讨厌那种她好可恨，但是她这么可恨是有原因的，类似这样的事情，愚钝至极。” “哇哦！”关子平拍拍她脑壳，“小凌你思考问题好深刻啊，比我这个都要三十的人还想得清楚。” 凌无忧却有些不爽地侧过脑袋：“不要拍我脑袋，会变矮。” 关子平：…… 不重要的地方却莫名不清醒地迷信着啊。 “好好好，我不拍，你等下，我进去拿报告。” “嗯。” …… “果然是氰酸钾中毒致死吗？”宋卫安瞪着眼睛，仔细看着报告，“静脉血液中富含氧气，尸体表面可见鲜红色的尸斑，多呈樱红色，颜面及嘴唇有紫绀。胃部黏膜广泛出血，也有检测到氰基离子……” 宋卫安点点头，继续道：“就是氰化物中毒致死没跑了，看症状还是口服的。尸体表面没有其余伤口，除了在左脚脚底发现了六个小洞……额，这个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能收集到的十七个矿泉水，八个水杯里，都和当时上体育课的学生对上了，在检测到张语安dna的矿泉水里检测到了大量的氰酸钾……嗯？我记得朱菲菲和孙萍也说，张语安是喝了水才去厕所的对吗？” 池奚观：“那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张语安的矿泉水里下的毒？” 宋卫安没急着回复，先把后边几张报告看完了，这才道：“目前在我们收集到的证物里，只在矿泉水里找到了毒物。” 凌无忧拿过报告看了看，确实如此。她刚开始比较关注的电子烟，经过技侦同事们拆解分析了里边的烟油之后，也发现只是普通的烟油。 时垣看向她：“矿泉水瓶上都有谁的指纹？” 凌无忧瞥了眼，一顿：“死者本人的，还有……艾若雨。” 第167章 好可恶的有钱人 “艾若雨？”关子平挑了下眉，“我记得她也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吧？” “装硫酸，放图钉……”池奚观抖了抖，“我怎么感觉，她下个毒好像也不足为奇哦。” 宋卫安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太晚了，明天再打电话给艾若雨问问看吧。” 凌无忧却掏出手机：“我发个微信问问她。” 怎么还加上微信了？宋卫安稍许有些意外，不过也同意了：“行，你问问。” 凌无忧也不搞什么寒暄的，直接简明扼要地发了段话：“在张语安的矿泉水瓶里检测到了氰酸钾和你的指纹。解释一下？” 她才发过去没多久，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凌无忧看了看宋卫安，后者朝她点点头，于是她就接了。 “无忧姐，我根本不知道指纹是怎么回事啊。” 艾若雨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她这一声“无忧姐”，充满了委屈和撒娇： “我没事去动张语安的水做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没水喝，而且她们三个人从早上上完课后就一直待在寝室里，我也没有机会呀！” 凌无忧：“说一下你今天的时间线。” “我想想看……”艾若雨道，“早上就很普通的，七点钟起来去上课，上到中午十一点多，在食堂吃了饭，十二点半左右吧，回到寝室休息……哦，那个时候她们三人就已经在寝室里了，她们点外卖吃的。” “因为下午第一二节没有课，三四节才有课，我就在床上带着耳塞睡觉，睡到了两点半吧，下床准备等待去上课，期间刷到海州市博物馆有个限时展览，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我临时决定去参观，在体育课点了名后就逃课走了。” “展览快看完的时候我收到了辅导员的信息，说张语安死了，让我回来协助调查……就是这么简单。” 她的时间线确实很简单，凌无忧在脑海里画了条线，往里边补充着细节：“在你记忆中，你看到过张语安的矿泉水吗？” 艾若雨：“张语安自己不会买水的，孙萍有一大箱子水，她想喝的时候就随便拿一瓶过来，也不会给钱哦，是不是很过分？” “你回到寝室后，直到出去上课前，她们三人都在寝室里没出去过？” “是的，而且还是我先离开寝室的。” “你在上面睡觉的时候，她们有没有什么动静？” “没印象欸……”艾若雨想了想，“嗯？有个点是……一般我在上面睡觉，即使戴着耳塞也能听到她们在下面打游戏、看电视剧，说话等声音，但是今天中午好像……格外安静一点？我本来还以为是我换了新耳塞，效果比较好呢。” “现在想来……”艾若雨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可能是她们在下边搞鬼？哈哈哈，无忧姐，我乱猜的，没有证据啦。” 搞鬼吗？ 凌无忧的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三人的审讯内容，感觉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这时，时垣把一份检测报告放到她面前，上边是从二十五个水样里检测到的dna对应人名：“上面没有艾若雨的名字。” 凌无忧意会了：“你今天去上体育课有带水吗？” 艾若雨一愣：“有带，怎么了？” “水放在操场了吗？” “不是，”艾若雨的语气有些古怪，“我水……给别人喝了。” “谁？” “……沈盼盼。” 凌无忧：？ 不是，这是什么发展？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池奚观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这水有问题？那小妹妹拉了二十分钟的肚子呢！”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了，想到这，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点同情。 “什么！”艾若雨也是大吃一惊，“沈盼盼拉肚子了？水有问题？我靠……肯定是那三个贱……咳咳，肯定是张语安她们搞的鬼！” 凌无忧没有被这“抓马”的剧情转折惊到，找到方向后，她继续问细节：“你的水是什么时候买的？”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回寝室的路上经过超市，买零食的时候想到下午要上体育课就顺便买了。我还没喝呢，就放在桌子上……唉。然后我不是临时决定要去博物馆吗，正好听见沈盼盼给她室友打电话，让帮忙带水，我就……啧。” 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啊。 挂断电话后，凌无忧想给沈盼盼发信息问问，时垣却突然道：“艾若雨真的不知情吗？水被换了的事情。” 凌无忧的手一顿：“你是说，参考之前的精华水和图钉的事情，矿泉水里的毒药很有可能也是她早就准备好，等着她们上钩的？” 时垣看向她：“不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那可是氰酸钾诶……”池奚观却觉得这样太过分了，“更何况她不是后边把水给了沈盼盼吗？如果水没有被换的话，沈盼盼不就……” “所以目前的重点是，艾若雨究竟知道不知道水被换了。”宋卫安摸摸下巴，摸到一点点胡茬，“等等哦，这样也不对啊，如果艾若雨知道水被换了，那她手上的水不是多少有点问题吗？她怎么敢给沈盼盼的？” 池奚观：“那她应该不知道吧……” 关子平：“说不定她是觉得张语安不敢动什么大手脚呢？” “不是大手脚也是小手脚啊，艾若雨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女生，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未成年杀人的案子还少吗？如果她真往自己的水里边加了氰酸钾，以某种方式得知水被换了，然后故意去看博物馆，顺手把水给沈盼盼……很合理啊。她都敢杀人了，再给沈盼盼搞个小恶作剧也不足为奇吧？” “可是……” “行了行了，”宋卫安打断几人的讨论，“先别管艾若雨是不是故意的吧，无忧，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沈盼盼。” 凌无忧：“沈盼盼不保证，但我能联系上她哥。” 宋卫安：？ 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他宋卫安还是道：“额，那你试试？” 于是凌无忧试了试给沈梦海发信息：“在？” 对方秒回：“在在在！” 凌无忧：“我找沈盼盼。” 沈梦海：？ 他这颗心啊，多少有点难过！多少有点失落！ 但沈梦海还是很快回复到：“你怎么知道我妹今天回家了？她说学校里死人了，不想上学了，我爸妈正给她安排出国留学的事情呢。” 凌无忧：…… 就为了这事出国留学？ 好可恶的有钱人。 第168章 全国巡烧 “可以和你妹打个电话吗？” “可以啊！你可以和我们兄妹一起打电话！” 凌无忧：“你就不用了。” 沈梦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最后答应让他旁听了，反正这没什么。 沈盼盼接电话的时候，刚从厕所里出来，她苍白着一张脸，扶着肚子无力地走了几步，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家里的马尔济斯仿佛瞧不见她的痛苦，蹦蹦跶跶地要跳到她身上来和她玩。 “妈……把来福抱走……”她有气无力地把狗子扒拉到一边。 这时候，沈梦海从边上过来，把狗子抱到自己怀里，塞了个手机给她：“凌警官的电话，你今天学校不是死人了？好像是无忧她们负责的。” “啊，好巧……”沈盼盼拿过手机，有些神志不清地嘟囔，“我今天怎么没看见……嗯？凌警官吗？” “沈盼盼？”凌无忧难得表现了一下人道主义，“听说你拉肚子了，还好吗？” 怎么连凌警官都知道这事了？沈盼盼有些脸红：“还、还好……本来下午拉了以后没什么的，但是回到家后突然又……唉，实在太难受了，我刚从厕所里出来呢，再拉下去我就打算去医院看看……” “拉得我都想吐了，等等哦，我喝口水，您继续说。” 沈盼盼把开着免提的手机放在大腿上，随手抄起放在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感觉口渴好了一点。 凌无忧沉默了一秒，委婉地切入问题：“你今天去上体育课的时候是不是喝了艾若雨给你的水？” 沈盼盼一愣，把瓶口拿开，看了眼在边上瞪眼睛的好奇哥哥，疑惑道：“是、是啊，凌警官，你怎么知道的？” 凌无忧直接道：“我们怀疑里边被下了药，参考你的反应，应该是泻药……” 沈盼盼：？？？ 什么水？谁的水？什么药？泻什么！？ 她愣愣地看了眼自己左手拿着的矿泉水瓶，瓶盖还开着呢，而就在刚刚，她喝光了里边的最后一口水。 怪不得她拉个没完！ “呜呜呜呜啊啊妈妈呜呜呜为什么呜呜呜……”沈盼盼想吐吐不出来，她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接下来的惨状了，那就是在厕所里蹲到死，“我刚刚还喝了好大一口，怎么会这样啊呜呜呜呜呜啊！！” 在场几人：…… 池奚观小小声：“好可怜啊。” 宋卫安挠挠头：“这孩子……” 沈盼盼哭嚎得起劲，电话那头还夹杂着一些沈梦海问“怎么了怎么了爸妈妹妹哭了”之类的声音，凌无忧等她稍微冷静了一点才叮嘱道：“喝完了是吗？没事，空水瓶保存好，等会我们上你家拿，顺便带你去医院。” 沈盼盼捂着肚子哭哭啼啼：“我不想去医院呜呜呜呜呜……我我我、我在家里拉到吐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凌无忧残忍道：“不好意思，警方需要你的检测报告。”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妈妈呜呜呜……”她的哭声戛然而止，“等等，哥你先接电话，我要去厕所……” 沈梦海接过电话，着急道：“无忧，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妹被人下药了？” “还不确定，你们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去你家，发个定位过来。” “好的好的。” 沈梦海很快就发来了定位。 去那么多人没必要，宋卫安就只带着和沈家人认识的凌无忧出发了。兄妹俩也够意思，他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一时，夜风中，沈盼盼苍白的小脸上带着干了的泪痕，双眼红彤彤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上了车，沈梦海递上来一个包装纸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没有你们警方用的那种证物袋，我就随便拿了一个装着，没关系吧？” 凌无忧接过那个袋子，上边的logo是连她都有所耳闻的大牌，打开一看，里边就装着那个空荡荡的矿泉水瓶。 “没关系，”她扯了下嘴角，开了个冷笑话，“比起证物袋，它一定更想待在这里面。” 沈梦海：？ 啥意思？？ 揣测完空水瓶的心思后，凌无忧还是规规矩矩地带着手套，把它装进了证物袋里。 他们去的是离沈家最近的一家医院，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凌无忧在车上简单地给兄妹俩解释了一下案情的经过，对可怜的冤大头沈盼盼表示了同情慰问，幸好她本人也天真开朗，心态颇好…… 不然在一天之内经历“上厕所时边上厕间死了人”“喝的水被人下了药”这两件事后，铁定要崩溃了。 从后视镜里看见沈盼盼缩成一团的可怜模样，凌无忧想了想还是道：“有空的话，去烧烧香吧。” 沈盼盼：“马上安排！” 本来还有点困的沈梦海突然清醒，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之前妈也有说过想去烧香来着，要不我们来一个全国巡烧怎么样？听说南海神的庙特别灵！” 沈盼盼也有了点精神：“那边风景好像也不错。” 此时，听着两人对话的师徒二人： 宋卫安：好想退休。 凌无忧：烦死。 …… 将近十二点的医院人不多，但还是有一定的人流量，挂了号后，沈盼盼就进去检查了，其余三人在外边等着。 检查结束后等了有一会结果才出来，医生说单是他们检查是无法确定患者有没有被下药，下了什么药，但是通过排泄物和体内检查的指标可以判断出，沈盼盼目前的人体系统存在明显的排泄异常。 也就是说，她因外界因素，比如吃坏东西而导致拉肚子的可能性非常大。 接下来就等着空水瓶地化验结果了，至于沈盼盼，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一晚，打点药水调节一下体内平衡，不然怕她拉虚脱。 第169章 就是大家 沈梦海直接开了个vip病房陪着妹妹住下了，宋卫安载着凌无忧回去，绕路停在了真心小区，让凌无忧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则再开车去局里提交空水瓶化验。 凌无忧正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呢，一睁开眼就到真心小区楼下了，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枉费宋卫安的好意，道了谢后就回去了。 隔天一早，鉴证科加班测出来的水瓶检测报告出来了，就里边仅存的少量水滴，检测到了市面上较为常见的泻药成分，同时在瓶身上采集到了艾若雨、沈盼盼还有张语安的指纹。 “水真的被交换了。”宋卫安看了眼检测报告，“按照艾若雨她自己的说法，张语安交换水的时间是在她午休的时候，之后她下了床，就没有离开过水……那么她水里的氰化物是什么时候加的？” 关子平在边上说：“就只能她自己加的喽？” 时垣把看完的检测报告放回宋卫安的桌子：“目前我们能断定的时间点只有艾若雨下床接触到矿泉水之后，以及她把水拿回寝室之前。两种可能，假设艾若雨确实对氰化物不知情，那么她水里的氰化物是朱菲菲或者孙萍加的。” “还有一种可能是，艾若雨预判了张语安的换水行为，率先在水中加入了氰化物……虽然还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但起码嫌疑人的范围可以缩小了。” “唉，”池奚观叹了口气，突然有点伤感，“受害者是小女生，凶手也是小女生，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宋卫安：“联系一下414三位嫌疑人，今天之内来局里做一次审讯吧，然后收集一下这三人一个月内的消费信息，看看有没有化工药品店的消费记录。” “好的。” “收到。” 朱菲菲和孙萍今天都只有早上的课，凌无忧便让她们吃了午饭，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来警局。艾若雨下午还有一节课，她的审讯时间便推迟到下午五点之前，三人都很配合地答应了。 只有朱菲菲有些害怕似的问：“一定要去警局吗……我、我一个人不敢，凌警官，你们能不能来我们学校，和昨天一样啊？” 凌无忧：“你一个人不敢，就和孙萍一起来。” 朱菲菲：“可、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 “这不正好给了你一个涨见识的机会？”凌无忧翻了个白眼，突然冷笑一声，“警察局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不敢来的都是哪种人你知道吗？” 朱菲菲：……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她还能怎么推辞？ 朱菲菲有些郁闷地想把电话挂了，这时候，凌无忧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嘴：“对了，我听别人说，张语安抢了你的男朋友是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才道：“什、什么呀，我没交男朋友啊凌警官，你这个谣言是听谁说的？” 凌无忧语气平静而带着笃定：“大家都在说。” “……大家是谁？” “就是大家。” 朱菲菲：…… “没有的事！”她的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可能是那个谁吧，那个男的……哎呀你瞧我，连他的名字我都记不清了。刚开始的时候那个男的追我，追了一段时间见我不怎么搭理他，所以又去追张语安了。” “应该就是这件事了吧，哈哈哈好奇怪哦，外边怎么传成是语安抢了我男朋友呀？没有没有，我不喜欢那个男的，更别说什么抢不抢了。” 凌无忧听完她的解释，了然点头：“明白了，所以那个男的是谁？” 朱菲菲又是一顿沉默：“这……我真的记不得了。” 凌无忧：“你不记得了？没事，那其他人应该会记得吧。” 朱菲菲：…… “我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更拧巴了，“他叫张鹏。” 下午一点二十左右，凌无忧从午睡中醒来，从宿舍来到办公室，朱菲菲和孙萍都已经到了，宋卫安正安排去审讯的人手。 考虑到两人都有撒谎的嫌疑，为了更好地抓住对方的漏洞，他还是决定由自己和关子平一起轮流审讯两人，其余人边上看着。 首先审的是孙萍，之前对面还有一个女警，现在就是两个严厉的大叔，孙萍的心理多少有些紧张，但表情还算镇定。 “孙萍同学，”宋卫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点严肃，“经过我们的调查之后，发现你之前的口供……还存在一些细节需要补充，今天麻烦你来我们局里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孙萍尴尬一笑，“应该的。” “我们警方审查了你的口供发现，关于昨天发生的重要事情，你好像漏了一件重要的事哦，可以麻烦你现在和我们说说吗？” 重要的事情？ 孙萍一愣，目录茫然：“昨天除了张语安死了以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这时候关子平在边上插嘴道：“宋队，也许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啊。” 宋卫安觉得有道理：“哦，那我就直说了，你知道张语安给艾若雨的矿泉水里下药的事情吗？” “什么？”孙萍瞳孔一缩，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下什么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关子平眉头一挑，有些不信似的：“你就在寝室里会不知情？” “我真不知道！” 宋卫安：“你说说，昨天中午上完课后回到寝室都做了些什么。” 孙萍回忆道： “昨天中午我和朱菲菲还有张语安上完课后就回寝室吃外卖，吃好后我在下边玩了会手机，觉得有些困，便上床睡觉。睡到两点多吧，又下来了，之后艾若雨先去上体育课，没多久等她们收拾完，我和她们两个也一起离开了寝室。” 宋卫安：“你去上体育课有带水吗？” “水？”孙萍摇摇头：“我上体育课一般不带水。” “张语安呢？” “她会带，”孙萍说到这，突然翻了个白眼，“不过带的是我的水，呵呵。” 第170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所以昨天中午她也带了你的水是吗？” “是啊。” “你还记得她是什么时候拿了你的水吗？” “什么时候……”孙萍眉头皱了起来，看得出来很努力地在回忆了，“啧，我不知道，装水的箱子放在我的旁边，如果她拿的话我肯定知道的，所以她应该是在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拿的。” “你下来的时候水已经在她手上了是吗？” 孙萍点点头：“是啊。” 假设凶手是艾若雨，那么她反击的理由一定是先前对方耍过类似的手段，宋卫安便问道：“像这种给别人食物里放脏东西的事情，你们是第几次做了？” “我可没干！”孙萍连忙否认，“就算有也是张语安的主意！” 关子平：“所以到底有没有？” 孙萍：…… 她沉默了一会，垂着眼帘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很久之后才缓慢地点了下头，沉闷道：“有。” 关子平冷哼一声：“泻药？” “……嗯。” 宋卫安看着面前比自己儿子还要小几岁的女孩，深深地感觉到了无力，他叹了口气：“几次了？” “不记得了，但也没有很多次，这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宋卫安：…… 打仗呢？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孙萍见对面两个警察大叔一脸无语，还略显慌张地解释道： “真的没有很多次，就前几次得逞了，后边艾若雨应该是发现了我们搞鬼，对吃的东西看得很紧，几乎没有下手的机会……就算有，也不过是倒点开塞露什么的，还能让她润肠通便呢。” 宋卫安简直无语：“开塞露不能口服，虽然一般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但是很可能会恶心腹泻，而且……” “就加了一点点！”孙萍打断宋卫安的话，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某国男人非常敏感的手势，“就这么一点点……而且一般我们都是给她偷加安眠药的，想让她上课犯困什么的，毕竟张语安很嫉妒她成绩好。” 宋卫安揉了揉眉心：“……所以昨天你们加了吗？” “没有！”孙萍斩钉截铁道，“昨天我是真的不知道，也许是她们两个加了泻药没告诉我，毕竟这也不是大事……” 她连之前的事情都承认了，却依旧坚持昨天自己什么都没干。 宋卫安心下有了想法，便换了个问题：“有人说，张语安抢了朱菲菲的男朋友，这事是是真的吗？” “朱菲菲的男朋友？”孙萍双眼微瞪，“我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啊？不过暧昧对象倒是有几个……你们问的是哪一个？” “张鹏。” “张鹏？”孙萍的记性不是很好，需要她回想的问题她都要想好久，不知是真的快忘了还是在脑海里措辞如何说可以不露破绽，“我好像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诶……但是张语安带到寝室里的男人太多了，我又不是每一个都认识。” “至于朱菲菲，别看她表面上多亲近我们似的，其实她心思可多着呢，就算真被抢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 审讯完孙萍后，宋卫安和关子平与观察室里的三人浅浅交流了一番，便开始对朱菲菲的审讯。 朱菲菲今天穿得很漂亮，单薄的长袖白裙，头发散落在肩上，还卷了个漂亮的卷发造型，妆造和昨天比起来，精致了不止一点。而且从外边看去，莫名觉得她的心情有些好？连嘴角都带着一点笑。 只不过这笑容在看到进门来的宋卫安和关子平的时候就僵硬了。 审讯室的门被管上了，阻挡住了她往门外看的视线：“额，请问……昨天帮我做笔录的那个时警官……还有凌警官呢？” 关子平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砰”地把文件夹放在了桌上，故作奇怪道：“有没有规定同一个嫌疑人只能同样的警察进行审讯，我俩来给你问话，你有什么问题吗？” 朱菲菲明显被他这不算客气的态度惊了一下，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问题……呵呵呵……” 观察室的凌无忧却笑了一下：“其实也不算白打扮了，你就在外边看着呢。” 池奚观眨巴了下眼：“你？我？” 时垣苦笑一声：“我可什么都没做。” 凌无忧：“呵呵。” 时垣：？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啊！甚至还撒谎拒绝了她加微信的要求。 池奚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观察室里的气氛怪怪的，审讯室里则要严肃许多。 “朱菲菲同学，你对昨天下午艾若雨矿泉水里被下了泻药一事是否知情？” “泻药？”朱菲菲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会……是谁？” 宋卫安：…… 关子平真的受不鸟了：“你别装了，你们仨的事情孙萍已经供得一干二净，别再惺惺作态装作自己不知情了好吧？” 朱菲菲的表情一僵，但她放下手来时，脸色依旧神态自若：“什么惺惺作态啊？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我只是和语安她们玩得好而已，至于她们做的那些事情……我是知道点没错，但是我没参与。” “你没参与？”关子平冷笑一声，“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如果你没参与，你手心被硫酸侵蚀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提到手心的疤痕，朱菲菲的脸上恍然出现一抹阴狠，她放在桌子下的拳头不自觉紧了紧：“意外。” 宋卫安点点头：“确实是意外，毕竟你用了艾若雨护肤品这么久，都用得理所当然了，自然没想到对方会在里边加硫酸是不是？” “算你运气好，”关子平不客气道，“不然这疤就该在你脸上了。” 他这话说得，狠狠地刺中了朱菲菲的神经。 其实在手受伤之后，朱菲菲经常做梦，梦见自己把艾若雨的精华水kuakua往脸上倒，然后在自己不停的惊叫声中，她年轻的脸部肌肤开始溃烂，滋啦的化学反应过后，只剩下她黑乎乎的骨骼， 每隔两天都会来一次的噩梦折磨得她头发掉了大把，从此之后，对付艾若雨她从不亲自上手。 第171章 到底是谁在传啊 “我只是借用一下她的护肤品，”朱菲菲露出了一个并不自然的微笑，“我打算和她坦白的，只不过还没找到时机。反正又不是不能赔偿的东西，我可以把用的分量折成现金还给她啊。” 关子平听她这么说，笑了一下：“你这么做，和小偷被抓后不情不愿地补偿受害者有什么区别？不对，还是有一点的，小偷知道自己是在偷东西，得坐牢；你还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是借用呢，你怎么比小偷还没有自我认知？” 宋卫安：怎么觉得瓜子皮的战斗力增强了是他的错觉吗？？ 在听到对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自己的面目之后，偷子朱菲菲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要不是有厚重粉底液的修饰，估计这会儿已经铁青。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抓我？”她眉头微皱，脸上没了笑。 “不急，”宋卫安安慰她，“抓你也得等张语安案子解决之后，按照你目前的所作所为，其实罚款道歉后再思想教育一下就行了。” 朱菲菲：…… 她突然把左手伸到桌上来，手心朝上摊开，露出里边的疤痕：“比起罚款和思想教育，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惨吗？” 关子平：“你不爽的话报警抓艾若雨啊。” 朱菲菲：…… “算了，我知道是我自作自受。”她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放弃抵抗，“你们还想问些什么？” “就是刚刚的问题，你对昨天下午艾若雨矿泉水里被下了泻药一事是否知情？” 朱菲菲小幅度地摇了下头：“不知情。” 关子平：“别装了朱同学，不差承认这一件。” “怎么不差了？”朱菲菲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做过的事情我可以承认，但是没做过的我凭什么要认？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昨天中午回到寝室后我就管自己玩手机追剧了，根本没管张语安做了什么！” “张语安的位置就在你边上，她做什么你没察觉？” 朱菲菲坚持自己的说辞：“我管她做了什么？我在追剧。” “行，”宋卫安朝关子平抬了下下巴，“你去把她手机拿进来，看她的浏览记录。” 朱菲菲：…… 关子平刚想起身，对方就道：“我是在ipad上边看的，手机没有浏览记录。” 宋卫安心想这有什么的，拿出手机发了条语音：“你们找个人现在去洛美大学把她ipad拿过来。” 凌无忧率先回复：“收到。”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池奚观拦住了：“小凌你和时垣在这，我去吧，外边日头大，你来回奔波也累，我开车去很快就回来了。” 凌无忧没有推辞，毕竟没有必要的话她也不想跑这一趟：“谢谢池哥。” “这有什么好谢的？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池奚观刚走，关子平就开门出来了，说是要拿朱菲菲的手机，匆匆跑去拿了后又回到了审讯室内。 宋卫安正在问：“张语安抢了你男朋友这件事……” “到底是谁在传啊！”朱菲菲受不了了，“我和那个男的只是普通聊天，顶多有点暧昧而已，他根本不是我男朋友！” 关子平手上拿着手机进来了，把门关上后，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边说道：“就算不是男朋友，和自己聊得好好的男生被好朋友勾引走了，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快吧？那个男的叫什么来着……张鹏？” 听到这名字，朱菲菲的面中略微皱了起来，显得有些嫌弃：“是他，怎么了？” 宋卫安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介意给我们看一下聊天记录吗？” 朱菲菲：“我早就删了。” “这么气呢？还把人家删了。”关子平把手机往她那里推了推，“解一下锁。” 朱菲菲没动：“已经删了，你们还要看什么？” “算了，”宋卫安道，“到时候看张语安的也一样，她的手机技术那边应该差不多破解好了。” 朱菲菲：…… “这怎么能一样？”她突然有些许激动，“张语安和他说的话肯定对她们有利啊！” 关子平：“你又不说。” “……我说还不行吗？”朱菲菲气势弱了下来，“你们别信她的……唉，我和张鹏是学校社团认识的，是他要加我的微信，也是他先开始追求我的。” “张鹏这人吧，虽然长得一般，但很会花言巧语，他是我们学校的学长，大概是身份加乘，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帮助我挺多的……我那会挺傻的，反正就信了他的话，和他就……莫名处在暧昧阶段了。” “张鹏和我暧昧的事情我没和张语安和孙萍讲，直到有一天张鹏说想和我们寝室的人打好关系，请她们吃个饭什么的，我还以为是他想进一步发展我们之间的关系，便同意了，可是……” 朱菲菲鄙夷一笑：“吃完饭后他对我越来越不耐烦，我每次明里暗里地想要和他确定关系都被他糊弄过去了，我那会儿还纳闷呢，直到张语安在朋友圈官宣她和张鹏的照片才知道，原来我是被人偷家了。” 宋卫安：“哪方主动勾引的？” “肯定是张语安啊！”朱菲菲有些激动道，“如果不是她主动，张鹏怎么可能看上……算了，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张鹏后边还被劈腿了，他傻傻地被蒙在鼓里，继续给张语安花钱呢，好笑。” 观察室内，时垣对朱菲菲的发言表示不解：“朱菲菲说张鹏看不上张语安？这是为什么？客观来讲，张语安的外貌条件比朱菲菲要好一些。” 凌无忧：“很简单啊，肯定是朱菲菲在背后跟张鹏说了张语安的坏话呗，等会打电话问问。” “打给谁？张鹏？” “是啊。” 时垣：“……好的。” 虽然但是，你说这话的语气像是要打电话给外卖小哥问他送到哪里了似的随便啊。 “我不懂，”朱菲菲说完前暧昧对象的话，突然有奇怪，“不是再查张语安的案子吗？为什么要问我张鹏的事情？” 宋卫安也没有隐瞒：“我们只是在确定嫌疑人杀害被害者的动机，朱同学，你不要紧张。” 朱同学：…… 都要确定她杀人动机了，她不紧张个屁啦！ 朱菲菲觉得自己好怨种，连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见异思迁的臭男人去杀人啊？我傻吗？？” 宋卫安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医学上有一种没有被列入名单的不治绝症：恋爱脑。” 朱菲菲：…… 她服了。 第172章 眼睛不是白长这么大啊 朱菲菲和孙萍两人的审讯结束后没有马上回去，被宋卫安安排在了休息室等待。池奚观没过多久就把朱菲菲的ipad带回来了，几人查看了观看记录后，确实证明她在那段时间一直在看剧，不过这种证据很好伪造，有也没有用。 但是他们赌的就是没有。 只不过池奚观此行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可比这个ipad有价值多了。 办公桌前，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装在证物袋里的小玩偶，就巴掌大小，市面上非常常见的那种兔子小玩偶：“你们看，这是什么！” 关子平瞥了一眼：“玩具？你还玩这个？” “什么玩具！”池奚观有些委屈，“我没有玩这个……不对，就算我玩又怎么样？” “行了行了，”宋卫安无语地打断两人，“西瓜把这小兔子放在证物袋里，一看就不简单，你从414寝室拿回来的？” “还是宋队聪明，”池奚观乐滋滋地把玩偶拿在手上转了几个角度，“你们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关子平盯着那转来转去的小兔子瞅了瞅：“什么？” 时垣仔细看了看：“兔子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对称。” “不对称？”池奚观将兔子头对准自己瞧了瞧：“嘿，好像是有点。不过我想你们看看兔子的眼睛！” 因为是兔子，所以它眼球部分装的玻璃珠是透明的红色，几人凑在一起瞧了瞧，实在没看出什么花样来，纷纷让池奚观别卖关子了。 池奚观倒是有些奇怪，他用手指头点了点兔子的左眼睛：“你们看不见里边这个红点吗？” 红点？ 凌无忧将兔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在某一瞬间的某个光线下，好像确实有看见里边有一个很小的红点一闪而过，但是非常不明显，不过不明显也没关系，这东西不需要猜：“我拆开看看？” 池奚观点头：“你拆吧，没有也没关系，我在淘宝上搜过了，49.9一个，弄坏了大不了我赔一个给朱菲菲。” 关子平看向他：“朱菲菲那里拿过来的？” “是啊，”池奚观道，“我去她桌上找ipad的时候，觉得这个兔子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点奇怪，好像有一个红色的色点特别明显，我猜应该是针孔摄像头吧。” 明显吗？ 凌无忧戴上手套把兔子从证物袋里拿出来，没了透明袋子的屏障，红色玻璃珠里的红点依旧很难看到，因为都是红色，更别提什么明显的色点了。想到这，凌无忧再次佩服起池奚观的眼力之好。 拔了拔玻璃珠，非常牢固，凌无忧想了想，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兔子开膛破肚。 果不其然，在里边发现了一个小型无线针孔摄像头。 “喔趣……”关子平凑近看了看，“还真有……” 宋卫安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你这小子，眼睛不是白长这么大的啊！” 池奚观目露清澈的坚定：“我的眼睛为找证据而生！” “这是朱菲菲的兔子……”关子平看着凌无忧将那小东西取了出来，“有人要监视朱菲菲？不对……这应该是艾若雨放的，朱菲菲的对桌就是她，她把监控放在朱菲菲桌上，可以看张语安她们对她的东西都做了些什么。” 时垣刚刚浏览完淘宝：“这兔子淘宝上很多，艾若雨可以买一个一样的，装上摄像头后直接替换。” 宋卫安摇头：“这小姑娘厉害的……” “艾若雨已经下课有一会了，估计等会就能到。”凌无忧看了眼时间，“上边有生产编号，查一下购买记录吧。” 下午四点五十左右，艾若雨到达海州市公安局。 她以为还是凌无忧给她审讯呢，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不过这好心情在审讯室内见到宋卫安和关子平的时候就没了，再看到宋卫安手中的兔子玩偶的时候，脸色似有似无地开始变差。 宋卫安也不说废话，直接单刀直入：“我们查过里边摄像头的生产编号了，也找到了你的消费记录，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艾若雨想了半秒，露出了可怜的表情，她苦笑一声：“宋警官，我相信你们的实力，肯定已经把我在寝室内的处境都调查清楚了吧？她们三个人这样折腾我……我自己不防备一下，下场多可怕啊？” “你别看我现在能吃能喝能说能唱的，”艾若雨眨巴下眼睛，“其实我内心可脆弱敏感了。这可是霸凌……唉，我和辅导员举报了那么多次，你看，她们现在还好好的呢……” “啊不对，”艾若雨捂了下嘴，“有一个已经……唉，可这关我什么事呢？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瞧她这幅委屈的样子，要不是两人看过所有审讯视频都要信了。 宋卫安客观公正道：“她们欺负你是她们的不对，但你的部分反击行为过激也是错的，比如你在护肤品里放硫酸……” “宋警官，”艾若雨出声打断，朝着宋卫安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你好像搞错了噢，我是在……硫酸和图钉事情之后才放摄像头的吧……这个时间点你们搞清楚了吗？” 宋卫安也是一愣，他下意识以为安装摄像头是在硫酸和图钉事件之前，这会儿赶快翻了翻口供记录，发现居然是在其之后，而且相隔有二十多天之久。 也就是说，艾若雨要么是从别的方式得知两人使用她物品，要么是预判她们的行为并且很可能大面积地设下了陷阱等人自投罗网。 前者的方式他们还没找到，后者就有点恐怖了。 第173章 想想晚上吃什么 不过心理素质稳如宋卫安，即使刚刚有点理所当然了，但很快也从对方的话语中揪出了错处： “是吗？既然你对硫酸和图钉一事并不知情，那你又如何得知自己是在这两件事之后才放的摄像头呢？”宋卫安平静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小姑娘，语气并不严肃，“朱菲菲和孙萍已经坦白这事没有和你说过，她们可是吃了一个大暗亏。” 这亏吃得她们生气的咧，郁闷的咧。 艾若雨闻言一愣。 她飞快地回想刚刚自己说过的话，稳着心神，试图弥补：“我说的是应该，应该是在那两件事之后……我猜测的。宋警官，看你的反应，我猜得很准哦？” 还和他打起太极来了，宋卫安不吃这一套：“到底有没有说应该，看看监控就知道了。不过你这话唬我还行，到法庭上得看法官信不信啊，毕竟判刑的又不是我们这些警察，你说对吧？” 艾若雨：…… “您这话说的，”她现在的笑容有些皮笑肉不笑了，“说什么上法庭呀，那也得朱菲菲和张语安投诉我才是。大家都是同学，我相信朱菲菲也不想让事情闹到这一步，毕竟前因是她先偷用我的东西呀。” 她没被吓唬到。 作为一个大一学生，做事前居然已经可以考虑到这种层面了。 宋卫安多少有点意外了，不过这次审讯的重点他现在才要开始说呢：“是，这是和朱菲菲、已经死去的受害者之间的事情，投不投诉我们警方也管不着，不过这个摄像头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不少的思路。” “就算硫酸和图钉事件是在摄像头之前，但昨天的下药，肯定是在摄像头之后了吧？” 宋卫安朝关子平伸出手，后者变戏法般掏出了一个手机。 艾若雨定睛一看，是她的手机。 “这是要干嘛？”她扯了下嘴角，脸色不佳，“不经过我的允许……” “可以看哦，”关子平直接道，“有必要性是可以看的，如果你不服可以选择投诉我们。” 艾若雨：…… 看着手机拿在别人身上，她心里不舒服得紧：“你们要看什么？” 宋卫安宽慰她：“看一下你手机里连接的摄像头记录，你放心，我们不会看你的隐私的……” 关子平嘟囔着插了句嘴：“看到了也不会和别人说的。” 艾若雨：…… 艾若雨买的监控是实时再加上检测到生物动静会自动录像型的，小兔子在朱菲菲的桌子上摆放的位置非常好，直接把对边艾若雨的桌子照了个全，还找到了三分之一孙萍的桌子，并且还有录音。 录像视频里有红点的表示没看过，没红点的就是看过了。 宋卫安把视频划了下来，没有发现一个红点，更搞笑的是，甚至发现了他们去414寝室搜查时候的录像视频。 “哇哦，”关子平连连点头，“把我拍得还挺帅的。” 宋卫安也点点头：“这么多视频，你一条不落地都看完了，还挺勤奋。看我们警察实时办案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艾若雨：…… 她这会儿的面部表情虽然僵硬，但是还留着一抹笑呢，这姑娘主打的就是一个别人看不出来的心理素质。 “看看昨天下午的监控，到底是谁下了药……”关子平一边看着宋卫安找昨天的视频，一边发自内心道，“有这玩意儿多利于咱们警方办案啊？我建议所有嫌疑人都整一套。” 艾若雨听他这么说，居然还笑了一声，好心提醒道：“昨天我看过了，没用哦。只能看到是张语安自己下的药，她没有告诉朱菲菲和孙萍。” 宋卫安和关子平动作一致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两张脸都写着：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信，我要看。 艾若雨在心里叹了口气，姿态耷拉地靠在了椅背上，微微低着头，神色不明，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时垣透过单面玻璃看着艾若雨，突然问边上的凌无忧：“你觉得她在想什么？” 凌无忧一言未发。 池奚观并不知道某人不是cue他：“嗯，我觉得她应该是在担心自己手机里有其他秘密被发现吧，比如大家都想删的浏览器记录……” 时垣：…… 他转过头，看向凌无忧，指名道姓：“无忧，你觉得呢？” 凌无忧：“我怎么知道。” “如果是你呢？遇到现下的处境。” “如果是我的话，”凌无忧不假思索道，“想想晚上吃什么。” 时垣：…… 你刚刚其实就在想这个对不对？ 池奚观好奇道：“一般都不是会想一些应对招数吗？比如等会儿如何措辞，警方提了什么问题要怎么回答……之类的？” 凌无忧的目光瞥了眼一墙之隔的女生：“这种事情在要做之前就该想好了。之后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 审讯室内，宋卫安和关子平正在看昨天下午的监控。监控视频里，在艾若雨上床休息拉上床帘之后，不久，孙萍打了几个哈欠，也上床睡觉了。而离摄像头最近的朱菲菲一直带着耳机，非常专注地看着ipad里的内容。 中途她站起来上了一次厕所，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大概二点十分左右，张语安终于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只见她手上拿着一瓶水走到艾若雨的桌边，将手中的水和桌面上的水调换后，瞥了一眼朱菲菲的方向，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从始至终，朱菲菲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宋卫安加快播放速度，很快就到了孙萍下床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困，慢慢地爬下床后就坐在桌子上开始玩手机，偶尔吃一下零食，和后边的张语安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 两点半多一点，艾若雨下来了，宋卫安注意到，她坐在位置上后，头部微微侧着，似乎在看着桌上的矿泉水瓶，但是由于是背对着摄像头所以并不能确定。大概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三四秒左右，她开始低头玩手机。 宋卫安抬起头，看向面前沉默不语的少女：“你已经知道水有问题了是不是？” 艾若雨耸了下肩：“不知道。” 宋卫安就当她在说反话：“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把水给沈盼盼？她好像和你没什么矛盾吧？” 艾若雨双手一摊，朝宋卫安无奈地笑了笑：“宋警官，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水有问题，所以之后把水给沈盼盼也很正常吧？” 嘴真硬啊。 宋卫安微微抿嘴，盯了她两秒，视线又回到了监控视频上。 第174章 我们会经常联系的 之后就是去上课了，艾若雨先行带着水离开。 三点，朱菲菲从电视剧里回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上课。她坐在桌前涂防晒、补妆的时候，监控中还能听到张语安和孙萍说话的背景音。 “咕咚咕咚咕咚”，朱菲菲摇晃着手中的防晒，再挤到自己的手臂上，动作熟练地涂开液体。 “就上课体育课你还要带烟？”背景中孙萍说话的声音有点小声，但是放大后还是能听清的，“就这么一会儿你也忍不了啊？” “啧，”张语安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少管我，我不在你边上抽就是了。” 即使对方有些不耐烦了，但孙萍显然还是有些嫌弃：“你这瘾也太大了吧……算了，抽完记得漱口，不然说话有味。” 张语安骂了句脏话：“***，那你别和我说话！” “你又骂人，我又没不让你抽……” “我爸妈都不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 两人说话的声音略显激动，原本专心抹防晒的朱菲菲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打圆场：“哎呀你们别吵了，好好说话嘛。语安，孙萍也是为你好呀，不然你一嘴烟味和我们说话倒没事，跟男朋友亲亲嘴的时候多尴尬呀是吧？” 她很聪明地把嫌弃烟味一事转移到张语安的男朋友身上，又给她提出可以接受的新方法： “我知道你不喜欢用漱口水，没事，你不是都吃那什么薄荷软糖吗，抽完烟吃两颗就没味了。” “哼，我知道。”虽然这句话还是有些不爽的语气，但听着缓和多了。 这时候，视频里传来推拉抽屉的声音，监控中可以拍见朱菲菲还有孙萍的位置，两者都没有动静，所以排除一下就是张语安在拉开抽屉拿什么东西，结合前因后果，可能是在拿朱菲菲提到的薄荷软糖。 没过多久，三人就一起离开了，画面中再出现人，就是他们刑警一队来搜查寝室的时候。 虽然目前还没从监控里看出什么名堂，但宋卫安还是在手机上下载了软件，让艾若雨在他的手机上登录了账号，方便警方之后可以随时查看监控。 结束审讯后，艾若雨正要起身离开，关子平突然问：“对了，张语安吃的是什么糖果？” 艾若雨也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了解”：“好像叫什么猪博士软糖，她一般吃薄荷味的，去烟味比较好。” 关子平比了个ok的手势：“谢了，你可以走了。” 艾若雨伸出手：“手机还我。” 宋卫安便将手机还给她，还嘱咐道：“时刻和警方保持联络。” 艾若雨从他手上接过证物袋，一边从里边拿出手机一边道：“我会和无忧姐经常联系的。” 宋卫安：？ 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是他说不上来。 结束三人的审讯后，宋卫安在小会议室里开了一场小会： “感谢艾同学的监控，目前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给艾若雨水里下药的只有张语安，那么问题来了，张语安水里的药是什么时候被下的？” 池奚观吸了一口奶茶，是他喜欢的杨枝甘露： “之前我们的猜想是，凶手和张语安一起给艾若雨下药的时候趁其不意把张语安的水也做了手脚，或者是有人提早猜到张语安的行为，先前在艾若雨的水里下了氰化物，再怂恿艾若雨换水……” “可是看监控视频，朱菲菲和孙萍都像是不知情的样子。”关子平在喝多肉葡萄，“就算朱菲菲或是孙萍提早怂恿了张语安去换水，之后在寝室里就不用再说这件事了，可艾若雨水中的氰化物又要怎么解释？” “果然还是艾若雨预判吧。”池奚观暂停了幻灯片中视频的画面，然后将画面调大调大，直到半个屏幕都是艾若雨桌上的那个水瓶： “你们看，里边的水满满当当的，她根本没有喝过，回到寝室直到出门，都没有碰过，如果是我的话，边上有水就会下意识想喝。所以我倾向于是艾若雨提前下好了氰化物，就等着张语安上钩。” 宋卫安盯着幻灯片瞧，点了下头：“确实，我们不能保证艾若雨买了水之后没有打开做过手脚，在回寝室之后没多久，她的水就到了张语安的手上……那按照这么看，有机会下氰化物的就只有……” “等等，”时垣举手发言，“我们一直把目光聚焦在寝室里，有没有可能氰化物是在体育课上被下的？” “欸？是哦？”池奚观摸摸下巴，“操场上人这么多，而且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们都会把水放在边上，然后凶手就可以……嗯？那朱菲菲和孙萍是一直在和张语安一起上课吗？” “就算上课的时候分开过也没什么吧。”关子平道：“其实艾若雨也有可能啊！她可以故意说自己逃课了，其实留在操场上，等他们去跑步或是运动的时候悄咪咪下毒。” 凌无忧插嘴：“艾若雨的地铁通行记录已经查过了，时间没有问题，” 关子平：“下个毒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吧？” 池奚观：“找时机不需要时间吗？而且操场上人这么多，下了毒以后她不去博物馆其实也没什么，但她去了。” “可以问问有没有人看到艾若雨走出操场……还有，张语安不是去上厕所了吗？”凌无忧道，“那会儿应该也是课间休息的时候，时机挺好的。” “可是张语安是喝了水之后才上厕所的……嗯？等等，”关子平顿了顿，“小凌是什么意思？” 第175章 我可一个字没漏看 凌无忧从尸检报告中抬起头来：“我的意思是，目前的情况有两种：第一，凶手是艾若雨，毒药早在她回到寝室之前就下到水里了。第二，凶手不是艾若雨，那么由监控可知，张语安将水带去上体育课的时候，那瓶水还是正常的。” “所以凶手只可能是在体育课上下的毒。我们可以盘一下体育课上朱菲菲和孙萍的行为。” “这俩人还没走呢，”关子平看了眼时间，“应该正在吃饭，我去问问。” 池奚观站了起来：“我也去。” 两人出去了，时垣拿着尸检报告问宋卫安：“宋队，受害者身上还有厕间里发现的物证只有这些了吗？” 宋卫安拿过来看了看：“是啊，就这些，怎么了？” 时垣操控着电脑，将监控视频调到较后边的部分： 【“我知道你不喜欢用漱口水，没事，你不是都吃那什么薄荷软糖吗，抽完烟吃两颗就没味了。”】 【“哼，我知道。”】 【疑似推拉抽屉的声音】 播放完毕，时垣按了暂停，又把手机放到桌面上，上边是猪博士软糖的商品图，完整的一个长条里大概有五六颗糖，包装纸上画着可爱的猪猪： “已知张语安带薄荷软糖的目的是为了遮掩抽烟后口腔的异味，且她出门后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抽烟就是在操场的厕间内，那么按理来说糖果很可能还没被吃掉，或是被吃了部分……那么剩下的糖果呢？为什么我们没有找到？” 凌无忧很快道：“朱菲菲和孙萍都碰过尸体。” 她没说出来的话大家都懂。 糖果被其中一人拿走了。 “那这样的话……”又多了一个消失的物证，宋卫安觉得脑子有点烧，他抓了抓头发，“问题不大，我先让法医对尸体的口腔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发现和糖果有关的物质残留吧，之前是着重检查内部器官药物中毒的。” 时垣觉得行：“好，那我们先去吃饭？时间差不多了。” 凌无忧一听吃饭就站了起来：“走。” 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凌无忧吃了梅菜扣肉，小青菜，番茄炒蛋，还有玉米排骨汤。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吃到一半，池奚观和关子平跑过来了，埋怨三人不等他们一起吃，便快速地去打了饭菜回来。 池奚观拿起筷子：“我和你们说啊……” 宋卫安抬起头：“吃完饭再说。” 池奚观：“噢。” 吃完饭，几人继续来到会议室讨论，池奚观道：“先是艾若雨有没有马上离开的问题，我打电话问了沈盼盼，她说在艾若雨给了她水之后，又看到对方直接往操场门口走去，过了一会看了下，正巧看见她走出操场的门。” 关子平：“这姑娘视力挺好的啊？” 池奚观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反正按照她的说法，还有我们查到的艾若雨进地铁的时间来看，艾若雨不具备作案条件。并且沈盼盼说了，她因为不想跑步，所以在体育老师点完名后的跑两圈操场热身时她没跑，蹲在那堆水的旁边玩手机呢。” 宋卫安：“跑完操之后呢？那除此之外，朱菲菲和孙萍有没有和张语安分开的时候？” “这就不好说了，”关子平道，“孙萍说，虽然上课时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但是期间口渴了跑过去喝口水也很正常，所以她们都没留意。” 也就是说朱菲菲和孙萍都有机会。 看着大家又陷入了忧郁的苦思冥想，宋卫安安慰道：“没事，起码我们排除了一个嫌疑人。” 虽然是最有嫌疑的那一个。 关子平：“啧，可是我想象不出朱菲菲和孙萍的杀人动机啊，尤其是孙萍，朱菲菲还有一个抢暧昧对象的理由，孙萍好像没有吧？而且她们都是刚成年的孩子，这……有这么大仇吗？” 时垣无奈一笑：“可能是我们还没找到吧。” 凌无忧提议道：“不如我们打电话问问？” 池奚观看向她：“问谁啊？” 凌无忧：“暧昧对象。” 其他人：？ 于是张鹏的电话就被拨通了。 晚上六点多，他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大街上走着，背景音除了复杂的人声外，还有好多奇怪的声音：“喂？谁啊？” 凌无忧：“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你是张鹏吗？” “公安局……刑警？”张鹏的声音略显迟疑，“是为了张语安的案子吗？” 不知是他消息灵通还是这事闹得有点大，对方居然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也好，就不需要她再解释了：“是的，现在警方需要对你进行笔录问话，张鹏同学，你现在方便吗？” 乱七八糟的背景音中，张鹏的声音说：“我正在和我朋友出来吃饭……外边挺吵的，可不可以晚点？大概七点半左右。” “好，那我七点半准时联系你。” 池奚观等她挂了电话：“我怎么感觉这个张鹏还是挺淡定的？” 关子平扯了下嘴：“毕竟都是前任了，而且两人应该也不过是玩玩而已，知道张语安死了，他最多只会感慨一下吧。” “说的也是。” 张语安的手机被破解之后就被拿到他们手中了，几人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凌无忧在打电话之前重温了一遍张语安和张鹏的对话，虽然其实没必要重温，因为也就那些她能想象到的内容。 七点半，凌无忧再次拨通了张鹏的电话，这会儿他那边挺安静的，可能回到宿舍了。 在凌无忧提问之前，张鹏先行道：“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就问吧，不过我话说在前面，我只和张语安交往了没多久，半个月？半个月多一点吧，对她了解不深，可能帮不到你们。” “没关系，”凌无忧道，“有多少说多少就好了。首先是……张语安有没有和你说过谁的坏话？” “没……” “不要撒谎，”凌无忧立马道，“警方已经破解了张语安的手机，你们俩的聊天记录我可一个字都没漏看。” 张鹏：…… 第176章 看得出来很会追人了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就聊天记录里的那些事情。” 凌无忧：“除了聊天记录，私下没和你说过吗？” “都差不多，她几乎是翻来覆去地讲，我听两次都听腻了，她说了多少遍了，怎么不腻呢？想不通。” 凌无忧：“她讲了这么多遍，那你肯定已经熟记在心了，说给我听听。” “就聊天记录里那些……” “说。” “……好。”听到对方不容置疑的语气，张鹏才想起电话那边的是一个警察，登时有点点紧张了，“我说我说，其实主要骂的是艾若雨，说她很难搞、斤斤计较之类的，但我听下来，明明是她更过分。” “偶尔也会说孙萍的坏话，说她有点自以为是，啥都爱管，以为和她关系稍微好一点就能对她的生活指指点点什么的……” “哦，还有朱菲菲，朱菲菲……”他试探地问道，“我和朱菲菲的事情……你们警方……” “已经知道了，”凌无忧催促道，“继续说吧。” 听到对方说已经知道了，张鹏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啊，他只是渣而已，又不犯法，干嘛要害怕警察？ 渣男是不犯法的！ 这么想通之后，张鹏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说起话来也流畅了、爽快了：“因为我之前不是和朱菲菲暧昧嘛，所以她就对菲菲有点敌意的，经常问我她和朱菲菲那个漂亮，那肯定是她更漂亮更辣啊，不然我为什么要离开菲菲？” “大概是朱菲菲实在没什么错处可挑？所以张语安说她的坏话都是不痛不痒的那种，什么性格太敏感了，经常装着很温柔的样子对她嘘寒问暖好假啊之类的。人家菲菲温柔还碍着她了是吧？真的是，女人的嫉妒心真恐怖。” 凌无忧：“所以当时是你主动去找张语安的还是……” “也不能说是我主动吧？”张鹏对她这个说法不太满意，“虽然，是我先要她微信的，但是我敢肯定，她那时候心里也是想要勾引我的！” 凌无忧心想：普信男。 “绝对不是我普信！”张鹏敏锐地斩钉截铁道，“真的，就是她看我那眼神就很不对劲知道吧？我本来没意思的，但是被她那眼神一勾引……啧，反正我本来就只想和朱菲菲玩玩的，现在有个更漂亮的……何乐不为呢？” “虽然吧，我刚开始是想脚踏两只船的，但是张语安这女人，居然瞒着我直接发了朋友圈官宣！气死了，幸好那时候我忙着搞定张语安，还没把朱菲菲骗到手，不然我的名誉不就没了？” 渣男居然还在乎名誉？ 凌无忧：“那你和朱菲菲交往期间，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张语安等人的坏话？或是任何小事情都行。” “这我怎么记得？”张鹏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在乎，“她又不是什么大美女，不过是我鱼缸里的一条小鱼而已，哪里需要我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啊？而且我同时间又不只是和她一个人在聊天……再说，那也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 凌无忧猜到会是这样：“你们的聊天记录还在吗？” “在啊，”张鹏道，“她应该把我删了吧，我这边还有她呢，想要聊天记录的话加我好友，我辛苦点，全部转发给你们。” “行，麻烦了。” 挂断电话，凌无忧打开微信输入张鹏的手机号，发送好友请求。 时垣等人都在边上听着呢，关子平听完张鹏的渣言渣语，觉得很离谱：“这个张鹏也不过是大二的吧？居然玩的这么开？” “这种人可多了，不只是男生，女生也有。”池奚观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现在的社会怎么了。” 这一边，凌无忧就加上了张鹏的微信，发现他并没对她屏蔽朋友圈，以她了解越多越好的警察思维驱使，她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发现这个张鹏的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 在酒吧喝酒玩游戏，和各种男的女的合影；去棋牌室打麻将；去逛街购物玩剧本杀；偶尔和在照片中只露出脖子以下的女人去吃饭喝茶…… 他的朋友圈平均三四天更新一次动态。 看得出来，张鹏家境条件一般，享乐的方式也很普遍。虽然并不是凌无忧向往的生活，但是她还是有些羡慕他这种随意玩乐的模样。 凌无忧想到大二的时候认识一个女生，她家境中下，凌无忧是在兼职的时候和她认识的，女生在上学的期间兼职打工，一放假就和朋友出去旅游，偶尔一次小长假可能就将前两个月挣到的钱毫不犹豫地花光。 在凌无忧看着银行卡里缓慢增长的数值，勉强感到对未来的一丝丝安心时，对方已经兑现快乐去了。 凌无忧刚开始是不理解的，并不把任何人、任何地方当做避风港的她早就将“未雨绸缪”一词深深刻入了骨子里，可是每当见到那个女生来打工时的快乐笑容，和她分享旅行中的见闻时，她的“不理解”都会受到冲击。 “如果以后你有急需用钱的地方怎么办？比如生病了。” “是这么大的病吗？”女生开朗道，“那就死掉啊，反正我快乐过了。” 其实这才叫乐观吧，凌无忧想。 不知为何看到张鹏的朋友圈会让她想起那个女生，虽然两者完全不相同，一个是渣男，一个是积极享受生活的快乐人类，但是他们丰富有趣的青春却昭示了一类人的生活： 当下的快乐才是最真实的。 有些人缺的是快乐的钱，但绝大多数人缺的是快乐的态度。 “嗡嗡。” 手机振动了，是张鹏发来的信息，他觉得转发很麻烦，所以直接录屏，慢慢地将他和朱菲菲的聊天记录往下滑动，虽然到最后速度加快明显有点不耐烦，但还在正常人的阅读速度中，所以问题不大。 凌无忧将视频转发到了群里，便自己慢慢看起来。 是张鹏先加朱菲菲的微信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他表现得比较热情，早安晚安吃了吗，奶茶零食出来散散步啊，看得出来他很会追人了。 第177章 去吧 在一次朱菲菲和他约会过后，她开始慢慢地和张鹏分享生活了，除了分享有趣的视频，还会讲一些身边人的事情。 比如她说到，寝室里有个女生a在孤立霸凌女生b，她觉得女生b很可怜，但是因为害怕波及到自己所以不敢为她出头，这里她还分享了一个她高中时候的故事： 高中时她的好朋友因为帮助了一个被小团体孤立的女生（其实仅仅只是在她考试没笔的时候借了她一支笔而已），但就因此被那个女生团体针对、传谣言绯闻，说什么和混混搞上了打过胎什么什么…… 所以她很害怕自己变成好朋友这样的下场，便不敢帮女生b说话。 这里张鹏还在安慰她：“你没有做错，错的是女生a，你别招惹她，小心惹祸上身。” 凌无忧看了眼这段对话的时间，是在刚开学没多久，朱菲菲被硫酸烫伤之前。 不知道她那时候有没有参与张语安的恶行，有参与的话，又参与到了什么程度呢？ 之后的聊天记录里，朱菲菲不是很经常提到和张语安等人有关的事情，凌无忧本来觉得没什么的，但她还是认真地过了遍聊天记录，发现和张鹏对话的朱菲菲和她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有些许不同。 随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朱菲菲的占有欲越来越强，后期张鹏不怎么理她的时候，她经常打视频电话或是发长篇小作文，看得让人有些窒息，这也许也是张鹏放弃她的原因之一。 还没在一起前就管这么多了，何况在一起之后呢？ 在聚餐之后，朱菲菲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有意无意地讲张语安的坏话： “今天语安又带男朋友回寝室了，唉，每次都弄到很晚，有点打扰休息，不过身为室友，就是该互相体谅。” “刚刚忙着给语安整理桌子去啦，她每次化完妆都把桌子弄得乱七八糟的，我不懂她怎么会用到这么多化妆品呀，怪不得她化妆技术这么好，我还得多多向她学习。” “语安新买的电子烟味道比之前的难闻一点，我闻着有点想吐，虽然和她委婉地说了，不过我看她没有其他表示，唉……” “语安又想整若雨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劝了她几句，她把手举起来，好像想扇我巴掌……” …… 这些话，某些被张鹏回复了，但是大部分都被无视了。 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停留在朱菲菲问“你是不是和张语安在一起了”，然后张鹏回答了一个“是”之后，就再也没有聊过天。 “朱菲菲没想到还挺茶的呀，”池奚观道，“怪不得她说不可能是张鹏主动的，因为她给张鹏说了好多张语安的坏话。” “她还是天真了，”关子平摇摇头，“张鹏喜欢的不是张语安的为人，可能只是她漂亮的外表或是开放的性格？他们两人才更像同一类人。” “朱菲菲对张语安的态度值得探究，”时垣刷着聊天记录评价道，“很多看起来很茶的话，有没有可能都是她的真心话？她也许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很体贴很善良才不忤逆张语安，而是把自己的懦弱和胆小伪装成善解人意？” 宋卫安点点头：“也许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讨厌张语安。” “朱菲菲提到她高中朋友被霸凌的事情，我有点在意，”凌无忧把暂停的视频画面给大家看，“能不能查一下？” 时垣看了看她的手机，略微点头：“我去联系她们的辅导员，问问她的学籍信息，试试找到她高中的老师。” 凌无忧：“去吧。”时卡丘。 很快，章法医那边传来了讯息，让宋卫安去拿一下新的尸检报告，新报告主要对张语安的口腔部分做了详细的检测和分析，第一次尸检已经检测到了电子烟的烟油成分，在口腔黏膜里发现氰酸钾，当时大家都觉得氰酸钾来自矿泉水，正好和检测结果也对上了。 第二次尸检，章法医根据咀嚼软糖的行为，对死者的牙齿、牙缝等地方进行了细致的采集，在牙缝较深处发现了少量的氰酸钾物质残留。 “虽然喝水也会让这些物质附着在牙齿上面，可是你看，”章法医指着报告检测上的一串数据，“死者右侧牙齿的氰酸钾含量比左侧要高出很多，她的右咬肌也比左咬肌大，所以可以判断出死者是习惯用右侧牙齿咀嚼食物。” 而喝水是不用咀嚼的，所以让张语安死亡的氰酸钾并不在矿泉水里，而是在猪博士小熊软糖里。 办公室里，池奚观拿着关子平从超市买回来的猪博士小熊软糖，看着看着就没忍住吃了一颗，发现还挺好吃： “可是凶手为什么在软糖里下毒了不够，还要往矿泉水里下呢？况且糖果不是可以分给别人吃吗，但是水一般不可以吧？” 时垣猜测：“凶手应该知道张语安没有将食物分享他人的习惯。” 关子平也拿了一颗糖吃：“难道是以防万一？如果张语安不吃糖，上体育课这么累肯定会喝水，到时候肯定也会喝到啊，我觉得只要下在一个地方就好了，这不多此一举吗？还让我们浪费时间调查那么多矿泉水……” 浪费时间？ 凌无忧抬起头：“如果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调查呢？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时间回收矿泉水，在同学们被遣散的时候，其实有些人有拿走自己的水，但是凶手为什么不顺便拿走呢？” “她刻意接近尸体是为了拿走糖果，留下矿泉水……有没有可能就是为了迷惑警方？” “确实，”时垣想到了什么，微微颔首，“如果不是池哥凑巧找到艾若雨的监控，也许我们都不知道张语安会吃软糖这件事……对了，我们在厕间里发现的证物里有糖纸吗？” 池奚观翻了翻证物列表：“没有诶，可能张语安扔到垃圾桶里，和一堆纸巾垃圾混在一起了……这样，我现在去洛美大学找找看。” 宋卫安：“快去快回。” “好嘞。” 第178章 为什么是软糖 池奚观这一去一回近两个小时，但他成功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糖纸，进一步证实了张语安死前吃了糖的假设，至于糖纸的化验成果，还需要再等待。 凌无忧拿起一颗薄荷软糖放入嘴中，冰凉的味道穿过甜味刺激着她的口腔直击大脑，带来一股清醒的快感，让她忍不住开始思考起来： 首先为什么是软糖？ 下毒嘛，为的就是非即时犯罪带来的无效不在场证明，因为凶手无法在其他犯罪手段下提供不在场证明，或是她不敢直接白刀子捅进去红刀子拔出来，所以选择了较为间接的杀人方式。 在可以确定凶手是朱菲菲和孙萍其中之一的情况下，两者都具备了解张语安的条件，由她们的对话也可得知，软糖是张语安经常会吃到的东西，虽然不能确定她什么时候会吃到有毒的那颗，但一定会有吃到的时候。 这样的必然性加上一定的随机性，给凶手提供了更多的安全证明。 那么矿泉水的存在又是为什么呢？ 作用之一肯定是为了混淆警方，作用之二、之三呢？凌无忧觉得起码还有别的用处，不然仅为了混淆警方加进来一个矿泉水，其实有点冒险。 判断一个事情可以从最终获益者和利益受损者入手。 最终获益者一定是凶手，毋庸置疑。 利益受损者是…… 凌无忧回想了一下他们侦查案子的整个经过，然后发现利益受损最严重的就是前最大嫌疑人艾若雨。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凌无忧把手中的糖纸折了折，“凶手预判了我们的猜想？” “我们的猜想？”池奚观睁着大眼睛看向她，“是哪一点？” 凌无忧：“猜想艾若雨会预判自己被换水的那一点。” “你是说……”宋卫安摸摸下巴，皱着眉头开始理清这话，“凶手预判到我们会根据艾若雨之前的所作所为，比如硫酸和图钉事件，然后推测出她很有会换水，从而把嫌疑转到她身上？” 池奚观点点头：“是诶，先前我们一直都觉得氰酸钾是在寝室里或者艾若雨买过来之后下的，完全没想过凶手会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毕竟人多眼杂……欸？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我知道了。”凌无忧看着证物检测报告的某一处，突然灵光一闪，“是指纹，没有指纹。” “啊对哦！”关子平一拍额头，“如果凶手是在体育课上下的药，那矿泉水上怎么会没有她的指纹呢！” 凌无忧把轮滑椅滑了过去：“时垣，再给我看看那天下午414寝室的监控。” “好。”时垣调出监控，几个人一起围过来看。 “是她！？” “是她。”凌无忧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宋卫安眉头微皱：“可是仅凭借这个不足以……” “还会有其他证据的，”时垣倒是看不出什么担忧，“我们还没调查凶手是如何自制软糖，将氰酸钾融入其中……也许这是一个重要突破点。” “我同意，”凌无忧道，“凶手想方设法地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矿泉水上，那么在软糖方面一定有她无法消灭的证据。” 会是什么呢？ “肯定不能在寝室里搞吧，会被发现的……”池奚观想了想，“洛美大学有烹饪社吗？我大学就有，里边有锅碗瓢盆什么的，还有很多调料。” 宋卫安拿出手机：“我打电话问问方辅导员。” 时垣在边上提醒道：“宋队，可以顺便问问她是不是烹饪社的社员。” 宋卫安拨通电话：“好嘞。” 方晶晶先是确认了学校是有烹饪社的，不过成员的名单她还得找社团的社长去要，需要点时间。 不过幸好，由于烹饪社里有学校经费采购的大量食材和工具，所以安装了两个监控，方晶晶表示马上就去调取监控给他们发过来。 池奚观双手合十：“希望有希望有希望有！！” 晚上快九点，监控视频被传过来了，同时宋卫安也收到了目前烹饪社社团的成员名单，里边确实有他们想要的那个名字。 真相的苗头已经出来了，线索最后指向了烹饪社的监控。因为无法确定凶手制作软糖的时间，所以刑警一队的所有人都开始加班看监控，争取早日找出凶手的身影。 虽然目前也只是猜想。 凌晨十二点三十四分，凌无忧桌上的咖啡已经见底了，她的精神状态还行，如果觉得有些累了，就吃一颗薄荷味猪博士软糖，提神醒脑效果不错的。 目前她已经看到十一月一日的视频，这天是周日，平时没什么人的烹饪教室热闹了起来，好像是社团开展了一个活动，从他们放在教室门口的立牌可以看出来，叫“喜迎双十一烹饪交流会”。 凌无忧瞧见监控里每个人带的食材都不太相同，猜想这活动应该是各做各的，然后互相分享的形式，这简直是妙啊，非常方便凶手制作软糖呢。 凌警官盯着屏幕里那个并不起眼的身影，目不转睛。 女生找了一个最边缘、最不热闹的料理台，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支架，将手机放在上边，一边看视频教程一边开始制作。 女生不是正对着监控的，教室里一前一后两个监控，也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总是能保持着侧对监控，但还好摄像头范围广，就算是侧着的也能拍到一些正面。 她手机里视频的内容在监控中太小了，压根看不清，凌无忧只能仔细地盯着她的动作，她要做的东西不是很难，因为才进行没多久，她就成功做出一小锅蓝色的液体，并将其倒入磨具中放置了，看起来是要等成形。 按理来说到这就算好了，可是很快，她又开始做下一锅。 第二锅的分量和第一锅比起来那就是少得可怜，不知情者可能以为她是在废物利用剩余的材料呢，但凌无忧却知道重点来了。 吉利丁片冷水浸泡。 称量出某克数的水饴。 再称量出某克数的白砂糖。 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小包不明白色粉末，倒入白砂糖内…… 找到了。 第179章 神经病 凌无忧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微笑，她朝着边上看监控已经看傻了的几个队友招呼了一声：“找到了。” 这一声无疑天籁之音，把快要成为行尸走肉的众人拉回了温暖的人类世界，他们纷纷挤到凌无忧边上来。 “哪里哪里！” “天呐，我刚刚看得眼都花了。” 烹饪教室里此时人还挺多的，凌无忧用手指点了点一个边缘的角落：“这里。” 然后将进度条往前拉，把女生的操作重新给大家看了一遍。 池奚观瞪着眼：“那个白色粉末绝对有问题！” “这不肯定的嘛？”关子平瞥了他一眼，“继续吧，小凌。” 于是凌无忧就继续播放。 就是这么巧，正当女生想要把倒了一半的白色粉末放入包里的时候，边上突然来了另一个女生，瞧见那个女生的脸，凌无忧眉心一跳： 池奚观惊讶出声：“沈盼盼？？” 宋卫安也是奇了：“……怎么又是这孩子？” 只见沈盼盼从女生的右后方上来，右手一伸，连着女生的右手把那包粉末给包住了，女生压根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把那只冒昧的手给甩开，结果把手中的粉末也甩了出去。 幸好她的包就在边上，那小包粉末就正好被甩到了包里，两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女生，满脸震惊和恐慌。 沈盼盼似乎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大，连忙说了什么…… 关子平瞧着视频中动嘴巴的两人，突然捏着嗓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想问你借糖……” “没事，不过刚刚那个不是糖……这个才是糖。” 女生把边上的一个小罐子递给了她。 凌无忧略有点惊奇地看向关子平。 关子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嗐，多少会点唇语。” 这时候，时垣按了下空格键，把画面停住了：“你们看，这里沈盼盼看了眼手掌，她刚刚用这只手包住了那包粉末，可能被甩掉的时候甩出来了一点粉。” 这可不是简单的粉末，这是氰酸钾啊。 众人都为她提着一口气。 画面继续，沈盼盼接到了糖，回到位置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还很细节地用了边上的洗手液。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池奚观心有余悸道：“这姑娘，真不知道说她倒霉还是命大……” 凌无忧有点汗颜，但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既然氰酸钾洒到了沈盼盼的手上，那么肯定也会撒到包里，这种粉末状的东西，一旦染上就不好清理了，只要找到这个包，再加上这个监控视频……” “稳了稳了！！”池奚观迫不及待地拍了下桌子，“我记得这个包，就挂在朱菲菲的衣柜前边，我现在就去拿！” “等等池哥，”时垣拦下他，一边拿起自己挂在椅子靠背上的外套一边说，“你今天去过了，休息会，我去吧。” “时垣，”池奚观眨巴着闪亮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是你体贴我。” 时垣：…… 这样就算体贴了吗？ “你们两个看监控看傻了吗？”关子平无语地把手机屏幕亮给他们看，“现在都快凌晨一点了，就算洛美大学的大门还能进去，寝室楼也进不去啊。” 时垣和池奚观两人都是一愣，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无奈的笑。 “那就明天再去吧。”池奚观道。 凌无忧：“朱菲菲她们已经回去了？” 宋卫安打了个哈欠：“是啊，她们说明天还要上课，所以就先让她们走了。小凌你收拾一下，我们也回去了。大家都下班吧。” “哈~~好困。” “我还以为今晚回不去了呢。” 几人往外边走，路过的几间办公室里都还亮着灯，仔细听听，还有若无若有的讨论声传出来，明明现在是凌晨一点。 凌无忧隐隐觉得有些可怕。 她是走在最后边的，前边两三步外就是时垣，宋队一手揽着一只瓜正在说着什么，凌无忧拍了拍时垣的肩膀。 时垣转过头：“怎么了？” 凌无忧瞥了眼前边的三人，压低音量：“你要在这干多久？” 时垣不是很明白她问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能顺利转正的话，就一直做下去吧。” 凌无忧的眉心一跳，她小声嘀咕了一声：“……真的假的？” “为什么会是假的？”时垣也随着她放满了脚步，“你在想什么？” 凌无忧实话实说：“我在想为什么你这个大少爷会乐意干这种上下班都不稳定的苦差事，一想到我会和宋队一样在这里十年如一日地干刑警，就已经觉得累到爆了，有些人一辈子都要在打工，但是你不用啊。” 时垣想了想，虽然他也觉得干这行很累，但是从来没想过去当个无所事事到处玩乐的富二代。当然，他没有说这类人不好的意思，只是在他的价值观里，努力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要怎么和凌无忧说呢，时垣觉得课本里的话挺有道理的：“人生的价值在于对社会的奉献，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凌无忧：…… 没等他说完，凌警官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 “神经病。” 然后快步走到了前边。 时垣：？ 不是，他怎么就神经病了？ 她自己现在不就干着奉献社会、服务人民的事情吗？而且还那么认真。 …… 第二天早上。 因为关子平的住所离洛美大学最近，大概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所以来上班之前，他顺路去了一趟，在414寝室里找到了视频中出现过的包，本来他是想顺路把嫌疑人给带回来，但宋卫安说让人家上完课再说。 包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应该平时不常用，送去鉴证科以后，小柯仔细地检查采样了一番，但很可惜，没有找到什么粉末状物质。 小柯闻了闻包内部的味道，下判断道：“这包肯定被洗过了，洗衣液的味道还有残存，估计洗了不止一次。” “啧。”关子平薅了把自己的光头，觉得有些烦躁，他悻悻地想把原本在包里的东西装回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这些东西应该一直都在包里，你都试试看。” 小柯接过那一小堆的乱七八糟：“好嘞。” 第180章 勉强算是 小柯非常不容易地在一块补妆粉饼的表面粉层里找到了氰酸钾粉末。 “算你们好运，”小柯乐呵呵道，“恭喜哈。” 关子平接过检测报告，有些心累地摇头：“破案确实需要好运，不然赛程太长了，跑不动啊。” “这次案子结束后打算去哪玩？” “去梦里玩。” …… 宋卫安喝了一口孟春棠给他泡的枸杞红枣桂圆水，满意地朝着新出炉的报告点了点头，合上杯盖，他心情颇好地站了起来：“已经通知她过来了，等会的审讯谁和我进去？” 关子平趴在桌子上举起了手：“我不去。” “不去举什么手？”宋卫安无语，“瞎捣乱。” 时垣看了看精神萎靡的关子平，正想要举起自己的手，才举到一半，就被人按了下来，他转过头，是去倒完咖啡刚回来的凌无忧。 “我去。”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把压着他手的手松开了。 宋卫安：“好，那就小凌和我去吧。你准备一下。” “好的。” 凌无忧坐回位置上，今天她调配的拿铁比例很好，味道非常不错，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边上，时垣把椅子挪过来了点，突然又说起上次的话题： “你昨晚的意思是，不想在刑警这一行干太久？”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把咖啡放到桌上：“是啊，我觉得很累。” 时垣微微挑眉：“你明明挺积极的。一个多月前你也和我说过这种类似于不想当刑警的话，当时我是信了，现在不信。” 凌无忧心想我说过这种话吗，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但是任何时候任何人问她喜欢不喜欢工作，她都是不喜欢的。 凌无忧有时会想如果她是有钱人，每天都要快快乐乐闲到发慌。可是她身边就有一个有钱人，并且和她过着一样苦哈哈的打工仔日子。 凌无忧有时候觉得工作不过是时大少爷的游戏。 包括认真上学也是。 可是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呢？ 不理解。 凌无忧垂着眼睛，时垣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又问了一句：“无忧？” “当刑警挺好玩的，”凌无忧说，“你喜欢看小说吗？我喜欢看无限流，因为有不同的副本。办案子也是一样，就像在打副本，看起来不乏味。而我的主线故事就是赚钱活着。” 虽然时垣知道无限流题材的小说，但是听她这么形容还是有点惊奇，他想了想，突然笑道：“那我是和你一起打副本的队友？” 凌无忧眨了下眼：“勉强算是。” “勉强？” “勉强。” “……好吧，最后的通关奖励是什么呢？” “就是活着啊，无限流小说里，主角大部分都是被迫的，不下副本就得死。不过像你这种氪金玩家想什么时候走都行。” “……无忧，我们不是在讲小说吗？” ……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里边的人抬起头来，清秀的脸上带着一点藏不住的不安，她看了看走进来的两位警察，都是见过的，稍稍松了口气： “宋警官，凌警官，昨天我已经来过了，今天你们又……有什么事不能一次说清楚呢？” 宋卫安拉开椅子坐下：“如果可以，我们当然也想所有人的审讯都能一次到位，可是这案情进展有限，只能一步一步来。让你来这么多次我们也不太好意思，朱同学。” 朱菲菲见他态度不错，也扯起一个微笑道：“我没有这意思……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所以……” “没事，”凌无忧把电脑打开，“这应该是你的最后一次了。” 朱菲菲一愣：“是、是吗，那太好了……不过为什么呀，是不是警方已经找到凶手了？” 凌无忧：“对哦。” 朱菲菲心头一跳，面上保持着镇定：“是谁呀？我认识的吗？” “就是你呀朱同学，”凌无忧也懒得和她掰扯了，“说说吧，为什么要给张语安下毒？” 听到“就是你呀”这四个字的朱菲菲，整个人像被瞬间丢到了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一股刺骨寒从她的脚指头只蹿着天灵盖而去，她的心脏猛然开始跳动，但行为和表情却透着诡异的平静： “凌警官，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说我是凶手？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自然是有的，毕竟我们警方是靠证据说话的。”最喜欢胡说八道的凌警官道，“现在呢是想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最后一次机会，朱同学，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朱菲菲面不改色：“你们有证据就拿出来啊。” 凌无忧看向宋卫安，后者拿出一个证物袋，里边装着某牌子的补妆粉饼，宋卫安敲敲粉饼的壳子：“认得这个吗？” 朱菲菲眉头一挑，不明所以：“这是我的粉饼？这算什么证据？” “这可不是一般的粉饼，”宋卫安看向面前的女孩，“我们在里边发现了氰酸钾的成分。” “氰酸钾是什么？”朱菲菲脸上带着疑惑，“不好意思，我只知道这是我的粉饼……” “氰酸钾就是你加在张语安猪博士软糖里的东西，”宋卫安打断她的辩驳，将边上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朝着朱菲菲，“我们已经找到你在烹饪教室里制作软糖的监控了。” “这个粉饼是在你当天携带的包里发现的，虽然你很聪明地把包给洗了，但是包里的其他物品也沾上了粉末。”宋卫安点了点视频中的画面，“你差点把沈盼盼也拖下水了。” 朱菲菲的眼神先是随着宋卫安的手指看向了画面中的沈盼盼，而后又转到自己放在料理台上的包包，她咬着牙，颇为后悔道： “早知道连包全都扔了！” “这包还挺贵的，是我我也舍不得。”凌无忧朝她耸了下肩，“而且你也没想到警方会发现这事吧？毕竟存在矿泉水这么明显的物证。” 第181章 她疯了吧 “是啊，所以为什么你们不怀疑艾若雨？”朱菲菲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败露的事实，“明明我已经把那么多证据摆在你们面前……” “你的那些证据顶多就是误导警方的判断方向，要是你真想让艾若雨给你当替罪羊，起码也得要这种程度的证据啊。”宋卫安指了指电脑屏幕，又点了点边上的粉饼，“我们警察可不是傻瓜。” 朱菲菲盯着那个粉饼看了一会，觉得有些陌生，她很久没用这款粉饼，所以连放在哪里都快忘了，而现在它却成为了指证自己是凶手的证据之一。 这难道就是天意？ “我有问题，”朱菲菲目露不甘，“我把糖拿走了，为什么……” “啊这个啊，”凌无忧朝她一笑，“那还得感谢你的好室友艾若雨，她在你们寝室里装了监控，凑巧让我们知道了张语安抽烟后有吃糖的习惯。” “监控！？” 很显然，朱菲菲现在的惊讶才是最真实的：“她疯了吧！？在哪里？她装在哪里了？什么时候装的？” 宋卫安于是打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给她看：“你瞧瞧这个视角熟悉吗？” 朱菲菲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来了自己的桌子以及后边艾若雨的桌子，很显然，监控的是从她桌子上的某一处照出去的，也就是说，那个监控就摆在她的桌上，离她近在咫尺，背后之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她的每一个举动。 她觉得这个事情比她给张语安下药被发现一事还要让她毛骨悚然。 “艾若雨！！”她猛然一拍桌子，秀气的杏眼睁得大大的，面目狰狞，“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好啦，”凌无忧毫无感情地安慰道，“人家只是想监控一下自己的桌子，你正好坐她后边，角度好，拍得全。况且是你们三个犯贱在先啊，不然她也不至于花这么多钱用尽心思装监控吧？” 朱菲菲拍在桌子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她深呼吸了一会，突然奇怪地笑了一声：“所以你们发现糖果然后进而发现是我，多亏了她？” 凌无忧摊手：“算是吧。怎么样？被想要陷害的人反将一军的感觉？” 朱菲菲：…… 糟透了。 她还是要问清楚：“行，就算你们知道了糖果的事情，那怎么不怀疑孙萍？就因为我是烹饪社的？” “你是聪明的，”宋卫安先肯定了她先前的谋划，“可是在我们发现糖果才是重点之后，就可以排除了艾若雨的嫌疑。那么矿泉水里的氰酸钾既不是艾若雨下的，又不是在寝室里的时候下的，那凶手只能是在体育课上动手。” “在体育课上动手的话，操场上人那么多，凶手为了不引人注目，总不可能夸张地把衣服掀起来垫着瓶子让自己不留下指纹，可是水瓶上确实只有艾若雨和张语安的指纹，凶手又不是艾若雨……” “所以只能是当天下午穿着短袖，但是带着防晒袖套的你更方便实施这一操作……不过关于这点，我们后来想想其实垫着纸巾也可以的，但那时候已经查到你是烹饪社的社员，这不太凑巧了吗？” 朱菲菲：…… 凑巧个头啦。 “行了，你想知道的我们都给你解释了，现在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张语安吧。”凌无忧顿了顿，又道，“哦，如果是因为她抢你男朋友这类的借口就不用说了。” “怎么可能是为了那个傻逼？”她闭了闭眼，“我就是太讨厌张语安了。” 凌无忧：“不信。” 朱菲菲：…… 凌无忧：“你不说我就猜了。” 宋卫安眉头一挑，好心催促道：“你快说吧孩子。” 朱菲菲扭过头：“不说。” “我们查看了你和张鹏的聊天记录，”凌无忧就这么开始说了，“虽然大部分都是很无聊的内容，但是有个事情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你说你高中的朋友因为帮助了一个被霸凌的女生然后也被霸凌的故事……” “那个好心帮忙女生不会就是你吧？” 凌无忧瞧见朱菲菲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凌无忧很快就接上：“我猜的啦。” “不过身为警务人员，办案子过程中有什么疑问自然是要查清楚的，所以我们同事就浅浅地调查了一下，”凌无忧朝她一笑，“结果发现真的是你诶。” 朱菲菲：…… 说得这么拉扯有意思吗？ “不止如此哦，我还查到了……” “是，我是因为那事情休学了一年，”朱菲菲抢过她的话头，“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我只是借了她一支笔，却要和她一起被欺负呢？不对……到后边她们甚至不管她了，只欺负我！” “我受不了了，”朱菲菲抿了抿唇，“所以就退学了。” 凌无忧“噢~”了一声：“是有这件事情，不过我还查到……” “对，我是被拍了裸照，但是我给了她们钱之后，她们当着我的面都删了。可是你们知道吗？”朱菲菲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些人没删干净，你猜我是怎么知道？因为张语安和她们认识。” 凌无忧和宋卫安都是一愣。 朱菲菲的眼里已经开始泛泪光了：“不清楚她们是怎么得知我和张语安是室友……不对，应该说，不知道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老天爷才这么不饶过我，让我逃不出她们这群人的魔爪！” “我真tm无语了，”朱菲菲笑得嘲讽，不知道是在超嘲讽谁，“刚开始我知道张语安和我是同乡我还开心了一会呢。谁知道？呵呵。” 一滴泪快速滑落，朱菲菲看看凌无忧，又看看宋卫安，双唇微抖：“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张语安了吗？” “不知道。”凌无忧冷冰冰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朱菲菲擦去眼泪：“什么意思？你很了解我？” 凌无忧：“不了解。但我知道一个会退学逃避霸凌、即使讨厌张语安也不敢明面上和她作对甚至还要和她搭伙的人，不可能有这么突然的转变去把人杀了。我很好奇你的心态变化。” “啊，心态变化……”朱菲菲似乎了然地点了下头，“原来你们想听这个。好啊，我和你们说，都是多亏了艾若雨啊。” 第182章 结案 “她让我见识到了被霸凌人的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反击。”朱菲菲扯着嘴角维持笑容，“说真的，虽然她把我手弄成这样，但比起讨厌，我更佩服她。其实在图钉的事情之后，我很害怕她，所以我朝她服软了。” 凌无忧：哇哦？ “我说我以后可以告诉她张语安想对她做什么，但是希望她不要再报复我。”朱菲菲看向凌无忧，“你知道她是怎么回复我的吗？” “她说，”朱菲菲笑出了声，“我们这三个垃圾加起来还不够她玩的呢，现在倒戈又一个，那之后就更没意思了。” 凌无忧：哇哦。 宋卫安：啊？？ “是不是觉得很离谱？”朱菲菲欣赏了下面前两人不怎么明显的惊讶表情，“我当时也惊呆了，我问，被我们这样对待，难道你不害怕，你不生气，你不想结束这一切吗？” “艾若雨说，霸凌就是一方把另一方强行拉入一场游戏，比比谁更疯，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朱菲菲眉头皱着，但嘴角又挂着笑，整个表情有点违和诡异，“这女人真的是疯子，她居然把这当成游戏。” “我当时真的觉得她恐怖极了，不敢再招惹她，就算被张语安强迫，也会提前告知她我要做什么……我知道，在这场四人游戏里我早就输了。我不期待有什么通关奖励，只希望最后的惩罚少一点，再少一点……” “可是就当我觉得就这么苟且地过完大学生活也可以的时候，张语安却给我发了那张照片……”朱菲菲冷笑一声，“她还真贴心，给我打上了码。” “那是晚上十二点多，她发给我那张照片，我整个人瞬间毫无睡意，张语安就睡在我对床，隔着两层床帘，她一句话没说，我却要崩溃了。” “我问她她是哪里来的，她报了那个人的名字我就知道了。我说你想要什么，张语安说你给了那个谁这么多钱，起码我不能少吧？” 凌无忧插了一嘴：“多少？” “一万。” 宋卫安很惊讶：“你高中的时候给了她们一万？你才是个学生。” 朱菲菲惨淡一笑：“对啊，我才是个学生，怎么可能给得起一万？当然是偷我爸妈的，但是事后还是被发现了，狠狠地被打了一顿就算了，我爸妈逼我说为什么要偷，我无奈只能实话实说。” “我原以为他们会可怜我、心疼我，最起码理解我一点，但是我爸妈却说我是活该，不然为什么她们为什么只欺负我不欺负别人？我说我是因为帮了那个女生才会这样，他们说那就是怪我多管闲事。” 朱菲菲说起她爸妈的时候，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悲伤，只是嘲讽： “反正那一万块钱已经花了，他们爱骂就骂吧。对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个提供养老作用的长期投资理财产品，这一点我早在休学那年就明白了。” “上大学后我每个月零花钱是一千五，我妈总是不记得按时给我，每次我找她要的时候，她会说你又花完了？这么会花钱？呵，我真的是欠他们的。” “所以显而易见，”朱菲菲的手指摩挲着面前的一次性水杯，“我根本给不起张语安想要的一万块。而且给了又怎么样？就她那种人，真的就会因此放过我？我不信。” “不过张语安还挺‘善良’的，她说愿意给我分期付款，”朱菲菲笑了一声，“就是要加利息，而且平时要对她唯命是从。所以表面上看起来是我们三个人在欺负艾若雨，事实上倒霉的只有我啊。” “我问艾若雨，我说我有一个朋友……懂了吗？她给我的意见是，与其被这种人套住一生，不如狠下心来一次性解决了。”朱菲菲不自觉地开始抠指甲，“我哪里敢解决张语安啊？” “可是她让我出去卖欸？”朱菲菲好笑道，“我不答应的话就把我照片发班级群里，学校表白墙上。那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杀了她啊。” 宋卫安：“你可以选择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啊！？”朱菲菲吼了一声，“你们警察能消除那些看过我照片的人的记忆吗？能让他们不对我议论吗？我承受过的、将要受到的创伤能恢复吗？” “错的又不是你，”即使事已至此，宋卫安依旧忍不住劝她，“那你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你不是应该承受这些的一方……” “连我爸妈都觉得错的是我，更何况其他人呢？”朱菲菲瞪圆的眼球分泌出一层眼泪，“道理谁不懂？那事实又是如何呢？我才大一，就算忍过了这四年，我也不想多年以后在大街上碰到谁，听到别人说：这就是被传裸照那女的。” “我已经受够了！”朱菲菲眉眼一舒，“不管是高中那些人还是张语安，她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张语安，抢我男人、把寝室搞得乌烟瘴气就算了，她不该这样对我的……” 说到这里，两人基本已经清楚朱菲菲杀害张语安的动机了，神色都有些复杂，朱菲菲是挺可怜的，不过可怜她不是警方要做的事。 宋卫安叹了口气，继续盘问一些细节：“为什么选择氰酸钾？” 朱菲菲缓了缓情绪，倒是配合： “见血的事情我不敢，所以就选了下毒，选择氰酸钾是因为那些电视剧、动画片里都有说过这个，而且相对比较容易弄到手。你们看到我自制软糖的视频，其实不是我第一次做了，为了让味道和猪博士软糖更相近，我试过不止一次。” “为什么要嫁祸给艾若雨？” “她最合适。而且……如果能一次性解决两个祸患，何乐而不为？” “张语安当天下午给艾若雨下泻药的事情……” “是我教唆的。” …… 朱菲菲全盘招供后，洛美大学414寝室毒杀案就此落下了帷幕。 第183章 看电影 下午晚些时候，凌无忧收到了艾若雨的微信： “无忧姐，凶手抓到了吗？（可爱小猫探头探脑jpg）” 凌无忧瞥了一眼，拿起手机：“嗯。” 艾若雨：“（小猫庆祝jpg）太好了，为了庆祝抓到凶手，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无忧姐你喜欢吃什么？” 凌无忧：“加了泻药的矿泉水。” 秒回的艾若雨沉默了半分钟。 艾若雨：“讨厌啦无忧姐，喝那个对身体不好的~~我们吃烤肉好不好？” 凌无忧：“既然你知道对身体不好，为什么要给沈盼盼？” 等了半分钟左右，艾若雨弹过来一条语音，隔着屏幕都能听出她的委屈：“无忧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人家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坏嘛……我知道她们不敢在我水里边下什么过分的药，所以才给沈盼盼的。” “这段时间她们盯上沈盼盼了，我想借此机会让沈盼盼看清她们的面目，却没想到事出意外，张语安居然死了，唉。” 凌无忧看了她的解释：“你可以直接和她说。” 艾若雨：“直接说她不以为然怎么办？痛苦只有降临到无辜的人身上才能让他们不会置身事外，这句话不是无忧姐你和我说的吗？（委屈猫猫jpg）” 凌无忧：？ 她有说过这句话吗？ 但是感觉确实是她会说的话…… 凌无忧根据此话语境在记忆里找了找，终于想到了是什么事情了： 艾若雨高一的时候，因为又瘦又黑性格又内向，所以被班上一些男生嘲笑黑猴子、非洲人。这些话她原本只是默默忍受，想着当成耳旁风就好了。可是某一天，她的桌子上被画上了恶心的涂鸦，书本里被黑色油性笔大肆破坏。 艾若雨气得不行，去找老师要求调监控，可是教室里的监控只在考试的时候开。老师在班会课上问班里的同学是谁干的，没有一个人承认，可是艾若雨明明看见有些人的眼神不对劲。 有人知道，只是他们不说。 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掺和。 艾若雨又委屈又气愤，这时候她想到了凌死弟，那个牛轰轰的大姐姐，于是她哭哭啼啼地去问大姐姐该怎么办。 当天晚上十点四十，凌死弟带上艾若雨，掐着寝室十一点关门的门禁来到了已经空无一人高一十五班，将班上所有人的桌面和书本都画上了同款涂鸦和黑色油性笔。 第二天早上，整个教室沸腾了。 犯人被四十多号“受害者”指认出来，即使他嚷嚷着“我只画了艾若雨一人”的桌子，但是没有人信他。该学生被严重处分后，从此唯唯诺诺，再也不敢欺负艾若雨。 办事当天晚上，夜色中，艾若雨小声地问：“死弟姐，可是其他同学没有欺负我，我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凌死弟：“那他们知道那个男生欺负你的事情吗？骂你黑猴子什么的。” 艾若雨垂着脑袋：“大家都知道……老师也知道，但是她只是不轻不重地警告了几次。” 凌死弟：“你知道动物园为什么要有防护设施吗？” “……动物园？嗯，为了保护游客啊。” “不对，是为了保护动物。”凌死弟看向她，“就算是狮子和熊这样的野兽进入人类群落，即使过程中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而死亡，但在有武器的人类面前，野兽们也只有死亡或是被征服这两条路。” “小雨，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的人，想要活下去的话，就该往人多的地方跑。说简单点，”凌死弟道，“就是拖别人下水，因为被你拖下水的人里总有能应对的人，就算每个人都很弱小，也能以数量取胜。” “而你要是单独往寥无人烟的地方跑去，别人看到了也不会去救你的。因为痛苦只有降临到无辜的人身上才能让他们不会置身事外。” 艾若雨亮晶晶的小眼神看向她： “我明白了！死弟姐，我不会成为那种独自引开坏蛋的大好人，我要活着！” “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太广泛了，”凌死弟道，“对我来说，只要没做到要被抓警局里的程度就不算是坏人。” 虽然肯定也算不上好人。 …… 凌无忧扶额：“所以你就想让沈盼盼每次看到她们三人的时候就想到自己拉肚子时候的痛苦，从而远离她们？” 艾若雨：“（小猫流泪jpg）是啊，我真的只是这么想的……因为我看沈盼盼傻傻的，所以想给她一点深刻的教训呢。” 凌无忧居然能理解她的脑回路，但还是道：“没必要。” 艾若雨：“呜呜呜你说没必要的话，那我下次不这么做了（小猫流泪jpg），我去和沈盼盼道歉呜呜呜。” 凌无忧：“行。” “那吃饭的事情（小猫期盼jgp）……” “下次再说。” “呜呜呜好吧（小猫流泪jgp）” 凌无忧将手机黑屏，继续写结案报告，写着写着她看了看word下方的字数，还远远不够呢。于是她调出了几天前写的逃婚案的结案报告，挑挑拣拣地复制了一大段上去，直接在上边替换和案件有关的关键词。 这下字数就达标了，完美。 果然，套话这种东西，写一次就够。 今天是难得的可以按时下班的一天，明天还是周末，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宋队陪孟春棠去跳广场舞了，凌无忧一个人……哦，再加上一只猫，一人一猫待在家里看电视，小橘叼着逗猫棒想让某人陪它玩，但是凌无忧敷衍地陪它玩了十分钟就不玩了。 小橘没玩够，自己躺在地上踹小玩具。 电视里播的内容越来越无聊，凌无忧关了电视，回到房间看小说。 八点左右，“海州福尔摩斯”微信群里弹出一条信息，是时垣问大家要不要去看电影。 凌无忧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不去”两个字还没有打完，时垣又发了一条：“是我朋友参与制作的一部电影，为表支持，所以我请大家看。” 凌无忧没有去过电影院看电影。 反正明天也没事干，看电影又不会累，她想了想：“去。” 第184章 不想要这种本事 时垣：“好的。其他人呢？@宋队，@池奚观，@关子平。” 池奚观很快就回了：“我明天早上要回老家一趟，表妹结婚。虽然回去一定会被催婚但是现在不回去过年回去就会被打了（小猫哭泣jpg）” 关子平：“明天相亲，呵呵（骷髅头jpg）” 宋卫安：“陪老婆，不去。” 时垣：“好的，了解。” 凌无忧看完信息，心想那明天不就只有她和时垣去了吗？还未等她多想，时垣就发起了和她的个人对话： “无忧，你明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票。” 凌无忧：“早上要睡觉。” 时垣：“那十一点左右？我之前说过要请你吃饭，明天中午方便吗？” 请她吃饭这件事凌无忧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是既然他都提起来了，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方便，那就十一点半吧。” 时垣：“好。那就十一点半在in89-a区门口见面如何？电影定在下午一点半那场。你可以想想要吃什么，需要预约的话提前和我说。” 凌无忧：“1。” 时垣：“1？” 凌无忧：“就是收到的意思。” 时垣心想为什么1会是收到的意思：“好。” 约好时间后，凌无忧继续看小说，中途小橘在客厅撒泼弄倒了茶几上的水杯，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被凌无忧揪着脖子教训了一顿，这才安分一点。 快十点的时候宋队他们回来了，给凌无忧带了夜宵，是鸡壳粉干。 孟春棠坐在桌边看她吃，看着看着突然道：“小凌，你明天是要和时垣去约会对吧？” 凌无忧一口粉干差点没咽下去。 “不是，”她澄清谣言，“就是去看电影。” 顿了顿，她补充道：“还有吃个饭。” 说完，凌无忧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加了一句：“不是约会。” 孟春棠：“噢~~只是吃饭看电影，不是约会哦？” 凌无忧：…… “……嗯。” “懂了懂了，”孟春棠笑眯眯道，“那你明天要打扮好看一点哦，小凌，我给你修个眉毛吧？” 孟阿姨好像误会什么了。 “不用……” “来来来来嘛。” “……等我吃完粉干。” 凌无忧也有自己修过眉，不过她的技术就是很初级的，随便把边上那些明显的杂毛刮了了事。孟春棠的技术就好一点，帮她把过长的部分剪掉了，还修了一个适合她的眉形。 别说，虽然只是修个眉毛，但整体看起来清爽不少。 孟春棠满意地点点头：“小凌的眉毛很多，平时也不需要画就很自然，只要定期修理就好了。” 凌无忧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但是她说不上来。拍了怕鼻梁上的碎发，她朝孟春棠道：“谢谢孟姨。” “不客气啦~” 隔天早上，凌无忧八点起来吃过饭后，又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睡到了十点二十，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穿衣服洗漱，准备出发去in89，从宋家到那坐地铁差不多要四十分钟，宋卫安说可以送她去，于是她又在沙发上瘫了一会。 十一点二十五，宋卫安把人送到门口，嘱咐她好好玩。 凌无忧心想，看电影和吃饭能好玩到哪里去，不过还是点头应下了。 下了车，凌无忧一晃眼就看到了时垣，长得好看的人跟开了gps定位似的，总是那么显眼，她刚要走过去，却见时垣突然抬起头，似乎也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凌无忧走过去，打量了一下某人今天的穿搭，简单休闲风，帅是帅的：“你来的挺早。” 时垣笑了笑：“当然不能让女生等，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凌无忧没想好，她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随处看了看，瞧见旁边的广告牌上打着一家东北烤肉的广告，看起来挺好吃，她便指了指：“吃那个吧。” 时垣原本以为她会说“随便”，然后他就会拿出昨天看好的几家店让她选，这会儿她也算是很“随便”地一指，那家店正巧出现在他昨晚做的名单之中：“好，那就这家吧。” “嗯。” 烤肉店在商场四楼，两人刚要往里边走，边上突然过来两个小女生，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穿着小裙子，青春洋溢。 “小哥哥小哥哥，”粉裙子的女孩脸红红的，眨巴着眼睛看向时垣，“方便的话可以加个微信吗？” 时垣一愣，下意识看了眼凌无忧，却见她把刚迈出一步的脚又收了回来，站在边上，双手抱胸盯着自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时垣收回视线，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太方……” 他话音未落，粉裙子女生边上的长发女生听出了他拒绝的意思，很快地说道：“为什么？这个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的眼神看了看凌无忧，表情有些奇怪。 时垣：“不……” 凌无忧扯起嘴角：“不算，他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时垣：…… 两个女生：？？？ 凌无忧比了个手势：“八万一个月，我包了半年，这才第一个月，不过这几天我也有点腻了，这样吧，你们转我四十万就行，我把他的使用权让给你们。” 两个女生不可置信地看向时垣。 时垣觉得自己的额角突突的，他垂在两侧的拳头微微握紧，什么话都没说，脸上还维持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而他这幅不解释的模样，似乎坐实了什么。 粉裙子女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好贵……” 时垣：“。” 凌无忧憋着笑：“你们怎么说？” 这还能怎么说？ 两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凌无忧又看看时垣，最后神色复杂地快步离开了。 时垣缓缓地松了口气，他看向凌无忧，对方脸上还带着笑呢。 “凌无忧，你有点过分。”凌无忧听到了某人声音里隐约的怒火，“没有必要这么说吧？” “你生气啦？”凌无忧挑了下眉，“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况且……一个月八万，这不说明你很有本事吗？” 时垣：……不想要这种本事谢谢。 第185章 现实中也是 时垣企图和她讲道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说你是我一个月八万包养的女朋友，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凌无忧毫不犹豫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谢谢你。” 时垣：…… 算了，别说这个话题了，今天不是来和她吵架的。 “走吧，”时垣不自觉叹了口气，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我们先去吃饭。” “哦。” 时垣在前边走着，凌无忧瞧着他有些许落寞的背影，心想他本来就是这么好脾气的吗？ 但是她回想了一下，不管是上学的时候还是工作以后，两人每次争论或是对抗，一般都是时垣先“妥协”，或者说，是他先放弃“改变”她思想和行为。 不得不说，时垣挺好相处的，除了某些时候有点轴。 凌无忧加快了脚步跟上他：“喂，你不要生气了。” 时垣看了看她，慢下步子：“我没有生气，就是有一点郁闷。” “那你不要郁闷了。” 时垣：…… “……我努力。” 这家东北烤肉还是很好吃的，凌无忧吃得肚子很饱。时垣吃的不多，他倒是完美履行自己八分饱的理论，虽然偶尔会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她，但是似乎自己脑补了什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吃完饭，两人闲逛着去最高楼层的电影院，凌无忧这才想起来问：“对了，等会要看什么电影？” 时垣心想你可算问我了，他还以为她完全不在意看什么呢：“《一三五》。” 一三五？ 电梯上行，凌无忧瞧见电影院门口贴着的几张大海报，《一三五》也在其中，它的海报风格非常明显，就是恐怖片。 凌无忧脸色有些古怪：“你喜欢看恐怖片？” 时垣眨了下眼：“还好，主要是为了看朋友吧，他催得紧。” 凌无忧原以为他参与制作的朋友是投资人这样的幕后：“你还有朋友是演员？” “不算，”时垣实诚道，“他只是前段时间突然想体验一下当演员的感觉，所以投资了一部电影，算是买了一个龙套位。本来是想买男二还是男三，但是拍了两天发现太累了，所以就换成了龙套。” 凌无忧：啧。 开演时间还没到，两人就在电影院里边的休息区闲逛，里边有夹娃娃机和供以休息的桌子，凌无忧肚子撑，坐着不舒服，便凑到一堆娃娃机边上看里边娃娃，或是看别人夹娃娃。 大部分人都夹不上来，或是夹了好几次才成功。 凌无忧没有夹过娃娃，但是时垣问她要不要试试的时候，她摇了摇头：“不试了，一看就是概率问题，没必要浪费钱。” 时垣道：“也不算浪费，试试还挺好玩的，如果幸运夹到了，也会很开心。” 凌无忧：“那你试试。” 时垣便去换币，分了她一大半让她试，凌无忧拿着他的游戏币，问他：“你喜欢哪个？” “你夹你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凌无忧就去夹橘猫玩偶，这款玩偶肥嘟嘟的，比宋家小橘要可爱，小橘现在还是太瘦了。时垣去远一点的娃娃机，不知道在夹哪款。 投币，落爪，凌无忧第一次就夹中了一个玩偶，她确实有些惊奇，拿着橘猫玩偶走到时垣边上：“你看。” 时垣转过来瞧见她手上的东西，也是惊讶道：“你夹中了？厉害。” “不是，”凌无忧提着玩偶上边的那个小绳子，“不是夹中的，一个爪子勾进了这个绳子里边，把它带出来的。” 就是纯粹运气好。 “怎么样？”时垣朝她笑了笑，“是不是挺开心的？” 凌无忧点点头：“有种踩中狗屎的感觉。” 时垣：…… 踩中狗屎不会开心吧？ 凌无忧瞧见他正在夹一个兔子包包，怪可爱的，但是时垣夹了好几次都没有夹上来。凌无忧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了，便站在边上看他，偶尔随便投两个游戏币夹一下边上的娃娃机，但是都没有第一次那么好运。 过了五分钟左右，时垣在快要花光游戏币的边缘，终于夹到了一个兔子包包，他松了口气，递给边上的人：“送给你。” 凌无忧看了看，没接过来：“给我做什么？” 时垣：“这个大小可以放手机。” 凌无忧便拿过来试了试，确实可以放下她的手机，不过也仅仅如此。包包不大，凌无忧斜挎在身上也不会重，时垣又帮她把刚刚夹到的橘猫玩偶系在包的袋子上边，这样她就解放双手了。 时垣点了点头：“这样挺好。” 电影快开场了，凌无忧看了眼空出来的两只手，意有所指：“这样左手就能拿爆米花，右手就能拿可乐了。” 时垣：…… 这才离刚刚吃饭过了多久？ “你的肚子真的是无底洞。” “你快去。” 五分钟后，凌无忧左手拿着某人买的爆米花，右手拿着某人买的可乐，心情颇好地进影厅看电影去了。 原以为这个谁都能投资的电影很糊呢，但是没想到影厅内看的观众还挺多，似乎有几个演员是最近比较火的，但是凌无忧只是听过名字的那种程度，并不认识，也对不上脸。 影片开头的恐怖气氛渲染得不错，不管是音效和特效都很到位，奠定了中式恐怖的基础。 男主的身份是某所大学的高材生，在樱花乱飞的小道上出现了他的第一个镜头，惹来了现场女性观众低低的惊叫和激动。 凌无忧目露茫然：“这是谁？” 时垣认得：“他叫丁柳，目前最火的男演员之一。” 凌无忧心想这种程度的就是最火之一了？她客观评价道：“没你帅。” 时垣：俊脸一红。 “很少听你夸我……” 凌无忧：“没夸，陈述客观事实，毕竟这也是你为数不多的优点。” 时垣：俊脸一黑。 还是看电影吧。 时垣的朋友出场的时候，他还特地给凌无忧指认了一下：“就是后边那个戴眼镜的高个男生。人设是暗恋女主未果，为了救心上人英勇牺牲。” 凌无忧啧啧摇头：“恋爱脑。” 时垣笑了一声：“现实中也是。” 第186章 不带脑子别来上班 剧情还算精彩，唯一影响凌无忧观看体验的就是，每到一些恐怖的镜头，影厅里总是会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哭喊声，这对她来说，比那些特效逼真的恶鬼还要吓人。 都是假的，有什么好怕的？ 凌无忧表示不解。 然而，影片结束，灯光一亮，凌无忧瞧见边上的时垣脸色苍白，眉头微蹙，就连平时有点颜色的嘴唇都失了血色。 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 凌无忧突然觉得好笑：“你害怕还来看什么？” 时垣一顿，他转过来瞧见某人的笑意，心脏还是噗噗腾腾的，刚想说什么，对方又自言自语道：“噢，所以才找我们来陪你是吗？” 时垣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诚道：“是有点害怕，但不是因为这个才让你们来的……无忧，你不觉得最后那个镜头很恐怖吗？这种拍摄方法，有种突破次元的诡异感。” 凌无忧抱胸看着他：“你难道不是唯物主义？” 时垣无奈一笑：“……是，但还是会敬畏这种未知的存在。” 两人拿上东西，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瞧你这样，没想到你会怕鬼。” “人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你肯定也有。” “我有啊，”凌无忧坦然承认，“我怕穷，虽然我一直很穷。” “穷不是不能解决的难题。” “确实不是不能……”昏暗的走道里，因为他们是最后才离开影厅的，所以周围没什么人，凌无忧瞥了眼时垣的侧脸，突发奇想，“要不你包养我吧，八万……不对，八千一个月就行了。” 时垣：！？ 大概是从她这里遭受过的刺激太多，这会儿他已经能很快地处变不惊了：“有时候你的玩笑话说得很认真，会让人误会的。你不是这种会物化自己的人，我就算了，不过你最好别在别人面前这么说自己。” 凌无忧心想，这小样，怎么越来越难逗了。 “你不问问包养我能做什么吗？” “大概能猜到。” “是什么？” 时垣想了想：“代骂服务之类的。” 凌无忧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做过这个？” 时垣：……？ “……其实我才知道。” …… “小凌，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孟春棠和宋卫安正在客厅看电视，小橘在茶几上跑来跑去，宋卫安时不时就要瞧下它，怕它东跑西跑捣乱。 凌无忧穿上拖鞋：“看完电影就回来了。” 孟春棠有些惋惜道：“看完电影可以逛逛街，然后吃个晚饭啊。难得都出去了……” 凌无忧心想我跟时垣逛哪门子街呢：“有点累，所以就回来了。” “好吧……”孟春棠遗憾了一下，又突然兴致勃勃地问道，“你们今天看的什么电影啊？” “恐怖片，《一三五》。” “《一三五》？”宋卫安拎着小橘的后脖子肉，把它放到了地上，“我好像听过，宣传力度挺大的。里边是不是有一个挺火的明星……叫什么来着？” 孟春棠眼前一亮：“叫丁柳，我见过他照片，是挺帅一小伙。” 宋卫安：“电影好看吗？” “还行，”凌无忧评价道，“是我比较能接受的中式恐怖风格。” 这时候，她从玄关走到客厅，孟春棠一眼就发现了她身上多出来的两个可爱玩偶：“欸？小凌，你买了两个娃娃吗？” 凌无忧低头一瞧，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这俩东西，于是她把橘猫玩偶解下来递给孟春棠，说不出“这玩偶长得和小橘像”这样的违心话：“和小橘统一品种的。” 孟春棠接过来，欣喜道：“好可爱啊！” 宋卫安实话实说：“比小橘可爱。” 凌无忧：“夹娃娃机夹的。” 他看了看凌无忧挎在身上的兔子包：“这个也可爱。小凌你好厉害，我夹娃娃就没夹上来过。” 凌无忧：“橘猫是巧合，兔子是时垣夹的，他夹了挺久的。” 宋卫安了然：“噢~~” 孟春棠意味深长地笑眯了眼：“噢~~” 凌无忧：？ 不懂，算了：“我去洗个澡。” 洗完澡，凌无忧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玩手机，来到微博，发现有挺多人在讨论《一三五》的，有的人说拍得好，有的人说槽点太多，有的人说剧情不错就是找错演员了…… 凌无忧随意看了看。 点进微信，才发现时垣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条信息：“到家了吗？” 凌无忧：“到了。” 那边很快就回复道：“好的。” 过了一会，他又说：“我朋友想了解一下你对这部电影里他表现的评价。” 多亏这位朋友的福，凌无忧看了场免费的电影，吃了顿免费的午餐，还有免费的零食爆米花和可乐，就算她对时垣这位朋友的表现毫无印象和记忆点，但是还是违心道：“挺好。” 时垣：“替我朋友谢谢你。” “不客气。” 凌无忧刷了下朋友圈，看到沈梦海已经到达南海神了，即使每张图拍得都乱七八糟、有些甚至看不出他到底在拍什么，但他还是满满当当地放上了九张图，并且配文： “南海神好好玩。” 凌无忧看了看他九张图，没有一张和海神庙有关，看来真的是玩去了。 从沈梦海拙劣的拍照技术中，凌无忧看见了南海神漂亮的风景，并将之规划进自己退休后要去的地方之一。 艾若雨也发了朋友圈，她拍的就比沈梦海好多了，要构图有构图，要氛围有氛围，内容是她去逛了海州市海洋馆，在一家颇有情调的小餐馆吃晚餐，看图片和文案是她自己一个人去的。 宋卫安发了和孟春棠夜间散步时看到的江景。 池奚观只发了文案：“今天回家被骂傻了，周一上班我亲爱的同事们请多多体谅我（大哭大哭大哭）。” 关子平评论：“太好了，本来就心情不好想找个人骂骂（微笑）。” 池奚观：“……” 宋卫安评论：“不带脑子别来上班。” 池奚观：“呜呜呜呜呜！！（大哭大哭大哭）” 真是精彩，凌无忧笑了一下。 第187章 他是不是被PUA了？ 再往下滑，看见了关子平的朋友圈：“下辈子投胎结婚犯法的国家（拜托）。” 池奚观给他点了个赞。 最后是时垣的，他转发了一个宣传《一三五》的推文，啥也没说。 凌无忧一般不发朋友圈，一是她觉得没必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二是她的生活没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她甚至很少给别人点赞，所以有些人从来没有在朋友圈见过她的身影。 但今天，凌警官发了，她本来想学一下经典模式：图片和配文，但是找图时发现自己的图库里只有尸体和案发现场，于是她就放弃了图片，直接写文案： “好吃，好看，好看。” 她发朋友圈的后一秒，时垣为了消除朋友圈提示红点而点进了朋友圈，正巧看到这稀奇的一幕。 凌无忧居然发朋友圈了。 她的朋友圈不是三天可见，所以时垣知道她是一直没发过。 眼皮抬了抬，时垣颇感兴趣，心想让他要好好看看这家伙发了什么： 好吃，好看，好看。 按理来说，作为和凌无忧今天一起活动的人，他应该能轻轻松松地读懂这简单的六个字三个标点才是，可是他只能理解到：烤肉好吃，电影好看……至于最后一个好看是指什么，时垣没想明白。 很快，凌无忧这条朋友圈下边就热闹了起来。 池奚观：“呜呜呜早知道就去看电影了，小凌你们今天吃了什么？” 凌无忧：“东北烤肉，好吃，爱吃，下次还吃。” 关子平：“电影好看嘛？恐怖吗？” 凌无忧：“还行，还行。” 宋卫安：“年轻人就要多出去玩~（微笑）” 凌无忧：“好的宋队。” 按照时垣和凌无忧的共同好友关系网，他只能看到这里。时垣先是给她点了个赞，捧着手机犹豫了两分钟，还是评论了一下： “第三个是指什么？” 凌无忧依旧是秒回复： “你。” 时垣：！ 这是凌无忧今天第二次夸他好看，但和在电影院的时候相比，不知为何这会儿时垣瞧见这孤零零的一个字，心脏莫名跳了起来，一种诡异的感觉缠绕在他的胸腔里，连带着脑子也失去了条理思考的能力。 还未等他想清楚，又弹出来一条评论： 池奚观：“噢噢噢~~~” 时垣：…… 他开始后悔刚刚多问那一句做什么，要么就私下问啊，为什么要评论呢？可是现在删除的话反而显得他欲盖弥彰了。但是就这么赤裸裸地放在这里，让大家旁观他被凌无忧肆无忌惮调戏的现场？ 很快，关子平也跟上来：“噢噢噢~~~” 时垣多少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了好久，最终还是回复道： “谢谢。” 回复完以后，他恍然松了口气，突然又觉得好奇怪：刚刚就应该这么回复啊，毕竟他被夸好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之前明明都能很坦然自若地说“谢谢”为什么这次在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什么啊？ 时垣翻来覆去地想，想了半小时，最后总结出来几点： 首先，是因为凌无忧很少发朋友圈，第一次发就带上了他，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其次，是因为凌无忧经常对他恶语相向，但今天一天之内夸了他两次，第二次还是这么“明目张胆”，所以他有些受宠若惊。 最后，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和凌无忧的关系有着显著的进步，起码他们不会和之前那样互看不顺眼，他不找她她就永远不会和他说话。虽然这点主要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工作相互熟悉了一点……但他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怎么这三点总结下来有点怪怪的？ 就在这时，凌无忧又回复了他一句：“不客气。” 时垣瞧着这三个字，突然惊觉： 等等，他为什么要受宠若惊？ 他是不是被凌无忧pua了！？ 就在某人辗转反侧的时候，凌无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发的朋友圈引发了时垣怎样的纠结和沉思，她只是兴致来了随便发发。至于夸时垣好看的事情，她一直都很承认这个事实啊，也不觉得说他两句好看会怎么样。 玩手机玩到一点半，凌无忧关了灯，美美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原本安排好要去学车的凌无忧在八点准时起床，但就洗漱吃早餐后，临近出发时，有些日子没联系的文不武突然给她弹了条语音，语气有些欲言又止： “无忧啊，你今天有空吗？” 凌无忧：“文队，什么事？” 文不武：“唉，你家人又来学校了。瞧着有点来者不善啊，你看我是把他们支走，还是你过来对付？” “不麻烦您了，”凌无忧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我现在过去。” “欸，好好好，不急哈，你慢慢来，反正我瞧他们一副等不到你就不走的架势……唉！” 凌无忧给方教练发了信息请假，收拾好东西出发去学校。 一个小时后。 凌无忧推开办公室的门，里边很安静，坐着几个各自忙活或是摸鱼的老师，凌无忧熟门熟路地往里边走去找文不武，临近文队长的办公桌前，她先是看到了坐在右上角休息区域里沙发上的几个人。 “凌招娣！” 沙发上的女人一见到她就站了起来，声音尖锐而洪亮，直接穿透了整间办公室，正在处理工作的文不武被吓了一跳，这才看到凌无忧就在眼前：“无忧？你来了……” 他话音未落，陈英梅已经冲了上来：“死丫头，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居然敢拉黑我？我是你妈！” 凌无忧一个侧身躲过她想要拉自己手腕的手，懒得和她多说一句：“你们来我学校做什么？” 凌强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是凌家的女儿，我们来找你怎么了？手机拿出来，重新给我和你妈微信加回来。” 凌无忧瞥了一眼还在沙发上坐着的凌飞达，他还是记忆中那副肥胖又猥琐的恶心样，还是那对惹人厌的豆豆眼在浑浊的眼白里转着，正打量着她这个许久不见的“姐姐”。 居然还把凌飞达带过来了，看来这三个烂货出事了。 第188章 这是我人生中最恶心的事 “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把我的微信加回来？”凌无忧眉毛微挑，“看不出来你们这么关心我啊。” 陈英梅脸色有些不自然：“你是我们女儿，我们怎么可能不关心你？” “是吗？那你们给我转钱吧，”凌无忧微微一笑，“我需要从你们这得到的关心只有这一种哦。” 这夫妻俩真是谈钱色变，听到凌无忧要钱，脸色非常默契地黑了下来，凌无忧瞧他们变化这么快，心下有些好奇到底是发什么事了。 “张口闭口钱钱钱！”陈英梅瞪了她一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不知道在外面工作多少年了，你外婆外公还有你舅舅，哪个不是靠我吃饭的？” 这种上个年代最常见的事情值得她说这么多遍吗？ 凌无忧毫无感情：“你真厉害。” 陈英梅：…… “你现在住哪里？”陈英梅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自己这会还在人家办公室里呢，有些骂人的话不好说出来，便想换个地，“我带我们过去。” 凌无忧看向文不武，后者朝她挤眉弄眼地摇了摇头。 于是她便道：“有什么你在这里说了就是了。” 凌强严肃道：“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要在这里给别人听？” “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别人听啊？”凌无忧微微一笑，“我没关系啊，反正我最不怕丢脸了。” 凌家三人：我们有关系！ 盯着办公室里其他人若有若无的好奇眼光，凌强只觉得心里那团火气越来越大了，他想直接把人抓走，却被边上一直不说话的文不武给拦下了： “额，凌先生，有什么事直接在这里说吧，我是无忧同学的老师，可以帮你们一起解决问题。” 凌强面色一皱，对着这个比他身高体壮不少的大汉，他的气势不免有些弱了下来：“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别人插手。” 文不武乐呵呵的：“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爱管闲事。” 凌强：……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安静，凌无忧有些不耐烦：“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以后别没事来找我。” 陈英梅有些急了：“你……” “凌招娣，”坐在沙发上的凌飞达突然站起来，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别给脸不要脸，爸妈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这么多年都没回家，他们还惦记着你，四处给你相看好人家，这不找到了一个大款，都谈好了，就等着你点头呢。” 凌无忧：哈哈。 文不武：？？？ 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办公室里也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默。 凌强和陈英梅对视一眼，纷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回头瞪了眼把事情说漏出来的乖儿子。 凌无忧甚至都没有很多惊讶，反而笑了一声：“这么好的事情你们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啊？找到哪户人家？我认识吗？” 陈英梅又想要来拉她：“出去说……” 凌飞达在后边积极地答道：“你认识啊，就我们镇上那个卖胶水的，去年开了个大工厂，我才知道卖这玩意儿利润这么大呢！” 凌无忧记得这号人：“噢？那叔叔有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孩子？”儿子都兜底兜光了，陈英梅也不再隐瞒，略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也就比你大十五岁，黄金单身汉呢！到时候见面了别叫叔叔，叫哥，记住没？” 三十八岁的……黄金单身汉？ 凌无忧真的听笑了，她笑了好几秒才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哎呦，这么好的男人我怎么好意思下手啊？这样吧，我做一回孝顺女儿，这黄金单身汉呢，就让妈你和爸离婚嫁给他好了，反正也就比你小六岁啊，女大三抱金砖，你大六，还能抱两块呢！” 陈英梅：？？！ 办公室里起此彼伏地开始小声的“卧槽”。 文不武绷着脸努力憋笑。 她这话把陈英梅炸懵了，而凌强激动的反应就好像他头上已经被戴上绿帽子：“凌招娣！你他妈说什么呢？老子不配当你爹是吧？” 凌无忧语气冷淡：“你只配当凌飞达的爹。” 凌飞达也着火了：“你什么意思！？” “你急什么？”凌无忧瞥他一眼，“怎么，你也看不上凌强？” “不……”凌飞达想狡辩，被他爹瞪了一眼后，畏畏缩缩地又退了两步。 “你怎么敢直呼你老子的名字？”凌强指着凌无忧的鼻子，“把你养这么大，我是这么教你的！？” “不是，当然不是，”凌无忧摇了摇头，认真道，“你教我的东西可多了，什么打老婆呀，骂娘啊，斤斤计较呀，大男子主义呀……噢，还有什么偷偷找女人嫖娼呀……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呢。” 凌强：…… 陈英梅：？？ 她瞬间把怒气冲冲的眼睛瞪向了边上的男人：“你去外边找女人！？” 凌强恼羞成怒地吼了一声：“她放屁！这死丫头从小到大就喜欢胡说八道你不知道！？” 陈英梅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相信自己的老公：“说的也是……” 凌无忧无奈耸肩：“偶尔说句实话还不被相信，唉。” “你少在这给我挑拨离间的，马上跟我回潮州去！”脸都已经丢了，凌强也懒得客气，刚往前走了两步，却被边上一个身影闪过来遮得严严实实。 文不武还很客气道：“哎呀，人家无忧现在都在公安局里办事了，大好的前途，回潮州去多可惜啊？” “当女警有什么前途？还不如找个有钱人嫁了！”丈夫被拦住了，陈英梅朝后边的儿子使了个眼神，“把你姐带回去。” 凌飞达：“来了！” 凌无忧冷冰冰地瞅着那个一颠一颠跑过来的肉团：“死肥猪，你敢碰我？” 死肥猪立马怒了：“你他妈骂谁死肥猪呢？！” 陈英梅也怒了，她一手抓住了凌无忧的胳膊：“他是你弟！” 凌无忧把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拍开：“所以这是我人生中最恶心的事情。” 第189章 大概是基因突变吧 “凌招娣你找死吗？”凌飞达怒气冲冲地朝她挥了挥拳头，却没敢打下去，毕竟之前挨打的记忆过分深刻，他被惨烈教训之后，已经学会了躲在父母背后耀武扬威。 陈英梅更是放出了自以为的大招：“我有时候真怀疑我们凌家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孩子的！” 文不武听不下去：“喂，这个大姐，你这话……” “我也很怀疑啊，”凌无忧点点头，颇为遗憾道，“很可惜，亲子鉴定我也做了，我还真和你们有血缘关系。啧，大概是基因突变吧。” 凌家三人：…… 不是，你还真去做了啊！？ 凌无忧不等三人回神，继续道：“让我猜猜，就连逢年过节都不会打一个电话过来让我回去的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太阳从西边出来似的居然来我学校找我，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需要我去解决的大事情吧？” “比如……凌强在外边鬼混欠了债还不起，家里又要支付凌飞达的高昂补习费又要承担他平时的大手大脚所以没什么余额，死到临头了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女儿可以卖一卖，所以好不容易相看上一个有钱人想骗我回去结果发现我把你们都拉黑了，这才没办法地千里迢迢赶过来抓人？” 她话说到一半，三人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 真相显而易见。 陈英梅看见有不少悄咪咪的脑袋从办公桌前抬起来，她觉得丢脸极了，但更多的是恼火：“闭嘴！” 凌无忧一点也不惊讶自己猜对了： “我说对了？要我说啊，你们还不如把投资到凌飞达身上的钱省着自己养老用呢，一个复读也只能考那么点成绩的蠢货你们到底对他抱有多大期望呀？好好笑哦。” “哦吼，你们该不会指望我给你俩养老吧？不可能哦。”凌无忧笑眯眯的，“实话说好了，我现在的积蓄就有不少，但是这里边的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用，一分都不会哦，懂吗？” 听到这“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用”，凌强破防了：“你妈十月怀胎好不容易把你生下来，我俩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还不想给我养老？不孝女！白眼狼！” 凌无忧耸耸肩：“随便你骂，不过你都骂了我多少年了，怎么这嘴皮子功夫一点不长啊？讲来讲去就那么几句，我都听腻了，来点新鲜的呗？” 凌强：…… 他嘴一张，凌无忧又道：“唉算了，你不过是个没文化的傻逼，我能指望你有什么进步呢？” 凌强：…… 如果他有心脏病，这会儿肯定要犯了。 文不武还在一边夸奖：“无忧的骂人技术倒是有进步。” 这俩夫妻还在气头上，凌飞达见没骂到他，就开始关心别的问题了：“凌招娣，你现在有多少钱？” 凌无忧挑了下眉：“十万是有的。” 闻言，三人互相对视了眼，眼底都出现了某种精光。 凌无忧适时道：“不过这关你们什么事？既然你们没事，那我走了。” “站住！”陈英梅道，“你不是想我们走？行，你转我们十万，以后我们一家人马上就走，以后也不会再来学校找你。” 凌无忧静了一会，做出思考状，而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和舍不得： “唉，毕竟亲人一场，我也不想做得这么绝情，十万块给你们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什么的，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话锋转的，让本来都已经藏不住喜悦的三个人脸色陡然一变。 文不武和办公室里偷听的其余人也狠狠地松了口气。 凌无忧笑得好夸张，整个办公室回荡着她的略有些破音的笑声，她边笑边说：“哈哈哈你们当我是傻子吗？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有钱，但是你们拿不到，嘿嘿是不是气死了？是不是急死了？” 她模仿陈英梅的语气阴阳怪气：“‘凭什么我女儿的钱我不能花？’‘我养你这么大你不知道回报我？’哈哈哈！我就不给你还能怎么样？你说呀，你能怎么样，哈哈哈哈！瞧瞧你们三人的表情，真的笑死我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准前边的人：“不行不行，我得记录下来哈哈哈！” “你够了！” 凌强的脸色都能切下来去炒猪肝了，见凌无忧还要拍照，伸手就要去夺，可是他的手腕却被某人精准地抓住了。 凌强不以为意，面前的女儿比他矮了快一个头，依旧是记忆中那副瘦弱的样子，他只要轻轻一甩就能把这只手甩掉。 于是他一甩，没甩掉，甚至他的手在空中的位置都没有挪动半分。 凌强：？ 一定是他没使劲。 于是他使劲儿一甩，还是没甩掉，甚至抓着他的那只手更紧了，紧到他觉得手腕里的那么多条青筋都被紧紧地薅在一起，有些发疼。 凌强诧异地低头看向那人，那人还是笑眯眯的，不管眼睛还是嘴巴都在笑，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开心。 “爸，”她轻松道，“这才几年不见，您就老成这样啦？平时要多加强锻炼哦，不过现在开始也来不及了，因为我能被你打到的那个时候早就已经过去了。” 凌无忧放开他的手，凌强收了回来，怔怔地看着她，手腕还在隐隐作疼。 “你们回去吧，”凌无忧道，“就凭你们仨的智商和手段，是玩不过我的。不如在更丢脸之前，留着那么一点体面痛快地走人怎么样？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啊，如果在外边犯了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啦，毕竟家人一场……我一定会亲手把你们逮捕进局里的。” 这时候，凌家三人才意识到，这个许久不联系的女儿已经长成了他们动摇不了的硬茬子。 道德绑架没用，强硬手段打不过。 三人只能抱团跑路。 第190章 你请客的话 文不武拍了拍凌无忧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辛苦你了小凌，遇上这些人，唉……” 凌无忧还没说什么，边上又响起来一个男声：“文队，你们这位小凌同学每次来都给我们好戏看，咱们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也没什么表示，就鼓个掌吧。来来兄弟们，三二一！” 噼里啪啦的掌声吵得凌无忧耳朵疼。 a老师说：“小凌，你下次来提前和我们报备啊，我得准备些瓜子果干什么的尝着。” b老师一副没眼看：“瞧你们这德行，就想着吃了，不像我，每次都认真做笔记，跟着小凌老师学骂人呢。”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凌无忧：…… 又是这群“观众”。 不过她早已习以为常了，之前在学校惹事的时候，经常被文队叫到办公室里批评或是双方解决问题，每次她都是稳定输出。一来二去的，办公室里的老师看到她来眼神就放光。 凌无忧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便也无所谓。 “文队，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下午还要练车呢。 文不武道：“来都来了，你坐会，等会我请你上食堂吃饭去。” 凌无忧：“好。” 边上的a老师突然道：“小凌，刚刚他们怎么叫你凌招娣啊？” 凌无忧：“我以前是叫这个，后来改名了，但他们脑子蠢，改不过来。” a老师：“哦~~改得好！” 凌无忧笑了笑。 和文不武在食堂吃了顿饭，凌无忧直奔驾校而去，练了一下午的车，教练告诉她之后两周会给她安排科目二和科目三的考试，过了以后再考个科目四就能拿证了。 凌无忧：“工作没冲突就能来考。” 方教练虽然很想早点把她送走，可是也了解点她的工作性质：“行行，你尽量吧。” 练完车六点，到宋家就快七点，凌无忧本来想在外边吃了回去，可是孟春棠给她发信息说已经煮了她的饭，于是她便承了这份好意。 隔天一早，凌无忧来到办公室，开始了打工人摸鱼的一天。 除了整理陈旧卷宗，写写敷衍文书，偶尔和同事随便说上两句闲话，凌无忧大部分时间在想中午吃什么。 然后她中午吃了羊肉炒饭，酸奶和一小盒水果。 下午一点半，凌无忧和时垣两个实习生被抓去听网络安全教育宣传演讲，并留下课后作业一千字听后感想。 凌无忧：烦死。 这一周的前半周没有来案子，但是案子不来，其他的杂活就来了。凌无忧支援隔壁组出勤了两次，帮着其他组走不开的同事去派出所拿嫌疑人的户籍证明、去物价局拿鉴定、去案发现场拿证物…… 有时候宋卫安忙不过来，凌无忧就要帮着他拿着各种文件跑动跑西去找领导签字盖章…… 凌无忧：虚脱。 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工作是没有数量的，只有先后级。 这天难得凌无忧手上的杂活比宋队还多，到了晚上七点还在加班中。宋队本来想要等她一起回去，凌无忧骗他晚一点要和朋友出去吃夜宵，这才把他打发走。 不知为何，平时走得早的时垣今天也加班了。 晚上八点十分，凌无忧终于忙完手头的活，她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走人，注意到她动静的时垣停止了刚刚还在打字的手，看向她: “你还没吃饭吧？附近好像有一家口碑不错的海帮菜，要不要去吃？” 凌无忧没听过什么海帮菜，她本来想在回去前去食堂薅一顿再走的：“海州不是美食荒漠吗？” 海州本地人时垣道：“是吗？我觉得海州的本地菜味道还可以，不过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可能不够特色。” 凌无忧：“你请客的话就去吃。” 时垣：“走吧。” 第191章 我喜欢你的自信 海帮菜其实就是一般的家常菜，很多菜品不在海州都能吃到，味道也没有很新奇，确实不够特色。但不知道是时垣找的那家餐厅厨师手艺好还是怎么，凌无忧其实还挺满意的。 而且不用她花一分钱，这不香吗？ 像时垣这种不重口腹之欲的人，吃饭就是为了填肚子（还只填八分饱），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他觉得吃几口就够了。而且他不喜欢胀肚子的感觉，所以每次见凌无忧吃这么多，总是有些会担心她积食。 如果是和别人一起吃饭，时垣会把重点放在彼此的进食空档，这小碎片时间就非常适合用来聊天。 只可惜凌无忧没有什么进食空档，她一坐下来就是吃，吃完了就走。 不过这会儿时垣在场，他是很会调动气氛的人，偶尔一句偶尔一句的，倒是和凌无忧聊了个你来我回。 虽然凌某人很多时候只是在毫无灵魂地敷衍回答，但在旁人看来，他俩之间的气氛倒是非常……和谐？ 但是凌某人和时某人的和谐总是暂时的，比如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提到了关于石头剪刀布的内容，时垣微微笑道：“如果是石头剪刀布的话，你应该会输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 时垣直接伸出右手：“石头剪刀——布。” 凌无忧出了剪刀，时垣出了石头。 凌无忧：？ 虽然很有可能是偶然，但她还是愣了一下，只因为某人先前的态度就非常笃定她会输：“什么意思？” 时垣没解释：“再来一次？” “石头剪刀——布。” 凌无忧出了石头，时垣出了布。 凌无忧：？ 有点邪门。 时垣却说：“再来一次我不一定能赢你了。” “那前两次是为什么？” 时垣做出一个剪刀合并，大拇指伸出的手势：“之前上枪械射击课时，项老师喜欢用这个手势来指代枪械，从那以后你每次和同学石头剪刀布的时候都会先出剪刀，在你的潜意识里也许这代表进攻。” “如果出剪刀输了，你就会出石头，我理解为抵御和防备。如果赢了，你一般会再出一次剪刀，三盘两胜就足够。若是输了，再出石头，之后再是其他。布是你最少出的牌。” 凌无忧：……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能用石头剪刀布决定的东西她一点也不在意，所以出牌的时候都是随便出的。 结果按照时垣这家伙的说法，她猜拳的时候居然有这种规律吗？这种虽然没什么软用但是却很明显的弱点，她本人怎么会完全不知道啊？ 一时之间，嘴里的饭菜都有些食之无味了，凌无忧看着面前之人的眼神带上了点不对劲：“时垣，你观察我观察得很仔细嘛？规律都能总结出来了？上学时也不是天天猜拳啊。” 时垣倒没有做贼心虚，坦荡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猜拳而已诶？” “表面上是我猜拳赢了，实质上是我猜对了你的潜意识反应。这难道不值得研究总结一下？” 凌无忧：…… “而且，”时垣朝她一笑，“现在不是就可以用上了吗？不管是猜拳还是抽签，只要掌握一些小技巧，就能将概率的事情无限趋向于绝对。” “呵，那又怎样？”提到这个，凌无忧本来有些不爽的脸色瞬间变得高傲起来，“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小把戏，你还嫩着呢。就算你耍花招用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骗我入局，我抓住那百分之一的胜率才是绝对的，就像今天那样。” 时垣静静地看了她一秒，莞尔一笑：“我喜欢你的自信。” 自信？ 喜欢？ 如果是之前，凌无忧听见这话，估计会觉得对方是在挑衅，可是经历了刚刚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猜拳一事，她想把这“不爽的感觉”还回去。 “时垣，你一天天的上赶着在我这找骂，又是嘴贱又是观察我猜拳规律的……”凌无忧学着他笑了一笑，“喜欢我的自信？不如说，你是喜欢我吧？” 时垣：！？ 他的脑海懵了一瞬，恍惚中好像听见一声心跳检测仪检测到无生命体征时发出的那声刺耳的“滴”，他无法思考，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凌无忧忍着笑重复：“我说，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时垣：。 他就是呆住了。 不只是整个肢体，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呆住了。 凌无忧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瞬间舒坦不少，她往嘴巴里塞了一块鱼肉，眼神儿还在某人身上打量，欣赏他难得的窘迫。 第192章 要你管 时垣正在给自己的大脑重启，刚刚突然死机了让他有些许慌张，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他相信自己聪明的大脑可以应付。 打开文件资源管理器，时垣点开名为《凌无忧》的文件夹，输入关键词“喜欢”，查看里边的记录： “喜欢吃饭”“喜欢翻白眼”“喜欢怼人”…… 不是这些。 再次输入关键词“喜欢我”，结果显示“没有与搜索条件匹配的项”，并且自动弹出“是否查看《应对凌的聊天法》”选项，时垣点击“是”。 他快速浏览了一下，看到其中一条： “当对方的问题难以回答时，变攻为守，用‘为什么’反问。” 于是面不改色地进行了大脑风暴的时垣，沉着地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你？” 凌无忧主打一个自信： “每一个喜欢我的人都有他自己的理由，这还需要我自己去想吗？有些人喜欢我正好符合他审美的脸，有些人喜欢我聪明的大脑，有些人喜欢我没理也不饶人的嘴……所以问为什么喜欢的理由，应该问喜欢的人，而不是被喜欢的人啊。” “虽然像我这样的人才，”凌无忧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语气轻狂，“注定不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不过无所谓，我只需要自己喜欢自己就行了。” 这家伙倒是对自己很有认知啊…… 时垣其实非常好奇她的三观，总是能让他看到对待世界的新角度：“要是你碰见你喜欢的人了呢？” 凌无忧：“我只喜欢喜欢我的人。” “如果一个喜欢你的人让你喜欢上他之后，又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凌无忧：“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喜欢他。” “喜欢这种情绪，对你来说是可以这样控制的吗？”时垣觉得她说得很轻巧，“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的感情都不是能被这么理性操控的。” 凌无忧喝了一口可乐，有些好笑：“时垣，你不会是那种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人吧？情感不能被大脑操控，难道身体还不行吗？当你知道你喜欢上一个人渣的时候，就算不能马上让大脑讨厌他，但是可以让身体马上离开吧？” “让感情这种虚无的事情影响到切实的利益，这才是最蠢的事情。”凌无忧道摇摇手指头，“打个比方，失恋让你的大脑感到痛苦，所以你哭哭啼啼，这当然可以，但是因此耽误生活和工作，甚至自残伤害自己，这就是纯属脑残。” 时垣了然地点了下头，若有所思：“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 “嗯哼。” 凌无忧边说边吃，其实已经吃饱有一会了，时垣瞧着她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但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突然灵光一闪： “无忧，那你现在明明肚子已经饱了，可还在不断进食，算不算违背了你刚刚的话，让情感控制了身体呢？” 凌无忧：…… 她语气非常不好：“要你管。” “……抱歉。” 至于刚刚“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个冒昧的问题，两人都没有再提，一人是本就故意挑逗对方，所以此时早已经忘却脑后并不在意；一人是揣着糊涂就这么继续糊涂，不敢再说一句。 …… 周末，凌无忧趁着这个休息的空档，一次考过了科目二，虽然对她来说非常轻松，但孟阿姨还是乐呵呵地给她煮了一桌好吃的庆祝。 第193章 遇到神经病了 这一周还不算忙，没有接案子，凌无忧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在处理文书工作，摸鱼的时间还是挺多的。周五晚上本来和林颖约了看电影，结果临到下班时间，她突然被张警官拉去处理碰瓷事件，一边和她道歉一边大骂加班。 电影票已经买了，人也已经到商场门口了，退票的时间也过了。 于是凌无忧只好自己去看。 这部片子是很多知名喜剧演员参演的喜剧片，凌无忧虽然不认识几个人，但笑点还是get到不少，整个片子看下来心情还算不错。 出了影院，孟阿姨给她发来信息，让她帮忙买几个东草泡芙回去。 凌无忧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不巧今天是周五，又是下班时间，商场里边人特别多，但凡是个餐饮店都是大排长龙，一大堆人或是站或是坐在门口，一边等待叫号一边玩手机。 餐厅前还好，像东草泡芙这样的甜品店，门店又小，门口一般也没有椅子，所以顾客只能挤挤攘攘地排着队伍往前。 凌无忧看了眼孟春棠刚刚发来的“如果人很多就算啦，晚上吃甜点也会胖~”，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好的”，两三步便排进了队尾。 微信里，林颖不断发消息过来吐槽刚刚处理的碰瓷案件里那个老人有多么无理取闹倚老卖老臭不要脸，凌无忧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偶尔帮她骂两句，让她心里舒服点。 林颖发了一些可爱的小猫生气的表情包，虽然一般用不到，但凌无忧还是想要保存，只不过长按那张图片的时候，手机突然卡住了。 凌无忧按了按关机键，没用。 于是她只能长按关机键试图重启开机，就在手机刚刚黑屏的时候，凌无忧前边那人突然有些大声地说了一句： “小姑娘，你是在插队吗？” 凌无忧抬头，站在她前边的是个女人，黑发飘逸，一身小香风套装短裙，踩着五六厘米的高跟，脸特别小，没被墨镜遮住的那小半皮肤状态很好，双唇上涂着完美的口红。 若是一般人看她，会觉得她顶多三十出头，说二十六七肯定也有人信。但凌无忧是个眼神颇好的刑警，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很有钱，两眼就知道这位姐姐至少三十五以上，再听她的声音，至少有四十。 毕竟肌肤可以保养保持年轻，声音是不能的。 还有一点，她叫那个插队的女生“小姑娘”。 可是那女生明显二十有几，素面朝天，一头长发扎成松垮的马尾耷拉在脑后，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裤子，身边拉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小男孩，正睁着眼睛歪着脑袋，一边挖鼻屎一边瞅着凌无忧前边的女人。 凌无忧嫌恶地后退了一步，突然闻到了从美女姐姐身上传来的好闻香水味儿。 美女姐姐人美心善，见到她弟弟在挖鼻屎，好心地从包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那个小男孩：“孩子，你擦擦手。” 男孩接过纸巾，继续盯着她挖鼻屎。 凌无忧：……呕。 女人也有些欲言又止，她愣了一下，又看向插队的女生：“小姑娘，插队是不对的哦。” 插队女生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不住地打量着女人，看看墨镜，看看衣服，看看她露在外边的腿，还有肩上昂贵的包包。 听到女人和自己说话，女生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我弟弟急着要吃，吃不上他就一直闹腾……我就想快点排队买了给他。” 美女语气和善：“这也不是你插队的理由哦。就算我一个人愿意让你一个位置，后边还有这么多人呢……” 就在这时，凌无忧非常及时地发言：“我不愿意。” 美女一愣，她没想到有人会回应她，回头，低头，看到一个面色冷冷的女孩。 插队女生也没想到，但她瞧见凌无忧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便继续哀求道：“我、我就一个人……你们行个方便，让我弟弟一下可以吗？你们看，他才三岁半，连话都说不清楚……” 美女推了下墨镜：“可是……” “你是没听懂吗？就算我后边这十几个人愿意让你插队，我也不、愿、意！所以你最快也只能站在我后边。”凌无忧双手抱胸，气势逼人，“还有啊，三岁半还不会说话？那我建议你别吃泡芙了，存点钱给你弟看脑子去吧。” 美女：！ 插队女生：…… 她恼火了，脸颊快速地红了起来：“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是农村人？你们城里人了不起了是吧？有必要这么针对我们村里人吗！插个队怎么了？插个队怎么了！你们海州市的人一个个都是这么自私！冷漠！” 美女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惊讶地捂住了嘴。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烦死，遇到神经病了。 第194章 小姑娘说话文明点 这时候，插队女生抠鼻屎的弟弟似乎也被吓到了，扯了扯她的手：“姐姐……” 女生看向他弟弟，猛然拍掉他手中的纸巾：“别用这些坏人的纸巾！” 美女视线随着那被拍掉的纸移动着，满头问号：？？ 凌无忧指着那张躺在地面上的纸：“喂，你乱扔垃圾啊？捡起来。” 女生却把他的弟弟往身后一拉，梗着脖子大喊：“对，我们农村人确实没你们城里人有素质！但这不是你们欺负我们的理由！” 凌无忧：西八。 美女这会儿意识到对方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不正常，她悄悄拍了下凌无忧的肩膀，小声道：“妹妹，她有点奇怪，要不我们算了？” 凌无忧才不管她奇怪不奇怪呢，她朝美女摇了下头，然后对插队女生语气冷漠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今天这队你别想插我前边。” 女生的弟弟突然哭了起来，本来周遭排队啊、围观他们的人就多，这一哭场面就更吵了，女生眼见越发不好下台，情绪更激动了：“你们针对我！我插队怎么了？别人插队也没见被这么针对啊，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农村人啊！？” 排在凌无忧后边看热闹的几个顾客这时候也说话了，纷纷劝道： “算了吧小妹妹，就让她插吧，我们没关系的。” “对啊对啊，没关系，你别和他吵了。” “就是，我们不和她计较。” …… 凌无忧回头，无语道：“我没让她不插你们的队啊，我一直说的是要插只能站我后边，你们有没有关系、乐不乐意关我屁事？” 有位阿姨被她这么一说，老脸一红，尴尬道：“你、你大度一点嘛……这样吵起来多丢人啊。” 凌无忧：“我大不大度、丢不丢人关你屁事？” 阿姨：“小姑娘说话文明点，不要一口一个屁的。” 凌无忧：“关你屁事。” 阿姨：…… 让阿姨成功闭嘴之后，凌无忧看向还在指着指着她和美女姐姐骂个不停的插队女，以及她边上假哭不流眼泪只流鼻涕的小男孩，干脆利落地道：“还吵是吧？那就报警吧。” 当然，这里的凌无忧是在吓唬她，毕竟只是插队纠纷，瞧这女生心理脆弱的模样，用报警吓唬她肯定管用。 果不其然，女生突然安静了下来，先是故作镇定地嘴硬道：“报、报警就报警，谁怕谁？我倒要看看你们海州市的警察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虚荣势利眼自私没良心！” 其他海州市警察是不是凌无忧不知道。 反正她自己是。 凌无忧掏出手机，笑了一声：“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然而，刚刚还嘴硬的女生见凌无忧真的掏出手机，手指头在上边按啊按的，误以为她真的要报警，脑子一懵，急匆匆地扑过去，一巴掌打在了凌无忧的手上，成功让她的手机飞出去老远，最后响亮地“啪”在了地上。 众人的视线随着手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然后发出一声短暂而讶异的惊呼。 凌无忧其实有看见她的动作，也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她没动，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机开不了机了，刚刚对线的时候她试过几次，都开不了。想想也是，都是五六年的机子了，再加上这是二手的，更不知道用了多少年。 最终，迟迟退休不了的手机被迫选择了牺牲。 凌无忧远远瞧着它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那萧瑟的机影透出满满的哀伤，她下定决心，要让它最后的牺牲换来最大的价值。 这时候，美女看见凌无忧的手机被打飞了，连忙踩着高跟哒哒哒地过去捡了起来，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把碎掉的手机屏幕怼到插队女生面前：“你太过分了！说话就说话，怎么能动手呢？” 插队女生看见那碎掉的屏幕，预感不好地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们逼我的！要怪、也是怪你们小气，不让我插队！” 凌无忧的情绪全场最冷静：“本来呢，插个队而已，报警顶多被教育两句，可你现在把我手机摔坏了，这构成了故意损坏财产罪，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不是，你和我去警局吧。” “我、我不去！是你们逼我的，我不去！” 插队女生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东草泡芙也不买了，拉着自己的弟弟就想走，可是她弟弟刚刚停止的哭泣又开始了，这下直接坐在了地上，一边蹬腿一边大喊：“我要吃泡芙我要吃泡芙！” 插队女生又急又恼：“别哭了！快走啊！” 美女这时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握得紧紧的：“你不走，我让警察过来！” 插队女生见状，面色有些崩溃，想要直接把自己弟弟抱起来走，凌无忧怎么可能让她真的走了，一个箭步上去把她的手抓住，她甩了好几下甩不开，大喊道：“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救命啊救命啊！！” 凌无忧忍住想扇她的念头，直接扯着她手腕把她拉出了队伍。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怒吼： “那边的干什么呢！？停手停手！” 凌无忧一扭头，看清跑过来的人时，眉头一跳，放开了拉着女生的手。 那人走近了，看看插队女生又看看她弟弟，然后看向了凌无忧：“小凌？你怎么在这？” 插队女生见他叫出了凌无忧的名字，立马大喊：“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骗子对不对！？” “吵吵吵什么呢？我警察！”才下班没多久、想来商场的超市里买点东西带回去却被迫加班的张警官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掏出警员证，“看清楚没？发生什么事了？” 凌无忧将美女手中的手机拿过来，简明扼要：“这个人插队，我提醒她，她恼羞成怒把我手机砸坏了，我要报警，必须赔偿和拘留。” 张警官接过手机一看，哦呦，这屏幕碎得已经没法看了：“有证人没？” 第195章 这不是甜品吗 美女举手：“我我我，我能作证！还有那些人，他们都看着呢。” “行，”张警官朝那女生道，“去警局说吧，就黑沙那边，不远。” 听到要去警局，女生抱着流鼻涕的弟弟瑟瑟发抖：“要、要赔多少钱……我没钱……” 张警官看向凌无忧。 凌无忧：“这手机五年前买的，当时是一千一。” “五年前啊？”张警官心想这手机居然这么老了，“那赔个两三百差不多……” 凌无忧立马道：“师父，我还要申请精神损失费。” “去去去。”张警官无语，“你有没有精神损失我不知道？走吧。” 女生瞅了瞅张警官，突然又问：“你、你真的是警察？” 张警官薅了把头发：“这还能有假？不然你现在报警，让我其他同事过来，我还能提前下班。” 听他说得很真啊，女生顿时眼泪就出来了：“不、我知道错了……我是来这里旅游的，明天早上的车票就要回去了，你们放过我这一次，我下次不敢了……我奶奶还在宾馆里等我呢，她一个老人怎么办啊？手机都不会用！” 张警官看了眼对边还在排队买泡芙的人，那些顾客和店员都一边关注着这边一边买泡芙卖泡芙，好奇的嘞。 再看看这个抱着弟弟哭的女生，恨铁不成钢道：“那你惹她干嘛！出来旅游更要注意自己的素质，今天肯定不是你第一次插队了对吧？这次遇到硬茬子了是你活该！” 女生也不擦眼泪，面露苦楚：“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下次了！看在我弟弟和我奶奶的份上……这次放过我吧……我奶奶找不到我和弟弟她会很担心的……” 张警官：“啧，你这……” 边上的美女瞧她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一点同情。 凌无忧软硬不吃：“你奶把你教育成这副模样，有报应都是她应得的。而我，被你插队被你打手被你弄坏手机，我才无辜呢ok？” 女生：“你怎么这么狠心那！” 凌无忧：“心软好被你欺负是吧？” “……我不是都道歉了吗？” “我不接受，”凌无忧嘴角一扯，“你已经浪费我二十分钟了，再拖延下去惹我不耐烦你试试？” 张警官小声劝她：“我都不敢惹她！” 女生：…… 最后四人被张警官带去了黑沙派出所，张警官先是给美女做了笔录让她先离开，毕竟她挺无辜的。接着又试图给凌无忧和女生调解，但凌无忧拒不接受，并且要求赔偿之外，还要给她处以五日以上的拘留。 后边商量好的赔偿价格是两百五，女生还能接受，毕竟都是能来海州市旅游的人，可是拘留五天她表示绝对不可以： “我奶奶还在宾馆等我们回去！这次我带我弟弟和奶奶出来玩，三个人里只有我一个能干事的……我被关起来你让他们一老一小要怎么办啊？” 张警官：“我会把你弟弟送到你奶奶那里去，顺便说明情况。” 女生：“可是我买的是明天的车票，他们两个都不会坐动车！更不会退房……也没有手机……” 张警官：“那你现在给他们续几天房费。” 女生：“这我要多花多少钱！车票还要重买……而且就他们两个待在酒店我也不放心啊！我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知道自己的孙女进局子了，会受不了的！” 张警官：“你奶奶身体不归我管。” 女生看向边上冷眼旁观的凌无忧，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难道你家里就没有需要照顾的晚辈，没有上了年纪的奶奶吗？” 凌无忧：“我是孤儿。” 张警官：？ 女生：！？ 很好，她闭嘴了。 不就五天吗？她蹲，她蹲行了吧！ 完事了之后，张警官拉住要走人的凌无忧：“你怎么回事？你真是孤儿？没听你说过啊。” 凌无忧丝毫不心虚：“不是啊。” 张警官一懵，气得拍了下大腿：“你这小子，这是能乱说的吗？小心犯口业！” “犯口业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出来的不好的话成真了。” 还有这好事？ 凌无忧：“我是孤儿我是孤儿我是孤儿我是孤儿……” 张警官：…… “……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师父。” “在公安局好好干，收收你那狗脾气。” “嗯嗯嗯。” 张警官：…… 走到派出所门口，值班的接待员嘉嘉突然喊住她：“小凌，来来来。” 凌无忧走过去：“嘉嘉姐，怎么了？” 嘉嘉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大袋子，凌无忧瞅了眼，是东草泡芙最大号的包装袋：“这是刚刚和你们一起来做笔录的那个美女姐姐叫人送过来的，说是谢谢你今天帮她说话。” 凌无忧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她今天帮那个美女说什么话了。 从头到尾她不就是在吵架吗？ 不过算了，反正人家都走了，看她的气质和打扮也不是差钱的主，送点泡芙也是好意。 凌无忧打开那个超大号包装袋，发现里边满满当当地装了好几盒，估计是把所有口味都买了一遍，妥妥的有钱人作风。 拿了一盒出来送给嘉嘉吃后，凌无忧又撤回办公室，给因为她这事又要加班的张警官送了两盒，这才快步朝地铁走去。 走到地铁站才发现自己手机没了，本来刚刚吵架还不怎么气的凌无忧，这会儿气得想和时垣打架。 算了，跑回家吧。 烦死了！ 回到宋家快十一点，孟阿姨和宋卫安待在客厅看电视，一等她进门就着急地迎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怎么给你打电话不接呢？” “你宋队给时垣他们都打电话打了个遍，都说没你消息！” “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出去搜城了！” 凌无忧有些心虚，汗颜道：“出了点事……手机坏了，我不记得你们电话号码……” 宋卫安瞧见她没事就心安了：“手机坏了没事，可以再买……你出什么事了？” 凌无忧把泡芙递给孟春棠：“……一言难尽。” 宋卫安：？ 孟春棠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小凌啊，你怎么买这么多泡芙回来？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凌无忧只好把事情经过简单地阐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你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孟春棠觉得这事情有点迷幻，不过人没事就行，她把泡芙拿出来看了看，“保质日期有三天……但是这么多冰箱放得下吗？老宋啊，你明天带一些去办公室吧。” 宋卫安应了声好，顺手拿起一个泡芙吃：“咋不甜呢。” 孟春棠挑了个草莓味的：“不甜不就是好吃吗？” 宋卫安：？ “这不是甜品吗？” “是啊。” “？” 凌无忧拿着换洗衣物从房间出来：“我去洗澡了。” 孟春棠指挥着宋卫安把泡芙塞冰箱里：“行，你去吧。” 但就在凌无忧要进门的一瞬间，她突然惊呼了一声： “小凌！这是什么？” 凌无忧茫然回头，瞧见孟春棠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盒子，以她5.0的视力，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上边的logo。 她眉头一挑，快步走上前，果不其然没有看错。 这是某水果手机的包装盒。 第196章 我被带飞了 “妈，你今天不是说去商场吃饭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郑湘月正坐在副驾驶快乐地刷视频，耳边响起儿子的问话。 “吃完饭就要逛街呀。” “你平时最多逛一个小时就累了，”她儿子无奈道，“是不是瞒着哥去吃甜品了？” 郑湘月一个激灵：“没有！” 驾驶座的男人瞧她的反应就知道有没有：“想吃就吃吧，哥不是真的不让你吃，是妈你最近太在意抗老的事情，所以他才制定什么抗衰老饮食计划、运动计划……想让你知难而退呢。” 郑湘月撇了下嘴：“哼，你们两个都是鬼精的。” 男人眉头一舒：“我可没有。” “但我今天真没吃上，我排队的时候被插队了！”郑湘月给他儿子告状，“和她好好说还不听，要不是我后边那个小妹妹帮我说话，今天这事我得想好久呢！” 男人：“所以最后她没插队了？” 郑湘月：“也不是，最后闹到派出所去了。” 男人：？ 他连忙打量了他妈妈一下：“没受伤吧？” “嗐，我没事，我被带飞了！”郑湘月说起这个，眼前一亮，“那小姑娘嘴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能说呢？而且脾气可大了，特霸气！她说什么‘你可以插别人的队，但是不能插我的’……” “边上有人劝她算了，她就说‘关你屁事’，哈哈哈！乐死我了。”郑湘月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才会出现一点细纹，“那女生见她要报警，一气之下把她手机砸坏了，凑巧路过一个下班的警察，好像和那姑娘认识，就说要把我们带去局里解决问题。” “那插队的女生就害怕得想走，求饶说她是来旅游的，自己进去了，弟弟和奶奶啥也不会该怎么办呀？听得我都不忍心了，结果那姑娘说‘你奶把你教育成这样这是她报应’，欸我一想也是哦！孩子教坏了，父母当然有责任啊。” 男人：…… 手机坏了？ 想到今晚的事，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预感。 “妈，你们去的是黑沙派出所？” 郑湘月：“是啊，离商场最近的那个。怎么了？你有认识的同学在那？” 男人欲言又止：“你……知道帮你说话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吗？” 郑湘月想了想：“她没说诶，不过我听那个男警察喊她小凌。” 小凌。 凌无忧。 看着儿子瞬间变了的神色，郑湘月好奇不已：“怎么了小垣？是你认识的人吗？” 时垣转了转方向盘，笑得一言难尽：“是，太巧了。” 郑湘月瞬间来了兴致：“哎呦！这可不是太巧了吗？好孩子，你和她熟吗？” 时垣抿了下唇，实话实说：“我之前不是提过队里来了个新人吗，就是她。” “你们还是同队的啊！”郑湘月漂亮的桃花眼喜色满满，“这不就是缘分吗！这也太巧了！小垣，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时垣觉得他妈有些过于激动：“妈你怎么了，你冷静点。” 郑湘月没理她儿子，自顾自的开始嘟囔：“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有了这张嘴，以后玩游戏我还怕开麦吗？和你们父子三个老狐狸吵架，我还怕吵不过你们吗……” 时垣：？ 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 与此同时的宋家。 孟春棠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一丝茫然和单纯：“这东西藏在最底下，我把泡芙全搬出来了才看见……这……应该不是小凌你买的吧？” 当然不是了，凌无忧才舍不得呢，这牌子她认得，可贵了。 宋卫安把包装盒翻过来一看：“还是最新款性能最高的那种诶。” 凌无忧觉得这馅饼砸得她脑壳晕晕的：“应该是那个姐姐送的，我给师父打个电话，问她的联系方式。” 孟春棠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好孩子，去吧。” 凌无忧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宋队你借我一下手机。” “好嘞。” …… 快到家了，儿子开车开得稳，郑湘月躺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她最讨厌接这种没有备注的，但是不接又怕是什么重要信息，所以干脆把手机甩给儿子：“你接。” 时垣把车靠边停下，拿过手机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对边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是郑女士吗？我是刚刚在商场手机被摔坏的那个女生。” 果然，是凌无忧的声音。 时垣愣住了，他这时候应该也回一句“你好，我是她的儿子，真巧，也是你的同事时垣”，可是他张了张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是看着那个电话号码，越看越熟悉。 而且莫名其妙的，他的心脏以奇怪的频率跳了起来。 幸好他妈妈一听见凌无忧的声音就把手机拿了过来：“欸你好你好，我就是郑女士！” 第197章 不懂他矫情什么 “是这样的，”凌无忧道，“非常感谢您送给我的泡芙，不过里边的手机我不能收。方便的话您发个地址给我，我把手机给您寄回去，或者您把购买单号发给我，我去退款，直接退到您账上。” 郑湘月连忙道：“不用不用，你用着吧姑娘，这就是一个小礼物。” 时垣一听还有这事，有些无语地看向他妈，小小声道：“妈，你这样不太妥当。” 郑湘月白他一眼：“什么妥当不妥当？人家手机是因为我才摔坏的。” 她说的小声，但是凌无忧听见了，她觉得这位郑女士好像误会了什么： “郑女士，我手机不是因为你才坏的，所以不需要你的赔偿。包括刚刚排队的时候，我也不是因为你才和那个女生吵起来，就算你不提出来，我发现她插队也会马上阻止她。” 郑湘月不以为然：“不能这么说，事实就是我先发现了她插队，然后我被她为难的时候你帮我说话了，这不就是这样吗？” “我有帮你说话？” “有呀，我说‘就算我一个人愿意让你一个位置，后边还有这么多人呢’的时候，你回答你不愿意。其他排队的人一字不吭，都在看热闹呢！” 凌无忧：这郑女士怎么这么傻白甜啊。 不像时垣，精的嘞。 “行吧，”凌无忧承认她看法，“不过这手机我还是不能收。其实刚刚录完笔录后我已经买了一台新的了，所以这没必要……” 郑湘月：“有必要有必要！你把你买的那台退了！” 凌无忧：…… 时垣觉得这简直没眼看：“……妈！” 凌无忧见她不吃软，那就上硬的：“还没和你自我介绍，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所以我可以非常轻松地通过这台手机的商品编号查询到你的个人信息包括且不限于银行卡号码，然后把钱给你退回去。” “反正结局是不会变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让我这么麻烦的话，麻烦主动把信息发送到我的手机里方便我退货。先谢谢你，我挂了。” 郑湘月震惊地看向儿子。 时垣朝她点点头，表示确实可以这么做。 郑湘月急了：“喂，喂？无忧啊……” 凌无忧早就把电话挂了。 郑湘月郁闷地看着手机：“这孩子……咋这么正直呢！” 时垣对他妈感到无奈：“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贪小便宜的，有些人只要认定是她的东西，她抢也要抢过来，但不是她的，你送她，她也会想尽办法退回去。所以你别为难人家。” “好吧，”郑湘月垂头丧气地把手机拿给他，“你帮我发一下。” 时垣接过手机，将退货需要的各种信息编辑好，找到联系人，然后点击发送。 车子重新启动，郑湘月突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看儿子：“刚刚你接电话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呢？” 时垣一愣，瞳孔转了转：“不知道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你是我儿子的事情？” “……嗯。” “切。”郑湘月不懂他矫情什么，点开微信，一边操作一边道，“嘿嘿，我要加小无忧的微信~微信微信……” 车子猛然停住了。 因为惯性，郑湘月整个人往前边冲了一下，吓了她一跳：“时垣！你干嘛呢！” 时垣目视前方，那双和郑湘月很像的桃花眼里显露出好多肉眼可见的惊慌，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发错了……” 刚刚那条信息，他是用他自己的手机发的。 …… 与此同时，手机里还插着凌无忧电话卡的宋卫安看到了时垣发过来的信息，感到了片刻的茫然。 但他毕竟是老刑警了，仔细看了遍短信，很快就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同时也对这种巧合感到非常意外：世上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小凌碰上的姐姐就是时垣的妈妈…… 等等，这个辈分好像有点问题？？ 宋卫安迫不及待地和老婆分享了这个八卦，心满意足地瞧见了孟春棠惊讶的表情。 孟春棠从床上起身：“我现在去和小凌说！” “等等，”宋卫安把她按住，“人现在可能已经睡了，明早再说吧。这又不是急事。” 孟春棠：“也是哦。” 于是今夜，宋家三人都睡得非常香甜。 只有时垣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都是为什么凌无忧还不回他信息。 他很想再问，可是转念一想，现在都是网上支付时代了，没有手机的凌无忧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就买到手机，怎么着也得等到隔天，也就是说刚刚那个电话是用宋队的手机打过来的…… 也就是说凌无忧现在可能还没看到信息？ 那宋队有看到吗？ 明天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个巧合呢？ 不对，这就是巧合啊，他要解释什么？ 不如说……他现在到底在瞎担心什么啊！？ 时垣盯着天花板，眼里的茫然愈加浓重，但他怎么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安和躁动。 到底是为什么？ …… 隔天早上。 没有手机是不能办公（摸鱼）的，所以宋卫安先带着凌无忧去退手机然后买新手机，顺便在路上和她说了时垣信息那件事：“是不是好巧？我当时都吓了一跳。你昨天没觉得眼熟吗？” 凌无忧回想昨天那个女人的长相，只可惜她一直戴着墨镜，所以她只能瞧见下半张脸，虽然看得出来是大美人，可她实在分辨不出和时垣像不像： “没觉得，但是长得确实好看，身上也香香的。” “也？”宋卫安一愣，“时垣也香吗？” “不香吗？” “香吗？？” 凌无忧：？ 宋卫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茫然。 “咳咳，”宋卫安率先打破这尴尬，“商场到了，咱们先去退货？唉，要不听你孟姨的，直接把钱转给时垣，这手机你就当买了呗。钱不够的话我们可以先借你啊。” 凌无忧意志坚决：“我不需要这么贵的手机。” 宋卫安劝说：“这手机拍照好像挺好看的。” 凌无忧：“拍尸体需要好看？” 宋卫安：“……你可以自拍啊！” 凌无忧：“我不想自己的照片混在一堆尸体里面。” ……靠，那是有点恐怖的！ 第198章 你好，在忙 把手机成功退款之后，凌无忧来到某国产品牌手机店，挑选了一部售价两千五，内存128g的手机，导购小姐姐给她贴了膜，又送了一个纯黑的硅胶手机壳，帮她选了个小猫的贴纸贴在手机壳上。 于是一个崭新的手机就到手了。 凌无忧已经在公安局干了两月了，海州市公安局给她的工资是四千块每月，虽然平时加班多，可是局里会给补休代替加班费，平时又包三餐，加上宋队超低价给她住家里…… 两千五，凌无忧觉得问题不大。 因为商场开门比较晚，所以今天两个人都迟到了，幸好因为工作性质特殊，所以局里没有实行严格的上下班打卡，两人到局里后也没急着上班，先去食堂薅了一顿。 “小凌，你昨天手机坏啦？”池奚观一见她来上班，便特好奇地问，“发生啥事了？” 凌无忧简明扼要：“用久了毛病太多，昨天突然开不了机，正巧和一个插队的女生吵起来了，手机被她拍到地上摔了，报警后让她赔了我两百五，白赚。” 关子平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池奚观乐呵呵：“小凌你的生活好有趣呀！” 有趣？ 身在办公，心在旁听的时垣突然想到大学的时候，他旁观的那场排队闹剧，不管是当时的凌无忧还是现在的凌无忧，都选择了绝不妥协。 可其实，排队被插队的事情几乎每个人都会遇到，但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妥协，在这场看似不重要的利益战争里率先举起投降白旗，从而让这战事显得无聊又烦闷。难得碰见凌无忧这种大声宣战的情况，确实格外有趣。 现场的观众应该会觉得这是一场值得和亲朋好友津津乐道的好戏。 比如郑女士。 说起郑女士…… 时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凌无忧，发现她正坐在位置上摆弄她的新手机，不是郑女士送的那款，看来已经退掉了。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能很正常自如地凑过去和她说话，问她买了什么牌子的手机……可现在，时垣就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里的文档，麻木又机械地打着字，写出一句句根本不需要思考的套话。 他今天到底…… “时垣。” 边上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时垣一跳，他转过头，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心跳声：“怎么了？” 凌无忧把手机怼到他面前：“这个‘一心向明月’是你妈妈？” 时垣听到这id，脑壳一疼，再一看那个头像，果然是郑女士没错，看来凌无忧已经知道事情的巧合了。 “是……”时垣看着那个还没被通过的好友申请，艰难地扯了个笑，“是我妈妈。好巧啊，昨天……的事情。” 凌无忧语气平平：“是挺巧的，你妈妈加我做什么？” 时垣当了郑湘月二十几年的儿子，有时候也搞不清楚他妈妈的脑回路：“我也不太清楚。” 凌无忧把手机拿回来，想了两秒，还是同意了申请：“通过了。” 时垣心想凌无忧这算不算是在给他面子呀：“我妈妈她……有时候说话可能会比较冒昧，她没有坏心，你可以不要理她，或者直接和她说也行。” “嗯，知道了。” 敷衍地回答完，凌无忧点进郑湘月的朋友圈，发现了好多她的自拍照，有些在分享美食和旅游美景，有些是和一些明星或是凌无忧不认识但一看就很大佬的人的合影，还有些是分享养猫养狗的日常。 朋友圈的背景图是郑湘月抱着一只蓝眼睛的漂亮猫猫，旁边趴着一只流口水的萨摩耶，应该就是时垣头像那只。 而郑湘月的头像是那只猫猫。 整个朋友圈看下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已婚妇女，晒自拍晒日常晒猫狗，唯独不晒儿子和老公。 凌无忧觉得郑女士的人生态度真好。 时垣就这么看着她在那边刷手机，心里有些忐忑，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宋卫安拿着两个文件包走了过来： “小凌，你没事的话把这两个案宗翻一下，看看案件细节什么的有没有相似之处。” 凌无忧接过文件包：“收到。” 等人回到位置上后，时垣才松了口气。 快十一点的时候，忙碌中的凌无忧才收到刚刚睡醒的郑湘月的微信： 郑湘月：“（可爱狗狗问好jpg）你好呀无忧，我是时垣的妈妈，昨天真是谢谢你，对了，手机退款的钱我也收到了~” 郑湘月：“你在干嘛呀~上班吗~” 凌无忧瞥了眼震动的手机，出于礼貌，她还是回复了： “你好，在忙。” 郑湘月秒回：“不好意思！！那你先忙！” 凌无忧：“嗯。” 此时的时家。 “妈，吃饭要专心，最好不要一直看手机。” 感到被凌无忧冷落的郑湘月不开心地把叉子放在边上，对着边上的大儿子抱怨道：“你要想我专心吃饭，起码把饭做得好吃点吧？白开水都比这有味道！” 时辰慢条斯理地把嘴中的事物咀嚼完，这才开口道：“这都是为了妈你的身体着想，是你自己说要从饮食上严格实行抗老……” “这样下去就算我身体一直18岁，心理也不想活了！”郑湘月从桌上站了起来，“不吃了，我要去做美甲。” 时辰也没劝她，反正他知道郑湘月忍不了饿，等会肯定就出去吃东西了：“还是你经常去的那家店？” “不是，”郑湘月看了眼手机上好友发来的信息，“是我之前上舞蹈课认识的那个大学生小妹妹，她说她要给我推荐一家又便宜又好看的美甲店……现在年轻的女生都流行高性价比美甲，我也要去。” 时辰：…… 不理解但是表示随便吧。 时辰站起来收拾碗筷，突然又想到什么，回头看向郑湘月：“对了，妈，你答应过爸的，不要再骗那些女生你只有二十几岁……” “我没有骗啊！”郑湘月瞪大眼睛，据理力争，“我只是在她们问我是不是二十七岁的时候没有否认而已！我最多只是微笑，甚至没有点头！” 时辰：…… 算了，他管不了。 第199章 重点不是这个 郑湘月带着她的大学生好朋友晓英，来到了晓英所就读的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小区，小区有些年头了，设施和建筑看起来不是很新，一路走进去，常见那些带着孩子遛弯的中老年人。 “这是新开的一家美甲店，我是在我们学校的校友圈里看到有同学推荐的，后来我来做过一次，价格便宜，但是质量很好！” 晓英一边看手机上发来的定位，一边带着郑湘月走进4幢的电梯，“就是她的工作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里，那个阿姨是个宝妈，有时候孩子哭起来有点吵……” 郑湘月不在意，甚至有些兴奋：“我从来没来过别人家里做美甲欸，这是你们大学生之间的流行嘛？” 晓英摸摸脑袋：“额，也不算是？不过我突然想起来，我是今天没课……湘月姐姐你今天没有上班吗？” 郑湘月眨了下眼：“上班是什么？上什么班？” 晓英：“？？” 谈话间，电梯到了楼层，两人走出来左右看了看，晓英道：“是右边这间1802。” 她走到门口，按了下门铃，等了半分钟却没有人来开门。 “奇怪……”晓英看了下聊天记录，“是约的十二点半啊，怎么回事，我发微信问问……” 发完微信问后，晓英又按了一次门铃，并且心想再不开门她就打电话好了，就在这时，郑湘月突然道：“我好像听见里边有动静，可能有人过来开门了。” 晓英松了口气：“那就好，希望不要白跑一趟。” 很快，门上就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晓英和郑湘月不自觉期待地亮起了眼睛，只听“咯噔”一声，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随着缝越来越大，里边渐渐露出了一个人影。 灰色的半身长裙，上边是比较单薄的米棕色开衫，肩上散落着有些乱乱的长发，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唯一的亮色是她额头流血结痂的伤口，此时还在往外边流着血，一条血线顺着她的鼻梁滑到下颌…… 像把她如纸一般的脸撕成了两半。 她瞳孔涣散，神情迷茫，看了看站在门口发呆的两个人，女人发话了，嗓子非常沙哑：“你们……是……” 郑湘月毕竟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见过大世面并且非常敢于接受新事物的她比愣住的晓英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展露出一个有些惊讶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好，我们是来做美甲的，你没事吧？看你好像伤得很严重的样子……要不我们带你去医院？还是叫救护车？” 女人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血，她的瞳孔猛然睁大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往后边退了两步，然后缓缓转过身，看向屋内，瞬间她像个猛然被放掉气的气球，瘫坐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随着她瘫坐下来，郑湘月和晓英也顺势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是晓英发出来的，天知道她只是个单纯的大三女学生，见到这副场景没吓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只不过是心脏快要骤停、腿软地站不稳，只能靠在郑湘月身上像只无尾熊般。 郑湘月虽然也被吓了一大跳，但她是那种平时不着调，遇见大事特别稳的性格，反正跟边上两个站不稳的可怜人比起来，郑湘月的高跟鞋在晓英的重压下还能稳稳地立着，就是拿出手机拨电话的手有点点抖： “别、别怕，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我儿子是警察……” 瘫在她身上的晓英惊立起：“湘月姐，你有儿子了？” 郑湘月心虚地咳咳：“哎呀，重点不是这个。” 是哦，现在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找警察…… 警察…… 晓英：嗯？？ 她声嘶力竭：“你儿子怎么都是警察了？？湘月姐你到底几岁了！？” 郑湘月：…… 这么冒昧的问题她是不会回答的，而且现在重点不在这里吧！ “妈，怎么了？” 电话接通了，郑湘月听见小儿子的声音，心里瞬间安定了不少，声音也不抖了：“小垣啊，妈跟你说个事，你别吓着……” 说到一半，她意识到自己孩子是个警察，连忙转变口风：“唉不是……我现在在一个案发现场，目测里边死人了，地上都是血，有个死人躺在中间……你快过来！我在……” 她看向扒拉着她的晓英：“在哪来着？” 晓英抖抖抖：“星……星星星华小区4幢1802。” 郑湘月：“星华小区4幢1802！你快过来！” 此时在办公室内接到郑女士电话的时垣本来有些懵，但听到“案发现场”“死人”等字眼时，神经突然紧绷起来，他安静地听他妈说完话，然后嘱咐道：“妈，现场除了你以外还有几人？” 郑湘月数了数：“活人有三个，死人只看到一个。” 时垣声音严肃：“我明白了，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不要破坏现场也不要进入现场，有伤者吗？” 郑湘月看了眼面前流泪的女人：“有，感觉伤得有点严重……不过能走能说话的，应该问题不大。” 时垣：“好，妈，你现在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整理好发我微信，随时保持联系，我们马上过去。记得不要破坏现场！” 挂了电话，时垣迅速和宋卫安报告了此事，宋卫安放下手中早就做得不耐烦的文书工作，利落地申请了一队技侦人员出警。 “星华小区？离咱们局蛮近，我记得附近好像是大学城吧？”池奚观挤在后座，看着手中的黑度地图，“就二十分钟路程……对了，报案的人是时垣的妈妈？怎么回事啊这是？” 时垣想起微信里郑湘月发来的解释，略有些无奈：“我妈妈去做美甲……恰好碰见了。” 池奚观：？ 这么恰好呢！ 二十分钟后，刑警一队带着一队技侦人员赶到了星华小区4幢1802室。 虽然今天是工作日，小区内的人不多，但没事干的大妈大爷依旧对这群身着制服、雷厉风行的警察们感到好奇，一路跟着他们走到了4幢的楼下，不过大概是忌讳什么，所以没有跟上楼。 有些八卦心特大的试图拉着后几批等电梯的技侦同事问问，当然没问出什么，被问惯了的技侦同事们都有自己的敷衍大法： “啊？什么？我耳朵不好没听清。” “不知道啊，我也才刚来呢。” “嗯嗯嗯，对对对。” 诸如此类。 第200章 还有一个 18楼，电梯被打开。 时垣一出电梯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郑女士，她左边的手揽着一个年轻女生的肩膀，安抚似地拍啊拍，右边有一个头上带伤的女人贴着她坐在地上，神情恍惚，跟失了魂似的。 人来了，郑湘月一眼就瞧见了几人之中的时垣，她正想打招呼，突然又看见了什么： “小yu……无忧！你也来啦？” 凌无忧：她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好，时垣的妈妈。” 郑湘月：“叫我湘月姐就可以啦！” 刚想喊妈的时垣：…… 宋卫安走到门大开的门口，往里边瞅了瞅，一眼看不完的惨烈。 他接过时垣递过来的手套和脚套，一边套一边看向边上的报案人：“您就是报案的郑女士吧？你们现场没进去对吧？” 郑湘月道：“我和这个妹妹都没进去，但是这位女士是从里边出来的……是这家的女主人。” 宋卫安瞥了眼坐在地上的女人，看了看后边的同事：“老章你找个人给人家处理一下伤口，记得先取证再包扎。” 毕竟这伤口可能也是证据之一。 凌无忧简单和郑湘月问了声好，迫不及待地就套上手套脚套，跟着宋卫安进了屋，才刚踏入玄关，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凌无忧仔细闻了闻，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关子平看向厨房的方向：“好像是面烧焦的味道。” 他大长腿一跨，把头伸进去一瞧又收了回来：“还真是。” 不过众人没有太注意这个，因为血腥的客厅已经让他们应接不暇了：一具男尸正上半身趴在茶几上，下半身耷拉在地上，他头微侧，露出半张惊恐的脸，右手捂着脖子，动作僵硬，还有血在不断地从脖颈处溢出。 但这具尸体的亮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他背部那把砍入他身体、直直立在上方的菜刀。 “宋队，你看这……” 章法医站在边上，他的助手和两名技侦同事在拿着相机疯狂地拍摄，章法医看向面前的宋卫安，语气复杂：“第三起了，只怕真的是连环杀人案。” 宋卫安满脑子都是“这糟心事儿”，他叹了口气，扫了眼地上那一大摊血：“是祸躲不过啊，先看看吧，大家注意点，别踩到地上的血，照片多拍几张不要错过细节。” “好嘞。” “收到。” 凌无忧瞧着那具僵硬的尸体，拿出她新买的手机拍了张照，拍完后才发现新手机的像素不错，拍照很清晰，连尸体的眼睫毛都根根分明。 就是好像会自带滤镜？连死者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她对着那把菜刀又拍了几张。 凌无忧知道宋队他们说的是什么案子，正巧在今天早上，宋队把那两件案子的卷宗拿给她，让她看看案子之间的相似之处。 说明白点，就是判断一下两起案子能不能并案，可并案不是一件“你说是就是”的事情，尤其是案子只有两件的时候，你很难判定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更何况不同案发现场的情况各不相同…… 不过现在，第三起案子来了。 凌无忧站在边上看章法医检查尸体，他将背上的菜刀缓缓拔起，因为受害者已经死亡一段时间了，所以没有飙血，就从伤口处溢出了一些。章法医扒拉了一下那个大豁口，点头道：“下了狠劲啊。” 是有多狠？ 凌无忧想凑近仔细看看，却突然听到隔壁主卧传来了一声喊叫：“我靠，这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凌无忧一愣，快步走去主卧，看见时垣和关子平还几个技侦同事已经站在里面了，卧室里没有开灯，拉着遮光窗帘非常昏暗，凌无忧心想这几人不开灯做什么，随手打开了在门边上的开关。 主卧就是普通的模样，没有客厅那副惨状，看起来还挺温馨的。时垣等人站在床边……准确地说，站在床边的婴儿床的边上，纷纷神色复杂地看着婴儿床里，眉眼凝滞。 有位技侦同事一边对着婴儿床拍照一边叹气。 凌无忧走过去一低头，就看到里边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婴儿，大概七八个月大的模样，原本就婴儿肥面部青紫肿胀着，双眼，口唇紫绀，微微张开的嘴巴边上有流涎的痕迹，凑得近了，可以闻到闷闷的排泄物的味道。 凌无忧的视线看了眼婴儿身上的纸尿布，下边鼓鼓的。 有点恶心…… 她转移视线，瞧见旁边的地面上躺着一个抱枕。 凌无忧提醒道：“小谷哥，那个抱枕。” 小谷转过头，先是朝着抱枕拍了几张照，记录下位置后，走到边上小心地提拉起来：“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抱枕怎么掉这里来了？” 凌无忧猜测：“看婴儿的死亡特征像是窒息而死，可能是凶手捂死他后随手一丢？” “有道理。”小谷站起来，“我去拿个大证物袋装起来。” 关子平把死婴小心地翻了一半，触碰时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翻过来后清晰可见枕部、背部、四肢后边的尸斑，小小的指甲盖也是紫绀色。看得差不多了，关子平将其平放回去，判断道： “没有其他外伤，摸起来尸僵明显，尸斑进入扩散固定期……初步判断死了起码有十个小时。” 时垣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凶手的手法残忍至极，两刀砍死了男主人……为什么选择将孩子闷死？” 关子平耸了下肩：“可能看孩子无辜吧，而且成年人也不好闷死。不过这个案子……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凌无忧：“一年内二组有接收过两起受害者被两刀砍死的案子……” 第201章 不过两年前 关子平了然，随之感慨道：“是哦。唉，这次居然又死了一个孩子。” 不管死的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是孩子还是老人，凌无忧都不在意，反正就是人啊。所以在看到时垣他们看着这个婴儿露出那种表情的时候，凌无忧觉得有一点……好笑？ “可惜了，这才几个月大啊……”小谷一边把抱枕往证物袋里边塞，一边感叹道，“唉，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呢？为什么不放过他一马……” 凌无忧心想，没人性的凶手碰见小孩子就会双标了吗？ 主卧里没有太多作案痕迹，凌无忧更喜欢看血淋淋的尸体、刺激残缺的杀人现场，所以她只是简单地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趣的，就回客厅了。 客厅里，章法医正让他的助手把尸体搬回去，凌无忧这时看见了正躺在担架上的男人惊恐的正脸，她再一抬头，电视机的上方挂着一张婚纱照，上边的新郎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身边的新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照片右下角的时间，也不过两年前。 只是…… 凌无忧看了看照片中的男人，又看了看担架上的尸体，发现男主人胖了不少，整个人肥润了好几圈，颜值也严重下降。 女主人倒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瘦，就是头发少了大半，脸色憔悴了很多，不过毕竟家里死人了，可以理解。 茶几上很多东西都散落在地上，中间空出来一块被他们用白粉笔描画出来的半个尸体人形，人形内有一包被压扁的纸巾，上边沾着血；人形外翻倒着一个玻璃杯，撒出的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将小部分的血红稀释。 人形不是正对着茶几的，而是偏向对角线。 宋卫安正拉着小柯演绎当时的情况，瞧见凌无忧过来，便让她看： “小凌你看哦，凶手应该是背后偷袭，”宋卫安来到小柯后边，将右手比划成手刀的模样，朝着小柯的脖颈砍去，“凶手先是趁其不备，一刀砍中了受害者的脖子，血液喷溅出来。” 凌无忧低头，看见了地上那一滩凝固的喷射状的血迹，对上了。 “受害者下意识用右手捂住了伤口……” 被宋卫安的手刀砍了一下的小柯用手捂住右边脖颈，抱怨道：“宋队你太大劲了！” “你没事吧？？我就轻轻碰了一下！”宋卫安无语，“快点，继续。然后受害者下意识想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这时候凶手直接一刀砍到了他的背上，他只能无力倒地，正巧前边是茶几……” 凌无忧看了看地上血迹的位置还有小柯的站位，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位置……不过这个杯子是？” 她指了指茶几左侧不远处碎掉的玻璃杯，离尸体的距离也不远。 小柯想了想：“我知道了，其实死者当时手上，应该是左手，左手上拿着杯子，然后脖子上挨了一刀后就下意识扔出去了。” 凌无忧：“死者是从哪里拿杯子出来？” “厨房吧，”小柯道，他指了下厨房的方向，想了想，又自己跑到厨房的门口往茶几走，“你看，从厨房出来这样走，再从这边倒地，正好对上尸体倒在茶几上的朝向。” 凌无忧看了眼厨房，又道：“那凶手从哪里出来的？” “当然是死者的后边……”小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后边除了厨房就是墙壁，没有其他的房间，他瞬间迷茫了，“嗯？？” 宋卫安扫视了圈客厅：“周边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如果按照我们的假设，凶手是背袭的话，那凶手也应该是从厨房出来的啊，尤其是凶器还是菜刀。看来凶手和受害者很熟啊……难道是尤小姐？” 尤李霜是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这起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就在这时，池奚观恰好从外边进来了，他刚刚去给外边三人以及1802的几户邻居做笔录了解情况。 宋卫安朝他招手：“西瓜你过来。” 池西瓜走过去汇报情况： “宋队，郑女士和那个小妹妹啥也不知道，她们就是过来做美甲的，所以我给做了笔录就放走了，那小妹妹吓得不轻……哦，最严重的是尤小姐，她到现在还说不了话呢，我怕她伤到脑子了，你说要不先送去医院拍个片？” “说不了话？”宋卫安抬了下眉，“这么重要的证人可不能出事，行吧，等会你送医院去看看。其他邻居呢？” 池奚观：“隔壁那间1801好像出门了，我就去楼上问了问。1901和这家不太熟，就知道是三口之家，男主人叫毛伟刚。偶尔路上会碰见。1902和尤小姐说过几句话，不过也不是很熟。” “然后我又去楼下看了看，1701没人，1702出来一个阿姨，她说不认识1802的人，但是因为住在楼下，这楼隔音不好，经常听见楼上吵吵嚷嚷的，有时候是孩子的哭声，有时候是大人的骂声，有时候砸东西的声音。” 宋卫安若有所思：“看来夫妻关系不太好啊，这样吧，你先把尤李霜送去医院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接回局里。” “好嘞。”他刚想转身，突然又问，“对了，还有一名死者在哪啊？” 宋卫安下巴朝这主卧的方向抬了下：“喏。” 池奚观转头看去，正巧看见章法医带着他的助手把担架从主卧里抬出来，大大的担架上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池奚观看了眼，略显惊讶：“……是婴儿？” 小柯看向他：“对啊，是不是太残忍了？” 池奚观神情悲悯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边走，嘴里还嘟囔着，“唉，这世道真的是……” 时垣不知何时去次卧看了一圈，出来汇报道：“次卧有生活痕迹，夫妻双方可能是分房睡的，里面有烟灰缸和香烟等物，看来是女主人带着孩子睡主卧。” 第202章 脑子没出问题 宋卫安和凌无忧进去看了看，次卧房间不大，家具就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摆着烟灰缸和香烟、手机还有充电器。床上乱糟糟的，被子没有被整理过，床头柜上随意扔着两个耳塞。 看得出来，毛伟刚就是单纯来这睡觉抽烟玩手机的。 宋卫安把被子掀了一下，空中飘起一股烟味和酸臭味。 凌无忧：呕。 谁懂啊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人味”，比死人的腐臭味还讨厌。凌无忧脚底抹油赶紧出去了，心想这地方就让他们搜吧。 客厅里的技侦同事们还在忙忙碌碌地搜证采样，凌无忧来到厨房，厨房还算整洁，洗手池里干干净净的，就是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锅，里边有一些面和蔬菜，汤水几乎没有。 凌无忧拿了根筷子扒拉了一下，发现东西都糊底了，下方的面条和蔬菜均有些烧焦。如果是煮面的话，面条还会吸水，水就需要加多一点，这锅里的东西烧到这个程度，估计是煮面的人有事儿忘记了。 至于是什么事呢。 有可能是杀人，也有可能是被杀。 杀人的人杀完人后居然还有心思把火关了。 被杀的人死了后，杀人的人为什么会去关火呢？ 像这种杀人灭火的事情…… 凌无忧将筷子洗了以后放回了原位，打开边上的冰箱看了看，发现里边东西还挺多的，上边的保鲜冷藏室里有瓜果蔬菜还有一些牛奶、酸奶、酱料，以及几盘没吃完的用保鲜膜包起来的饭菜。 下边的冷冻室里有一些早餐速食面包、饺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冻肉。 看得出来尤女士是在好好过日子的。 凌无忧关上冰箱，打开了边上的电饭煲，里边贴着一点剩饭，已经冷嗖嗖了。 她又分别看了看灶台上方的储物柜等地方，不过都是一些寻常的厨具，都落了灰，应该不常用。 对了，菜刀。 凌无忧看向边上的刀架，上边确实缺少了最大的那把菜刀，只剩下一把水果刀和一把比水果刀稍大一些的刀，凌无忧分不清是来做什么的，她拿出紫外照射灯照了照，擦得很干净，没有血迹。 不过比起菜刀，明明是这把比水果刀更大一些的刀更锋利也更方便杀人，为什么凶手对菜刀情有独钟呢？包括在案宗中的那两件案子也是……但如果是连环杀手的话也正常，他们总有些特殊癖好。 出了厨房，在客厅搜证的同事们已经分散到别的房间或是角落里去了，凌无忧来到落地窗边上，右边的角落围起了一个矮矮的栅栏，里边放着很多玩具，有些散乱，看起来没有被整理过，或者说也不需要整理。 把窗帘拉开，如果天气好的话，这家的孩子就能一边晒着暖和的阳光一边玩耍，不过可惜今天是阴天。 凌无忧抬起头，看了看客厅上边拉出来一个晾衣绳，挂着几件衣服，有大有小，还有内衣裤。 落地窗左边的角落，在沙发和窗户之间的有一块不大也不小的区域，那就是尤女士用来做美甲的地方，靠墙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多层塑料架子，上边有许多指甲油等美甲用品，架子前边是一个矩形带抽屉的桌子，两边都放着椅子。 凌无忧猜想客人应该坐在面对着电视的那一方，无聊时还能看电视。 她走到架子前看了看，没做过美甲的某人有些好奇。 这时，时垣从客厅的洗手间里走出来，凌无忧便不再打量那些五花八门的美甲小玩意儿，走过去问他：“有什么发现？” “没有，”时垣微微摇头，“除了作为案发现场的客厅违和感比较多，其他房间都很日常和生活化，就连婴儿被杀的主卧也没有什么异样，贵重的物品都还在，也没有发泄式的破坏行为……初步排除入室抢劫吧，我比较偏向于熟人犯案，但不像经济纠纷。” “凶手的行为太简单了，”凌无忧看向沾血的茶几，“作案手法一目了然，留下的证据反而更少，凶手甚至连凶器都不愿意带走……” 时垣想了想，手上做了个砍下的比划动作：“按照死者的死亡方式，凶手身上按理来说会溅到不少的血，他会怎么处理呢……还是先回去看看监控找可疑人物吧，关哥已经去物业那边了。” 凌无忧耸了下肩：“最可疑的不就是尤李霜吗？只可惜人家现在说不了话，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时垣叹了口气，脸色有些不忍：“不管是朝夕相处的丈夫还是怀胎十月的孩子，任何一方对尤女士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而现在她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至亲……唉，其实她现在的状态还算正常。” 凌无忧眨了下眼：“是我的话估计会气红了眼想出去乱砍人吧。” 时垣看向她，无奈又认真道：“要允许有懦弱这类性格的存在，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而且……其实大部分时间他们已经在自食其果了。” 凌无忧：“吃到烂果子不吐？” 时垣：“他们害怕饿肚子。” 好吧，凌无忧想，饿肚子是挺难受的。 …… 虽然除了客厅以外的地方都很平平无奇，但是此案情如此恶劣，大家都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角落，但凡有点奇怪的东西都被打包带走。 下午四点多，宋卫安等人终于回到了海州市公安局。 几人坐在办公位里夹缝休息刷手机，喝宋队请的奶茶的时候，池奚观还在医院里带着尤李霜做全身体检呢。 “额……意思就是她没怎么受伤，脑子也没出问题是吧？” 医生拿着报告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池奚观艰难地总结了一下。 “除了血压持续偏低，心律失常，有些过度劳累以外，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点了点头，“头部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有点轻微脑震荡，病人这几天注意休息就好了。” 第203章 花名 “噢~~”池奚观好像懂了，但又有点没懂，“那她怎么还不会说话呢？” “不会说话？”医生奇怪道，“病人是残障人士吗？” “不是不是，”池奚观连连摇手，解释道，“就是她刚刚目睹了……额，非常血腥和吓人的场面……” “哦，那暂时不会说话也是有可能的，”医生了然地点了下头，“你说的这个可能是受惊吓后导致的隐性失语，需要对病人进行指导调解，缓和沟通，这个我这边管不了，你最好还是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我不是专业的。” 池奚观明白了，这个是正常的。 “了解了解，谢谢医生哈。” “不客气，应该的。” 出了会诊室，池奚观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外边椅子上等待的尤李霜，她佝偻着身子，手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显得头发更加凌乱，但她也懒得打理，无神的眼睛看着地面，没注意人来人往。 池奚观：唉。 “尤女士，你节哀顺变。”池奚观熟练地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但冤情可以洗清啊！虽然我这么说好像不太人性哦，但我觉着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协助我们警方将案子侦破，让你的丈夫和孩子在下边走得明明白白。” 尤李霜瞅着地面没说话。 池奚观等了她几秒，等不下去了：“我刚刚听医生说了，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过度疲劳和轻微脑震荡，这几天注意休息就好了。然后吧我寻思我们局里的条件还不错的，饭菜也好吃……你看去我们那休息几天怎么样？” 尤李霜：…… 浓厚的悲哀中还是感到一丝无语。 池奚观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立马道：“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尤李霜：……？ 欺负人那！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池奚观把人带回局里了，考虑到这都快晚饭时间了，对方连中午饭都还没吃，他还好心地去食堂打包了一碗面给她：“给你加了两块大排呢，多吃点补补。” 尤李霜确实饿了，吃了一口面，发现这里伙食真的不错。 这边，池奚观回到办公室，和队友们简单说了尤李霜的情况：“……医生是这么说的，我这一路也没听过她讲话，要不咱们请郭队过来给她瞧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郭队是海州市公安局心理健康服务队领队，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行吧，我看看老郭他人在不在。”宋卫安拿起手机找到联系人，发了一段语音过去，“喂老郭，我这儿有嫌疑人说不了话，你给过来看看呗？” 几分钟后郭队回复了，说他现在人不在海州市，不过已经让他徒弟赶紧过来帮忙了。 这倒也行，反正郭队的徒弟肯定比他们这群人擅长心理治疗吧？ 等人期间，章法医的尸检报告率先到达，死因非常简单，毛伟刚就是因菜刀砍下的脖颈处伤口失血过多而死，砍伤非常深，光是横切面就有两三厘米，长度覆盖五分之一的脖子。 后背上的伤也很重，不过主要是补刀的，光是脖子的伤口就已经能让毛伟刚死上一回。 至于两人的孩子毛乐乐，则是捂压口鼻腔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简单来说就是被闷死了。凶器是不是凌无忧发现的那个抱枕不能确定，因为上边本来就沾着一家三口的dna，有小孩子的口水也很正常。 两名死者的死亡时间预计都在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之间。 宋卫安点了点头：“行了，时间线也有了，每个人把监控拷一下可以开始看了……对了，毛伟刚还有尤李霜的父母通知了吗？” 时垣道：“毛伟刚的父母正在赶过来，尤李霜的父母在外省，坐高铁要五六个小时……两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不方便过来，他们听到女儿还活着，就说算了。” “夫妻俩的工作单位呢？” 时垣翻了下手机上的文档：“毛伟刚在海州市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尤李霜之前也是在那家公司上班的，在今年一月份，也就是农历年前的时候辞职了。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做全职主妇，前两月开始私人美甲。” 池奚观算了下时间：“毛乐乐现在快八个月了，也就是说他是今年二月份的时候生的……咦？尤李霜在生孩子之前就辞职了？为什么不把产假休了啊？公司不是会给生育津贴的吗？” 关子平撇嘴：“生育津贴？呵，一般公司发现女职工怀孕就开始劝退了，连员工辞退补偿都不给，还想让他把孕妇留下来给生育津贴呢？” 池奚观：“辞退孕妇不是违法的吗？” “所以我说是劝退嘛，”关子平似乎了解过这方面的事情，“有时候还会故意给人调岗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新岗位上，然后再搞点什么职场冷暴力的手段逼人家走。” 池奚观眉头皱起：“好过分啊……” 关子平摇摇头，坐回到位置上：“多的嘞。” 宋卫安了然地点了下头，选了两个人：“瓜子这么了解啊？那你带着小凌去一趟毛伟刚的公司。” 瓜子：“那就让叫瓜子的去吧。” 凌无忧拿起手机走到他边上：“瓜、关哥，我们走吧。” 关子平“啧”了一声，离开了还没坐热的办公椅。 宋卫安安排好就走了，池奚观还在边上乐：“你这么介意做什么？现在有一些公司不都很流行互相之间叫花名吗？” 关子平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的烂西瓜很好听吗？” 池奚观不满：“人家才没有烂好吗！” 凌无忧：…… 毛伟刚今年28岁，本科毕业于隔壁省的一所985大学，毕业后在当地的一家公司工作了两年，便跳槽到海州市工作，在此期间认识了同事尤李霜，与其恋爱结婚生子，爱情事业都有，可以说实现了人生的两大目标。 只可惜，他所有的幸福和圆满就到昨天为止了。 凌无忧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片园区了，这附近公司多，之前也有案件相关人员在这边工作。 第204章 挺普通的对吧 海州市公安局的建筑其实也挺宏伟漂亮，有种一种朴实的历史承载感；而这边园区里的建筑是现代化的科技视觉冲击，宣告着海州市对新发展新时代新机遇的野心。 园区很大，关子平带着她绕了几圈，又问了两个路人，这才找到了毛伟刚所在的公司大楼。 两人在前台出示证件之后，顺利地进入了公司内，毛伟刚的工作区域在五楼，又兜兜转转地找了一会，才找到他的工位。 工位上东西不多，凌无忧和关子平盯着边上同事好奇又警惕的目光毫不尴尬地搜了搜，发现都是些普通的办公用品，但凌无忧搜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了：“关哥，我们昨天有发现毛伟刚的手机吗？” 关子平一愣：“好像没有？” 那他的手机在哪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问题。 “没事，”关子平安慰道，“可以再补办一张号码相同的手机卡。” 凌无忧点了点头，将拉出来的抽屉推了回去，直起身来，看向边上一直若有若无偷瞄她的小姐姐：“你好？” 小姐姐一个激灵：“啊，你、你好……” 关子平拿出警员证：“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你认识边上的毛伟刚吗？” 听到“警察”二字又是一个激灵的小姐姐本来想说不认识，但是毛伟刚就坐在她边上呜呜呜呜呜：“认、认识的……但是不熟！他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上班啊？” 凌无忧简明扼要，轻描淡写道：“他死了。” 小姐姐：！ 她震惊了一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所以刚刚你们说要找手机……啊！难道死了之后手机真的会被别人翻个底朝天，我靠……” 凌无忧：？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好意思，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关于毛伟刚的事情，需要他的一些来往对象提供笔录信息。” “噢噢方便的，”小姐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过我和他真的不是很熟哦……” “我也、我也不熟的。”坐在毛伟刚右边，刚刚被关子平请求帮忙的小哥哥也小声道，“我才来没多久呢……” “知道了，”关子平表示理解，“有什么答什么就行……你们公司有方便讲话的地方吗？” 小姐姐：“有的有的。” 两人带着凌无忧和关子平来到了办公区外不远的休息区，还热情地给他们递了一点小零食。 凌无忧道了声谢，先揣进了兜里。 关子平喝了口水，便开始做笔录：“你们都和毛伟刚认识多久了？” 小姐姐道：“我是去年年初以实习生身份入职的，毕业后就转正职……算算也快两年了。” 小哥哥道：“我现在还是实习生，今年八月份进来的，是毛哥带着我。” 关子平看向他俩：“一个两年了，一个是毛伟刚带的实习生，你们这还不熟？” 小姐姐慌张摆手：“和同事相处二十年都可以不熟的，何况才两年呢……大概是我有些社恐吧，平时也很少和男人讲话……” 小哥哥也摇头否认：“毛哥算是我半个领导，哪有跟领导熟的啊，我巴不得他少找我点，结果入职这几月每天还得和他吃饭，可恶……哦，现在不用了……” 说到后边，他声音小小的，听起来有些怅然若失。 关子平：“你们觉得他人怎么样？” 小姐姐想了想，觉得有点难以形容：“就……那样啊，很普通的一个男人。” 凌无忧抓住看起来不像关键词的关键词：“怎么个普通法？” “嗯……这可有的说了，”小姐姐深呼吸一口气，“首先就是啊，他上班的时候一直抖腿抖腿抖腿，有时候我努力不去看，但是他还会抖出声音，ok无所谓我带耳机好了，可是他带着我的桌子一起抖诶，我真的会疯！” “然后啊，有时候吃饭的时候凑巧他坐到我同桌的时候，我就一直得忍耐他的吧唧嘴，啊啊啊我想带耳机，他还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家教啊啊啊啊！” “这些就算了，个人习惯问题吧，重点是哦，他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在外面炫耀自己老婆有多听话有多唯他是从就算了，为什么天天都说有女生要加他微信啊？到底是谁那么瞎啦！？” “而且哦，他巨喜欢故意加班到很晚才回去，明明工作都做完了，但是就要待在办公室里刷刷美女视频搞笑视频还笑出声音来打扰我，啊啊啊啊！好烦那！我不理解，那么想要公司的打车补贴吗？早点回去陪妻儿不好吗？” “还有好多呢……”小姐姐吐了口气，缓过神来，“嗯嗯，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吧嗯，没什么了，挺普通的对吧，哈哈哈。” 其余三人：…… “咳咳咳，”关子平看向有些听呆了的小哥，“那你呢？” “……啊？我我，我没什么……”小哥哥腼腆地垂下脑袋，“就是，有时候，有一点，嗯……把活给我干，干不完怪我，干得好不提我……然后啊，有一次我朋友圈发我和朋友的合照，他问我要其中一个漂亮女生的微信……” “不过我没给啊！”小哥连忙给自己澄清，“反正他就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吧……额，虽然我是男的这么说他有点奇怪，但是真的感觉有点……有点油腻和霸、霸霸道？” 这毛伟刚看起来确实有点招人嫌啊。 关子平继续问道：“那你们知道他跟谁有矛盾吗？多小都算。” “矛盾啊？”小哥哥摇摇头，“这我不清楚……我真的才来没多久，这几平米办公桌的人都还没认全……”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小姐姐身上。 小姐姐想了一会，不负众望：“我倒是记得一点，他好像和咱们组长起过冲突吧，有一段时间两人水火不容的，互相不给好脸色……不过我是不知道他们咋们吵起来的……” 凌无忧问：“组长是谁？” 第205章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小姐姐的手指头指了指办公区的方向，不自觉降低了一点音量：“就我们刚刚路过的，我办公桌对边的右边的右边的右边的右边，有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衣服，脸很凶的那个女人……她现在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小哥哥帮着说：“位置就在我对边的右边的右边。” 关子平点点头：“我明白了。那除此之外，毛伟刚还有什么让你们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小姐姐眨眨眼：“没了吧……都是小事。”不过是垃圾小事情堆积起来的垃圾成年男人罢了，呵呵。 小哥哥点点头：“嗯嗯，我也没了。”今天会不会说的太多了啊会不会隔墙有耳啊，啊啊啊我的实习还能转正吗…… 感谢两人过后，关子平和凌无忧来到了小哥哥对桌的右边的右边，这个办公位上确实没人，凌无忧看了看她的桌子，东西虽然多，但整理得很好。关子平问了边上的女生，女生说她应该是去别的部门办事了，于是两人只好在那等了会。 没等多久，一个全身黑的女人踩着平底鞋从门口方向走了过来，她镜片下的眼睛犀利尖锐，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出一种不好惹气质，女人边走边打量着站在她位置边上的两个陌生人： 走得近了，也不等他们开口，率先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凌无忧对上她眼睛，坦坦荡荡：“海州市公安局刑警部一队。” 女人：？ 关子平掏出证件：“你就是管理毛伟刚的黄组长吧，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黄组长看了好几眼关子平手中的证件，答应得有些勉为其难：“行吧，你们快点，我还有很多工作。” 关子平：“很快的。” 三人来到休息区，黄组长坐在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起码要先告诉我为什么毛伟刚今天没来上班吧？我联系不上他。” 关子平：“毛伟刚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黄组长看起来有些激动，她甚至捶了一下边上的沙发。 关子平心想，这个黄组长很在意毛伟…… 黄组长开始噼里啪啦：“他怎么不早说啊？那他手上的项目怎么办？死得这么突然，对接的人都找不到！这人连死了都这么不靠谱，留下一堆没解决的烂摊子，我是不是欠他的啊？？” 关子平：…… 凌无忧：…… 这么看来两人的矛盾真的很大了。 等人情绪稍微缓和点了，关子平便问：“你什么时候入职的？和毛伟刚认识了多久？” 黄组长喝了口水，不答反问：“他怎么死的？既然警察都来了，那肯定不是意外……有人杀了他？你们怀疑我？” 怎么说呢，不愧是年纪轻轻做到组长的人，还挺注重主导权的啊。 关子平也不是没碰见过这类人：“黄小姐，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你是什么时候入职的？和毛伟刚认识了多久？” 意识到对方不是那种说两句就会被带跑的小菜鸡，黄组长抿了下唇，态度稍微客气了点：“我大学毕业就在这工作了，已经待了五年多快六年。毛伟刚……我记得是三年前转过来的，当时我还不是组长。” 关子平：“你觉得毛伟刚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比起刚刚两个小年轻的拘谨，黄组长白眼翻得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这人一点上进心和责任心甚至连道德良知都没有！每一次的工作都卡在最后的时间交，出了问题还不是我帮他擦屁股？md，碰到这种人真倒霉！” 关子平眉头微抬：“你对他意见挺大？” 黄组长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我承认，毛伟刚只是个普通油腻的普信男，拥有很寻常的大多数男人都会有的通病……也许我对他的反感有些过度夸张……可是……我没有办法控制。” 凌无忧：“为什么没有办法控制，你们发生过什么工作以外的矛盾？” 黄组长看向刚刚她一直没怎么在意的年轻小姑娘，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下头：“妹子你挺聪明。确实发生过工作以外的矛盾。” 关子平心想终于有点东西了：“方便说说吗？” 黄组长耸了下肩：“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他人都死了，活该现世报……再说我现在都快三十的人了，以前犯傻，现在想想只觉得好笑。” “毛伟刚这人吧，前两年瘦一点的时候还算长得人模狗样，反正他刚转过来那一年，确实有挺多女同事觉得他还不错的，嗯，其中也包括我。我和他算是暧昧了几个月吧，他一直没跟我挑明关系。” “但我这人本来就有点倔，觉得告白啊确认关系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做呢，所以就一直故作矜持地僵在那。僵着僵着，就看到他女朋友在朋友圈里官宣了，发了张两人牵手的照片，我一眼认出那个男人的手是他……” 她话音未落，凌无忧见缝插针道：“尤李霜？” 黄组长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是，人都死了你们怎么可能还查不到他老婆……对，就是尤李霜。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同时在跟公司里很多女生在暧昧，每一个都没有挑明关系，最后挑挑选选，选中了尤李霜。” “当时我还可气了，”黄组长自嘲一笑，“我心想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受到委屈屁都不敢放一个软弱的女人了？不过想想也正常，男人嘛，不都是喜欢沈幼楚那款的吗？” 凌无忧好奇：“沈幼楚是谁？” 关子平茫然：“不知道啊。” 黄组长：…… “反正就是一个小说人物啦不重要。”黄组长撇了下嘴，”所以我就emo了一小段时间就释怀了，很快呢，我也交到了新的男朋友……“ “可是毛伟刚这个贱人！居然带着我男朋友、不对，现在是前男友了，带着他去嫖娼！而且还不止一次！要不是我发现得早，谁知道我会染上什么性病？我当时真的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自己有女朋友不洁身自好遵守男德就算了，居然还带有女朋友的男人去嫖娼？我看他就是针对我，因为我平时为难他所以他想利用我前男友报复我！” 第206章 垃圾玩意 关子平捕捉到关键词：“嫖娼？你怎么发现的？” “看支付宝还有微信的付款记录啊，”黄组长理所当然道，“聊天记录一般人都会删掉，但是付款记录很少人会删，而且那些女人收费都是什么588、688、1088的，一看就知道。” 关子平有些意外：“你倒是……挺会侦查的。” “nonono，”黄组长低调摆手，“我可比不上你们这些专业的，我最多就是凭借女人的第六感。” 凌无忧好奇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是毛伟刚带他去的？他没有删掉和毛伟刚的聊天记录吗？” “有啊，”黄组长道，“但是聊天记录删了又怎么样，在线下两人明显关系变得好了很多，有时我不在公司，别人还和我说他们在一起吃饭！而且在那段时间，他经常和我说要加班什么的，加完班回来就说太累了不想做……” “啧，”黄组长又又翻了个白眼，“我前男友当时才24岁，说太累了不想做，要么他身体有问题，要么他心里有问题！所以我就查了一下呗，果不其然出去找女人了，呵，该死的贱人！” “不知道他哪来的胆子，明明还是我带着的实习生，我稍一操作他就滚出公司了，谁让他这么没眼力见呢？和毛伟刚那种人混在一起。” 关子平：“有人说过你和毛伟刚起过争执，互相冷脸相对过一段时间，就是因为这事吗？” “应该是吧，”黄组长无所谓道，“虽然我确实拿着他嫖娼的事情质问过他，不过自从两年前他养我鱼之后我就没给他好脸色看过了。” 关子平：“你质问他嫖娼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黄组长想了想：“去年年底……十一二月份的时候。” 那时候尤李霜还没有辞职。 凌无忧：“尤李霜知道这事吗？” 黄组长摊手：“我怎么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不过当时我也没避着别人骂他，边上听到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凌无忧：“所以你没告诉她？” “告诉她做什么？这是我的义务吗？”黄组长的眉毛高高地挑了起来，“自己选的男人自己承担后果好吧？我就不信能从这些暧昧对象中胜出的女人一点手段都没有，尤李霜肯定是装的傻白甜啊。” 原来她也不喜欢尤李霜啊。 凌无忧想起什么：“那你和尤李霜熟吗？” 黄组长：“再怎么不熟都是好几年的同事了，多少了解一点。不过她这人性子和我不搭，私下几乎不联系。” 关子平：“尤李霜还在公司的时候，她和毛伟刚的感情在你们外来人看来如何？” 黄组长“啧”了一声，嫌弃道：“两人感情可好了，午休时间都不找个隐秘的地儿，到处打啵抱抱，恶心！有些时候两人还一起吃尤李霜做的爱心便当呢，可够毛伟刚那个贱人炫耀的。” “那她后来辞职的事情……” “哦这个，我知道啊，”黄组长了然道，“因为怀孕嘛，所以公司给她调岗了，调到了和她原本业务毫不相干的销售岗去，让她一个怀着五六个月孩子的孕妇去到处推销跑业务，尤李霜本来就有点内向的，再加上没怎么做过销售，她怎么受得住？年前就辞职了。” 关子平“啧”了一声：“你们公司挺不做人的。” “是啊，说实话，我现在连恋爱都不敢谈，”黄组长脸上的表情越发烦躁，“准确地说，都不敢结婚！像我们这样的大公司，每年每月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来这求职，你们看看外边工位上的那些人，最高年纪不超过38！” “就算是男人，到了35以后也会面临失业危机，何况是需要休产假的女人呢？尤李霜不是个例，在我们公司，结婚就会引起人事的注意，怀了孕就是辞职倒计时了，不只是她，我也一样。” 说到这，她突然看向了边上的凌无忧，勾起唇角一笑： “这位小妹妹看着脸嫩，刚毕业不久吧？等你过几年就知道了，像你们刑警这种需要出外勤的职业，怀了孕那得多小心多拘束啊？到时候转文职还是什么也很正常……所以你看，女人在职场里都是一样的。” 凌无忧点了下头：“说得挺好，既然改变不了公司和社会，那就改变自己好了。不生万事大吉。” “唉，我只怕坚持不住喽，”黄组长摇头叹息，“我爸妈催得可紧了，听多了不免有些动摇……” “嗐不说这个了，反正尤李霜和毛伟刚他们的情况还挺严重的，又是办公室恋情又是同一个部门的，这肯定得走一个。那还能走谁？当然是尤李霜喽。” 弄清楚尤李霜辞职的事情过后，关子平问黄组长要她前男友的联系方式，黄组长从黑名单里翻出来给他。 “对了，”临走之前，凌无忧问道，“请问黄小姐，你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三点在哪里？” 黄组长有些不爽地皱了下眉头：“问我这个做什么？你们怀疑我啊？” “例行询问罢了。” “切，”纵使有些不开心，黄组长还是道：“大部分人这个时间点都在自己家里休息了吧？我也是啊。” “好，麻烦你提供一下住址。” 黄组长报了一个地址，嘴里嘟嘟囔囔的：“我杀毛伟刚做什么？垃圾玩意，见他都嫌烦……” …… 凌无忧和关子平两人从公司出来以后，直接回了局里。 进了办公室，时垣和宋卫安不在，就池奚观在那边呆头呆脑地看监控。 关子平的办公桌就在池奚观边上，他走过去坐了下来：“宋队和时垣呢？” 池奚观注意力都在电脑上呢，这会儿被他吓了一跳：“你能出点声不？吓我一跳……刚刚毛伟刚他爸妈来了，宋队和时垣过去安抚家属。这一夜之间又死了儿子又死了孙子……估计很不好受。” 第207章 可耻但有用 凌无忧插句嘴：“毛伟刚是独生子？” “是啊，”池奚观点了点头，“所以他爸妈哭得可惨了，刚刚电话打过来，我隔着宋队的手机听到他妈妈的哭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正常，你说养这么大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养到找了好工作娶了好老婆，又生了一个好孙子，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正是两位老人享受天人之乐的时候。现在啪一下没了，一下还没了俩，搁谁谁不疯？” 关子平语气里有点感慨，但更多的是平常，毕竟这种家破人亡的事情他们已经接触很多了。 池奚观补充道：“毛伟刚还是独子呢……唉。” “别唉了，”关子平拍了下他的背，“监控看完没？” 提到监控，池奚观“唉”得更大声了： “唉！！看完了所以才烦。目前就两个摄像头，大厅还有楼梯的，大厅没有发现可疑对象，这也正常，因为小区还有两个小门可以走，都是有保安但没有监控，到时候可以去问问。刚刚我就重点看电梯，结果你们猜我看到啥……” 凌无忧凑到他边上看。 池奚观把监控视频调了一下，开始播放：画面中，电梯的门被打开了，就在监控范围内将要出现人影的时候，一把黑色的大伞突然挡住了整个画面，上边的伞面还挂着雨滴。 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关子平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什么鬼啊。” 凌无忧评价了一下：“可耻但是很有用。而且监控时间显示是晚上23:13分，这个时间点碰到人的几率不大。” “对了，尤小姐当天晚上也出门了，”池奚观将时间线往前边移动了一点，“23:10分，她进入电梯后离开。之后回来的时间是23:33分，手上提着一个透明的红色袋子，应该是出门买东西去了。” “时间差太小了，就三分钟左右，凶手是盯着尤李霜出去后才上去的？”关子平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凶手是在哪里蹲守的？” 凌无忧想了想，从自己的桌上拿过来一个本子和笔，突然开始涂涂画画，关子平和池奚观都好奇地看着她画。凌警官下笔稳准狠，笔画之间没有一点迟疑和犹豫，没过多久，一幅简易版的星华小区地图就清晰地呈现在纸上。 关子平按照自己今天从星华小区正门进去然后走到4幢的记忆往地图上一对，嘿，果真能对上！他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你行啊小凌，你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池奚观点了点地图中间的那个小亭子：“啊我记得这个亭子，当时有好多大妈大爷就在那边聊天的！对对，旁边还有一个假山……” 凌无忧觉得他们夸她夸得有些夸张，虽然她知道自己很厉害啦：“门口进去的时候有个小区全地图，我还拍照了，我不过是加工了一下，更通俗易懂一些。” 池奚观表示他就要夸：“反正我画不出来。” 关子平：“我也。” 凌无忧转移话题：“……哦。总之，如果把整个地图的方向以上北下南来看，四幢到西门大约两分钟路程，到北门要五分多钟……所以凶手在没有监控的西门等着是有可能的。” 池奚观想了想：“等等哦，尤李霜出去的时间是23:10，回来是23:33分，一共23分钟，她去买东西的话，小区里边没有超市，只能去外边买……看这个红色的袋子应该是个人私营的小店。早上我们有路过吗？” 关子平：“不记得了。” 凌无忧：“我也不记得了，尤李霜还不能说话吗？” “不能啊，”池奚观想到这也有点伤脑筋，“不过你们离开后郭队的徒弟过去找她说话了，不知道现在结果如何……” 三人苦恼之间，宋卫安和时垣回来了，两人脸色都有些疲惫，宋卫安就不说了，就连一向注重外表规整的时垣都有些凌乱，衣领有些歪曲和皱褶，原本柔顺乖巧的发丝都翘了好几根，看起来有些好笑。 “我去，宋队你们没事吧？”关子平瞧他俩这样，想笑又不敢笑得太大声。 “别提了，”宋卫安一挥手，满脸无语，“毛伟刚爸妈情绪太过激了，原本只是哭，哭自己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啊，自己的宝贝孙儿才多大就死了太不公平了巴拉巴拉的，后来我说没事起码你们还有一个媳妇……” “结果这俩人好像才知道尤李霜没死，居然生起气来了，说凭什么不杀那个女的要杀他们儿子和孙子，凭什么她还活得好好的，还说是不是尤李霜在外边找野男人来害死他们孩子的……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烦死了！” 宋卫安坐在位置上喝了口养生茶，觉得心累。 时垣理了理领子，语气非常无奈：“本来只是打算让毛伟刚父母过来认尸签字，但听他们的话，好像对尤李霜意见很大，所以都留下来做笔录了。” 宋卫安看向关子平和凌无忧：“你们在毛伟刚公司有查到什么吗？” 关子平简单概括了一下：“多少有点吧，毛伟刚这人风评不好，没结婚前喜欢养鱼，结婚以后喜欢嫖娼，还带着自己领导的男朋友一起去嫖，结果被人家发现了，两个人就闹了矛盾。” 凌无忧补充道：“不过这是去年年底的事情了，那位黄小姐现在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至于嫖娼的事情，不知道尤李霜是否知情。对了，尤李霜确实是因为怀孕的事情被公司搞小动作才辞职的。” 宋卫安问池奚观监控的事情，池奚观拿着监控录像又抱怨了一回。 “这年头的凶手真的是……唉！”宋卫安将保温杯的盖子盖上，站起身来，“走吧，先去看看尤李霜那边怎么样了。” 于是几人来到尤李霜所在的审讯室的观察间，透过单向透明玻璃，凌无忧瞧见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头上多了条纱布的尤李霜，还有一个是她没有见过的年轻男人，长得还挺帅。 第208章 我不审了 两人可能已经说完话了，尤李霜弯着身子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男人正在不紧不慢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宋卫安见他们没说话，便打开话筒：“小魏，你好了的话就出来吧。” 男人收拾好东西便出来了，见到外边小小的观察室里挤了这么多人，他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礼貌地和几人打了声招呼。 宋卫安瞧了瞧还坐在里边发呆的尤李霜，问道：“尤女士情况如何？还是不能说话吗？” 小魏警官道：“说话的话还需要点时间，不过起码问她问题时能点头摇头了。其实像这种受到惊吓后导致的隐性失语，一般发生在心理承受能力比较低的未成年人身上……”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俊眉轻轻皱起后又散开：“我的意思不是说成年人不能心理脆弱，只是目前临床上的病例大多数是这样。所以我猜想尤小姐之前可能有过精神疾病，导致她受到惊吓后的应激反应会比一般人更强烈一些。” 关子平总结道：“你的意思是，她现在不能说话可能和她之前的精神病有关？” “是的，”小魏警官点了下头，“如果想要让尤女士恢复说话功能，除了从案子本身入手，也可以考虑结合她之前的病情。” 凌无忧问：“如果结合之后她还是不说话呢？” 小魏警官看向说话的人：“嗯，这……” 他话音未落，凌无忧又道：“不能使用催眠之类的比较立竿见影方法吗？毕竟我们挺赶时间的。” 小魏警官实诚道：“不好意思，催眠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尤其是对尤女士这种很可能有过心理疾病的人更是需要小心。你们可以去专门地心理咨询中心或是精神病科看看。” 凌无忧点点头：“明白了。” 小魏警官想了想又道： “刚刚我和尤女士谈话的过程中，提到过她的丈夫和孩子，她对孩子的反应会比丈夫稍微大一些。我还提到过她的父母、婆婆和公公，她对此的反应也比对丈夫的要稍强烈一些，你们可以试着从这些对象身上入手。” 凌无忧了然：“刺激她说话？” 小魏警官沉默了一瞬：“……最好不要刺激精神病患者，可以试着引导。” 凌无忧也沉默了，她看向宋卫安，真诚道：“尤李霜我不审了。” 小魏警官：？ 刚刚来的路上原本被宋队指定但是被某人抢了审讯名额的时垣：…… 宋卫安：这孩子知道进退！ 凌无忧：麻烦。 反正最后进去问话的是时垣和池奚观。 两人先是询问了一些时间线等问题： “尤小姐，请问昨晚十一点十分，你出门是要去哪里？” 尤李霜：“。” “我们看到你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袋子，是去买什么东西吗？如果是的话可以点点头。” 尤李霜：慢慢慢地点头。 “是什么呢？” 尤李霜：“。” “你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碰见了凶手吗？你头上的伤是他造成的吗？” 尤李霜：慢慢慢地点头。 “凶手是男性吗？” 尤李霜没反应。 “是你认识的人吗？” 还是没反应。 “你没看到凶手？” 没反应。 …… 别说里边问话的两个人了，观察室里的几个人都看得冒火，尤其是急性子的关子平和凌无忧，两人都把“想打人”三个字纹在脸上了。 宋卫安擦擦汗，心想派两个脾气最好的进去果然没错。 小魏警官非常耐心且平静地观察着他的“患者”：“果然如此，只要提到和案子相关的内容，尤女士就会本能回避。” “本能？”凌无忧冷哼一声，“呵，我看她是故意的，毕竟她嫌疑最大。说的多错的多，所以装不会说话喽？” 小魏警官心想这人火气好大啊，感觉有点熟悉…… 这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他非常熟悉地应对道：“当然不排除凌警官你说的这种情况，毕竟杀人凶手都是很狡猾的。不过从我们心理学角度上分析的话，尤女士这种情况虽然气人，但也是真实存在的。” 没错，应对凌无忧这类人的两部曲是这样的： 首先肯定她的观点，不管是对还是错，先稳住对方；接着提出自己的观点，最好举一些实例代替“我认为”“我觉得”，增加可信性。 果不其然，凌无忧态度还算缓和道：“倒也是，一袭娇病缠丝卷，唯有心病最难医。” 小魏警官笑眯眯：“凌警官好文化。” 凌警官眉头一挑：“你在讽刺我？” 小魏警官：！？ 他没有，他不是！ 瞧着他的神色有些紧张了，凌无忧轻飘飘道：“我开玩笑的，当你夸我了。” 小魏警官：……不好笑啊姐姐。 他人生短短二十几年接触到的几位女警怎么都这么难搞？ 时垣和池奚观问完话后，神情疲惫且郁闷地从里边出来了，问话结果就是没什么结果，只不过如小魏警官说的，提到孩子的时候尤李霜会有些反应，只不过这反应也有点吓人： 她会深呼吸好几下，然后捂着脸开始哭。 好吧，这算是一个母亲的正常反应，但是她一哭，时垣两人就有些无措了，他们还记得小魏警官说的不要刺激人家呢。 提到小孩都是这个反应，公婆那边的事情他们还没去了解过，这会儿也不敢多问，两人在里边煎熬地耗了半天，总算出来了。 大伙儿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尤李霜送到精神科去看看。 小魏警官道：“最好还是选择尤女士之前就诊过的医院，找熟悉她的医生。” 他说到这，池奚观突然想起来了：“欸对哦，但是我们搜毛家的时候没有发现类似病情诊断书的东西啊？我连她去年做孕检的资料都搜出来了。” “可能被藏起来了，或是被销毁了。”宋卫安道，“有些人挺避讳让别人知道的。没关系，我们查一下她的消费记录就行。对了，毛伟刚父母那边的问话……” 凌无忧快速举手：“我去。” 她怎么看起来一副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样子啊？ 第209章 你面相不好 宋卫安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勉强笑了一下：“行，那小凌你和我去吧。额，对了，因为他们刚承受过丧子还有丧孙之痛，两个老人的情绪可能比较激动，所以我们这边要……平和一点，好吧？” 他说的很委婉，但是时垣三人都听懂了，默契地咬着嘴唇开始憋笑。 小魏警官：？ 凌无忧：“嗯嗯嗯。” 目前只有时垣知道，某人的三个嗯就是敷衍的意思。 不过有宋队在边上，应该没事的……吧？ 五分钟后，审讯室内。 宋卫安和凌无忧推门进去的时候，里边的女人还在擦眼泪吸鼻涕，见到他们来了，不甚耐烦地给了个眼神：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 虽然她语气不是很好，但是可以理解。 宋卫安态度颇好地问：“王桂，王女士是吧？请问你对你儿媳妇，也就是尤李霜小姐的看……” “那个女人就是克夫！”宋卫安话音未落，她就等不住了，“刚开始伟刚说要娶她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现在好了吧，才在一起没两年，她不仅把我儿子克死了，连我的宝贝孙子都没了！我们毛家要绝后了啊啊啊啊！” 王桂坐在对边哭天抢地的，根本不理会宋卫安和凌无忧的反应，只顾着输出自己的悲痛和离谱观点。 在她得知自己的儿媳妇只是额头受了点无关大雅的伤，并且目前不会说话的时候，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往尤李霜身上砸去。 宋卫安企图从她的毫无根据的埋怨中抓住一些重点来问话：“王桂女士，你说是你的儿媳妇，也就是尤李霜害死了毛伟刚和毛乐乐，你有什么证据吗？是夫妻俩平时关系不太好还是……” “除了她还有谁！”王桂斩钉截铁，“一个家里三口人，除了她都死了，不是她害死的还有谁？” 宋卫安：…… “……你有什么证据？” 王桂撇嘴：“证据？扫把星都是这样的，害人不害己！你们什么时候把她抓起来，这样下去我都有生命危险！” 宋卫安：“。” 凌无忧在边上看她发了会疯，突然微微前倾身子，压低音量道：“王女士，其实我会看一点面相。” 宋卫安：？？ 观察室里的几人：开始了！ 王桂也是一愣，她似乎没想到会有警察和自己说她会看面相什么的，所以足足愣了有一会才反应过来：“是、是吗？” 这会儿她脑子还没转过来，一边觉得这小女孩突然说自己会看面相太莫名其妙了，一边又想对方可是警察诶，而且长得还挺乖巧，应该不会骗她吧？何况边上还坐着她的领导…… “怎么？”王桂突然有些许期待，“你看出什么来了？是不是尤李霜那个贱人真的有克夫相！？” 凌无忧朝她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王女士，你是不是已经绝经了？” 王桂一愣，迟疑地点了下头：“……你怎么知道？这都能看出来？” “那是自然，”凌无忧眯着眼睛，语气玄乎道，“相由心生，境随心转，心生万物，面相这种东西能反映的事情可多了。我还知道，你老伴这几年精神气是不是越来越差了？说话做事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 “这……”王桂眼睛一瞪，“你可太准了！所以我儿媳妇……” “你儿媳妇没有克夫相，”凌无忧神情平静而严肃，透着一股不可置疑的淡然感，“有克夫克子相的是你。” 王桂：？ 宋卫安：…… 他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下某人，示意她别乱说了。 凌无忧：别人听不出来我是乱说的那我就不是乱说的。 在王桂震惊到想发火的眼神中，凌无忧继续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 “世间万物讲究阴阳调和，人的身体和气运也是如此，本来呢，你的运势只会影响到你的老伴，只可惜随着年龄增长，他快要承受不住了。正巧又赶上你的更年期，阴阳失调，克夫之气大涨，祸及三代，让你的儿子和孙子都因此丧命。” “幸好尤李霜贵为女子，嫁来你们家又没几个年头，这才躲过一劫。王女士，你办完儿孙的丧事之后，记得修身养性，找个好庙待上几个月，不然只怕你的老伴……” “咳咳咳咳咳！”宋卫安捂着嘴巴大声表演咳嗽，然后把凌无忧面前的水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小凌啊，你喝点水。” 凌无忧：“没事宋队，我不渴。” 宋卫安：“你喝点吧。” 凌无忧只好喝了点。 王桂的脸色已经差到能去扮鬼了，她先是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抖着皱巴巴的手指头指着凌无忧道：“你、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我和我老公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有克夫相？” 凌无忧故作叹息：“王女士，看相可是要花不少钱的，我免费给你看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骂我，唉，不过我还是劝你之后离你老伴远点……” “你就是胡说八道！”王桂一拍桌子，拍得她自己手掌生疼，“把我儿子和乐乐杀死的明明就是别人，关我的面相什么事？你们警方查不到凶手就随便怪人了？可笑！” 凌无忧面露为难：“可是从刚刚开始一直在说什么克夫克夫的不是王女士你自己吗？那不关你面相的事，难道关尤李霜面相的事？既然如此，我们是该去抓用菜刀砍毛伟刚和毛乐乐的凶手呢？还是去抓你认为面相不好的尤李霜呢？” 王桂：…… 她撇过眼，郁闷又烦躁地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宋卫安适时发言道：“王桂女士，如果你对尤小姐有意见的话，你们可以事后商量离婚的事情，毕竟她现在也是寡妇……” “离婚？她想得美！”宋卫安话音未落，王桂就又激动了起来，“既然她嫁到我们毛家，生是毛家的人，死是毛家的鬼，她哪都别想去！她走了我和毛健（毛伟刚他爸）怎么办？我儿子死了，孙子没了，以后老了不得她照顾？！” 宋卫安：……（失语中） 凌无忧：喝水。 第210章 怎么可能杀人呀 喝了两口，凌无忧将水杯放下，塑料杯接触到桌面的声音几不可闻，却让宋卫安头皮发麻，他好害怕凌无忧张嘴，所以他抢先开口，努力忽略王桂那段道德绑架的话： “额，王桂女士，你刚刚好像说过刚开始是不同意毛伟刚娶尤李霜的，为什么呢？” 王桂经过凌无忧那一茬，终究把到了嘴边的“那女的一看就不是好货色”这句话咽了回去，细细掰扯起来她认为的尤李霜的缺点：“这女的不安好心，她不是真心对我们伟刚的！” 宋卫安：“比如说？” 王桂：“她和我们伟刚是一个公司一个部门的，那个部门天天加班忙得很，我本来想等两人结婚了，尤李霜就辞职，专心顾家，她不同意，还说自己也要一起赚钱养家。” 宋卫安：“这不挺好的吗？” “哪里好了？”王桂瞪了宋卫安一眼，“两个人天天加班忙到晚上九十点，回来都吃不上饭！她厨艺还不行，我吃了几次难吃死了！伟刚也说她的厨艺和我比差得远了，所以我经常给他们做饭带过去吃。” “我周末过去想教她怎么做，她说不愿意学，大不了点外卖就是了。点外卖的话我们伟刚娶她做什么？就连做家务，她也要伟刚和她一起做？我儿子在外边这么辛苦工作，回来还要做这些！？” 凌无忧：“尤李霜也有工作啊。” 王桂：“所以我不是让她辞了吗！？” 凌无忧：“我们查过了，尤李霜辞职以前的工资比毛伟刚还要高上两千，要辞也该毛伟刚辞吧？” 王桂：“伟刚只是比她在那公司少待了两年，所以工资才比她低点！论工作能力，当然是我儿子更好。” “工作能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凌无忧满脸好奇，“用眼睛看吗？怎么看啊？因为毛伟刚这两年肥肉长得更多啤酒肚喝得更大然后头发秃得更快所以可以看出来他工作能力更好是吗？” 王桂：…… 这要让她回答是还是不是啊？？ 外边看戏的小魏警官点点头：“凌警官嘴皮子好利索。” 时垣微微笑：“她输什么都不会输那张嘴。” 宋卫安看着王桂便秘般的表情，给她使眼色：“咳咳咳！” 凌无忧没眼力色地继续说：“……或者说，是因为他加班以后还经常有精力去外边嫖娼所以显得他工作能力更好啊？” “你说够了没！”王桂“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激动道，“我儿子已经死得很惨了，你还要在这里污蔑他？你这个警察就是这样当的？一个小姑娘家家，说话这么没有分寸！” 宋卫安也站起来：“王桂，你冷静……” “什么叫污蔑啊？我哪个字说的不是事实？他是没变胖还是头没秃或是没有去嫖娼？”凌无忧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在气势上一点也不输站起来的王桂，“我只是在陈述案情，王女士，你不要过度敏感呢？” 王桂：…… 她气红了眼：“污蔑我儿子去嫖娼这叫陈述案情？我儿子985高校毕业，毕业以后在全国顶尖的互联网公司工作，他从小就很优秀，对我和他爸也很孝顺，根本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呵呵。”凌无忧好笑地笑了两声，看向王桂的眼里带了点同情，“王女士，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任何一个母亲发现自己生了一只大瓢虫都不会想要承认现实的。” “我也知道你觉得很悲哀，自己养了快三十年的孩子，居然还没有我们这些没见过他活人的警察更了解他的恶劣……不过你放心，不管你儿子是什么货色，我们这些人民的公仆都会好好地、敬职敬业地帮他找出死亡的真相。” 她这一段话真的恶心人，说她在骂人吧，她又很好心地说什么“我理解你”“你放心”“我们会敬职敬业”；说她安慰人吧，这些“生了一只大瓢虫”“什么货色”听起来又膈应极了。 总之王桂的心情被她搞得一团糟，虽然知道她在恶心自己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点，想要反驳什么却根本一头雾水。 于是她只能生着闷气一屁股坐在了位置上，皱着眉头，盯着左边的墙缝不知道在瞪什么。 宋卫安看看气得要冒烟的王桂，又看看嘴角噙着笑的凌无忧，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 “嗯，额，那我们继续……王女士，刚刚你说的是你对尤小姐不满意的地方，那据你所知，毛伟刚和尤李霜夫妻俩的关系如何？他们又爆发过什么比较大的矛盾吗？” 王桂还没缓过来呢，语气不甚好：“你们问他们夫妻俩之间的矛盾做什么？” 宋卫安：“尤李霜小姐也是目前警方关注的嫌疑人之一，但是她现在情况特殊说不了话，所以需要你提供一些线索。” 王桂又坐不住了：“说不了话？骗谁呢？她肯定是装的！” 宋卫安：…… 这下他也忍不住了，语气严厉道：“王桂女士，尤李霜是不是装的与你无关，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王桂像是撒气般的：“我不清楚！他们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宋卫安才不信呢，有这样的婆婆，就算小俩口没有矛盾也会被搞出矛盾来，见王桂这般不配合，他气得想吐。 算了，他甚至摆烂地想，不然还是让小凌上场吧，他一个人生闷气还不如同归于尽，反正现在这样也问不出来…… “既然连毛伟刚的亲妈都不了解尤小姐和死者之间的矛盾，那就说明夫妻俩的关系非常非常非常好喽？”凌无忧一副了然的模样，“宋队，依我看，尤小姐的嫌疑可以排除了，你觉得呢？” 宋卫安怎么会不知道她想什么：“这么巧？我也是这样觉得的，那我等会安排下去让尤小姐离开好了，她现在也需要好好休息……” “等等！”王桂急了，“怎么能就这么放她走？” 凌无忧无奈道：“虽然她是嫌疑人，但警方没有她的作案动机呢，她和毛伟刚都不会吵架，那怎么可能杀人呀？” 第211章 这不好说 “这……你……这……”她欲言又止，眼见宋卫安和凌无忧站起来收拾东西了，连忙道，“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一个！之前他们因为这事差点、差点闹离婚，这算吗？” 果然啊，王桂这么讨厌尤李霜，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让她有可能得到教训的机会呢？ 宋卫安和凌无忧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既然这样，我们就勉强听听看吧。” 王桂：……勉强？ “尤李霜是外地人，她家那个破地方哪有海州市发达？更何况她家境普通，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我很反对伟刚跟这样家庭的女孩子结婚的，这种家庭一般都是重男轻女！以后结婚了，伟刚多少要帮衬着他们，遭他们拖累！” 一想到这个事情，王桂的眉头就深深地皱了起来：“可是伟刚说她有多温柔有多善解人意，就是要娶她，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不忍心看他娶自己不爱的女人，没办法只好同意。” “谁知道这个尤李霜简直就是来骗婚的！结了婚以后才跟我说不要小孩，要我儿子去结扎，这怎么行！？”王桂说到这，眼睛瞪得红血丝都冒出来了，“不止我不同意，我儿子也不同意啊！” “她当下没说什么，结果背地里偷偷去上了环被我们发现了！这种想要我们王家断子绝孙的女人怎么能留？伟刚就是因为她偷去上环这事和她大吵了一架，差点离婚，不过后来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就认错然后把环取了，没过多久就怀上了乐乐……” 宋卫安和凌无忧两人静静地等她说完：“还有吗？” “还有……哦，”这坏话一说就停不下来，王桂很快又想起来了，“就是生完乐乐之后，她说想请个月嫂，月嫂一个月要多贵啊？我不是可以帮忙吗？结果她偏要请！你说她一个在家里不干活不赚钱的人，一天天净想着花钱了，一点都不知道顾家！因为这事他们也吵了一架。” 凌无忧：“结果呢？” “谁挣钱谁说话，当然是伟刚说得算。我过去帮她带孩子又不收钱，她不知道感激就算了，还天天给我脸色看、给伟刚吹耳边风！说我做的菜油腻不好吃，说我什么都不懂乱教……” “我都把伟刚养这么大了，难道我没有比她有经验？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活该伟刚觉得她越来越烦人。” 宋卫安客观地说：“怀了孕本来就性情多变，胃口有变化也很正常，她本来也不是海州本地人，再加上每个人胃口不同，她不爱吃你做的菜不是很正常？” 王桂不这么认为：“我做菜四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不好吃！伟刚和他爸都夸我做得好！就算不好吃，她嫁来我们家，就要入乡随俗，吃惯我们的口味啊。” 宋卫安：…… “你这……” 王桂不听：“她就是矫情！生了孩子没多久就说自己得了什么……抑郁症？想要去看医生，看一次要好贵呢！还有什么抑郁症啊？分明就是她不想看孩子，觉得带孩子累，故意说这些话想让伟刚带！” “我们那个年代生好几个娃的都有，哪个妈不是一带二一带三地又带娃又干活？怎么就她抑郁症了？她还没工作呢！我看她啊要么就是闲出病了，要么就是瞎叫唤！” “你们别说我老年人不懂，我知道抑郁症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通病！但是伟刚也说她小题大做，两人就因为这事吵了一次。” 这些问题在任何一对不幸福的夫妻间都很常见，宋卫安叹了一口气：“你说完了吗？就这些？” 王桂瘪嘴：“这些还不够？” “够了，”宋卫安点了点头，“不过有些细节需要再核对一下。比如你是怎么发现尤李霜去上环了？” 王桂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我、我不知道，伟刚和我说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宋卫安：“你去他们那的频率怎么样？一个月去几次？” 王桂：“尤李霜又不会做饭又不会打扫家务，我当然得经常过去给他们做饭打扫家里，两三天去一次吧。她怀孕后期为了方便照顾她，我连自己家都不回，就住他们那。我这么贴心的婆婆她到底还不满意什么？” 说到最后她都要把自己说委屈起来了。 宋卫安嘴角微抽搐：“也许你的存在她就不太满意……” 王桂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毛伟刚和尤李霜在案发之前，最后一次闹矛盾是什么时候？”宋卫安继续问，“就是她想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吗？” 王桂想了想：“我知道的就这。其他的小打小闹我也不可能每个都记得吧？” “那除了尤李霜之外，毛伟刚还有和谁有矛盾吗？” “这我不知道了，”王桂道，“不过我儿子好兄弟好朋友很多的，他人缘可好了。” 凌无忧：“哦。” 宋卫安倒是有点在意：“你有毛伟刚最好朋友的联系方式吗？或是知道他叫什么也行。” 王桂皱起眉头思考：“联系方式没有，名字……我记得好像叫什么何成？还有什么振的，记不得，我就在伟刚结婚的时候见过。” 宋卫安又问了几个问题，主要问毛伟刚人际方面的关系，不过这些王桂都不是很了解，于是两人决定先结束问话。 离开前，王桂还拉着宋卫安道：“宋警官，我这么配合你们，你们一定要把杀了我儿子的杀人凶手找出来啊！” 宋卫安扯了扯胳膊，没扯回来：“你放心吧，这是我们当警察应该做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破案？” “……这不好说，案子有进展我们会通知你的。” “不会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十几年后才破案吧？” “这不好说。” “怎么什么都不好说？你给个准话啊！” “这真不好说。” …… 送走王桂，略有些疲惫的宋卫安和凌无忧又去了毛健那问话，不过问到的东西不多，毛健是个典型的旧时代父亲，能管的少，想管的也少。 就连问他毛伟刚今年几岁了，在哪个部门工作，他都答不上来。 凌无忧总结：没点屁用。 第212章 装出伤心的模样 毛伟刚父母的问话结束后，宋卫安开了个小会，拉着包含小魏警官在内的几人一起把前两宗案子和毛伟刚案做详细比对，再决定是否要并案。 宋卫安先简单地讲述了一下前边两件案子的案情： “第一案发生在去年八月份，留上街留上小区的一户四口之家，受害者是男主人还有一名十岁的女童。男性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毛伟刚一样，先是被菜刀砍中右侧脖颈，然后菜刀插入背部。” “女童的死亡原因是……头部撞击到茶几桌角，失血过多而死……当时这案子是在二队吴队手上的，他们更偏向于小女孩是在逃跑过程中不小心滑到导致头部撞到茶几，所以无法判定凶手是否有伤害女童的意图。” 池奚观去年的时候有听闻过这案子：“宋队，那女主人和另一个孩子呢？” 宋卫安：“女主人周小姐去超市了，留着男主人和两个孩子在家里，男孩一直躲在厕所里反锁没出来，所以逃过了一劫。据他所说，那人穿着一身黑，带着口罩和帽子瞧不清脸，只记得特别高大。问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他说不上来。” 关子平：“男女都分不清？不应该啊，孩子多大了？” “八岁，后边我们让人给他做了心理疏导，发现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情绪比较不稳定。” “那倒是有可能，一般大脑受到强烈刺激的时候，会导致记忆力下降。”关子平问道：“凶手是怎么进去的？” 宋卫安翻了下资料：“老式小区，他们住在二楼，直接翻窗进去的。案发当晚下雨了，外边啥也没留下。当时调查的嫌疑人都在案宗上记录了，你们自己看看。第二个案子是今年四月的时候……” 宋卫安换了本案宗： “步安街346号居民楼，凶手撬开锁后潜入屋内杀人，女主人严小姐带着孩子出去买衣服了，只死了一个男主人，死亡原因也是先被菜刀砍中脖子，然后插到背上致死。” “这案子最开始是三队那的，后来发现和二队这个……留上小区的案子有点相似，所以两组的人本来在考虑要不要并案，不过两个案子的巧合点不多，而且除了菜刀这点之外，比较有明显特征的相似处太少了，没办法，不了了之。” “最后就是我们这个案子，又出现了菜刀。而且，受害者还是一个家庭中的男主人……夫妻都有孕育孩子，孩子和第一案中一样，都死亡了。不过这些条件并不是完全的吻合，包括我们还无法确定第一案中，女童到底是自己失足撞死，还是凶手捣鬼。” “但经过我们章法医对三具尸体的解剖和分析，三位男性受害者颈部伤口的相似度非常高，虽然略有差异，但参考了受害者们的身高和皮肉紧致度，以及每把菜刀的不同锋利程度和重量后，发现造成三个颈部创伤的力很接近，就是说可以认为是一个人砍下的伤口。” “我和二队还有三队的队长商量了下，初步决定将三起案子并案，从我们手中还热乎的毛伟刚一案入手调查，重启前两件旧案，你们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关子平打了个哈欠：“没意见。” 池奚观举手：“宋队，我觉着我们可以去走访一下周小姐和严小姐目前的生活情况，顺便做个笔录。” 宋卫安：“可以，你联系一下她们，看看她们什么时候有时间。” 凌无忧：“突击检查会不会比较好？如果她们知道我们要来，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模样呢？” 时垣看向她：“为什么要装出很伤心的模样？” “我猜的。” “？” 宋卫安对是不是突击检查没什么要求，他开始给每个人安排任务：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担心跑空就行。那这样，小凌和西瓜一组，去走访周小姐和严小姐；瓜子去联系毛伟刚的两个朋友，何成还有那个什么振的，再找到和毛伟刚一起去嫖娼的那个组长前男友问问情况。” “时垣再去一趟星华小区，找到昨天晚上尤李霜去的小卖铺，找她的不在场证明；我等会去技术那边恢复一下毛伟刚的手机号，然后再查尤李霜的消费记录找她的就诊记录……” 一口气说完，宋卫安觉得事真多啊，他屏住气不叹，努力做出精神抖擞的模样：“都去忙吧，大家伙加油啊。” 好像没有被包括进“大家伙”的、从头到尾没说两句话的小魏警官举了下手：“宋队，我也可以帮忙。” 宋卫安这才注意到一直待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小伙子：“对了对了，小魏，郭队那边会不会很忙？你有空的话，能来我们这支援几天是几天，不勉强你哈。那你先跟小凌他们一组吧。” 小魏警官：“好嘞。” 开完会，几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六点四十左右，正是打工人下班的时间，刑警一队的工作却才刚刚开始。 小魏警官提议：“今天是工作日，小孩有上学，放学需要写作业，快七点钟，大人一般都下班了。周小姐和严小姐都有孩子，现在去大概率在家。” 池奚观看了看地图：“步安街离我们这边近一些，不如先去严小姐那边？” 凌无忧：“行。” 小魏警官：“好啊。” 三人坐上车，池奚观开车，凌无忧坐在副驾驶，一路上听着两人讲话。 池奚观好奇宝宝：“你们心理健康服务队平时都干啥的啊？” 小魏警官一一细数： “有时候去给犯人做心理辅导，记录他们作案的心理过程，为之后剖析犯人心理、预防犯罪做准备；有时候帮助一些像尤小姐这样受到重大创伤的嫌疑人更好地配合审讯、走出困境；有时候像今天这样参与案件调查；有时候去社区开展一些宣传重视心理健康的活动……” 该怎么说，干的事真杂啊。 第213章 演技有进步 池奚观目露同情：“这么看来你们还挺忙的欸。” 小魏警官微微一笑：“我还好，目前在队里以实习学习为主，我师父他们倒是挺忙的。” “我听说宋队说你大学主修的是法医学，然后报了双学位，又学了心理学？” 小魏警官谦虚点头：“大学几年不过浅学辄止，还需要更深入的钻研。” 池奚观颇为佩服，“小伙子真优秀啊，和咱们小凌一样优秀。局里有你们，我就可以放心摆、额，可以放心三十年后的退休了。” 小魏警官：放心……三十年后？ 凌无忧也佩服：“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才，就能多一些我这样的摆烂人，从而少一点抱怨，世界会更和平。” 池奚观：喂不要说出来啦！ 小魏警官：……世界什么？ “咳咳，小魏啊，当法医是你从小的理想吗？” 小魏警官道：“不算吧，小时候其实不知道想做什么。高中受我姐姐的影响，想去考警察，不过后来对学医挺感兴趣的，和姐姐讨论了一下，觉得做法医也很不错，至于心理学，是在大学时候无聊学的。” 凌无忧挑眉：“你姐姐也是警察？” 提到姐姐，一直谦虚的小魏警官露出明显骄傲的笑容：“姐姐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警察。” 他这会笑得有些傻气。 凌无忧无语地将视线从后视镜中的男人身上移开。 ……姐控啊这小子。 十二月的天黑得早，这会儿天边已是漆黑，繁华的区域还好，周边都是亮堂的建筑和路灯，但步安街在老城区里，越往里边开越黑，路边的居民楼稀疏地亮着几个窗户，路灯的灯罩里躺着一堆飞虫尸体，灯罩外还有扑亮的飞蛾。 “我刚工作的时候，这边居民区可热闹了，”池奚观一边开车一边道，“没路灯路都是亮的，夏天大家都买不起空调，把椅子搬到家门口，一边和邻居聊天一边拿着扇子扇风……可是你们看现在，都搬走了。” “这十几年海州市发展好，外边来这工作买房的人越来越多，本地从老城区搬到新城区的人也越来越多……”池奚观越说越感慨，“到底是哪些人在瞒着我偷偷变有钱啊！！” 凌无忧：…… 小魏警官：…… 人到三十总要发疯的。 步安街346号，是严小姐居住的地方。 三人下了车，抬头望去，二楼和三楼的灯是亮着的，透过朦胧的紫色窗帘，还能看见有个女人的影子在里边来回走了两趟。 “人好像在家。”池奚观拿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周遭的街道太安静，就算池奚观没有开扩音，凌无忧和小魏警官也能听清电话里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喂？你是？” 池奚观道：“你好，是严子晴女士吗？我是海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警察，我姓池，这么晚联系你不好意思啊，不过我们有点急，你看你现在方便让我们做一下受害者家属走访吗？” 女声迟疑了很久，才缓缓道：“不好意思，我现在人不在海州市，我在老家，所以近期可能……” 三人对了个眼神，纷纷抬头看向了三楼。 灯亮的嘞。 池奚观不动声色道：“是吗？那请问你在海州市步安街的那间房子是还在居住吗？” 严子晴：“是的，但是我现在不在海州市。” “你的孩子呢？” 严子晴有些莫名：“孩子当然在我身边。” “噢~~”池奚观恍然大悟，“这样啊，我明白了。” “这实在是太巧了！”池奚观突然小声道，“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屋子里有人！这不是小偷是什么？赶巧给我们抓到现行了吧？” 严子晴愣了一瞬：“你说什……” 池奚观飞快道：“你别担心严小姐，有我和我同事在，这小偷跑不了！我现在就撬锁进去，先挂了。” 严子晴的声音明显急促了起来：“等等，你……” 池奚观把电话挂断了，一脸嘚瑟地看向了边上的两人。 凌无忧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池哥，演技有进步。” 小魏警官居然也接受非常良好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前辈。” 池奚观摸摸鼻子，被夸了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嘿嘿，当警察没点演技怎么行？不过还真让小凌说中了，真得突击检查啊？这严小姐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肯见我们？” 就在这时，三楼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从窗里探出半个身子。 夜色中，凌无忧三人瞧不见她的表情，但大概能想象到她的惊慌和尴尬。 池奚观朝她挥了挥手：“严小姐，我们等你下来开门哦。” 严小姐的身影凝滞了一下，她没有说话，退回去把窗户关上了。 大概是下楼开门去了。 小魏警官收回视线，接着池奚观的话分析道：“严小姐丈夫的案子还没有结案，她却对我们避之不及……有可能是因为不想旧事重提再伤心一次，也有可能是心里有鬼。” 两人说着话，凌无忧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到别的人家楼下看了看，然后又走了回来：“门换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注意到了，周边人家的大门都是老式木门，上边的门锁也很普通，就是那种小偷一撬一个准的门锁。但346号的门是保护膜都没有全撕完的防盗门，配着防盗锁。 黑乎乎的夜里所有都是黑乎乎的，再加上这种防盗门特别常见，三人之前还没注意到346号和其他人家的不同之处。 池奚观挠挠脸：“倒是可以理解啦，毕竟出了那种事……不过为什么不直接搬走呢？” 小魏警官刚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打开，穿着睡衣的严小姐站在门口，神色不明地看了看三人。 三人也看向她。 严子晴视线躲闪，又把门拉开了一点：“……你们进来吧。” 凌无忧率先进了门，她先打量了一下一楼，里边没开灯，但也没什么东西可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是最懒得照顾别人尴尬的人，进了屋达成目的，转头就问：“严小姐，你为什么要谎称不在家？” 第214章 幼儿园也是有作业的 正在关门的严小姐顿了一下，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进来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再问啊？ 对方这么直白，给她整不会了。 女人转过身，脸色是黑暗也盖不住的难看和尴尬：“不好意思三位警官，我不是有意撒谎的，只是我现在不想再去想以前的事情，所以……” 凌无忧：“你不想找到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当然是想的，”严子晴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但是和死人相比，当然还是活着的人最重要，我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要照顾，不能天天沉浸在过去的悲痛里……” 池奚观语气古怪：“你倒是乐观。” 严子晴含蓄道：“为母则强嘛。” 凌无忧：“那你女儿没了你就不强了吗？” 严子晴：…… “哈哈哈哈哈！”池奚观瞧着严子晴的脸色开始不对劲，马上道，“那个，麻烦你带我们上去坐坐？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严子晴瞥了眼凌无忧，抿了下唇：“里边请，上二楼吧，我女儿在三楼写作业。” 小魏警官有些惊讶：“你女儿不是才五岁吗？” 严子晴：“幼儿园也是有作业的。” 小魏警官若有所思：“既然能写作业的话，是不是也可以接受警方的问话？” 严子晴：？？？ “有道理啊，”池奚观一拍手，“那等你女儿写完作业，我们和她说说话好了。” 严子晴：…… 她说不出话，就在后边阴森森地盯着那“没礼貌”的三个人自顾自地走到后边的楼梯，准备换鞋子上楼。 “严小姐，”池奚观朝她喊了一声，“你快过来啊。” 昏暗的屋内，严子晴没有笑容地应答：“来了。” 二楼的前后两间分别是招待人的客厅和厨房，严子晴给他们三人倒了杯水，不动声色地朝通向三楼的楼梯看了眼，走进客厅将门关上。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她搬过来一个小椅子坐在一边，“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很多细节我可能都记不清了。” “没事，正常。”池奚观道，“我们带了你当时的审讯记录，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严子晴：“……哦。” 池奚观拿着手机翻啊翻：“等等哦。” 严子晴没说话，比起池警官，她更在意的是另外两个警察，他们自一进屋开始，就不停地打量着屋内的环境，有时候视线会莫名地在一些东西上停顿好久，那种“盯着物件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模样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他们在瞎想什么？ 还是说……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 严子晴的脑子也不受控制地出现了各种想法。 “严小姐？” 严子晴回过神，看向叫她的池奚观：“怎么了？” 池奚观重复了一遍问题：“这栋居民楼是你租的还是买的？” 严子晴：“是我租的，租了二楼和三楼。” “我这边有之前住楼上租客的笔录，他现在还在这住吗？” “我老公死了以后，四楼的人就搬走了。房东一直租不出去，只能留着积灰。” 池奚观：“这位租客说，你们夫妻俩的关系不太好，经常在楼上听到你们吵架什么的……不过很不巧，案发当天他在外边没有回来。严小姐，怎么这么巧，凶手知道当天晚上只有你丈夫，也就是梁先生，待在这栋楼里呢？” 小魏警官补充道：“而且四楼住户一般都待在家里，很少外住，那天是他出去过生日，所以和朋友玩到凌晨才回来。凶手怎么知道他的生日呢？” 严子晴：“这个问题当时我已经回答过了。” 凌无忧：“再回答一次啊，我看看和之前的答案有没有对上。” 池奚观委婉地说：“不要把我们目的说得这么明显啦。” 严子晴：…… 真是够了。 “我的回答和当时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凶手知道他会外出，我知道你们接下来要问什么，对，他是和我提过自己生日要出去这件事，但我早就忘了，一个邻居而已，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人，我为什么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池奚观挠挠头：“哦，是哦，那当天晚上你带着你女儿出去买了几件衣服？” 严子晴：“这个我也回答过了，一件裙子，一件外套。裙子粉色的，外套是黄白。” “晚饭吃的什么？” “肯爷爷儿童套餐，39.9元，玉米虾堡可乐还有土豆泥。” 池奚观：6。 他继续问：“嗯，还有……那天晚上你为什么突然把女儿送到你朋友家住？” “因为我和我老公那天晚上吵架了，我本来也不想回去的，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我想自己回去和他该吵吵完，好好说话，和好之后再把依依接回来。我朋友上班的地方和依依的幼儿园顺路，早上正巧送她一程。” 严子晴耸了下肩：“没想到回去就见他死了，这下倒好，一辈子不用吵了。” 说法和之前的记录都对上了。池奚观眉头微挑，继续翻看笔录。 这时候，凌无忧突然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的一张桌子前，弯下腰来看了看。 严子晴一边听着池奚观的问题，一边忍不住盯着她在做什么，只见那个女警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摆在桌子前的一个相框。 这个相框大概有a4纸大小，里边塞着数十张不同的照片，大多数是严子晴和她女儿的合照，或是小女孩的个人照片。 看了一会，她直起身子，转身道：“没有你先生的照片呢。” “严小姐，你审讯的时候说……” 严子晴已经全然听不见池奚观的问题了：“我只是不想触景伤情。” 凌无忧：“你女儿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依依。” 凌无忧“噢~”地点了点头：“好，池哥，你们继续问吧，我去楼上教依依写作业好了。” 池哥：“哦，行啊……” 第215章 你轻点哦 “不行！”严子晴猛然站了起来，瞧着这个女警淡漠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激了，“依依自己会写。” 凌无忧站在那没动：“叫你女儿下来，或者我上去，你自己选。” 严子晴咬着唇，眉头不自觉地皱紧。现场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小魏警官和池奚观对了个眼神，默契地把嘴闭紧。 凌无忧可没耐心，这才一会儿，她就动了一下，吓得严子晴连忙道：“我叫她下来可以，但是……你们可以不要提我老公的事情吗？我怕她受到刺激。” 凌无忧不负责任道：“我尽量。” 严子晴：…… “难道你觉得我是在和你讨价还价吗，严小姐？”凌无忧露出一副装模作样的无奈表情，“配合警方的调查和审讯是公民的义务。不管是你还是你女儿，都一样哦。” 严子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警察，又看了看站在窗边的女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你们等等，我上去叫她……还有，别提我老公的事情，拜托了。” 这么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上楼，留下三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池奚观瞧着没关紧的门，奇怪道：“她女儿当天晚上住在外边，又没看见案发现场，而且孩子也不过五岁……有这么大的心理创伤吗？” 凌无忧赞同：“而且一般这种情况，严子晴会骗孩子说，她爸爸出去工作了之类的吧？” “所以严小姐并不是担心梁先生死亡这件事给依依造成刺激，”小魏警官总结道，“她是担心梁先生这个人本身。” 他想了想，谨慎道：“也许我们可以先试探地提起和梁先生有关的事情，不要直接提这个人。” 凌无忧觉得很麻烦：“不懂。” 小魏警官：“就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门就被推开了，严子晴牵着一个抓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走了进来，她瞧见里边三个陌生人，有些胆怯地躲在了严子晴的后边，凌无忧注意到她右手上抓着一个泰迪熊娃娃。 “你就是依依吧？”小魏警官蹲下身子，笑得如沐春风，“你今年多大啦？” 人本来就是视觉动物，小魏警官长得好看，笑起来又和善，对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来说有天然的加成，依依松开抓着她妈妈的手，比了个五：“五岁半。” 小魏警官听到她的回答，笑得更温柔了，可就当他就要再套近乎的时候，严子晴一下子把依依拉到了自己身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你们有什么要问我女儿的快点问可以吗，她马上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课。” 小魏警官回头看了看凌无忧。 凌无忧走到严子晴的侧边想要看躲在后边的女孩，结果她一过去，依依就绕着严子晴走了两步，还是将自己躲得严严实实的。 凌无忧：？ 她走到严子晴身后。 依依马上挪到了严子晴的身前。 凌无忧到严子晴右边，她就挪到严子晴左边。 主打一个拒绝面对面。 这么绕了两圈，在场的人都反应过来了，依依好像不太待见凌某人。 凌某人也不饶了，就站在边上看着那个女孩抱着她妈妈，怯怯地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和害怕。 严子晴有点想笑但是不敢：“我们依依比较怕生，她抱着我比较有安全感，凌警官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凌无忧回头，朝池奚观做了个口型。 正纳闷着的池奚观很快反应过来，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弯着腰道：“依依啊，我们是警察叔叔，就是抓坏人的那个警察！你不用害怕呢？” 小魏警官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依依，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巧克力……” 依依的视线很快就被小魏警官手中的巧克力吸引过去，她松开了抓着妈妈衣服的手，小小的手掌心和手指慢慢地罩住了小魏警官手掌心里的两颗糖，就在她抓牢要收回去之际，有个声音突然问： “你的小熊好可爱，可以给我玩吗？” 依依一愣，她下意识回头看向说话的人，没注意到自己抓着糖果的手也被人抓住了。 在依依和她妈妈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无忧直接上手，霸道地抓住了女孩右手拿着的小熊，使劲儿扯了过来，小孩子的力气和大人自然不能比，小熊轻而易举被夺走。 依依一愣，动了动左手却发现扯不回来，她还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伸右手去抓，严子晴大声叫她的名字想制止她的行为，但已经来不及了，凌无忧左手拿着小熊，右手飞快地抓住了依依的右手腕，将其整个人从严子晴身后带了出来。 依依也意识到不好，她想把右手握拳，但凌无忧却抓住了她的四指让其无法弯曲，她看见了： 那小小的、肉肉的掌心里有一道斜跨整个手掌，甚至波及到半截小拇指的伤疤，狰狞可怕地挤压在柔软的婴儿肥里。 因为对方抵抗，凌无忧使了大劲，依依被她捏得手疼，顿时大叫出来：“妈妈，依依疼！” 严子晴本来就懊恼，这会儿听到女儿喊疼，立马生气道：“你做什么？放开我女儿！” 凌无忧没放手，语气冷漠：“严小姐，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你女儿手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严子晴去扒拉凌无忧抓住依依的手：“放开我女儿！” 凌无忧无动于衷：“你先说。” 池奚观和小魏警官在边上劝阻： 池奚观：“严小姐，你就解释一下，我们也不是讲道理、不是，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小魏警官：“小孩子骨头发育不完全，凌警官你轻点哦。” 这在边上凑热闹的两人更是让严子晴郁闷至极，她就不该让这三人进来的，难不成他们还真能撬锁进来不成？ “小孩子贪玩，不小心弄伤的，这不是很正常？” 凌无忧：“怎么弄的？” 严子晴看了眼女儿，后者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她：“摔倒的时候被地上石头划破的。” “创角尖锐，伤口边缘整齐光滑，明显的刀割伤口，你和我说是石头划破的？”凌无忧的嘴角冷冷一勾，“严小姐，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是用石头自残的。” 严子晴瞳孔一颤，呆住了。 第216章 绝对中立 凌无忧松开依依的手，抽了张茶几上的纸巾擦手。 这小孩的手软乎乎又汗津津的，好恶心。 池奚观不知道凌无忧是怎么看出严子晴自残的，但是这会儿他也不能问啊，就装模作样地站在一边不说话，好像在深沉地思考。 小魏警官把凌无忧随手扔在地上的泰迪熊娃娃捡起来拍了拍，重新还给了依依，又把她刚刚没拿走的糖果放进她的上衣口袋里，客客气气道： “严小姐，我明白你不想再让过去的糟心事打扰现在的生活，但比起逃避，早点解决不是一个更好的、一劳永逸的方法吗？” 小魏警官直起身来，眸色深深：“还是说，你有阻止我们警方侦破案件的重要原因呢？” 严子晴放在依依肩膀上的双手慢慢地握了起来：“我知道了，但这些都和依依无关。我先送她上去。” 三人没有阻止。 五分钟左右，严子晴就从楼上下来了，一进屋，她先是驼着背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她抬眼看向凌无忧，突然把左手睡衣的袖子拉了起来，露出了几道狰狞的疤痕，有深有浅。 “依依手上的伤是我害的。”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眼里就泛起了泪光，“我自残的时候被她碰见，她上来想阻止我，不小心被我划伤。很长时间我都把自己痛苦的根源归结于她，但看到她满手鲜血，还求我不要死的时候，我真的很心疼。” “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严子晴擦去落下的眼泪，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和梁费仁失败的婚姻和她无关，生了孩子变胖变丑也不是他去外边找女人、对我冷暴力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在这段婚姻里，为什么痛苦的只有我？牺牲的只有我？生了孩子被捆住的也只有我？他什么都没有失去，就连在外边说自己是单身的也会有人信，他没有妊娠纹，没有减不掉的肚子，没有一看就是‘妈妈’的那种妇女气质，他甚至好像……没有那么爱自己的女儿。” 严子晴把袖子重新拉好，两只手交叉相握在一起： “梁费仁在外边是别人体贴的同事，仗义的朋友，在家里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却安心接受我所有服务的皇帝。我和别人说他对我冷暴力，换来的却是‘冷暴力怎么了？他不打你就不错了’。” “呵，是啊，比起巴掌挨在脸上，棍棒打在身上，好像冷暴力更好接受是吧？” 小魏警官插了句：“冷暴力也是家暴的一种。” 严子晴看他一眼，耸了下肩：“是吗？无所谓了。” 人都死了。 她捏了捏自己不知道曾经留下多少道伤痕的左手腕：“这样的日子从依依刚出生，到她五岁，我本以为很快我就会习以为常。我知道自己生产后可能得了产后抑郁，可是我没有在意。” 也没有人在意我。 “原以为这种病会自己慢慢好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依依，听到她叫我妈妈，我的脑海里就会无数次回放那段时间的痛苦。”严子晴现在讲述这些话的表情里也带着迷茫，“我好像……并不爱她。”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很慌，我觉得我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所以决定去找医生看看。”严子晴道，“去心理咨询诊所就诊了几次，机缘巧合认识了几个朋友，我们加了个群，有时候会在群里面聊聊天……” 说到这，她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说是聊天，其实大家都在互相埋怨和安慰罢了。群里的人都有相似的经历，可以抱团取暖，也更容易得到理解。有这么个地方可以发泄，我心里其实已经很开心了。”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加我，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他肯定是群里的人，因为他说会帮我教训梁费仁，让我那天晚上带孩子出去不要回家。我、我以为他的教训顶多就是……找人打他一下，但是……” 严子晴深呼吸，吐气，原本有些焦躁的神色缓缓平静了下来。 可其他人不平静了： 池奚观瞪着他的大眼睛：“那个人是谁？你在之前的审讯里怎么没说？” 严子晴没敢看他的大眼睛：“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怕说出来你们怀疑是我杜撰的，或是……怀疑是我去找的人。” “不是、就算是你杜撰的，你不是也有不在场证明吗？还有什么怀疑是你买凶杀人……那我们也得找到直接证据啊，既然你没做过，那你怕什么？”池奚观万分不解，“找你的很可能就是杀害梁费仁的凶手！为什么你……” “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见对方急了，严子晴有些恼怒，“不过是加大你们对我的怀疑罢了！而且那个人又没对我怎么样，他说事发以后他就会把账号注销了，谁都找不到他，更何况我也不想找！” 严子晴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激动，凌无忧都能想象到她的声音透过窗户和墙壁在外边漆黑的街道上盘旋。 “梁费仁死了以后我过得有多么快活你们知道吗？我之前因为他而自卑、自我埋汰、觉得日子乏味无聊毫无盼头……我一直以为出问题的是我，但他死了我才发现，原来他才是那个影响我的毒瘤！没了他我才发现原来我可以这么自在！这么快乐！” “我甚至有点不理解，”严子晴嘲讽一笑，“对我来说，那个杀人犯才是救了我人生的稻草，而梁费仁……他活着就是我的折磨。所以我无所谓你们找不找得到凶手，不要来烦我就好了。” 她说完，三人都沉默了一瞬。 “我理解你的心情。”凌无忧说道，“可是警察就是一种，即使坏人被人杀了，也要找出他死亡真相的绝对中立的角色。” 第217章 苏氏心理诊所 严子晴闭了闭眼，睁开看她：“你们是中立的，我不是。” “所以我说我理解你，”这女警的反应确实和其他两人有些不同，“理解你身为一个婚姻的失败者，获得解脱后有多么开心，甚至想要帮杀人凶手逃脱法律制裁的心情……” 这话可不兴讲，严子晴立马道：“我没有帮他！” 凌无忧瞥她一眼： “……也请你理解我们海州市公安局为了这件案子付出的人力和资金，以及海州市众多无辜老百姓因为凶手的存在而可能受到的生命危险。你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家庭也遭到了他的毒手吗？甚至有个十岁的女孩也被杀了。” 听到前两句话，严子晴还是无动于衷的，直到凌无忧蹦出关键词“十岁的女孩”，她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会？他不会杀孩子的。” 凌无忧：“谁？” “我不知道是谁。”严子晴撇过脸，“只是我和他接触的这段时间，我觉得他不是会杀无辜孩子的人。” 小魏警官道：“他说过什么话让你这么觉得？” “我不太懂他那话的意思，他说……”严子晴皱起眉头，“孩子本身是无辜的，但是因为他的存在而造成的痛苦不是。” 池奚观：？？ 他挠挠头，纳闷了：“所以到底无不无辜？” 小魏警官想了想，解释道：“也许凶手想表达的意思是母亲养育孩子时受到的困难和痛苦不是理所当然的。” “随便了，”凌无忧道，“那个人的头像和名称是什么？” 严子晴回忆道：“头像是一个……鸟笼？背景是黑的，上面只有一个银色的鸟笼，笼子门关着，里边什么也没有。微信名称是z，大写的。” “z？”池奚观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难道凶手的名字里有一个首字母是z？严子晴？” 严子晴：“……肯定不是我。” 小魏警官：“也有可能是随便取的，26个字母中的最后一个。” 凌无忧看向严子晴：“你觉得凶手是男性还是女性？” 严子晴思考片刻：“我觉得像是男性。因为他说话的时候很少用‘呢’‘呀’，一类的拟声词，句子很简洁。” 池奚观觉得就凭“她觉得”是不行的：“这样吧严小姐，你把手机借我们几天，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聊天记录恢复一下。” 严子晴：“我换手机了，不止手机，手机号码也换了。旧手机已经扔海里去了。” 其余三人：…… 凌无忧：“海州市没有海。” 严子晴：“说错了，是扔到河里去了。” 小魏警官：“那你当时加的群还在吗？” “不在了。” “群里面的人你记得多少？” “都不记得。” 池奚观才不信：“怎么可能都不记得了？严小姐，你不会一直在骗我们吧？” 严子晴道：“扔手机换号码是那个人让我这么做的。群里的人都是匿名的，大家也不会问个人信息。毕竟都是来吐槽自己糟糕的生活，没有人愿意主动公开个人信息。” 她这么说倒是有道理。 凌无忧：“手机号是什么时候换的？” 严子晴：“梁费仁死前两天。” 池奚观郁闷地嘟囔了一句：“好家伙，一干二净……” 凌无忧心想这个严子晴还真听话，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看来是真的很像对方教训梁费仁。她垂着眼回想了下刚刚严子晴说过的信息，发现她话里的一个小bug：“你说群里的人都是不认识的，那拉你进群的那个人总认识吧？” 严子晴一愣。 “对啊！”池奚观一拍手，“拉你进群的是谁？” 严子晴嘴巴张了张，没出声，但在三人齐刷刷的视线压迫下，这句到嘴边的“忘记了”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如果连这都说忘记了，那她之前说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再相信。 “是我在诊所认识的一个朋友，她叫周思。”慢吞吞吐出这几个字，严子晴连忙道，“不过我换了手机之后就没有再和她联系了，也没有再去过诊所。” 周思。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说不意外倒也意外，说意外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池奚观：“是哪家诊所？” “苏氏心理诊所。” 从严家出来已经快八点半，池奚观继续开车去周家，也就是第一位受害者妻子周思周小姐的家。 凌无忧坐在车上查看“海州福尔摩斯”群里的信息，时垣已经找到了当天晚上尤李霜去的那家小卖铺。 这是家个人私营的小店，店主人原本是有装监控的，但是后边他在店内设了麻将桌之后，为了防止有人出老千，将前边的监控挪到了后边拍麻将桌去了，导致前台收银和货架的地方无监控看守。 时垣道：“店内有收款码，是直接付款到店主人手机上的，没有扫商品码这一步。不过我查了店主人昨晚的收款记录，23：23分，确实有一笔来自尤李霜的转账记录。但我问店主人是否有见到过尤李霜，他表示打麻将不记得了。” 关子平辣评：“你问他昨晚赢了几盘什么牌面他肯定记得。” 时垣：“他确实记得。” 宋卫安：“……” 时垣：“我可能要晚点回去，现在先去排查一下凶手作案当晚可能蹲守的地点。” 宋卫安：“好。瓜子那边怎么样？” 关子平：“何成联系上了，他听到毛伟刚死了吓了一跳，大吵着毛伟刚还欠他两千块没还呢。问我抓到了凶手能不能让凶手把钱还他。（猫猫白眼jpg）” 关子平：“还有那个什么振的也联系上了，他是欠了毛伟刚50块，问我人死了是不是就不用还了，我就让他去问何成，何成同意就行。（猫猫微笑jpg）” 关子平：“至于那个黄组长的前男友，这个前男友就是毛伟刚的嫖友，辞职后两人还经常联系，他本来不承认自己去嫖的，我骗他说毛伟刚被查出感染好几种性病，我们得去抓那些不道德的服务人员，他吓个半死，马上就供出来了。” 关子平：“我这边已经拿到毛伟刚经常联系的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我怕打草惊蛇她不肯说，就假装客人和她约了个时间，你们谁有空陪我去？” 然后没有人回复他。 一直都没有。 第218章 被卷到了 关子平：“？？？人呢？？？都出来！！（掀桌子jpg）” 凌无忧看向开车中的池奚观：“池哥，关哥说……” 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池奚观一本正经：“我正在开车呢小凌，有什么事办完案子再说，办完案子哦。” 凌无忧：…… 她倒是无所谓，于是便在群里回了个：“我陪你去吧@关子平。” 关子平很快回复道：“还是小凌好，不像某某人某某人和某某人。” 凌无忧怕大家看不懂，于是帮他艾特了群里其余三人。 关子平：“……（小猫尴尬jpg）” 时垣被艾特出来了：“不好意思关哥，刚刚没看手机，我也陪你去。” 关子平给他发了个大拇指jpg。 宋卫安也出来：“（微笑jpg）很闲吗，回来帮我填表。” 群里终于安静了。 车子驶入留上街，在留上小区保安处登记的时候，那个看起来不过二三十的保安小哥又忐忑又好奇地问： “这位警官，我们小区……是又怎么了啊？自从去年发生过那件事后，小区非业主进出门都要登记了，咱们的规章制度也严格了起来……” 池奚观签完名字和电话，把本子还给他：“没啥事，我们就过来办点事。” 保安小哥：“啊？” 进了楼，老小区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不过幸好楼层不高。 三人来到202的门口按了几声门铃，却没有人开门。 池奚观看了眼手机：“九点差一分，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等等哦，我给周小姐打个电话。” 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按门铃，打了将近一分钟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接通，池奚观正纳闷时，边上201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短发阿姨手里提着两袋垃圾袋走了出来。 瞧见站在202门口的三人，她眼睛有些惊讶地睁大了：“你们找202的？” 小魏警官点了点头：“是的，请问您知道……” “哎呀他们早搬走了！”未等小魏警官说完，短发阿姨就迫不及待道，“去年八月还是九月的时候，这家的男人……哦，还有她的女儿不是死了吗，这屋子谁还敢住啊？警察把东西撤走后那个妹子带着儿子很快就搬走了……” 说到这，她突然看清了三人的穿着，后知后觉道：“你们仨是警察吗？” 池奚观：“是……” “这案子还没结啊？那个杀人犯还没抓到！？”这阿姨看起来非常感兴趣的模样，勾着脚把门关上后，提着垃圾袋飞快地凑了上来，那架势就像每一个喜欢闲话家常的退休阿姨： “你们是不知道，发生了那种事情，连我这个邻居都不敢再住在这了，你说隔壁就是死过人的……唉！只可惜我没钱哦，没别的房子住，只能多贴几张符压压……” “202那个姓周的也是舍得，放着自己买的房子不住，跑到外边租房……不过是我我也怕，不说凶手还没抓到，光是一进屋子里就想到这里那里躺过死人……咦惹，瘆得慌！” 虽然这阿姨讲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是没用的，但是三人谁也没显出不耐烦，就在那安静地听着。池奚观已经挂了又打，打了又挂了好几次电话了，周思一直没接通，他趁着阿姨歇口气的时候问道： “陈大姐，你知道周小姐的联系方式吗？” 陈大姐道：“我不知道啊。” 三人均有些失落。 陈大姐又道：“但是我孙子应该有她儿子的秋秋！他们之前玩得可好！” 三人眼前又是一亮。 但是凌无忧有些不解：“秋秋是什么？”她没玩过的社交软件？ 小魏警官凑到她耳边：“qq。” 凌无忧：“哦~” 池奚观眼睛亮亮：“陈大姐，您孙子呢？我们和他聊聊？” “我孙子上补习班去了，现在……”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差不多可以到家。你们要不进我屋子里等？” 池奚观刚想答应，凌无忧小声道：“我想进202看看。” 来不及思考等会他们要怎么进去，池奚观自然而然地顺从了她的意思，客气地拒绝了陈大姐，表示他们在外边等就好了。 陈大姐见他们这么客气也没有放弃，直到邀请了几次都被拒绝后才没有强留，提着垃圾袋下去倒垃圾了。 三人于是开始想进门的问题。 留上小区虽然也有些年头了，门锁不是密码锁，但门是防盗门。 凌无忧道：“这个防盗门不好踹。” 池奚观：就算好踹也不行！ 小魏警官自荐道：“我姐姐教过我撬锁，我可以试试看。” 他这么说着，居然从背上的书包里掏出了一个长细条状的金属工具，蹲在门锁边上微微眯着一只眼，看起来非常专业。 怎么会随身带着撬锁的工具啊？？ 池奚观怀疑自己记忆错乱：“你姐姐是……开锁的？” 小魏警官认真开锁ing：“我姐姐是警察呀。” “……噢。” 天下的能人真的很多啊。 比如他边上的某人就很兴致勃勃地蹲在了小魏警官边上：“我也要学。” 小魏警官说：“其实工具趁手就不是很难，只要这样伸进去……” 凌警官听得认真。 池奚观站在边上看他们一个认真学习，一个认真教学，有点诡异地被卷到了。 他是不是……也该多学习一些有用的技巧啊？ 不过还没等他要求学习，门就被打开了。 池奚观虚按着门把手，神情严肃地对凌无忧和小魏警官道：“按理来说，这样私闯民宅的事情咱们不该干。但里边人已经搬走了，而且还曾是一起惨烈凶案的案发现场，所以我们这是……特殊情况！” 撬锁的小魏警官：“我明白的池哥。” 提出要进去看看的凌无忧：“再不进去陈大姐垃圾都扔好了。” 池奚观还在嘟囔：“没事，大不了我回去再申请一张搜查令……” 凌无忧突然听见一楼大门被打开的嘎吱声，她眉头一挑，压着池奚观还搭在门把上的手，一推就把门打开了。 第219章 找不到 三人摸黑进了屋。 因为很久没人住了，断水断电都是很正常的事，走在最后的小魏警官小心地把门关上，跟着前边两人将手机手电筒打开。 三道光束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飞来飞去，里边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光束透过空气，照亮漂浮的灰尘。 池奚观咽了咽口水，打破静谧：“哈哈哈，好像鬼屋探险哦。” 凌无忧哼笑一声：“死过两个人的地方，怎么不算呢？” 池奚观：…… 他开始给自己洗脑：“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我是警察……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小魏警官：…… 客厅里的陈设很简单，空无一物的沙发、茶几，固定在墙上的电视机，地上满满的灰尘，随即散落的垃圾，有两个烂掉的纸箱堆在墙角。 池奚观用手电筒照了照茶几的一角，走到边上比划了一下：“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撞到这个角，像这样……后脑勺侧边撞到尖尖，然后当场昏迷，没来得及急救就死了。” 小魏警官用手电筒找了圈茶几：“像这种四角尖锐没有包裹物的家具不适合有小孩的家庭使用。” 池奚观猜想：“当时那个小女孩十岁，男孩八岁，都是懂事的年龄了，可能他们觉得孩子大了就没关系吧，但其实日常的磕磕碰碰还是需要注意的。” 凌无忧的手电筒晃啊晃，她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卷宗的内容：“男主人任浪倒在阳台边上，一半身子在阳台外，一半在阳台内，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还拿着从外边阳台上摘下来的两件衣服的衣架。那天晚上下雨了。” 她走到阳台边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包裹住满是灰尘的阳台落地窗把手，窗户太久没开了，这会有些难打开，凌无忧稍微使劲，将其慢慢地拉开了两人能通过的宽度。 一阵夜风冷飕飕地从外边吹来。 凌无忧探出头去看了看，脏兮兮的阳台角落里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纸箱，阳台不大，目测也就一米半宽，两三米长。凌无忧走上阳台，越过护栏看了看外边的模样，只看到小区灰扑扑的围墙，还有右边不远处的垃圾堆。 楼梯在前边，这里是后门，除了倒垃圾一般没人来，而小区的垃圾堆也不止这边上一个，看来凶手当时趁黑趁雨躲过别人视线从这爬上来也是有可能的……上来之后他会躲在哪里呢？ 如果客厅有人的话，只能躲在阳台上，等人出来收衣服的时候…… 嗯？ 凌无忧记得那个小儿子的证词是这样的： “我……当时在房间里玩游戏，突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很大声的声音，我就跑去客厅看，看见爸爸躺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刀，一直在流血，我喊了几声爸爸，他没有反应……然后我就看到阳台上下着雨，有个人……有个穿得黑黑的人，手上都是血……” “我想到他肯定是坏人，所以就跑到厕所里躲起来了。” “为什么是厕所……哦，因为爸爸妈妈要看我写作业，把我房间的锁去掉了，我就去厕所了。” “姐姐……姐姐不知道，她当时应该在书房里写作业。我后来我躲厕所里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妈妈回来的时候捂着我的眼睛，把我带走……” 按照这个小儿子的说法，凶手当时就是躲在阳台上，等着任浪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趁其不备一击毙命，然后她看到了小儿子，小儿子说自己躲进了厕所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说凶手并没有尝试去开厕所的门？ 凌无忧回过头，差点和站在她后边的池奚观撞上，阳台很小，池奚观也想进来看看。 凌无忧往边上走了一点给他腾位置：“池哥，你记得这家儿子的笔录里，有没有提到过……类似凶手追他、或是想要杀他的行为？” “追他杀她？”池奚观摇摇头：“没有。他好像就说自己跑得很快，飞快地跑进了厕所里，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怎么了？” 凌无忧轻轻摇头：“没什么。” 池奚观从围墙边探出脑袋看了看：“这边上就有水管，好爬的嘞，而且其实这二楼也不是很高……唉，早就说了这些低楼层的窗户要装防盗护栏的吧？瞧瞧这不就出事了？” 凌无忧道：“估计去年八月的时候，这小区里大部分低楼层都没装，大家可能都抱着‘就算来小偷也不一定偷到我家’的心情吧。出了那事之后大家才装起来。池哥你看，隔壁陈大姐家的防盗护栏就挺新的，” 池奚观打着手机手电筒看了眼：“是诶。” 这时候小魏警官过来了：“我刚刚看了下房间，只有两个孩子的房间是上锁的。主卧和书房都能进去，不过里面东西差不多都搬空了。” “上锁了？”池奚观回头。 小魏警官顿了顿，补充道：“刚刚是上锁的。” 现在不是。 凌无忧提醒道：“我记得这案子审讯的时候，受害者的小儿子说过他父母为了监督他写作业，所以他的房间是不能上锁的，导致他案发的时候他只能躲到厕所里。” 池奚观眉头一挑：“那这锁是出事之后才按上的……这不得看？” 凌无忧把门拉过来关上，跟着两人沙发边上的那间门，小魏警官显然已经贴心地把锁撬好了，一压门把就能轻松进去。 房间不大，一个上小下大的上下床占据了一半的房间，边上摆着一个蓝色的书桌，书桌上有几本作业本或是书，书桌侧边是一个衣柜，衣柜是推拉的，门打开着，里边没有几件衣服，就挂着两个空荡荡的衣架，仅此而已。 床都是空的，只剩下床板，地上就是一些随便的垃圾。 “奇怪，这房间有什么好锁的？一眼望尽，啥也没有啊？”池奚观从书桌上拿了几本书翻了翻，“这就是普通的小学生作业本……没啥特别的。” 小魏警官等凌无忧走进屋后，将房门关上，看见了挂在门上的卡通日历，他随手翻了翻，上面有不少涂鸦，看涂鸦的内容是一些男孩子会喜欢的动画人物：“既然上了锁，说明屋子里有重要的东西。” 池奚观将没写完的数学作业本放到一边：“有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带走？” 凌无忧用手机照了照上铺，又照了照下铺：“因为带不走……大胆猜测一下，可能是因为找不到。” 第220章 秘密基地 小魏警官很快反应过来：“是死去的小女孩的东西？” 凌无忧：“我猜的。” 池奚观斩钉截铁：“小凌猜的十有八九都是对的！” 就连小魏警官也道：“我姐姐说，女人的第六感是不能被轻视的玄学。” 凌无忧：……哦。 于是三人开始在本来就没什么好搜的屋子里搜了起来。池奚观瞪着他的大眼睛，在手机的打光下仔仔细细地翻看起每一本作业本和书本的内容，即使上边的字再丑，不敢错过一个。 高挑的小魏警官弯曲着身体趴在地上往床底板照啊照，踩着椅子看衣柜顶部，甚至还想把天花板上的灯给拆下来，不过被池奚观阻止了：“人家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你这家伙不要太投入了！ 小魏警官摸摸脑袋：“说的也是哦。” 拆家能手凌无忧，此时的动作却有些懒散。她觉得这房间就这么大，而且几乎都要搬空了，按照他们这样的搜法，大概率搜不出什么。 更何况，周思作为女孩的妈妈，男孩作为和姐姐一起居住的最亲密的室友，连他们都找不到…… 一定是个只有站在女孩的角度才能找到的地方。 会是哪？ “找不到啊！哪里都找不到呜呜呜呜！”池奚观有些崩溃地将一堆好不容易看完的垃圾作业本和书本推到书桌最里侧，“到底在哪啊？” 小魏警官也不得已结束了搜索：“房间就那么大……奇怪，要不然还是把吸顶灯拆下来好了……” 池奚观：那个真的不用！ ……（思考） ……要不还是让他试试？ 就在两人商讨着要怎么去拆灯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凌无忧突然爬去了上铺，池奚观还以为她是要去拆灯，连忙道：“我们来就好了，床那边也够不到，这有点危险的……” 他话音未落，就见凌无忧突然躺了下来。 对，她躺了下来，躺在了上铺的空床板上，姿势端庄地像要入殓的尸体。 池奚观：…… 小魏警官：…… “无忧啊，你干啥？” 凌无忧闭眼，居然觉得有点困，于是又睁开眼睛道：“我在感受任然（小女孩）的视角。” 啥视角？睡觉时候的视角？ 池奚观终究没说什么，就看着她躺在上边躺了会，然后翻了几下身，坐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露出了非常不爽的表情，接着她就下来了，说出了她感受任然视角的感受： “脏死了。”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和湿巾交换擦了擦。 池奚观：噗嗤。 “要不我们明天早上再来一趟？现在太黑了，拿着手电筒也不方便。”池奚观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还要去陈大姐那里找她的孙子要任辰辰（小儿子）的秋秋呢。” 凌无忧躺了那个床板之后觉得浑身不得劲，只想赶快回去洗澡：“行。” 两人就要往外边走，小魏警官却突然道：“等等，刚刚凌警官的话提醒我了，也许我们确实可以从任然的视角找东西……应该这么说，如果我们是任然，我会把东西藏在哪里？一个妈妈和弟弟都不会去的地方……” 池奚观挠挠头，左右看了看：“不是，这房间就这么大啊。” “我知道了。”小魏警官灵光一闪，“是小孩的秘密基地。” “哪？” “衣柜。” 池奚观正巧在衣柜边上，他闻言，往衣柜里边照着灯看了看，里边空空如也，啥也没有：“啊？没东西啊。” 小魏警官看向凌无忧：“凌警官，可以麻烦你钻进去待一会吗？” 衣柜的挂衣区不大，池奚观和小魏警官都是一米八几的汉子，如果非要选一个人进去，三人之中当然是一米六左右的凌警官最合适了。 早已经弄得满身灰尘的凌无忧，此时也不纠结这个，扒拉开挡在前边的两人，微微侧身就坐了进去，缩起腿来刚刚好。 池奚观“哈哈”一笑：“正合适呢！” 小魏警官道：“凌警官，我现在关门喽？” 凌无忧觉得他墨迹，自己在里边把门推拉过来关上了。衣柜门一关，里边是几乎一点光亮也没有的黑，凌无忧什么也瞧不清，拿出手机一照，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鬼脸，虽然她不怕鬼，但这冷不丁的，差点让她吓发财了。 背后的的汗毛还在凉飕飕地立着，凌无忧透过光亮，已经看清那个吓到她的东西的真正面目： 一本很薄的画册，a4纸大小，画册的四角被透明胶布粘贴在衣柜内侧的门上，封面原本应该是白色的，此时上边被画上了一个放大版的鬼脸，画风参考了名画《尖叫》，颜色只有黑色，粗犷而茂密的线条组成了那个人脸，明明没有红色，人脸狰狞的表情却让人感到血腥。 “咚咚。” 有人在外边轻轻地敲了敲衣柜门，池奚观的声音传进来：“小凌，怎么样？要出来吗？” 凌无忧小心地将画册四角的透明胶布撕下来：“等等。” 听她说“等等”，池奚观有些兴奋道：“小凌好像有发现！” 小魏警官：“那太好了。” 将画册拿下来后，凌无忧推开衣柜的门，将手中的画册展现给两人看，顺便解释：“贴在外边那扇推拉门的内侧最里端，门被拉开的时候就算往内侧看，也会被里边那扇门挡住，所以只有人在内部的时候才能看到。” 两人乍一看那本画册的封面，都是一惊，听到它藏的位置之后，纷纷感叹： 池奚观：“这小姑娘挺会藏的呀，咱们差点找不到，果然不能轻视小孩子。” 第221章 加个秋秋 凌无忧从柜子里出来，“小孩和大人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只是相容的地方比较多。” 小魏警官接过画册，用手指拂过封面的那张鬼脸，眉头微皱：“笔触里有好多情绪。” 满身脏污的凌无忧表示自己现在也有很多情绪：“回去再看吧，走了。” 自然是不能马上回去的，三人离开202后，没忘记去201找陈大姐。 才按了一下门铃，就听到陈大姐在里边喊“来喽来喽”，然后很快门就被打开了，她见到三人的模样，惊得脸上热情的笑容都变得扭曲了：“你你你们仨这是……钻耗子洞了？” 池奚观有些尴尬：“差不多吧……陈大姐，你孙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里边写作业呢，你们要不进……”陈大姐说到一半的话诡异地转了个弯，“你们在门口等等哦，我叫他过来！” 明显感觉到被嫌弃的三个人：好嘛。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脖子上还系着红领巾的小男孩被陈大姐揽着肩膀带了过来，他的一只手上还拿着铅笔，瞧见门口的三个陌生人，稚嫩的脸上露出片刻的茫然。 陈大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他：“小宝，你上个秋秋，把隔壁任辰辰的秋秋号码给人家警察叔叔。” 小宝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三人，有些犹豫道：“可是妈妈说，作业没写完不能碰手机……” 陈大姐：“哎呀这，这没关系的，你又不是玩，就上个秋秋，完了后就把手机还给奶奶不就好了？很快的。” 小宝还是犹犹豫豫：“可是妈妈说……” “你这孩子！”陈大姐有点不耐烦了，“你妈妈说的话就听，奶奶说的话就不用听了是吗？” 奶奶凶起来后，小宝有些害怕了，他扁着嘴，小眼神闪啊闪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我……” 陈大姐：“你妈妈说的话就是对的吗！奶奶这辈子吃过的盐比她吃的饭还要多，你听她的还是听奶奶的？” 小宝缩着肩膀，表情很苦，眼瞅着想哭了。 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挑起人家家庭矛盾了，池奚观连忙道：“陈大姐你你冷静点，我来和小宝说吧。” 他蹲了下来，扶着小宝的肩膀，语气和蔼道： “小宝，你知道我们是警察对吧？我们是好人哦。你隔壁的任辰辰同学不是搬走了吗，我们一时联系不上他，所以想要你给我们一下他的秋秋，就打开手机看一下，不算玩的。如果你妈妈问起来，你可以让她打电话给我，我帮你解释。” 小宝吸吸鼻涕：“好、好吧……叔叔你的电话是多少？” 池奚观：“13……” 凌无忧在他后边：“110，就这三个数。遇到不好的事情，比如有人打你骂你，都能打。” 小宝看向那个大姐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我知道110，可是……打了110，这个叔叔就会过来吗？” 凌无忧：“如果你被打了会有人过来的。” 小宝：？ 她有回答我的问题吗？好像有？ 凌无忧：“现在能给我任辰辰的秋秋号了吗？” 小宝无奈地接过奶奶手中的手机，登录秋秋找任辰辰。 在此过程中，小魏警官还在和陈大姐了解情况：“小宝父母对他的教育……看起来挺严格的？” 陈大姐深感赞同： “可不是嘛！本来上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就跟老师写作业了，到了周末还有各种补习班，小宝每天早出晚归的，比他爸还忙！不写完作业不给看电视、不给玩手机，有时候考试考不好还不给吃饭！哪有这样教孩子的？” 小魏警官刚想说什么，凌无忧抱着胸在边上：“他班里的孩子应该都和他差不多。” 陈大姐“啧”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倒也是。” 听到这话的池奚观有些震惊：“现在小孩子的教育方式都是这样的吗？我小时候还没有这么卷……” 小魏警官道：“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父母普遍文化水平都上来了……” “我找到了，这个是任辰辰！”小宝突然喊了一声。 池奚观给任辰辰秋秋的主页拍了张照片后，直接输入他的秋秋号打算加好友，却弹出来一个验证问题： “我最喜欢的人是谁？” 池奚观：现在的孩子怎么都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为难人啊呜呜呜呜。 他看向小宝：“答案是什么？” 小宝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是他加我的。” 于是池奚观输入“爸爸”“妈妈”“姐姐”“任浪”“周思”“任然”，答案都错了。 难道是什么动画片人物？ 他还在尝试的时候，小宝道：“叔叔，你好了吗？我要回去写作业了……再晚妈妈要回来检查作业……” 池奚观哪敢耽误他写作业：“好了好了，谢谢你啊小宝。” 小宝摆摆手就跑走了。 陈大姐也说要去给小宝做夜宵吃，于是三人和她道谢告别之后，便打算下班了。 池奚观要先把凌无忧和小魏警官送回家，在车上他还在想任辰辰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你们说，是去让技术组破解这个密码快，还是去走审批程序查周思的手机号更快呢？” 小魏警官也在搜索任辰辰的秋秋号码看，这时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建议道：“还是走审批吧，我刚刚查了一下，如果秋秋七天没有登录的话会显示离线状态，任辰辰的秋秋是离线的，应该很久没上了，破了密码可能也联系不到。” “行，”池奚观打了个哈欠，“我等会和宋队说一下，现在！下班！！” 于是三人就下班了。 凌无忧回到宋家的时候，宋卫安还没有回来，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看见宋队在群里发了信息：“技术今天比较忙，刚刚才查到信息，尤李霜去的心理诊所是苏氏心理诊所。毛伟刚的手机号已经恢复了，数据明天可以拿到。” 宋卫安：“明天早上小凌和时垣去一趟苏氏心理诊所。@凌无忧@时垣” 时垣秒回：“收到。” 凌无忧翻了个身：“收到。” 池奚观出来蹦跶：“苏氏心理诊所！严子晴去的也是这家！！” 第222章 画册 宋卫安：“我知道，你也想去？” 已经跑了一天的池奚观：“啊，没……我觉得小魏警官去比较合适！我去和他说哈！（小猫无辜jpg）” 关子平突然道：“我定的明天晚上九点钟，潇洒酒店@凌无忧@时垣。” 时垣：“好的。” 凌无忧：“ok。” “咔哒”一声，凌无忧听见客厅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宋卫安回来了，果不其然，很快就听他喊道：“春棠，小凌，出来吃夜宵喽！” 凌无忧坐了起来：“来了！” …… 隔天早上，凌无忧三人汇合后，出发前往苏氏心理诊所。 小魏警官坐在后座：“凌警官，早上我把那本画册拍了照片，已经转发给你了，你有收到吗？” 凌无忧刚刚接收完毕：“收到了，谢谢，我会发给他们的。” 小魏警官：“麻烦了。” 画册发到群里后，池奚观兴奋地讲述了发现这本画册的曲折过程，以及该画册藏匿的隐秘地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小女孩是不是挺聪明的？唉，可惜已经……不然这反侦查意识真的很不错啊。” 关子平开始犯贱：“宋队以后藏私房钱可以藏这里。” 宋卫安：“我要告你污蔑。（微笑jpg）” 凌无忧没说话，点开小魏警官传送的画册照片看。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封面以外，画册里其他的内容都很正常，画风可爱，有各种公主、可爱的动物，还有一些华丽复杂的屋子等。就和任何一个小时候喜欢画画的小女孩会画的东西一样，不是很美观，但充满童趣。 但在凌无忧看来挺无趣的。 而且从里边的内容来看，任然显然更喜欢可爱的东西，那画册的封面为什么要画成那样？ 想到自己发现画册时的场景，柜子里的漆黑和鬼脸确实很搭。 凌无忧眉头一挑，心想难道这只是一个孩子的恶作剧？ 让发现画册的人吓一跳之类的…… 凌无忧继续往下边翻，她记得那本画册不厚，纸的质量也还行，一共也没有多少页，任然都是画双面的。 翻到最后几张照片的时候，画风明显不对劲了起来，而且转变得不算突然，是一点一点往封面那种《惊叫》风过渡的。 色彩越来越少，越来越暗，人物的五官越来越崎岖，原本会给那些卡通人物画亮晶晶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在某一张里变成了两个黑乎乎的洞，配着同样是洞的一张嘴巴。 这一张是纯黑色线条组成的，画的是三个人手牵手，两个大人，中间一个小人，三人手牵手，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微笑的嘴巴。有趣的是在画面的边缘冒出来半个小人，半个脑袋半个身子，还有半张脸上的一只眼，没有嘴巴。 凌无忧只能瞧出两个大人是周思和任浪，但谁是谁不知道。至于两个小孩更是没有头绪：在边上看着的是姐姐还是弟弟？牵着父母手的又是谁？ 凌无忧将照片放大放大又缩小看了好一会，企图找一些特征，但是除了潦草的黑色线条就没有了。 于是她继续往下翻，后面有两张甚至没有人物，只有奇怪的涂鸦线条，看不出画了什么东西，也许只有弄清楚任然的脑回路才能看懂吧，反正凌无忧是看不懂，就觉得这孩子的精神状态可能有些不正常。 继续看吧。 下一张比较具象了，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客厅，因为布局就和凌无忧他们昨天去的202很像，客厅的右上角是阳台，有个黑色的人影躺在地上，上半身在阳台上，下半身在客厅内。人影头部的左边有一双脚。 客厅的中间画着茶几，茶几的左边也倒着一个人影，人影看着比阳台那个小，看来是小孩。倒在地上的小孩的人影边上还站着一个小孩人影，也是这画面三个人影中唯一有五官的，但他的五官也很简单，就两个睁得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很惊恐。 凌无忧扫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画的是202案发现场。 不过这不是姐姐任然的画册吗？为什么任辰辰要在上面…… 嗯？ 凌无忧微微眯眼，将图片放大放大放大，然后挪到右下角，右下角画的是沙发，所以那一块涂黑了，可是在涂黑的地方用特别重特别重的笔迹写下了一个日期，很清晰，像是要穿透纸面般的：2022年七月七日。 众所皆知，留上街留上小区杀人事件发生在八月十五日。 前面几张的画也有写日期的，所以凌无忧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日期的字和之前的写法如出一辙，以她这个不专业的笔迹鉴定者来看，就是同一人写的，也就是在八月十五日死去的任然。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凌无忧想。 她继续往下翻，却发现这是最后一张了。 这时候，后座的小魏警官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凌警官，画册的照片看完了吗？好像有点问题……” 凌无忧从后视镜中看到，小魏警官俊秀的眉毛微微皱着：“你说的是最后一张的案发现场？” “是的，”小魏警官点点头，“从笔迹的角度分析，日期深陷下去的凹陷和边上平坦的地方的笔迹衔接非常顺畅，如果是先写日期再画画的话，是很难达到这么流畅自然的效果的，何况从前边的几幅画看，画画的人水平……很一般。” “但如果是先画画再写日期，那画是谁画的呢？日期又是谁写的呢？”小魏警官不自觉咬了下唇，“这两个小孩究竟是怎么回事……” 开车的时垣没看到画册，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啥，他原本不应该急的，反正不管什么案情他之后都会知道的……可是这会儿瞧着某人和某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怎么就那么……想要插话呢？ 明明他不是那种没礼貌又急性子的人啊。 可是就在小魏警官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还是没忍住到：“画册……怎么了吗？” 第223章 强制征用 小魏警官便把画册的事情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然后趁着等红灯的空档给他看了最后一幅画。 红灯停，绿灯行。 时垣一边注意着路况开车，一边道：“按照你们发现这本画册的地方来看，画册大概率是姐姐的私人物品，类似于日记本的存在，弟弟可能是知道姐姐有这个东西，但是他没找到，为了不让别人找到，所以母子俩把房间锁起来了。” 小魏警官同意他的看法：“我也觉得弟弟应该不知道画册的位置，但是这样的话，那最后一幅画就是姐姐画的了。先不说日期七月七日是否是真的，可当晚就死去的姐姐怎么会画了案发现场？” 凌无忧第二遍翻看画册：“也不可能是任辰辰画的，他的供词是自己躲到厕所里了，没看到姐姐。但是画册里画的案发现场是两个小人，一个小人死了，那就是任然，一个小人站在边上，只能是任辰辰。” 小魏警官点点头：“没错，画上的案发现场和我们警方已知的案发现场只有一处不同，就是任辰辰所处的位置……可是除了凶手，能描述当时情况的只有任辰辰……” 凌无忧一耸肩：“不过就算这是任然画的又能怎么样，比起活生生的幸存者，难道我们要相信有预知能力的死人？” 说到“预知能力”的时候她还笑了一下。 时垣飞快地瞥了她一眼：“说不定是凶手画的。写上日期来误导我们。” 凌无忧：“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的前提条件就太多了，比如凶手这么做的原因，比如凶手为什么知道画册的位置，比如凶手干嘛不直接写字而是模仿任然画画传达信息……” “这么多前提，”凌无忧吐了口气，“我宁愿相信是任然中邪了或是撞神了，画下了未来。” 小魏警官：“她画的未来和任辰辰说的也不一样。” 时垣随口道：“可能这就是任辰辰和周思要找到那幅画的原因。” 但他刚说完，其余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了。 小魏警官皱起的眉头慢慢散开：“时警官说的这个原因的逻辑是通顺的。” “行了，各位社会主义接班人，”凌无忧开玩笑般，“这画册不是已经送去做笔迹鉴定了吗，到时候我们就知道答案了。” 小魏警官：“那倒也是。” 又开了十分钟的车，三人抵达苏氏心理诊所。 因为是私人诊所，凌无忧原以为是小小的，但到地方一看，规模非常可观，这地方的租金不菲，苏氏心理诊所却直接包揽了一栋四层的楼。 凌无忧挑了下眉：“搞心理咨询这么赚钱的？” 小魏警官算是了解一点：“其实近十年才开始快速发展起来，因为人们对心理健康的重视程度提高了。” 凌无忧突然道：“我们学校也有犯罪心理这门专业。” 要不然她也回去修个第二学位好了。 时垣：这家伙该不会是想要转行吧？ “我们进去吧，”时垣带头往前边走，“先去前台问问就诊严子晴和尤李霜的医生是谁。对了，还要查一下周思有没有来过这里。” 凌无忧追到他边上：“时垣，我们学校修第二学位要多少学费？” 时垣：…… 被他猜中了。 “我不清楚。” 小魏警官热情地回答：“每个学校都不一样，像我们学校是按学分收费的。” 凌无忧：“还算合理。” 诊所里边很静谧，聊天中的两人也不自觉安静下来。空气中飘扬着一股很淡很淡的清香味道，闻着很舒心。 来到前台，时垣出示警员证后，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但前台小姐姐却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并不是我们不想配合警方的工作，只是病人的私人信息真的不方便透露……更何况我们这里是心理诊所，你们应该理解，大部分病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病情被人得知。” 时垣：“我们也不希望侵犯病人的隐私，只是为了勘破案子不得已为之。虽然你们是私人诊所，不过配合警方的调查是所有公民的义务。” 前台小姐姐朝他苦笑：“真的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配合，这是医院的规定。” 时垣也笑笑：那好听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果不其然，后边的凌无忧如他所想地开口了：“没事，不用你配合，我们自己来就行。” 小姐姐：“……啊？” 凌无忧拍拍她面前的电脑：“这个东西，强制征用一下。” 小姐姐：“……啊？” “这样不太行，”小魏警官道，“很多医院对病人的信息会设置密码保护的。” 时垣也觉得是这样：“这个时间大部分医生应该都在，我们可以直接去诊室，医生手中也会有病人档案。” 凌无忧：“那就这样吧。” 小姐姐：“……啊？” 三个人大大方方地商量好了，眼见就要往里边的楼梯走去，前台小姐姐才反应过来，连忙喊住人：“等、等等！” 凌无忧转头摆手：“没事，不用你的配合。” 小姐姐：…… 她错了还不行吗？ 为了不影响诊所里医生们的就诊，前台小姐姐只能无奈地调出病人的信息： “严子晴，就诊医生是苏医生，尤李霜也是苏医生，周思……是有这个人，嗯？也是苏医生……” 小魏警官：“苏医生是哪位？他今天在吗？” 前台小姐姐：“苏医生是我们院长的儿子，他今天在的，我看看他的就诊时间……正好，等会十点的时候应该有空，现在正在就诊中。” 既然对方提供了信息，那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好的，那我们等十点再去找他好了。谢谢。” 前台小姐姐松了口气，扯了个勉强的微笑：“不、不客气。” 小魏警官：“我们能参观一下诊所吗？” 前台小姐姐犹犹豫豫：“额，我同事下午才来，前台不能没人，所以现在不能带你们参观……” 说到一半，她几乎是要预判到对方会说什么了，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会，还是道：“……三位警官自便吧，就是，嗯……不要惊扰正在就诊的诊室。还有，四楼是我们员工开会还有储存资料的地方，请不要上去。” 凌无忧：“ok。” 第224章 谁爱喝谁喝 诊所一共有四层，一楼是会客大厅和前台，还有一处等候场所，里边包含专门给孩子准备的游玩区。 二楼和三楼是医生会诊的就诊室，走廊尽头都有一个小茶水间，摆放着几台自动售卖零食和饮料的机器。 苏林成的办公室在三楼，凌无忧他们便在三楼的茶水间等着，偶尔玩玩手机偶尔谈论案情。有时候馋了，就去边上买点零食，看着悠闲，但还是有点无聊的，所以一到十点，三人就迫不及待地冲去了308会诊室。 此时，刚刚送走上一位病人的苏林成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泡杯茶、玩玩手机，好好休息一下，茶水刚泡好，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苏林成倒没多想：“请进。” 他原以为是刚刚离开的病人回来问他什么问题，或是助手找他什么事，但是门一打开，确是三个陌生的面孔，瞧着都挺年轻，俊男靓女的。 苏林成拿到嘴边的茶水停滞了一下：“你、你们是？” 走在最前边的时垣早就拿出了警员证：“你好苏医生，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现在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案子？”苏林成略显惊讶，不过也很配合，“好，三位请进来坐吧。” 苏林成的办公室挺大的，不仅有单独的卫生间，还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摆着一把躺椅和一个小桌子，边上放着几个盆栽，看起来很舒适。 三人坐在沙发上后，苏林成还客气地给他们倒了茶水。 凌无忧不爱喝茶便没有动，时垣浅喝了一口评价道：“味浓不涩，口齿留香，挺好喝的。” 苏林成今年三十有加，大概是心态年轻，所以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七八的模样，也就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出现明显的褶皱。比如这会儿他听时垣夸他的茶，明明就简单几个字，苏医生显而易见地开心了一点： “哈哈，我这人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喝茶，买点好茶叶。” 时垣微微笑着：“我刚才看苏医生泡茶的手法挺专业的，这套茶具也是业内有名的银炤所出，看来医生你平时很有研究。” 苏林成眼角的褶子又多了一道：“还好还好，随便玩玩。” 凌无忧听时垣说得花里胡哨的什么茶具什么银，好像很有那么一回事，便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可她没尝出什么所以然，还因为茶水太烫被烫到了舌头。 凌无忧：……啧。 谁爱喝谁喝。 喝完茶，三人开始进入笔录流程。 “苏医生，你在苏氏心理诊所工作几年了？” 苏医生：“我父亲是这里的院长，大学毕业就靠关系进来工作了，今年三十四……一共十一年了。天，我居然都工作十一年了。” 他看起来还挺惊讶。 时垣把手机对着苏林成放在茶几上，上边是严子晴的照片：“这十一年里你肯定见过不少病人，不知道这位严子晴女士你还有印象吗？她就诊的时间是去年六月左右。” “严子晴？”苏林成推了下眼镜，微微弯腰去看手机上的照片，“啊，是她啊，我记得，她确实是我的病人。” 没想到他还真的记得，三人都是一喜： “你还记得她的病情吗？” “记得是记得……”苏林成略显犹豫，“可是出于医德我不太好说，她毕竟是我的病人……” 凌无忧：“说吧，就当是我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 苏林成：“……啊？” 时垣劝道：“苏医生，医德哪有性命重要呢？” 苏林成：“……啊？” 小魏警官：“要不直接给我们看病历也行。” 苏林成：“……这更不行啊！” 反正他最后还是说了：“这位严小姐当时是因为产后抑郁来找我们的，经过调解后病情有好转，不过我记得我当时给她安排的疗程还没有走完她就没来了，我也有联系过她询问情况，她说自己……豁然开朗了？不需要再治疗了。” “像这样病人自己想通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我上个月有一个病人，本来很厌世的，觉得生活没意思，突然家里拆迁了，分了好几百万，病立马就好了，昨天我还看到他去欧洲行的朋友圈呢。” 三人：…… 苏林成：“或是疗程走到一半觉得我们没什么用，要不就是没钱了，等等原因导致的疗程中断，都是很常见的。” 小魏警官：“严女士产后抑郁的具体原因方便和我们说一下吗？” 苏林成：“据我的分析，主要原因是因为她从一个女孩到母亲这样身份变换的不适应性，以及丈夫对她前后态度的对比导致的心里落差，还有一个是生理上，产后激素水平的改变导致情绪不稳。” 凌无忧评价道：“你这些说的放在任何一个产后妈妈身上都行得通。” 苏林成也没否认：“确实是这样，但造成产后抑郁的因素真的是很常见且普遍存在的。当人学会关注自我、思考利弊，衡量价值的时候，都会对现下的处境感到不适和抵抗，这是很正常的。” 说人话：女性发现生产后自己的处境比生产前更糟时，会感到痛苦，因为她们不能把孩子塞回去。 凌无忧：“你是把会导致产后抑郁的原因套用在严子晴身上了，还是真的记得这么清楚她的病情？毕竟都是去年的事了。” 苏林成尴尬一笑：“都有、都有。” 时垣将手机上的照片划到下一张：“那这位周思女士你还记得吗？” “哦，周思啊，我记得的。”苏林成点了下头，“她和严子晴女士的情况挺像的，都是孩子都老大了才发现到自己有产后抑郁。我记得她还是二胎吧？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她当时是说自己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偏心小儿子，对女儿有莫名的仇视感，所以问我她是不是重男轻女到变态了。” 第225章 救世主 “这位周小姐来看病的原因其实挺让我印象深刻的。”苏林成喝了口茶水，缓解口渴，“她平时喜欢在斗音上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平时她发的视频都没人看的，突然有一个爆了，然后一大堆人涌进来骂她重男轻女，还上了热搜呢。” 时垣好奇：“视频的内容是怎么样的？” “视频本身和重男轻女无关。”苏林成回忆了一下，“爆的那个视频是她的儿子坐在餐桌上吃饭，然后周思问儿子为什么他要跟爸爸说妈妈很懒，她儿子就说因为她整天在家里不上班，爸爸很辛苦天天上班……之类的。” “本来呢，网友骂的都是这个小孩，说他被宠坏了，不知道妈妈的辛苦，可是没过多久画风就变了，有网友说看了周思的主页，发现她非常重男轻女，对儿子很好，对女儿很坏，儿子欺负女儿只哄儿子……” 苏林成记得真的很清楚啊：“甚至连原视频中出现的糖醋排骨都是给儿子专门准备的，女儿没得吃！……就这样喽，所以大家都骂她活该，喊她太子妈。然后她受不了了，就过来看病。” 小魏警官：“我好奇苏医生是怎么和周女士说的。” “唉，”苏医生摇了摇头，“这不好说啊……我是说，我不好和周女士说，这重男轻女和恋爱脑一样，都是绝症啊！骂、不对，治不好啊。不过我后来和她详谈过，发现她的这种思想的形成原因也是被其他人灌输的。” “周小姐第一胎生了女儿，她婆婆和老公对那小女孩很不待见，经常骂她没用，给她灌输‘如果你生不出儿子就得一直生下去’这样的想法。她第一胎是剖腹产，第二胎也是剖腹产，差点大出血没了，儿子生得那么辛苦，生了之后家里人态度又好了起来……也难免她对儿子偏心些。” 凌无忧觉得无语：“偏心一个差点害自己死掉的孩子？” 苏林成摇头：“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凌无忧：“孩子本身是无辜的，但是因为他的存在而造成的痛苦不是。” 边上的小魏警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苏林成摸摸下巴：“你说的倒是有道理……” 凌无忧：“周小姐最后的治疗结果如何？” “她也没有走完疗程，”苏林成道，“某一天就突然联系不上人了。我们也不可能逼着人家过来。不过她有一句话让我觉得挺可悲的，说有时候自己看着女儿，就像在看自己，一有这种想法，就忍不住讨厌那个孩子。……啊，不过周小姐的女儿和她小时候确实挺像的。” “周思可能有自我厌恶型人格。”小魏警官道，“只不过她将对自己的攻击转移到和自己相似的小女儿身上……可能她的偏心不纯粹是重男轻女导致的。对了，周小姐有提到过和自己丈夫有关的事情吗？” 苏林成又给自己添了一小碗茶水：“有，但不多，她丈夫是不是姓任？” “是的。” 苏林成：“周小姐提到过任先生……什么来着？就是已婚男人的通病，你们想想就知道，我不多说了。” 凌无忧：“她有表现出想离婚的需求吗？” “没有，”苏林成摇摇头，“来我们这治疗的产后抑郁病人，十个里面只有零点五个是想离婚的。为什么是零点五，因为还有另一半是不想的，犹豫的很。” 凌无忧：“搞不懂。” 苏林成：“劝不动。” 其余两人：…… 时垣又问了尤李霜的事，没有让三人失望，苏林成依旧记得很清楚：“尤小姐更讨厌她的婆婆，我说婆媳之间的关系需要丈夫在中间调和，她和我说她老公跟死人没有区别。” “比起周小姐和严小姐，她对自己的孩子没有那么多排斥的情绪，经常问我如何去做一个负责任的好妈妈……尤小姐的情绪也是比较稳定的，我不是说抑郁症患者情绪不稳定的意思，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 “可她让我感到一种很……极端的清醒？比起我问她问题，更多的时候是她在问我该怎么做，然后她虚心接受？也不是接受……应该叫复制？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意见是完全没有思考就去实施。” 苏林成眉头微皱，神情思索：“她好像只是想知道该怎么做，没有想治好自己的病。啊，不过她很顺利地走完了我们的疗程，并且我听说她最近好像在做私人美甲？生活有盼头是好事。” 凌无忧赞同：“她最近……是挺有判头的。” 听懂了的时垣：噗嗤。 小魏警官：嗯？时警官在笑什么？ “我回答了你们这么多问题，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要问这三名患者的信息？”说了一大通，苏林成好奇道，“她们出事了吗？” 凌无忧：“她们的老公都死了。” 苏林成一愣：“哇、哇哦？那犯人抓到了吗……” 凌无忧：“这三位就是嫌疑人，不过因为我们怀疑三起案件是连环杀人案，所以目前在找案件的关联之处，凑巧苏医生您是就诊过三人的医生呢。” 再笨的都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口感舌燥地说了一大堆，提供了这么多线索，还给三人倒了好几杯茶的苏医生：…… 搞半天，嫌疑人竟是我自己。 “我可以解释！”苏医生擦擦汗，“这三位女士被安排到我这就诊不是意外，是我刻意为之。这两年我在研究关于治疗产后抑郁的针对性问题，所以让前台负责预约排号的姑娘将相关病例都放到我这边来……” “从去年七月开始，我的就诊对象百分之七十都是产后抑郁病人，这都是有记录的。我可以给你们看……包括我最近在撰写的关于这个课题的论文也可以给你们看。” “帮助产后抑郁女性解决问题吗？”小魏警官若有所思，“这确实符合一类救世主型连环杀手的特征。他们的杀人方式通常都具有某种特定的含义，行为举动在自己的眼中看来是在替天行道或者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 苏医生：……喂你不要乱说啊！ 第226章 你们是在交往吗 凌无忧：“前天晚上，也就是16号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三点你在哪里？” 都开始盘问不在场证明了，苏林成苦了脸：“这个时间正常人都是在家里休息吧……我是独居。” 小魏警官：“苏医生还没有结婚吗？” 苏医生：“……缘分没到。” 时垣：“麻烦提供一下您的家庭住址，方便我们调取监控记录。” 苏林成尴尬道：“我住在玫瑰小区，从医院这边开回去，进小区的后门会比较方便，那边没有监控。” 玫瑰小区是市里有名的别墅小区，整栋别墅都是自己的，自然也不会装监控。 “住的挺好嘛。”凌无忧点点头，“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喽。” 苏林成：“我养了一只狗和两只猫。” 凌无忧：“哦，他们是会说话吗？” 苏林成：“这个……” 凌无忧：“就算会说话也不行，有包庇嫌疑。” 苏林成：…… 时垣问：“苏医生家里没有请佣人吗？” “没有，”苏林成道，“会定时请清洁公司过来大扫除，平时我喜欢自己一个人住。” 小魏警官在边上客观评价：“喜欢独居也符合连环杀手的特征。” 苏林成谦虚地问：“那我的作案动机呢？” 小魏警官：“救世主心理。” 凌无忧点点头：“行了，接下来只剩下决定性的证据了。” 苏林成：难受。 “对了，”小魏警官想起什么，“我听严小姐说，她在周小姐的推荐下加了一个群，里边都是在这里看病的患者，平时他们会在群里互相安慰对方……您知道这个事吗？” 苏林成越听小魏警官的话越震惊：“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个群？让一群心态消极的病人在群里抱团，这是肯定不行的！” 凌无忧：“你真的不知道？” 苏林成脸又苦瓜了一点：“我要怎么证明呢？” 他自然是不用证明的，证明是警方的事。 小魏警官还记得待在局里不能说话的尤李霜呢：“是这样的苏医生，尤小姐在目睹丈夫和孩子的死亡现场后，受惊过度，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依旧说不了话，如果您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局里一趟吗？” 苏林成其实是有点害怕去了就回不来的，但他还是应下了： “今天下班之后可以吗？” “好的，感谢。” 三人又零零散散补充了一些问题，差不多快十二点的时候，才打算起身走人。 时垣礼貌地和苏医生道别：“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多时间，谢谢苏医生的配合，今天的笔录很愉快，茶也很好喝。” 苏林成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嗐，都是应该的……不过我真的没杀人。” 凌无忧临走前朝他摆摆手：“再见。” 晚上还要去警局的苏林成：其实真的不想再见了。 三人出了苏氏心理诊所，开车回警局。 路上，凌无忧回忆起和苏林成的审讯：“感觉苏林成的心态挺年轻的，也开得起玩笑。” 时垣：有没有可能，苏医生没有把你的话当成是玩笑…… 小魏警官突然笑了一下：“在电视剧里，苏医生这么良善可亲的形象一般都是凶手。” 凌无忧辣评：“人类果然无法抗拒反差的魅力。” 时垣：“杀人凶手的魅力还是算了。” 说到反差的魅力，小魏警官乐呵呵道：“这么说来，凌警官身上也有反差的魅力哦。” 凌无忧还没说话，时垣就饶有兴致地问：“是什么？” 小魏警官：“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很会欺负别人。这里的欺负不是贬义词。” 凌无忧：“那是褒义词吗？” 小魏警官摸着良心：“也算不上。” 凌无忧：“哦。” 时垣觉得小魏警官说得还挺到位的。 三人回到局里之后，先去食堂吃饭，小魏警官第二次见到凌无忧的大胃口，好心提醒道：“小凌警官，虽然做我们这行很费体力，但是一次性进食还是维持在七八分饱比较健康，你平时容易饿的话可以考虑少食多餐。” 慢悠悠进食中的时垣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凌无忧，因为这事情他之前也提到过，他记得当时她的回答是： 关你屁事。 所以她现在会怎么回答呢？就这一早上的情况来看，时垣觉得凌无忧对小魏警官的印象好像蛮不错的…… 凌无忧：“胃坏掉了，兜不住食物，吃进去很快就拉出来了，所以没关系。” 小魏警官了然：“小凌警官你还年轻，以后注意些可以养好的。” 凌无忧“知道了，谢谢”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 小魏警官也专心吃饭。 时垣的筷子却停滞了。 他在想，这两人也认识没几天吧？为什么对他就是“关你屁事”，对人家小魏警官就是……一句没有阴阳怪气的解释。 虽然时垣早就知道凌无忧讨厌自己，当然他也讨厌她，可是……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凌无忧好讨厌”这个想法了。 也许他已经不讨厌某人，但是某人……还讨厌他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胃为什么会坏掉啊…… “时垣。” 时垣猛然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向凌无忧。 凌无忧指着他餐盘里的鸡腿：“你不吃吗？” 时垣瞧见她的餐盘已经空了，下意识道：“不吃……” 眼见对方就要伸过来夹，平时都会乖乖让她夹走的时垣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去拿个包装盒，你可以晚点饿了吃。” 这么说完，也不等凌无忧反应，他拿着餐盘站起来就走了。 凌无忧：？ 她有些莫名地将筷子收了回来，一转眼却见小魏警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笑容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做什么？” 小魏警官笑眯眯：“早上就想问了，你们是在交往吗？” 凌无忧一懵：“啊？才没有！” 小魏警官笑眯眯：“那是时垣在追你吗？” 凌无忧二懵：“啊？？才没有！！” 第227章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小魏警官笑眯眯：“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凌无忧表情扭曲：“时垣的眼睛看在下水道里泡了半年的尸体都深情。” 小魏警官：……有味道了。 小魏警官：“可是……” 这时候时垣手上拿着一个装着鸡腿的透明包装盒走了过来，他瞧着两人聊得开心，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小魏警官回头：“没……” 凌无忧人狠嘴快：“他说我们在交往，我说没有，他又说你在追我，还说你看我的眼神很深情。” 小魏警官：……我靠。 你不要像告状一样啊！！ 比起凌无忧的坦坦荡荡，小魏警官的震惊讶然，时垣的反应是最小的。 嗯，因为他呆住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左手拿着包装盒，右手垂在边上，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着，看在下水道里泡了半年尸体都深情的眼睛里显露出惊慌和不知所措。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直到凌无忧不耐烦道：“喂，你给点反应啊？” 时垣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觉得脑子混沌得需要盘古来开个天地：“嗯……？” 凌无忧：嗯？ 她责怪地看向小魏警官：“瞧你，把孩子都吓傻了。” 小魏警官有些心虚：“不好意思啊时垣。” 时垣顿了顿：“没关系？” 说是没关系，但是吃完饭后的一整个下午，时垣的脑海里都回想着这句话： 【他说我们在交往，我说没有，他又说你在追我，还说你看我的眼神很深情】 【……我说没有，他又说你在追我……看我的眼神很深情】 【……很深情】 时垣拿起手机，对着反光的屏幕注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熟悉的脸在黑乎乎的屏幕中也是如此俊朗帅气，时垣瞅着自己的眼睛，平行小双在眼尾小幅度翘着，展露的睫毛根茂密而分明，膨胀程度刚好的卧蚕显得眼睛特别灵动。 很深情……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过大家都说他的眼睛很漂亮……凌无忧……也会这么觉得吗？ “时垣？” 时垣一惊，放下手机回头，是关子平，他从门口走进来，手上拿着一叠资料：“苏林成在审讯室。对了，这是尤李霜的家庭情况资料，还有我和池奚观问了几个她之前的朋友的证词，整理好了，审讯前你可以看看。” 时垣接过资料：“谢谢关哥。” “谢什么。” 苏医生很守信用，下班就来了。 时垣拿了手机站起来转身的时候，正巧撞上后边过来的凌无忧，她是边低头看手机边走过来的，而时垣没有视野，所以要小心也是凌无忧小心才是，但是这人却瞥了他一眼，颇为蛮不讲理道： “你撞到我了，后脑勺不能长只眼睛吗？” 时垣：…… 他张了张嘴，脑海里万千思绪飞驰而过，最后集成一句： “……对不起。” 这下终于轮到凌无忧愣了：“啊？” 这和她设想的反应不一样，凌无忧来回打量了某人一下，眉头微皱：“你中邪了？不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但时垣却觉得自己莫名心虚，甚至不敢看她，只转移话题道：“我没有。苏医生在等，我们走吧。” 凌无忧瞅着他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 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瞒着她。 还是大事。 …… 两人前脚跟着后脚来到观察室，宋卫安和苏林成正在里边聊天，凌无忧听到什么“泡茶”之类的字眼，便没兴趣再听下去。审讯室里，尤李霜的状态还行，听池哥说她昨天还早睡早起了，早餐胃口也不错。 宋卫安让苏林成选一个人陪他进去审讯。 凌无忧：“我去。” 苏林成顶着压力：“……时警官吧。” 时垣：“……要不一起？” 按规定，审讯犯罪嫌疑人的侦查人员不能少于两人，所以三人也是可以的。 宋卫安拍拍边上的椅子：“那你们多搬把椅子进去。” 时垣便把椅子搬了进去。 尤李霜见到时垣和凌无忧的时候还没什么反应，当看到苏林成的时候明显愣了下，她张了张嘴，头一次表现出想说话的欲望。 凌无忧坐在边上的位置，没有说话，先翻起了时垣带过来的资料。 知己知彼，方能戳人心窝。 “尤小姐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苏氏心理诊所的苏林成。”苏林成先套了个近乎，“自从疗程完成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不知道你最近过得如何？” 凌无忧：家里死了两人后空间宽敞不少，日子挺有判头的。 尤李霜静静地看了会苏林成，慢慢摇了摇头。 “不太好吗？”苏林成目录担忧，“不如你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尤李霜又摇了摇头。 苏林成：“唉，其实你也能猜到，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想要给你定罪或是怎么……我是来帮你洗清嫌疑的。” “哗啦”，是凌无忧翻动资料的声音。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位至亲，我相信你的心情一定是常人无法理解的沉痛。您现在的隐性失语情况也是正常的，相信只要你配合我们的治疗，一定可以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 “哗啦。” “尤小姐，在正式问话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目前的情况是，失去了案发当时的记忆所以无法陈述，还是单纯地不想说呢？” 尤李霜摇了摇头。 “哗啦。” “你是记不清案发当时的事情了？没有看到凶手是吗？” 尤李霜点头。 “哗啦。” 凌无忧把资料翻完了：“行，那就不问凶手的事情，问点别的好了，也不用你说话，直接点头摇头就行。” 时垣：“尤小姐，这样可以吗？如果你出现任何不适情况，苏医生也可以帮你。” 尤李霜掀起眼皮看了眼凌无忧，迟疑地点了下头。 外边的观察室里，过来有一会的池奚观看着里边的尤李霜，若有所思道：“感觉尤小姐的状态好像变好了一点。看来我说的没错嘛，咱们局里挺适合休养生息的。” 宋卫安：“那你以后下班就去拘留室里休养生息好了。” 池奚观：“。” 第228章 我只是相信他 “尤小姐，你这几天待在我们局里可能不知道外边的情况，你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你的父母却好像不太担心你哦。” 凌无忧看似很疑惑：“你老公死了他们不在意也是说得通啦，但是他们的亲外孙都死了，怎么好像也不是很伤心呢，甚至连安慰亲女儿一句都没有……” “啊，”凌无忧解释道，“我会知道是因为这几天我们有在监视你的手机，顺便帮你以因杀人嫌疑暂留警局的借口回绝了几个找你做美甲的客人，不用谢。” 尤李霜：……草。 “我们还从你的朋友那里了解到，你结婚办婚礼的时候，你弟弟没来？为什么啊？关系不好吗？” 尤李霜眼神沉沉地盯着她，没反应。 凌无忧：“没反应就是默认。” 苏林成这时候插了一句：“尤小姐，你之前好像和我说过父母更在意你弟弟，家里有点重男轻女是吗？” 尤李霜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她闭了闭眼，似乎在忍受什么。 苏林成的脸上露出一点同情。 然而，正在翻阅资料的时垣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一沉。 “会不会是因为你是个讨人厌的小孩所以你父母才不喜欢你的呢？”凌无忧道，“今天早些时候我们警方和你的弟弟还有父母都通过电话了，你父母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对你的事情比较不关心……” “但是你弟弟却说凶手肯定是你，”凌无忧瞥了眼时垣手中的资料，“他说你在初中的时候，把家里养了八年的狗给杀了，偷偷带出去埋掉……有这回事吗？” 苏林成一惊。 尤李霜瞳孔微张，皱着眉头，看着凌无忧的眼神有些凶。 她不能说话，不能辩驳，凌无忧就可以一直说一直说一直说： “不仅如此，你还校园霸凌一个女生，导致她精神崩溃退学了。而且你表面上是好学生，私下里却偷偷跟学校的老师谈恋爱，拍下照片勒索他之后还是向学校告发了，最后老师被辞退……” “哦，你弟弟还说他交的女朋友但凡你知道的都被你搅黄了，所以他才不愿意和你有联系。”凌无忧列完她的罪状，喝了口水，“你还挺恶劣的嘛。” 尤李霜盯着她，用力地摇了摇头。 凌无忧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这边还有你朋友的证词，朋友a说你明明婚前一直不想要生孩子要专注于事业，结果结婚后生了孩子就辞职了。你表面上劝着她们不要结婚不要相信男人，结果自己说一套做一套。” “朋友b说，自从你结婚后就很少和你往来了，每次看你朋友圈分享的小孩的照片就很烦，她明明和你说过毛伟刚在外边花天酒地的事情，也劝过你不少次，但是你居然一点也不在乎，她看着非常生气。” “朋友c……哦，你好像没有第三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了。”凌无忧道，“接着是你的婆婆。王桂说你好吃懒做不做家务，而且做饭超级难吃根本担不起一个妻子的职责，她说你不仅骗婚，还偷偷去上环，最后和毛伟刚大吵一架才把环给取了。” “尤小姐，你结婚的时候没有和王桂说自己不想要孩子吗？” 尤小姐摇了摇头。 苏林成好心地帮她解释：“尤小姐之前和我说是毛伟刚让她别说的，他想要先斩后奏，两人结婚后再和父母商量，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同意，证也领了，婚礼也办了，不能拿他们怎么办。” 凌无忧冷笑一声：“不会真的有人信这种说辞吧？毛伟刚肯定也是这么和王桂说的：先把人娶到手了，到时候再逼生或是动点小手段……” 她说到这里，尤李霜猛然抬头看向她。 凌无忧挑了下眉：“被我说中了？孩子是他们搞鬼让你怀上的？” 尤李霜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 凌无忧：“那你为什么不打掉？或者说……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去把环给取了？” 尤李霜死死地抿着唇，眼里带着红血丝。 苏林成：“其实……” 凌无忧：“其实你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丁克，你和大部分自称不想生孩子的华国女人一样，只是嘴上说说，到了最后便有无数的借口去生，比如父母那边给的压力太大啦，觉得生活太无聊啦，或是突然想通啦……” 苏林成摸摸下巴：“是诶，我接触过的很多产后抑郁的病人都是这样，本来是不想生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生了，然后得了产后抑郁。啧，我听过最好笑的一个原因是：不想让丈夫去找外边的女人，想生个孩子留住他。” 时垣对这个原因感到不适：“怎么会有人是这么想……丈夫出轨，不应该离婚吗？” 苏林成耸了下肩： “对好多父母来说，结婚是孩子最好在假期结束前就完成的作业，如果不能游刃有余地完成，也要在开学前一天补完，不管你是抄答案还是乱写，都要写完。” “而离婚就意味着孩子被处分退学，就算之后转学了或是直接在社会上工作了，也永远是知情人眼中的差生、坏孩子。” 凌无忧“哈哈”一笑：“啊，那结了婚却没孩子是不是相当于上了四年大学却没有拿到毕业文凭？白读喽。” 时垣轻笑了一下：“某种程度上，这形容是准确的。” 凌无忧瞥了眼某人：“那尤小姐的情况就是大学毕业拿到毕业文凭结果没过多久学校倒闭了然后她还因此被公司炒了鱿鱼，哈哈哈哈！” 苏林成没忍住：“哈哈哈……咳咳咳咳。” 尤李霜：…… 你们在说什么啊？ “话说回来，”凌无忧转回话题，“恕我直言，如果你有二婚的机会并且依旧不想生孩子的话，最好找个愿意结扎的丁克。不过我只是随便建议一下啦，毕竟像你这样的脑c、恋爱脑是听不进人话的。” 这么说完，凌无忧也没打算等她回应，打算继续看资料找点刺激人的话，可是她刚一低头，边上就响起了一个陌生又沙哑的声音： “我只是……相信他。” 第229章 大为震撼 三人纷纷抬头看向终于说话的尤李霜，只见她眼眶红红，一副敢怒不敢言又很可怜的模样。 听到她说话，凌无忧的心情就像解决了七天的便秘般畅快，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凌警官，此时居然真心地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要装聋作哑膈应人到底呢。” 尤李霜抿了抿唇：“我没有……” 苏林成也松了口气，老实说他坐在这还是有点压力的，不过他可没觉得尤李霜开口是他的功劳，明明更像是被气急咬人了…… “没有什么？” 尤李霜的声音很沙哑，甚至语句间还有些奇怪的不连贯和卡顿，看起来真的像好久没说话后嘴巴跟不上脑子的模样：“我，我没有装聋作哑，之前真的是……说不出口，再加上，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比起凌无忧，时垣的语气显得温和多了：“那你现在为什么能说了？” “就好像……一堆东西，从胃里顶到了，喉咙口，忍不住就，吐出来了……”尤李霜摸了摸喉咙，脸色不大好看，“我也，很难受。” 她看向苏林成，似乎是想寻求帮助，苏林成配合地点头解释：“是这样的，病人本人是否有说话的欲望是解决隐性失语的重要关键之一，欲望越多越强，量变引起质变，便能说话了。” 凌无忧有些不理解：“怎么还需要量变质变的，这么复杂？” 时垣帮着解释：“我之前看过一个人打比方说，他们失去语言能力的感觉就像是我们来到语言完全不同的国外，带着翻译器能听懂，但自己却说不出来。” 凌无忧明白了：“噢~那要恭喜尤小姐的语言系统终于回国了。” 尤李霜：“……谢谢。” 时垣：回国是什么，有点好笑。 既然尤李霜已经能说话了，苏林成也不愿在审讯室这种地方久留，连忙溜了。 时垣则继续审讯：“尤小姐，你刚刚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以请你描述一下当晚的情景吗？越详细越好。” 尤李霜眉头微微皱起，她点了下头：“可、可以。前天、晚上，我和以往一样在家里照顾孩子，因为那天下午的时候，有人来，家里做美甲，所以，东西有点乱，明天还有客人要来，我要收拾。” “收拾的时候，乐乐睡着了，我怕吵醒他，就把他放在卧室。然后没过多久伟刚就回来了，他说我做的菜，不好吃，不想吃饭，让我给他煮面，所以我就给他下了面。他又让我去买一条烟，我想着，家里的酱油也快用完，顺便出去买了，就让他看着乐乐，还有厨房里的面条。” “东西买完回来的时候，我打开门进去……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尤李霜摸了摸额头的纱布，“再次醒来……就是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见两个女学生……接着我回头一看，就是……” 尤李霜闭了闭眼，神情痛苦。 凌无忧：“照这么说，你额头的伤是凶手打伤的？” 尤李霜点了点头：“应、应该是。晚上出去的时候，还没有。” 时垣在电脑上调出了一个监控画面转给尤李霜看：“尤小姐，你说你去买了一条烟，还有一瓶酱油对吗？在这个红色的袋子里？” 尤李霜看着监控中的自己：“对……” “可是警方并没有在你家中发现这个袋子，以及袋子里边的东西，你记得进门的时候放在哪了吗？” “不记得了，”尤李霜摇摇头，“我的记忆，就，停留在推开门，之后，都不记得。” 凌无忧：“你这些东西买了多少钱？” 尤李霜一愣：“忘记了。” “用的是微信付款还是支付宝？” “……不记得。” 时垣：“去买的时候老板在打麻将还是玩游戏？” 尤李霜终于遇上一个能回答的：“我记得好像是……打麻将，没有怎么，理我，给我拿了烟，就回去了。” 时垣：“你是毛伟刚的妻子，你知道他和什么人有矛盾吗？” “不知道。”尤李霜摇摇头，“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回到家里就是吃夜宵，玩手机，懒得和我说话，我多问几句，他还嫌我烦。我也不敢问。他的朋友……就我知道的只有几个，婚礼时候来过我们婚礼，但是我和他们也不熟。” 凌无忧：“你还记得黄桃吗？” 似乎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尤李霜的反应有点慢：“记得，她是我还在公司时候的组长……怎么了吗？” “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同事关系。” “那毛伟刚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好像不是很好，”尤李霜回忆道，“我不太清楚详细的情况，就是听其他同事说两人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吵过一架。之后可以明显感觉到，黄桃对他有点不待见。我好奇问过，但伟刚只说是工作上的冲突，不想再提。” 凌无忧：“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尤李霜：“额，其实还好……” “黄桃因为毛伟刚带着她当时的男朋友去嫖娼所以才找他算账的。”凌无忧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们俩在一起这些年，孩子都这么大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外边乱玩哦。” 尤李霜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体检？”凌无忧看向时垣。 后者很配合道：“我们查到，你在去年八月份，今年三月份以及八月份都去过医院检查有无感染性病。不过很幸运，你没有。” “你宁愿受这折磨也要和那个男人上床啊？”凌无忧皱着的小脸中透着嫌弃，“就那个油腻的……啧。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以前不是这么……油腻的。”尤李霜弱弱地辩解，“我、我只是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敢和他说，只能自己去检查……” 时垣：“如果检查出来被感染了呢？” 尤李霜抬起头：“那不是正好就有他出轨的证据了吗……” 时垣：…… 他大为震撼。 第230章 就当我蠢吧 时垣很糟心，他甚至下意识看向边上的凌无忧，眼神里多少带了点“求你骂两句”的意思。 不负众望的凌无忧笑了：“是我误会你了，我原本以为你是恋爱脑加上蠢，但现在发现，原来你根本没有脑子这个东西。不过你也别伤心，像你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多到我觉得可以设立一个新物种，叫无脑类人。” 尤李霜：…… 时垣：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好像还是有亿点点过分……算了，她活该。 凌无忧骂完就继续问：“所以按照你的脑回……无脑的思考方式，你觉得毛伟刚没出轨没在外边嫖娼是吧？” 尤李霜：…… 她抿着唇不敢回答，甚至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早知道就一直不说话好了，不说话的时候虽然被骂了很憋屈，但是说话后说多错多，她被骂得更惨了！而且她还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嘴长了跟没长到底有什么区别呜呜呜…… 耐心只有芝麻大的凌无忧很快又问了一遍：“是不是？” 尤李霜支支吾吾：“算、算是……我、我没有证据，就想着可能是自己疑神疑鬼……” 时垣记得：“你朋友不是和你说过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情吗？” 尤李霜：“我朋友也没有证据啊……她说她有一次看到伟刚搂着一女人在街上走，刚想拍照的时候人就不见了。我就拿我朋友的话去和伟刚对峙，他非常生气，说我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他……” “我……唉，我也不是不想相信他，只是……唉。”尤李霜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每天工作这么忙，经常十一点多才回来，回来还要被乐乐吵得睡不好觉……自从我辞职后，只有他在往家里挣钱，我还不相信他……” 槽点太多，时垣暂且抓了一个：“那你为什么要辞职？我们了解到，辞职前你的工资比毛伟刚的要高，公司给你的待遇也不错。” 尤李霜无奈一笑：“我是没打算辞职的，但是公司在我怀孕的后期就一直为难我，所以……” 凌无忧：“那你为什么要怀孕？你不是丁克吗？” “啊，我、我是……”尤李霜抿了抿唇，低着头，“可能就像凌警官你说的，我不是个真正的丁克吧，所以婆婆和伟刚劝我之后，我觉得他们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唉，我这个人就是耳根软……” 时垣觉得她的人设有点违和：“耳根软的人会偷偷去上环？这可是很疼、很伤身体的。” “是吗……我不太了解。”尤李霜垂着眼，“我就是一时冲动。” “不太了解？你不太了解就去做？”凌无忧嗤笑一声，“你知道节育环的原理之一是在子宫内膜产生无菌性炎症，阻止受精卵的着床从而达到避孕效果吗？” “也就是说，它不是一种像门一样关上就好的阻隔器，而是让你生病，失去开门的力气。”凌无忧看她就像在看个煞笔，“都2023年了，你不会连黑度都不会用吧？” 尤李霜没底气地嘟嘟囔囔：“所以我后面不是……摘掉了吗。” “重点是这个吗……”时垣无奈扶额，“我们的意思是，你既然去上环了，说明你不生孩子的决心并不是说说而已，但你又因为婆婆和丈夫的劝说轻易地又决定要去生……这很矛盾，我不太理解，尤小姐？” “她朋友也不理解，”凌无忧补充道，“一个劝她们别生孩子的人自己却先结婚生子，还在朋友圈炫娃，哈哈。” 尤李霜的眼神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过两人了：“就当我蠢吧，我就是没用，想一出是一出，说到做不到……” 瞧她这反应真没意思，凌无忧吐了口气：“行吧，那你说说，你和你婆婆关系怎么样？” 说起王桂，尤李霜的脸色更灰暗了：“婆婆一直对我很不满意，觉得我不配当她的儿媳妇……我也能理解她，毕竟我确实做饭不好吃，也不喜欢干家务，而且又不太会说话……” 时垣：“所以你觉得你婆婆说的都是对的？包括她对你的指责？” “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我婆婆当然比我更会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当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凌无忧：“毛伟刚很成功吗？那他怎么死了？你公公很成功吗？成功还生下了一只大瓢虫啊？” 尤李霜：…… “额，尤小姐，”时垣继续道，“这么看来，虽然你婆婆不喜欢你，但你对你的婆婆还是很顺从和满意的？” 尤李霜小声“嗯”了一声，又道：“也不是满意吧，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人家家里来，自然要遵从他们的规矩。” 太违和了。 时垣想，在王桂的口中，尤李霜像是一个会和她作对的敌人，但从尤李霜目前的谈话来看，她一直都是伏低做小，并且对王桂没有很抵抗和排斥……而且她婚前婚后的反差，从别人的证词和她现在的说法上非常不一样。 不管是婚姻观还是生孩子的事情…… “尤小姐，我很好奇，”凌无忧一只手撑着下巴，“像你这样的烂柿子，是怎么做出杀了家里养了八年的狗，霸凌同校女生导致他退学，还有和老师谈恋爱勒索他，还有搅黄你弟弟谈恋爱……这些事情的？” 说到她弟弟的证词，说不出话时就很激动的尤李霜，此时能说话了，也更激动了，原本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嗓子因为她音量的提高突然又沙哑了起来： “他都是乱说的！不是这样的……” 时垣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那你这边的说法是……” “八年的狗是病死的，它和我弟弟关系很好，我不想他伤心，就想谎称它走丢了，没想到我把它带出去安葬的时候被看见了……正巧因为前两天他把我在路上捡回家的流浪猫弄死，所以他以为我在报复他。” 第231章 你说是就是吧 “我也没有霸凌那个女生，那个女生她……被我弟弟搞大肚子，我爸妈知道后想我去劝她把孩子打掉，不要影响弟弟的前程，所以我那段时间一直缠着她，好言劝说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后来不知怎么的，听说是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流产了，就休学了一段时间，正巧我毕业后就复学了。” “更没有和老师谈恋爱这个事情！那个老师是我弟弟的数学老师，私下里来家里给他辅导，我爸妈想让我也蹭课听听，可是他一直……对我进行性骚扰，我偷偷拍的照片也不是他对我怎么样，我是拍他给我弟弟补习，告发他校外补习，他这才被辞退的。” “至于搅黄我弟弟谈恋爱……唉，其实是我爸妈看不上那些女生，让我去做坏人挑刺……所以他才觉得是我害的……但这事我又不能和他说，一边是父母，一边是弟弟……唉。” 她倒是都能自圆其说，而且听起来还很真实。 只不过在她的说法里，坏人是她弟弟和父母，而在弟弟的说法里，坏人是她。事就是这么回事，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呢？ 凌无忧谁都不信：“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这要怎么证明啊？”尤李霜看着她像看个不懂事的小妹妹，“这些都是要烂在肚子里的家事，如果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说。而且，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和我们现在的案子有关系吗？” “当然是有的，尤小姐，”时垣接触到她的视线，“嫌疑人本身的犯罪动机，也是我们警方需要调查明白的事情。” 尤李霜一愣：“我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就算我和伟刚是吵过架、闹过矛盾，但夫妻间吵架不是很正常的吗？就因为这个……” “没有一个合法的理由能让人去犯罪，但任何理由都能成为犯罪的借口。”凌无忧道，“尤小姐，如果你弟弟说的是真的，我们有必要对你进行反社会人格检查。”到那时候，你和毛伟刚的矛盾就不重要了。 “反社会……我吗？怎么可能！”尤李霜的态度有点激动，“我从小到大都是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 时垣冷静道：“我们会去核实的。” “核实？呵，”尤李霜倍感离谱，“不知道你们警察都在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好案子不查，随便凭几件陈年往事就说别人反社会人格……难道你们是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所以硬要往我身上安插罪名？” 时垣对她的揣测不卑不亢：“警方破案只看证据，我们个人的判断只是提供一个破案的方向。” “你们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尤李霜嗤之以鼻。 “你误会了尤小姐，”时垣诚恳道，“我们也有说话不好听的。” 凌无忧：“。” 尤李霜：…… 瞬间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时垣没注意到自己被某人白了一眼，他继续询问着：“尤小姐，你去苏氏心理诊所的原因是因为产后抑郁对吗？” 尤李霜：“对。生了后的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大好，思想很消极，有时还会有活着真没意思的想法。在网上搜了搜，他们说这是产后激素变化带来的正常现象，如果严重的话可以去医院看看，我就去了。” 时垣：“据我们所知，你的婆婆还有丈夫似乎不赞同你去看病的事情？” “她们不了解这个事情，看这种病还要吃药、长期治疗，去一次就要好几百，她们不理解所以觉得浪费钱。”尤李霜声音有些低，“我婆婆还说，她们那个年代每个人生孩子连无痛都不用打，生完就可以直接下地干活，哪像我们现在，生完还要坐月子，坐完月子还要去看什么心理医生……” “她说得没错，我是挺没用的。”尤李霜垂着眼，“没用到那种抑郁的心情都不能自己调解，所以我只能偷偷地拿私房钱去看了。” 凌无忧：“你觉得看了有用吗？” “有用。”尤李霜点了点头，“苏医生很理解我，他的安慰我很受用，而且通过他，我明白了如何更好地做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而不是看见孩子就手足无措、心烦意乱。” “你去医院……学习如何做一个母亲？”时垣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你不是去治疗心理问题的吗？” 尤李霜抬起头，理所当然道：“我的心理问题就是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母亲啊。生孩子之前，他们和我说，母爱这种东西孩子生下来你就有了，母亲这种身份有了孩子你就知道怎么适应了。但我还是适应不了，我真的很没用，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凌无忧：草。 她现在觉得这人蠢到不可能是凶手。 时垣虽然也觉得很无语，但他没有像边上的人一样翻白眼： “尤小姐，我觉得你可能陷入了思维误区。虽然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宣扬母爱的神圣和伟大，甚至说这是女人的天性……但事实并非如此。” “古往今来便有人性善恶的争论，然而直到今天，依旧没能讨论出所以然，那么母爱是天性这样的说法又如何证明是正确的呢？目前的研究表明，影响母性行为的激素主要有雌激素、孕激素、催产素等，此外还与多巴胺系统及其受体有关，因此母爱天性这样玄乎的说法，其实是生理科学的反映。” “既然并非天性，那每个人分泌激素的情况各不相同，反映到母性行为上自然就有差异。”时垣的声音缓缓，“如果你做我们这一行，可以接触到很多母亲虐待孩子的事件。再放眼大千世界，多少孩子从小就没有感受过母爱呢？” “有爱是正常的，没有爱也是正常的。”时垣道，“绝大多数的感情都是通过相处建立，对一些受激素影响弱的母亲来讲，如果她的孩子并不是那么听话，没有多少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一般她们会强迫自己去爱孩子，因为她们和你一样，觉得爱孩子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这就导致了很多产后抑郁，和一种行为分裂。” 尤李霜听得一愣一愣的：“你、你的想法太奇怪了！母爱是天性，是世界上最伟大的……” “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一直安静听时垣讲话的凌无忧突然嗤笑一声打断她，“这句话我愿称之为人类历史上对母亲最大的pua。” “我的看法和时警官有点不一样，”凌无忧撇了某人一眼，“比起什么激素这么科学的讲法，个人认为所谓的有天性母爱的母亲可以分为三种情况：第一，因为生孩子很痛苦很不容易，这是来之不易的产物，所以我要好好对待。典型的将自己的痛苦转化成对别人的爱的奇葩心理。不易的是自己，却要对别人好，呵呵。” “第二，价值预判，一般重男轻女的母亲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预判到这个孩子将来会对自己有更多的价值回报，比如给自己养老、出人头地让自己享福，所以会对他很好以换来之后的回报。当然，那些说着养儿防老的父母也属于这种。” “第三，也是最合理的一种，日久生情，因为孩子的陪伴让自己的生活多了快乐，变的更幸福，所以自然而然地对她产生爱。不过就算养个小猫小狗都有这种感情，只不过对象换成了人，所以感情会变得更复杂，从而显得更重要罢了。” 她的想法和时垣有点不一样，但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 反正把尤李霜听得一愣一愣的。 “好了，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凌无忧看她一脸蠢样，“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们在骂你就是了。” 尤李霜：…… 时垣试图澄清：“我不是在骂……” 凌无忧：“啧。” 时垣：“。” 好吧，那你说是就是吧…… 第232章 忙的嘞 “尤小姐，”时垣看着愣神的尤李霜，没有给她更多的思考时间，“你在苏氏心理诊所治疗的时候，有没有加入过一个病友群聊？” 尤李霜回过神来，脸色明显有些诧异：“有……不过你们怎么知道？” 时垣眉心一跳：“是谁拉你进群的？” 尤李霜摇摇头，似乎也很疑惑： “我不知道，突然有一天我就在那个群里了，看到这个聊天框弹出来的时候本来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因为群名叫什么苏氏心理诊所病友交流群，所以我还是没退。不过我几乎不说话的，就看他们说。他们几乎每天都聊天，我有时候嫌烦，还会屏蔽。” “群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没有，大家都是匿名的。哦，就算不匿名我也不认识，除了苏医生还有和我对接预约的苏医生的助手，我不认识其他人。” “那个群还在吗？” 尤李霜想了想：“前段时间看已经解散了。” 凌无忧：“你在群里的时候有没有人主动加过你？” “没有吧……” 时垣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张微信名片，名称是大写z，头像是黑色背景里的一个银色鸟笼：“你看过这个人吗？” 尤李霜的目光望向时垣的手机里，她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脸上思索的表情越发明显：“我、我应该没见过才是……但是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没见过又熟悉？ 凌无忧：“难不成你还在梦里见过？” 尤李霜居然沉默了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凌无忧：…… 时垣确认道：“所以你是觉得很熟悉，但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是吗？” “嗯……我记得我没有加过这个人，也没有看过这人的微信名片，唯一觉得熟悉的就是他的头像，但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这张图了。好奇怪……应该只是巧合吧。” 这可不兴巧合。 凌无忧和时垣对视一眼。 …… 审讯结束后，宋卫安开了个小会。 “经过两天的调查，目前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首先是，三名受害者妻子之间的联系，从刚刚小凌他们的审讯可以知道，尤李霜和其他两人之间并不认识，而严子晴和周思互相认识。” “周思拉严子晴进的群，尤李霜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的，她也没有加过那个叫z的银色鸟笼……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周思。瓜子今天去任辰辰的学校查过，他已经转学了。查了周思的户籍登记住址和暂住地址，人都不在。现在只能等明天移动运营那边上班，然后上边批准后给咱们搞个基站定位。” 提到这个，关子平忍不住吐槽道：“局里那个定位设备还没修好吗？几百年前坏的了！” 宋卫安也很无奈啊：“东西贵就是要麻烦点。而且这个使用率也不高……哎呀先不说这个，除了找到周思以外，还有就是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的、尤李霜当晚带回来的那一袋子东西。” “按照尤李霜的说法，里边就一条烟还有一瓶酱油，那为什么会不见了，是不是凶手带走的……这问题需要搞清楚。” “还有……就是时垣刚刚提到的，给尤李霜做个反社会人格鉴定是吗？这事就麻烦小魏警官好了。”宋卫安看向池奚观，“毛伟刚和尤李霜手机的分析报告你看好了吗？” 池奚观拍拍面前的一叠纸：“看好了，好像白看了。” 意思就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关子平想到：“我记得毛伟刚这个手机好像有双系统，都有查吗？” “查了，”池奚观想到这个，脸色一黑，“另一个系统就是他的嫖娼记录，相册里边全都是呕……呕……你知道我看完这个有多艰辛吗！呕……” 其余人：……好惨哦。 “不过，”池奚观擦了擦其实没流出什么口水的嘴巴，“我觉得尤李霜和她朋友的聊天记录还是很有意思的，怎么说呢，确实有些地方感觉和她在审讯室里的表现很不一样……我等会整理好文档发群里，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行，你快点。” “我知道！” 宋卫安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散会了，主要是关子平还要带着两个实习生去和毛伟刚的“好朋友”会面，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他们得赶紧走。 忙的嘞。 第233章 你是在关心我吗 晚上八点四十，海州市夜色沉沉。 凌无忧坐上副驾驶的时候，时垣瞧见她带着吃晚餐时从他餐盘里捞走打包的三条炸鱼上来了。食堂的炸鱼有点油，时垣吃了一条就没吃了，凌无忧倒是挺喜欢的，鱼被炸得骨头都是脆的，不用吐刺，吃起来倒也方便。 关子平拉开车门上了车，直接闭眼躺倒在后座：“累死了。” 时垣从后视镜中看向他：“关哥，最近好像开始查后座安全带了。” 关子平被他提醒才想到这事，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然后继续仰着脑袋休息。 时垣发动车子，余光注意到凌无忧“咯啦”地打开了包装盒的盖子，用纸巾垫着手，拿起一条炸鱼开始吃。 想到今天中午小魏警官的话，他斟酌片刻：“无忧，你的胃……是怎么回事？” 凌无忧咬一口炸鱼，随意答道：“坏了啊。” “为什么坏了？” “饥一顿饱一顿。” 在时垣印象中她从来都是按时吃饭的，没有人比她更按时：“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无忧想了想：“初中到高中吧。” 时垣心想这正是发育期的重要时候啊：“为什么呢？” 凌无忧：“没钱。” “为什么不给你钱？” “给他们儿子了。” 时垣还记得她家里重男轻女，但没想到居然过分到连伙食费都克扣她，顿时有些愤怒道：“养育孩子是身为父母的职责，你的父母太过分了！连吃饭的钱都不给你，怎么可……” 凌无忧拿着小鱼干的手顿了顿，她不得已打断道：“其实我中午在学校吃的钱还是有的，晚上他们不给我钱让我回家吃。” 时垣一愣：“那为什么……他们在家里不给你吃吗？” “也不是。”凌无忧实话实说，“因为我很挑食，他们总是煮我不爱吃的菜，吃不下去。而且学校离家太远，来去麻烦。” 时垣：……挑、挑食？ 凌无忧：“哦，那些人还经常在餐桌上嘚吧嘚吧的惹人烦，偶尔听不下去我就会掀桌子。” 时垣：虽然掀桌子有点……但是嘚吧嘚吧确实…… 凌无忧：“有时候回去的时候他们先吃了，让我吃剩饭剩菜，我不乐意，也会掀桌子。” 时垣：……剩饭剩菜，可以理解…… 凌无忧：“碗给我砸完后，他们就换成那种一次性塑料碗，我掀起来更没心理负担了。” 时垣：深呼吸。 在后边听得没了睡意的关子平：……六。 凌无忧突然笑了一下，斜眼看向某人：“怎么？我是不是太难搞、太无理取闹了？” 时垣支吾了一下：“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凌无忧倒是意外他这么说，如果放在之前，这家伙肯定会和她讲一大堆道理，比如“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之类的。这话放在现在是有用的，可那会儿是青春期的凌无忧。 而现在，时垣居然说什么“一定有她的理由”……凌无忧表示有点…… 鸡皮疙瘩起来了。 搓搓胳膊，她难得多说了一句：“你不会也不用理解，我和那些人不是可以好好地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的关系。” 时垣缓缓地眨了下眼，有句话不过脑子地就出来了：“那……我们是吗？” 凌无忧一愣。 凌无忧莫名其妙。 凌无忧无语地看向他：“不是的话刚刚和我在食堂吃饭的是鬼吗？” 时垣：“……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那句话还能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 “神经病。” “……对不起。”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炸鱼。时垣则努力专注地开车。 谁都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关子平。 从头到尾。 努力闭目养神但耳朵不停捕捉前边两人动态的某人： 谁懂啊家人们！！？ 九点差五分，车子抵达了潇洒酒店。 凌无忧站在酒店门口，嫌弃地看着它花里胡哨又旧又土气的装饰：“关哥，这酒店你定的？” “不是啊，”关子平关上车门，“毛伟刚好朋友说这边她方便，想来这边。怎么了？” 凌无忧朝四周看了看，周边房屋只有几间点着灯，路上也没什么人，明明才是夜生活刚开始的九点，这儿却格外寂静：“地理位置挺偏僻的。” “毕竟做这行的，都不想引人注目嘛。”关子平倒是没多想，看了眼手机道，“那个美莉小姐说自己还有十分钟左右到，让我洗干净等她……靠。” 时垣转过脸，用黑暗掩饰自己嘴角的笑容。 关子平正要带着两人往里边走，左看看右看看的凌无忧却突然道：“关哥，要不这样，你先去房里，我和时垣装作不认识你，过会儿进去另开一个房间，然后再去你那屋。” “小凌你还挺警惕的嘛！是好事。”关子平点点头，“那就我先上去了哈，404，你们等会上来后给我发个信息。” “好。” 关子平进去五分钟后，凌无忧和时垣两人进去开房，前台的阿姨看了看凌无忧，又看了看时垣，然后再看了看时垣，最后看了看时垣，对凌无忧说道： “妹子好福气哦，男朋友这么帅~” 凌无忧冷笑一声刚想开嘴炮，边上的人却先说道： “只是长得帅算是什么福气，能和她在一起，才是我一生之幸。” 他说话声音温柔，一边说一边深情地看着凌无忧，漂亮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凌无忧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头皮瞬间发麻。 她连忙移开了视线，抱着胳膊搓了搓，全是鸡皮疙瘩。 “哎呦呦~~啧啧啧~~”前台阿姨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给了他们房卡，“祝你们愉快哈。” 时垣接过房卡：“谢谢。” 电梯门关上了，凌无忧和电梯门里映照出的时垣对上了视线，她抱着胸，表情有些扭曲：“你发骚了？” 时垣一愣，下意识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好像没有。怎么了？” 凌无忧：…… 她闭上嘴不说话。 时垣顿了顿，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凌无忧：…… “你滚啊！” 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吼了的时垣：？？？ 为什么凶我？她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第234章 酱酱酿酿 404靠近走廊尽头，两人在飘荡着烟味和一股奇怪的味道的走廊走了一会，终于到达了404的门口。给关子平发了信息，很快他就来开门了。 两人进了屋，里边有呼呼的风声，凌无忧抬头一看，是关子平把窗户打开了，她猜想之前房间里的味道应该很不好闻。 “小凌你是有什么打算吗？”关子平坐在床上，有种悉听尊便的意思，“刚刚为什么要分开上来啊？” 凌无忧解释道：“这里太偏了，距离最近的地铁口有近十五分钟的路程。而且店里的环境一般，我刚刚在前台看了每种房型的价格，和中高端酒店差不多，性价比过低，而且……” “这一栋楼里亮灯的就没有几间房间，有人的房间又很分散。本来位置就偏，价格还昂贵，服务又一般……他们不想做生意了？不对劲。所以我怀疑酒店大概是和那个张美莉的瓢虫机构有猫腻。不然如果订的酒店是客人付钱的话，那为什么那个张美莉要选择这里？找个更高档、路程更方便的地方不好吗？” 她这一通分析下来，其余两人都表示信服。 关子平看了眼手机道：“她说她到楼下了，那你们……” “可以躲卫生间……”时垣下意识道，但当他转过头看到边上那个透明磨砂玻璃的小房间的时候，他沉默了。 “我刚刚就想说了，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想到把卫生间的墙壁做成磨砂玻璃的啊？真的离谱！”关子平表示无语后，又指了指边上的衣柜，“那要不你们俩进衣柜里躲躲？里边空间应该能塞两个人。” 凌无忧瞅了眼，走过去将衣柜的门打开，里边看起来确实很宽敞，下边是抽屉式，上边是挂衣的，挂衣区大概有1.3米左右，长度接近0.6米，深度大概0.5米。塞两个人确实有点挤了，但也确实能塞。 于是她没有多少犹豫就蹲了进去，然后看向站在外边呆呆地看着她的时垣：“还不进来？等会人就上来了。” 还在愣神的时垣反应过来，他迈着大长腿两步来到衣柜前，却不知如何进去，凌无忧个子小很方便，他长手长脚的，怎么塞都有点…… “快快快，我帮你。” 关子平急哄哄地跑到他边上帮他往里边塞，还没想好怎么摆什么姿势的时垣就这么被塞了进去。 凌无忧是坐在那曲着腿的占了近45cm的长，38cm的深度，余下的一点空间实在太小，时垣只能双腿分开，一只腿跪在凌无忧的右边，一直屈膝在凌无忧左边，身体前倾，手抵着凌无忧后背的那面，整个人将凌无忧环在了怀里。 两人姿势亲密，关子平退后瞅了一眼，内心满意，表面镇定地点了点头：“你们小心点，我关门了。” 于是门就被关上了。 乌黑一片，只有衣柜的缝隙中透露出一条光亮，将时垣漆黑的脸照亮了那么一小条。 没办法，在黑暗中寻找光亮是动物的本能，于是无聊的凌无忧就一直盯着时垣脸上那条光影。 可以看清她在盯着自己的时垣：……紧张。 盯了一会，凌无忧突然小声地问：“你用的什么洗衣液？” 时垣顿了顿，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回答了：“应该是红月亮……” “哦，那你用的什么沐浴露？” 他报了一个凌无忧没听过的英文名，后又问：“怎么了？” 凌无忧：“留香效果很牛。” 时垣一愣：“……嗯。” 他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凌无忧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难道是自己身上的味太大熏到她了？可是他自己因为太熟悉这个气味了所以闻不到……如果她不喜欢的话回去要不换一款…… 凌无忧此时的想法：这洋名字一听就很贵，还是不买了。 两人各自沉思，突然听见外边传来闷闷的敲门声，立马屏气凝神地开始注意外边的动静。 关子平把门打开了，有高跟鞋的声音哒哒了两声，接着响起了一个女声：“帅哥，长得不错嘛，是我喜欢的款~” 关子平显然有些惊慌：“卧……谢谢你。” 女声娇娇：“不客气嘛~” 门被关上了。 张美莉把包拿下来放到桌子上，链条碰到桌子发出响声：“那帅哥，我们一起去洗澡还是……” “咳，”关子平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急什么，我不是包了你一个晚上吗？这样，先坐下来好好聊会天，增进一下感情。” 张美莉心想这有什么好聊的，不过她也不是没碰到过这种顾客，先拉着叽叽歪歪好一会，然后再开始动手动脚……好像这样显得自己多正经似的。 有些人聊上头了听信了她瞎编的那些狗血往事，还会用上位者的模样装出一副悲悯又苦口婆心的模样劝她从良，笑死，他们出来嫖的人难道就良了？哪来的b脸劝她啊？谁比谁高贵似的。 不过今天嘛，陪他聊聊也没什么，只要等会酱酱酿酿，再酱酱酿酿就可以了…… “好呀帅哥，你想聊什么？” 她贴着关子平就要坐下，吓得后者差点弹跳而跑，可是为了演好一只嫖虫，关子平忍住了。对方贴着他手臂的皮肤让他头皮发麻：“咳，张小姐……” “叫这么生疏做什么？”张美莉嗔怪道，“叫人家美莉就好啦~~” 关子平：…… 凌无忧在衣柜里默默地捂住了嘴，为了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美莉……小姐，”关子平改口道，“其实我是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他说你……特别敬业，而且服务态度很好。” “是吗~”张美莉抛了个媚眼，“那你不想赶快试一下嘛?” 关子平当做没听见：“其实我这位朋友他人不错，只是已经有了家庭，家里的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你猜到我说的是哪位朋友了吗？” 第235章 乖乖付钱吧 “哎呀帅哥，这样的男人我见了多得去了，每周好几个都是有娃的，或是老婆在孕期啊坐月子什么的，你让我猜，我怎么猜得过来呀？”张美莉对他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这样，不如你猜等会我们要用什么姿势呀~” 关子平：……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张美莉还是事业脑呢，一心想着上·床。 “我朋友姓毛，”关子平心想我可是付了钱的，他要真只聊天这张美莉又能奈他何？还能把他扑倒不成，“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这号人？” “毛？姓毛的话，还真……” 张美莉似乎还真的思考了起来，然而就在她眼睛突然一亮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踹门的声音。 屋内二人和衣柜里的二人都是一愣。 然而反应最快的居然是张美莉，只见她一个用力，将已经站起来一半想要去开门的关子平猛然压倒了。 根本没反应过来的关子平：？？？ 他正要把人推开呢，门却先一步被人踹开了，也不知道这门为什么这么好踹，反正只听到一声巨响，门哐当地就开了，一个身形肥壮的男人手上举着手机，一边拍着什么一边冲了进来： “都别动！我拍着呢！” 刚刚还凶猛似虎的张美莉突然蹦跳了起来：“啊！老公你怎么来了！！？” 关子平：…… 衣柜内二人：…… 真感情巧，遇上仙人跳了。 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关子平觉得这世界真无语啊真离谱啊，他缓缓地坐了起来，神情不明的眼神瞥了眼男人手中的手机，语气故作慌张道：“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一把把女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我是她老公！” 这么说罢，他使劲扇了那女人一巴掌，随着响亮的巴掌声，女人惨叫一声，就这么摔倒到地上，捂着脸，可怜兮兮地落了泪：“老、老公你听我解释……” “行了行了，干嘛动手动脚的？”关子平站在张美莉面前挡着男人，“有话好好说。” 男人本来也想打关子平的，但是瞧见他站起来比自己还高，手臂上的肌肉非常明显，可比他的肥肉实在多了，便没敢动手，只是梗着脖子道： “我和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有什么好说的？我要曝光你们！你叫关子平是吧？你的手机号尾号****和身份证号我都知道了，我告诉你，老子有的是办法查到你的公司和住址！再加上我手上的视频，看你以后有没有脸出去见人！” 看来小凌推测的没错，关子平心想，这家酒店还真和这个瓢虫机构有关系。 “兄弟，”关子平道，“私自查询个人信息是违法的。” “违法？呵呵！”男人一点也不怕，“我查你信息违法，你嫖娼就不违法了？你要是告我那我也告你！我可有你嫖娼的证据，你有我查你信息的证据吗？” “证据警察会查的。”关子平不卑不亢，“你们这仙人跳……” “什么仙人跳？你说什么呢！”一提到关键词，男人就跳脚了，“她就是我老婆，她不守妇道出来嫖娼找男人赚私房钱，我这是在捉奸！” “哦？”关子平才不在意他声音大，瞥了眼还瘫在地上的张美莉，语气平平“结婚证给我看一下。” 男人：？？ 张美莉：？？ 行骗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提出要看结婚证的。 男人有些慌神：“谁随身携带结婚证啊？” 关子平：“行，你把支付宝打开，可以查的。” 男人：…… 科技发展真是对他们这些骗子不友好啊。 “就算我们没结婚又怎么样？”眼见形势不对，男人突然转了画风，“你们两个嫖娼的证据我手机都记着呢！” 关子平不得已和他科普：“首先，如果是嫖娼，那我还没有付钱。其次，你手机里拍到的我衣冠整齐，并且被她压在下边，我完全可以说我们两人什么都没发生或者是她强迫我的，懂？” 男人：…… 他恶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张美莉一眼，似乎是在骂她没用。 张美莉咬着唇低下头，瑟瑟发抖。 男人道：“就算警方不承认又怎么样？只要我拿着照片到你家门口、公司门口宣扬一下……你这面子照样得丢！” 关子平：“造谣和传播公民隐私是违法的。” 男人扬起下巴，趾高气扬：“我就违法怎么了？有种你报警啊！把事情闹大啊！让你爹妈你媳妇你孩子都知道你是出来嫖娼的垃圾玩意儿！我们仙人跳怎么了？这不也算是为民除害？” ……去你的为民除害。 关子平掏了掏上衣口袋，边掏便想这年头仙人跳的台词怎么还是这么一套，以丢脸为把柄威胁人家……好吧，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有用的。 男人见他掏掏上衣口袋又去掏裤子口袋的，有些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在找什么？钱包吗？扫码支付就可以了……你别想乱来啊，我实话告诉你，之前也不是没人报过警，但是警察才懒得管……你别想挣扎，乖乖付钱吧！” 关子平：…… 想得挺美哈。 终于在上衣内部的口袋里找到了警员证，怼到他们面前：“你都这么说了，这案子我不管不行啊。” 男人：！！？？ 他的眼睛不停地瞪大，死死盯着关子平手中的警员证，对比了上边的照片和他本人后，又看到他的警种是刑警，双腿瞬间抖了一下，差点软了。 这时候，张美莉还在边上问：“昌哥，他是真的假的啊……昌哥？？” 是的，她话音未落，昌哥就“他妈的”骂了一声，看都没看还坐在地上的张美莉，直接扭头跑路了。 关子平也没有去追，慢吞吞地收起了警员证。 另一边昌哥刚跑到衣柜边上，非常凑巧的且他打死都想不到的是，那个衣柜的门猛然被打开了，力还特别大，他不得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门板，整个人跟弹力球一般被弹了出去，然后惨叫一声，摔倒了地上。 昌哥懵懵的抬起有些晕乎的头，就见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动静的衣柜里居然藏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姿势有些扭曲，但配上他那张脸还是诡异得很好看，女的则是坐在那边，微微侧身，一脚呈现踹出后回收的状态，神情冷冽。 昌哥：……（已被吓傻） 边上目睹一切的张美莉：……（同款吓傻） 第236章 大变活人 终于能出来的时垣从衣柜里跳了下来，松了松筋骨，朝坐在地上的昌哥微微一笑：“你没事吧？” 昌哥呆愣了：“啊……我……” “他能有什么事。”凌无忧从衣柜里出来，扭了扭脖子，“看了我们表演的大变活人，可惊喜喽。” 昌哥：…… 这一刻，他真切地体验到什么叫做是千万只羊驼在脑海里奔腾而过，脑壳都要被踩踏了，受不住了啊家人们…… “你……”他弱弱地、抱着一丝希望地问，“你们也是……警察？” 凌无忧懒得理他，走到关子平那边把吓傻了的张美莉扯起来。 时垣点点头，好心道：“是的，你需要看警员证吗？我们的警员证和结婚证不一样，是需要随身带着的。” 昌哥：……搁这点他呢？ “……不用了。” 夜已深，原本只有三个人的桑普满载而归。 “我查到档案了，”一进办公室，池奚观就迫不及待地和他们分享，“这个叫张美莉的没查到，那个姓昌的身上有案底，不过只有一起，归在派出所那边的，是说他诈骗，金额不高，罚款拘留了几天就放走了。” 关子平哼哼一声：“那个昌什么的一看就是惯犯，居然只有一起？” 时垣客观分析：“毕竟他的威胁手段挺有用的。” 凌无忧从后边走过来：“张美莉包夜的价格是1888，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怎么会出不起一万五的封口费？” “1888？”池奚观瞪眼，“一夜？？喔趣……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些人会从事这个行业了……” “不止呢，”宋卫安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他们不是还会仙人跳？一次上万，就是还不知道这团队里就他们两人还是怎么……” 凌无忧：“他们应该和潇洒酒店有利益关系，不过今天不好打草惊蛇，就先带着两人回来了。” 关子平抹了把光头：“这扫黄又不归咱们管，咱也不是闲得没事干……” “行，你们把人审完了我再送扫黄组去。”宋卫安挥挥手，“都十点半了，不差这一两个小时，事情搞完了再下班吧。” 关子平：…… 什么叫做不差这一两个小时？是谁不差这两个小时？他差！ 关子平粗眉一皱：“我……” 时垣站了起来：“收到。” 凌无忧的凳子都没坐热呢，也跟着站起来：“回来还能赶上吃夜宵。” 关子平：……你们年轻人不要太卷了！ 他颓废地看向边上的池奚观：“喂，你去。” 池奚观眨眨眼：“行啊，不过我正在重查严子晴和周思两件案子当时搜到的监控视频，你帮我看？” 关子平：“……算了。” 时垣和凌无忧去审张美莉，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审讯室里，见到是他们两人，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那个光头警察，刚才在酒店里她这样那样地对他，谁知道他是警察啊……如果这会儿还是他来审她，她真的会吓尿的…… 两人没放过她的表情，他们回想起来也是有点好笑。 这仙人跳怎么就让关哥碰上了呢？ “姓名？” “张美莉……草字头的那个莉。” “做这行多久了？” 张美莉想了想，语气有些感慨：“大三开始……也有五六年了啊。” “我只是好奇问问，”凌无忧道，“你为什么做这个？” 张美莉抬了下眼：“就是为了钱啊，这个……来钱快。我想着等赚够足够多的钱后就去开家小店，找个好男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凌无忧依旧不解：“先不说好男人这个物种有多少，你为什么觉得稀缺的好男人会找你？” 张美莉理所当然道：“我不和他说我做过这个不就行了？我接触过这么多男人，自然有应付他们的手段……” “你有这自信是好事。”凌无忧挑了下眉，不再问张美莉的个人职业选择，直接拿出毛伟刚的照片，“这个人，认识吗？” 张美莉瞅了一眼，神色一变，略显惊讶：“认、认识……他出什么事了？” 凌无忧没回答她，又问道：“你和他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上一次联络是什么时候？通过什么联络的？” 她一下问了好几个问题，张美莉脑子有点乱：“不是……不是问我嫖娼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刚哥的事情？” “刚哥？”时垣点了点照片中的男人，“你知道他本名吗？” “不知道，”张美莉摇摇头，“他就让我管他叫刚哥。更多的……做我们这行也不能多问。” “你和刚哥关系很好？” 问到这个，张美莉可疑地迟疑了一瞬，想点头又不敢点头的样子：“额，之前还不错……现在的话，给他下仙人跳之后就……” 毛伟刚也被他们仙人跳了？ 凌无忧看着张美莉的眼神瞬间不赞同了起来：“毛伟刚不是你们的长期顾客吗？你们居然还杀熟啊？” 张美莉更惊讶了：“你们这么知道他是我的长期顾客……你们调查我多久了？？” “张美莉小姐，”凌无忧神色严肃，“警察是无所不知的，我们能掌握到的信息和证据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的多，所以别妄想在警察面前撒谎。此时此刻，是我们好心给了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如果再撒谎，罪上加罪的下场……懂？” 时垣：懂，你是在欺负人家不懂。 根本听不懂但是听着觉得很厉害的张美莉果然慌了神，连连点头：“懂懂懂！不对，我没读几年书，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听你的，我什么都说，我不是主谋，都是昌哥逼我的，是他……” 第237章 进去以后多读书 凌无忧打断她：“你们那些嫖娼的事情之后再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毛伟刚和你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美莉想了很久，想到面容扭曲，最后挨不住脑子笨，求助道：“我真不记得了，要不你们给我看看手机的转账记录吧……” 凌无忧给了时垣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起身去外边拿手机进来，交给张美莉后，两人就站在她后边全程盯着他操作。 双重压力下的张美莉找到了和刚哥的聊天记录，两人之间的对话非常简单，就是时间地点转账记录这样，一看就是非常纯粹的生意往来关系。张美莉翻了下记录，发现最早是在今年2月份。 还是在毛乐乐出生后没几天。 “其实刚哥找我的频率一般在一周一次，偶尔两周一次。我知道他在我之前是找那种……便宜的小姐的，后来害怕染病，所以找了我的机构……” 凌无忧插一句：“你的机构就靠谱了？” 张美莉信誓旦旦：“我们机构虽然不大，但是售后很有保障的。每个人每周都会测一次传染病试纸，还会定期开课学习新的姿势……” 凌无忧：“什么知识？” 张美莉：“是姿势……” 凌无忧：“哦。” “然后我们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他很满意我，跟我包了长期，充了会员卡后单次会便宜不少，一般一个晚上要1888，会员卡的话打八折只需要……” “行了，”凌无忧并不想了解他们机构的各种机制和会员卡福利，这些事情让扫黄组去了解就好了，“既然他都是你的vip会员，那为什么你还要下套仙人跳？” “唉，”说到这个，张美莉露出一丝丝失落的表情，“因为他对我感到腻了，想找别的女人了，所以昌哥就说趁着这个最后的机会薅他一把。” 时垣眉头一挑：“很好奇毛伟刚当时的表情。” “表情？”张美莉回想了一下，“哦，没什么，就是很震惊，还和我说都是这么久的朋友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谁跟他是朋友了，哪个正经的朋友会上床还交钱啊？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又为什么对家里的妻子？而且我价格还不便宜……” “昌哥和我说了，”张美莉道，“虽然仙人跳不是好人会干的事，但我们收拾的都是那些出来嫖的恶心男人，算是为民除害！” 时垣：…… 凌无忧：…… 无语了片刻，凌无忧小声嘟囔了一句：“果然人必须读书……” 时垣扶了下额，继续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找上毛伟刚的？” 张美莉回想：“就前几天，大概上个星期吧。昌哥突然和我说他发现刚哥很久没来了，上次来还是在……上次。而且卡里的钱只剩下半次的钱，以前都会及时充钱的他都没冲……所以觉得刚哥是腻了我，打算在外边找女人。” “我本来不相信的，可是昌哥说，他出来嫖娼就是玩腻了他老婆，那都出来了为什么还要一直选择我不去多玩点新鲜的呢，我想想也是，所以就答应了昌哥最后薅一波羊毛的计划。” “上上个星期，他找我说要包一晚，我和他说卡里的钱不够一晚上了，刚哥就说完事后他微信转账给我补上，没有提充卡的事情，所以我们就认定了他是想把卡里的钱花完就跑路。决定马上实施计划。” “那天晚上……嗯……额，就是和今天差不多的流程吧，只不过不一样的是，昌哥进来的时候我和他正光溜溜躺在床上呢……所以事情就很顺利…… 时垣问：“你们找他要了多少钱？” 张美莉：“十万。” “十万？”凌无忧心想这钱真的太好赚了啊，“你刚刚还说你们勒索别人都是一万左右。” 张美莉一本正经：“这钱是昌哥经过计算的，他说什么……因材施教？” 时垣：“因人而异。” “哦，因人而异，反正昌哥说刚哥出得起这笔钱的，因为他工作的公司很好……他说的没错，刚哥确实答应了，但是要我们给他宽限一点时间，所以就定在这个月结束之前……” “所以……”张美莉小心地看向两人，“刚哥是出什么事了吗？这对我们很重要……” 时垣：……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他没出事你这钱也拿不了了？ 凌无忧很直白：“他16号死了。” 张美莉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惊呼出声：“什么？他死了！？那我的钱怎么办？” “就算他没死你也要不到钱，”时垣给她解释，“因为仙人跳得来的钱是违法收益。” “哦，那倒是哦……”张美莉反应过来了，瞬间懊恼道，“他要死怎么不早说？早知道就定在月中了……要是早点有了这笔钱，昌哥也不会急匆匆地随便找个人仙人跳，结果跳到警察身上……倒霉……都怪他！” 凌无忧：“你和毛伟刚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提到过家里的事？尤其是和他老婆相关的。” “有啊。”张美莉还在懊恼的情绪里，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每个男人都是那一套说辞的，什么身材走样啊，摸她的身体还没有自摸有感觉啊，看到就恶心啊，生了孩子下边松了肚子妊娠纹很恐怖啊什么的……我不用想都知道是哪些，每个男人都说这些。” 凌无忧有些许不耐烦：“我不想听其他男人说什么，我只想听毛伟刚是怎么说她老婆的。” 张美莉立马狡辩道： “我没乱说，刚刚那些他也有和我抱怨过！我、我再想想……噢噢噢，他还说过感觉有时候她老婆跟换了个人似的……可是又是一个人……我说本来女人婚前婚后、产前产后的差别就是很大的，但是他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跟我说也不明白什么的……我听不懂，算了，挣点身体钱还要帮他烦恼啊？” 凌无忧记下疑点继续问：“就这？” “就这！”张美莉道，“我一个月接多少客人啊，能记得这些很不错了。” “知道了，”凌无忧和时垣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对了，劝你一句，进去之后多读点书吧。” 张美莉：？？ 她眼瞧着两人要走了，立马站了起来：“不是……我进哪里去？进哪里啊？你们别走，把话说清楚……”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了。 第238章 人都死了 两人出了审讯室走到外边走廊，时垣跟凌无忧提起：“之前关哥说，毛伟刚向他的朋友何成借了两千块。”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知道了，明天再找那个什么何成，我要下班了。” 时垣：“好。” 两人往办公室走，快走到的时候时垣忍不住问：“今天……在衣柜里的时候，你说我的沐浴露怎么了吗，是味道太大熏到你了？” “没有，”凌无忧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情，“衣柜里空间就这么大，闻得到不是很正常？我只是觉得你用的那款挺香的，随便问问。” “噢……”时垣缓缓点了下头，瞳孔微微颤抖了一瞬。 办公室里的宋卫安和池奚观还在对着电脑加班，两人走进去的动静惊得池奚观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靠，刚刚十分钟又白看了！” 宋卫安把电脑关机，站了起来：“别看了西瓜，回去吧。” 池奚观打了个大哈欠：“好~~哈~~对了，子平呢？” 时垣道：“刚刚路过审讯室，关哥还在里边，似乎有点暴躁。” “哦，好吧，反正他好了自己会走的。”池奚观又打了个哈欠，“受不了了，让我在外面跑也比看监控来得精神……唉，我这老腰……” 十一点多，刑警一队，除了关子平外都下班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凌无忧联系上借毛伟刚两千块钱的何成，问他关于借钱的事。 这个时间何成明显还没睡醒，原本一直懒懒散散的，听到钱的事立马有了精神：“对对他是欠我钱，怎么了？我还能要回来是吗？” 凌无忧熟练地画饼：“嗯嗯，我们现在会对你这笔钱进行详细的登记，你提供的信息越详细，要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我保证详细！你们需要什么信息我都给！” “好，”见对方态度已经到位了，凌无忧便继续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找你借钱的？” 何成思考了两秒：“嗯……死之前。” 凌无忧：……啧。 “具体时间。” 何成：“你等等，我看看转账记录……哦找到了，是六号的时候。” 四号是毛伟刚被仙人跳的日子，时间可以对上。凌无忧继续问：“他一开口就找你借的两千？以什么理由？” “一开口不是找我借两千，”何成却道，“是找我借的两万！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的钱都在我老婆那里管着呢，这两千块钱已经是我能拿的出来的私房钱了，唉！我借出去以后还觉得自己太仗义太哥们了，结果现在这钱要不回来了？马德……果然不能做好人……” 两万？毛伟刚还真好意思。 “他为什么找你借？” “这……唉。”何成一副不想多说的犹犹豫豫。 凌无忧道：“人都死了，你在犹豫什么？” “是啊！人都死了，”何成反应过来了，“一个死人的脸面哪有我的两千块重要？行，我实话说吧，他和我说的是，他在外边嫖娼欠了两万块，现在那边的人追着他要，再迟点就要算利息了，让我先借他钱应急。” “他说我俩之间知己知彼的，这钱他这个月十五号发了工资就还给我，如果有拖欠就让我去他公司里闹，去他老婆那里要，看他还不还……我当时虽然没想过拿不到钱要怎么办，但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至于不信他。” “可是到十四号的时候，他突然和我说这事被他老婆发现了，两人大吵了一架，要我再宽限他几天，我当时还同情他呢，就同意了，结果……” “等等，”凌无忧打断他，“你说被他老婆发现了？发现了什么？借钱？还是嫖娼？” “不知道啊，”何成道，“他就说自己被老婆发现了，现在家里鸡犬不宁啥的，我猜是被发现在外边玩吧，唉，男人真不容易，花钱去玩还要被家里老婆管，他老婆都没赚钱的，伟刚用自己的钱怎么了……” …… 电话挂断后，边上的时垣道：“尤李霜全程没有提到过自己发现嫖娼和借钱的事，要么是她说谎，要么是毛伟刚说谎。” “我更倾向于是毛伟刚说谎，”池奚观也在边上听着，“按照毛伟刚的薪资水平，如果连两千块都要找别人借，那肯定离十万块还差得远呢，估计是没凑到钱，所以想先把人稳住。” 凌无忧也是这么觉得的，虽然因为借钱的事引发夫妻俩的矛盾导致毛伟刚被杀害是很合理的爆发点，但是…… “小凌，周思的定位查到了，你跟我去一趟。”宋卫安从办公室门口进来，快步走到办公桌那拿了一些东西，朝凌无忧招呼。 凌无忧从思绪中回过神：“好嘞。” 宋卫安带着凌无忧驱车来到一个离周思原住址有一个小时路程的居民楼区域，这里的楼房不高，最多也就五六层。附近十分钟路程就是一所公立小学，周思选这的原因应该也考虑到了让任辰辰上学方便。 两人来到周思当前的住址301，按了几声门铃，没有人开门。 有严子晴的先例，再加上周思结案后就飞快搬家的事情，宋卫安本来想搞突然袭击，而不是打电话的……但这会他还是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算联系周思：“这电话一打，人在里面也不会开门，在外边就不回来了。” 凌无忧宽慰道：“没事，到时候我们去堵任辰辰。” 宋卫安豁然开朗：“说的也是，现在是工作日，他百分之九十就在边上的小学上学呢。” 这么说着，他拨通了手里的电话。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宋卫安手机里传出来一阵不太清晰的铃声外，还有一阵稍有些延迟但是同款的铃声在楼下传了上来，清晰可闻。 第239章 咱们都是活雷锋 凌无忧和宋卫安对视一眼，都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就在楼下刚进门。 没等他们进一步行动，电话就被接通了，楼下飘过来一个女声：“喂？你哪位？” 电话里的女声也紧接上：“喂？你哪位？” 真是在楼下！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宋卫安给凌无忧使了个眼色，关了扬声器后，把手机靠近耳边：“喂你好，你是辰辰同学的妈妈吗？” “是，我是，是辰辰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吗？” 凌无忧听见下边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一边轻手轻脚地下楼，一边注意着宋卫安和楼下的动静。 “是这样的，辰辰在学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今天给您打电话是因为我们学校在这个月打算开始电话家访，所以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小，周思右手上提着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肩上还挂着一个快要脱落的帆布包，她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用空出来的右手将包往肩膀里边提了提，然后继续拿着手机打电话： “啊，有空有空，请问你是我们辰辰哪门学科的老师？不好意思啊，我记性不太好……” 这时候，周思看见在二楼的拐角处有一个女生走了下来，梳着单马尾，样貌年轻秀丽，是她从来没在这层楼里见过的面孔。 不过她也没多想，那个女生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两人就擦肩而过了。 周思继续一边打电话一边往上走，三楼就是她家了，很快就能到。可是这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不得已提醒道：“那个，老师啊，我这边有点听不到你的声音，是你的信号不好吗？还是……” 周思喘了口气，终于踏上迈向三楼的最后一排楼梯，可是就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个拿着手机打电话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面容端正而严肃，最重要的是，就站在自己家门口。 周思一懵。 此时，耳边手机里的老师的声音变大了：“周女士，我姓宋，宋卫安，你喊我宋警官就好。” 与此同时，站在她家301门口的男人也道：“周女士，我姓宋，宋卫安，你喊我宋警官就好。” 周思：…… 对她来说，这跟撞鬼没有任何区别！ 周思手一抖，把电话挂断，然后在前进和后退两个选择之间犹犹豫豫，最后她还是往楼下走去，然而没走几个台阶，就看见拐角处站着那个刚刚路过她的女生，她双手抱胸，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像是在说： “surprise~” 哦不对，不是“像是在说”，她真的说出来了。 “周小姐，”那个女生又道，“我们找了你好久。搬家、换手机号、转学……你这是在防谁呢，不如和我们说说？我们警方专业抓坏人的。” 周思后退两步，突然觉得手上提着的两袋菜好沉重。 凌无忧前进两个台阶：“周小姐，刚从菜市场回来呢？中午吃什么？” 周思愣了愣，头脑懵懵地回答道：“糖、糖醋排骨，菠菜鸡蛋汤，还有……蒜蓉小青菜……” “好巧啊，都是我喜欢的菜。”凌无忧微微一笑，“啊，我不是想留下来蹭饭的意思，我只是说……周小姐，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你不招待我们进去坐坐？” 周小姐看了看前边的小女生，转头又看到那个高大的大哥，她额角微微抽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不是不欢迎你们，就是今天不太方便，我忘记带钥匙了，不如你们明天再来？” “那更巧了，”凌无忧一拍手，“我前两天才学会怎么开锁呢，不如我帮你？叫开锁师傅还要花钱。” 周思：……啊？ 宋卫安也奇怪道：“小凌，你还会开锁呢？” 小凌走到愣住的周思边上，想把周思手上的两个袋子拿过来，周思稍微使劲了点，凌无忧却毫不在意地用更大的劲儿把她的大袋子抢了回来。 凌无忧一边往三楼走一边说道：“是啊，小魏警官教我的。不过技术不保证，毕竟我没什么经验。” “没事啊，”宋卫安道，“撬坏了可以找局里申请赔偿，不过审批流程可能有点久，就请周女士自己先垫着好了。” 周思：…… 她站在楼梯上，盯着一说一唱的两人，神情不明。 宋卫安很贴心：“来，东西我来提就好了。” 凌无忧于是把两大袋菜交给宋卫安，然后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长条金属件，开始对着锁口捣鼓起来。 站边上目睹这一切的周思：…… 不懂为什么警察会随身携带这种撬锁的工具……嗯，等等？他们俩也没通知自己就来了，不会本来就抱着要撬锁的心思吧？？ 周思：细思极恐！ 宋卫安：其实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凌无忧：只是因为东西小所以带着以防万一。 事实证明，聪明的人学东西就是快，凌无忧在撬锁方面显示出了过人的天赋，她只浅浅地听了小魏警官亲手演示的一小节课，此时就能轻松地撬开了人生中的第一把锁。 虽然也又可能是因为这个锁本来就很旧，所以撬起来方便。 “嘎等”一声，随着门锁被打开，周思的心也凉了。 那两人熟练地进了屋，站在玄关口换拖鞋，还招呼她：“周小姐，进来啊，别客气嘛，我给你免费开锁，不收你钱哈。” 口袋里揣着钥匙的周思：“……呵呵，我谢谢你。” 凌无忧朝她眨了下眼睛：“咱们警察都是活雷锋，助人为乐的！不客气。” 周思：“。” 周思现在的屋子很小，比凌无忧之前去的那个小区小多了，她现在是租的，因为靠近小学和菜市场，房租居然有点小贵。走进去就是一个小小的客厅，连着餐厅，厨房只有一小条长方形的面积。客厅连着两个房间，主卧和次卧。 宋卫安推开厨房的透明推拉门，一边把两袋子菜放到料理台上，一边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直到周思跟着进来道：“我来吧宋警官，你在外面坐一会，我给你们倒杯水。” 第240章 那倒也是好事 宋卫安点点头，也没多留：“麻烦了。” 周思万分勉强地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不麻烦。” 凌无忧正在客厅里左看看右看看，周思搬来后应该没有重新装修过，因为墙面都发黄和掉皮了，他们贴了几张任辰辰的奖状去遮掩，但是有些掉皮的地方太上边或者太角落了，所以遮不住。 凌无忧看了看奖状，就是小学那种三好学生之类，没什么特别的。 她的目光定格在沙发后边的那扇贴着一个用小学生字体写着的“进屋请敲门”的门上，猜想那应该就是任辰辰的房间。 周思很快就从厨房里出来，给两人分别拿了杯水，见着两个警官一进门就肆无忌惮地左看看右看看，周思没化妆的脸黑得明显。 她坐在茶几对边的一个矮矮的椅子上，还没等两人喝一口茶水，就催促似的问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吧，我还要忙着做菜。” 宋卫安喝了一口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皱起眉头：“你这水，是生的？” 凌无忧拿起水的手顿了顿。 周思表情明显惊讶了一下，她恍然道：“我说怎么出去时烧的水现在凉的这么快，原来是忘记烧了。” 宋卫安：…… 凌无忧：…… 很难不怀疑她是故意的。 周思站起身来：“我去再给你们倒一杯……” “不用不用了，”宋卫安摆摆手，“我们直接开始吧。” 周思也不客气，又坐了下来：“嗯。” “周小姐，首先我代表我们海州市公安局给你郑重地道个歉，关于你丈夫任浪被谋杀一事至今还没有找到凶手……不过你放心，此次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相信很快案子就会有新的进展。” 周思对他这句客套话没有任何回应。 宋卫安也只是象征性说说而已，很快便继续道：“周小姐，不如请你先说说搬家的理由吧？” “那房子死了两个人，”周思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向宋卫安，“如果是你，你会继续住？” 宋卫安：“这倒是可以理解，那换手机号的原因呢？” “手机丢了，所以换了一个。” 宋卫安点点头：“周小姐，之前给你做笔录的时候，你好像提到过你去心理诊所看病的事情……” 周思一愣：“我有提到过吗？没有吧，我没有去过什么心理诊所……” 凌无忧在边上补充：“警方已经查到你在苏氏心理诊所的消费记录了。并且也和你当时的主治医生苏林成进行了沟通和了解，周小姐，你没有必要和我们撒谎，毕竟拙劣的谎言只会让你显得更可笑哦。” 可笑的周思：…… 她脸一撇：“你们都查到了那还问我什么？” 凌无忧：“看你对此事的态度来判断这事儿重不重要啊，既然你否认了，那么是不是说明你去心理诊所看病这事很重要？” 周思看向她，双目微睁：“小姑娘，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能不懂，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把自己的心理疾病说出来宣扬的。” “你确实不该宣扬，”凌无忧点了点头，“毕竟一放在网上宣扬就会有一大堆人来骂你……这可太恐怖了不是？” 这话一说，周思有点目眦欲裂的意思了：“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苏林成和你说什么了？他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怎么能随便暴露病人的隐私！？” “你那事也不算隐私，”凌无忧实话实说，“随便在斗音上搜一个太子妈就有一大堆骂你的……” “如果你们要问的是这个事情那我无可奉告！”周思站了起来，“这和任浪死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宋卫安摆摆手示意她冷静：“你别激动啊周小姐，我们就是随便提了一下，没想到戳你雷点了，我们下次注意，你坐下，你坐下嘛。” 周小姐冷哼一声，颇为不情愿地坐下了。 宋卫安朝凌无忧眨了下眼，后者便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在医院就诊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拉你进了一个患者群？” 周思不假思索：“没有，不清楚。” 凌无忧：“我们这边有证人证明你在那个群里，而且是你拉她进群的。” 周思眉头一挑：“是谁？” “你明明进群了嘛，如果没进群会说根本没这回事，但你却问是谁，那就是有这回事，然后发现这个人出卖你喽？”凌无忧神色淡淡，“说谎才会加大你的嫌疑，周小姐，请你动动你的蠢、纯粹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脑子纯粹的周小姐道：“……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不是很正常？而且不过是一个患者群而已，我想拉谁就拉谁，这有问题吗？” 宋卫安：“你拉了几个人？” 周思垂着眼：“就几个。当时我经常在群里边吐槽和聊天，觉得挺解压的，就推荐给了在医院碰见的几个谈得上话的朋友。” “比如……”凌无忧知道她的案子是最早发生的，挑了下眉，“严子晴？尤李霜？” 周思略显惊讶地看向她，点了点头后又道：“严子晴是我拉的群，后面那个叫什么霜的我不认识。” 凌无忧：“你刚刚不是说记不得了吗？怎么严子晴的名字记得这么牢？你和她现在还有联系？” 周思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什么：“她是我在诊所认识的最后一个朋友，拉她进群后，没过多久家里就发生了那些事情，我换了手机之后就和她没有联系了。我们两个同病相怜，又都带着孩子……所以当时还算聊得上话，便记得清楚些。” 宋卫安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知道今年四月份的时候，严子晴的老公也死了吗？而且死法还和你老公一模一样。” 周思明显不知道，因为她惊讶的表情很明显，甚至还喃喃道：“是吗，那倒也是好事……” 第241章 就看看 凌无忧抓她话柄：“照你这么看，你丈夫的死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喽？” 在任浪刚死的时候，别人这么问她，她一定会否认的，但这都一年多了，周思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是啊，是好事啊，所以我真的无所谓你们警方有没有找到那个凶手。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等着过几年把那个房子重新卖掉，拿着那笔钱买个新房，和我的儿子好好过日子。” “噢~真是美好的想法呢，”凌无忧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你不在意你丈夫的死，那你的女儿呢？也不在意吗？” 周思一僵，她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茶几上的不知道哪个东西，一动不动的。 凌无忧的嘴角微微翘起：“你怎么一副惊讶的模样？该不会早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这回事了吧？任然妈妈？” 任然这个名字猛然唤醒了周思埋葬在心里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的小坟包，里面躺着她很久很久没有想起的女儿。 说不在意女儿的生死好像太过无情了，可是说在意那不是又要配合他们查案？周思陷入了沉默的思考，她依旧低着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然妈妈？”凌无忧又喊了一声，“你对你女儿的死，有什么头绪吗？” 周思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我更不明白，杀了任浪就算了，他为什么要杀一个……小女孩。” 宋卫安奇怪道：“我记得警方没有说任然是被凶手杀死的吧？我们初步判断她是撞到茶几角未抢救及时才不幸身亡的。关于这一点警方当时也询问了唯一的在场证人，也就是你的儿子任辰……” “这很重要吗？”周思突然大声道，“任然是被杀的还是自己撞到茶几角死的很重要吗？反正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也不会死！” 宋卫安沉默下来，看着情绪莫名激动起来的周思，语气平静：“行，这不重要。那我想问一下周小姐，重要的是什么呢？” 周思缓下来，深呼吸了一会，这才道：“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对，最重要的是辰辰好好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周思眯了眯眼，看向询问的凌无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无忧也懒得隐瞒：“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把你儿子和女儿的房间锁起来？” 周思这会儿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立马被激怒了：“你怎么知道？你私闯民宅！” “你误会了周女士，”凌无忧说谎从来不红脸，“我们是有带搜查证的合法检查。”虽然是后补的。 “搜查的时候也有证人在场，我们和你的邻居陈大姐交流过。”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们仨钻的耗子洞是隔壁的凶宅。 “再说了，案子没破之前，你的旧宅依旧是警方有必要探查的案发现场，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算是私闯民宅呢。” 周思：她说得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行了，回到正题，你为什么要把次卧的门给锁起来？” 周思不自觉咬了下唇：“就是为了防你们这些人啊。” 她实在阴阳怪气，凌无忧知道，但她装作不知道：“防我们？你为什么要防警察？警察可是人民的公仆、正义的化身！你防我们就是在防正义，那你是什么？邪恶的一方？你有什么犯罪的证据不想让我们发现？” 周思：…… 什么正义什么邪恶？？？ 凌无忧看着她震惊又茫然的面孔，点了点头，笃定道：“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心虚了，周小姐。” 周思：…… “我想锁就锁了！没有任何理由！”周思只得道，“你们进去搜过就知道了，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就是一些没用的作业和垃圾……没有你们想要的证据。” “哦，是吗？”凌无忧朝她扬起一个欠揍的微笑，“周小姐，你找不到不代表没有哦。不然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民警察是做什么吃的？” 她是什么意思？ 她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她和辰辰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不可能…… 周思不自觉地瞪大眼睛盯着那个女生，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凌无忧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她的视线就死死地跟着那个手机走。 “周小姐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哦？”宋卫安在一边看热闹，“小凌，毕竟这是周小姐孩子的遗物，应该给她看看的。” “宋队，你说得对。” 凌无忧将手机转向周思，她立马想要拿过来，但凌无忧却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收了回来：“周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别说我防范心太强，只不过这是我到手还没热乎的新手机，实在不敢交到陌生人手中……你懂？” 心切的周思咬着牙点了点头：“懂，我不动，就看看……行了吧？” “行。” 凌无忧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将画册的照片划给周思看，前边几张幼稚的卡通风显然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周思的神色隐隐约约有些急切，凌无忧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画风的改变，但是直到翻到倒数第二张，她还是那副急切的样子。 凌无忧停住手指，没有继续往下翻：“任然小妹妹的画画技术进步很多呢，任然妈妈，你看出来了吗？你女儿很有画画天赋哦。” 周思瞥了她一眼：“人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看完了吗？你们找到的就这些画？” 凌无忧没回答她，就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然后手指一划给周思看了最后一幅画，果不其然，周思的瞳孔猛然收缩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她整整盯着那幅画看了五六秒，然后非常不自然地问： “这幅画……画的是什么？” “周小姐，你不是那天的报案人吗？你不觉得这幅画的内容很熟悉？”宋卫安也在观察她的表情，“这么刺激的案发现场，你不该忘记啊。” 第242章 你克服一下 周思好像没听到宋卫安说的话似的，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凌无忧：“我问你她画的是什么！” 凌无忧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案发现场啊。” “不可能！”凌无忧的“啊”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任然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画这个！？你们骗人！” “我可没说是这幅画是在案发之后才画的，”凌无忧冰冷的嘴里吐出一个冰冷的真相，“刚刚收到笔迹鉴定的结果，这幅画上边的日期和画都是出自任然小朋友之手，也就是说，它确实是在案发前一个月，2022年7月7日画的哦。” 周思的表情像走在大街上突然看见ufo停在她面前然后上边下来三个头大身体小的外星人般，总结一下就是“荒唐”二字：“你在开什么玩笑？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宋卫安道：“字迹不会说谎。” “十岁的孩子怎么了？”凌无忧道，“大千世界何其不有，像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其实很常见，比如……你女儿的预言画。不过我好奇的是，虽然任然小妹妹将百分之九十的案发现场都描绘了出来，甚至连她自己死亡时撞到的茶几是哪个角都是对的……” “为什么她的画中会多出这么一个小人呢？根据我们对任然整体画风和笔触的分析，这个站在她尸体边上的小人，应该就是声称自己躲进了厕所的任辰辰……” “你胡说！”周思激动地一拍茶几，震得上边的东西抖了抖，“你们警察居然宁可相信这种莫须有的画，也不愿意相信我儿子的证词？说出去给别人听听，这可笑吗？” “周小姐，你冷静点，我们只是在推测可能性和合理怀疑，”宋卫安摊手道，“而且我们从始至终都没说任辰辰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我们只是说，任然的画里出现了他，可从来没说过是他害死自己的亲姐姐这种话。” 周思的神情凝滞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想得比他们说得多，这无疑是一种心虚的表现，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别人挑衅两句她就放大招了。 “不好意思……我……我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周思露出一个实在不好看的笑容，“毕竟你们知道，辰辰是我唯一的孩子……” 凌无忧：“死了的那个不算？” 周思：…… 她呼吸一个急促，差点没喘上气来：“是、当然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辰辰是我活着的……” 没等她说完，凌无忧又道：“周小姐，你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周思一顿，刚想说什么，又听那人下一句道：“不过我们警方就喜欢你这种说话漏洞多的，你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周思：……草。 “周小姐，”宋卫安道，“鉴于你将次卧锁起来的行为，警方有理由怀疑你是想私藏关键证据，比如我们找到的这幅画……不过你放心，像这种证据，警方只会作为参考。对了，刚刚还没问，是谁把你拉进那个患者群的？” 周思沉默了会，就在两人以为她不会说的时候，她说道：“我不确定，某天醒来我就发现自己在那个群里了。但我猜想……是他。因为苏氏心理诊所里我只加了他一个人。” 宋卫安眉头一挑：“是谁？” 周思的声音平平：“我的主治医生。” 苏林成。 凌无忧和宋卫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意味深长。 还未等人多问，周思又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心理医生都是那样的，我总觉得他对我的遭遇……挺义愤填膺的，还会说自己身为男人，为有那样的同类而感到丢脸……苏医生他，真的是个不错的人。” “所以我不太相信是他动的手，因为他真的很体贴很温柔，我饱受争议的那段时间，也是他耐心的开解才让我走出抑郁的情绪。虽然后边我不告而别，病情也有加重，但是……唉，我还是很感谢他的。” “本来这事我不想和你们说，我怕你们怀疑苏医生，但是我想了想，还是自己的生活最重要，不管凶手是谁我都不在意，我只想好好和我的辰辰过平静的日子。”周思抬起头，表情认真，“两位警官，我知道的真的就那么多。” 她说的很诚恳，宋卫安听出来了：“我们明白了。” 见对方态度也不错，周思松了口气：“那……” “周小姐，我想参观一下你儿子的房间，你看方便吗？” 气还没松完的周思又是卡着一口不上不下，难受得紧，她看向说话的女警，眼神闪过一丝不满：“看我儿子房间做什么？” 凌无忧言简意赅：“破案需要。” 周思面色一沉：“不方便。” “好吧，”凌无忧站了起来，在周思试探的眼神中，她坦然道，“你自己克服一下不方便，我先进去了。” 周思：…… 克服个鬼啊！ 宋卫安身为老刑警，自然是要给顽皮徒弟兜底的，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周女士，这是我们的搜查证。我知道你心里不大高兴，但……唉，你克服一下吧。” 周思：…… 凌无忧刚想开门，瞥了眼门上贴着的东西，略微思索了一下，先是敲了两下门，这才走了进去。 周思：…… 这无用的礼貌和客气。 里边的房间不大，反正比死了人的那间要小上不少，整理的还算干净，一个小小的单人儿童床，加上一个小小的书桌，上边摆着一些书和文具，还有一些小摆件。 凌无忧刚进屋，周思就跟上来了，她回过头瞧见周思那张故作不在意却时刻关注着的神情，凌无忧颇有种去商场里买东西被导购员跟着的无语。 宋卫安进屋时还得低头，因为这个天花板太矮了，连着门也很矮。他一进来，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更加拥挤不少。 凌无忧当着周思的面也不收敛，直接就是一个展示，把任辰辰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周思双手捏拳握得紧紧的，要不是边上还站着一个雷打不动的宋卫安，她要是冲上去对那个小妮子做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第243章 我会等着的 最后，凌无忧在一个被她强行拉开的、上了锁的书桌抽屉最里边，找到了一个放在一个上了锁的小铁盒里的粉色蝴蝶发夹。 在周思蓦然睁大的眼神里，她不紧不慢地从宋卫安手里接过了紫光手电筒照了照，随机一挑眉：“宋队，有血迹。看色泽应该有些时间了。” 这么说着，她将发夹放进了证物袋里，慢悠悠地问浑身僵硬的周思：“周小姐，这一个又一个锁保护着的……不会是你儿子的发夹吧？” 周思不知道说什么，她的指甲不长，但这会儿居然都快将自己的手掌心掐出血了。 “这什么都不能说明。”周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这只是一个发夹。” “看来你也不知道任辰辰保留下来了这种东西，”空间很小，凌无忧的肩膀擦着周思而过，“不过小孩子嘛，总是喜欢一些……战利品什么的，对吧？” “还给我！” 周思猛然激起，想要去抢夺凌无忧手中的东西，却被边上的宋卫安一个招式控制住了，宋卫安严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周小姐，袭警可是违法的！” 周思声嘶力竭道：“你们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做什么？干嘛把我们说的跟坏人似的？”凌无忧把证物袋装进包里，“我们警察向来都是惩恶扬善的。宋队，你好好安抚一下周小姐吧，我去任辰辰的学校找他……三年三班是吧？客厅的奖状还挺多哦。” “不准去！你不准去！站住！”周思眼见她要走，疯了似的想要挣脱宋卫安，可是她的力气哪有宋卫安大？ 挣脱不了，根本挣脱不了。 尤其是后边宋卫安也嫌烦了，直接拿手铐把她铐了起来： “你冷静点，你儿子才八……哦，今年应该是九岁了，才九岁，就算真杀了人也坐不了牢。不过你身为他的监护人需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俗话讲就是赔点钱……啊，差点忘了，死的是你的女儿，那可能连钱都不用赔……” 宋卫安总结：“所以你别激动嘛，心急吃不了热豆……哦，这句用在这里不合适……” 周思从次卧打开的门里看到，凌无忧已经在玄关穿鞋了，她一鼓作气把刚刚休息好的气息又释放了出来：“凌警官！” 凌警官一边换鞋一边回头看她。 周思大喊道：“如果你……你让我儿子受到伤害……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 凌无忧换好鞋子站了起来，她站在玄关看着次卧里边那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眉头一挑：“你在威胁我？” 宋卫安不赞同地皱起眉头：“周小姐，威胁警察也是违法的。” 周思才不管他呢，就盯着凌无忧：“你也是谁的孩子……你将来也会成为别人的母亲，凌警官，你设身处地想一想，我身为一个母亲的心情！” 宋卫安：尴尬挠脸。 ……这周小姐倒是挺会踩雷的。 凌无忧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她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等着的。” 周思一愣：？ “……等什么？” 凌无忧道：“等着你不让我好过啊。不管是死了以后还是你没死的时候，我都会等着的，希望你别让我白等哦。” 话音一落，她不再理会发愣的周思，打开门走了。 门被关上了，周思猛然反应了过来她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凌无忧！！！” 走到二楼的凌无忧还能听到周思的惨叫，她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是这里的隔音太差还是周小姐的声音太洪亮，怪刺耳的。 但是每每听到别人用这种或是绝望或是愤怒的声音大声喊她的名字，凌无忧总是会爽到浑身起鸡皮疙瘩。这种变态的嗜好，起因是在凌飞达身上，那个恶心的小肥猪第一次喊的时候，多么像被屠宰前最后的呐喊。 虽然当时他喊的是“凌招娣”。 而凌无忧就是拿着刀在边上等着杀猪的屠夫，快乐地欣赏他们面对地狱的极致恐慌。 凌无忧驾照还没拿到，只能走着过去，幸好任辰辰就读的小学也不远，走一会就能到，路上，凌无忧收到了时垣在群里发的案情分析，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疑点： 16号晚，凶手进电梯的时候，他用来遮挡自己的伞上有水珠，但是当天星华小区所在的上沙区全天无雨。有趣的是，苏氏心理诊所以及玫瑰小区所在的平江区自晚上七点开始降雨，一直到凌晨四点才停止。 他发完之后，宋卫安也简述了刚刚他们从周思身上得到的证词。 这么一来，苏林成的嫌疑嘎嘎上涨。 关子平：“哎呦，这……” 池奚观：“哎呦，这……” 时垣没跟上队形：“无忧，你们要回来了吗？” 打字打到一半，刚想回复时垣的宋卫安，突然发现人家问的不是自己…… 凌无忧：“我们找到的发夹上应该就是任然的血迹，我现在去找任辰辰，他涉嫌杀害任然。” 关子平道：“我记得任辰辰好像才……十岁不到吧？这抓了也没办法，唉。而且到时候估计会说自己是惊吓过度不小心推了一把任然之类的……完全合情合理。” 池奚观：“任然还是他姐姐，周思是不是都不用赔偿了？啧，我说那个房间锁起来肯定有问题！都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怎么周思这么偏心呢？（小猫翻白眼jpg）” 时垣：“也许是因为任辰辰是她仅存的亲人了吧，虽然我不赞同周小姐的行为。” 关子平：“说实话，每次看到这种未成年犯罪我就烦（死亡微笑jpg）” 时垣：“互联网的发达让我们这一代大部分的孩子对世界的认知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成熟，但法律并不能轻易更改。这就导致未成年犯罪的案子越来越多，性质越来越恶劣。” 凌无忧酷酷地打下几个字：“无所谓，我会出手。” 群里静默了十几秒。 时垣：“无忧，你怎么回来？我去接你？” 宋卫安：“我等周思冷静下来了就过去，没事。” 这个没事究竟是在说谁没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凌无忧已经到了任辰辰小学门口，还在上课时间，所以大门是关着的，她顺利地从保安室走进了学校，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想了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244章 再重复一遍 今天对任辰辰来说真是愉快的一天。 虽然现在才上午，但是任辰辰就是有这种感觉。 原因很简单，今天是公布月考成绩的日子，他有信心会拿下班里前三，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能挤进年级前十。妈妈现在肯定在家里快乐地做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等着中午来接他了吧？ 晚上的话，当然要出去吃一顿好的了，顺便让妈妈给他买上次看上的玩具…… 第一节课结束，老师公布了月考成果，这次的考运特别好，他是全班第一，年级第四，比上次还要进步一些，老师在课堂上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他，全班同学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光让他非常得意。 课间，班上最受欢迎的女生来到他边上，漂亮昂贵的小裙子蹭到了他的手臂，女生甜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舒心：“辰辰同学，你好厉害呀，这次考试这么难，你居然还能考第一名……” 任辰辰心里雀跃得很，面上装着淡定：“很难吗？我觉得还好吧，就是有些可惜，如果我再细心一点，英语和数学就能满分了。” 女生更佩服了：“你好厉害哦！我妈妈说了，要多和你这样成绩好的同学玩，这周末你要来我家玩吗？” 任辰辰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答应了，面上还是道：“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这时候，边上又有一个女生过来：“我也想去，田甜，你带我一个呗？” 田甜小小的年纪还学不会控制表情，她虽然口头上答应了，但怎么看都有些不情愿。 这时候，任辰辰同桌的眼镜男生突然道：“其实我这次也很认真复习了，但是也没多大进步……唉，难道聪明真的是天生的吗？我记得老师说过，辰辰的姐姐学习成绩也很好来着……” 他话音未落，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一瞧，看见边上的任辰辰神色平平，倒是那两个女生朝他挤眉弄眼的。 是哦，听说任辰辰姐姐已经……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任辰辰转来之后，从来没听过他提起他姐姐的事情，他们知道他有姐姐还是因为这学期的英语老师是从任辰辰之前的小学跳槽过来的，跳槽前带的班级正好是任辰辰姐姐那个班…… 不管怎么说，戳到人家伤心处总是不好的，眼镜男生模仿电视剧里很常见的片段安慰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任辰辰压着心底的不满，微微一笑，“我知道，姐姐……她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虽然我每每想起来还是很伤心，但是已经好多了。你说的没错，我的姐姐确实很优秀。” 优秀到他的老师和同学都会忽视他的光芒，只去夸赞每次考试都考第一，只要去参加比赛就会得奖，而且对同学和老师都非常有礼貌的任然。 啧，明明只是小学生，需要这么夸张吗？等她到了初高中的时候说不定就没他厉害了呢？……啊，不过她已经永远不可能到初中了。 任然，死在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辰辰，你伤心的话可以和我说，甜甜安慰你。”可爱的小女生用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拍任辰辰的肩膀。 任辰辰其实对这种小妹妹根本不感兴趣，但他喜欢这种被追星捧月的感觉，便故作受用地点了点头： “谢谢，其实我姐姐在世的时候，我和她的关系很好，她一直说，我是她最喜欢的弟弟。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我还是想要让她骄傲……” 这话说得，再配上他悲伤的表情，边上几个三年级小麦麦全被唬住了。 田甜：“任辰辰……”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滋啦了一声，这是要通报什么的前兆，教室里的人纷纷安静下来，注意那个挂在高高的墙面上的大家伙。 “咳咳，咳咳。” 先是一段男声的试音，任辰辰听出来这是管理广播室的那个连老师都算不上的年轻男人的声音：“凌警官，您请。” 警官？ 小朋友们突然兴奋了起来。任辰辰眉头微皱，也起了一点好奇的心思，毕竟看热闹嘛，没有人不喜欢看的。 “谢谢。”一个清冷又稳重的女声响了起来，透过广播传到众人耳朵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好意思打扰大家，这里播报一则通知。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凌警官。请三年三班的任辰辰同学……” 还在“看热闹”的任辰辰猛然一震，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刚刚提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边上的同学已经纷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了。 大概是这种被cue的方式太过于大张旗鼓和张扬，他觉得有一股恶寒从他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而他却只能坐在这里无法动弹、甚至无法做什么表情，状态就像在等待被人宣判罪状的…… 犯人。 “重复一遍，”那个声音像是怕大家没听清楚，“三年三班的任辰辰同学，三年三班的任辰辰同学，你涉嫌谋杀自己的亲姐姐任然，你涉嫌谋杀自己的亲姐姐任然，再重复一遍，你涉嫌谋杀自己的亲姐姐任然。请你马上来到三年级办公室，跟我去警局协助调查。” 任辰辰：…… 虽然但是，有必要重复这么多遍吗！！！ 好恶心啊！！！ “卧槽，真的假的……” “不是吧，任辰辰居然杀人了？” “真的假的，任辰辰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啊……” “你上课有没有听啊？老师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能光看表面！而且我妈妈喜欢看的那个电视剧里，越是好人，就越有可能是最后的大坏人！” “你字多，我相信你！” “我怎么才知道啊任辰辰有姐姐啊？” “他从来没说过啊。” “就是因为心虚才没说的吧……” …… 第245章 看来三次还是少了 小孩子的议论纷纷在任辰辰的耳边爆开，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地一炸，就啥也无法思考了，看看右边，田甜和那个小女生正在窃窃私语，见他望过来，惊恐地退后一步，直接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再看左边，同桌眼镜男生也努力地扯着身子试图离他远点，屁股只有四分之一坐在椅子上了。 任辰辰深呼吸，吐气。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 这一切都可以被解释的，以他这一年来良好的形象为前提，这些小屁孩会相信他的…… “任辰辰。” 有人叫他，任辰辰抬起头，看见他的班主任站在门口，才几分钟前还在课上笑着夸奖他这次考试发挥得很不错的班主任，此时脸上乌云密布，以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你出来一下。” 班级里突然静谧了下来，大家或是明目张胆、或是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的举动。 不该是这样的。 任辰辰站了起来，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般……但其实他的脑子也没想去控制身体，他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所以到底……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两分钟后，他见到那个让一切变成这样的人——一个年轻的女警，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边上，她转过头来，脸色平平，神色淡淡，用一种明显的、审判人的眼神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个干净。 “凌警官，他就是任辰辰。”班主任原本还阴沉的脸，对向她也转好了脸色，“你看需不需要我通知任辰辰的家长……” “不用麻烦了，”凌无忧道，“任辰辰的家长已经被我们警方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 班主任心头一跳，心想这不就近乎坐实任辰辰的罪名了吗…… 任辰辰也控制不住表面的冷静了，朝着凌无忧不顾形象地大喊道：“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凌无忧冷冷地看着他：“做什么？受到她应有的对待罢了。” 虽然她用词是“对待”而不是“惩罚”，但这种情况下谁还会注意这个？ 周边的老师们似乎也“误会”了什么，开始交头接耳。 任辰辰垂着头，表情有些许狰狞，他咬着牙，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无忧收到了宋卫安发来的短信，说是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她和班主任老师道了谢，便一只手抓住了任辰辰的胳膊，想把他往外边带，只可惜后者不配合，脚上发力抓住地板，不肯走。 凌无忧最讨厌这种不识相的人了，如果对方是小孩的话尤甚：“怎么？你是想我把这手铐拷你身上拉着你走，好让全校的人看看你这副嫌疑人的模样？” 任辰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不像个九岁的三年级小学生。 办公室里能看到他这个与年纪非常违和的眼神的人纷纷起了冷汗。 凌无忧才不怕一个小屁孩，她捏着任辰辰手臂的手紧了紧，微微弯下腰来，却还是俯视地看着他，以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凌，全名凌无忧。性格特征是非常讨厌小孩，尤其是像你这种恶心又不听话的孩子。所以我警告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参考刚刚的广播……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小手段罢了。” 既然得不到肉身上的惩罚，那就社死好了。 任辰辰:：她果然是故意的！ 怪不得名字和罪名都重复了三次！！ 整整三次！！！ 但就是这种显而易见的故意，让任辰辰怕了。起码在他短暂的九年人生里，他没遇到过这种人。 所以在斟酌片刻之后，任辰辰还是乖乖地被凌无忧扯着走了，虽然中途他表示自己不会乱跑的并让她放开，但是凌无忧根本不信他。 就这么被扯了一路胳膊，任辰辰终于坐上了警车得以解脱，此时他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疼呢，可是衣服掀开一看，连一点红都没有。 奇了怪了…… 他疼得以为都要淤青了。 任辰辰看向前边副驾驶的女人，眉头皱起，看了一会后，他又打量起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这个大叔看起来更有警察的气质：“警察叔叔，请问……我妈妈呢？” 既然都叫叔叔了，宋卫安就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讲话，透过后视镜，任辰辰看起来精神气还不错，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宋卫安还以为小凌会教训他一顿呢……看起来徒儿还是成长了，可喜可贺！ （任辰辰：。） 宋卫安还用着哄小孩的语气：“你妈妈在家里等你，只要你好好配合警察叔叔的工作，很快我们就可以送你回家。” 任辰辰又问：“警察叔叔，是什么工作呀？” 宋卫安：“就是……” 凌无忧：“我在广播里说了那么多遍你都记不住？看来三次还是少了。” 任辰辰闭上了嘴，心里开始骂人：&8%￥￥…… 宋卫安一懵：“广播？什么广播？” “没什么，快红灯了宋队。” “哦好。” 任辰辰不是第一次来警局，上一次来还是上次，里边吵吵闹闹，工作人员忙忙碌碌，他被凌无忧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那个女人连杯水都没给他倒就不见人影了。 手机在书包里，书包没带过来。任辰辰孤独一人坐在审讯室里，觉得不安极了，不过幸好很快，就有人来陪他了。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任辰辰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还小，为什么要他承受这些？？ 凌无忧和池奚观入座，后者打量了一会面前的小男孩，他看起来一副很会读书的好学生的模样，完全和他想象中那种皮猴搭不上边。 池奚观：“任辰辰……小朋友？” 任辰辰飞快地瞥了眼坐在边上没说话、一脸不面善的凌无忧，再看向那个看起来非常面善的男警察：“是的，警察叔叔你好。” 还问好呢？ 池奚观有些没预料到，但他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哦哦，你好你好，别紧张啊小朋友，我们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如实回答就好了。” “好，”任辰辰故作勉强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警察叔叔都是好人。” 池奚观瞧他这副配合又乖巧脸上还带着点忐忑和小紧张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些软化了：“欸，你说得……” “每个行业里都有好人和坏人，”凌无忧才不吃他这一套，“你这马屁打得真低级。” 任辰辰：……臭女人。 池奚观：说的也是哦！ 第246章 这不做数！ “任辰辰小朋友，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所以首先我们有必要再向你确定一下，2022年八月十五日晚上，也就是你的父亲任浪被杀当晚，你在案发现场，是吗？” 任辰辰微微垂眼，看起来有些伤心：“是的，那天……我永远不会忘记。” 池奚观的语气很温和：“可以再详细描述一下当天的情况吗？” “可以的。”任辰辰点了点头，“我当时……在房间里玩游戏，突然听到客厅那里有什么很大声的声音，我就跑去客厅看，看见爸爸躺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刀，一直在流血，我喊了几声爸爸，他没有反应……我想爸爸不会死了吧，然后就看到阳台上下着雨，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站在那里，手上都是血。” “我立马想到他肯定是坏人，所以就跑到厕所里躲起来了。因为爸爸妈妈要监督我写作业的原因，所以我房间是没有锁的，厕所比较近，我就去厕所。” “至于姐姐，她应该在书房里写作业，可是我躲在厕所里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直到妈妈回来捂着我的眼睛把我带走……” 池奚观看过他之前的笔录，自然知道他说的都对上了。 只不过……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他下意识看向边上的凌无忧，却见她正在翻着手上的资料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于是他便继续问：“你有看见凶手的长相吗？” 任辰辰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他站在阳台上，外面很黑，而且好像……还带着帽子？我很害怕，没敢多看就……躲起来了。” 他说完后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人，见他们没有什么反应，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池奚观此时也在看任辰辰之前的笔录，看着看着，他突然点了点头，抬起眼来问任辰辰：“我再很确认一下流程哦，因为厕所比较近，所以你就跑到厕所里了？” “是的，”任辰辰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而且……当时厕所门是半掩着的，房间门是关着的，我想开门还需要时间，所以就选择了厕所。” 池奚观：“进到厕所里面你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任辰辰摇了摇头：“不知道。”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没注意。” 池奚观：“按照你的说法，你姐姐是在你进去厕所里面之后才出来的，那任然死亡时候的动静你也没听到？” “我太害怕了。”任辰辰这么说。 “你是听到动静才从房间里出来的，是什么样的动静呢？” 任辰辰：“砰的……什么声音，记不清了。” “听到动静的时候你在写作业，然后一听到就出去了对吗？” “嗯……”任辰辰点了点头，“出去以后就看到……” 池奚观没让他说完：“出去先是看到一个黑色衣服的人站在阳台上，你吓了一跳，接着就发现他前边躺着死掉的任浪，也就是你爸爸，你吓了一跳，连忙躲了起来，对吗？躲到了厕所里，是不是？” “对……是，”任辰辰觉得他说话的语速有点点快，不过他还是能抓住重点的，“我是躲进了厕所里。” 池奚观很快又提了一个问题：“你不知道你姐姐在哪，你猜想她是在书房写作业是吗？当时书房的门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呢？” 任辰辰听到这问题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回答：“是关着的。” “上锁了吗？” “没有，书房不能上锁。” “为什么你姐姐听到动静出来得比你晚呢？” “我不知道，”任辰辰道，“也许她太认真了，姐姐写作业很专注的。” 池奚观了然道：“所以你当时写作业没有你姐姐专注是吗？” 任辰辰心想非要得出一个他没有他姐姐专注的结论吗，就不能说是他耳朵比较灵敏？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场合，他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不满：“嗯，也许是的。” 反正这个解释也算合理，任辰辰想。 只要能应付这些傻*警察就…… “怎么办啊任辰辰同学，”那个一直问他话的男警察突然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是任辰辰明明在他的嘴角看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微笑，他听见这个名字很像吃西瓜的男警官说，“你最开始明明就是说自己是在房间里玩游戏的呀？” 任辰辰：？？ 他有吗？？ 任辰辰小朋友吓得连忙重新从头开始背诵证词，这证词他早就背得熟能生巧了，所以比起回忆，更多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所以当他下意识背出“我当时（批注：稍作停顿假装思考）在房间里玩游戏”这句话之后，他愣住了。 他懵逼了。 他反应过来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问自己的脑子为什么没有反应过来那个西瓜警官刚刚一直说的是他在写作业！ 【听到动静的时候你在写作业，然后一听到就出去了对吗？】 【嗯……出去以后就看到……】 【所以你当时写作业没有你姐姐专注是吗？】 【嗯，也许是的。】 任辰辰：……卧槽。 终于，他脸上那副装可怜装无辜的表情变掉了，变成了明晃晃的震惊和慌张。 “而且哦，”池奚观扎心地补充道，“你的证词是说先看到躺在地上死掉的爸爸，然后才看到凶手站在阳台上。可我刚刚说你先看到凶手，之后才看到躺在他面前的爸爸……你也没有否认哦。” 任辰辰：…… 他破防了，一副被针对了的模样大吼道：“你们、你们耍我！这不作数！” 第247章 人生小目标 池奚观点点头：“是的，因为证词的相悖，所以现在我们认为你之前的证词是不作数的。” 任辰辰：……是那个不作数不是这个不作数！！ “怎么会这样……”他露出了一丝符合年纪的茫然。 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凌无忧笑了一声：“池哥好厉害。” 池奚观谦虚地挠挠头：“还好啦，小孩子嘛，心理素质就是这样的啦。一点点审讯小手段就诈出来啦~” 凌无忧鼓掌：“他蠢归他蠢，池哥厉害归池哥厉害。” 池奚观害羞：“嘿嘿嘿……” 任辰辰：…… 没有人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吗？？ “事情就是这样，任辰辰小朋友，”凌无忧胳膊肘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像你这样的坏小孩我们警方也不是没有见过，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变异小孩多了去了。” 任辰辰脸色一黑：……你骂谁变异呢？ “怕你不知道，所以我给你普一下法好了，”凌无忧一副大方的模样，“未满十二周岁的未成年人就算犯了法也会无罪释放的，顶多让你的监护人，也就是你妈妈周思女士进行民事责任赔偿，不过考虑到死的是你姐姐，一切都好说。” “而且虽然这事会记录你的人生档案，但是其信息受到严格保护，除非是像我们这种办案需要，一般别人没法查到。”凌无忧一摊手，似是在笑，“看吧，我们国家对未成年人多么宽容大度呀。虽然你害死了你姐姐，但你还能有美好的未来呢。” 任辰辰沉寂的眼神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 “警察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黑度上都有。虽然不会受到惩罚是一回事吧，但是我个人的良好形象也很重要啊，今天你害我在学校丢了大脸，还想我好好配合你？成年人怎么比我这个小孩还要异想天开？” 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实在不像是一个9岁的小孩，这一米四的小小肉身里，居然承载着如此诡异的违和，看得池奚观背部起了冷汗。 “异想天开？”凌无忧挑了下眉，“你在说你自己吗？啊，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就算心再黑，脑子也跟不上成年人的狡诈呢。” 任辰辰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我可不是在威胁你，对我来说，像这种借用一下哪里的广播呀，或是征用一下某处的显示屏什么的……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如果你还想再体验一下像今天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我很乐意。” 边上的池奚观听得又好气又一头雾水，而任辰辰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你有必要这样对我吗？” 凌无忧：“你姐姐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孩，你有必要这么对她吗？” 任辰辰：…… 他嚷了一句：“那是我和我姐姐的事情！” “原本是，”凌无忧的眼神冷冰冰的，“但在你姐姐被你害死之后就不是了，警察有必要为每一个冤死的受害者找到死亡的真相，就算杀害她的凶手可能得不到任何惩罚，但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任辰辰接不上她的话，紧紧闭着嘴巴，靠在椅背上。 凌无忧看了眼时间，冷酷道：“就算你什么都不说，我们也能扣留你48个小时，到时候你学校里的老师还有同学，会怎么想呢？” 任辰辰左眼皮一跳，抬起眼死死盯着她。 气氛有些许焦灼，池奚观突然道：“小凌，都十一点半了，我有点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 “好啊，”凌无忧欣然应允，“我早就饿了，哎呀，本来还想在周小姐那里蹭个饭呢，她今天好像要煮糖醋排骨？我还挺喜欢吃的。” 池奚观站了起来：“说不定食堂有呢。” “去看看呗。” 眼见两人就要抛下他去吃饭了，任辰辰刚长出来没多久的侧切牙都要咬碎了。 原本他这时候应该坐在餐桌上和妈妈炫耀自己优秀的成绩，然后美滋滋地享受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听着美妙的夸奖下饭…… 而不是在这里跟这两个臭警察周旋！ 算了吧辰辰，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把这关过去就好了，反正房子也是租的，到时候再转学就行，只要这些臭警察破了案，他们就不会再纠缠他了。 想到这，任辰辰立马叫住已经开门要往外边走的两人：“等等！你们别走，我说，我什么都说。” 可是那个可恶的女警却不在意道：“知道了，等我们吃完饭回来再说吧，你组织一下语言，争取一次性说明白。” 池奚观人都到门外了：“走吧小凌。” “好。” 然后门被关上了。 任辰辰：…… 草。 两人往餐厅走去的时候，池奚观还是有点点不安的：“小凌，你说等会他不会不愿意说了吧？” 凌无忧倒是觉得没事：“像这种小屁孩，不给他杀杀锐气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任辰辰的心理年龄比他生理要大上许多，换算一下正是那种越是无知就越是觉得自己了不起的年纪，再加上他本身的智商跟不上心理年龄，那些都是虚张声势罢了。放心吧池哥，对付这种不良儿童我有一手的。” 池奚观还是很信服她的，点了点头便没多问，他们打算先去办公室找时垣他们一起吃，走到一半的时候，池奚观又想起来：“对了小凌，刚刚你说的广播是怎么回事啊？” 凌无忧便把广播的事情经过给他说了下，还自己解释道：“灵感来源于商场找失踪儿童。” 池奚观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真心实意道：“佩服，这招真的让他全校社死了，是我我马上转学。” “他之后肯定也会转学，”凌无忧道，“小手段，治标不治本罢了。其实我的主要目的是，希望他以后每一次听到广播声都会想起这件事，然后每次被恶心到。” 做一个让她讨厌的人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的人，是凌无忧的人生小目标。 池奚观点点头：“是我的话确实会觉得恶心……说起来，这小孩得好好教育啊，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思，一个拉不住就是歪路……” 在办公室和时垣他们汇合后，几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巧的是，今天真的有糖醋排骨，而且味道非常不错，凌无忧打了两个餐盘格子，全吃完了。 第248章 我不会怎么样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小魏警官过来了，听说他们在审任辰辰，兴奋地表示自己想看看，这当然是没问题的。 吃完饭，池奚观还想打包一份给任辰辰送去，但是被凌无忧拦下来了。 “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饿一顿更健康。” 池奚观于是又坐了回来：“说的也是。” 边上听着的小魏警官冒了个问号：“有这种道理吗？” 时垣没注意到自己答非所问：“应该是那个孩子很不听话吧。” 小魏警官：？ 五分钟后，吃得饱饱的凌无忧和池奚观心情颇好地回到了审讯室里，任辰辰见他们回来了，埋怨和恼怒的眼神里居然多了一丝迫切和期盼：“你们怎么吃饭吃这么久？” 凌无忧慢悠悠地坐在他面前：“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太好吃了，吃了两碗饭，对了，菠菜蛋花汤也不错，蛋花又实在又多。喝了两碗。” 糖醋排骨和菠菜蛋花汤？这不是他今天中午本该有的菜色吗！ 任辰辰原本就因为肚子饿难看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他知道女人很注重身材，便故意道：“吃这么多，胖死你！” 谁知却见那个女人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对，胖了以后就能一屁股坐死你这种讨厌的小屁孩了。” 任辰辰：…… 到底谁更讨厌啊！！ “嗝。”池奚观小小声地打了一个饱嗝后，快速地进入了状态，“好了任辰辰小朋友，现在你可以开始说当天晚上发生的真实经过了。说得越好越详细，越能早点回家哦。” “哼……”任辰辰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又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自己在黑度上看到的那几条未成年人保护法，确定没问题后，总算开口了，“那天晚上八九点多的时候，突然下雨了，而且下得很大……” “妈妈去超市的时候还没下雨，所以她没有带伞，下雨之后她打电话想让爸爸开车去接她，但是爸爸说自己工作很累，让她自己想办法回来，还让她别打车，说都怪她自己去那么远的超市，打车回来要四五十，自己不工作没事干，还浪费他辛苦钱。” “所以妈妈和我说，自己打算等和她一起去超市的张阿姨的老公过来接她的时候顺便把她送回家，让我和任然在家里好好写作业。任然让她不要管爸爸，自己打车回来，但是被妈妈骂了一顿说就知道乱花钱什么的。” “真蠢，”任辰辰鄙夷地撇了撇嘴，“多嘴这一句，还挨骂，笑死。” “然后爸爸要看电视，我就回房间玩游戏了，任然在我边上写作业，其实她作业早就写好了，写的是自己在网上找的奥数题，隔天还要带到老师那里装模作样，恶心。” “我们家隔音不好，我玩游戏玩到一半，听到爸爸在客厅里大吼大叫，嚷嚷着什么连收衣服这种事情都要我干那我娶你有什么用之类的……估计是妈妈打电话让他去收衣服吧，反正吵了五分钟左右就没吵了。” “但是那时候爸爸没有去收，因为我后来看到他死掉的时候他就是在收衣服，打电话距离那会差了半小时左右吧。任然因为嫌我游戏吵所以带上了耳塞，不然她这么殷勤，肯定主动回去帮妈妈把衣服收了。” “爸爸打完电话之后，我大概又玩了一盘游戏的时间，突然听到外边砰地一声，很沉闷，很重，我心想难道是爸爸又心情不好摔东西了吗，就有点想去外边看看，但是我又怕爸爸迁怒给我，便让任然陪我一起去。” “任然打开门，我跟在后边，先是看到阳台的窗户是开着的，雨水被风吹进来，我下意识看向地面想看看有没有被弄湿，然后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背上插着一把刀的爸爸，我叫了一声，任然转过头来，朝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可是来不及了，那个人……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动静，原本我是没有看到他的，因为外边太黑太黑了，还下着雨，而且他也是……一身黑。任然让我闭嘴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身影从阳台的栏杆那里走过来，屋内的光照亮了他，我这才发现原来阳台上有个人。” “但是任然没看到，她背对着阳台，面对着我，很小声很小声地和我说，要我回房间拿手机去报警，我不知道怎么办，因为那个人已经发现我们了。这时候任然好像也发现了什么，她回头一看，也愣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似乎还想对我说什么，但是我看见那个人腿抬起来，似乎要走进客厅来……杀我们，任然那时候就挡在我面前，我下意识、下意识就推了她一把，然后就跑到厕所里了，只余光模糊看见她好像摔倒到地上，有一声很大声的‘哐’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头撞到茶几的响声。” “我就在厕所里躲着躲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听到妈妈的声音才出来，出来以后我才知道任然死了，而且看她受伤的地方，就知道是我害死她的。这时候我已经在想怎么圆谎。” “我去房间里把她的作业本和书包全部搬到书房去，然后和妈妈对了口供，她虽然很震惊，但是事到如今，她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之后我和她对了口供，报了警……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这些，任辰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所有的表述对一个九岁的小学生来说已经非常流畅了，前后因果也记得很清楚。 说完后他脸上那副释怀又放松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爽，任辰辰甚至还确认了一下：“虽然算是我害死了她，但我才九岁，我不会怎么样的……对吧？” 第249章 不相信还要我说 凌无忧和池奚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无语。 这对母子不要脸的嘞。 “对，”池奚观点点头道，“在你这个年龄犯了罪，如果你连良心的谴责都没有感受到，那么杀个人确实毫无所谓。” 任辰辰撇了下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池奚观：“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为什么不隐瞒？”任辰辰微微瞪了眼，表情和语气中尽是理所当然，“反正我又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那么被警方知道是不是我杀的有那么重要吗？……而且，任然死都死了，凭什么还要成为她亲弟弟的污点？” “哈，到底谁是谁的污点啊？”凌无忧嗤笑一声，“有你们这种家人，任然活着闹心，死了在下边估计连头都抬不起来吧？还有啊，说什么得不到惩罚就没必要被知道，你怎么还自欺欺人上了？不愧是年仅九岁的变异儿童。” 年近九岁的变异儿童：…… 这个词真的很难听啊喂！ 而且到底是为什么一直强调年龄啊！ “哈、咳咳，”池奚观一手握拳捂嘴掩饰笑意，“那个，任辰辰小朋友，我再问一些细节哈……嗯，所以你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没有，”任辰辰道，“他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盖住了上半张脸，口罩又罩住了下半张脸，完全看不清。” “穿的什么鞋子？” “沙发挡着了，没看到。” “他身高大概多少？” 任辰辰无语道：“我的眼睛是尺吗？一看就知道？” “大概，我说大概，”池奚观用手在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下，“比如他的头顶到门框哪里，或是和最高处差多少。” 任辰辰：“没碰到门框。” “一般都碰不到吧？” 任辰辰：“我只记得这个。” “身形呢？胖或是瘦？” 任辰辰：“这些你们之前都问过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次？” “你之前不是说谎吗？为了圆一句谎言就需要无数的谎言，所以你去年那些证词可信度有多少我们怎么知道？”凌无忧不客气道，“问你你就回答呗，这么警惕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怕被我们套出来？” 任辰辰：…… 马德，他才说了一句话就被她解读成这样！ “我对凶手的描述没有说谎！”任辰辰无力又愤怒地小叫了一下，“他穿着雨衣，看不出来胖还是瘦，但是那个雨衣比较厚，他穿着也不会显胖，所以他本人应该不会很胖。” 池奚观：“可是黑色显瘦啊。” 任辰辰：…… “你要这么为难我我也没办法！” “你误会了任辰辰小朋友，我们没有为难你，”池奚观好声好气的，“嗯，那下一个问题，你说看见凶手抬起脚来想要进屋，所以他进屋了吗？” 这个问题让任辰辰短暂地想了一会，最终他摇了下头：“不知道，我看到他那只脚抬起来的时候就跑了。” “之后就一直躲在厕所里？” “嗯。” 池奚观：“你在厕所里都听到了什么动静？” 任辰辰抬起头看他：“真的没有什么动静，一点也没有。我以为他要么会去杀任然，如果任然已经死了可能来杀我，但是我没有听到脚步声。我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去听也没有听到，他也没有来厕所试图开门，就像是……已经走了。” “也许他根本没想杀我和任然，”任辰辰垂着眼，“可是那时候他明明……想要进来的，一个杀了我爸爸的人，会对我们两个目击证人做什么呢？这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是……要继续杀人吧？” “‘他会继续杀人’只是你为自己错杀亲姐姐找的借口，也许他根本没有迈出那一步，是你自己太过胆小造成的幻觉……”凌无忧说到这顿了顿，“科学一点说，就是大脑对记忆的自动美化。所以凶手想要进屋这一点，我们无法相信你的说辞。” 任辰辰嘟囔了一句：“不相信我还要我说。” “在很多情况下，回忆并不是对过去感知的再现。它更像是基于语义内容的原始体验的重建。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而是警方本来就不能相信每一个人的每一句证词，不管那个人有没有说谎。” 凌无忧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反正她懒得解释：“你妈妈回来的时候，她的反应是什么？比如你有听到她大哭大叫吗？” 任辰辰从那段难懂的话里回过神来：“我……只听到她喊我的名字，辰辰，辰辰，然后我就知道她回来了。从个厕所出来以后，她看见我没事，抱着我开始哭……” 池奚观敏锐地问：“在这之前她没有哭吗？” 任辰辰一愣，慢慢地思考了一下，迟疑地点了下头：“好像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她大概是到房间里找我了，一边找一边喊我的名字，脸上很震惊很害怕，直到看到我，才扑过来把我抱住，一边哭一边说你没事就好……” “那你妈妈对死掉的任然和你爸爸的态度呢？”池奚观问，“电视里不都会那样吗，扑到尸体上面哭什么的？” “哪有这么夸张……”任辰辰表情有些无语，“没什么态度啊，就说要报警，然后我和她说任然可能是我弄死的时候，她吓得脸色都白了，告诉我千万别和别人说，就当做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除此之外，她还有做什么吗？比如拿着你爸爸的手机删掉什么聊天记录之类的？” 任辰辰眨了下眼：“你们怀疑我妈？她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凌无忧：“你就说有没有。” 任辰辰沉默着看了凌无忧一会，摇了摇头：“没有。或是我没有注意到。” 可是他这几秒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凌无忧和池奚观心知肚明，并没有再问这个问题，毕竟现在周思是任辰辰唯一的依靠和监护人，不管出于什么打算，任辰辰都不可能把她供出来。 池奚观继续问道：“行，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把房间门给锁起来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房间的锁被拆掉了，而且案发后你们又很快搬了家，为什么要这么刻意地给房间装上锁又锁起来？” 第250章 乖儿子 说道这个锁的问题，任辰辰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他稚嫩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那是因为……任然。她真的很邪门！我一直都知道她有一个画册，平时喜欢在上面画画，我偶尔偷看过，都是一些无聊又丑的东西，所以我也不在意她画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记得是她死之前的一个月左右，那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突然和我说，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在梦里杀了她。当时我嘲讽她说，那你要小心点别惹我生气之类的……后来想想她当时的表情，非常地……阴沉？” “她也就提了一嘴就没说了，我也没多问，直到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她拿来画册给我看，我本来不想看的，她硬拉着我看，翻到了最后的那幅画。虽然我只看了几眼，但是现在一想完全就是当天的案发现场！你们、你们不会相信的……真的很奇怪！” “我那时候还觉得她胆子真小，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吓成这样，还问她上面的小人都是谁。她一个一个指给我看说：躺在茶几边上的死人是她，站在她边上的小人是我，她在梦里是被我推了一把撞到茶几才死的。边上死在阳台那里的人是爸爸，旁边的脚是凶手……” “草，”任辰辰越说越觉得恐怖，没忍住寒颤了一下，“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她居然这么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说罢，任辰辰看着面前两个人平静又淡然甚至看着他还有点想笑的表情，浑身像被泼了冷水一般：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找到那幅画就知道了！我、我后来和妈妈说了这件事，我们两个把屋子翻过来都没找到！所以才不得已上了锁……”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任辰辰小朋友，”池奚观语气平静又温和，用他这种语气说出来的鬼故事反而更加恐怖了，“关于这件事，我们完全相信你，因为那副画册已经被找到了，经过笔迹鉴定，确实是任然小朋友在2022年七月七号所画下的案发现场。” 任辰辰得知这个事情，面上的愣神非常明显，好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们可是警察，不觉得这个很奇怪吗……你们不害怕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池奚观一本正经道，“当然，身为华国人，根据国家规定，我们这些公安机关工作人员必然是唯物主义者，但那都是活着时候的事情，死了以后我就是下边的人，那里让我信仰什么我就信仰什么。” 任辰辰：…… 这个大人的脑子好像坏掉了。 凌无忧显然就科学多了：“从物理学相对论等无法被证实却很有价值参考的各种科学理论的角度来讲，穿越时空都不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更何况预见未来呢？一切皆有可能并不是鼓励一个弱智上清华的激励话，而是客观事实。” 任辰辰：…… 我的脑子好像坏掉了。 “总而言之，”凌无忧总结道，“多亏了任然的预知梦，少了一桩冤案。” 任辰辰依旧不认为查明任然死亡的真相比他接下来漫长的人生所需要的清白更重要，不过他很识趣地没有说出来。 不过有一个时期他很好奇：“你们到底是在哪里发现这个画册的？为什么我和我妈找不到？”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池奚观很大方地分享了他们发现画册的地点。 然而任辰辰得知后却是一副……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而且还低着头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凌无忧：“原来是怎样？” “她确实喜欢藏在那里，”任辰辰一耸肩，“爸爸妈妈发火打了她，她想要哭的时候，就躲在里面哭。藏的位置也很巧妙，还算有点脑子，反正我是不喜欢那种又小又窄的地方。” 这小妹妹真惨啊，池奚观想：“对了，任然的有和你提到过画里凶手的事情吗？” “没有，”任辰辰回忆道，“……不过她说自己在做那个被杀掉的梦之前还做了另一个梦，感觉两个梦之间没有联系，但是莫名就接着了。” “是什么梦？” “那个梦不是预言，是真实发生的，就是妈妈去医院看病的梦，不过她说不知道是什么病，但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看病？ 凌无忧和池奚观对视一眼，脑海里都冒出了一个地点。 看面前两人眉来眼去的似乎是在对什么暗号，任辰辰有些坐不住：“喂，你们问好了没？我要回家了！肚子都要饿死了，这什么破警局，都不给嫌疑人吃饭的吗？我还在长身体的年纪！” “问好了。”凌无忧道，“你要是没什么补充的就可以走了。哦对了，近期内如果搬家换手机记得通知我们，如果你不想再出现今天那一幕……懂？” 任辰辰：“……懂。” 两人把小孩送出去，一出去就看见站在边上不安等待的周思，任辰辰眼前一亮飞扑了上去：“妈妈！” “欸，乖儿子，你没事吧？”周思抱住儿子，泪眼汪汪的，又焦心又松了口气般地把他左转转右转转打量了起来，“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们能做什么啊周小姐？”池奚观无奈道，“又不是古代，警方还能严刑逼供不成？” 凌无忧在边上抱胸冷笑：“池哥，你说古代我就想起来，在唐朝，七岁以上的小孩犯罪就能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现在还得等12岁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孩子比以前蠢还是怎么。” 周思：…… 任辰辰：…… 要不然他们还是早点走吧。 “妈妈，我饿了。”任辰辰委屈可怜道，“都快一点多了。” 周思擦擦眼泪：“乖，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251章 事后一根烟 两人母子连心，决定赶紧离开，牵着手要走，一边走还一边听到后边那两个讨厌的人的声音： 男声：“欧呦，他们还要去吃好吃的耶。” 女声：“如果我杀了人还能无罪释放，肯定也要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男声：“说的也是哦。” 母子二人：…… 啊啊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 目送两人走后，凌无忧和池奚观便打算往回走，一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时垣和小魏警官，两人朝他们挥挥手。 “辛苦了。”时垣走上来道，“我和小魏警官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申请人员监督任辰辰去本市的青少年心理健康中心进行思想教育。” 小魏警官在边上点了点头：“虽然我对任辰辰的了解仅限于刚刚短暂的审讯，但初步判断他的心理年龄远超实际年龄，不单只是早熟，可能有一些心理问题需要医治和引导。” 凌无忧随意道：“是心理问题还是人性问题啊？” “两者有相通之处，”小魏警官道，“但还是不同的。后者也许无法纠正，但如果强制给他们套上法律和道德的框架，还是有希望成为一个无害的普通人……对了，你们看过《坏种》吗？” “我看过！”池奚观举起手，“说的是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小女孩的故事。” “是的，”小魏警官点点头，神情有些许凝重，“这种反社会人格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其原因包括但不限于遗传因素。每个反社会人格的人都有所相似，但各有不同。有人曾对部分反社会人格的人做过访谈，在经过治疗和干预之后，很多人依旧没法对他人产生共情，但是起码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 凌无忧挑剔道：“周思不像是会养孩子的样子。” 时垣扯了个很浅的微笑：“不如说，会养孩子的父母其实很少很少，起码在上一个十年为止，大部分父母还是在糊里糊涂地生儿育女。” “之后会有改善吧，”池奚观乐观道，“婚恋舞台的主人公很快就是新一代了。啊，虽然生育率可能也会迎来史上最低……” “放心吧，”凌无忧嗤笑一声，“华国人说不生孩子？百分之九十都是嘴硬。” 时垣的笑容扩大了一点：“确实。” 几人一边走一遍聊天，小魏警官说：“我姐姐和我姐夫结婚几年了，虽然有被我爸妈催过，但两人都没打算生。我妈最常说的是，你们俩这么优秀，不生多可惜啊什么的……” 池奚观好奇：“那你姐是怎么说的？” 小魏警官突然做出一副冷漠严肃的表情，像是在模仿：“我优秀是我优秀，先不说劣质基因更容易繁殖和遗传，基因是会突变的，不然为什么你和爸能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孩子？……她是这么说的。” 池奚观：“六。” 凌无忧觉得小魏警官的姐姐说得很有道理：“那你姐夫的态度呢？” 小魏警官耸了下肩：“他去结扎了。找了好几家医院，我才知道有些医院是不给做结扎手术的，而且还会劝男方说结扎对身体不好什么的，能有比上环不好？这些医生没医德就算了，满嘴胡话。我姐差点要自学上手了。” 自学上手？？ 池奚观艰难咽口水：“……六。” 时垣当真了：“虽然结扎是二级手术，风险相对较低。不过还是不建议自学上手……” 小魏警官：“后来当然还是找了家正规医院做了。” 几人漫无边际地聊，聊着聊着又聊回案情，池奚观道： “对了，我还挺在意任辰辰说的那个……任然做的梦，先是梦到了周思去医院，然后才是被杀的事情，如果这小姑娘真有点那啥不能说的能力，我们也可以参考一下啊。” 时垣补充道：“黑伞上有水滴的事情，苏林成也能对上。” 凌无忧也道：“包括周思也说，但是只加了苏林成一个人的微信。” 这三点的指向性都比较强，不过都不算决定性证据。 “我觉得还是得找到尤李霜当晚从小卖部买回来的那袋子东西，”小魏警官道，“酱油瓶、香烟……不管怎么想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为什么凶手要把它带走呢？肯定有什么不能被我们发现的。” “难道是凶手杀完人后想抽烟？”池奚观乱七八糟地想，“那叫啥，事后一根烟……” 小魏警官客观分析：“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还挺合理的，不过酱油呢？我记得你们在案发现场搜到的酱油瓶确实是空的，而且还有使用痕迹，所以凶手没有把新的酱油留在现场伪装，而是真的带走了。” “这凶手行凶后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凌无忧眨了下眼，“他很熟悉星华小区的布局，甚至最近一条街的监控位置，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唉，”池奚观叹了口气，“现在就是线索看着蛮多的，但是总是少了点什么……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从头复盘一下吧。” “同意。” “走吧。” 除了出外勤和审讯外，办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不断地复盘复盘复盘然后重新整合，枯燥无聊的同时，那种陷入死胡同怎么都找不到出口的感觉让人烦躁。 下午晚些时候，在刑警一队陷入长久的沉闷之时，看了三个多小时的时垣突然问：“小魏警官之前不是带尤小姐去做反社会人格鉴定了吗？情况如何？” 小魏警官跟池奚观挤在一起坐呢，闻言也是一个惊觉：“差点忘了今天找你们的正事，就是这个鉴定结果，详细情况我也不多说了，总而言之就是一切正常，没有反社会人格。” “是这样的，我发现我们笔录中有几名证人都有说过一个点，就是感觉尤李霜跟变了个人一样。”时垣把自己整理出来的笔录拿过去给他看，“比如她朋友说过原本她很排斥生孩子，但是婚后却变了；还有张美莉的证词，她说毛伟刚说过有时候尤李霜跟换了个人似的……” “包括最开始王桂的证词中尤李霜的形象，和我们接触到的尤李霜本人也很不一样……”时垣顿了顿，大胆猜想，“小魏警官，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尤李霜是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 小魏警官还没回话呢，关子平就讶然挑眉，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又委屈：“又给我们整这种案子？烦……” 小魏警官没急着下定论，而是问道：“在你们接触尤李霜的过程中，有觉得她怪异的时候吗？” 凌无忧在边上：“怪蠢的。” 第252章 这是合理的吗 小魏警官：“……除了这个之外，比如自相矛盾的地方。” “几乎没有，”时垣秀眉微皱，“而且我们问过她一些之前的观点……比如为什么结婚前坚持不生孩子，婚后果决地上环后又取环生孩子等，她倒是都能自圆其说，而且对王桂的态度很……尊敬？不像王桂描述地那样叛逆。” 凌无忧道：“在王桂那里她的人设是不称职且不想称职的妻子，而她自己表现出来的人设是虽然目前不称职但是在努力称职的妻子。” “我明白了，”小魏警官点了点头，“我会和师父商量，尽快安排让尤小姐去做双重人格的鉴定。” 池奚观好奇地问：“你们这种病情都是怎么判定的？” 小魏警官简单举例： “一般的病人就医时大概都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如果只是怀疑的话，医生会采取一些行动让其第二人格苏醒。比较温和的方法有写日记，也许某天副人格会在日记本里写上你没写过的话。这样便可以证明第二人格的存在。” “或是做一些与自己人设不符、也就是自己平常不会做的事情，或是主动去挑战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等，这也有可能激发潜在的副人格。” “当然，最有效和快速的方法就是进行催眠治疗，强制唤醒第二人格。不过这也有一定的概率会导致更严重的精神分裂，非必要不建议这么做，并且最好进行催眠的人是二级以上的心理咨询师或是医生。” 凌无忧提醒道：“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 “我明白，”小魏警官朝她点点头，“我会和师父好好商量的。” 小魏警官暂时离开后，刑警一队又开始新的设想： “如果尤李霜真的有双重人格，那凶手是她的第二人格？”池奚观有些伤脑筋，“那我们得审讯她的第二人格？这挺有意、啊不是，挺有挑战性的哈。” 宋卫安正在噼里啪啦打字中，分心道：“是挺有挑战性的，这种案子不多，前几年我遇到过一个，那个嫌疑人有精神病证明，也是精神分裂这一类的，后来被法院判定是在发病期间杀的人，无罪释放了，我记得那人我们抓了有半个月。” 其余几人：…… “不是吧——”关子平哀嚎一声，“这不是白干？” “也不能算白干，”宋卫安态度平平，“起码犯人被强制关了几个月的精神病院。” “就几个月？”凌无忧眉头一挑，“几个月就能把病治好了？” 宋卫安对她这个问题有些许诧异：“怎么会？精神病很难治好的，它不是生理疾病，与人的心理有关，所以复发概率是很不稳定且一直存在的。” “所以就是没治好？” “有缓和吧。” 凌无忧皱起眉头：“那么放这么一个有潜在危害性的精神病杀人凶手出来，是合理的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池奚观想了想，“毕竟生病也不是他自愿的呀，没发病的时候他们就是很普通的普通人，就这样把一个普通人关起来好像不太人道。也许他们也为自己曾手染鲜血而痛苦。” “受害者的家属才更痛苦吧？”凌无忧耸了下肩，“就因为对方是精神病，所以杀人不用受到惩罚……是我的话，当场被气成精神病。” 宋卫安流汗：你变成精神病是想干嘛？？ 时垣见况不对，转移话题道：“对了，如果凶手是尤李霜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小卖部的东西没有被她带出去？还有……凶器在受害者的身上，那么她作案时的衣服去哪了呢？” “不一定啊，”关子平猜想道，“也许她杀了人以后又出去把东西扔了然后再回来呢？……咦，也不对，小区附近的垃圾堆当天就已经被搜查过了，那时也还没到清洁工回收垃圾的时间……” 宋卫安道：“我那天是叫四队的同事过来帮忙的，没发现什么。” “我后来又去看他们找出来的垃圾……啊，我是说证物！”池奚观挠挠头，“都是些寻常的证、垃圾，剩饭剩菜什么的居多，偶尔一些坏掉的小家电……更别提烟和酱油了，啥也没有。而且有些都湿漉漉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们跟我说才知道是雨水泡的。” “雨水？”凌无忧抬起头来，“案发当天不是没有下雨吗？” “是没有下啊，”池奚观道，“是案发前一天下了，好像是从早上下到了晚上十一二点，因为星华小区的垃圾回收处放不下五个大垃圾桶，所以有一个垃圾桶是放在棚外边的，一到下雨天就积水。” “积水……”凌无忧脑海里一瞬间绘制了星华小区的整个地图，她忽然站了起来，喃喃道，“如果是积水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池奚观：“什么解释得通？” “伞上的雨水……”凌无忧没多解释，抄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宋队，我和时垣再去一趟星华小区。” 时垣知道他就是个当司机的，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跟上去了。 坐到车上，刚开出警局，凌无忧突然懊恼地骂了一声：“失算。” 时垣一边开车一边注意她的动静：“怎么了？” 凌无忧神色不虞：“这个时间点，应该先吃了饭再出来的。” 时垣：…… “要不等会你看看路上有什么想吃的？还是我现在开回去，我们吃了再走？” 凌无忧靠在座位上闭眼休息：“再说吧，先去星华。” “好。” 第253章 小偷~ 路程已经开到一半，时垣在心里斟酌了好一会，还是道： “无忧……你别怪我多嘴，你去任辰辰学校找他的事情我听池哥说了，虽然任辰辰确实……嗯，不太像个正常小孩，但是出于未成年人保护法的规定，这么做不太合适，要是被投诉怎么办？” 凌无忧玩着手机没看他：“周思和任辰辰懂什么能不能投诉啊？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又怎么会多管闲事掺和这一脚？” 这么说完，她的目光忽然看向时垣：“怎么，你要投诉我？” “不是。”时垣连忙道，“我只是不想你被投诉。” 凌无忧：“那你就把嘴巴闭严实点。” “我当然不会说的，我是说别人。” “投诉就投诉了呗。”凌无忧耸了下肩，“我只是个小小实习生，能承担的责任最多就是被炒鱿鱼，那就炒啊，又不是非要干警察这一行。” 时垣：…… 他试探性地问：“那如果……你不当警察了，要去做什么呢？” 凌无忧：“小偷。” 时垣：？？？ 凌无忧：“开锁技能已经学会了，反侦查能力我也有，遇到穷的偷点小钱，遇到富的大干一笔……嗯，不错。” 时垣：…… 你还打算得挺好。 时垣：“你是在开玩笑……吧？” 凌无忧笑了一声，不答反问：“我很好奇啊时垣，像你这么有钱的人，会觉得人生很无聊吗？” 时垣想了想：“会有觉得无聊的时候，但不会有人生很无聊的这种想法。活着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可以做。” 凌无忧又笑了一声：“你的各种各样和我的各种各样不一样。我的各种各样是很无聊的。就算是那些连环杀人犯也有活下去继续杀人的动力，我就没什么，只是活着。遵守法律是因为活着，打工赚钱是因为活着……所以做不做警察什么的，我无所谓。” 时垣觉得她这种想法太消极了：“活着也不只是打工赚钱，你还会有好朋友，之后也会有……男朋友，会组建自己的家庭……” 凌无忧没等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的情感依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超级蠢的事情。友情脑、恋爱脑……都是傻*。” 时垣皱起眉头：“害怕失去就不想得到的话，会错失很多重要的东西。” “只是对你们来说是重要的，”凌无忧对这种对话开始感到一点不耐烦，“对我来说都是垃圾。……行了，前边是不是到了？” 时垣压下满肚子的话：“嗯，到了。” 已是十二月下旬，天黑得早，等两人的车开到星华小区的时候，天空已是暗调的浅蓝，将车子停在外边的临时停车场，两人在门卫处登记了信息，便朝着四幢走去。 时垣边走边问：“无忧，你想要找什么？” 凌无忧左看看右看看：“在找假如凶手是尤李霜时，她能把东西藏起来的地方。” 虽然她没有说清楚，但时垣略思索后，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尤李霜是凶手，那么香烟和酱油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当天晚上她没有去小卖部里购买，而是下楼后伪装成凶手上楼后，再下楼去取？” “嗯，”凌无忧点了点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四幢楼，“购买的消费记录很好伪造，只要拍下小卖铺的付款码，找个差不多的时间付款就行了。你不是也说过，那个老板一门心思在打麻将上？糊弄他应该很容易。” 四幢到了，时垣在前边绅士地推开门让某人进去。 一楼里边就一条走廊，边上是两个电梯门，再过去点是安全楼梯的门，走廊上没有监控，但是也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两人随便看了看，便打开最里边安全楼梯的门，里边不仅有楼梯，还有一个小后门可以通向四幢后边，算是四幢的后门。 打开后门，外边什么也没有，几米外就是小区的边界围墙，围墙和建筑之间的空间不算大，但划出了一条宽度绰绰有余的小道路来供居民行走。 时垣到处看了看：“这附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藏匿的地方？不过路过的人确实不多，也许饭后散步、遛狗的人会路过这里，放在哪里不会被发现呢？” 凌无忧的目光停在了某处：“时垣，你的手机给我。” 时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看看某人自己手上拿着的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她了。接着又一路跟着她来到绕着围墙的观叶灌木从边上，然后见她手就这么一伸一放，手机落到了灌木丛里边，发出了簌簌的声音后，没了影子。 时垣：…… 好我现在知道凶手怎么藏东西了，你告诉我手机怎么办？ 凌无忧点点头，看起来对观叶灌木从的隐匿效果很是满意： “星华小区的灌木丛密度很大，藏点东西很方便。案发前一天下了雨，虽然当天没下，但是第二天是阴天，所以灌木丛内部会保持一段时间的湿润，这点可以解释伞上的水珠。嗯，不过也不能排除苏林成的作案可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时垣缓缓叹了口气，“我可以把手机拿回来了吗？” 凌无忧眨了下眼：“请便。” 时垣：…… 合理怀疑刚刚在车上的聊天让她不爽了，这一定是报复…… 时垣让凌无忧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手机亮了屏后就确定了位置，时垣手长，瞄准方位小心翼翼地伸了进去，很快就将手机取了回来。幸好刚刚凌无忧没有扔得太深。 只不过袖子弄脏了一些，凌无忧大方地给他提供了一张湿巾和纸巾。 （时垣：……这不是应该的？） 擦拭过袖子和手机后，时垣又听她道： “尤李霜离开电梯的时间是23:10分，凶手进入电梯的时间是23:13分，在假设尤李霜是凶手的情况下，她必须在三分钟内从灌木丛中找到东西然后再次回到电梯……不过这个时间不是硬性的，也许尤李霜那天找到的速度比较快。” “接着她伪装成凶手回到楼上，又在23:33分之前走安全楼梯下楼，并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着早就准备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小卖铺买的烟和酱油坐电梯回到楼上，接着打开门开始杀人……” 凌无忧顿了顿：“所以为什么要把东西丢掉？购买的东西对她的不在场证明更有利不是吗？” 第254章 还有一个地方 “也许是沾上了血迹之类的？” 两人从后边往四幢里边走，时垣猜想道：“很明显，烟是给毛伟刚带的，他死亡的时候的姿势，像是从厨房走向客厅，说不定是正要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烟，然后被在厨房拿到凶器的凶手偷袭了。” “袋子上……或者烟的包装上染上了血，凶手不好处理，”凌无忧补充他的猜想，“所以只能扔了。那凶手身上被溅到的血呢？” 时垣想到了什么：“对了，尤李霜报案时身上的衣服和她电梯监控里穿的衣服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件，我记得监控里她开衫的领口有一小块很明显的、像是去不掉的油渍，而她现在穿着的那件也有。” 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他又补充道：“我还查了尤李霜的购物记录，这一套是她在挖宝上买的，只买了一套，开衫内衬加裙子，一套148，有点过于便宜了。” 凌无忧眉头一挑，突然问：“你还记得是哪家店吗？” 时垣想了想，报了个店名。 凌无忧点了点头，记在了心里，心想148三件套也太划算了吧，这不冲？ 两人搭乘电梯上了18楼，时垣拿出钥匙开了门，两人戴上了手套和脚套后进了屋。打开1802的灯光，里边的景象和报案那天他们见到的没有什么差别，温馨中带着渺无人烟的冷清，冰冷的空气中还带着一点血腥味。 走进客厅，散落的大片血迹已变成接近黑色的暗红色，凝固在四处。 现场在出警那天就已经看过了，凌无忧看着地上画出的尸体痕迹固定线，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尸体当时的动作，又拿出手机里当时拍的尸体照片看了看：“倒地的动作看不出左手有没有拿东西，没什么特别的。” 时垣蹲在血迹边上：“这边的血偏少，技侦同事们的分析报告中也没有发现异样形状的血迹。不过据章法医对伤口的方向和深度判断，受害人被砍之时，应当会有数量可观的血往后边喷涌，喷在凶手身上的可能性很高。” “人都杀了，多少得染点血。”凌无忧突然道，“尤李霜的身上没有血，她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套了一件衣服，杀完人后又脱掉？” 时垣眉头一挑，突然想到了什么：“好像不是没有可能。” 凌无忧：？ 只见他转身向厨房走去，走到门口又招呼道：“无忧，你过来看看。” “哦。” 他在厨房里边看了一圈，走到冰箱边上，指着冰箱侧面的一个挂钩道：“你看，这里有没有可能本来是挂着围裙的？案发当时，凶手不仅从厨房里拿了菜刀，顺便还拿了围裙遮挡血迹，之后将围裙塞进小卖部的袋子里，一起扔掉……” “围裙在这里啊，”凌无忧站在厨房的门口，朝着外边的客厅抬了抬下巴，“你没看见吗，挂在客厅靠近阳台的那个晾衣杆上。” 时垣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迈着大长腿到客厅一看，但客厅的晾衣杆上什么都没有。 时垣：…… 他就说哪里怪怪的。 “噗嗤。”凌无忧笑了一声，“笨啊，那些衣服早被带回去化验了，你忘了？你看我当时拍的照片吧。” 被骂笨了，本该生气的时垣却诡异地脸红了一点，他凑过去看凌无忧手机上的照片，确实有拍到一个挤在一堆衣服中间的、很不起眼的土黄色围裙。但是他搜查的区域不在客厅，所以没注意到。 凌无忧在边上道：“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你的推测是正确的，毕竟一般家庭洗围裙的频率不会很频繁，我那天看的时候还有点湿，这种材质应该干得很快，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案发当天晚上洗的围裙，这也太恰巧。” “不过我当时已经拿灯照过了，血迹被漂白得很干净，连上边的图案都褪色了不少，后边化验结果出来后，也没有检测到。” 时垣垂着眼：“所以现在只能想办法找到红袋子了吗……” 凌无忧有些累了，坐到沙发上靠着：“如果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的话，凶手是尤李霜会更好吧？起码还有点方向，要是苏林成的话，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时垣看了圈周围： “可是如果是尤李霜的话，这间屋子我们已经找遍了，没有找到。小区里的垃圾桶，还有没有监控的侧门外有垃圾桶的地方也找过了……都没有，而且小区没有监控的侧门在晚上十二点就会锁上。至于尤李霜头部的伤口，确实可以导致她昏迷，醒来后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一直被我们在局里看管着……” “不对，”凌无忧从靠着的姿势猛然坐了起来，“她还去过一个地方。” 时垣很快反应过来，也是眼前一亮：“你提醒我了，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走吧，我给池哥打个电话问问。” 坐上车，凌无忧马上给池奚观打了个电话，对方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听起来奄奄的：“喂？怎么了小凌？” 凌无忧问：“池哥，你送尤李霜去医院的时候，她有离开过你的视线范围吗？” 池奚观想了想：“有啊，她去做检查的时候，然后我之后听医生讲她病情的时候……不过都没离得很远，也没有花很多时间，怎么了？” 凌无忧：“她有去过厕所之类的地方吗？” 池奚观预感不妙地呆了一下：“有……欸……怎么办……我其实是不是该跟进去的……” 凌无忧：“没事，毕竟她那时候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口袋，而且伤的严重……问题不大，我和时垣现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们那天是在哪一层？” 第255章 可怕的画面 池奚观连忙报了个地址，又问道：“是有什么发现吗？” “还不确定，”凌无忧保守道，“不过我们怀疑尤李霜是把东西带到医院里趁机会销毁了。” 池奚观皱的声音里透着疑惑：“可是她当时什么都没带。” 凌无忧：“长裙里可以藏很多东西。” 池奚观回想起尤李霜当天穿的厚实长裙：……草。 他总不能掀人家裙子吧。 凌无忧让池奚观提取执法记录仪里边他带尤李霜去医院的视频记录给她看看，池奚观一口应下后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段被池奚观分为上下两集，共计一个小时五分钟的视频被发到了“海州福尔摩斯”的群里，池奚观还简单地做了一下剪辑，只截取了画面中有尤李霜的部分。 凌无忧先是看到他们刚到星华小区四幢1802时，尤李霜瘫坐在门口的画面，她仔细地看了几遍，却始终没法看出裙子下边是否藏有什么东西，毕竟她是坐着的，而且再加上裙子的材质还算厚实。 当然，后边也有她站起来行走的画面，大致看不出什么异样。 凌无忧算了算，一条烟长27.5cm，宽8.5cm，高4cm，按照尤李霜的身高来算，这个体积完全可以被绑在大腿上。不过如果绑在外侧的话，裙子边缘会容易显出痕迹，所以最合适的是绑在大腿侧内。 而酱油的体积就更小了，按照尤李霜裙子的长度，绑在小腿上绰绰有余。 按照这个思路再去看看视频，视频中，不管是站着不动还是走路的尤李霜，露在长裙外边的脚踝以下的两只腿确实没有并起来过，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有时候走起路来还有一点外八。 但因为这种走姿很常见，再加上他们之前也没见过尤李霜，所以一时看不出古怪，不过凌无忧这会儿对照了一下自己在警局里看尤李霜走路的模样，和视频中确实有一些明显的差距，尤其是走起路来的外八，她那时应该是为了防止东西磨腿，所以下意识将腿分开。 凌无忧快速看完了视频，皱起眉头后又松开：“下次从现场转移的嫌疑人离开前先脱光衣服检查好了。” 她的声线淡淡，但时垣脑海里不自觉冒出了一幅可怕的画面。 最终，他还是没说什么： “……好。” 到达医院后，两人去前台询问了当天负责尤李霜所在的那层厕所的清洁工人，前台小姐姐查询了工作安排表后，得知现在正是对方的工作时间，便帮忙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可能正在忙碌中所以没有接。 无奈，两人只好去这位清洁工人所负责的区域找，幸好没找多久就在一个女厕所门口看见刚完工的清洁工阿姨。 两人出示了证件后，凌无忧瞧见阿姨上了年纪的脸多少有些紧张了起来。 “你好，请问17号中午之后，你有在里边的厕所发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嗯，比如香烟和酱油之类的吗？” “香烟和酱油？”清洁工阿姨原本紧张的神情变得有些惊讶和古怪，“你们没搞错吧，这是医院厕所不是超市啊……怎么会有香烟和酱油？” 她顿了一下，严谨地补充道：“不对，香烟有的，但一般都在男厕所里，或是走廊上摆着的烟灰缸垃圾桶里边。” 凌无忧补充道：“是一条香烟，应该没开过，酱油的话也是全新的。” 清洁工阿姨一双看傻孩子的眼神：“你们真的是警察？” 凌无忧：…… 时垣还笑得出来：“所以您没有发现是吗？” 清洁工阿姨摇摇头，语气随便了不少：“没有。要是找香烟和酱油，你们去超市找哈，我去楼下厕所打扫了，你们俩没事了吧？” 时垣客气道别：“没事阿姨，谢谢啊。” 目送清洁工阿姨离去后，两人只能来到医院安全保卫科，采取最朴素、也是最耗时的老法子：查监控。 幸好他们的只是厕所外边走廊的监控，算是公共区域，所以他们给得很爽快，还帮着忙一起查。再加上干刑警多年养成了良好时间观念的池奚观给出了一个较为精准的时间点，两人很快就在监控中发现了尤李霜的身影。 尤李霜在厕所里边待了五分钟左右，便出来往边上走去。 时垣指着画面中的那个女人道：“走路姿势变了。” 凌无忧点了点头。 尤李霜出来没多久后，很快里边又出来了两个女人，不过应该不是和尤李霜用一个厕间的，所以表现很正常。 这个时间段用厕所的人不多，通常都是三分钟进一两个人的频率，但进去后还不一定去的是尤李霜的厕间，去了厕间也不一定就会把扔在垃圾桶里的香烟和酱油拿出来…… 再加上他们目前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尤李霜身上确实藏了东西，所以在找到人之后，还是看了近两个多小时的监控。本来热心帮忙的两个安全保卫科工作人员也找借口离开了。 就在凌无忧想着要不要把监控拷了回去再看的时候，一个穿着朴实的大娘突然出现在画面中，她步履匆匆，似乎是急着要去上厕所。 时垣按了暂停键：“这个阿姨前两分钟才从厕所里出来。” 凌无忧也提起了点精神：“继续。” 那个大娘进了里边，大概两三分钟就出来了，手上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边明显装着东西。 凌无忧和时垣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解脱。 顺着大娘离开的方向，时垣调出对应的监控视角，一路跟着她到了四层最里边的病房。 终于找到了。 以防万一，他们先将监控拷贝了一份，和安全保卫科的人道了谢后，起身往四层走去。 四层都是八人病房，每一间几乎都是满人，两人来到418病房的门口，一推开门，就受到了几个病人和他们亲属的注目礼。 时垣礼貌地朝那些人点了点头，比起他，凌无忧就比较不礼貌了，那犀利尖锐的眼神先是扫在每个人的脸上，然后又将他们边上的柜子扫了一遍。八个床位都不例外，搞得每个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第256章 不要我觉得 右边二号床位的大爷正在听书呢，被她这么一搞也没心思听下去了，他是个e人，为人比较健谈，见状忍不住好奇问道：“姑娘，你是来要债的嘛？” 时垣扭过头：噗嗤。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和那大爷说：“差不多，有人拿走了我的东西，我来追回来。” 大爷非常好奇啊，他又问：“什么东西啊？” 凌无忧没回答，拿出手机拍的那个监控中阿姨的背影给他看：“大爷，你见过这个大娘吗？” “你等等哦，”大爷拿起床边柜子上的老花镜戴上，然后怼着凌无忧手机的屏幕瞧了瞧，惊讶道，“这是我老伴啊！” 凌无忧：？ 时垣：？ 可不是赶巧了吗！ 大爷迷茫的小眼睛在老花镜后边眨了眨，他回想起刚刚凌无忧的话，突然有些紧张：“你说我、我老伴拿走了你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我我我马上让她还给你！姑娘你可别报警啊！有话好好说……” 警察本人凌无忧：“嗯，只要把东西还给我我就走。” 警察本人时垣：“是这样的大爷，您老伴有没有带回来过一条香烟和一瓶酱油？” 闻言，本来还有点怀疑和不相信的大爷瞬间瞪大了小眼睛： “老天爷那！她还真带回来过！酱油带回去了，香烟就搁我边上柜子的抽屉里放着呢，病房里不能抽烟……唉，这婆娘怎么能拿你们的东西啊？家里又不是没钱！尽知道贪便宜……我说平时不喜欢我抽烟的，那天怎么突然给我买一条烟回来，可把我乐的当时，还以为她体谅我割阑尾难受呢……唉！” 这大爷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凌无忧捕捉关键词，将他边上的抽屉打开，果不其然看见了一条香烟。 这么重要的证物，经过多次周转，最后到了老大爷的抽屉里、大娘的厨房里，怎么不算是回归了正途呢。 大爷见她找到那个香烟了，还连忙解释道：“我都还没拆呢，你们拿走吧，我替我婆娘跟你们道歉，那瓶酱油的钱我转给你们。” 凌无忧没说话，看了时垣一眼，时垣心领神会地从包里掏出手套给她，然后拿着证物袋在一边等着。装进证物袋以后，她又拿出紫光手电筒，对着包装盒上一处暗色的污渍照了照，果不其然，是血迹。 大爷看她的操作看懵了。 不是，不就是条香烟吗？干嘛子上手套啊？还要装到那个袋子里密封起来？然后又拿出手电筒照？这什么操作？？ “不好意思啊大爷，”装完香烟，凌无忧一边脱手套一边对茫然的大爷道，“还得麻烦你让你的老伴带着那瓶酱油过来一趟。” “这这这……”大爷持续茫然，“为什么啊？我给你们钱，你们买瓶新的……啊，这香烟和酱油不会是你们的传家之宝吧？跟电视上演的那样……” 凌无忧：“你想多了。” 大爷：“……哦。” “其实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时垣在边上简单解释道，“这条香烟，以及您妻子带回去的酱油，都是凶手从案发现场带出来的重要证物。” 大爷：“……哦。” 草，还不如是他想多了呢！！ 他咽了咽口水，心想他的好老伴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些东西的，本来是想之后好好盘问她的，可是又怕她不说实话，所以好奇心非常强烈的大爷忍不住问道：“那个……所以我老伴是在哪里搞来这些……证物的？” 凌无忧语气平平：“垃圾桶。” 大爷：“……啊？” 凌无忧语气淡淡：“女厕所垃圾桶。” 大爷：“……啊？” 凌无忧点点头：“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现在可以打电话让你老伴把那瓶酱油带过来了吗？” 大爷：“可、可以？” 他拿出手机，在微信里找到联系人，脑子里不停盘旋着一句话： 这日子他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二十分钟后，大爷的老伴来了，顺便带来了已经用过的酱油。 得知自己这两天吃的饭菜里边就有这瓶酱油的贡献，大爷的脸色非常崩溃。 非必要的话，凌无忧其实对这种老年人吵架拌嘴的场面非常不感兴趣的，但是想到如果不是这位抠门的大娘，她和时垣这会儿很有可能已经在去垃圾堆海洋里捞证物的路上了。 所以她和时垣较为耐心地听他俩吵了几分钟，这才做了个笔录，道谢，走人。 走的时候后边两人还在吵呢： “你捡的时候就不想想别人为什么扔垃圾桶里？” “别人为什么扔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香烟没开封过！也没过期！这酱油的味道和普通的酱油没有差别！你不也吃得很开心吗？” “你别再说了，反正你这行为就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了？这次不过是凑巧，要他们没找来，你抽这烟难道不抽得开心？” “你……你！你……” “你什么你？算了，这下也好，那你烟也不用抽了。对了，我刚刚打车过来的钱从你这个月的生活费里扣。” “你……” …… 大爷和大娘的喜怒哀乐与两人无关，他们带着证物赶回局里，第一时间送去了检测，暗暗期待这找了半天的俩东西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今天难得可以早下班，毕竟等结果需要时间，明天早上还要跟小魏警官去给尤李霜做催眠激活副人格，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双重人格，这也关系到后续尤李霜能否受到法律的制裁。 宋队今天还要加班，凌无忧本来想等他一起回去的，但是宋卫安让她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有得忙。于是凌无忧便坐上了时垣的车。 凌无忧从来不是找话题的人，所以一路上都是时垣在没话找话（bushi），偶尔问问案情，偶尔问问乱七八糟的，问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某人的回答就会比较敷衍。 时垣：“你觉得尤李霜真的有双重人格吗？” 凌无忧：“法庭不要我觉得，他要国家二级心理医生觉得。” 时垣：…… 话题结束。 第257章 很高兴见到你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难得的，凌无忧看见他憋屈的沉默之后居然还解释了一下：“像这种心理疾病是可以装出来的吗？判定的标准是测试题还是心理医生个人的推测？这两样东西是否和科技一样可靠？” 时垣甚至有些小感动，他点了下头：“嗯，我是这个意思。所以你觉、认为，你认为呢？” 凌无忧透过风挡玻璃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我认为？我认为你想太多了。警察的职责就是抓犯人，抓住了以后，他在法庭上如何为自己辩解，被判了多少年，又或是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关我们什么事呢？那是他律师和法官的事。” “还有她是不是双重人格，心理医生的判断就一定正确吗？就算是正确的，有没有可能是尤李霜的演技太高超骗过她了呢？这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需要拿到她的检测报告就行，至于报告的准确度有多少，是我们能左右的东西吗？” 前边正巧碰见倒数的绿灯，虽然加速也可以通过，但时垣还是慢慢地将车子停了下来等待。 “你想太多了，”凌无忧抱着胸，“为这些无法改变且无用的事情……不如说，你认为也只是你认为，就算你认为尤李霜是演的，那为什么你认为的就是对的？” 时垣沉默着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垂着，挡住里边漂亮的、反射着世间多彩光线的瞳孔，看起来有些沮丧：“你说得对。” 凌无忧见好不收：“你觉得我说的对，我说的就是对的吗？” 时垣：…… “……别捉弄我了。” “哦。” 凌无忧便想继续玩手机，却又听旁边的人道：“我觉得我还……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凌无忧一愣，突然有点想笑（非贬义）：“为什么？” “你的有些观点挺有……道理的？也不是，就是……能说服我。虽然你说的有些话我可能不太认同，但在你身上看来，好像也不是错的。”时垣说着说着都给自己说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凌无忧扬起一个笑，是那种活了几千年的大长老看着十七八岁的小徒弟的那种意味深长又带着点故弄玄虚的笑：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时垣。世界上有很多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但不是错的。啊，不如我们跳高一点，问问真理是什么好了？它是客观事物及其规律在人的头脑中的正确反映，所以它只能是空气中存在氧气，地球绕着太阳转……这样的事情。” “而人类的判断和规定永远不会是真理，只是为了某时期内社会生存而发展而形成的规则圆圈，所以才能被不断改进和纠错。”凌无忧道，“那从这个层面看，杀人是错的吗？” 时垣听懂了，但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干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凌无忧笑了一声，“我还没说完呢。” “……你说。” “存在即合理。” …… 隔天早上。 由于小魏警官的师父还在出差，所以这次的催眠他请来的是海州市公立医院精神科的一名有几十年资历的心理咨询师王医生。 考虑到催眠需要较为舒适和放松的环境，冷冰冰又古板的海州市公安局显然是没有条件的，于是一大早上，在等着尤李霜吃完早过后，凌无忧、宋卫安和时垣三人便把人送到公立医院去。 一路上，尤李霜还对他们要把她送去催眠的行为表示不理解：“催眠不都是电影里的东西吗？你们几个警察还信这一套？” 凌无忧陪她坐在后座，闭着眼小憩：“催眠是有科学依据的心理治疗手段，你不懂就闭嘴，乱显摆自己的无知很好笑。” 尤李霜：…… 又被骂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看了好一会，突然又道：“……所以真的会和电影里面那样吗？什么事情都说出来……” 凌无忧眉头一挑：“怎么，你怕了？” “我没有！”尤李霜提高了音量，“我没杀人！随便你们怎么催眠都是没用的，我也不怕。” 凌无忧嘴角一勾：“最好是。” 之后尤李霜便没有再说话了，靠在后座上，神色不明地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医院，王医生建议闲杂人等不要在场，于是三位闲杂人等只能到外边等待，凌无忧想要实时吃瓜（bushi），便把时垣的手机留在里边打微信电话，他们仨就可以在外边用其他手机看。 屏幕里，尤李霜躺在看起来挺舒服的躺椅上，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不安。 王医生有点年纪了，脸上的皱纹显得他更加和蔼可亲：“不用紧张，尤小姐，这里很安全，我们也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好好在这里休息会，随便和我聊聊天就行。” 窗帘拉开了一半，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洒进屋内，尤李霜的下半身沐浴在阳光里享受温暖，上半身处在阴影里昏昏沉沉，这场景像每一个不需要早起的节假日般令人舒适，本来在拘留所里就没睡好的尤李霜，此时有点犯困。 就在这时，边上的王医生说话了，他的声音温和又轻飘飘的： “请你闭上眼睛，尤小姐。现在你所在的环境非常舒适，感受你身下的躺椅，柔软而温暖，你有闻到空气中阳光的味道吗？今天的天气非常好哦，有没有让你回想起记忆中某一个轻松快乐的假期？来，我们深呼吸……” “慢慢地放松你的脚，放松你的腿，我们躺在床上，边上是大海，头顶是阳光，来，感觉你的臀部在舒缓，感觉你的腰部在舒缓，你的胸很轻松，你的手臂放松，你的肩部放松，你的脖子和头放松。感觉到你的全身都无比轻松……” 等候室里，三人对着屏幕看得认真。 很明显，画面中的尤李霜状态确实放松了很多，本来总是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这会儿也松散开来，面部平静地像已经进入了睡眠。 王医生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但她没有“苏醒”的迹象： “现在你在深沉而又平和的状态下休息，你不断更深更快地陷入这个状态，直到我带你回来……现在，你的身体将由另一人接替。” 另一人？ 凌无忧的瞳孔不自觉睁大了一点。 她还没见过真正的催眠场景呢，确实挺好奇。 “你好，”王医生在画面中一直是背着画面的，凌无忧三人瞧不见他的表情的部分动作，只知道他突然话锋一转，“很高兴见到你，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第258章 人话都听不懂 画面中的尤李霜依旧是那副闭着眼睛睡着了的模样，但是随着王医生的话音落下，她的唇动了动，非常微小地进行了一点活动：“随、便。” 随便？ 王医生有些许惊讶：“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尤李霜安静了几秒后，慢慢地张开了眼睛，她缓缓道：“米。我是小米。” 王医生便道：“好的，小米女士，很高兴认识你，事实上，今天把你叫来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在尤小姐身上的……” “我知道，”小米说话的速度有点慢，但反应还算快，她似乎已经掌握了身体的操控权了，从躺椅上一点点地坐了起来，看向面前的王医生，“关于尤李霜的一切，我什么都知道。” 王医生并不意外，副人格有主人格视角、但主人格并不知道副人格存在的情况并不是没有：“好的小米女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您看，方便我请我们刑警同事进来和你交流一下吗？” 小米又沉默了一会：“可以。” 按照王医生先前说的“病人不能受刺激”的提醒，宋卫安委婉地叮嘱凌无忧等会说话温和点，不要太直白。 凌无忧：“明白了。” 到了里面，凌无忧瞧见尤李霜……或者该称呼她为小米？她看见小米用打量的眼神将他们三人看了个遍，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格外久一点。 从进来开始，宋卫安就一直默不作声地关注着小米的反应，开始审讯后，他问道：“小米女士，你的全名是？” 小米对这个问题感到一点莫名其妙：“小米。” 宋卫安：“……好的。你的出生日期是？” 小米想了想：“忘了。” 宋卫安：“……好的。关于你的丈夫，也就是毛伟刚的……” “等一下，”小米打断他，“纠正一下，毛伟刚是尤李霜的老公，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几人都是一愣。 宋卫安配合地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那请问你对尤李霜的老公，也就是毛伟刚的死了解多少？” 小米眼神撇开：“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那你看看，这两样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宋卫安把手机对着她，屏幕里是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一条香烟和用了一些的酱油。 小米看了两眼，眉头微皱，语气不耐中透着摆烂：“既然你们已经有证据了，还来问我这些做什么？直接把我抓了不行？” “按道理是这样没错的，”宋卫安把手机收回来，“我们警方也确实在上边提取到了你和毛伟刚的指纹以及毛伟刚的血迹，不过我们还是想弄明白，杀人的到底是尤小姐还是你。” “啊。”他话音刚落，小米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差点忘了，是不是精神病杀人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来着？” 宋卫安顿了顿，严谨道：“在发病期间的患者，且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这种情况下的犯罪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哇！”小米眼前一亮，“那我作为一个副人格，不应该是天生的罪犯吗？你们的法律根本管不了我！” 凌无忧瞧她还挺嚣张的，觉得有些好笑：“你杀人法律是管不着，但我们杀了你法律也管不着。” 小米的笑容一僵，眼神瞬间阴狠地瞪向那个让她一直觉得很不爽的女人：“你什么意思？” 凌无忧：“瞧你，连人话都听不懂。” 小米：…… “小米女士，”收到宋队的眼神，时垣在边上解释道，“凌警官的意思是，法律约束的是人，而你在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人，所以我们无法用法律约束你。但你作为精神疾病的衍生产物，被抑制或是被消灭都是非常合法的。” 小米怒了：“你骂谁不是人呢！？尤李霜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只不过她是刚来的，我是后来的……而已。” 凌无忧看向边上的王医生：“这种人格的自我意识都这么强吗？怪好笑的。” 王医生微微笑点头：“是的，凌警官，很多副人格不会认为自己不是人，有些甚至还会想要身体的掌控权。” 小米：…… 马德，在尤李霜身体里的时候就听这女人嘚吧嘚吧骂她骂个没停了，现在她出来了，又要被骂……马德。 “咳咳，”宋卫安控场，“小米女士，你问的问题我们也回答了，现在可以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吗？毛伟刚……还有梁费仁和任浪，他们三人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有啊，都是我杀的。” 小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毫不避讳道：“事先声明，和尤李霜没有半点关系，是我一个人干的。” 王医生在边上好心提醒：“小米女士，您的用词可以再准确一点。” 小米看向他：？ 王医生：“您应该这样说，是我一个‘人格’干的。” 小米：…… 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过为了某种目的，她还是改了用词：“我知道了，刚刚的话撤回。我事先声明，杀人的事情和尤李霜没有半点关系，都是我一个人格（重音）干的。行了吧？” 宋卫安点点头：“我们了解了，那麻烦你从……死者任浪的作案经过开始，详细和我们说说？” 小米却眉头一皱：“任浪是谁？” 第259章 防患于未然 时垣提醒：“周思的丈夫，周小姐住在留上街，孕有一儿一女，你的作案时间是在去年八月十五日。” 经他一说，小米想起来了：“哦，他啊，想起来了。就是很简单啊，我趁着周思不在家，从外边爬进他家阳台上，趁着人出来收衣服的功夫把人杀了，然后溜走……嗯，就这么简单。” 她说的这些警方都有查到，但显然宋卫安他们不只是想知道这种简略的过程。 看来要问的东西还有很多，宋卫安在心里叹了口气：“首先，你是怎么认识周思的？周思可说自己不认识你。” 小米回忆了一下：“偶然在苏林成的病人档案里认识的，记住了手机号码，假装是她幼儿园同学加的微信。” “幼儿园？”宋卫安眉头一挑：“她信了？” 小米：“她根本不记得幼儿园的同学，我瞎编了几句幼儿园的事情，比如你尿过我床，我借你裤子什么的看起来很真实的事情，她就信了，不过因为根本不熟，所以后边她从来没找过我。我就顺利地躺尸近她的朋友圈。” 宋卫安心想她倒是有本事：“那群聊……” “群聊也是我建的，”小米道，“尤李霜在苏氏心理诊所看病的时候我加了不少人的微信，人数差不多以后就建了群。” “都是用那种……幼儿园同学的办法？” 小米点点头，又补充道：“有时候也会说小学同学，不过最好说自己后边转学了，所以对方才会不记得。” ……她倒是会骗人。 宋卫安继续问道：“为什么选择任浪？就是周思的男朋友。” “我可不是乱选的，”小米挑衅的神色中带了点严肃，“首先，我会在群里观察他们的病因，我只喜欢杀那种傻*渣男；选定部分目标后，我就跟踪她们，了解她们的住所、工作，家庭关系等，像一些安保严密、监控很多的小区当然要排除掉。” “包括家庭人员比较多也要排除。哦对了，如果有对渣男还残留着一丝情分的话也要排除，我才不帮恋爱脑。” 说到那三个字，小米还翻了个白眼： “这样筛选下来的目标就少很多了，不过我后来发现直接在苏林成的患者病例里边找最方便，因为他好像在搞什么关于产后抑郁的研究吧，好多婚姻不幸的女人都在他那，我再和群里的交集一下，接着再私聊套话，差不多就选定了。” 怪不得受害者家属全是苏林成的病人，敢情他是素材库啊。 （苏林成：请你谢谢我。） 宋卫安：“受害者知道你要杀人吗？” “不知道，”小米耸了下肩，“准确点说，是不敢信我。虽然我在她们说想要那些臭男人去死的时候宣布自己会杀了他们，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信我，严子晴还劝我不要杀人，会被警察抓住的，哈哈哈哈！” 凌无忧歪了下头：“你在笑什么？笑她预言成真，你真的被我们抓住的事情？” 小米：…… 她瞪向凌某人：“抓住了又怎么样？你们说了我不是人，我只是个人格，最后还不是得放了我？” 凌无忧：“看来不是人这件事可把你牛坏了。” 小米：…… 马德，为什么她骂什么都能把她气到啊！！ 看她气得差不多了，宋卫安便继续问话：“那你是如何确定案发当晚周思等人不在家的？” 小米：“周思的那个男人其实是我临时起意，我那天其实只想去踩个点，差不多要离开的时候收到周思的信息，她一边哭一边说她和朋友去超市，因为下大雨回不去，朋友的老公愿意大老远地开车来接他们，但是任浪却让她自己看着办别打车回去什么的，连下雨了让他去阳台收个衣服都不肯，听起来特委屈。” “那会儿我就站在周思的外边的阳台上，我说要不我帮你杀了他，周思说这种男的死不足惜，她的心已经凉透了。”小米记得还挺清楚的，“不过她还是说别让我去杀他，她以后不会再对那人抱有任何一点期望……什么的。听得出来是还不打算离婚呢。” “我那会儿也犹豫着，谁知道任浪突然骂骂咧咧过来收衣服，我站在阳台的角落，他没看见我，但我看见他只拿了两件自己穿的男式衬衫就要回去，连孩子的衣服都不收……顿时就特别手痒，正好身上也带着刀，所以就一刀砍死了。” 宋卫安：“……正好带着刀是什么意思？” 小米：“防患于未然嘛。” 其余人：…… 到底谁是患啊？ 宋卫安扶了下额：“之后呢？” “之后我想走人，”小米继续回忆道，“谁知道里边突然出来两个小孩儿，那个男孩子还叫了一声，吓我一跳，差点脚滑摔倒，站稳后我扭头看了一眼，瞧见那个男孩把前边的女孩推了一把，然后就跑开了。” 小米说到这，突然恶意地笑了一声：“我瞧见那个女孩倒在地上，头上都冒血了，她还想爬起来，不过爬不起来……笑死，她可不是我杀的，是她弟弟害死的，这笔账别算我头上……这之后我就走了。” 宋卫安：“所以你当时没想进屋？” 小米不赞同地看向他：“屋内又没下雨，进去还要处理脚印，麻烦死了。在阳台上多方便？而且我也没打算杀那两个孩子啊。是那小男孩心理素质不行，一见到我就慌得不行还把他姐姐推出来，小小年纪心思挺深。” 估计是任辰辰看错了，把小米差点滑到的模样看成她想要进屋……不过其他地方倒是和他之前的口供对上了，包括也解释了为什么任浪拒绝周思后又去阳台上收衣服的事。 宋卫安：“事情发生之后周思找过你吗？” “我不知道啊。”小米耸了下肩，“我总不会傻到杀了对方老公还把她联系方式留着吧？当然是拉黑然后注销账号啊。不过我猜想她们也不敢多说，因为她们确实说过想要那些臭男人死掉的话。只不过不相信我会杀人罢了。” 宋卫安沉思片刻，继续问道：“那严子晴的丈夫梁费仁呢？” 第260章 简直蠢钝如猪 小米：“梁费仁？嗯……步骤差不多吧，不过我是骗严子晴说当天晚上要找人去打他老公给他一点教训，让她搞清楚楼上邻居不在的时间，然后自己带着孩子出去别碍我事，她傻傻地信了，还让我小心别把家里的东西砸了啥的。其他的都一样。” 宋卫安点点头：“好，那毛伟刚呢？他比较特殊吧？是你这具身体的丈夫，为什么你不先把他杀了？” “为什么？”小米冷笑一声，眼里透出毫不掩饰地厌恶，“还不都是因为尤李霜这个傻*！一个垃圾堆里的垃圾货色还当成宝贝似的，甚至违背我这么多年给她潜移默化的指令！马德，果然傻子怎么教都没用！白瞎我多年的心血！” 众人：……看得出来她对尤李霜很有意见了。 宋卫安抓住她话里的关键词道：“小米女士，你可以解释一下什么是潜移默化的指令吗？” 小米吐了恶气：“这傻子从小就活得窝囊，被家里人欺负就算了，心里分不清对错，差点就要被她爸妈荼毒成扶弟魔，幸好我每天在梦里给她洗脑，然后给她灌输新时代女性的新时代思想，不然她迟早玩完。” “我真搞不懂，”小米抱胸，一脸愤愤不平，“像尤李霜这种脑残都算个人，我为什么仅仅是一个人格！我比她更有思想、更有资格掌管这个身体！” 宋卫安：“你可以随便掌控尤李霜的身体吗？” 小米一听这问题，又气又委屈道：“如果能随便掌控我早把她挤下去了！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每次我要去杀人都要攒好久时长……” 怎么听起来这么可怜的。 “还要攒时长？”凌无忧看向王医生，“双重人格都是这样的？” 王医生摇了摇头：“并不是，每个人的人格和主人格的相处方式都不同，有些人格可以随意占据身体，有些需要通过主人格的允许，有些甚至不被主人格所知，只在身处危险的时候会出来。” 宋卫安被科普到了，了然点头：“所以尤李霜很多不那么窝囊的时候都是你在操控的？包括说去上环……” “对！就是这个！”小米提到这更激动了，“我他妈为了不怀孕，忍着痛去上环，她个傻*倒好，被那个臭老太婆随便劝几句就去取了，马德智障&*%￥老子砍死她&$#^……” 其余人：…… 时垣问王医生：“副人格和主人格关系不好是很常见的吗？” 王医生听小米骂人骂得也很汗颜：“嗯嗯……是有这种情况的，而且还不少，所以也会有副人格想要杀死主人格的情况，但也有些副人格都是主人格为了自保而衍生出来的，所以他们一般都会保护主人格。” “……反正她简直蠢钝如猪！” 小米终于骂完了，累得坐在那里喘气。 瞧她那副样子，王医生还贴心地给她递了杯水。 “谢谢啊。”小米接过来一饮而下。 见她喝完了，缓过神来了，宋卫安便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苏醒的？” 小米把水杯扔进边上的垃圾桶，若有所思道： “这个我倒是记得清楚……我第一次醒来，意识到自己可以掌控她的身体的时候是在尤李霜十岁的时候，好像那天是个什么节日吧，我忘记了，然后尤李霜她妈带着她和她弟骑电瓶车上街去吃东西。” “结果走到半路看见家里新买的车停在路边，电瓶车开上去一瞧，好家伙，这不就是尤吴能和他小三吗，敢情她一个人骑着电瓶车照看孩子，尤吴能开着家里的新车在外边跟小三兜风呢。气得尤李霜她妈直接把车子摔边上，扯住那副驾驶小三的头发就要往车外边拖，一边拖一边破口大骂。” “边上的路人全过来围观了，有帮忙把小三拖出来的，也有劝尤李霜她妈算了、放人家一马的，还有拿着手机拍视频的，说不定你们现在上网还能搜到视频咧。尤李霜和她弟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看着她妈又哭又骂，嚷嚷着要尤吴能给个说法。” “后来小三被拖下来了，尤李霜她妈薅着人头发又踹又打，尤吴能在边上说你闹够了没有你闹够了没有，再不停下来他就报警抓她，告她打人，让她被警察抓起来，尤李霜她妈一听这话就怕了，只敢扯着那个小三的头发不让她走，不敢再打人。一边哭一边问尤吴能为什么这么对她。” “尤吴能就说你个黄脸婆天天不知道收拾自己，又脏又丑，他看着就恶心，出轨都是她逼的！边上还有男人附和说大妈你看你这样，你男人在外面找女人也是正常啊，别搁着丢脸了，赶紧带着孩子走吧，要是撕破脸，到时候离异带两娃可怜的嘞……类似这种脑残发言。” 讲这些的时候，小米的神色都是很平静的，像是在讲一个和她无关的事情，讲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嗯……差不多这个时候吧，我就醒了，掌管了尤傻子的身体。” 她这故事听着还挺让人上火的，宋卫安似乎已经预想到了之后的发展，但还是问道：“……然后？” 小米又有点口渴，让王医生再帮她倒了杯水，喝好后才继续道： “然后我一把推开了边上抱着我哭然后把鼻涕蹭到我身上的脑残弟弟，”小米继续道，“抄起路边上一块大石头，直接冲着那个小三的脸上砸了下去。因为现场很乱，他们也不在意我这个小孩子，所以我砸得很顺利。” 小米回想了一下：“我是冲着眼睛砸的，因为尤李霜这身体瘦胳膊瘦腿的力气不大，砸头可能没什么效果，所以我直接冲她眼睛砸了过去，一下子她的眼珠子就爆掉了，周围的人吓得连连尖叫，尤李霜她妈也叫了一声，然后松开小三的头发退后了几步。” 第261章 嗯，装的 “尤李霜她妈的手拿开了，这就更方便我砸小三的右眼睛，等她两只眼珠都爆掉，满脸是血的在哪里哭的时候，尤吴能才反应过来要上来抓我，然后我又拿着石头砸他脸，把他脸砸破了一个洞，牙都没了几颗。之后补牙补了好几万。” “接着我就被控制住了，正好有人报警的警察赶到，先是把小三送去医院，然后把我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押送进了派出所，不过幸好我才十岁呢，就算是杀人那也不犯法的，何况那小三只是瞎了两只眼而已。” “尤吴能作为我的第一监护人，赔了那个小三几万块钱后，怕她继续缠着自己，赶紧搬家了。不过这两傻逼夫妻到最后都没离婚就是了，我也不意外，早就料到这结果，老子做事图的就是一个解气。” 把小三的眼都砸瞎了，狗男人的脸都砸破了，不解气才怪了…… 宋卫安叹了口气：“小米女士，你知道你作为一个人格，这样贸然行动对尤小姐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吗？” “我没有贸然行动啊。”小米道，“我知道十岁的未成年人杀人不犯法，而且事后尤李霜啥也不记得了，她爸妈也对这事情闭口不谈。我在里边给她美化了一下记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宋卫安：“尤李霜是不记得，但是别人记得啊。” 小米：“别人很重要吗？不，应该这么说，尤李霜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她个傻逼最好自闭一辈子，让我可以直接占领这个身体！” “马德尤李霜就是个脑残恋爱脑，老子辛辛苦苦灌输的不婚不育思想就这么给她搞烂了！行，算了，我忍，毕竟她才是主人格……所以我就偶尔在她和毛伟刚还有王桂那两个贱人吵架的时候出来吼两句，安慰自己夫妻间吵吵架很正常，男人嘛，都是这么恶心欠揍的，摊上尤李霜这个主人格算我倒霉！” “可是她居然在发现毛伟刚在外边嫖·娼出轨之后还想假装不知道！而且那个贱人为了嫖娼还欠了十万块钱，想从尤李霜结婚前的存下的银行卡里偷拿！结果被发现了，就说都怪尤李霜年老色衰，害得他没有兴致才花钱去外面找女人……呕……和尤吴能说的话几乎几乎一模一样！” 小米真情实感地呕了一声，吓得凌无忧忍不住后仰了一下。 她继续说道：“之前我一直念着他是尤李霜这个眼瞎脑残的智障找的河童这才放过他一马，可是他居然想动我的钱？！还用跟那种妓·女上过床的身体和我……呕！不能忍！所以我就把他杀了。” 这个作案动机还挺合理的，宋卫安点点头：“说一下你作案的详细经过吧。” 小米甩了甩手：“累了，渴了。” 王医生便又给她倒了杯水。 “作案经过就很简单啊，”小米一口饮完一杯，“我先是提前几天在外边的小卖部买了香烟和酱油，充作我的不在场证明，可惜没想到后来成为你们警方的证据，无语死。” “案发前一天，我把伞和那袋子东西藏到四幢后门的灌木丛里，然后当天晚上先假装出门，再用伞挡着监控进门，上到18楼后再从安全楼梯下去，掐准时间用手机里保存的小卖部收款码付钱，接着从灌木丛里拿出袋子，啧，那袋子还湿湿的，我擦了好一会……” “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上楼，杀人，用力撞墙，晕倒，等人发现。”小米一摊手，“喏，就是这么简单。” 宋卫安追问细节：“杀人的时候你为什么身上没有溅到血？” 小米有些骄傲道：“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我有经验的好吧，拿着厨房里的围裙挡住一般会溅到血的地方，事后把围裙漂白洗了就行，我洗了好几次呢。本来还打算买一种和你们警察一样可以检测血迹的灯的下次用……呵。” 宋卫安：“为什么要把香烟和酱油带出去销毁？” “啧，说到这个我就烦。”小米翻了个白眼，“这毛伟刚一见我提着袋子进来就要去拿烟，我不给他，就让他先去厨房把面端出来吃了，结果他进去厨房后转了一圈后说‘连面都要我自己盛起来吃娶你有什么用’，然后就要出去，我气得要死，跟在他后边拿刀拿围裙，然后就出去把他砍了，才发现他手上已经拿着那包烟，上面染了血。” “这烟怎么处置都是个问题，如果放着不动，上面的血迹和指纹就说明我一进来是和这个贱男人有接触的，那之后为什么凶手不杀我就不好说。所以只能想办法扔掉……” “我本来想去从小区没监控的厕门出去丢东西，可是当时已经快到关门的时间了，我又不敢丢得太近，不然你们警方很好找……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把这俩东西绑在身上，然后第二天找机会去外边丢了。” “正巧我得把自己弄晕，所以就使劲撞墙，这样第二天也有恰当理由在去警局前去一趟医院。” 时垣想到什么：“所以你当时不会说话是……装的？” 小米顿了顿，点了下头：“嗯，装的，说多错多。” 时垣：“也就是说我们最先见到的人是你……那尤李霜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小米道：“我把东西扔厕所以后就去检查了，我趁机会就让她出来了，然后我就给她洗脑别说话。” 凌无忧一挑眉：“你让她别说话她就别说话？洗脑这么容易？” 小米：“刚开始洗脑很不容易，但是我都在她身体里十几年了，我的思想早就可以影响到她的行为。除非她自己某些特别顽固的傻逼思想。” 王医生在边上适时开口：“人格之间互相影响的情况确实存在，毕竟共用一个身体，一个大脑。”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 凌无忧又问：“杀了毛伟刚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毛乐乐？” “毛乐乐？”小米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尤李霜的儿子吧？不就是个婴儿吗，想杀就杀了。而且如果不把他杀了，难道我还要让尤李霜离异带孩子？虽然是她自作自受，可我不想再待在她身体里憋屈了。” “更何况我本来就讨厌小孩！”小米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一点，“尤李霜忤逆我生了孩子已经让我气得要死，如果不把他杀了，他就要捆绑我的一生！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我要我自己的人生……哪怕我只是个人格！” 第262章 梦话可不能当真的 她说到后边简直是在尖叫，音量高，声音又刺耳。 宋卫安双手捂耳朵示意她冷静：“小米女士，你冷静一下，注意嗓子。” 被他这么一提醒，小米才意识到自己后边的声音都劈岔了，实在有点不堪入耳，她戛然而止，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额，所以你承认是你……小米这个人格杀了毛伟刚和毛乐乐是吗？”宋卫安再次确认，“然后你自己撞墙晕了过去？” 小米点点头，嗓子还有点哑：“咳咳咳……嗯嗯，没错。是我杀的，和尤傻*没有任何关系。” 凌无忧问道：“所以尤李霜从始至终不知道你的存在？” “嗯，”小米看向她，“她不知道，也许对她来说，我不过是偶尔在脑海里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但是很多人都会在脑海中自言自语的，这很正常。” 时垣和凌无忧对视一眼，前者道：“小米女士，你有包庇主人格以摆脱牢狱之灾的嫌疑。” “我？包庇尤李霜？呵！”小米一副“你别开玩笑了”的表情，“就她那样还能杀人？不给我拖后腿就不错了！连杀个鱼都要做好久心理建设的怂包，让她去杀人？呵……笑死。” 宋卫安：“你有证据证明你所做的一切和尤李霜无关吗？” 小米：“那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做的一切和尤李霜有关吗？”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王医生道：“宋队，如果你们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这边还有一份测试题需要小米女士填写，你们看……？” 宋卫安点点头：“先让她填吧，我们出去讨论一下。” 王医生：“好的。” 三人又来到等候室。 宋卫安坐在沙发上，有些许头疼，虽然他这几年不是没处理过精神病的案子，每次的案情都有所不同，但都让他精疲力竭：“你们看这个小米……和尤李霜，她们是……什么关系呢？” 时垣发表自己的意见：“两个人……格的性格相差甚远，而且不管是说话的语速，面部的神情，以及肢体动作，甚至声音的发声方式都有所不同，我觉得并不像是演的，小米是小米，尤李霜是尤李霜。” “我也觉得不像是演的，”凌无忧靠在沙发上休息，“这也可以解释她从不同人口中呈现出的违和人设。你们还记得尤李霜弟弟说的事情吗？杀狗，校园霸凌还有逼退老师……” “如果尤李霜弟弟说的是真的，而尤李霜的脑海中只是小米在事后给她洗脑美化过后的记忆，就可以解释得通。” 凌无忧伸了个懒腰：“不过具体还得等小米的自己笔迹鉴定吧，毕竟比起我们的猜想，还是技术更可靠。”法庭也更相信。 等小米的测试题填写好以后，几人又在商讨是要把尤李霜叫醒还是先让小米继续占据身体。 王医生的建议是：“我建议是让尤小姐回来，毕竟这是她的身体，而且从法律层面讲，审判对象是尤小姐而不是小米。” 确实是这样没错。 宋卫安还在和王医生讨论着什么，凌无忧看向躺在躺椅上休息的小米，她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你很累吗？” 小米睁开眼看她：“前几天才杀过人，我还没休息好就被你们叫出来了，能不累吗？” 凌无忧又问：“你看过《致命id》吗？” 小米：“尤李霜没看过。讲的什么？” 凌无忧：“一个人体内有11个人格，他们自相残杀的故事。” “最后谁赢了？” “最聪明的那个。” 小米舒了口气：“结局还不错，不过很可惜，我不知道杀死尤李霜的方法，也许我该看看这个电影。……其实我很好奇我是怎么出生……我是说，我是怎么成为一个人格的，毕竟从我有意识开始，这一切就已经存在地那么理所当然。” “有个很有名的人说过一句话，”凌无忧道，“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爆发的方式有很多种，也许你的产生也是一种。” “这样的话……”小米想了想，“如果我死了，会有灵魂吗？” “你想要灵魂做什么？”凌无忧讶异道，“杀了这么多人，留着灵魂去18层地狱里偿还？” “卧槽！”小米一个寒颤，“算了算了，我我还是别当人了。让尤李霜去吧，都是她欠我的！” 这时，王医生走过来道：“小米女士，一般你和尤小姐的交换是如何进行的？” 小米眨了眨眼：“睡一觉就行了。” 王医生：“需要我帮您吗？” 小米表示随便。 在王医生的帮助下，小米进入了睡眠，再次醒来是在十分钟后。见过小米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会儿主导身体的是尤李霜，毕竟和小米比起来……她的反应确实有够蠢的： “我睡着了？” 凌无忧瞥她一眼：“睡得可香了，一直说梦话。” 尤李霜猛地捂住嘴：“梦话可不能当真的！” 你这反应多少有点可疑啊。 王医生在边上和蔼道：“您别紧张尤小姐，这是一份测试题，您做好后就可以离开了。” 尤李霜接过测试题，嘴里还嘟囔着：“我之前不是做过了吗。” 王医生：“是不一样的。” 尤李霜：“哦。” 一切搞定后，回局里的路上，凌无忧拿着小米和尤李霜两人做的测试题在对照着看，顺便发了一份到群里。 她仔仔细细看了下来，发现两份不管从字迹还是答案上来看，几乎不相同。 看来还是得交给技侦部分析，以她这个外行人来看，完全看不出来。 第263章 又有什么关系呢 回到局里后，宋卫安就上交了两份测试题去做笔迹鉴定，并且转发了一份给小魏警官的师父，也就是郭队，让他看看能不能找出漏洞。 如果都找不出来，那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最多只用去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然后就……重获自由。 要是一般的精神病杀人事件，这种宣判结果会迎来受害者家属的不满和激烈反对，但是这起案件的三位受害者…… 嗯……这很难评。 隔天早上，笔迹鉴定的结果出来了，鉴定师那边给的结果是：非同一人。 宋卫安盯着报告看了许久，最终只是点了下头，看向站在前边等待命令的凌无忧：“小凌，你去和尤李霜沟通一下她聘请辩护律师的事情，这份笔迹报告之后和其他证据一起交给她的律师。” 凌无忧接过报告：“那严子晴和周思那边的证据和证词……” 宋卫安：“都给他。包括任辰辰的过失杀人还有周思的包庇行为，都要上报，判不判是他们的事，我们把人和证据都收集齐了就行。” “明白。” 凌无忧拿着鉴定报告回到位置上整理材料，边上的时垣见她回来，又递过来三个文件夹：“这是你让我查的严子晴、周思和尤李霜购买的保险单，走的都是孩子的账，你怎么猜到的？” 凌无忧接过文件夹，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上面显示严子晴在今年四月份初给梁费仁买了一个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是她依依。 周思和尤李霜的保险单也类似。 凌无忧一边看一边道：“严子晴家里有她和她女儿的照片，有一张照片是她和她女儿在幼儿园门口合影，我后来查了一下，她女儿现在上的幼儿园是私立幼儿园，一年学费好几万，而梁费仁死之后才转的学。” “还有任辰辰现在房间里的书桌，好像什么智能学习桌，一张两万多。再加上她现在租的房子虽然不是很贵，但可能只是我觉得，搬走没必要。严子晴不就住得好好的吗？” “好厉害，”时垣真心地夸赞道，“居然注意到了这么多细节。” 凌无忧耸了下肩，自嘲道：“可能这就是穷人的敏锐吧。” 时垣的笑容一僵，突然觉得有点点难受。 “不过就凭这三份保险不足以提起对严子晴和周思的诉讼，”凌无忧话锋一转，“反正我管不着，全交给尤李霜的律师就好了。” 时垣瞧她把一大堆资料理了理，站起来就要往外边走，又问了一句：“你想她胜诉吗？以精神病人免责的方式。” 凌无忧头也不回往外边走，只留下一句： “关我屁事。” …… 因为之后的开庭的主要方向肯定是围着双重人格这一点展开的，所以在尤李霜做完测试题后，王医生就告知了尤李霜她本人有双重人格的信息，尤李霜虽然很惊讶，但很快就接受良好： “我就说为什么经常有人说我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来真的换了个人啊……而且有时候总是听到有人在我脑海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不是我有臆想症啊？” 解决了多年的困惑，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但在得知自己的副人格连杀三人之后，她苍白的脸色和不停颤抖的手说明了她内心的震惊和恐惧，瞧她的状态，要不是王医生在边上安抚着，估计又要说不出话了。 …… 凌无忧在审讯室里见到了精神不大好的尤李霜，她看起来挺累的。 和她简单沟通了一下后续的事项，凌无忧打算走人了，却被她叫住：“凌警官，那个……我这种情况，一般会怎么判啊？” 凌无忧如实以告：“一般会判无罪，然后看几个月精神病。” 尤李霜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看病的话是要看到我病好了才行吗还是？” 凌无忧：“这我不清楚。” “哦……” 凌无忧瞅着她那副垂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模样：“你想把病治好吗？” “啊，额，嗯……”尤李霜支吾了一下，“其实我现在还是没什么实感。不过这种病不是很难治的吗……” “不知道，不清楚，别问我。” 凌无忧拒绝三连。 尤李霜：“……好。” “你会讨厌她吗？”凌无忧很随意般，“毕竟你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可是杀了你的老公还有亲生孩子。” 尤李霜听到这问题也是一愣，她艰难地扯了个笑：“说什么讨厌不讨厌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身体里的……人……” 凌无忧瞅着她瞅了一会，站起身来： “总之，律师的事情会给安排好的，你等着吧。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嗯，好。” 凌无忧转身离开，关上审讯室的门，来到观察室里扭头一看，尤李霜正直愣愣地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关上的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那对淡漠又复杂的眉眼，不太像她。 反而像小米。 【毛乐乐？哦，你说的是尤李霜的儿子吧？】 【……而且我也没打算杀那两个孩子啊。】 【如果不把他杀了，他就要捆绑我的一生！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我要我自己的人生……哪怕我只是个人格！】 但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无忧看了她几秒，转身离开。 至此，涉及三个家庭的双重人格连环杀人案落下了帷幕。 第264章 石膏娃娃 论连环杀人案的结案报告有多难写。 有头发的池奚观曰：头发掉了一地。 光头的关子平曰：毛囊都要掉光了。 实习生凌无忧无所畏惧曰：家人们，主打一个套路。 实习生时垣曰：有难度的挑战有利于自身能力的提升。 宋卫安宋队：求助，二十多年了还是不喜欢写报告是正常的吗？ …… 因为涉及到三起案件，且最远的一起是在去年八月份，所以他们需要结合三份案宗来写，还得做到基本的逻辑清晰、条理清楚，并且要结合证物图文并茂……写不下去了，好烦哦。 反正写下来，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就算是有套路模板的凌无忧，也因为内容的繁重而感到精疲力竭。 感觉到下属们明显的怨气，宋卫安为了安抚民心，宣布报告写完后请大家去吃河底捞。 于是大家加班加点地写报告，写到凌晨十二点多开车去附近的商场吃河底捞，靠着凌无忧和时垣的大学生认证打了六九折，凌晨三点才散场，各回各家。 第二天是调休，不用上班。 凌无忧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吃了个午饭，躺在床上玩手机，玩着玩着跳出来一条信息： 艾若雨：“无忧姐呜呜，这周有时间吗，我们啥时候能一起吃饭啊呜呜。（小猫委屈咬手帕jpg）” 凌无忧往上划了划聊天记录，发现对方已经约了自己不下十次，而她每次要么说忙着办案子要么说不想去。而这孩子一直不屈不挠地维持着三天一次的热情邀请。 凌无忧也不是对她有意见，她给的理由都是真实的，大部分时间在忙案子，小部分时间是太累了想抓紧时间休息。 不过这次调休连着周末可以放三天，凌无忧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明天下午你有时间吗？” 明天下午是周六，艾若雨应该没课。 果不其然，对方秒回道：“有有有！！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么么么么么jpg）” 艾若雨：“无忧姐你想去做什么？看电影？看展？还是猫咖购卡或是逛街喝咖啡？” 艾若雨：“晚餐要一起吃吗？无忧姐你喜欢吃什么呀~” 艾若雨：“中午饭要一起吃吗？还是吃好以后再会合呢？” …… 凌无忧等她全部发完了，不再频繁滴滴滴了以后，才回复到： “你决定就好。” 艾若雨：“好嘞！” 隔天下午一点，凌无忧来到了艾若雨学校附近的商业及旅游休闲区，看到了妆容精致、明显花心思打扮过的艾若雨。后者一见到她就扑了上来挽着她的手腕，两人看起来亲昵极了。 凌无忧倒也没有推开她或是怎么着，两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艾若雨便拉着她去进行下午的第一个项目——石膏娃娃颜料画画。 凌无忧小时候经常在人比较多的路边看见这种石膏娃娃的小摊子，几张桌子摆在边上，周围坐着人，每个小孩或是大人拿着颜料和小刷子给纯白的各色各样的石膏娃娃上色。 一个石膏娃娃也就十五二十块，上好色后让摊主喷个漆，晾干后就能带回家，大部分里边都是空心的，某处开一个可以投硬币的小口子，就能当做存钱罐用。 在凌无忧小的时候，曾经对这个感兴趣过一段时间，但是陈英梅是不允许她玩这个的，有一次她自己存钱画了一个带回家，当晚就被凌飞达砸坏了，不仅那些碎片要她收拾，还要被骂浪费钱。 凌无忧回想起记忆中那个碎在地上的石膏娃娃，本就上色不是很好看的娃娃此时碎了一地更显凄惨，如果那时候她再聪明点、再清醒一点……那娃娃就不该碎在地上，而是砸到凌飞达的头上才是。 唉，都怪当时太年轻…… “无忧姐，你在想什么？” 艾若雨奇怪地看着拿着一个石膏娃娃若有所思无忧，不由得问道：“不喜欢这个吗？要不换一个？” 凌无忧回过神来，瞧着手中基础款的哈喽凯蒂，眨了下眼：“喜欢，就这个吧。” 两人坐下来，穿上围裙，开始调配颜料。 放在凌无忧小时候，孩子们都会根据老板提供的照片来上色，但这都2023年了，小时候玩石膏娃娃的那批人早就成为了成年人，于是便有了更多奇特又有趣的配色方案。 艾若雨找到就是一张有点y2k风格的酷辣库洛米的照片来照着画，她想画得好看些，以得到无忧姐的刮目相看。 （凌无忧：不懂。） 不仅如此，她还贴心地帮凌无忧也找了几张好看的哈喽凯蒂配色图给她参照，但是凌无忧摇摇头拒绝了。 艾若雨无脑夸：“说的也是，无忧姐画得肯定比他们的好看！哪需要参考啊。” 凌无忧：“……嗯。” 由于两人是对着做的，所以互相看不见对方石膏娃娃的正面，不过从艾若雨的角度看，凌无忧的石膏娃娃的背部就是挺正常的哈喽凯蒂的配色，只是某些地方怎么多了点红红的……她没看懂。 没事，反正无忧姐画得不会不好看的！ 艾若雨如此想着。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都差不多完成了，艾若雨盯着自己在那张照片的基础上加以创新的最后成果，满意地笑了笑，再看看对面的无忧姐，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完工，开始玩手机了。 看那个石膏娃娃的背面……很正常嗯嗯。 于是艾若雨喊来老板给他们喷漆，这老板是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年纪不到三十岁，身上围着被颜料涂满的围裙，整个人朝气蓬勃的，像个……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不是，老板先是给艾若雨喷了漆，还夸赞了几句：“画得很不错！等会我可以拍个照片发到小蓝书上面宣传吗？我可以给你打折。” 艾若雨自然是愿意的，不过她更想要得到凌无忧的夸奖，连忙把自己娃娃的正面转过去给无忧姐看：“无忧姐，你看我画得怎么样？” 凌无忧瞅了瞅，实诚道：“不错，好看的。” 艾若雨脸上的笑都下不来了：开心~~~ 老板给拍了几张照后，走到凌无忧边上要给她的石膏娃娃喷漆，然而只看了第一眼，他就来了一个猛男惊吓捧心脏： “卧槽！” 等心脏稍微平复后，他眨了眨眼，不敢相信似的又把脑袋凑过去看了一会，然后： “卧、槽。” 接着他倒吸一口冷气，拿着喷漆的手开始颤抖，就连声音也是： “卧…槽……” 凌无忧目光不善地瞥了眼聒噪的老板。 艾若雨：？？？ 她好奇极了：“无忧姐我要看我要看！” 凌无忧不觉得有什么，把石膏娃娃的正面转向她。 艾若雨：“……卧槽。” 第265章 一个经常请我吃饭的人 从表面来看，凌无忧那个哈喽凯蒂就是一个普通的、穿着粉色衣服、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哈喽凯蒂。 至于为什么说一个石膏娃娃是从表面来看呢，因为凌无忧还画了它内里的一层：一个人形的骨骼，呈现着青灰色的色泽，上边还粘连着腐蚀的血肉。整个骨骼被分成了几个肢体部分分别装在哈喽凯蒂对应的“肢体”里边，尤其是头部那块最恐怖，因为那个头骨还残留着几根头发，以及一个腐朽的眼珠。 整个视觉效果，就像是外边的哈喽凯蒂是透视的，透出了它的内部结构，而它诡异的内部结构又和它原本可爱简单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人一看就……卧槽。 凌无忧还在边上介绍道：“分尸案版本的哈喽凯蒂。” 说完后，她顿了一下，严谨地补充道：“18禁。” 老板：…… 艾若雨：…… 可以，这很无忧姐。 眼瞧着老板看无忧姐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艾若雨连忙帮她善良的好姐姐解释道：“那个，无忧姐其实是警察啦，这是职业习惯嘛，你能理解吧？” 老板：……说实话……不太…… 老板：“啊原来是我们的警察同志啊！怪不得画得如此别出……心裁呢，哈哈哈哈！” 凌无忧大方道：“你可以拍照，不收你版权费。” 老板汗颜：……先不说版权费是什么鬼，这个东西半夜打开手机看到会被吓死吧？？ 而艾若雨已经拿出手机361°角狂拍了。 老板抖着手也拍了两张，赶紧给她喷漆、走人。 等漆干要一会时间，两人便打算先去看电影、吃饭，晚上要回去的时候再顺路过来拿回去，这样也不用一直提在手上，省得麻烦。 去电影院的路上，艾若雨眨巴着小鹿眼：“无忧姐，我好喜欢你的18禁分尸案版本哈喽凯蒂，能不能送给我？” 凌无忧本来想答应的，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下次画别的送你，这个我有用。” “你要送给别人吗？” “嗯。” 艾若雨眉头一皱：“谁啊？”到底是哪个小蹄子敢跟她争无忧姐的18禁分尸案版本哈喽凯蒂！？？ 凌无忧：“一个经常请我吃饭的人。” 请吃饭？ 切，原来是还人情啊。 艾若雨嘟了下嘴，勉强接受这个理由：“好吧~~那下次要给我哦~~” “嗯。”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电影也是艾若雨选的，她选的是一部国外引进的科幻电影，凌无忧感觉还不错，起码看起来不会觉得很无聊，有些特效看起来挺真实的，起码有五块钱成本（bushi）。 看完电影就是吃饭，艾若雨选了一家韩式料理，性价比不错，服务员在边上帮忙烤完肉就撤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得知凌无忧没有男朋友之后，艾若雨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我们国家的男人基本盘来讲，能配上无忧姐的优质男太少了。”艾若雨啧啧摇头。 凌无忧倒是没想过配不配的问题，她就是单纯看不上。 艾若雨：“现在不是很流行那什么嘛……河童？” “河童？”凌无忧抬起头，“日本民间传说的怪物？” 艾若雨狡黠一笑：“对啊对啊，不过我们华国也有属于自己的河童哦~” 凌无忧：？ 艾若雨贴心地解释道：“哈哈哈，其实是对那些恶臭普信男的称呼啦。还有一个梗就是：每个美女都有属于自己的河童，意思就是吐槽美女配丑男的搭配太常见了。” 凌无忧想了想，点头：“确实是。” “虽然我也是颜控，”艾若雨夹了一块烤好的五花肉到凌无忧的碗里，“但是说真的，现实中光是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男生就已经算是中上了，在此基础上加上不错的人品，正确的三观，容貌好不好看倒是不重要。” “所以……”艾若雨想了想，“我倒是可以理解那些找不是很好看的男生的美女的心理，长期相处的话，人品最重要嘛，样貌干净就行了。这么看来，他们被骂河童倒是有点可怜哦？” 凌无忧的手被生菜弄湿了，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听艾若雨这么说，轻轻笑了一声：“河童是这段时间才出现的词吗？” 艾若雨眨眨眼：“对呀，怎么了？” 凌无忧：“你还记得前十几年，看到一个美女和丑男在一起，大家都会说什么吗？” 艾若雨一愣：“说什么？” “他们会说这个男的好厉害，肯定是个有钱有权有本事的大哥。而再漂亮的女人，她的美貌也会自动归属于这个男人的战利品。” 凌无忧喝了一口大麦茶： “这之后再过几年，随着接受过教育的90和95后的女性进入职场，女性的能力被逐渐认可之后，这种说法就少了一点，不过仅此一点哦。真正的风向转变，也就是大家觉得美女配丑男很可惜这种观点的出现，主要是集中在近几年。” “因为新媒体的兴起，某些社交平台的流行，大家逐渐看到了更多的优秀女性，她们又漂亮又会赚钱，根本不需要依附他人。而这时如果她们的男朋友很丑很平庸，以外人的角度来看，怎么不算是一种可惜呢？” 凌无忧拿起烤肉夹翻了翻烤盘上的肉：“我一点也不觉得那些被叫河童的男生可怜，虽然他本身可能是无辜的，但是这种群体称呼不需要考虑个人，“河童”一词，完全是华国前几十年，所有男人的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艾同学听得认真，还会提问，“为什么这么说？” 凌无忧：“因为是他们的刻薄和没有自知之明的评头论足，让华国女性一直处在外貌上的焦虑内卷状态，她们害怕被骂，所以不断提升自己、不断变美，但不管如何依旧有人对她们议论纷纷。” “这就导致现在的社会往往是美女多，帅哥少，而美女里更多的是会打扮的美女，但帅哥都是天生的帅哥。你不觉得这很好笑吗？” “在女性颜值被迫整体上升一个阶梯的时候，她们的平均值也会提升，那么和女生里的普通相比，男生普通就显得太不够看了。这种情况下，一个普通男生被女生称为河童，不是很正常、很合理吗？因为对女生平均颜值来说，他确实不够看啊。” “嘶——是哦！确实，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美女，但是帅哥却少得可怜……”艾若雨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最后全盘听信了某人的话，“不愧是无忧姐，说的太对了！他们就是活该！” 凌无忧虽然觉得自己说的很对，但是瞧艾若雨激动的反应，她总觉得自己像是邪教洗脑传播的，她不由得提醒道：“我也只是发表自己的观点，不一定是对的，你要有自己的判断。” 艾若雨：“是的是的，我要有自己的判断，无忧姐说的对！” 凌无忧：…… 第266章 天生绝配 两人边说边吃，吃了快一个多小时终于吃完了，凌无忧在那一边消食一边玩手机，艾若雨拿着小镜子在补妆。突然从镜子里边看见了一个人，她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但转瞬即逝。 快速涂好口红，她收好东西，朝凌无忧扬起笑脸：“我好了无忧姐，我们走吧，接下来我们去东湖边上散散步……” 然而，她话音未落，边上突然响起来一个女声： “艾若雨？是你！” 艾若雨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声，转头看向那人，为了在无忧姐面前维持良好形象，她的语气还算平静和客气： “嗯嗯是我，好巧啊哈哈。” 凌无忧从手机中抬起头看向来人，是个棕色长卷发的女生，披着一件羊角扣大衣外套，里边穿着羊毛衫毛衣还有格子短裙，下边是有些明显的光腿神器，打扮很时尚，可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却有些扭曲。 盯着艾若雨的眼神也有点不对劲： “呵，是挺巧。”她的眼神在艾若雨脸上看了会，突然又打量起坐她对面的凌无忧，然后冷笑一声道，“哟，这是你朋友啊？她肯定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吧？不然怎么还敢和你做朋友？” 这话说的，真吊人胃口。 凌无忧看向艾若雨，正巧看到她放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凌无忧心里有点想笑：“知道了就不敢吗？那我不用知道好了。” 女生：……？ ……这和她想的不一样。 ……可是正常人不是都会问“什么事情”之类的吗？ 艾若雨听她这么回答，本来不耐烦的脸立马转阴为晴：“无忧姐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等会说给你听，我们走吧，别理这个傻……啥事都没弄清楚的女人。” 凌无忧：“好。” 眼见两人就要走人，女生矜持不住了，连忙道：“我现在就告诉你！艾若雨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臭小三，勾引我男朋友！如果你不想被她抢男人，趁早和她断了关系！” 她声音越说越大，惹来边上几桌子人的围观，同时，一个男人突然从后边冲了上来，拉住了她的胳膊就要把她扯开：“你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丢不丢脸！？” 女生使劲甩开男人的手：“你嫌我丢脸还过来做什么？不就是为了维护这个臭小三！？” 男人满脸不耐烦和慌张，他看了看艾若雨，又看了看女朋友，皱着眉头又拉住了她：“别吵！跟我走。” “我不走！”女生一跺脚，歇斯底里道，“今天我就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你是不是还喜欢她？是不是啊！你说啊！” 男人被她扯着领子摇来摇去，不耐烦地把她推开，破罐子破摔道：“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和她在一起吗？” 女生：“可是……” “喂喂喂我打断一下。”艾若雨听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投入忘我地演什么苦情戏啊？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女生非常气愤：“你个小三你还想说什么！” “首先！”艾若雨才不想被无忧姐误会呢，她掷地有声，“我不是什么小三，从头到尾都是你、的、男、朋、友，在单方面追求我，我已经拒绝过他不下十次，是他一直单方面纠缠我ok？” 女生还没说话，男生突然不服了：“你虽然拒绝我了，但是你收下了我的礼物！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有女朋友才不敢明面上拒绝的，所以才收下礼物暗戳戳答应，不然你为什么不还给我？” 艾若雨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我说我不收，你说不收你就扔了吧，所以我就全扔到垃圾桶里了，这不行吗？是你自己说的啊。” 她怎么真扔了？那可都是钱啊！一般来说不是就算不喜欢他，听到他这么说也会想着浪费可惜然后收着嘛？ 男生有些破防：“我不信！” 艾若雨笑了一声：“不信是吧？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拍了照片，你要看吗？” 也没等他说要不要，艾若雨直接调出照片给他们小俩口看，照片里那明晃晃地处在垃圾堆里的各种礼物，看得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那、那你为什么不把我男朋友删了？”女生又质问道，“你加着他微信就是在吊着他！等他和我分手！” 艾若雨听笑了：“我倒是挺想删的，但能不能麻烦你男朋友先把他欠我的五百块班费还给我？真他爹的无语，早知道不干这狗屎生活委员，惹上你这坨狗屎……对了，要不你现在就还给我吧，我马上把你删了。” 这时候，男生还嘴硬道：“五、五百块钱而已，我送你的那些礼物早就够了！” “谁要你那些垃圾破玩意儿？你就说这五百块还不还吧。”艾若雨越加不耐烦了，“要不你女朋友替你还了好了。笑死，也不知道你怎么给她说的，居然把我说成小三？你俩可真是活久见啊。” “在学校里到处传我谣言就算了我无所谓别人怎么看我，但是舞到我面前来多少有点过于恶心了哈。”还打扰她宝贵的和无忧姐在一起的时间，“还有你，知道你男朋友一心想追我，还不肯和他分手？你俩天生绝配哈，要我帮忙把民政局搬过来吗？” 男生：…… 女生：…… 第267章 给个地址 两人沉默得很默契。这时候，边上几桌讲话的人的声音也清楚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什么鬼，我还以为能见证正室打小三的现场呢，结果这是乌龙？” “笑死，男的以为自己多牛逼，女的以为自己男朋友多抢手，哈哈哈哈！” “这种女的多了去了，把自己的男人当宝，别人看一眼就是在惦记，真的不理解那些把垃圾当宝的……到底是眼神问题还是脑子问题啊？” “都有呗。” “你看那男的也长得不咋样啊，本来我还想说美女配河童呢，结果是这俩绝配哈哈哈哈！” …… 路人的话是个顶个的刺耳，听得男生脸色铁青，女生面红耳赤，后者居然还冒出一种“我的眼光怎么可能有错？我选的男人怎么可能是垃圾？”的想法，指着艾若雨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学校比你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为什么他只找你不找别人！？” 艾若雨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男朋友是苍蝇啊？天天吃你这坨屎吃多了，看到盘正常的菜都会觉得很美味吧？而且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去找别的更漂亮的女生呢？你没发现罢了，我都看到过好几次他找别人要微信喽。” 女生：…… “你胡说！”这下轮到男人气急败坏了，“我只缠着你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你没把我拉黑，这就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就是对我有意思，五百块只是你的借口！” 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的艾若雨：西八。 她“唰”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男生面前，抬起手来就是一个大巴掌，“啪”的一声，在有些喧闹的环境中也显得如此刺耳。 她这一下使了大劲，男生的头直接给打歪到边上去，他只觉耳边顿时飞来几只苍蝇，嗡嗡作响吵个没停。在嗡嗡声中，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问： “听清楚没？一个巴掌响吗？” 接着就是他女朋友的尖叫声：“啊！！你做什么！？” 男生懵了啊，他反应不过来，脑袋都嗡嗡的，这时他又听到那个打他巴掌的女声问： “一个巴掌响不响啊？问你话呢。” 男生心想这尼玛不能丢脸！忍着脸颊的疼痛嘴硬道：“不、不响！” 于是：“啪！” 艾若雨打得手疼，甩了甩手腕，继续问：“那这个响吗？” 这个是真的震天响，连刚刚在边上乱叫的女生都吓得退了一步，周围的群众都安静下来了，只剩下烤肉的滋滋声。 男生感觉自己耳朵快聋了，挨打的疼痛早就掩盖住了那声“啪”，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听见，但他飞快地点了下头：“响……特别响！” 男生的脸很油，艾若雨嫌弃地拿桌上的湿巾擦手： “像我这么脾气这么爆的人，不斤斤计较你俩在外边传的我的谣言你们就该烧高香了。”主要是还没来得及教训。 “打你两个巴掌，你俩再给我赔礼道个歉什么的，不过分吧？”毕竟无忧姐就在边上呢，这不得大度点？ 小情侣这还敢说啥，不说对方这巴掌响到吓人，光是边上那些看客的眼神和议论纷纷就已经让他们顶不住了，连忙放低姿态道了歉就要手拉手走人，没走几步却被一个声音喊住： “等一下。” 艾若雨眨巴着眼睛看向无忧姐：“无忧姐，怎么了？” 凌无忧老半天没说话了，主要是她觉得艾若雨战斗力足够的，用不着她出手，但这会儿还是得友情提醒一下：“五百块还没转。” 艾若雨：“啊，我差点忘了，还是无忧姐你记性好！” 小情侣：…… 赶紧转了钱走人。 两人也收拾收拾，无视其他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离开了烤肉店，艾若雨事后还特别委屈地解释道：“无忧姐，你可别觉得我过分，他们两个……尤其是那个女生，在学校里说我的坏话说得满天飞，我都没（来得及）干什么呢。” “还有那男的，就是仗着我条件不好，舍不得那五百块钱，一直缠着我骚扰我，可把我恶心坏了呜呜呜。” 凌无忧：“我没觉得你过分，不过有一个地方确实做得不对。” 艾若雨心一跳，有些紧张，心想难道是她打人巴掌的事情？ “你打那个男生巴……” 果然！她连忙认错：“我下次……” “……掌之前，应该逼他先动手，不然要是之后闹大了需要警方处理纠纷，你先动手是吃亏的。但如果是他先动手，后续只要你别打得太过分就是正当防卫，还可以告他故意伤人。” 不过考虑情景的话，刚刚那对情侣理亏的情况下，一般不会报警把事情闹大。但这句凌无忧就没说了，毕竟以防万一嘛。 艾若雨的心可算落了下来，看着凌无忧的眼里又盛满了星星：“你说的太对了无忧姐！下次我注意~~” “嗯。”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去拿了石膏娃娃之后就各自回了家。凌无忧收拾完后躺在床上，刷到了无数条艾若雨的朋友圈，虽然艾若雨没有拍到她的正脸，但每一张里都会有她的“一部分”，手，衣角，鞋子，头发…… 配文：超快乐无忧的一天~ 凌无忧真切地体会到了她的用心良苦。 不过她今天玩得也还不错。 给艾若雨的朋友圈点了赞之后，凌无忧翻了个身，突然看到了摆在书桌上的18禁分尸案版本的哈喽凯蒂，她想了想，点开了某人的聊天框： 凌无忧：“给个地址。” 对方秒回：“什么地址？” “你家的。” 时垣一愣，心想她为什么要自己家的地址呢，但他还是很老实地报了个地址，又问道：“怎么了？” 凌无忧没回答，先是说：“你搬家了？之前你不是住在公安局附近的那个超贵的小区吗？” 时垣老老实实回答她：“我是还在住，不过这次休息三天，我回家了，看看我妈妈他们。” 凌无忧：“知道了，明天给你寄个快递，你收一下。” 时垣心一跳，突然觉得有些呼吸急促，脑海里冒出了好多思绪：“为什么突然给我寄快递，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吗？” 第268章 快递 凌无忧：“你请我吃饭的回礼。” 居然是这个…… 时垣的心又荡了下来，他想说不用回礼的，这都是他自愿的，但是说实话，他又确实很想收到凌无忧送他的东西，所以害怕说客气话之后那家伙就真的不送了，毕竟这完全就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啊…… 斟酌之下，他谨慎回复： “请你吃饭并不是想要你的回礼，我非常自愿。不过这次还是谢谢你的礼物，我会珍惜的，跑腿明天我来叫就好了，我知道宋队家的地址。” 时垣检查了好几遍：嗯嗯，这样说应该没问题。 而凌无忧哪懂得这两句话里他的那些勾心斗角，只知道明天他会叫跑腿过来，她就可以省个几十块钱。 时垣确实很上道。 凌无忧心想。 …… 隔天早上。 在凌无忧给他发来已经醒了的信息后，时垣马上叫了跑腿去取，还特地选择了专人直送。他刚和时辰在外边跑完步，在等待快递的期间打算去洗个澡洗个头，边洗边想凌无忧到底给他送了什么回礼呢…… 好期待啊。 郑湘月今天起得特别早。 往常都是睡到十点多的她，难得在八点二十就醒来了，而且精神颇好。来到餐厅，让阿姨帮忙热了一下大儿子准备好的早餐，今天的菜色营养又美味，郑湘月很喜欢。 边玩手机边吃了饭，肚子饱饱的她顿时又觉得有点困了，便想回去继续睡，然而就在这时，李阿姨从楼下上来，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纸箱：“夫人，这好像是你的快递？” 她的快递？ 郑湘月想了想她最近都买了些什么东西，但是因为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快递啊，哪个品牌寄的？” 李阿姨：“咦？奇怪，明明写的是小少爷的名字，但是寄件地址不是……是什么真心小区？” 郑湘月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她走过去把快递接过来：“应该是小垣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所以买过来孝顺他老母亲吧。” 李阿姨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这好像是跑腿送过来的。” 郑湘月更兴奋了：“那我猜是现做的好吃的蛋糕！阿姨，剪刀呢？” 李阿姨给她拿来了剪刀，就下楼去做别的事情了，郑湘月拆开纸箱，又扒拉开一大堆的泡沫纸，终于看见了一个—— 石膏娃娃？ 而且看背影是哈喽凯蒂？？ 郑湘月震惊了一瞬，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时垣这从小就是小大人的臭屁小孩，居然也有这么童真童趣的一天，真可爱啊，不愧是她的儿子，不管这个娃娃画得好不好，等会都要好好夸夸他…… 这么想着，郑湘月脸上的笑容越发晴朗。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并不是体型不大的哈喽凯蒂，然后将它翻了过来。 就是这一瞬间，郑湘月的笑容裂了。 “啊！”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退后一步，手不自觉地就松开了，然后石膏娃娃就“pong”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得，真成分尸案了。 与此同时，吹完头发换好衣服的时垣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心里期待着他的快递，然而去二楼的楼梯刚走到一半，就听到他母上大人的惨叫。时垣心一跳，连忙跑过去： “妈，怎么了？” “我、你、你！”郑湘月真的又气又委屈，她很想狠狠地骂时垣一顿，但是又想到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说不定他真以为自己会喜欢这东西才送的，她责怪他的话可能会让他伤心…… 郑湘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调整好心态之后，她深呼吸了一下，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时垣，妈妈没收过这么……别致的礼物，吓了一跳，不小心把它摔坏了……我等会让李阿姨帮忙粘起来。” “礼物？”时垣脚步一顿，心里突然冒起不好的预感，他加快脚步走过去，然后就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花花绿绿的石膏碎片。 时垣心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然后恳求般地看向他的母上：“这是我、我送你的？” “对啊，”郑湘月捧着小心脏，“寄件人是你的名字，好像是从什么真心小区寄过来的……等等，你这什么表情？难道不是送我的？可是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啊……” 时垣：……完了。 这真的是个乌龙。 因为他一般都不在家，所以有些需要寄回家的、或是送给郑湘月的东西都会写郑湘月为收件人，刚刚叫跑腿的时候系统自动给他填了常用的地址，他心想这个时间郑湘月一般都在睡觉，他收拾好下来拿了就行，没想到…… 时垣：唉……大意了。 这可是凌无忧第一次送他礼物…… 时垣一时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蹲了下来，想要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欸欸你别动，”郑湘月阻止他，“我等会让阿姨收拾好就行了，你小心手受伤。” 时垣垂着脑袋摇头：“没事，我来就好了。” 郑湘月瞧他怎么这么伤心的，整个人跟魂被抽走了一样，难道是刚刚自己表现出来有点嫌弃被他发现了？ 她连忙弥补道：“小垣，妈妈不是不喜欢你这个，我就是有点被吓到了，现在想想还是很好看的……谢谢你送我礼物哈。” 时垣的手顿了顿，他无力地解释道：“不是我的礼物……我是说，不是我送你的礼物，这是无忧送给我的。我没有改收件人名字，所以闹了个乌龙，我对不起她，唉……” 郑湘月：卧槽。 她好像闯祸了。 她连忙蹲了下来想帮忙一起捡：“我我不知道，对不起啊……” 时垣摇摇头：“不怪你，是我不好，大意了。” 语罢，又叹了口气。 郑湘月：…… 完了，他看起来真的好伤心…… “要不妈妈和小无忧解释一下？” “没事，”时垣收拾好碎片，站了起来，“我等会和她说，妈你别自责，是我没改收件人才让你误会的，我不怪你。” 第269章 更符合主题 看着小儿子落魄离开的背影，郑湘月颇为愧疚地咬了咬唇，在心里无比唾弃自己的胆小，末了又自己打自己的手，暗骂它们拿不稳东西。 不就是个奇奇怪怪画风恐怖的石膏娃娃吗，她至于这么害怕吗！ 那可是无忧的礼物！ …… 回到卧室的时垣，拿出一个垫子铺在桌上，找了几款胶水试了试哪款更适合粘石膏，然后开始了漫长的拼石膏娃娃的过程。 大概拼了近两个小时，他才终于恢复了石膏娃娃本来的面貌。 其实拼到一半的时候，时垣已经沉默了。 非常理解为什么郑湘月会“失手”。 如果凌无忧没有提前说这是“回礼”，他估计会以为是对方的小小恶作剧，虽然他一眼就get到她画的应该是某件国外知名案件…… 但主要是，原本她画的就有些逼真和恐怖的，再加上这碎了后拼起来的裂痕效果……就更恐怖了啊！！ 时垣盯着那个缝缝补补版·18禁·分尸案版本·哈喽凯蒂看了好一会，又组织了一会语言，才给凌无忧发信息： “无忧，石膏娃娃收到了，但因为我的失误，不小心把你的石膏娃娃砸碎了，真的很抱歉。虽然我后续进行了一些修补，但还是无法恢复原样。” 发送后他又附上了一张石膏娃娃的现状照片。 凌无忧回的很快：“没事，碎了以后看起来更符合主题。” 时垣看到这句话，虽然早就猜到她不会计较，但还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什么主题？” 凌无忧：“18禁分尸案版本哈喽凯蒂。” 时垣：……果然是这个。 凌无忧：“你喜欢吗？” 时垣：“喜欢，我会好好收藏的。” 凌无忧：“嗯。” 时垣：“作为感谢和弄坏它的赔礼道歉，我请你吃饭？” 凌无忧：“ok。” 时垣：“你要吃烤肉吗？” 昨天吃的烤肉她现在还没吃完呢：“昨天吃过了。” 时垣瞧着这个“昨天”却是一愣：“和宋队他们吗？” 凌无忧：“和我朋友。” 时垣好想问是男生朋友还是女生朋友，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凌无忧明明没有什么朋友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她一起吃饭的家伙到底是谁？？可是他问这么详细的话好像有点……越界…… 但不问的话，他又好在意。 …… ……嗯？ 等等，他为什么在意啊？ 时垣看着聊天记录的眼神突然呆滞了一瞬，他猛然回过神来，像是突然被烫到般地松开手，手机“哐当”地落在了桌面上，颤抖了一下。 好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但心里早已不平静。 时垣：我不对劲。 …… 凌无忧终于通过了科目三的考试，接下来的科目四就比较简单了，刷刷题就行。马上就是元旦，局里当然不可能全员放假，但像凌无忧这种实习生一般不会被排班，毕竟还是学生。 放假前两天是局里最躁动的时候，尤其是刑警一队，刚调休了三天，再工作几天又能放假，想想不要太舒服了。 前提是没有案子的话。 “你们元旦回家吗？”池奚观坐在轮滑椅上转了个圈。 “不回，就放三天，还连着周末，回什么回。”关子平玩着手机没抬头。 “我也不回去，”池奚观道，“回去还得挨骂……唉……我爸妈逢年过节都是那一套说辞，什么别人家里温温馨馨小俩口一起过节，而我一个人都要三十了还是孤零一人……烦，那他俩不算人吗？” 关子平：你猜我为什么不笑。 池奚观又看向凌无忧：“小凌你呢？” 凌无忧：“不回去。” 不过说起来，她在宋队家好像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由于住得太舒适，宋队也没提再交房租的事情，她差点给忘了。如果元旦宋从新要回来的话，总不好再让他睡沙发…… “时垣……哦，差点忘了，时垣是本地人来着。”池奚观挠挠头，“真好啊，本地人就不用抢车票了，我来回车票还要花三百块钱呢，然后回去还是挨骂……唉，又肉疼又心疼，果然不回去是对的。” 时垣从电脑前抬起头：“池哥，其实本地的员工大部分都要被排值班的。还有过节不回去的都要……” 凌无忧举手：“嗯，我也被排了。” 池奚观：…… 关子平疑惑道：“你俩什么时候收到通知的？宋队没和我说啊，我今天还没见到他们人呢？” 时垣：“我早上来的时候宋队还在，他那时和我说的，先问我元旦有没有事，我说没什么事，然后征求我意见，问我愿不愿意假期值个班，我就答应了。” 凌无忧：“我和他差不多。” “不是，”关子平有些不理解，“你俩傻啊？难得休息几天还要排班……而且元旦的时候那些小偷小摸啊、上街支援交警队管理道路秩序啊……这种杂活可多了。” 凌无忧实诚道：“工资也多，我就排一天。” 其实是猜到凌无忧会来所以才答应值班的时垣：“我也是一天。” “你们两个真是小年轻啊！”关子平摇了摇头，“反正要是宋队来征求我意见，我肯定不会答应的。” 池奚观表示赞同：“我也是，多摆烂一天是一天！” 两人话音刚落，宋卫安就从后边走上来了，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池奚观和关子平两人的办公桌边，语气平静：“你俩元旦回家吗？” 关子平：“回！” 池奚观：“我、我也回……” 宋卫安点点头：“行，车票给我看一下。” 两只瓜：…… 池奚观弱弱开口：“车票还没买到，元旦票难抢……” 宋卫安：“这个时间点抢不到，百分之九十五就是抢不到。” 关子平在边上梗着脖子：“就算没抢到我也要休三天！” 宋卫安瞥了他一眼：“过两天就是元旦了，刚刚我和其他队长统计了一下人手，现在的缺的还挺多，我先把你们记上，如果后续抢到票了凭借票的截图到我这里取消。” 本来就没打算回家的两人要抢哪门子票啊？ 第270章 退租 关子平直白道：“我不加班！” 宋卫安笑了一声，冷酷无情道：“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们。” 关子平：…… 池奚观：…… “可是你都征求小凌和时垣的意见了，为什么不对我们一视同仁？？”关子平越说越委屈，“难道就因为我们皮老抗造？？” 宋卫安：“小凌和时垣是实习生，不是编制员工。你俩吃着这铁饭碗享受着福利，局里有需要还差使不得了？” 两只瓜：…… 没话说了家人们。 两人的瓜蒂都蔫了。 节前还挺忙的，各种杂七杂八的文件需要处理，不仅宋卫安忙得飞起，就连凌无忧这样的小实习生手上都分到了不少活，幸好她还能应付过来。就是宋队每天都要加班几小时，所以这两天都是时垣送她的。 明天就开始放假了，下周一是元旦，所以放的是周六日一三天。凌无忧和时垣排的是周日，也就是三十一号的班，明天能休息一天。 回到宋家，孟春棠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撸小橘一边看电视，瞧她回来了，笑着道：“小凌回来啦？今天比昨天早一点。你明天放假是吗？” “嗯，”凌无忧一边换鞋子一边回答她，“明天放假，后天上班。” 孟春棠：“三十一号还要上班啊？真辛苦。” 凌无忧坐在她边上：“毕竟是警察。宋队平时也是这样吧？” “那倒也是……” “对了孟姨，我想和你说一下租房的事情，”凌无忧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引入话题，就喜欢有啥说啥，“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我想着等元旦后就搬走，然后到时候和你结清一下租金……” “为什么要搬走啊？”没等她说完，孟春棠一脸不赞同，“你不喜欢住在这吗？” “不是的，我住的很开心。”凌无忧心想还是实话实说好了，“是因为我春节不打算回家，那到时候宋从新回来了，好不容易过个春节，总不能让他一直睡在沙发上。而且我知道，孟姨你们收我的租金都是象征性收的，所以……” 孟春棠本来听到她说不回家的时候还惊讶地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掩下了那抹惊讶，笑得更开心了： “小凌你春节不回家啊？这也太巧了！” 凌无忧：……啊？ “是这样的，我和你宋队啊，之前每年过春节都要回老家过年的，我们双方父母年纪都很大了，我和老宋平时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一年数下来也就过春节的时候回去陪他们半个月。” “我和老宋两人的老家挨得近，平时就是带着小新回去过年也方便，但是今年小新不是工作了嘛，他们医院说是放春假，但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找他们那得立马回去，所以他和我们一起回老家的话就不太方便。” “可是他一个人住在这我又不大放心，这下好了，你春节不回去的话，就能留在这里帮我们看着他了，这样我和你宋队也能放心，你也不用搬走了，让小新住我们房间就是，你说这是不是正好？” 凌无忧：……啊？ “对了对了，还有小橘，”孟春棠把正在舔菊花的小橘抱过来塞在凌无忧的怀里，“小橘现在和小新不熟悉，我怕他照顾不好，如果你留在这里，小橘我也能放心，它平时这么亲你，你走了它肯定也会伤心的，对不对呀小橘？” 在凌无忧怀中的小橘抬头看着凌无忧：“喵~~” 凌无忧：……啊？ 孟春棠越想越觉得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哈！我等会和你宋队说一声。哎呀怎么都这么晚了，我先回房间了哈~” 孟春棠飞快地关电视走人。 凌无忧：…… 所以她明明是来退租的，为什么会变成留下来照看宋从新和小橘了？ 不过……这结果她倒是觉得自己赚了，毕竟这么大的海州市，想找到像宋家一样这么宜居的地方却不容易。 …… 三十一号早上。 凌无忧掐点来到办公室，里边的人少了一半，还在的另一半人依旧忙忙碌碌，或是打电话或是讨论或是写文书。 池奚观和关子平的精神状态都有点萎靡，两人的黑眼圈有点重，桌子上都摆着咖啡，一问才知道他们昨晚开黑打游戏打到了两点多，早上是爬过来的。 倒是时垣看着心情颇好？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得凌无忧晃眼睛。 搞不懂。 下午的时候，凌无忧给隔壁组帮完忙回来，终于摸了一会鱼。 晚饭过后，她和同事们在办公室里聊天，池奚观在给她和时垣介绍自己和关子平正在玩的游戏，说是让他们一起玩，凌无忧听着觉得还挺有趣的。 八点四十少两分，宋队急匆匆地跑进来，招呼他们快收拾东西准备出警。 说是附近有一处景点非法燃放烟花炮竹，引来众人围观造成了踩踏事件，附近派出所的警力大部分转到商业中心和各个车站去维持治安了，不得已要来调他们这边的人。 快速携带好必需品，五人上了车，跟在别组的警车后边往事件发生地开去。 一路上非常堵，满大街都是车子和人，幸好他们开着警车有先行特权，不然不知道多久能到。 到现场的时候，燃放烟花炮竹的人已经被逮捕，听说是几个不懂事的小年轻，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造成了踩踏事件，被抓的时候还囔囔着“今天是跨年夜放个烟花庆祝一下怎么了”“一点都不浪漫”“以前都能放的”巴拉巴拉的话。 救护车还没到，凌无忧等人只得先下车维持，因为这是一个江边的广场，地广人多，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没放烟花了也会待在这儿凑热闹，看见穿着警服的人在疏离群众，还会很好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人太多、太吵了。 凌无忧喊了几声嗓子哑，耐心早已告罄，就在她打算臭脸摆烂的时候，一瓶水被递到了她的嘴边上。 第271章 放手 凌无忧转头一看，正是被人群挤得满头大汗的时垣，见他看来，时垣解释道：“没喝过的，我刚刚和一个路人买的。” 凌无忧听他的嗓子也有点哑：“你自己喝吧。” 时垣把水硬塞她手上：“我不渴。” 说完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凌无忧盯着水看了两秒，打开哐哐喝了几口，顿时重新充满了骂人（bushi）的力量。 疏散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人流量总算恢复正常，几名受重伤的人被救护车送医院去，轻伤的也有不少，尤其是脚背被踩成淤青的就有好多，丢了鞋子的也有好多，他们或是坐在椅子上或是坐在地上，打电话让亲朋好友来接。 凌无忧和时垣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车上，两人都累得说不出话。 没过多久，池奚观抱着几瓶水过来敲窗户，问他们要不要水，凌无忧上一瓶已经喝完了，便又拿了一瓶。 “我们统计一下受伤的人数，简单做个笔录就能走了，你们俩个在车里等等哈。”池奚观道，“辛苦了。” 凌无忧：“还好。” 时垣：“应该的。” 池奚观去帮忙了，于是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时垣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他慢慢地把水的瓶盖拧紧，然后放到边上，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凌无忧没有觉得不自在，她喝完水就靠在那里玩手机，自顾自到仿佛车内没有第二个人。只是玩着玩着她突然转过头看向边上的时垣道：“你刚刚干嘛把水给我？” 正在思考要说什么话题的时垣一愣，心想她怎么又提这个事情：“听你的嗓子有点哑。” 凌无忧：“你的嗓子也是哑的。” “是吗……”时垣咽了下口水，“我没觉得渴。” 凌无忧看向他，发现他没看着自己，这有点奇怪，因为一向礼貌的时垣说话都会看人眼睛的：“不会是因为那种体恤女同志之类的……老套理由吧？”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就应该踩着台阶下去。 但是时垣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摇完后又道：“……不过也包含这层。” 凌无忧没细问，又道：“你干嘛不看着我？” 时垣：…… 这话题转的。 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无奈，时垣只好转头看着她：“现在看着了。” 凌无忧还是不太满意，她挑了下眉，打量了某人一圈，判断道：“早就想说了，你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时垣心一跳，眼神不自觉又躲避开了：“哪里奇怪？” 凌无忧其实也说不上来：“就是奇怪，所以我问你啊。” 时垣：…… 说不出口。 感觉会被骂的。 要是说自己喜欢她的话。 面对他的沉默，凌无忧敏锐地眯起了眼睛：“如果没有你就说没有了，不会问我哪里奇怪，现在也不会不说话。” 时垣：…… 他破绽这么多的吗？ “可能是和你当同事之后，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讨厌，所以态度变了一点吧，”时垣不自觉又垂下了眼，看着自己的手，“我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变化……” 凌无忧眉头一皱：“那你怎么又不看我？” 时垣：…… 凌无忧：“而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有变过，你为什么变了，觉得我没那么讨厌了？” 时垣：…… 凌无忧：“所以这个改变是因为什么？你说啊。” 时垣：…… 他不自觉咬了下唇，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看向她：“我不是你的犯人，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 凌无忧一愣。 瞅着他那带着点水光的眼睛，凌某人恍然回过神来，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是哦，我干嘛问这些？关我屁事。” 这么嘟囔完，她就没再管某人的反应，转过身继续玩手机。 瞬间从被咄咄逼人到被冷落的时垣：…… 为什么他更伤心了？ 凌无忧玩手机玩着玩着就不自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块小毛毯，车子正在一个隧道里行驶，前边坐着宋卫安和关子平。 时垣挨着她坐在边上，双手抱胸，垂着脑袋也在睡觉。这家伙就算低着头，下颚线也漂亮得要命，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 凌无忧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也不矮，但是和时垣还是差了点高度。 这么高的鼻子到底怎么长的啊？全部都是骨骼撑起来的吗？ 凌无忧心痒，毫不客气地、手贱地戳了戳。 见他没醒，直接上手捏了捏。 还真的是骨头…… 啧，到底怎么能长成这样的啊？不过说起来，时垣的妈妈也很漂亮来着，果然是基因吗…… 时垣本来就没睡熟，凌无忧这两下直接给他捏醒了，他还有些迷糊，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睁开眼发现是她还吓了一跳：“你……” 凌无忧眉头一挑：“放手。” 时垣愣了一下：“你捏我……” 凌无忧：“放手。” 时垣：“你……” “最后一次，放手。” 时垣：……放手了。 明明是她碰他，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啊？ 时垣刮了刮鼻子被她碰到的地方，没发现什么异常：“你刚刚为什么……” 凌无忧：“看你鼻子挺好看的。” 时垣忍不住道：“看到好看的你就能随便上手摸？” 凌无忧抱着胸：“我就摸了，你要怎么样？” 时垣：……他确实是不能怎么样！ “你明明可以先问我。” “你不是在睡觉吗？” “可以把我叫醒啊。” “这多不好意思。” “那偷偷地摸就好意思了？” “你干嘛这么在意？不就碰了那么四平方厘米吗？” “可是……” “那个，我打断一下……”完全被两人忽视的、后座第三人池奚观同学，弱弱地插一句话，“你们是在……打情骂俏吗？” 一直竖着耳朵、闭着嘴的副驾驶关子平恨铁不成钢：“知道你还插嘴！” 池奚观连忙道：“啊啊对不起！你们继续……” “打情骂俏”的两人：…… 凌无忧：“我没有。” 时垣紧跟着：“我也没有。” 宋卫安透过后视镜看见后边有些别扭的两人，打了个圆场：“没有就没有嘛，有也没事，年轻人嘛，打打闹闹很正常。无忧啊，刚刚我们说去吃烧烤来着，你也吃对吧？” 凌无忧当然要吃了。 第272章 你牙上有菜 今天是跨年夜，街上人很多，宋卫安开车绕了好几圈，才找到了一家人相对不是很多的烧烤店，但最后还是排了十几分钟的队，而且大冷天的，他们只能坐在外边露天的餐位。 不过天气冷归冷，周遭的氛围还挺热闹的，大部分都是亲朋好友出来聚餐，这家烧烤店的外边还有一个挂在墙上的电视，正播放着某个卫视的跨年晚会直播。吃着东西，再听着里边的明星唱歌，确实不错。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电视里的主持人开始倒数，吃饭的客人们也兴致勃勃地一起喊出声来。 池奚观和关子平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烤肉串，也跟着兴奋：“十、九、八、七、六……” 宋卫安笑着给凌无忧看孟春棠发来的照片：“你孟姨也在家里和小新吃夜宵等跨年呢。” 孟姨其实也有发给她看，不过凌无忧还是道：“孟姨做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了。” 宋卫安笑意盈盈：“那是，我活这么大没吃过更好吃的。” 时垣在给家里人保平安：“……嗯，我知道了哥，你记得让妈早点睡……好。” 两只瓜：“五、四、三……” 凌无忧想到去年的跨年夜，她在干什么来着。哦，好像是在只有她一人的寝室里看小说吧，一个翻页，她眼睛瞥到手机右上方的时间，发现正好是零点，又是她一个人跨年。 没有人和她说新年快乐。 也没有人需要她去说新年快乐。 肚子还饿。 “二、一——” “新年快乐！！” 但今年有了，她和大家一起举起手中的可乐，在零点的时候杯碰杯，在众人异口同声的“新年快乐”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她有了会和她说新年快乐的人，也有了需要她去说新年快乐的对象。 甚至手中拿着羊肉串，肚子也饱饱的。 凌无忧喝下半杯可乐，觉得脑海里冒着气泡，周遭的一切又吵又乱，但她居然也不讨厌，甚至嘴角不自觉出现了一抹笑容。 “来来来，我们合个影，”关子平拿出手机招呼道，“记录一下2024年第一次加班后聚餐。” 宋卫安瞥他一眼：“你就一定要说是加班后？” 关子平：“不是你经常说的吗，做警察要严谨！” 宋卫安：翻白眼。 众人摆好姿势，关子平又道：“后排的时垣往小凌那边凑近一点啊，你都在画面外了。” 前排的池奚观能清楚地看到关子平手机里的画面：“啊？我怎么看着没……” 关子平：“你牙上有菜！” “啊？哪哪哪……” 吃西瓜赶紧掏出手机查看，在门牙缝里发现了一点点点大的菜叶。 池奚观：眼神真好！ 趁着这空荡，时垣已经凑近凌无忧了，两人之间没了间隙，两件黑色外套轻轻贴着。 “大家笑一个。三、二、一！” 于是2024年刑警一队第一次加班后聚餐的场景就这样被定格。 …… 时垣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郑湘月还拉着时辰在客厅看电视，手中还拿着手机，正和他远在国外的爸爸微信视频。 见他回来了，郑湘月还招呼道：“小垣你过来，和爸爸打声招呼。” 时垣凑过去寒暄了几句，然后说自己很累，就跑上楼洗漱去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他将关子平发在群里的照片保存好，然后放大放大放大，放大到画面中只有他和凌无忧两个人。 认识快四年，这是他和凌无忧第一次单独……啊不是，是第一次五人合照，之前应该也有合照，不过是整个班一起的……他还没仔细看过呢。 想到这，时垣又翻出以前班级大合照的照片，然后居然发现，一共五次合照，凌无忧只出现了两次，而且都是在那种很边角很后面的地方，前边的人都比她高，甚至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那一双冷漠的眼睛。 这家伙…… 明明活得很有存在感，但在人际关系里又这么边缘化…… 唉…… 时某人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里的心疼。 （因为不喜欢拍照所以能逃就逃，逃不了就躲起来的凌无忧：……） 元旦当天。 昨晚回来得晚，硬撑着洗完头和澡，入睡就更迟了。凌无忧早上起不来，便落了早饭没吃。 十点四十的时候，来到客厅，瞧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盘菜，厨房里有两个身影在忙活，是孟春棠和宋卫安。她想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却发现里边有人，那应该就是宋从新了。 正在她想要走的时候，门恰好被打开，宋从新原本懵懵的脸看到门口突然冒出来的人，徒然有些惊悚，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小、小凌？你好……好久不见。” 凌无忧点点头：“好久不见。”昨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便没打招呼。 宋从新问了好之后，便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是看对方站在前边没打算走的样子，他有些茫然，难道她有事要和自己说？ “嗯……你有什么事吗？” 凌无忧：“我要刷牙洗脸。” 宋从新猛然反应过来，原来是他挡着别人路了，连忙道了声歉，闪身让路。 凌无忧：“谢了。” 宋从新有些窘迫地抓了下头发：“没事……” 中午时候，四个人一起吃了顿丰盛的饭，明天要上班，宋从新晚上又得回医院去。凌无忧瞅他的头发，总感觉比上次见面少了一点；再看看黑眼圈，好像也重了一些。 不过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果然这两行都不好干啊。 宋卫安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有些纳闷：“小新啊，我怎么觉得你在医院这活干得比我们局里还累？” 宋从新叹了口气，感觉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可能因为我现在还是实习，哪里有活就得去哪，等转正式就比较稳定了。” 第273章 我没开玩笑 “你不是还有一年要读吗？之前你不是说年后要准备考研？” “嗯……”宋从新点点头，想想都觉得累，“我同学他们都考研。” “你同学干嘛你也干嘛啊？”宋卫安不赞同道，“你自己想考吗？” 宋从新道：“我想试试，不过没把握，医学考研挺卷的。” 孟春棠给他加了块排骨：“你想不想考爸爸妈妈都支持你。” 宋从新露出一个笑：“嗯。” 凌无忧瞅了眼宋从新白饭上的那一块糖醋排骨，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然后继续埋头苦吃自己碗里被夹来的大半碗的排骨。 其实她真的饱了……但毕竟是孟姨的好意，怎么说也得吃完。 大概这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 2024年第一个工作日。 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依旧是忙忙碌碌的，宋从新换好衣服，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边上的同事问他：“你昨晚又没睡好啊？” “没，我睡得挺早的，”宋从新道，“就是最近总感觉睡不够，可能有点过度疲劳。” “你也别太拼了，瞧你每天连轴转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些活都不是你干的，他们让你干你就干啊？” “多积累点经验……” “这经验送我我也不要。”同事撇嘴，“你还在上学呢，想积累经验以后还怕没机会？就照你现在的专业成绩还有实习经历，再加上你是海医大的学生，毕业后不怕没地方去。” 宋从新摇摇头：“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来医院之后，见了越多的患者，越觉得自己很无能，该学的还有太多。” 同事看他的眼神无奈中带着一点怜爱：“你这孩子真是……” “对了黄哥，323病房的那个岳大爷的儿子联系上了吗？” 黄哥“啧”了一声，露出烦躁的神情：“就第一次联系上了，电话接通，一听我们说要给他爹做匹配肾源，电话都给我们拉黑好几个了！你说这还不一定配得上呢……岳大爷他老伴前两天还在病房里哭，说没钱继续住院治疗……唉。” “你说说这养儿防老吗？摊上这么个儿子。”黄哥翻了个白眼，“我看啊，还不如把养儿子的钱存下来，还能存个几十万，之后要是匹配到肾源了就能做上手术，现在好了，没钱了，啥也干不成了。” 宋从新也很唏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何止难念啊？简直是害人！”黄哥啧啧摇头，“不说了，我先查房去了。中午一起吃饭啊？” 宋从新自然是没问题的：“好。” 他今天的第一项任务也是查房，宋从新从三楼第一间开始查起，一间一间地往里查，在查到最后一间的时候他在门口顿了顿，因为他记得这就是岳大爷的病房，想到他的可怜遭遇，宋从新人还没进去，心情就有些沉重了。 这间病房住的都是和岳大爷病情相似的尿毒症患者，本来住着四人，十二月底的时候去世了一位，还有一位病情过重，迟迟匹配不到肾源，病人和家属都有放弃治疗地意向，三十号晚上被接回家了。 所以现在只剩下岳大爷和一位姓郑的大爷。 敲了敲门后推开，病房里一片寂静，宋从新先询问了外边的郑大爷，郑大爷虽然精神气不大好，但病情还算稳定。宋从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往病房里边走去。 岳大爷的隔帘是拉起来的，宋从新先打了一声招呼，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岳大爷还在睡觉？ 宋从新这么想着，拉开了隔帘，待他看清病房上躺着的人时，登时睁大了清澈透亮的眼睛。 作为一个医生，他的第一反应是上去检查病人的情况，但作为一个几十年老警察的儿子，待他冷静下来一想，岳大爷明显已经死亡，如果他此时贸然破坏尸体和现场，会给之后的侦查造成影响。 宋从新掏出手机，马上拨打电话报警，他本来想打110的，但是下意识就打给了那个熟悉的短号，拨通电话后听到他老爸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喂？爸，嗯，我在医院，我们医院死人了。” 电话那边：“所以？” 宋从新：？ “真的死人了，我没开玩笑。” 宋卫安本来还想说医院死人不是很常见吗，但是愣了会就反应过来了：“非自然死亡？谋杀？” “大概率是，我看着像是过敏性死亡。”宋从新走近尸体边上仔细瞧了瞧，“详细信息我等会发短信给你，我得先通知我的导师。” “好，我马上过去。” 宋卫安挂断电话，站起身来朝着正在闲聊的组员们道：“五分钟，准备出警。” 聊天聊上头的几个人：？ 这么突然的？ 好吧，其实每次都很突然。 都坐上车了，池奚观还惦记着凌无忧说的那个八卦：“小凌小凌，所以那个大爷最后怎么样了啊？” 凌无忧系上安全带： “最后换到了他侄子的肾，从此但凡有他侄子出现的地方他都避而远之。而他的侄子因为少了个肾身体变差了不说，处了八年的女朋友说走就走了，他想找那个大爷要点回报，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和那个大爷一家人喝酒之后酒后驾驶出车祸死了。” 这车祸出的多少有点巧了。 池奚观：“啧啧啧……” 时垣在边上说道：“大恩如大仇，但你对一个人的恩情太大的时候，这份恩情会如泰山般压在对方的心上，当那人害怕因此损伤自己太多利益时，便会想要恩将仇报。” 年长的宋卫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是这样没错。人性是最不可揣测的。” 池奚观：“就是说。” 车子开始行驶，凌无忧问：“宋队，这次的案发现场在哪？” 宋卫安回想儿子的实习地点：“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凌无忧记性一直很好：“宋从新实习的地方？” “嗯，就是他给我打的电话，好像说是他负责查房的一个病人。具体情况去了才知道。” “这两次怎么都是家属报案啊，”池奚观在后边兴致勃勃道，“上次是时垣的妈妈……嗯，还是个大案子。这次是从新。” 关子平挑了下眉：“难道咱们刑警干久了，染上了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柯南体质什么的……” 池奚观：“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卫安：…… 时垣：…… 巧合罢了，谢谢。 第274章 以防万一 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非常热闹，几人赶往323病房的路上，还碰到了几个民警在某个病房门口处理争吵纠纷。 病房里很干净，一共四个床位，在门右边、离门最近的2号床位上边没人，有些凌乱的床铺，以及边上堆满的生活用品，都显示着这里是有人在的，应该是为了病人的休息，所以临时给他换了房。 宋从新和一个年纪较长的戴眼镜男人站在三号床位边上，隔帘拉着，凌无忧暂时瞧不见床位。 “爸，小凌，你们来了。”宋从新迎上来打招呼，“关哥，池哥，还有时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关子平拍拍他肩膀。 宋从新指向后边的男人：“这位是我的导师，严医生。” 严金是个长相严肃的四五十岁男人，他的眉毛总是微微皱着，薄薄的嘴唇在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自然地抿起，嘴角下垂，再加上他头顶略有些稀疏的头发……嗯，看起来医术很好的样子。 严金朝他们客气地点了点头：“各位警官好。叫我严金就行。严厉的严，金银的金。” “严医生你好，”毕竟是儿子的导师，宋卫安客气地和他握了握手，“方便我们法医同事查看一下尸体的情况吗？” “自然方便，请。”严金往边上退了退，给后边上来的章法医他们让路，“小宋都和我说了，我们没有动过尸体，就站在边上看看。2号床本来有个病人，我暂时安排他去别的病房了，如果有需要的话让小宋带你们去找他就行。” 宋卫安点点头：“好的，麻烦了。” 章法医等同事们拍完照之后，小心地掀开了被子，众人得以看清尸体的全貌。 尸体侧卧着，呈现一个略微卷曲的姿势，他的右手覆盖在左手上面，一起掐着自己的脖颈。他皮肤有些黑，但面色泛死白，皮肤潮红，有血管性水肿，表情狰狞，双目瞪大，嘴巴张着，似乎在汲取氧气。 章法医看着尸体眉头微皱：“死者是什么病情？” 宋从新在边上道，“病患岳建思，重度尿毒症伴高血压，住院有三个月了。” 章法医：“有没有对什么药物过敏？” 宋从新：“病人自己说的是没有，而且目前给他使用的注射药物都有做过皮试，没有过敏现象。”虽然看死因很像过敏性休克…… 章法医弯下身子，用手将死者的嘴巴张大，然后拿了个小灯照了照：“喉咙肿胀，皮肤潮红有过敏性水肿，没有其他明显外伤，初步判断是过敏性休克，具体过敏原要等尸检，宋队你们先跟家属了解一下。” 宋卫安：“好。” 章法医：“对了，患者的病例也给我一份吧。” 严金点点头：“可以，等我整理一下。” 拍完照片、做完初步尸检过后，章法医和他的助手就带着尸体先回局里了，留下刑警一队和几名技侦同事在勘测现场。严医生也还有工作要忙，所以就宋从新留下来配合调查。 小柯搜完了一圈过来问：“你们这病房是不是刚刚打扫过啊？怎么这么干净，我还闻见消毒药水的味了。” 宋从新想了想：“应该是的，我们医院的保洁员阿姨凌晨五点半就开始上班了。” “这么早？”小柯一惊，“行吧，希望别是在死者死亡之后才进来的……” 话没说完，他懊恼地打了自己嘴巴两下：“乌鸦嘴乌鸦嘴！” 宋从新：？ 时垣走过来：“从新，这间病房的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吗？” 宋从新看了眼窗户，确实开了一小块：“晚上会关起来，但是保洁员阿姨过来清扫消毒后一般会开一点透风，有些人不太喜欢消毒水的味道。虽然现在是冬天，但病房里放着暖气，也不会很冷。” 时垣：“对了，麻烦你提供一下病人家属的联系方式。” 宋从新配合地给他了：“上面这个是岳大爷老伴的，不过她一般早上十点钟会来病房看岳大爷。下面这个号码是岳大爷儿子的，但是我们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了，你们可以试试。” “好的，谢谢。” 凌无忧正在查看病床，岳建思在上边睡了好几个月，床单都有些泛黄了，部分地方还有不明污渍，稍微凑近一些，就可以闻到类似汗味和排泄物味混杂的复杂味道，直接给某人差点熏吐了。 算了，这个床铺就让别人来翻…… 凌无忧后退两步，将注意力放在边上的床头柜上，柜子上边有点乱，杂七杂八地放着一些日用品，有不锈钢的上世纪水杯，有一副老花眼镜，还有半塑料盒没有吃完的水果，以及一些不知道擦了什么被揉起来的纸巾…… 凌无忧拉开抽屉，第一层全是一些药物，口服液的，药片的，外用的，各种各样，她不太懂这些，全部带回局里分析就行了。 第二层里边是一些换洗的衣服，她全部拿出来翻了翻，除了衣服就是衣服，没有什么异样。 床底下藏着一双病房里用的拖鞋，还有几双鞋子，都有些陈旧。 病房的边上，靠着墙壁竖着几个各不相同的袋子，一个上边写着七个核桃，一个是脑黄金保健品，但是两个袋子里并不是饮品和保健品，而是一些水果、枣、盼盼大面包等各式各样的杂货。 凌无忧照样都拿出来翻了翻，除了一些吃的就是一些用的，依旧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每样东西都分类分好然后打包带走，毕竟岳建思的死因很有可能是过敏性休克。 主打一个以防万一。 第275章 没钱比死还恐怖 病房不大，四个床位分到的空间非常有限，在侦查完岳建思的那一小块之后，几人继而把整个病房搜了一遍，包括2号床病人的东西，以及病房自带的厕所。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发现。 没过多久，技侦同事们把该标记的标记、该带走的装好之后就陆续离开了，而宋卫安他们还得留下来继续了解情况和问话。 托宋从新帮忙，几人得知保洁员阿姨清扫323病房的时间是在早上六点三十分左右，具体时间还要等他们后续看监控确定。 据保洁员阿姨所说，她扫地拖地的时候一般病人都没醒，而且里边乌漆嘛黑的，她根本没注意对方是死是活： “这医院里的病人啊，有些躺着躺着就死了，有些死了又给救活了，俺管不着他们是死是活，只管这地干不干净！” 那阿姨是这么说的。 宋卫安挠挠头：“岳建思的妻子……潘芳来了吗？” 池奚观道：“已经通知过了，正在赶过来，就是她家距离有点远，过来要一个多小时。我让她直接去局里等我们，顺便让她认个尸什么的……” “行，”宋卫安看向宋从新，“那小新你先带我们去这个二号床病人那里吧，然后瓜子你去保卫科那里调个监控。” 关子平：“知道了。” 二号床的郑大爷临时被送到了同一层的303病房，这病房本来是满人的，前两天才空出来的床位，正好给他过渡一下。 病房里不宜喧闹，所以宋卫安就带着宋从新和凌无忧进去了。 时间不算早，九点差一点，但是病房里的四位病人都醒了，明亮却静谧的室内，莫名给人一种无望的冷清。 宋从新带他们来到里边四号位，一个头发非常稀疏的大爷靠坐在病床上，双手抱着手臂放在身前，神情疲倦，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不安。 瞧见宋从新他们来了，他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用自己不是那么有力气的声音说道：“小宋医生，我想换床位。” 宋从新和他解释道：“郑大爷，医院床位紧缺，您也不方便搬得太远，这间是离323最近的一间了。要不您和我说说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帮您改进一下？之后等有合适的床位空出来了，您还要换的话我就帮您换一个。” 郑大爷用手指头点了点床铺，声音一大声就嘶哑：“这床位前两天才死过人！不吉利！” 宋从新：……啊？ 他好声好气道：“郑大爷，我们医院大部分病床都死过人。” 郑大爷蛮不讲理道：“那你们给我整张新的！” “也不是不可以……”宋从新挠挠头，“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这样吧，如果郑大爷您真的需要的话，我可以跟后勤申请，您再补上床还有三件套的费用就可以了。” 郑大爷：…… 一听要钱就开始蔫了吧唧：“算了，死就死吧，没钱比死还恐怖。” 宋从新认真脸：“郑大爷，您要相信严医生，只要匹配到肾源，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你的。” 说完，他顿了顿：“只要您有钱做手术。” 郑大爷：“。” “……他们是谁？”床位的事情看来没希望了，郑大爷心情更差了，“警察？ 来调查岳建思的事情？” 宋卫安道：“是的郑先生，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正是来调查岳建思死亡一事，因为您之前是他同一病房的室友，所以需要麻烦您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您看……” “你们不会怀疑我吧？”郑大爷有些警惕道，“我可没杀人，我连杀人的力气都没有！” 宋卫安：“我们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这只是例行询问。” “好吧，你们要问什么？”郑大爷耷拉着的眼皮，“事先说好，我连他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还是小宋医生把我叫醒换病房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死了。” 宋卫安：“您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 “十一点多吧。” “那您还记得岳建思是什么时候睡的吗？” “不记得了，反正我们医院晚上十一点熄灯。我年纪大了，睡得着，以前还能熬夜呢，现在撑不下去……反正我熄了灯就差不多准备睡了，他有没有睡我不知道。” 宋卫安：“岳建思平时都几点睡？” 郑大爷：“他睡得比我晚些，但也差不多，以前病房里1号和4号床还在的时候，咱们熄灯了还会聊聊天，自从一个死了一个走了，我俩也很少说话了，省点力气多活几秒。” 多活几秒可还行。 宋卫安点点头，总结了一下：“所以您不知道他是几点睡了，但是您从昨晚十一点就一直睡到了今早上被小宋医生叫醒，期间什么都不知道？” “嗯，”郑大爷点点头，“是的。” “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凌无忧突然插了句话，“早上保洁员进来打扫卫生的时候你也没听见？” “保洁员？”郑大爷的目光看向后边那个年轻的女生，他突然皱起眉头想了想，“嘶……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是真的没听见。因为我们那个病房吧有点老破，所以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嘎吱的声音，我不是睡在门边吗，就听得特别清楚。” “我现在想了想，早上的时候我确实听到了这个嘎吱声，不过我就模模糊糊地醒了一下，然后不清不楚地听到有人扫地的声音，她动静不大，所以我很快就又睡过去了。” 凌无忧：“您就听到过一次开门声？” “嗯，”郑大爷点点头，“就一次。” 时垣问：“有没有可能别人开门了，您却没听到？” “不可能，”郑大爷斩钉截铁道，“我特讨厌这开门声，而且323病房那门的声贼大，你们去听听看就知道了，肯定得吵醒。” 刚刚他们去323的时候门已经是打开着的，所以几人都没听见。 宋卫安点点头：“好，我们等会去试试。对了大爷，您在323住了多久？” 郑大爷：“三四个月吧，我和岳建思差不多一起进来的。” “在这期间您知道都有谁来看过他吗？” “没谁，一般就岳建思他老伴，潘芳，”郑大爷皱着眉头想了想，“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来过一个小伙，应该是他儿子，但是两人看着不亲。不然他爹都要死了，那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连个匹配肾源都不肯来做，你说这……不白养了？” 第276章 不愧是老年人 “您怎么知道这事？”宋卫安挑了下眉，“您听谁说的？” 郑大爷：“就前段时间，我听那几个护士和潘芳说联系不上他儿子，然后潘芳在那里哭啊哭的，一下子说她儿子不孝，一下子又说儿子的命也是命啊叽里呱啦的，我也没听清。” 宋卫安看向边上的儿子：“有这事？” 宋从新点了点头：“嗯。” “他儿子配型配上了？” 宋从新：“直系亲属的匹配概率会高一点，不过他连过来配个型都不愿意，所以还不知道能不能配上。” “除了潘芳和他的儿子之外呢？”宋卫安又看向郑大爷，“还有其他人来看望过他吗？” 郑大爷：“没了。” “那你们病房里有没有谁和他起过争执？” 郑大爷叹了口气：“我们光是活着就要了半条命了，哪还有精力和别人吵架啊？唉！” 说的也是。 “出入你们病房的都是熟面孔吗？有没有进来过没见过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 “没有，”郑大爷道，“就那些护士医生，还有一些扫地拖地的老妹儿，都是熟面孔。” “那岳建思在医院里有没有什么认识的病友？” “没啥吧，就我们323几个呗，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后续又问了几个关于岳建思生活习惯方面的问题，询问得差不多之后，几人便离开了病房。 关子平已经把监控拷贝到手了，病房在全面勘查之后也被封锁了起来，他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先回局里。 就在他们和宋从新道别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跑了过来，看到宋从新前边站着的几个人也是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警察……啊对了，岳建思。” 宋从新瞧他着急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了黄哥？” 黄哥有些喘气，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我刚刚路过骨科那边，好像看到岳成才了。” “岳成才？”凌无忧眉头一挑，“岳建思儿子？” 黄哥朝着问话的女警点了点头：“是他是他，我不确定哈。不过看起来很像……两个月前我见他来过医院。” 宋卫安：“在哪里？” 黄哥：“这个连廊过去就是骨科了，我在厕所那边看见的……” “有什么特征？” “额，就很普通一男的，穿着的是黑色的棉服，黑色的裤子还有运动鞋，黑帽子……” 确实很普通。 “好的，谢谢。” 和四位下属对了个眼神，和两人知会一声后便想快跑离开。 宋从新在后边提醒：“走廊上最好不要奔跑……” 五个人刚跑起来的双腿又变成了走路。 健步如飞。 走到楼道中间，再过了两栋楼之间的连廊就是骨科部，这边走廊上都是打石膏的、单条腿蹦蹦跳跳的或是坐轮椅的患者，确实不宜横冲直撞。 几人脑海里一边记着岳成才的照片还有他的身高、体型等特征，一边比对着路上的人群，别说这骨科部的人还不少，下到三四岁捧着石膏手的小孩，下到七八十坐轮椅的爷爷奶奶……怪热闹的嘞。 找了半天没找到，只好让关子平再去调监控。 凌无忧有些累了，靠在墙边上休息，抹了把汗，又觉得自己沾了汗的手黏糊糊的，难受得紧，正好旁边是洗手间，她便走进去洗了下手，正要出来的时候，正巧边上的无障碍卫生间被打开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生控制着轮椅出来。 凌无忧后退了两步，让她先走。 她戴着口罩，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正要往洗手台的方向过去，刚刚在凌无忧边上洗手的女生突然惊呼了一声： “吴若欣，是你！？” 坐在轮椅上的女生顿了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去，轮椅一滑，正好又堵住了凌无忧的路。 凌无忧：…… 早知道刚刚快点走过去了。 她只好绕着对方的轮椅往外边走，耳边还环绕着那两人对话的声音： “不好意思，你好像认错了？” “我怎么会认错？你就是吴若欣啊……” “我真的不是，你看。” “欸？确实……奇怪，看眼睛明明那么像……” 凌无忧往后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无聊的小插曲罢了。 五分钟后，池奚观去挂号那边查了记录回来，却没有发现有岳成才的挂号记录，无奈，几人只能先回局里去。 岳建思的妻子潘芳早在局里等待多时，时垣和宋卫安在审讯室里和她见面的时候，她衰老的眼睛有些泛红，因为眼皮下垂而形成的三角眼耷拉着，更显着无精打采，不过她情绪还算稳定。 宋卫安先是客气地说：“潘女士，您节哀。” 潘芳惨笑了一下，摆摆手：“嗐，我都是六七十的人了，老岳也七十多……哪有什么节哀不节哀的。” 池奚观在观察室里点点头：“不愧是老年人，心态就是好。” 凌无忧：？ 宋卫安继续问道：“您先生得这个尿毒症有多久了？” “挺久的了，”潘芳叹了口气，“之前病情不严重的时候，不把这病放在心上，后来严重起来了，没办法了。找不到匹配的肾源，想花钱吊命也难，唉……有时候我看他这么痛苦，想着一了百了算了。” “对了……”她像是总算反应过来似的，“老岳他……是因为什么死的？为什么还要送到警察局来……” 时垣：“是这样的潘女士，今天早上查房的医生发现，您的丈夫并非是病理性死亡，也就是说，不是因为尿毒症这个病症造成的死亡，而是其他原因，所以为了弄清楚这个原因，就需要我们警方来调查。” 潘芳惊讶地捂嘴，那双灰暗的眼睛微微睁大：“你是说……有人杀了老岳？是、是谁？” 第277章 我只有一双眼睛 时垣耐心解释道：“还没有确定是人为造成的死亡，具体原因还要等我们调查后才能告知您。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潘芳皱着眉头面露不解：“怎么会……” 宋卫安：“潘女士，据你所知，岳先生有没有和谁之间存在矛盾，类似利益纠纷之类的？” “利益纠纷……”潘芳先是下意识摇了摇头，但待她细想之后，又道，“唉，穷人家，在钱的事情上多少都有点纠纷……我们为了看他这个病，找不少人借钱，借了他的补他的，来来回回借来借去，最后谁都不愿意再借我们钱。” “到现在为止，还在外面欠了三万多……”潘芳说到这，整个人的身形垮了下来，“唉，他现在走了倒是一了百了，我要怎么还这钱呢？” 时垣：“请问您现在的收入来源主要是哪些呢？” 潘芳：“退休金……老岳每个月一千四，不过这个月应该没有了。我本来是在超市里上班的，一个月四千五……后来老岳出事了我得照顾他，和经理求情只上半天班，工资就降到了两千。” 宋卫安宽慰她：“没事，事已至此，你好好上班，一个月四千五，慢慢还钱，省点吃喝，日子还能过。” 潘芳诡异地沉默了一下，良久才点了点头：“嗯……但其实我还得给我儿子打生活费，一个月打两千。” 宋卫安：？ 时垣觉得有些奇怪：“你能联系得上岳成才？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说联系不上他，既然你能联系上，为什么不让他来配型呢？直系血亲配型成功的概率很大。” 潘芳垂着眼睛：“我和老岳都是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何必要把年轻人拖下水呢？” 宋卫安：“所以是你们不想岳成才过来配型？” 潘芳沉默着没说话。 宋卫安和时垣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语，前者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道：“没关系，这都是你们的家事……既然这样，麻烦你让你儿子过来，我们得做个笔录。” 潘芳这时候才道：“我没说我联系得上他，我只是给他打钱。” 宋卫安：…… 时垣：…… “你一般什么时候给他打？” “就二号。哦，是今天，我还没来得及打。” 时垣连忙道：“那你先别打了，等他联系你。” 潘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他看了看宋卫安，还是点了点头：“好……” 宋卫安：“好的，那我继续问。你昨天离开医院是什么时候？”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我和老岳吃完饭，推他去病房外面逛了一圈，晒晒太阳，然后就去上班了。” “他那时候有什么异样吗？” 潘芳想了想，摇了摇头：“就半死不活的样子，生了病谁不是这样？唉。” 宋卫安：“岳建思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比如药物、昆虫之类的？” “过敏？”潘芳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和他过了几十年了，没听过他对什么过敏。” 这就奇了怪了，岳建思死亡特征明明很像过敏性休克。 宋卫安：“你离开医院后，和岳建思还有联系吗？比如打电话什么的。” 潘芳：“没……哦，有，昨天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吧，他打电话过来说感觉床铺怪肮脏的，想让我明天帮他换个床单，我一想确实好久没换了，便打算今天早上过去给他换了，没想到……” “就说了这个？” “嗯，就这个。” 宋卫安：“岳建思平时几点睡几点醒？” 潘芳：“一般十二点多睡，早上八九点醒来，中午吃了饭再午睡一会。” “平时除了待在病房里还有其他活动吗？” “就……有时候吃完饭，天气好的话我会推他出去散散步。” …… 问完话，几人回到办公室，关子平正好看完323病房的监控，给他们汇报情况：“保洁员是六点三十七进的病房，六分钟后就出来了，扫扫地然后拖一下，确实用不了多少时间。之后再次进入病房的就是从新。” 说完他又补充道：“病房没有阳台，窗户外边也没有可以支撑人攀爬的东西，所以不大可能是从窗户进来的人。” 池奚观托着下巴沉思：“难道说……是密室杀人？？” “密你个头。”关子平瞥他一眼，“看这情况更像是意外死亡吧，也不排除自杀……到时候等尸检报告出来就知道了。” “自杀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池奚观若有所思，“刚刚听那个潘女士的笔录，总感觉她不是很伤心，连找他儿子过来配个型都不愿意，还说因为岳建思这病欠了不少钱……总感觉他们不是很想活的样子啊？” 宋卫安道：“西瓜你去查一下他们有没有买什么保险。” 池奚观：“好嘞。” 宋卫安又看向关子平：“骨科部那边的监控看完了吗？” “还没呢，急什么，”关子平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刚刚就我在看监控，我只有一双眼睛！” 凌无忧从后边冒出来：“关哥，我来帮你。” 关子平：“哼，还是小凌善解人意。” 宋卫安安排了一下：“那时垣你来监控潘芳的手机，赶快联系上岳成才，不行就去找技术查消费记录和定位。” 时垣：“收到。” 凌无忧将监控拷贝到自己的电脑上，泡了一杯速溶咖啡在边上，开始看监控。骨科部的人很多，走廊很长，凌无忧一个画面要分两三次看，从宋从新那个姓黄的同事目击的时间为起点，前后一共要看两三个小时。 看着看着她就不自觉想到一个问题： 虽然骨科部和肾内科只差一个楼间连廊的距离，但是很明显岳成才不是来看他身患重病的老爹的，可是挂科记录又没有他的名字，那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陪别人来的？有谁比他爹还重要？ 凌无忧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女朋友。 越想越觉得可能。 凌无忧将这想法压在心里，继续看监控，看着看着就看见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们自己。 大概是每个人的本能，不管是在照片中还是视频中，人总是会下意识去看画面中的自己，凌无忧就看着自己的身影在走廊上转来转去，偶尔不那么礼貌地把一个人掰过来看两眼，然后发现找错了就冷漠地说声对不起走人。 凌无忧：…… 第278章 凶手是蜜蜂 找了一会没找到人，凌无忧看见自己靠在墙上靠了会，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瞧了瞧，接着就进厕所去了。 没过多久她自己就出来了，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又过了半分钟左右，厕所门口出来了一个女人，她坐在轮椅上，戴着口罩和帽子，是凌无忧在厕所里碰见的那个女生。 凌无忧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她先是张望了一会，然后控制着轮椅往前边滑了一点，路过了男厕所，停在了厕所边上的一个拐角，似乎在等待。紧接着，男厕所里出来了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男人，到她身后控制住轮椅，两人一起往电梯的方向离开。 凌无忧将画面的速度放慢，仔细地看着那个推轮椅的男人。 然后再将画面往前调，找这人的身影。 两人本来从一间诊室里出来，然后男人低着头和女人似乎在说什么，接着他突然看到了什么似的，把女人身下的轮椅转了个方向，推到了女厕所的门口，然后自己也进到男厕所去了。 大概两三分钟后，关子平进入男厕所找人，他进去了十秒钟左右，男人就从厕所里出来了，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碰上面。 他出来后走到走廊尽头拐了个弯离开监控范围，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又回来进到了厕所里。接着凌无忧就从边上的女厕出来…… 行踪有些奇怪。 凌无忧回想了一下岳成才的资料：身高176，体重68公斤，黑裤子黑棉服黑帽子……宋从新同事的目击证词里没说他戴了口罩，不过除此之外都对上了。 凌无忧暂停画面，让关子平过来看。 关子平仔细看了看：“嘶，我对这个人没有印象，难道是我检查厕间的时候他正好出去了？” “太巧了，”凌无忧眉头微微一皱，“他几乎和我们所有人都微妙地错过了。我们在外边的时候他在厕所，或是在别的走廊，你进去洗手间的时候又正好出来……有问题。” 凌无忧分析道：“而且我们不是没有没有找到岳成才的挂号记录吗？他可能是陪着这个坐轮椅的女生来看病的。” “你说的有道理。”关子平点点头，“我看看电梯里的监控。” “好。” 就在这时，时垣凑过来道：“岳成才给潘芳发微信了，问她怎么不打生活费。” 关子平摸摸下巴：“这个岳成才到底知不知道岳建思没了的事情啊？这样吧，时垣你试探一下。” “好的。” 于是时垣模仿之前潘芳和岳成才说话的语气发了一句话：“成才，你爸最近情况不太好，妈实在抽不出钱了，妈对不起你。” 对面迟迟没回。 过了一会，时垣又发了一句：“成才，你什么时候来看看你爸啊？他最近天天念叨着你，你爸年纪大了，现在病得这么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唉。” 他还故意打了几个错别字。 过了会，岳成才终于回了：“念叨我？我看是念叨着我的肾！你告诉他，就算我配上了我也不会把肾给他！” “潘芳”：“成才，妈想和你见面说说。妈不勉强你。” 岳成才反问道：“钱什么时候打给我？” 时垣抬头看向两人：“看来他确实很不想少一个肾。” “他好像不知道岳建思死了？”关子平若有所思，“我看还是直接去定位吧。这小子应该不会来见潘芳。” “好，”时垣点点头，“我现在去申请。” 凌无忧就继续看监控。 晚饭过后，章法医的小助手送来了尸检报告： “尸体有血管性水肿，背部有大片的红肿、瘀斑和水泡，大局部淋巴结肿大，死者喉头水肿造成呼吸道阻塞，冠状动脉血流减少，造成了心肌缺血……在胸口偏下部分发现了一个直径超过10厘米的蜂蜇局部肿胀……” “章法医做了一下血清ige检测，确定了过敏原是蜂毒。所以岳建思是死于过敏性休克。” 池奚观大眼睛一瞪：“就是说岳建思是被蜜蜂蛰死的？” “对，”宋卫安擦了把汗坐了下来，“证物的检测还没做好，到时候看看那些东西上有没有相关证据……尤其是岳建思的病服，有没有洞啊什么的。” 关子平：“所以是不是有可能是意外死亡啊？凶手是蜜蜂，搁哪飞进来然后蛰一下就飞走。” “岳建思都七十多的人了，居然不知道自己蜂毒过敏？”池奚观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想想又合理，“不过也是啦，肯定有好多人一辈子没被蜜蜂蛰过……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还有谁知道啊？说不定真是意外死亡。” “目前最有可能知道的是潘芳，她也有杀人动机，比如没钱了。”凌无忧冷漠地开始揣测人心，“而且我觉得岳建思是想要岳成才的肾的，但潘芳不同意，可是如果换不到肾，只要岳建思活着一天就要源源不断地烧钱……” “而潘芳不仅要照顾他，原先四千五的工作只能拿两千，还欠了外边三万的债，每个月甚至要给妈宝儿子打两千……呵。” “是的，”时垣也应和道，“潘芳审讯时候是说她和岳建思都不希望让岳成才捐肾，可是刚刚岳成才发短信说让潘芳和岳建思说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肾给岳建思……这句话的语境应该是在岳建思想要他的肾的时候说才合理。” 宋卫安沉思着点了下头：“潘芳肯定是最了解岳建思的人之一，只有她知道岳建思过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时垣去查一下和岳建思认识比较久的朋友或是亲戚，问问他们知不知情。” 时垣：“收到。” 第279章 它们不挑的？ 晚上八点半，时垣从外边回来，手上拿着几张纸。 他坐在位置上，转过轮滑椅朝凌无忧道：“这是我查到的和岳建思的关系网，我们分工？” 凌无忧监控都看好几遍了，早就烦得不行：“好。” 时垣带回来的纸整整有三张半，不过岳建思毕竟都是活了七十多年的人了，认识的人多点也正常。 凌无忧选了岳建思老同学较多的那一张，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问。现在既不是上班时间，离睡觉又还早，所以大部分电话都打通了。 “岳建思？谁啊……哦他啊，不知道啊，我和他不熟。” “建思？记得记得，蜜蜂？什么东西？不知道啊。” “啊？你说他死了？为什么死了？我去年还和他联系过呢……” “蜜蜂？蜜蜂怎么可能蛰死人啊？你开玩笑吧……” “不认识不认识，小学同学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还记得啊？” …… 老同学都打完了，凌无忧啥也没问道。 她口干舌燥地将边上的水一饮而尽，靠在椅子上休息，一看时间，都快要十点钟了。再转头看看，边上的时垣还在打电话呢。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边上的纸继续工作。 晚上十一点左右，最后一个电话以时垣被骂扰民结束。 “近的远的都问过了，”时垣喝了一口水，“没人知道岳建思有蜂毒过敏。” 凌无忧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他，声音懒懒：“那就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潘芳……嗯，在我们找到岳成才给他问话之前。或者真的就如关哥所说，正好有一只蜜蜂飞进来把他蛰了。” 她的脸侧躺在双臂上，挤压出一块肉，时垣不自觉地就盯着那处软乎乎：“嗯……不过有没有可能，那只蜜蜂是凶手放进来的？至于蜜蜂蛰了人之后是走是留，其实也不是很重要。” 他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凶手知道岳建思对蜂毒过敏。” “而且还得保证蜜蜂会蜇到他……”凌无忧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等明天证物鉴定出来再说吧。” 时垣回过神来：“……好。” 凌无忧站起身来，招呼同样在埋头工作的宋卫安回家。 宋卫安朝她点点头，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一起身就看到了一边看监控一边昏昏欲睡的关子平和边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池奚观：“都散了吧，够晚了。池奚观你都睡了半小时了，干嘛不早点回去？” 池奚观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滴：“我看你们都没走嘛。” 宋卫安：“行了行了，都回去吧。” “好，哈~~” 开车回去的时候，宋卫安接到宋从新的电话，问他323号病房要留存多久，因为医院的病房有点紧缺，所以医院那边托他来问能不能只空出案发的三号床来，其他的床铺继续使用。 宋卫安自然是回答最好不要：“我们会尽快把案子破了。不过就四个床位地事情，你们这么大一个医院，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 宋卫安是外放的，凌无忧可以很清楚地听见宋从新那边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估计他还在加班：“也不是……我看我导师他们的意思，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案子进展，排除一下医院潜在隐患。所以爸，岳大爷是死于过敏吗？过敏原是什么？” 宋卫安拐了个弯，不答反问：“你们医院蜜蜂多吗？” “蜜蜂？”宋从新先是愣了一下，“我们医院没养蜜蜂，但是绿化挺好的。” 宋卫安意有所指：“我早上去了几个病房，都不是防蚊虫纱窗啊。” “是……医院比较老旧了。”即使宋卫安没有清楚明白地说些什么，但是隐约猜到真相的宋从新苦恼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爸，我明天反馈一下。确实……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蚊虫多了挺遭罪的。” 见他明白了，宋卫安满意地打住了话头：“你还在加班？” “嗯……还要一会。” 宋卫安：“行，那你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好的，爸，你也是。” 电话挂断，宋卫安还纳闷地和凌无忧道：“现在工作都这么累的吗？还是只有警察和医生是这样？” 凌无忧看着窗外：“毕竟我们都是人民的公仆。” 宋卫安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第二天早上，池奚观拿出资料： “岳建思身上确实有保险，一个基础的医疗保险，还有一个意外险，受益人都是岳成才。不过医疗保险是很早就有了，意外前是今、啊是去年了，23年六月份的时候才上的保，那个时候岳建思已经确诊尿毒症了。” “他这个时间点保意外险就很奇怪啊。”关子平道，“意外险的保障责任不包括疾病对吧？但是被杀了好像可以赔。” 时垣：“是可以赔，不过意外险有免责条款，若是被保险人被投保人故意杀害或伤害的话，保险公司不赔。或是被保险人自杀也是不赔的。” 池奚观大眼睛眨了眨：“所以如果岳建思真是被这只蜜蜂蛰死的，那岳成才不就发了？” 凌无忧在边上说冷笑话：“看来我们得问问这蜜蜂有没有受人指使。” 其余人：…… 时垣看了眼凌某人：“嗯……证物检测差不多好了吧？” 池奚观：“宋队去拿了。” 五分钟后，宋卫安拿着检测报告回来了，病房里搜到的东西不多，但报告还是厚厚一叠，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简单翻过一遍了： “我简单说一下，小柯他们在岳建思的病服上发现了稀少的白糖颗粒，同时在上方发现了一个疑似蜜蜂螫针留下的小洞，位置和在尸体胸口偏下部分发现的蜂蜇局部肿胀大致吻合。” “然后这个白糖的位置，分别是在死者睡衣的衣袖处，背部肩胛骨处，还有就是前边胸口左偏下部分，分布是不均匀的，推测量很少，不过一两克。” 宋卫安把岳建思病服照片拿给他们看。 关子平看了眼就皱起眉头：“这病服又旧又黄，看起来就脏脏的……本来白糖就不明显了，旁边的不明污渍才更引人注目吧？不过蜜蜂居然喜欢吃白糖？难道是甜的它们都不挑的？” 第280章 老年人的记性就是这样啊 池奚观欲言又止：“说实话，昨天早上我去看尸体的时候，觉得死者的味道……嗯，有点大……白糖这么少，再加上其他气味的干扰，蜜蜂能闻得出来吗？” “可以的，”凌无忧给他们科普，“蜜蜂的嗅觉是人类的上百倍，能区分数百种不同的花，还能从几英尺远的地方分辨出一朵花带有的花粉是多是少。而且白糖确实是蜜蜂非常喜欢的食物。” “啊，”池奚观一只手握拳敲掌心，“所以说，其实凶手只要在岳建思身上沾上白糖，然后再把蜜蜂放进来，有很大的概率会岳建思会被蜜蜂蜇到！那能近距离接触岳建思的不就是潘芳了吗？” 关子平：“潘芳也不是时时刻刻陪在岳建思身边啊，说不定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凶手趁机接触了岳建思呢？” “岳建思一般都是在病房里，照潘芳的说辞，最近一次外出是在前天中午的时候……”凌无忧想了想，“我们可以问问她推岳建思出去散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其他人或是离开过。” “收到。” 宋卫安把厚厚一叠检测报告递给时垣：“我还没看完，时垣你继续。” 时垣接过来：“好。” “小凌你和池奚观去给潘芳问话，除了白糖，还有记得要问保险的事情。” “收到。” 和第一天相比，第二天的潘芳显然有些急躁：“两位警官，我什么时候能走啊？本来我现在在超市只能上半天班了，昨天又没去……唉，我也一大把年纪了，要是超市不让我干了，我、我要怎么办啊？还有好多要花钱的地方……” “潘女士您别急，最晚明天也能让您走。至于超市的事情，昨天我有帮您打电话过去说明情况，您别担心哈。”池奚观宽慰她，“我们警方也想早点把案子破了，您又是岳建思最亲近的人，所以没办法得让您留两天。” 潘芳叹了口气：“那……你们能和我说一下，老岳是怎么死的吗？” 池奚观：“岳建思是因为蜂毒过敏而死。” “蜂毒？”潘芳惊讶的表情不似作假，“他蜂毒过敏？怎么会……我从来不知道。” 池奚观：“他之前被蜜蜂蜇过？” “没、没有……” 池奚观：“那你不知道也正常。” 潘芳：…… 她抛开这个问题：“既然这样，你们不是已经找出老岳的死因了吗？为什么我还不能走？” “这就和我们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有关，”池奚观道，“潘女士，你昨天说，前天中午吃过饭以后，你推着岳建思出去散步了是吗？” “是……怎么了？” “除了你之外，散步的时候岳建思还有和其他人接触过吗？” 潘芳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没有吧……就我推着他一直走，在医院里他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那你中途离开过吗？” 潘芳顿了顿：“是有离开过，去上厕所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差不多五分钟。” 对面两人的眼里都露出了“果然如此”。 “所以你不知道在你去厕所的这五分钟内有没有人和岳建思接触过？” 潘芳茫然地点了点头：“嗯。” 听到这，池奚观叹了口气，小声地和凌无忧道：“医院外边没监控啊。而且人又多……” 凌无忧耸了下肩：“所以凶手才选那里。没事，池哥你纸给我一张。” 池奚观拿了一张a4纸给她，凌无忧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张照片，一边对照着一边在纸上画了起来，没过几分钟，一幅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简易版地图就呈现在纸上。 池奚观虽然已经熟悉她的操作，但还是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凌无忧谦虚点头，把纸和笔递到潘芳面前：“画一下你那天中午的行动路线。” “哦，好……” 潘芳看了看那副清晰明了的地图，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想了好一会才下笔在上面划线，歪歪扭扭的。 一分钟后：“……好了。” 凌无忧把地图拿过来看了看。 散步的先问到这里，池奚观开始问别的问题：“潘女士，我们查到在23年六月份的时候你给岳建思上了一个意外险，而那时他已经确诊尿毒症了，所以可以告诉我们你买这份保险的原因吗？” “意外险？”潘芳皱起眉头来的时候，额头的抬头纹就成了八字，“我不知道他有买什么意外险啊？受益人是谁？” “岳成才。” “成才？”潘芳似乎想不明白，“那可能是我买的……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很多事情做过就忘了。” 池奚观：…… 凌无忧略显无语：“潘女士，你最好想清楚自己有没有买，撒谎对你没有好处。我们一查就知道买保险的钱是从谁那里过的账。” 潘芳见他们不信自己，略显焦急道：“我真不记得了，老年人的记性就是这样啊……唉，你们查吧。” 查就查。 “还有一个问题，”凌无忧瞧着对面有些疲惫的潘芳，“你知道你儿子有女朋友的事情吗？” 潘芳一愣，点了点头：“知道……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和你们说过才是。” 凌无忧跳过她的问题：“你见过那女孩吗？” “没见过。” “看过照片没？” “照片？”潘芳回忆了一下，“照片的话好像之前在成才的手机上有瞥了一眼，只记得样貌是挺标志的一个女孩……” 池奚观适时把电脑屏幕转向潘芳，上面是监控的画面：“潘女士你看看，这个推着轮椅的男人是不是岳成才？” 潘芳有些老花眼，她眼镜也没带，只能努力挤着眼镜凑到屏幕前看，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突然惊讶道：“是、是成才没错……这是什么时候拍的东西？” 监控的时间就显示在左上角，但潘芳的老花眼没看见。 第281章 正常年轻人的爱好 池奚观又点点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你看这是你儿子的女朋友吗？” 潘芳瞧着那被帽子遮住大半张脸的女孩，无语地瞥了眼池奚观：“这我怎么认得出来？” 池奚观：“你看看身形像不像。” 潘芳：“那张照片没照到全身。” 池奚观：“那你看看头发长度和颜色对不对。” 潘芳：“……不记得了。” 事情就是这样。 笔录做完后，池奚观觉得去医院找“见过岳建思和别人接触过的”证人这件事有不少难度，而且还很费时间。 “一般都找不到啊，”池奚观抱怨道，“岳建思长得也很普通，就算坐着轮椅……医院里坐轮椅被推出来散步的多了去了。” “找不到也得找。”宋卫安冷哼一声，“那就你们两个去医院吧。正好关子平监控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关子平烦躁地抹了把光头：“现在都几几年了，但凡有点智商的凶手犯案的时候都会避过摄像头，上次的尤李霜也是，上上次也是……但我们还得一直看一直看一直看……烦。” 宋卫安冷酷无情：“烦够了就赶紧去。” 关子平：“啧。” 两只瓜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和进门的时垣擦肩而过：“宋队，定位到岳成才的地址了。在平江区的峰城小区。” 宋卫安点点头，抄起桌上的钥匙：“走吧，早去早回。” 车上，凌无忧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有查过岳成才的工作地址吗？” 时垣：“查过了，没找到。他可能是自由职业，或者没有工作。” 凌无忧：“哦。” 生活经验比较丰富的宋卫安却觉得不对劲：“平江区的房价在海州市前沿，岳成才每个月还要找潘芳要两千生活费，就算有工作应该也赚的不多，他是怎么租得起峰城小区的？” 凌无忧语气平平：“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其他两人经她一提醒，反应过来：“是哦。” 五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峰城小区。 如宋卫安所料，峰城小区从门口看就像是那种中高档小区，在门卫那里登记的时候宋卫安顺口问了一句，发现这里的一室一厅租金最少也要两千八九，还不包括物业费，电费也要0.95一度。 因为目前岳建思的案子算不上是重大刑事案件，所以他们申请不到专业的、高精度的特种定位设备，现在这个地址是找岳成才手机号所属的移动营业厅要来的，定位不够精准，最多定位到几百米以内。 所以三个人又和门卫软磨硬泡了一会儿，才让他打电话给管家，然后又和管家说了半天，好不容易人家答应了帮他们调记录了，结果最后发现租客里根本没岳成才这号人。 等了半天的三个人：…… 可恶的软饭男。 时垣无奈地看向宋队：“宋队，所以我们……” 宋卫安薅了把头发：“等！我就不信抓不住这兔崽子了！” 听到队长这么说，凌无忧凑到窗户边上又问：“大哥，你们这里有几个入口？” 门卫大哥比了个手势：“四个。” 目前车上只有三人。 凌无忧：受不了了。 她拿出岳成才的证件照给门卫大哥看：“你见过这个男人吗？他很有可能会和一个坐轮椅的女生一起出入。” 门卫大哥盯着岳成才的照片瞧了一会，本来是想摇头的，一听到“轮椅”二字灵光一闪：“这个男人有没有见过我没有印象，但是坐轮椅的女人我确实见过，她有时候自己走，有时候后边有一个男人推她。” 凌无忧问其他两人：“有医院的监控截图吗？” 时垣把手机递上来：“我有。” 凌无忧便又拿给门卫大哥看，这会儿终于有点讯息了：“唉唉这样的组合我就有印象了，他们平时是走这个正门没错的，至于住哪一栋楼我就不知道了，租客进出也不用登记。” 宋卫安：“今天你有看见他们吗？” 门卫大哥：“不知道。” “你不是有印象吗？人路过你应该知道的啊。” 门卫大哥一脸不赞同地看向宋卫安：“谁上班不摸鱼啊？” 宋卫安：…… 无法反驳。 于是三个人只好守在门口守株待兔，唯一的欣慰的是，和正常人一样会上班摸鱼的门卫大哥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线索，让他们不至于三个人看四个门。 三人是十点多出来的，等了会就到中午时间，宋卫安点了外卖，三人坐在车上一边盯着车窗外一边吃。 吃完饭，宋卫安捂着饱饱的肚子靠在椅子上，嘟囔道：“这年头怎么找个大活人这么难找呢。” 凌无忧在副驾驶和他同款姿势，幽幽道：“活人会动，死了就不会了。” 时垣：…… 宋卫安：…… 莫名想到了之前的程规案，确实就是在他死后才被发现。 一月份的海州市湿冷湿冷的，但幸好三人还能窝在车里放暖气，而且还能听听歌。只不过时垣放的歌大多数都被凌无忧切掉了，理由是太助眠，比宋卫安的伤心情歌还要助眠，后者起码能让她翻白眼吐槽上世纪奇葩的爱情观。 时垣有些不服气，又想了解她的爱好：“无忧，那放你的歌单吧？” 凌无忧便放了几首，都是流行歌曲。 宋卫安觉得挺好听：“小凌好时髦啊。” 凌无忧语气平平：“正常年轻人的爱好罢了。” 宋卫安：年、年轻人？ 时垣：她说我不正常？ 正常年轻人凌无忧：好听。 这一蹲就蹲了一个下午，三人轮流着睡了会短觉，偶尔玩玩手机，精神气还算足，凌无忧甚至有了种带薪摸鱼的快感。 虽然确实是在执行任务啦。 晚上七点，时垣拎着三人的外卖空盒去小区边上的垃圾桶扔垃圾，冬天的天黑得早，这会儿外边已经乌漆嘛黑一片了，只有小区门口还有路边几盏路灯在散发着光亮。 扔完垃圾，时垣正想往车里走，外边静悄悄的，突然他听到了一点点奇特的声音，像是……轮胎压着地面滑行发出的细微声响。 时垣眉头一挑，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继续往桑普的方向走去，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擦肩而过。 “咚。”是什么声音。 轮椅停住了： “等等。” 第282章 你别过来 女人出声后，时垣停住脚步转过身：“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在叫我吗？” 女人转过头看向他，时垣这才看见她戴着口罩，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在黑暗里也发着光：“是的，这是不是你的无线耳机掉地上了？” 时垣低头一看，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白色的耳机。 他后退两步弯腰捡起来，朝她道谢：“是我的，谢谢你，不然只丢了一只怪可惜的。你眼神真好。” 女人似乎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不是我眼神好，是我的视线高度比较容易看到。” 时垣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的轮椅：“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 “没事，我先走了。” “好。” 转过身，时垣不紧不慢地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里边的两人已经对着那个坐轮椅的女人目不转睛了，但其实他们坐在车里也没看清女人的模样，毕竟外边实在是黑。 “是岳成才女朋友吗？”宋卫安盯着那女人的背影。 时垣回想刚刚的画面：“头发长度和颜色对上了，身形……坐在轮椅上再加上衣服不一样所以不好比对，不过目测肩宽和脖颈长度差不多，应该就是岳成才的女朋友。” 凌无忧道：“她要进去了。” 宋卫安没多犹豫：“下车。” 三人下了车，凌无忧走在最前边，宋卫安离她十米外，时垣殿后。因为早就和门卫大哥通过气了，所以三人很顺利地溜了进去。 凌无忧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和女人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直到快到五米的时候，她看见女人进了13幢楼，凌无忧跟了进去，发现她正在电梯门口等待。不过凌警官的脚步没停，走到她边上和她一起等。 余光里凌无忧看见女人看了自己一眼。 电梯门开了，女人操控着轮椅进去，凌无忧让她先行，进去时瞧见13楼的按键亮了，于是她按了17楼。 电梯里静谧无声，只有箱体上升的声音。 很快，13楼到了。 电梯门被打开，女人操纵着轮椅走了出去，却因为方向没有掌握好，轮椅后边的右把手撞了一下电梯门，她吓了一跳，刚想调转方向，电梯门却突然要关上，女人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她瞧见后边的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女人走上来按了一下开门键，电梯门再次被打开，然后自己的身下的轮椅被人控制住转了个方向，顺利地被推出了电梯。 女人松了口气，朝后边的人扬起一个笑脸：“谢谢你啊妹妹。” 妹妹客气地回应她：“不客气，你腿是刚瘸吗？” 女人：…… 怎么这话听得这么不客气？ “嗯、嗯……差不多吧，我帮你按电梯键……”女人刚想伸手去按往上的按键，手刚伸长，轮椅却被推远了。 “不用了。” 女人：？？ 她顿时觉得不对劲起来，心底冒出一股压抑的窒息，脑海里浮现出曾经看过的各种拐骗手段…… 确实，因为对方同为女生，所以即使是她在这楼里没见过的新面孔，她也没有多少警惕心，可是最近不是很多人贩子拐卖的手段就是用无害的小孩、女生或是妇女来当诱饵的吗？难道…… 那人又开口了：“你住哪一间？” 这公寓一层有好几间房间，凌无忧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电梯大致处在走廊的中间位置。 女人咬着牙，心想如果这人真是人口贩子那她也太惨了吧，家就在眼前……这妹妹看着脸嫩，最多大学刚毕业，长相看起来不像没文化的样子啊，为什么要做这种勾当？瞧她这瘦胳膊瘦腿的，如果她腿没瘸的话说不定还能挣脱，可是现在……唉。 话说她现在报警来得及来不及？趁她同伙还没来的时候…… 凌无忧见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又问了一句：“你住哪一间？” 话音刚落，女人突然使劲把轮椅滚了一点，凌无忧以为她要带路呢便把手松开了，结果她离远点后把手机举起来道：“你别过来！我报警了！” 凌无忧：…… “啊？” 瞧她这幅架势，肯定是误会了。 见“人贩子”站在原地没反应，女人又喊了一声：“我、我男朋友就在屋里，你你别过来！” 男朋友？ 凌无忧眉头一挑：“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女人警惕地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无忧实话实说：“我是警察。” “……不信。” 凌无忧掏出警员证给她看：“证明。” 女人保持着两人间的安全距离，伸长脖子眯着眼睛瞧了瞧，然后毅然决然道：“这是可以作假的，挖宝上十几块就就能买的到！” 凌无忧：…… 确实可以。 “你男朋友是不是叫岳成才？” “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们多久了？？” 看来找对人了，凌无忧实话实说：“也就几个小时。” “果然！你不是好人！” 凌无忧实话…… “叮咚。” 电梯门被打开，时垣和宋卫安走了出来，瞧见走廊里两人对峙的架势，却是见怪不怪了，一点惊讶没有。 宋卫安：“怎么了这是？” 凌无忧朝两人抬了抬下巴，实话实说：“我同伙来了。” 两人：？ 女人：…… 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宋卫安熟练地掏出警员证：“女士，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查一下我们的警号。” “我不懂什么警号，我只知道你们三个人是一伙的！还有你，”她指着时垣道，“刚刚在外面我还提醒你耳机掉了，原来那是你故意的！” 时垣语气温和地和她解释：“我确实是故意的，不过你回想一下，刚刚在外边黑灯瞎火也没有监控和路人，我们的车子就停在旁边，如果我们真要绑架你，为什么要放你进来呢？” 第283章 付工资 女人被他说服了一瞬，但很快又不信了：“我知道了，你们是想把我和我男朋友一网打尽！就能赚两份钱了！” 凌无忧毫无灵魂地给她鼓掌：“你真聪明。” 某种程度上他们确实是想一网打尽来着，所以才跟踪她进来。主要是怕只把她逮住了，她要是恋爱脑然后包庇岳成才怎么办？这非常有可能啊，所以还是得先找到两人的住址。 什么聪明不聪明的，女人觉得自己的脑子绷成了一条线：“你们走不走？我真的要报警了！” “美女，”这时候，凌无忧说话了，她点了点时垣的脸颊，“你看看他这张脸，有必要做人贩子吗？” 感受到某人的指尖，时垣觉得耳朵有点烧。 女人闻言，仔细地打量了时垣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这人确实挺帅的，刚刚外边黑灯瞎火的时候她就觉得是个帅哥来着，现在有灯的地方一看，确实挺帅，不过…… 灵魂质问：“那他这张脸，有必要做警察吗？” 时垣：？ 宋卫安：？ 凌无忧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说的也是，那你报警吧。” 宋卫安无奈提醒道：“女士，我们就是警察啊。” “可是……” “要不然这样吧，”时垣提议道，“你可以叫你熟悉的小区的管家或是保安上来陪同，可以吗？” 他这个提议还算合理，女人点了点头，一边警惕着三人一边打了楼下保安室的电话，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就上来了，三人一瞧，不就是门卫大哥吗？ 门卫大哥还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宋警官，你们找到人没？” 宋卫安无奈一笑：“找到了，不过人不信我们。” 门卫大哥于是给女人解释了一番，还保证如果她出事了马上帮她报警。 宋卫安：…… 都说了我们就是警察！！ 过程乱七八糟，但结果还是好的，起码女人终于相信了他们是警察，愿意配合他们做笔录。 “不好意思啊三位警官，”女人打开1303的门，邀请他们进屋，“因为最近人贩子拐卖的新闻太多了……我一个脚瘸了的半残疾人，实在是不放心……” 宋卫安三人在外面套鞋套：“理解理解，女孩子嘛，在现在这世道里确实该有警戒心。不过真的有人贩子冒充警察吗？这也太嚣张了吧。” 凌无忧套好鞋套进了屋：“新闻里我没见过，不过电视剧里挺多的，尤其是泡菜国的悬疑剧里，一般都有警察是坏人。” “对对！几乎每一部都有！”女人赞同道，“妹妹，你也喜欢看泡菜国的悬疑剧吗？” 一瞬间从“人贩子”变回了妹妹的凌无忧：“还行。” 1303号房是三室二卫一厅，装修不错，屋内很整洁，看起来还算宽敞。 女人给四处打量的三人倒了水，客客气气地又道歉了一遍：“真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宋卫安喝了口水，刚刚说了半天话确实有点渴了，“那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开始做个笔录？” “好的。” 宋卫安：“你的姓名是？” “苏又又，苏州的苏，双又的又。” “苏小姐，岳成才是你的男朋友是吗？” 苏又又点了下头：“是的。你们找他是……” 折腾这么久，还好没找错人，宋卫安松了口气：“我们手头有个案子需要他协助调查，他现在人呢？” 苏又又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若无其事般地问：“是什么案子啊？” 凌无忧：“他人呢？” 苏又又看向她：“他还没回来……” 宋卫安：“为什么还没有回来？他出去做什么了？” “就是工作。” 凌无忧：“什么工作？在哪里上班？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下班吗？” 苏又又吞吞吐吐：“他现在……是我的助理，出去可能是找视频创意的灵感，他经常去散心的，晚一点可能会回来。” “你的助理？”宋卫安倒是好奇，“苏小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苏又又：“我是做自媒体的，在斗音、小蓝书还有微博上都有我的账号。” “可以方便看看吗？” “可以的。” 苏又又调出斗音的后台给他们看：“其他平台都是同名的，斗音的粉丝最多。” 苏又又的斗音名是“苏又又又来啦”，粉丝有四十五万，名气不错。凌无忧简单看一下视频的封面标题，大多数是做化妆品测评还有教化妆的内容，偶尔插一个vlog什么的，大多数视频都有小几万的点赞，置顶的三个是大几十万的。 凌无忧点点头：“账号做的不错，一个月有多少？” 大概碍于对方是警察，苏又又倒是实诚：“看接多少广告吧，我这个粉丝量，三四条视频一个广告的话，一个月也有三四万，有时候接个暗广什么的，会更多点。” 时垣好奇：“暗广是什么？” 苏又又给三位单纯的警察同志科普行内内幕： “暗广就是不那么明显的广告，一般就说是自己平时用的，没有和品牌合作，然后特别好用什么的。或者有些博主会放在测评的视频里，和一大堆竞品一起测，然后贬低其他品牌为黑榜，再放几个付了钱的牌子做红榜，这种特别赚钱，很多人都相信测评这一套，但其实都差不多。” 说完，苏又又又紧急补充了一下：“但是我、我很少很少接暗广的，就算接了也不会做测评视频搞拉踩那一套……我还算有点良心的……” 凌无忧：“是钱给得不够多吧。” 苏又又：“……哈哈。” “天那，在这互联网上消费者还能相信啥啊？”宋卫安啧啧摇头。 “这些都是套路，”苏又又眨眨眼，“很多套路我也是入行以后才知道的。不过现在哪一行没有套路啊，大概是我自己也会做这些，所以刚刚三位警官说自己是来办案的时候，我就……有点敏感。” 那倒也是。 凌无忧用自己的手机关注了苏又又的账号，然后点开她的视频看。 宋卫安问：“所以你刚刚说岳成才是你的助理，他一般都怎么帮助你的？” “嗯……”苏又又思考了一会，“具体也不知道怎么说，大概就是提供情绪价值？在我做视频压力大的时候会安慰我、带我出去玩什么的……” 凌无忧：“出去吃喝花的谁的钱？” “……我的。” 凌无忧：“谁在玩？” “他……和我。” 凌无忧：“哦。你不会还要付给他工资吧？” 苏又又：“……” 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 第284章 这也要说吗 “咳咳咳，”宋卫安打破沉默，“所以这个，岳成才什么时候回来？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他？” “我试试……”苏又又觉得自己尴尬地脸烫，“不过我不保证能联系得上他，他不喜欢我时时刻刻管着他的行踪。” “什么叫时时刻刻啊？”宋卫安不解地皱起眉头，“工作时间也不能管吗？怎么说你都是给他付工资的人，你是他老板！” 苏又又被他这么一说脸更烫了，弱弱地辩解道：“不、不是这么算……毕竟我这是弹性工作……” 凌无忧：“一个月工资多少？” “七千。” 凌无忧：“那你也不能这么算，你现在等于是包他吃住，还给他提供身为女朋友的精神和生理价值，七千？呵。” 苏又又垂下脑袋眨眨眼：“毕竟是男女朋友，我不想两个人之间分的这么清楚。” “交往多久了？” “快半年了……” 六。 凌无忧看着苏又又，她长相中上，抖音视频中都是化了妆的，化了之后妥妥一个风格多变的大美人，而且她做自媒体一个月能赚三四万，这条件和能力超过很多人了。 然而，她，是个恋爱脑。 凌无忧：好笑的嘞。 但是她突然想，如果以后她谈恋爱，也要找个蠢蠢的恋爱脑，吃亏这种事情，她才不干。 “不管怎么说，你先给他打个电话试试，”宋卫安看了眼手机，“这都八点多快九点了，也差不多回来了吧？对了，你别说我们在这，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哦……好。” 苏又又拿出手机打了个微信电话，凌无忧在边上看她和岳成才的聊天记录，倒是有来有回，看起来就是正常的小情侣日常。 没过多久，电话打通了：“喂？又又。” 苏又又：“成才，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声道：“快了，过一会。” 苏又又的眼神看了看盯着她的三人，感到了压力：“你在哪里啊？怎么这么吵呢？” 岳成才：“我在大街上散心帮你找视频灵感呢，你最近不是说想创新一下吗？我就到处走走看看，街上就是很吵的。” 苏又又看见凌警官给她做的口型：“这样啊……辛苦了。对了成才，我突然有点想你，可以视频一下吗？” 岳成才笑了一声：“我们不是早上才见过吗？现在就想我了？放心，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先睡吧。” 又很快回去，又让人家先睡……那人家睡着了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很快回来？ 好笑的嘞。 苏又又看向宋卫安寻求意见，宋卫安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岳成才怀疑，摇了摇头。 “行吧……”苏又又于是道，“那你尽快，我……我会等你回来的。” “啊？你不用等我……” 苏又又把电话挂断了：“那现在是怎么办？你们要在这里继续等他吗还是？” 好不容易找到岳成才在的地方，现在就差个守株待兔的事情，三人说什么都不能这样离开，宋卫安道：“我们这案子也挺紧急的，所以不好意思啊苏小姐，今天晚上可能要麻烦你了。” 苏又又还能说什么？只能微笑答应。 就在她心里想晚上该让这三人在哪里待着的时候，又听那位女警道：“宋队，干脆趁现在把苏小姐的笔录做了好了，反正闲着也是没事。” 宋卫安点点头：“有道理。”套点先，看看岳成才那小子会不会撒谎。 其实有点累了很想休息的苏又又：…… “苏小姐，你和岳成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半年前吧。” “怎么认识的？” 苏又又心想这也要说啊？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道：“我在路上掉了东西，他帮我捡起来还给我，然后我想答谢他就跟他加了微信，这样一来二去的，就熟络了起来，然后就在一起了。” 时垣：？ 不是，这套路……啊不对，这前边的桥段怎么这么熟悉的？ 很显然，另外两个人也觉得很熟悉，就连刚说完的苏又又都反应了过来，连忙解释道：“这、虽然和这位警官刚刚发生的事情有所巧合，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这人也经常丢个什么东西……所以……嗯。” 时垣忍不住追问道：“你丢的是什么东西？” 苏又又神色一僵：“……无线耳机。” 时垣：…… 其余二人：好巧啊。 “真的是巧合！”苏又又强调。 “嗯，好，明白了。”主要这事他们也没法证明不是巧合，而且确实很常见，所以宋卫安也没多追问，“那是谁先表白的？” 苏又又眼睛一闪：“没有谁先谁后，就是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凌无忧：“总得有人提出来交往吧？ 苏又又：“嗯……是谁来着，我不记得了。” 凌无忧：“那你们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 苏又又一惊：“这、这也要说吗？” 凌无忧：“请说。” “这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吧……嗯。” 凌无忧捋了捋：“所以你们是半年前认识的，半年前交往的，交往后没多久就上·床了……呦，发展很快嘛。” 苏又又缩了缩身子，把耳边的头发扒拉到耳朵后边：“现在都是这样的，快餐式恋爱。我还有朋友是先上·床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的呢。因为……你们应该知道的嘛，性和谐也是很重要的……” 凌无忧承认性和谐是很重要的，这似乎给她提供了一个方向：“所以你和岳成才在一起这么久是因为性和谐？” 苏又又：！ 她可没说！ 第285章 他到底凭什么 感受到自己的脸快速地发烫了起来，苏又又用掌心捧着自己的脸：“这么私密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不对，你们问我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还没问你们找成才是要干嘛的……” 宋卫安看她这么恋爱脑，真的很怕她包庇人：“这个……这个问题等我们做完笔录之后再和你说吧。” 苏又又倒是好说话：“也行吧。” “2号早上六点到八点，你和岳成才在哪？” “2号？”苏又又皱着眉头想了想，“2号早上我在房间里睡觉，成才他和朋友在外面玩，因为很晚了还喝了酒，所以就暂时住在他朋友家，第二天中午左右才回来。” 宋卫安：“你有这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苏又又挠挠脸，“成才不太喜欢我掺和他的私生活。” 又要找人。 宋卫安：“好，那岳成才有和你提过和家里人相关的事情吗？” “很少提，我只知道他家里有他妈妈还有爸爸。我之前其实说过想要见家长的事情，但是他不同意，说太早了。”说到这，苏又又的脸上恰当地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我想想，确实也才半年……” “你才多大啊？这么着急做什么。”宋卫安越看她越头疼。 苏又又神色越加落寞：“我其实挺想早点结婚生子稳定下来的，一个人……太孤单了。” “你爸妈呢？”宋卫安问，“以你现在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把他们接到海州市来住。” “我、我是孤儿。”苏又又道，“在福利院长大的，高二的时候我们福利院倒闭了，我就没上学出来打工了，四处奔波了几年，正好碰到斗音短视频发展的风口，这才开始赚钱。” 还是个可怜人。 宋卫安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时垣也若有所思，确实，很多缺少家庭关爱的孩子会更想要得到别人的爱，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对她们来说像是一种内心缺口的填补。 ……某人除外。 时垣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边上的人。 凌无忧其实不是很关心对方是不是孤儿，她就想赶紧抓了岳成才了事：“你知道岳建思……就是岳成才他爸生病的事情吗？” 苏又又点点头：“我知道……好像病得有点严重，上个月他经常去照顾他爸爸，早出晚归的很辛苦，我想去帮忙，他体谅我工作忙，所以不让我去。” 知道真相的三人：…… 这岳成才还真是谎话连篇。 “成才他……虽然平时看着有些不正经，但还挺孝顺的。”苏又又笑了笑，“为了给他爸爸治病，还和我提前预约了三个月的工资。不过他爸爸就是我爸爸，我没能亲自去照顾他，这钱我当然不会找他要的。” 三人：…… 受不了了。 凌无忧恨不得马上打破她美好的幻想：“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岳成才吗？好啊，我告诉你，因为岳建思得了尿毒症要换肾，医院找岳成才找了好久一直打不通他电话，然后前两天岳建思死了，警方怀疑他是被人谋杀的。” 苏又又先是一脸懵逼，然后又一脸震惊：“……啊？” 凌无忧继续道： “而且哦，岳建思确诊尿毒症以后，有人给他买了意外险的保险，受益人是岳成才，我们查了保险公司的过账记录，发现钱是从岳成才的卡里出来的，这事连岳成才他妈都不知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又又：“……啊？” 凌无忧看她好蠢的样子，好心地继续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岳成才根本没去照顾他爸，他甚至连做个肾源配型都不愿意就害怕自己没了一个肾。所以他在你这预约的所谓治病的钱不知道被他拿去干嘛了，甚至还有谋害他亲爹以得到大额保险费的嫌疑，懂？” 她说完了，三人心里都很舒服。 除了苏又又。 她脸色一青：“我懂。但是他没有和我说……他爸爸死了的事情。” 凌无忧双手抱胸：“他根本没去看他爸，还把医院的电话号码都拉黑了，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对你倒是蛮好蛮贴心哦，他爸死的那天还带你去医院看腿呢，他知道一百多米外的他爸的尸体都还没凉透吗？” 苏又又脸色由青变白：“你可以别说了吗……我不相信成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不能说的苦衷……他、他对我很好的。” 凌无忧：“不信。” 苏又又：…… “苏小姐，麻烦你手机借我一下。”凌无忧朝她伸出手。 苏又又还是停留在那副不可置信的凌乱表情，见她要，居然下意识就把手机递了过去，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苏又又：？ 她反应过来：“凌警官，你这是……” 凌无忧堂堂正正：“防止你给岳成才通风报信。” “我不会的！我相信成才不会做这样的事。” 凌无忧：“我不要你相信，我要我相信。” 苏又又：…… 宋卫安问：“岳成才房间在哪？” 苏又又正想要给他们指：“在……不对，你们不能不经过他允许就看他的房间！” “不能这么说，苏小姐。”时垣也道，“这是你租的房子，钱全都是你付的，所以并不能算是岳成才的房间，我们只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就可以了。” 苏又又噎了一下：“那我不允……” 凌无忧咄咄逼人：“如果你真相信苏成才没有问题，应该大大方方地让我们搜才对吧？你在掩饰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你不想我们发现什么？” 苏又又：…… 她闭嘴行了吧？ “……好吧，你们搜吧，别把东西弄坏了就行。” “放心吧苏小姐。”宋卫安朝她宽慰一笑。 “宋警官……”苏又又看着这个年纪稍大的男警，心里稍安，心想这位警察叔叔应该有分寸的才是。 然后就听他补充道：“弄坏了我们局里会赔你的。” 苏又又：……她可能是真的眼瞎。 三个人往岳成才的房间走去，苏又又跟在后面，听那个长得很帅的时警官问：“你们不睡一个房间吗？” 苏又又：“我经常失眠，每次都睡得很晚，而且时不时会半夜醒来，我怕打扰到他，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分房睡的。” 时垣点点头：“原来如此。” 凌无忧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刺鼻的汗臭味，让她回想起夏天操场上一群人汗流浃背地打着篮球的场景。但现在是冬天，岳成才房间里居然还有这味，真的是…… 屋内是和外边客厅截然不同的杂乱，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的，床尾和床边上的地板上还堆着一些散发着恶臭的衣物，桌子上都是一些杂物，扫了一眼，还有吃剩的外卖，就这么敞开着放在那里，露出里边的汤汤水水。 但说实话，这幅场景凌无忧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她看过的男人房间都大差不差，所以即使很恶心，她也能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只是她没想通啊，这种男人怎么还会有女朋友啊？ 而且苏又又除了脑子不好以外，条件还很优秀…… 不是，岳成才到底是凭什么啊？ 第286章 守株待兔 这么想着，她没忍住又瞥了在后边唯唯诺诺的苏又又一眼。 算了，关她屁事，她只要嘲笑她人命运就好了。 房间虽然很乱，但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凌无忧一拉开抽屉，就看见了明晃晃地放在里边的保险单，她拿出来翻了翻，确实是岳建思的意外保险：“找到了宋队。” 宋卫安过来看了看，翻到后边签名地方，上面有岳建思的签名：“行，收着。” 时垣从床头柜里拿出什么东西：“还有这个。” 几人一看，是两个宾馆的打火机。 凌无忧转头看苏又又，她皱着眉头盯着那两个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她猜，苏又又应该是在想要不要去医院体检吧。 给苏小姐见识了拆家搜查法后，三人疲惫地回到了客厅，坐在那喝水，因为在拆好后他们又给岳成才装了回去，花了好多时间，这会儿都要十点钟了。 凌无忧靠在沙发上，很想下班。 苏又又见她的水喝完了，贴心地又去给她倒水，趁着她把水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凌无忧手疾眼快地拿着苏又又的手机给她来了一个面部识别，成功打开了手机。 手还在杯子上的苏又又：…… 凌无忧点开微信：“你别急，我就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很急。” 苏又又整个人无助又无奈：“好吧。” “苏又又”：“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又又边上指导她：“这句话太生硬了，我都会叫亲爱的。” 凌无忧看了她一眼，又打了三个字发过去。 “臭傻*。” 然后撤回。 再发“亲爱的”。 苏又又：…… 她肯定是故意的，肯定。 等了一会，岳成才没回。 苏又又看看她又看看他，小心翼翼道：“要不你们先回去吧，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们……” 宋卫安：“苏小姐你看今晚我们待在哪里合适？” 时垣：“我坐在厨房里好了，以防他跑掉。” 凌无忧：“那我待在厕所。” 苏又又见他们都要商量好了：“……要不你们在成才的房间里等他？” 宋卫安：“行，我就待在岳成才的房间。” 如此分配好了各自的位置，几人各就各位，换了个地方摸鱼。 凌晨一点四十。 寂静的客厅里终于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声响，也足以让在厨房内屏息等待的时垣集中注意力，他快速地在群里发了信息通知其他队友，很快收到了其他二人的回复。 凌无忧都要坐在马桶上睡过去了，收到信息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守株待兔也不容易。 岳成才今天过得还算舒心，主要是刚刚在蹦迪的时候搭讪的几个美女都很给面子。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她们面子给的是苏又又的四十万斗音账号。 一般只要他说这是他给女朋友做起来的账号，然后给她们看他和苏又又的亲密照，那些女生相信后都会同意加他微信。 实话实说，他不止一次这么想，找到苏又又这个女朋友真是他踩了二十多年狗屎换来的最大好运： 人傻，钱多，长得还好看。 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啊？ 打开门，屋内静悄悄的，岳成才瞧了瞧主卧的门缝，是黑的，说明苏又又已经睡了，岳成才毫不意外地松了口气，往自己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和灯，黑暗被光明驱逐之后，还有点醉意的岳成才一眼就和坐在他桌前的男人对上了眼上，岳成才略显迟钝的神经让他先是打量起了男人：很强壮、有点黑，姿态气势凌人……重点是那表情好像他欠了他八百十万似的，看起来不像好人！ 怎么回事？？ 岳成才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尖叫了一声，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字：“跑”。 “欸，你……” 宋卫安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一点也不着急，反正外边还有人呢。 客厅里没开灯，仅剩下次卧刚刚被他打开的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让黑暗不至于那么浓厚，正是这微小的光亮，让岳成才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口修长身影，岳成才心里一惊，整个人唰凉了一瞬，鸡皮疙瘩早已经反重力了。 这些人到底什么时候到他家里来的！？ 现在只能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报警…… 岳成才的脑子转得比他高考做题还要快，他大概能想到苏又又已经遭殃了，那么她的房间肯定不安全，里边说不定怎样的血腥呢；自己的房间里边有人，而剩下唯一有锁的地方只有—— 厕所！ 一秒钟的电光火花，岳成才已经转身朝厕所跑去，他一边拉开厕所门，一边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影。 但对方却没有追上来，甚至一动不动地、只是微微调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他。 奇怪啊这人…… 算了，管他呢，先进厕所再说！ 厕所门被拉开了，还未等他迈出第一步，突然觉得膝盖狠狠地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岳成才控制不住地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直接一个屁股“哐”地砸在了地上。 第287章 是有这种人的 马德，见鬼了…… 这时候，客厅的灯被打开，是宋卫安从次卧里边出来了。 瞧见坐在地上，表情扭曲、茫然而惊恐地打量着他们三人的岳成才，宋卫安客气地和他打招呼：“岳先生，你回来了啊？坐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冬天地上凉。” 岳成才：……真贴心。 他这会儿也看清了，刚刚在厕所里踢他膝盖的那个女人，正抱着胸站在他面前，自下而上地俯视着他，神情盛气凌人，瞧着瘦弱，却给他一种不好对付的感觉，而且这种气场，他莫名有些熟悉，难道他们是…… 岳成才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我、我欠了你们多少钱？我马上就有钱了，可以还给你们……你们别乱来啊！” 语罢，他瞧见那个表情看着就很要债的女生挑了下眉： “哦？你欠的可不少。” 岳成才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欠债：“放心……我肯定能还上。” 凌无忧故作不信：“你哪来的钱？” “意外之财、意外之财……”岳成才擦了把汗，略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他觉得坐在地上看她，这女人的压迫感太足了，“额，你们是……哪个公司的员工啊？你们大哥叫什么？我找找借据。” 宋卫安走过来：“你刚刚说的意外之财，是指你的父亲意外险一事吗？” 一听这话，岳成才明显一愣，他眼神突变，拖着膝盖疼的那只脚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向宋卫安：“你们到底是谁？” 这么敏锐？ 不过也恰恰说明了他有问题。 宋卫安知道套不出话了：“我是宋卫安，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也是你父亲岳建思死亡案的负责警官。岳先生，你电话也不接，还没有租房的信息和任职的公司……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岳成才倒是会抓重点，只见他神情一变，惊讶道：“我爸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卫安：“基本案情我们会告知你的，现在请你和我们回警局。” “现、现在？”岳成才僵硬一笑，“现在是凌晨两点……” “托你的福，岳先生，”时垣站在他后边，语气礼貌，“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晚拜访别人的家。你放心，我们警局的留置室还开着呢，24小时轮班制，为像岳先生您这样的嫌疑人服务。” 岳成才：…… 宋卫安伸手：“请吧。” 岳成才的眼珠子转了一会，杂乱的眉毛乱七八糟地皱了起来，他似乎是找不到什么方法，突然恼怒地朝着主卧的方向吼了一声：“苏又又，你给我出来！” 宋卫安瞪他：“吵什么！？” 他话音一落，主卧的门“嘎噔”一声被打开，苏又又穿着睡衣，探出半个身子：“成才……” 岳成才指着她骂：“你他吗联合他们埋伏我！？我可是你男朋友！你就是这样吃里扒外背叛我的？？” “我没有！”苏又又慌张道，“但是他们是警察……我是相信你是无辜的才配合他们！亲爱的，你就好好配合问话，等警察同志们查清楚你没犯法，自然会放你出来……” “你他吗懂什么！臭娘……” “行了！”宋卫安一声怒吼打断他的咒骂，“你一个大男人骂自己女朋友骂得这么难听好意思吗？苏又又做错什么了？配合警方的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这反应是不是心虚？啊？” 岳成才：“我……” “我什么我？”宋卫安朝两位徒儿使了个眼色，“扶着岳先生走。” 两位徒儿随即一人架住岳成才的一只胳膊，使了劲儿地把他摁住，不顾他的挣扎将人往门口拖去。岳成才被他俩一高一矮的弄得整个甚至都斜了，一只脚走着，一只脚拖在地上，难受得紧，连忙哭嚎着说可以自己走。 最后还是时垣将他的两只手臂反剪在身后走着才了事。 又开了好久的车才到局里，中途在距离时垣小区最近的一个路口把他放下了车。凌无忧已经睡着了，宋卫安便没有叫她。 凌晨两点四十，公安局的正门已经关闭，宋卫安拎着人到了留置室，和值班的工作人员登记了一下后，便把嚷嚷着要上厕所的岳成才扔进了里边。 “我们局的条件好着呢，里边有独立卫生间。” 岳成才一愣，等他进去一看，果真有。而且条件还不错，床、桌子、马桶，洗手台啥的都有，不过家具这些全都是软包的，估计是防止嫌疑人自残啥的，这样包起来倒显得环境挺……好？ 岳成才抖了抖身子，甩掉了这个诡异的念头。 好个屁啊，这破地方他才不要待！ 隔天早上八点半，刑警一队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处理岳成才的事情，这家伙脸色很差，看起来像三天三夜没和过眼，比经常熬夜加班的凌无忧等人都要颓废疲惫，瞧着很虚。 “这岳成才好像下一秒就要升天了。”因为昨天没去蹲人所以下班比较早睡得比较好的关子平评价道，“他印堂发黑啊。” 黑眼圈发黑的宋卫安用手上的资料夹拍了他一下：“杵着挡路？你们今天不是还要去医院吗？” “等会去嘛。”关子平道，“我这不是好奇吗，找了半天的嫌疑人，总算找着了，看完他审讯我就去。昨天我和西瓜也很累的好吗。”只不过医院的病人普遍休息得比较早，所以他们也只能下班。 宋卫安就是有点嫌弃他：“行，别碍事。” 关子平“啧”一声：“哪有。” 审讯这种可恶又狡猾的犯人时，宋卫安一般都会带上凌无忧。毕竟激怒嫌疑人也是让他们说出真相的有用手段之一。 “姓名？” “……岳成才。” “职业？” “网红孵化负责人。” 宋卫安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仔细瞧都能发现对方的脸皮确实又糙又厚的：“你负责的网红都有谁？所属公司是哪所？有就业证明吗？” 岳成才一副坦荡的模样：“我负责的网红就是苏又又啊，她全网粉丝近百万，光在抖音就有四五十万。公司嘛，还在起步阶段，所以你们自然是查不到的。就业证明……我自己给自己当老板，需要什么证明？” 宋卫安：“哦？你有证据证明苏又又的账号是因为你才有如今的粉丝规模和盈利水平吗？” “她一个傻子能做什么？”岳成才瞧着很不耐烦，眉头皱起来的时候，印堂发黑就更明显了，“要不是我的帮忙，她怎么可能有今天的粉丝量？” “口说无凭。” “这还需要证据？不是肯定的吗？” 宋卫安还要说什么，凌无忧先道：“宋队，算了，是有这种人的。” 宋卫安想了想，而后了然点头：“确实，是有这种人的。” 岳成才：？ 啊？ 他忍不住问：“哪种人？” 凌无忧瞥他一眼：“就你这种。” “……哪种啊？” “你这种。” 岳成才：…… 第288章 不客气 这是套路。 意识到这点后，岳成才憋着满脑的问号，咬着牙选择不问。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有什么好听的？ 宋卫安的问话继续：“岳先生，这个月的2号……也就是前天早上六点到八点，你在哪里？” 岳成才打了个哈欠：“这才几点啊？当然是在家睡觉了。” “岳先生，请你想清楚再回答。”宋卫安略有些严厉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我再问一次，2号早上六点到八点，你在哪里？” 岳成才“啧”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在家里睡觉啊！” 宋卫安把苏又又的笔录记录翻了出来：“可是苏小姐说一号晚上你和朋友出去玩了通宵，住宿在朋友家里，第二天中午才回来。” “你们问我还是问她啊？”岳成才皱着脸，满满的不耐烦，“要是不相信我说的干嘛还把我叫这来？” “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岳先生，”宋卫安用笔头瞧了瞧桌子，发出“咚咚”的声响，“你作为岳建思死亡案的重要嫌疑人之一，有必要配合警方的调查，提供相应的证据来证明自身的清白。如果你还是这种无所谓、不配合的态度，你的嫌疑只会越来越大。” 岳成才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就瘫坐在位置上，目中无神地瞧着宋卫安。 沉默三秒。 凌无忧开口了：“算了，宋队，是有这种人的。” 岳成才：……又来？？ 宋卫安瞥了眼他，冷哼一声：“没错，确实有。” 岳成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很郁闷躁动，这么持续了十几秒，他才道：“我想起来了，元旦晚上我确实和朋友出来玩。也是在他那里过夜的，第二天中午才回去……对，和苏又又说的一样。这也行了吧？” 宋卫安：“麻烦提供一下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我们会去求证。” 岳成才顿了一会，张嘴：“忘了。” 宋卫安：“忘了是什么意思？” “忘记我在谁家过夜的了，那天晚上很多人……我嗨到最后什么都记不得，然后被人扛回去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是在宾馆，边上没有一个人，我就自己，那宾馆也很偏僻，我都不认得在哪，打了车回来的。” 宋卫安越听越不信：“所以你没有证人？” 岳成才：“有啊，就是我不知道他是谁。” “哪家宾馆？开房记录给我看看。” “房间不是我开的，哪家宾馆……我不记得，当时整个人很晕，就想着赶快回去睡觉，出了宾馆就打车走人了。” 没用的软饭男。 凌无忧瞧见了边上宋队翻的白眼：“宾馆在哪条街？” “……不知道。” 宋卫安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行，那打车记录总有吧？” 岳成才咽了下口水：“有……是有，在我手机里，不是被你们收了吗。” 宋卫安朝凌无忧看了看，后者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要出去拿手机，一打开门就看见时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想要的东西。 凌无忧接过来，看了他一眼。 时垣点了下头：“不客气。” 凌无忧：？ 她可什么都没说。 莫名其妙地关上门，在岳成才不情不愿的表情下给他来一个人脸识别，手机成功被打开后，凌无忧坐回位置上开始翻阅起来。 瞧她在自己手机上乱点，岳成才有些坐不住：“你们不是要打车记录吗？我在嗒嗒打车上面打的，打开那个软件就行了……喂！你看我微信做什么？你侵犯我隐私！” 凌无忧才不鸟他：“什么都要尊重嫌疑人隐私那还查什么案？” “你……” “找到了，宋队。”凌无忧把手机递给边上的宋卫安看，“早上十点二十三从斑马街玫瑰宾馆打的车。” 宋卫安看了看，点头道：“行，你发到群里，让时垣去查一下。” “好的。” 岳成才看他们说完了，连忙道：“现在能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你急什么？”宋卫安道，“能不能证明你的清白我们会查。你只要回答我们问题就行。” “那问啊。” “你知道岳建思，也就是你父亲，尿毒症晚期需要换肾的事情吗？” 岳成才闭了闭嘴：“嗯，知道。” 宋卫安：“医院方说他们多次联系你来匹配肾源却被你挂断电话，就是说明你不想捐一颗肾救你的亲爸，是吗？” 岳成才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搁你你愿意？他一个七十多的老头了，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而我才三十出头！甚至还没有结婚生子。你知道一个肾有多重要吗？又不是一根头发这么简单的事！哪怕是一根手指头我也愿意给！”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比起说这些假惺惺的愿意给一根手指什么的……不如坦荡承认自己就是自私、不孝、没良心还来的好些……”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着你爹大抵是活该的，养孩子虽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把你养成像如今这般狼心狗肺的垃圾，多少要遭点报应。现在祸到临头得不到垃圾的帮助也是理所当然的。” 岳成才：…… 第289章 管的是后者 她到底在骂谁？？ 骂岳建思不会养孩子还是骂他垃圾狼心狗肺？ 宋卫安：“确实，捐肾的事情是你的个人选择，我们警方无权干涉，不过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23年6月的时候给岳建思买意外险吗？” 岳成才：“买就买了，还有什么为什么？” 凌无忧：“23年6月的时候岳建思早就已经确诊尿毒症了，给一个重病病人买意外险……你是什么脑回路？梦一个在亲生儿子不捐肾的情况下一个苟延残喘的尿毒症七十多老人能在病理性死亡之前遭遇到意外好让他的吸血鬼儿子吸到最后一波血？” 这段话有点长，凌无忧说好后急促地喘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肺活量又进步了。 毕竟持续性输出也是骂人的重点之一，多多益善。 岳成才明显也没及时反应过来，他愣了好一会才道：“我、我就做白日梦怎么了？我给我亲爹买保险违法？” “不违法，不过我们查到在当时你的经济情况非常拮据，欠了好几人的外债，甚至你买保险的钱都是借来买的，可即使如此，你也花了远超出你当时经济能力的钱购买了高价保险理赔款的意外险……” 宋卫安抬起阴沉沉的眼神盯着他：“岳先生，你这行为，实在不怪我们怀疑你的别有用心。” 岳成才没想到他们已经查到这么多，找的理由只能偏向无赖了：“我爱买什么保险、要保多少钱、给谁买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警察难道可以就凭这个把我抓进去？我就想花钱买狗屎运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凌无忧非常配合道，“现在岳建思死了，恭喜你踩到狗屎了。” 岳成才：…… 这女人说话怎么这么味儿呢？？ “不过我很好奇，”凌无忧道，“为什么你要等了这么久才杀了他？你没钱又不是这两天的事。” “因为……不对！”岳成才反应过来，“我没有杀他！是他自己死的。虽然我这人是有点……不学无术，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至于去把我亲爹杀了吗？我只是……还没决定好要少一个肾的准备。” 宋卫安想到潘芳的证词：“只是做个肾源匹配当兜底方案罢了，还不一定配得上，更何况潘芳和岳建思没有真要你肾的意思不是吗？只是以防万一以后匹配不到肾源……” “放屁！”岳成才稍有些激动地吼了一声，“谁说他们没真想要我的肾？岳建思这个死老头，早在知道自己得了尿毒症的时候就开始念叨，说什么幸好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不然就是死路一条……他早就把算盘打到我头上了！” “我妈让他好好注意身体，让病情稳定不要恶化，他根本不听，就想着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把我的肾换过来就可以万事大吉……呵，他妈的凭什么？我是他儿子我就一定要救他吗？难道我生下来就是他的器官备用？” 岳成才鼻子里呼出一大口恶气： “我给他肾我有什么好处？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差这几年活吗？而且只剩下一个肾身体肯定会更差……马德，他到底活着有什么用？图他那点不够看的退休金？笑死。还不如我妈去超市打工钱来得多，有他在反而是更大的花销！” 他说这些话的感觉像是在倒苦水，全部倒出来以后岳成才松了口气，脸色都好看了一点，看来这事情在他心里已经积怨许久。 很明显，他是一个自私自利、良心可能都没芝麻大的小人，可是他的想法是合理的，他不愿意捐肾的行为也没有错。毕竟法律也没有规定父母得了尿毒症孩子一定要去配型捐肾啥的…… 更何况照他的说法，岳建思在患病早期就这么“摆烂”，拉着儿子做他的垫背，这搁哪个儿女身上不膈应啊？ 从道德角度上来讲，岳成才算不上一个好人、好儿子。但从法律层面来讲，捐不捐肾是他的个人选择，就算不捐，他依旧是个良好公民。 很明显，警察管的是后者。 就连凌无忧都懒得吐槽他的“自私”，只是揪着他的心理变化盘问：“既然你觉得岳建思活着没用，反而会拖累你，那杀了他的动机很合理喽？” “合理又怎么样？我没杀他！” 宋卫安：“你敢说自己给岳建思买意外险的时候没有过想要杀了他的想法？” “有又怎么样？想法只是想法，我没杀他！” 宋卫安：“那这想法为什么当时没有实施？” 岳成才“啧”了一声：“怂呗。不是我说，你们以为杀人这么容易的？警察当久了吧，天天逮杀人犯，以为人人都敢杀人了。” 宋卫安：…… 别说，确实是这样。 宋卫安：“你知道岳建思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岳成才眼睛一瞪，“我要是知道那我不就是杀人凶手了？我已经好久没来见他了，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也太过分了吧？ 宋卫安：“岳先生，你有对什么物质过敏吗？” 岳成才毫不犹豫：“没有。” 凌无忧插嘴：“有被蜜蜂蛰过吗？” “蜜蜂？什么鬼……”岳成才摇摇头，“没有。不是，正常人会无缘无故被蜜蜂蛰吗？” 两人没理会他的质疑，宋卫安朝凌无忧说：“以防万一，等会带他去测一下血清ige。” 凌无忧点点头：“行。” 他们说话也没避着谁，岳成才就听不懂了：“不是，这个什么igt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测？还有为什么问我有没有被蜜蜂蛰过？这怎么了？” 凌无忧不耐烦地瞥他一眼：“问题真多。” 宋卫安：“是ige不是igt。就是检测你对什么过敏原过敏。” “检测过敏原……这个我好像做过。”岳成才语气有些不大确定，“对，我是做过这个。” 宋卫安眉头一挑：“什么时候做的？在哪个医院？为什么做？” “能不能一个个问啊？”岳成才脸色不耐烦，但还是道，“就几个月前，具体多久忘记了，我突然有一天脸发痒红肿长痘痘，难受的受不了，所以就去医院皮肤科看，医生说我可能过敏了，让我去抽个血检查。” 凌无忧：“检查结果呢？” “结果……是啥来着，忘记了。”岳成才抓了抓头发，因为想不起来的记忆而略显烦躁，“反正不是过敏，也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应该是那几天吃饭太重口导致的吧。” 凌无忧：“你没看检测报告吗？上面有没有写你蜂毒过敏？” 第290章 到底有什么魅力 岳成才双手一摊：“不记得了，也不是我看的，我怎么看得懂那个报告？是苏又又听医生说好后给我复述的，检查结果要一天后才出，我那天好像有事。” 苏又又看的报告？ 宋卫安：“在哪家医院做的？” 岳成才：“就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啊。” 宋卫安总结一下：“所以你长这么大，既不知道岳建思对蜂毒过敏，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蜂毒过敏？” “是啊，怎么了？难道人人都要……”岳成才说着说着突然转过弯来，“你们的意思是那老头是被蜜蜂蛰死的？开玩笑，蜜蜂还蛰死人？不都是肿个几天就好了吗？” “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宋卫安敷衍了他一句，在群里艾特了两只瓜： “去医院查一下岳成才的ige检测报告。” 关子平：“ok。” 收到回复后宋卫安将手机息屏，继续问：“你刚刚说到……岳建思是想要你捐肾的，那潘芳的态度呢？” “我妈？”岳成才耸了下肩，“我妈还是比那老头有良心的，不过她也清楚我爸没几年可活了，要是为了留他几年牺牲我的肾，以后我要是出了什么事，谁给她养老啊？” “吼，”凌无忧笑出声了，“你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前天还向自己退了休还要去超市打工的老母亲那里要两千块的生活费……养老？怎么，你是觉得你妈六七十的年龄不够老是吗？是不是要等她躺进棺材了你每年清明节过去拜一下就算给她养老和孝敬啊？” 岳成才脸色一僵，辩解道：“我、我现在是事业上升期，她作为我妈，给我点经济支持怎么了？这叫做投资！父母为孩子投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你妈还真可怜，”凌无忧扯了个笑，“不对，应该说她活该，谁让她没本事养孩子又没决心撤资呢？” 岳成才：…… 不是，她到底在骂谁啊？听起来不像是在骂他可是为啥他觉着这么膈应呢？？ 宋卫安道：“苏又又每个月给你七千块还包你吃住，你这七千块都花哪去了？至于还找你妈要钱吗？” 岳成才露出一副社会人的模样：“宋警官，你不是海州本地人吗？海州市的消费就是这么高啊。每个星期总得出去和朋友聚一下吧？聚会不就是要花钱吗？海州市帅哥美女这么多，你去玩不得收拾一下？收拾不用花钱？” “你赚钱了吗你就花花花？”宋卫安瞅他真不顺眼，“你怎么好意思的？” 岳成才刚想反驳，就听见那个女警道： “算了，宋队，是有这种人的。” 然后那个宋警官点了点头，白了他一眼：“对，确实有。” 岳成才：…… 第三遍了！！！ 凌无忧：“对了，最后还有几个关于你和你女朋友的问题……” 岳成才眉头一皱，想到那个女人就心烦：“我和苏又又的事情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凌无忧：“你不用管有没有关系，我们问，你答，就行了。” 岳成才：……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交往的契机是什么？” “半年前认识的吧，她追求我，我看她长得好看还舍得给我花钱，就答应了。”岳成才说到这，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得意，“她人虽傻，但挺有眼光的。” 凌无忧点了点头：“你人虽垃圾，但挺自信的。” 岳成才：…… 凌无忧没管他想杀人的眼神，继续道：“苏又又说你们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没有存在哪方追求哪方的说法……你说是她追的你？” “女人嘛，好面子，自己追的都说是自然而然在一起的，”岳成才开始抖脚，“她当时天天跟我嘘寒问暖的，经常约我出来，每次出来还非要请客，这么明显的追求……还说是自然而然的？呵呵。” “那也是她先表白的？” “当然了！我还觉得进度太快了，也才认识……二十几天不到吧。”岳成才一边抖腿一边把额头前边的碎发撩到后边，非常自得，“不过也正常，谁让我魅力大？” 宋卫安也是奇了怪了：“你说说你到底有什么魅力？” 岳成才掰着手指数：“长得帅啊，会穿搭啊，身高一米八啊……” 凌无忧：“176。” 岳成才自信气焰灭了一半：“这你们都知道？？不过那又怎么样？我穿上鞋就一米八了！” 凌无忧：“一米八的人也穿鞋啊。”所以没差。 岳成才：“……” 他受不了了：“你们问我这些到底要做什么？” “没什么，”凌无忧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 岳成才：…… “咳咳，”宋卫安瞧他气得脸都绿了，便接过话头道，“那我们今天的问话想到这里，岳先生，谢谢你的配合。” “哼，不客气。”岳成才不爽的视线从凌无忧转向宋卫安，“那我能走人了？” 宋卫安朝他遗憾一笑：“不好意思啊岳先生，考虑到您的行踪实在是不太好找，所以你这两天就先待在我们的留置室吧。等我们办完案子或者到了48小时就可以走了。请便哈。” 岳成才：……便你个头！ 观察室里只有时垣一人，两只瓜中途就走了。三人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讨论刚刚的问话内容。 时垣看向边上走的人：“无忧，你好像有些在意苏又又和岳成才两人之间的关系？你怀疑苏又又吗？ 第291章 有房子就是好啊 凌无忧：“也说不上怀疑，就是不太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蠢的人，所以好奇多问了点。” “她确实……”时垣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找对象的方面上有些欠缺考虑。不过经过此事，也许能让她看清楚岳成才的真面目。” “也许吧。” 宋卫安刚看完手机上的讯息，抬起头道：“你们两个收拾一下，去那个……斑马街的玫瑰宾馆看看。对了时垣，刚刚让你联系的嗒嗒打车司机怎么样了？” 时垣汇报：“司机联系到了，他确实有接过这单，不过他对岳成才没有任何印象，据他所说，他干嗒嗒打车也有好几年了，期间遇到过不少奇葩的客人，岳成才不管是长相还是行为都很普通，所以没记着。” “不过跑嗒嗒打车是需要在车内装监控并且全程开启的，所以我让他给我发一份过来，但是他现在正在工作，所以可能要晚点。” “好，”宋卫安点点头，“那你们先去玫瑰宾馆吧。” “收到。”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出发去岳成才当晚蹦迪的嗨比酒吧看看，顺便要来了当晚的监控，然后从那里出发往玫瑰宾馆开去，看看路程要多久。 “这岳成才还是嗨比酒吧的会员，他倒是会享受。”凌无忧问时垣，“酒吧的会员有什么用？” 时垣想了想：“我也不太清楚……大概能开vip包厢之类的？” “vip包厢？不是给钱就能开吗？” 时垣：“有些是，有些不是。大部分会员制的场所是需要会员消费达到某个额度以后才会解锁更高价值的服务。还有部分即使花了很多钱也不会提供进阶服务，因为他们看中的是消费者的社会地位。” 凌无忧挑了下眉：“挺会玩的。果然任何一个群体里都存在阶层。” 时垣赞同她这句话：“是啊，人们可以分为穷人，普通人，有钱人。有钱人里有一般有钱的，很有钱的，有钱有地位的，有钱没地位的……无穷无尽的划分标准。” “你是属于哪种？” “嗯……普通有钱人。” 凌无忧点点头：“那我是普通穷人。” 时垣笑了。 玫瑰宾馆听着花里胡哨的，但实际就一小破宾馆，车子开进斑马街的时候，凌无忧瞅了眼外边的街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案子算是找到正确方向了，某种意义上来说。” 时垣一边开车一边看外边找门牌：“嗨比酒吧离这里近三十分钟的路程，我们开过来的时候路上宾馆酒店很多，价格有高有低，不至于选择这边又远又条件过于差的。所以很有可能凶手就是需要这样的环境，没什么人，也没什么监控。” 案件调查到这里为止，他们基本认定岳建思的死并非意外。 玫瑰宾馆到了，就是一个五层民房改建的一个小破楼，墙皮、大门、里边的装修和基础家具，处处都是上世纪的痕迹。 前台小哥正在电脑上玩扫雷，看起来这里的网应该不太好。 瞧见他俩进来，抬起头来随便一瞥：“开房？” 凌无忧掏出警员证：“警察，查案。” 小哥原本呆滞盯着电脑的眼睛突然回过神来，他推了推镜片，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看着年纪轻轻的，感觉比他还小，但是他们的气质和他的咸鱼摆烂全然不同，有种……很牛*的感觉。 前台小哥早已信了大半，再看眼警员证，嗯，确实是咱们的警察同志：“哦，你们好。” 时垣拿出手机：“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可以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这个人的开房记录吗？” 前台小哥伸长脖子过去看了看，点了点头，然后将上面的身份证号输入电脑查询：“啊……没有找到。” 凌无忧提醒：“身份证号没打错吧？” 她都这么问了，小哥于是又对了一遍，确实没找到：“没打错。” 找不到也在意料之中，两人并不着急：“没事，可以麻烦你把1月1日晚上十点开始到凌晨三点的开房记录给我们看看吗？” 前台小哥很好说话：“行啊。” 待他调出来一看，记录上只有寥寥几人，凌无忧皱着眉头瞥了眼，觉得很不得劲：“这样，你把六月二号中午退房的所有房间的住户信息调出来看看。” 前台小哥抓抓脖子：“哦，好，等等。” 过了一会：“就这些。” 凌无忧瞅了瞅，又道：“算了，把12月30号后入住到1月3号之前退房的记录都拷一份好了，以防那人提前几天订房，或是延迟退房。”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前台小哥：“哦，好。” 时垣：“还有，麻烦你把1月1日晚上十点到隔天早上十点半的监控拷贝到这个u盘里。”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前台小哥：“哦，好。” 待记录都到手之后，时垣又给他看了几张岳成才的照片：“请问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小哥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没印象。” 凌无忧四处瞅了瞅：“你们这没有电梯？” 前台小哥：“我爸说了，七层的楼才需要装电梯，我们才五层呢。” 凌无忧扯了下嘴角：“你们这生意挺差的哦？” 前台小哥略显惊讶地睁了下眼：“这你都看出来了？不愧是警察同志。不过没关系，这楼是我家的，因为客人不多，所以平时打扫卫生都我们自己来，经营成本很低。所以一个晚上就算是来两三个客人也是赚的。” 凌无忧瞅他那副无精打采的咸鱼样，非常羡慕了。 有房子就是好啊。 时垣问：“所以你们就只有前台这里有监控是吗？” 前台小哥瞪眼：“房间里装监控是犯法的，我们绝对没有装！” “我不是这意思，”时垣朝他温和一笑，“我就随便问问。” 小哥看他的笑脸有点看呆了：“哦……好……” 凌无忧站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又回来：“你们这条街上的酒店都和你们家差不多吗？经营模式之类的。” “嗯，差不多。”小哥回过神来，“这里以前是老城区嘛，然后这十几年，像上沙区啊、平江区那边发展起来后，什么千达广场、千象城都在那边，我们这里就不大热闹了。” “这十年有很多人搬出去住。可是这里的房子又空着可惜，也不知道谁先带头做起了旅馆，正巧那边过去十几分钟就是一个景点嘛，游客正好能住着。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办宾馆，我爸妈也是这样，慢慢就变成宾馆一条街了。” 第292章 什么破玩意儿 前台小哥回忆道： “我小时候这边就是普通的居民区，家家户户门口摆着板凳不搬进去，大家坐在门口扯天扯地，可热闹了。我高中住宿，某一天回家后，突然发现好久没见过那些门口的板凳，以及和我打招呼的邻居。好多人都走了。” 城市的变化缓缓，回头一看却是眨眼之间。 两人拿着资料离开了玫瑰宾馆。 回到局里，凌无忧坐回位置上，熟练地拷贝出u盘里的视频和开房记录文档，和时垣分了下工，开始工作。 她先是查看了当天晚上的监控记录，照岳成才的说法，他一号晚上十点多还在酒吧里昏天黑地地玩，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意识被人扛出去了，换算一下嗨比酒吧到玫瑰宾馆的时间，凌无忧于是从22:30开始看。 玫瑰宾馆的客人真的很少，凌无忧看了一个小时也才瞧见四个人。 前台小哥靠在椅子上玩手机，看得出来很无聊。 23:45，终于等来凌无忧要找的人。 这是一个穿着黑色长款棉服的人，他将棉服自带的帽子罩住了整个脑袋，再加上一个黑色的口罩，一双灰色的手套，整个人被罩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露出一点肌肤。 而岳成才的一只胳膊正被他扛在肩上。黑衣人略显吃力地将看起来不省人事的岳成才往楼梯的方向拖去，全程无视了前台小哥。 果然提前开了房，毕竟玫瑰宾馆登记是需要身份证的，只要警方知道开房的确切时间，这人的身份就会暴露。 凌无忧没着急，继续往下看。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黑衣人从楼上下来，离开了玫瑰宾馆。凌无忧加速继续看，直到看到早上十点二十分岳成才脚步虚浮地走出去，至此也没有再发现她的身影。 跟个快递员似的，送到了就走。 凌无忧喝了口咖啡，咖啡液入喉过，苦在了心里。 她闭了闭眼，只好继续看早一些时候的监控。 一月一号晚上十一点四十五之前，没有。 十二月三十一号整天，没有。 十二月三十号整天，没有。 看来黑衣人早些时候来开房时不是这种密不透风的打扮，估计就是普通的模样，反而更难被查到。 凌无忧重新调出黑衣人扛着岳成才的画面，开始记录他的身体数据，只可惜现在是冬天，人穿得可严实了，再加上监控的角度是从上而下拍的，凌无忧目测出来的数据有个百分之二三十的误差都正常。 所以主要还得参考岳成才的数据，只可惜他这会儿神志不清，人都站不直。 凌无忧：烦。 先简单分析一下，然后让池哥帮帮忙好了。 岳成才身高176，体重68公斤，他现在是弯着腰的，根据脚离地的高度对比一下，黑衣人身高在173-175，鞋子……监控里看不清，减掉2-3厘米，那实际身高一米七左右。 裤子有点厚，腿看起来比岳成才要细，可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穿秋裤啊……身材不好估测。手也带了手套，没法以手指头的粗细和长度判断体重身高……头发也瞧不出来长短，这帽子太厚了还是黑的，看不出鼓包。 肩宽……棉服穿着谁肩不宽啊？？ 算了，分析一下走路姿势好了……嗯，扛着岳成才走呢，姿势不标准，分析不出来。 靠北。 啥也不是。 凌无忧：讨厌冬天。 无奈，她只好去看开房的信息。之前他们从岳成才那里压榨出来几个他朋友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看看能不能对上。不过凌无忧心里清楚，这大概率是对不上的，而结果也没有在她的意料之外。 看来要将希望寄托在没什么希望的嗨比酒吧监控里了。 凌无忧打开监控，第一眼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灯光在黑色的画面里窜来窜去，夹杂着群魔乱舞的人影…… 凌无忧：……气。 找了半天才勉强锁定一个人大概是岳成才，然后他跳了会舞，跟着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离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什么破玩意儿？ 要她说，每个酒吧的监控都应该买那种最高配置的，监控又不是消耗品，总有些店家为了省点钱买便宜的，然后真遇上事了，屁点用没有……无语，这块到底谁能管管啊？ 凌无忧烦躁地看完了接下来的监控画面，然后无语地按了叉键退出。 去时垣那边看了看他的进度，瞧着也不太妙。 “没关系，还是有办法的。”时垣看她板着脸，安慰道，“大不了我们将这几天被用过的房间一个一个找过去，玫瑰宾馆没有找专门的清洁工……也许他们的清理不会很到位，我们还是有可能找到岳成才的dna的。” 凌无忧不是想泼冷水：“也有可能找不到。” 时垣：“总是要找找，找不到再说吧。” 凌无忧手里拿着u盘：“我先去把这些客人的信息都整理出来，问问岳成才那几个朋友有没有印象，说不定不用这么麻烦。” 时垣点点头：“好。” 还好这四天的客人不多，凌无忧花了半个小时时间整理出来后，开始挨个给岳成才的那些狐朋狗友打电话，还特地给他们发照片问有没有印象，这些人不愧是能和岳成才玩到一起的，都是一个德行： 岳成才朋友a：“这些都是谁啊？我一个都不认识！” 岳成才朋友b：“这女的这么丑？谁要跟她去酒吧啊？瞧她的脸喝进去的酒都要吐出来。” 岳成才朋友c：“这么土还敢去酒吧？没搞错吧？” …… 凌无忧对这些基本盘都懒得骂了，没得到有用信息就直接挂掉。 第293章 没少工资就行 时垣那边去留置室问了岳成才，他认了半天，说里边也没有他认识的人。 不过这一圈问下来也不算做无用功，起码确定了这人不是岳成才的朋友，那么他带着岳成才来这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案子陷入了僵局。 之后三人又把案子从头盘了一遍，还是没有新方向。午饭过后，两只瓜发了一个文件过来，是岳成才的血清ige检测报告。不出意料，上边显示岳成才有严重的蜂毒过敏。 关子平：“问过医生了，过敏并不是一定会遗传，如果父母都是过敏体质，孩子有50-80%几率出现过敏，如果父母一方过敏体质，孩子出现过敏的几率为20-40%。” 看来岳成才是遗传到了，只不过因为被蜜蜂蛰的概率很小，所以父子俩都不知情。 池奚观：“（瑟瑟发抖jpg）好恐怖啊，被坏人知道了自己都没发现的致命弱点。” 凌无忧想了想，确实挺恐怖的。 宋卫安在群里问：“你们两个调查的怎么样了？今天必须搞定。” 关子平发了一段语音过来，语气烦躁中带着委屈：“知道了知道了，我们都问得差不多了，快回去了。” 时垣去把检测报告文件打印了出来： “既然这样，知道岳成才蜂毒过敏的只有苏又又了。虽然遗传的概率不是百分百，但20-40%的概率也不算低……间接等于苏又又知道了岳建思对蜂毒过敏。可是她和岳建思都不认识，甚至没见过一面。” 宋卫安总结并赞同他的话：“苏又又没有杀人动机。” 凌无忧突然问：“苏又又身高多少？” 时垣回想了一下：“目测是168，去掉鞋子……大概166？” 凌无忧：“身高和那个带岳成才去玫瑰宾馆的黑衣人对不上。” 宋卫安：“我记得岳成才说，自己当时的症状不是过敏，苏又又听医生说了以后给他复述的……那苏又又为什么不告诉岳成才他有蜂毒过敏？” “可能是没必要？或者医生没有和苏又又说。”时垣猜想，“因为当时岳成才的症状并不是过敏导致。” 宋卫安：“这个可能性也是合理的。” 他们在猜什么？ 凌无忧干脆了当：“我给苏又又打个电话问问。”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拿出手机打过去了，电话没一会就被接通：“喂，苏小姐？” “凌警官？有什么事吗？”苏又又的声音带着点试探，“成才他……怎么样了？” “他好得很。”凌无忧敷衍了一下，直入主题，“岳成才是不是做过血清ige检测？”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是……你们怎么知道的？” 凌无忧习惯性地糊弄对方：“警察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你去帮他拿的报告是吗？” “对……” “医生怎么和你说的？” “医生说的……我想想哦。”苏又又“em”了一会，“他好像说成才不是过敏导致的红肿，但是检测报告里说他对蜜蜂过敏，以后遇到蜜蜂要小心。” 凌无忧眉头一挑：“你和他说了他对蜜蜂过敏的事情吗？” 苏又又理所当然道：“当然说了，我还告诉他少去那些树啊花啊多的地方，很容易有蜜蜂的……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毕竟过敏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也不知道是他真没放在心上还是有人在撒谎。 和苏又又道过谢后，凌无忧在她追问“成才怎么样了”的问话中果断挂了电话。 凌无忧给两人总结对话内容：“苏又又说她和岳成才说过了，但是岳成才说自己不知情，两人的证词有矛盾。” 时垣道：“应该不会是岳成才忘了，毕竟过敏并不是小事……两人中有一人在撒谎。” 宋卫安摸摸下巴： “假设是岳成才撒谎，他的动机很好解释，知道自己是蜂毒过敏后，会想岳建思会不会也蜂毒过敏……他作为岳建思的儿子，比起苏又又，很容易拿到岳建思dna去比对。事后再假装自己不知道过敏一事……很合理。” “可是如果是苏又又说谎……她的目的是什么呢？现在死的是岳建思，两人又不认识……难不成真像狗血电视剧里演的，苏又又是岳建思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长大了接近岳成才等待时机报仇……呸，那不就是乱……咳咳。” 宋卫安的话戛然而止。 凌无忧却跟着道：“如果真是这样，苏又又那愚蠢的恋爱脑倒是可以解释了。” 说完，她又毫无灵魂地补充了一句：“开玩笑的。” 时垣：你最好是。 下午三点多，关子平和池奚观回来了，他们两个在医院里问了两天的病人和工作人员，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岳建思，有没有看见他和别人说话啥的。大部分人被问到第一个问题就继续不下去了。 池奚观回到办公位上歇了口气，苦恼地将刚买的揣星咖啡一口闷，居然发出这样的感叹：“如果岳建思长得帅点就好了，起码容易让人记住。” 宋卫安走到他边上俯视他：“两天了，没东西问出来？” 宋队的语气说不上严厉，但是池奚观觉得有点委屈：“两天了！整个医院的人几乎都要被我们问了一遍，我都要从i人变成e人了！还是没问出来！这怪我吗？要怪只能怪岳建思自己太没有特色了！！” 宋卫安被他吓了一跳：“我没怪你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没……”池奚观平复下来，失落道，“就是感觉做了两天无用功，觉得自己很没用……唉……” 关子平手臂上挂着棉服外套走进来，拍了拍池奚观的脑袋，然后轻松地坐到椅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行了，无用功就无用功呗，反正咱们是去问了，问不到就问不到呗。还能少我工资不成？” 池奚观一方面觉得他心态真好，一方面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 是啊，抓不到犯人又怎么样？他们尽力了，没少他们工资就行！ 宋卫安又问了一遍：“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关子平朝他摇摇手指，“你想啊宋队，医院里大家都穿着病服，坐轮椅的也不少，而且除了病人就是家属，谁有空看岳成才啊？就算真有空，也该看帅哥美女。是吧？” 池奚观小鸡啄米：“是啊是啊！” 第294章 陈薇天 宋卫安自然是知道他们两个工作认真的，既然两只瓜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没人瞧见，或者瞧见了也忘了。 “行吧，那你俩休息一下。” 他不说他俩也在休息。 凌无忧等池奚观等好久，终于等到他回来，便迫不及待地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他桌子前：“池哥，你帮我看看这个黑衣人的身材特征，然后和这几个人对比一下有没有能对上的。” “好嘞，我看看。” 池奚观把咖啡放在边上，仔细地看监控中的画面：“嘶，太严实了这穿的……身材特征看不大出来，不过瞧动作和姿势，我觉得是个女生。” 凌无忧好奇道：“怎么说？” 池奚观暂停住监控，对着画面里边的黑衣人指指点点： “你看，她扛着岳成才的时候，因为岳成才太重了所以身体弯曲着。可以看到她两个膝盖是朝内旋的，而且距离很近，大概率有点内八，不过正常走路应该看不出来。而内八的话，在女生群体里比较常见。” “还有啊，你看这个，岳成才的一只胳膊在她的肩膀上，她这只手抓着他的棉服袖口，然后她自己还带着手套，抓住布料较滑的棉服摩擦力比较小，不好抓。可是她却不愿意去抓岳成才的手，我觉着多少有点嫌弃。而且一般也是女生才会这么细节。” 凌无忧觉得池奚观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你说得对，池哥。对了，这是这几天来玫瑰宾馆开房的顾客的监控，也麻烦你看看。” 在自己擅长领域重拾信心的池奚观斗志满满：“来吧！看我不把那坏崽子揪出来！” 凌无忧在边上：“冲！” 一个一个监控看下去。 半小时后，池奚观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大眼睛，苦恼地问边上的凌无忧：“没了吗？就这些？” 凌无忧：“就这些。” “啧，”池奚观挠了挠头发，抓了抓脸颊，“不行啊，这几个都认不出来……就这个女生有点像，但是我也不确定。” 凌无忧看了看，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棉服女生，下半身就是普通的厚牛仔裤，短发到脖子中央，有些厚的平刘海下面是一个朴素的黑框眼镜，监控有些糊，瞧不清她的脸。 凌无忧对这些人的资料已经熟记于心了，很快就从一堆纸里边拿出来一张给池奚观： “池哥，这是她身份信息。” 池奚观拿起来看了看，亮闪闪的大眼睛突然被皱起来的眉头挤了挤：“嗯？这个女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凌无忧眉头一挑：“你见过？在哪？” “咦，在哪来着……我想想……”池奚观苦恼地揉了揉额头，“这两天见的人太多了，但是确实……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在哪来着？” “在医院啊，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关子平，不轻不重地推了他脑袋一下，“这两天我们不都在医院吗？是不是我们问过这人？” 池奚观反应过来了一点：“是哦，应该是在医院见过她。她的脸我有一点印象。” 凌无忧：“是病人、病人亲属还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池奚观努力想努力想努力想：“这个……我不确定啊，应该是医院的护士，穿着护士服……” “护士……”凌无忧看了看那张身份证，女人的表情不带一丝笑容，平静而普通，“员工好找，我联系宋从新问问。谢谢池哥，还有关哥，多亏了你们去医院这两天。” 关子平挠挠头：“谢什么……不过没想到这两天我们也不算干白工哦。” “当然，”凌无忧笑了下，“辛苦了。” “不辛苦，”池奚观乐观地笑了，“能派上用场，我开心着呢。” 凌无忧联系上宋从新，对方一口应下，表示马上去办。没过多久后就给她传来了信息，确实是他们医院正在就职的全科护士没错。 陈薇天？ 和宋卫安汇报过后，凌无忧和时垣两人开车前往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本来一条差点走到黑的线索，突然牵引出一个新的人物，两人的心情都有些迫切。 一月份下午五点的海州市，天边已经不见太阳，世界是暗色的浅蓝。时垣注意着路况，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忧，你驾驶证考得怎么样了？” 凌无忧：“还差一个科目四。这案子完了以后去考。” 时垣一笑：“看来你马上就是新手司机了。” 凌无忧：“嗯……对了，我觉得岳建思、岳成才还有苏又又的关系网要深查一下，这案子看着简单，但是总让我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时垣：“比如？” “比如……”凌无忧想了想，“说不上来。” 时垣一直相信她的直觉：“我之后看看。” “嗯。” 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很热闹，两人从停车区出来往护士站走的时候，还看见一辆救护车抬着重伤的病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凌无忧瞅见了那闪过的满身血污的一张脸，眼皮跳了一下。 死得乱七八糟不恐怖。 伤得乱七八糟就要死了才恐怖。 “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时垣拿出警员证，朝护士站的小姐姐问，“我想请问一下，这位陈薇天护士在吗？” 小姐姐先是看了看警员证，又看了看陈薇天的照片：“稍等，我查一下。” “好。” 小姐姐操作了一番，抬起头道：“正巧，今天她是白班，五点半就下班了，你们可以去值班室等等，我们都会去哪里换回便服，这边直下去尽头就是值班室了。” 太好了，没跑空。 时垣松了口气，朝她点点头，礼貌微笑：“好的，谢谢。” 小姐姐瞅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小脸微红：“不客气……那个，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时垣：？ 第295章 你好伟大 他反应过来，本来想说没有的，但是突然、就很突然地，想到那次他和凌无忧去看电影，凌无忧说他是她包养的小白脸的事情。 于是他先是朝后边站在不远处、抱着胸打量着四周的凌无忧看了眼，然后转过头来，朝着小姐姐点了点头：“嗯。” 小姐姐也不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瞅了瞅边上的凌无忧，由衷道：“你们挺配的，我看好你们！” 时垣真心实意道：“谢谢。” 这可是你教我的，无忧。时垣想，不过胡说八道这一招还是挺好用的。 凌无忧瞧着他走过来，挑了下眉：“你们刚刚看我做什么？” 时垣脸不红心不跳：“没什么，我看看你还在不在。去值班室吧，等会陈薇天下班了应该会去那边。” 凌无忧没多怀疑：“哦。” 走到走廊的尽头再拐个弯就是值班室了，两人在边上等待。 五点四十左右，陆续有护士进入值班室内更衣、下班，但都不是陈薇天。五点五十出头，凌无忧瞧见一个纤长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古板的平刘海，朴素的黑色镜框，面色平静而普通。 凌无忧给碰了碰时垣的胳膊，后者转过头来，也瞧见了来人。 因为他们两人就守在值班室的门边上，所以要进值班室的人都会下意识瞧一眼他们，陈薇天也不例外。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叉了一瞬，她先移开视线，正要进入值班室内，却被凌无忧拦了下来： “陈薇天女士？” 陈薇天抬起头，上了一天班而劳累的脸上尽是疲态，眼里说不出的无力：“……你是？” 凌无忧看她这眼神就觉得恐怖，她心想做护士这么累的吗：“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有事找你谈谈。你现在方便吗？” “刑警……”陈薇天喃喃了一声，“我正好下班了，方便是方便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凌无忧：“你先进去换衣服吧，我们等你。” 陈薇天点点头：“好，稍等。” 大概过了五分钟，陈薇天出来了，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后显得更加……疲惫，虽然冬天本就是素色和暗色的穿搭较多，但这颜色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特别憔悴，也有可能是她没化妆的原因。 时垣：“陈小姐，你看我们在哪里说话比较合适？” 陈薇天调整了一下前边斜挎着的帆布包：“医院里面有休息区，有桌椅……不过会比较吵。附近倒是有一家环境还行的咖啡店，走过去五分钟。” 时垣看向凌无忧，凌无忧道：“那就去咖啡厅吧。” 三人来到咖啡厅，这个时间里边人不多，陈薇天带头走进了最里边的的一个比较隐蔽的四人桌，率先坐下。 “你们要喝什么？”她拿出手机扫桌上的二维码。 时垣掏出手机：“我来点吧。” 陈薇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他的身上扫过，最终点了点头：“多谢。” 时垣：“没事，应该的。” 凌无忧也点了一杯拿铁。 咖啡还没上，问话先开始了：“陈小姐，你在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几年了？” 陈薇天缓缓地眨了下眼，语气也缓缓：“我想想……我是护理专科，19岁上的大学，三年后毕业就开始工作，在小医院做了两年，然后转来市一人民医院做了两年……今年26岁。” 才26岁？ 凌无忧瞧她的样子，说是35也有人信啊。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时垣继续问：“你是全科护士？” “嗯，”陈薇天还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就每个科室都能用上的那种基础工作人员。” “既然这样，你认识肾内科的岳建思病患吗？” “岳建思？”陈薇天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不认识啊。我每天要面对很多病人的，怎么会记得一个无关的人？他怎么了？” 凌无忧：“他死了。” “死了？”陈薇天一点也不惊讶，“死了也正常，医院里的生死是最正常的。所以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不认识他也没事。”时垣拿出岳成才的照片，“那这个人呢？你认识吗？” 陈薇天盯着照片看了会，摇头：“这个人我也不认识。我刚刚说过了，两位警官，我一天要面对成百上千的病人，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除非这个病人特别的奇葩，或是长得特别帅……那我还能记着那么一两天。” 她的说辞也在两人的预料之中。 时垣拿出玫瑰宾馆的开房记录放到她面前：“陈小姐，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31号晚上在玫瑰宾馆并且订了两个晚上的房间之后，没有来居住呢？” 陈薇天看了眼时垣手机上的照片，盯着空空的桌面道：“我本来是想去住两个晚上的，但是医院临时给我安排加班，所以住不了了。” 凌无忧：“住不了为什么不退房？玫瑰宾馆单人标间一个晚上一百九，两个晚上三百八，这个钱对一个要去住玫瑰宾馆那种便宜酒店的人来说应该不便宜吧？护士一天的工资多少来着？这不是等于浪费了一天多的钱？” 陈薇天反应平平：“没时间去退，当时一次性就付了两个晚上的钱……” 凌无忧：“玫瑰宾馆是没有电话吗？还是你没有手机？” 陈薇天：…… 她抿了下唇，低眉垂眼的：“我真的太累了，那两天忙得晕头转向……我没有精力、也不太不好意思去做那种退房的事情，不想为难人家。我是当护士的，知道被别人麻烦和为难有多少难受……” 凌无忧：“……你好伟大。贬义词的伟大。” 陈薇天一愣：“啊？” 时垣看了眼某人的眼色，继续问：“所以你只是在三十一号的晚上去玫瑰宾馆开了房以后就走了是吗？” 陈薇天点点头：“嗯，刚开完房就被排了夜班……” 时垣：“你在海州市是没有居住的地方吗？” 陈薇天：“有啊。” “那为什么不回家里休息，还要到宾馆住呢？更何况玫瑰宾馆离市一人民医院也有近四十分钟的路程。” 第296章 批发市场 陈薇天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租的地方离医院足足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啊。而且还不包括二十分钟的我走去地铁站的时间……玫瑰宾馆离地铁站比较近，还算好的了。那一块是我租房和医院之间最便宜廉价的宾馆街。” “至于为什么要住宾馆，我也是想着元旦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因为我租房那边隔音很不好，边上的地段还在施工，太吵了，吵得我无法睡觉。我想睡个好觉。而且那边没有什么外卖，我想偷懒不煮饭都不行，玫瑰宾馆那边便宜好吃的外卖挺多的。” “再加上我不是一个人住的，我租的是四室一厅，有三个和我生活习惯不同的室友，和她们相处真的很心累，偶尔住住外面，也是想要独处的时光，即使那些廉价宾馆的环境很一般，但比起我租房那里好很多了。” “其实我不止一次去那边的宾馆住了，每次我觉得很累的时候都会去住上一天……那边旧城区人不多，晚上真挺安静的，我能睡个好觉。” 凌无忧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时垣瞧着她微微皱眉的模样，贴心地解释道：“最近是有这种流行，休息的时候去酒店住什么的，不用打扫卫生，不用在意其他人室友的感受……算是一种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放松吧。” 凌无忧点了下头：“还算合理。” 可是这么合理了接下来该怎么问啊？？ 时垣显然也有点卡壳，他在手机上翻了翻来之前整理的资料，决定打个直球，拿出黑衣人扛着岳成才的监控截图给陈薇天看：“陈小姐，你看这个穿着黑色棉服的人眼熟吗？” 陈薇天疑惑地看向他。 时垣指了指画面中的黑衣人：“你看看这个被帽子包起来的头型，是不是和你的头型很像？” 陈薇天看了看那个明显不像在干好事的黑衣人：…… 这时候，凌无忧凑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她，点点头并且斩钉截铁道：“我看着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陈薇天：…… 最近的警察是怎么回事？？00后都是这样的吗？？ “这不是我。”陈薇天扶额，“不如说，这根本看不出是谁吧。” 凌无忧灵光一闪：“陈小姐，可以麻烦你给我们看看挖宝的购物记录吗？” 陈薇天一愣，她迟疑了一会，似乎对她这个有些冒昧的要求感到一些不满，但还是点点头道：“行，你们看吧。” 凌无忧拿过她解锁好的手机，打开挖宝边的购物记录，都是一些比较廉价的居家用品，什么二十几块三十包纸巾啊，什么9.9的小台灯啊，还有四五十一件的高领毛衣啊…… 凌无忧几乎滑到底了，也没看见那件黑色的棉服。 “谢谢。”她把手机还给陈薇天，顺便夸了一句，“你挺会买东西的。” 陈薇天一愣：“谢谢。” 时垣：“对了，我想问一下一月二号早上六点到八点，你在哪里？” 陈薇天：“那天我是晚班，这个时间正在上班……啊，正好八点下班。这个你们是可以查到记录的。” 时垣点点头：“好，我们知道了。” 既然如此，两人也没什么好问的了，留下了陈薇天的联系方式后，陈薇天打包了咖啡带走，两人继续留在咖啡店喝咖啡。 时垣喝了一口清爽的昆仑煮雪拿铁，看见对面的人正出神地盯着某处，似乎在放空：“你在想陈薇天的事情？” 凌无忧：“嗯。” 时垣也有些伤脑筋：“她的证词都对得上，我们也没有更多的证据。而且刚刚看了她的挖宝，确实没有找到她购买那些衣服的记录……嗯，不过不排除她删掉了，我之后联系小柯他们帮忙查一下。” 凌无忧抬眼看他：“就是这点很奇怪。” 时垣：“怎么说？” 凌无忧：“我刚刚看她的手机，里边主要的购物软件有两个，一个是挖宝，一个是拼夕夕。拼夕夕里都是一些吃的小零食，淘宝是一些日用品、化妆品等，衣服很少，不仅是冬天，夏天的也是一样，只有几件，连她今天穿的衣服我都没有翻到。” 时垣马上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陈薇天是在别的地方买的衣服？” 凌无忧点了下头：“海州市不是有很多那种便宜的批发市场吗？” 时垣：嗯？还有这地方？ 时垣：“是的，确实有，我们可以去看看。” “可惜以她现在的嫌疑，不足以申请搜查令，不然事情会简单很多，”凌无忧喝了一口拿铁，神色淡淡，“如果我们是劫匪，事情也会简单很多。” 时垣：…… 嘘！ “咳咳，”他低下头，“我查一下你说的衣服批发市场……嗯，先以市一人民医院还有陈薇天的租房地址为圆心从近到远排查可以吗？” 凌无忧：“可以。我和宋队他们说一下。” “好。” 几分钟后，两人确定了三个衣服批发市场：依依市场，依美服装城，平江小商品市场。他们决定先去离局里最远的平江小商品市场。 平江小商品市场所处位置有点偏僻，再加上是工作日，里边的人不多。一共有五层，四五层是衣服，下面三层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商品。 两人从第五层开始逛，一层有十几个门店紧紧地挨在一起，门店里的衣服也紧紧地挨在一起，没有一点展示的意思，和普通的衣服店有所不同，倒像是那种路边摊卖衣服的。 凌无忧本来抱着找同款衣服的目的的，可是看着看着，她却忍不住心动，毕竟这些衣服也太便宜了吧？一件摸起来质量还不错的棉服居然只要两位数！？柔软厚实的内搭也只要五六十…… 虽然大部分衣服都是没什么设计的基础款式，但是凌无忧根本不在乎衣服是否好看，她只要能穿就行。 凌无忧咽了下口水：好想买！ 第297章 有什么忌口吗 就在她对里边的衣服看花了眼之时，时垣已经拿着监控里黑衣人的照片开始问了，她瞅了对方两眼，心想还是先工作吧。 反正市场不会跑。 “你好，请问你们这有卖这种款式的棉服吗？或者你看过附近哪里有卖吗？” 卖衣服的大姨看了眼：“这什么牌子的？” 时垣：“不太清楚。” “现在是冬天，这种黑色棉服多了去了，你看看，我这就有。”大姨边说边往里边走，然后在一大堆的成排的衣服里扒拉出了一件黑色的棉服，“帅哥，你瞧着像不像？” 时垣走过去认真对比了一下，衣服的衣摆是对不上的：“好像不是这件。” 大姨一摊手，试图挽留：“那我们这没有了。帅哥，我看着也差不多啊？你这件多少钱？我便宜卖给你，看你这么帅的份上……对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侄女长得也挺好看的。” 时垣：…… 大姨，您话题转得不要太自然。 “阿姨，那你看看，你有见过这个女人吗？” “嘶，没见过啊。这是你女朋友？没我侄女好看！” “……” 凌无忧这边：“叔，你们这有这种款式的棉服吗？” 大叔推了推眼镜仔细一瞧：“啥牌子的？” “不知道。” “杂牌啊，我这杂牌多的嘞，大牌的假货也有，买两件打八折，你要不？” “要……不是，”凌无忧打住自己的蠢蠢欲动，“不用了，我就要这件，你有这款的吗？” 大叔拿了两件黑色棉服出来：“这款没有，但是你看啊妹子，我手上这两个不都差不多吗？” 凌无忧仔细看了看，也只是差不多：“我要一模一样的。” 大叔无奈：“那我这没有。” 凌无忧：“好吧，请问叔你见过这个女人吗？个子比我高点。” 大叔瞧了瞧：“没见过。你真不要这两件？两件打八折！真的和你这差不多……” 凌无忧：“拜。” 大叔：“……” 十几家店面，两人分工合作，第五层花了四十分钟，第四层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了一家卖同款棉服的店面。两人比对了好一会，确定是同款后，才得知了这款棉服的牌子：冬鸟，一个杂牌。 卖冬鸟的那个阿姨没认出陈薇天，两人便找她要了这款棉服的所有成交记录，等回去慢慢查。 时垣：“阿姨，这款棉服卖的人多吗？” 阿姨：“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卖这个呢，进货的时候随便拿的。” 原来是这样。 时垣把交易记录传回局里的同事后，和凌无忧出发去下一个衣服批发市场。就这么忙活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在市场关门前搞完了。 两个人都快累瘫了，为了赶市场关门的时间，连饭都没吃。这会儿八点多，时垣和凌无忧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吃东北烤肉。 主要是时垣烤，凌无忧吃。 他烤得还蛮好吃的，熟的程度正好。凌无忧有些好奇：“烤得不错，你会做饭吗？” 时垣点点头：“会一点，自己住的时候，休息时会做。” “哦。” 她似乎只是随便一问，时垣飞快地瞧了她一眼，故作随意：“你喜欢吃什么菜？也许我会做。”不会做就去学。 凌无忧：“肉。” “……还有呢？” “肉。” “……哦，好。有什么忌口吗？” 凌无忧：“不吃葱姜蒜青椒红椒香菜，饭不吃太硬也不能太软，肉不能太干也不能太嫩……” 洋洋洒洒地报了一大堆。 时垣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半会居然不能全记写下来，他心想看她平时在食堂吃饭的那股劲儿，好像可以抱着0分熟的活牛啃似的，居然有这么多不喜欢的菜色…… 凌无忧报完了，凌厉的眼神射向某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垣回过神来，镇定道：“没什么，随便问问。” 他没有看着她说。 凌无忧眯了眯眼，突然又道：“你怎么老是往我碗里放肉？” 时垣给她夹肉的夹子停在了半空，他慢慢地收了回来：“我吃饱了。” 凌无忧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时垣：……汗。 凌无忧：“你怎么不看着我？眼神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很心虚哦。” 时垣：…… 只好看向她：“我心虚什么？” “我怎么知……” “小姐姐你好？” 凌无忧的话说到一半，边上突然来了一个男生朝她搭话：“请问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凌无忧瞥了眼时垣：“不是。” 男生有些紧张的神色松了松：“太好了……额，我是说，我能加你的微信吗？我觉得你很可爱。” 几乎没被夸过可爱的凌无忧：…… 时垣的心一跳，紧紧地盯着某人的神色，看她的反应。 然后就见她朝自己抬了抬下巴，面色平静。 时垣：……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男生震惊的眼神瞬间看向了时垣。 时垣：……我就知道。 即使心里很无奈，但他还是没说什么，朝着男生微微一笑。 男生的表情变化非常明显，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呢，一看就知道是“这么帅？比不过”。 果不其然，他说了声“抱歉打扰了”之后就赶紧走人了。 凌无忧看向时垣，发现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只是道：“每次你都要用这个借口吗？” 凌无忧：“上次我帮你赶走那两个女生，这次你帮我，不是很公平？” 时垣：……你管这叫公平啊？？名誉受损的都是他啊！ “我们可以换个借口吗？”他维持面部的平静，心里怦然跳着，试图和她讲道理，“直接说我是你男朋友不就好了？这更容易让人相信不是吗？” 凌无忧看着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漆黑的眼睛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时垣心里一惊，心想她不会是意识到了什…… 凌某人：“难道我长得不像有钱人？虽然我本来就不是。” 时垣：……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起码维护一下我的名誉……可以吗？” “行。”凌无忧好商量道，“那就这样吧。” 时垣松了口气。 第298章 第四次了 饭吃完，他送凌无忧回真心小区，开到半路，像是不经意提起一般：“对了，我妈说想请你吃饭，为了谢谢你上次在排队的时候帮她说话……你什么时候有空？” 凌无忧的脑海里冒出那张和时垣有几分相似的漂亮的脸，没有直接拒绝或是答应：“案子办完了再说。” 时垣：“好。” 隔天早上，小柯连夜加班赶出来的交易结果送过来了，他查了一百多个账号，终于在其中一家服装店里锁定了陈薇天。 池奚观眼前一亮：“真是这个人！我的大眼睛不会看错的哈哈哈哈哈！” 关子平在边上泼他冷水：“就算是这个人又怎么样？穿同一件衣服的人多了去了，做不了证据。” “做不了证据也没事，起码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的嘛。”池奚观乐观道，“要解锁新剧情，就要先解锁新npc！” 关子平：“那倒也是。” 宋卫安觉得这苗头是可以抓的：“查一下陈薇天的关系网，还有她有没有欠债啊之类的。必须要弄明白她和岳家两父子是什么关系。” 时垣：“收到。” 早上近中午的时候，关子平从门口冲进来，激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靠，你们猜我查到了什么！？” 宋卫安忙着呢，头都不抬：“有话快说！” “我说我说，”关子平摇了摇手上的资料，“我查到岳建思在岳成才十一岁的时候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五岁的女孩！在那个女孩十五岁初二的时候，突然弃养了，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你们品品！” 宋卫安眉头一挑，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假设，顿时有点汗颜：“啊？那女孩叫什么？查到人没？” “还不知道叫什么，小柯他们正在查。十多年前的事了，那福利院好像早就倒闭了，查起来费时间。” 倒闭的福利院？ 凌无忧：“有照片吗？” 关子平：“没有。” “十五岁弃养……为什么啊？都养了十年了。”池奚观觉得很不解，“他们之间都没感情的吗？” 关子平把资料拍在桌子上：“问问潘芳和岳成才不就知道了？我要去，我要吃瓜。” 池奚观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凌无忧非常自然地跟在后面：“加我一个。” “走走走！” “欸，你们……”宋卫安看这三人都不需要他安排了，也是有点无奈，“时垣，你去小柯那里跟进一下苏又又的资料，上的哪所小学，哪所初高中，还有毕业后都做了什么工作，都查查。” 时垣乖巧点头：“好的宋队。” 宋卫安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心想总算有一个省心的。 潘芳的留置时间已到，早就已经回去了，岳成才今晚就能走，三人便先把他叫了过来。 “岳成才，”关子平喊得毫不客气，“咱们都这么熟了，怎么也不见你跟我们说说你妹妹的事情啊？不够义气啊你。” 岳成才：…… 你没事吧！？ 他简直无语了，这什么破局子怎么什么警察都有：“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之前的问话不都是这个女的跟我说的吗？” 关子平：“咱们小凌和宋队给你问话的时候我都在外边看着呢。你不用认识我，我跟你熟就行。说吧，你妹妹是谁？” 岳成才瞥了眼凌无忧：“我没有妹妹。” “我们都查到了。”池奚观道，“在你十一岁的时候，你家里领养了一个五岁的女孩，她十五岁……也就是你二十一岁的时候被弃养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她不是我妹妹，”岳成才眼神不善地看向池奚观，强调道，“她只是我爸妈从福利院领回来干活的一个小孩，一个佣人！别把我跟她扯什么兄妹关系ok？” “ok你个头呢ok？”关子平一拍桌子，“你爸妈领养的不是你妹是什么？福利院有这种领养佣人的合同？小心我告你们雇佣童工！” 岳成才：……神他妈的雇佣童工。 不过这男的这么脾气这么爆啊？？ 他略有点压力地吐了口气：“行，如果你们非要从法律层面上来讲的话，她确实算是我的妹妹，可以了吗？” 池奚观：“她叫什么名字？” 岳成才：“忘记了。” 关子平：“你想吃馒头啊？” 什么馒头？ 岳成才看向他，就见那个大块头一只胳膊撑在桌面上，握成拳头的手臂青筋暴起，见他看来，还转了转。 岳成才：…… 他吓了一跳：“有你们这样严刑逼供的吗？” “什么严刑逼供？” “你、你说要我吃拳头！” “馒、头！”关子平继续转手臂，“我说的是馒头。” 岳成才：…… “不是，她跟我爸死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啊？”岳成才转过视线，“你们会不会查案啊？怎么查到她头上了？” “瞧你这说的，看来你很会哦？”凌无忧抱着胳膊，“不如你多在这留几天，好好教我们怎么查案？” 岳成才：………… “岳欣，她叫岳欣，行了吧？” “上的什么学校？” 岳成才：“和我一个小学和初中。” 凌无忧及时把“岳欣”这个名字发到了群里。 池奚观：“你有照片吗？” 岳成才不耐烦：“谁要留那个丑八怪的照片。” 以岳成才这种人的德行，随意贬低女人的长相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三人都没有追问“丑八怪”一词。 关子平：“为什么要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弃养她？”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领养的。”岳成才非常不配合，“你们去问我妈啊，或是去下边问那个死老头也行。” “砰！”关子平一拍桌子，手指头指着他鼻尖，“怎么说话呢你？啊？嘴巴放干净点！” 岳成才看着离他鼻尖差之毫厘的手指头，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马德，这个男的…… 凌无忧：“算了关哥，是有这种人的，不用理他。” 池奚观：“对啊对啊，这种人我见多了。” 岳成才：第四次了！到底是哪种人！！？？ 第299章 可信度0% 这群警察好不了一点。 岳成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被他们搞到心态。 （虽然已经被搞到了。） 凌无忧瞧着他咬牙切齿的嘴脸，觉得有点好笑：“你不愿意说，是不是因为是你害岳欣被弃养的？” “关我屁事！”岳成才先是吼了一声，又冷静下来道，“我承认，我是讨厌她，平时也会骂她几句丑八怪，但是她要走的原因和我无关。” “要走的……原因？”池奚观捕捉到关键词，“是她自己要走的？” 岳成才一愣，闭紧嘴巴，突然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劲。 关子平耐心告罄：“到底怎么回事？” 岳成才一副不配合的架势：“反正不关我的事。” 关子平：好烦。 凌无忧道：“看来是和潘芳有关。” 岳建思都死了，看他之前的说法，父子俩的关系不是很好，那么能让他这么保守秘密的人，除了每个月还要给他两千块的潘芳外，还能有谁？ 岳成才条件反射般看向了她，没注意到自己眼里的惊诧有多么明显，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片刻后又紧紧地闭上了。 凌无忧瞧他这反应，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她拿出陈薇天的照片给他看：“你再确认一下，你不认识她对吧？” 岳成才还心惊胆战着呢，他看了看那照片，比上次看得仔细，可是依旧觉得很陌生：“不认识，上次我就说了，不认识这个女的，她到底是谁？” 关子平：“就是一号晚上扛你去玫瑰宾馆的女人。” “什么？”岳成才一惊，“我根本不认识她！” 这个岳成才真没用。 关子平站起身来：“小凌，西瓜，我看我们还是走吧，问潘芳去。” 其他两人毫不犹豫地赞同了。 瞧着他们三人冷漠的背影，岳成才心里特不是滋味。 他安慰自己没事，今晚就到48小时留置时间了，他马上能重新回到潇洒的生活…… 三人和宋卫安知会了一声宋卫安后，开车朝着潘芳工作的超市而去。这超市不是连锁的，但整体规模还算可以。 三人东问问西问问，在冷冻区那里找到了正在煎牛排让客人品尝的潘芳。 凌无忧正好饿了，上去尝了两块，味道还行。 她来的时候潘芳正在和别的客人说话，这会儿那客人走了，她又打算招待下一个人，一抬头确实吓了一跳： “凌、凌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凌无忧举起了手上第三块牛排：“照顾你生意。” 潘芳：…… 不是她不敢信，是这事真的不太可信。 凌无忧吞下嘴里的牛排：“你什么时候有空？” 潘芳：“十一点钟中午休息。” “行，那我们等你下班。”凌无忧把牙签扔到边上的小垃圾桶里，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提醒，“别想跑哦。” 潘芳苦笑一声：“凌警官，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是要跑也跑不过你们三个年轻人啊。” “那倒也是。” 三人在附近逛了逛，提早吃了午饭，然后十一点的时候准时去接潘芳。 潘芳脱掉了工作服后，穿着她自己洗得发白的棉袄，背着个上世纪的劣质皮包，和大部分普通略贫穷的老人如出一辙的打扮，看一眼便让人心生同情和对衰老的害怕。 超市的员工休息室里边有人，不方便在那里问话，考虑到她还没吃饭，于是三人带她去了边上一家人比较少的面点，照着她的胃口点了碗面给她吃着。 吃人家的嘴软，潘芳对他们仨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三位警官，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想问什么？你们之前问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和你们说了。” 池奚观单刀直入：“潘女士，我们查到你们在岳成才十一岁的时候收养过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十年后又把她弃养了，这是为什么？” 很显然，潘芳明显没料到两人会问关于岳欣的问题，她愣了好一会，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回忆上辈子的事情，良久，才慢慢道：“这个……这个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十年之前她离开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你不用管有没有关系，”关子平道，“我们问，你回答就行了。” 潘芳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她可比岳成才配合多了，脸上露出了遗憾和失落： “她、她是自己要走的，说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当了她十年的妈，当时真觉得心寒。宁可去找抛弃她的亲父母，也不愿意留在我这个养她长大的养母身边。”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对潘芳的说法不太信任。 池奚观：“她……就是岳欣，和你们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潘芳垂着眼睛：“挺好的，不过我们领养她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亲生的，所以相处时总是有一些……客气。” 关子平：“和谁最亲？” 潘芳笑了笑：“自然是和我最亲的，她是个懂事的女孩，经常帮我分担家务活，比成才还听话。” 可信度80%。 关子平：“那她和岳建思关系怎么样？” 潘芳：“也还不错，老岳逢人就说还是女儿听话，有时候还和我说，要是成才是个女儿该有多好。” 可信度40%。 关子平：“兄妹俩的关系呢？” 潘芳又笑了：“嗐，两个孩子最容易处了，平时打打闹闹什么的都有，不过玩归玩，关系还是不错的。成才也是一个好哥哥，有什么好的都会想着妹妹，有他帮忙照顾，我们倒是轻松了不少。” 可信度0%。 关子平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池奚观也一脸便秘。 这老太婆看起来憨厚老实，经常苦着一张脸看起来怪可怜的，结果呢？谎话一套一套的来，坏的嘞。 凌无忧其实根本没信过潘芳，所以她倒是没什么特别反应，继续问：“关系好，岳成才会叫岳欣丑八怪？” 潘芳：“小孩子嘛，喜欢叫别人绰号也是正常的。闹着玩的。” “哦？”凌无忧挑了下眉，“我倒是想知道岳欣长什么样才会被叫做丑八怪，你有照片吗？” 潘芳眼神一闪：“没有。” 凌无忧：“你们一家四口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养了十年，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啊？就算是养小猫小狗也会拍几张照吧。” 潘芳解释道：“当然是有照片的，只不过前两年我手机丢了，换了一部后，那些照片就找不着了……” “哈。”凌无忧笑了一声，“潘女士，你以前手机号码是多少？” “13……”才报了两个数字，潘芳突然想到了什么，紧紧闭上了嘴，“不好意思啊，人老了，忘性大，记不得了。” 这老太婆。 第300章 心态就是要看得开 凌无忧无所谓地一耸肩：“没关系，忘性大就忘性大吧，反正不管是你以前的手机号还是丢失的照片，我们警方都能查到。” 潘芳一愣，眼里的惊诧难以掩饰：“真的……？这怎么查？” “现在已经不是动拳头严刑逼供的时代了，”凌无忧朝她笑眯眯着眼，“科技就是力量。我觉得这些科技啊，对付像你这样忘性大的老年人还是很好使的，毕竟您这副老身板可经不起打啊，是吧潘奶奶？” 瞧着她笑得弯弯的双眼，潘芳忽地背后一凉，她觉得好不爽，这小毛孩，凭什么威胁她： “小姑娘，你什么意思？我是不懂你们这些什么科技，但我都快七十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 “少吃点盐吧潘奶奶，”凌无忧哼笑一声，“瞧您这皮肤身上这味儿，都要干巴腌入味了都。吃这么多盐，您是想变成腊肉以求更长的保鲜期吗？” 潘芳被她这么一说，老脸直接腾地红了： “你！你……哪个小姑娘跟你一样说话的！？没家教！” 凌无忧颔首：“我是没家教，如果您指的家教是像您儿子那样一事无成浑浑噩噩三十多岁还要找七十岁的老母亲每个月要两千块生活费，还对自己即将病死的老父亲不管不顾的话。” 凌无忧喘了口气，总结道：“那我确实没有家教。” 潘芳：…… 吐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是什么？ 关子平在边上拍手：“说得好！” 池奚观憋着笑拍他胳膊：“低调低调。” 原以为潘芳看着老实，多少能套出点有用的，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十句话里有多少真假都不知道，还不如去撬开岳成才的嘴巴呢，起码他的谎言没有潘芳这老油条来得顺溜。 没啥好问的了，关子平例行拿出陈薇天的照片给潘芳认，潘芳心情不大好地皱着脸，看了几眼后道：“不认识，没见过。这是谁？” 凌无忧：“和你儿子一起去开房的女人。” 确实是这样啊。 “什么！？”潘芳却很惊讶，“我见过成才的女朋友，不长这样啊，她叫什么名字。”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潘芳见他们不回答自己，开始自己脑补，想着想着，眉头间露出一股转瞬即逝的厌恶：“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反正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开房就开房吧，不是嫖娼就行。” 不愧是男宝的妈妈，心态就是看得开呢。 结束了对潘芳的问话后，三人驱车回局里。虽然也预料到问不出什么，但起码知道了潘芳和岳成才的态度问题。而同步进行的时垣那边也收集到了关于岳欣的资料。 “这是岳欣小学的毕业照，这是她。”时垣的手指在五十多人的合照中指向了最后一排最边上的那一个。岳欣的个子不高，站在那儿比边上的人矮了不少，有种突兀的隐蔽。 但更突兀的是她的脸。女孩扎着普通的马尾，神色木讷，厚厚的平刘海也遮不住她左眼睛那块受伤的肉色疤痕。毕业照一般都会加一点滤镜和磨皮，可是那疤痕依旧非常明显和恐怖。 池奚观哑然：“怪不得……岳成才叫她……唉。这可怜的孩子。” 凌无忧盯着画面中的女孩：“是胎记吗？” “不是。”时垣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她入学照。虽然很模糊，但是脸上是没有这块疤痕的。章法医说看着像是烧伤的，但是照片不清晰，所以不能确定。” “靠，”关子平眉头一皱，“那岳家人不会虐待她吧？” 池奚观：“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凌无忧：“有没有她没有疤痕时候的照片？” 时垣：“目前没有找到。不如说，她初二被弃养之后的行踪几乎是一片空白。我去问了她五岁之前待的福利院，但是她也没有回去。” 池奚观开始异想天开：“她不会逆袭重生了吧？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嘛，那啥……回家的诱惑！” 关子平瞥他一眼：“你去写小说吧。” 池奚观：“我要能写我还在这里呢？” 凌无忧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好一会，问道：“我们局里有那种画像师吗？能不能画一张岳欣长大以后的模样？” 一直埋头苦于工作还要听下属胡扯的宋卫安抬起头来：“有是有，不过就一个外聘的，画像师这行技术要求高，人很少。所以那老师还怪忙的，我等会去问问他有空没，可能要点时间。” 凌无忧点点头：“有就好。” 宋卫安联系上黄画像师，他那边说至少也要等到明天才能给他们，他今天还在外地忙什么交流会的。 只能等着了。 快晚饭的时候，时垣从小柯那边回来了，带来了苏又又和陈薇天的更多资料。 几人轮番看了看，找出了不少有点意思的东西。 关子平：“这个陈薇天老家在外地啊？挺偏远的一个地儿，又是一个来大城市里打工的苦命人。” “诶，你们看，苏又又这时候的腿还是好着呢。”宋卫安指了指一页资料，“这什么照片啊，艺术照？拍得还不错。” 凌无忧凑过去一瞧，照片里的苏又又妆容精致，穿着漂亮时尚，摆了一个很有范的姿势，脸上的营业笑容甜美而青春：“这像是拍品牌衣服这类的模特……她以前做过模特？” 第301章 怎么不和我说辛苦 池奚观：“有有有，这里有说，20年到23年四月份做的模特，好像是拍一些穿搭，还有书模，还有一些化妆品公司……欸？前景看起来很不错啊，为什么后来做自媒体去了？难道是因为腿受伤的事情？” 凌无忧看向时垣和宋卫安：“苏又又的腿是什么时候伤的？” 两人一愣，时垣道：“我们好像没有问过。” 毕竟如果是天生残疾的就尴尬了，而且这似乎和案情没什么关系，所以三人当时也不在意这个。 时垣拿出手机：“我现在发个信息问问她。” 凌无忧拿起陈薇天的资料瞅了瞅，她来自外地的一个三口之家，父亲陈伟51岁，母亲蔡红红46岁，都是普通的农民工。家庭信息就这么简单，也没有什么犯罪记录。 凌无忧又在一堆资料里边翻了翻，找到陈薇天的学籍信息，却发现上边没有她九年义务教育的上学记录，她的大学专科还是成人高考考上的。 池奚观在她边上道：“很励志对吧？这种穷人家不让孩子上学的多了去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走出了大山。” 凌无忧又看了一遍资料：“真的是这样吗？” 池奚观洗耳恭听：“怎么说？” 凌无忧：“池哥，就像你说的，有些穷人家不会让孩子去上学，尤其是女孩。那么这些家庭，怎么可能这么久才了生一个……女儿。” “陈薇天今年26岁，也就是说陈伟是在25岁……嘶，好像确实有点迟哦？”池奚观算了算，“看来这个家庭关系还得查查，我看看陈伟和蔡红红的电话能不能打通。” 他刚离开，时垣就回来了：“苏又又说她是上一个月十号才摔伤的腿，晚饭后在花园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石桥的梯子，幸好岳成才就在边上，马上送她去医院了，不过还是受了伤，需要坐一段时间的轮椅。” “上个月十号？”关子平道，“那不就这段时间的事情？怎么岳成才身边的人这么多灾多难呢？” 十号？ 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斗音，在最近关注的人里面找到了苏又又的账号，往前翻翻翻，翻到2023年十二月十一号的视频，十号她没有更新，在这之前她是两天一更，十一号发视频说自己腿受伤后会改成三四天一更。 可她9号和7号的视频，从网友的评论里来看，全是库存，而苏又又是很少发库存的，发库存视频相当于囤着请假条，一般是为了在有事时防止断更用掉请假条。 但苏又又脚受伤是在十号，那7号到9号是为什么？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发库存，但凌无忧总觉得这一个个很容易被解释的不寻常之处都显得那么奇怪和可疑。 可她还没想明白。 宋卫安：“对了，苏又又是孤儿对吧，她之前待的福利院是哪家？” 时垣：“心爱福利院。” “心爱福利院？”关子平猛然抬头，“岳家就是从心爱福利院领养的孩子。什么鬼……不是吧？真的是林品如？？” “真的假的，”凌无忧神情有些嫌弃，“交往了半年的女朋友，岳成才都没发现端倪，难道人可以蠢到这地步？” “其实我觉得有可能，”时垣分析道，“看岳成才对岳欣的态度，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不只是叫她丑八怪，他可能根本没正眼看过岳欣，对她所有的印象都只是那道疤痕，再加上岳欣很小的时候脸上就有疤……” 宋卫安：“苏又又的学籍信息在哪？” “这，”凌无忧递给他，“看过了，但和岳成才不是一所小学的，学籍信息能造假吗？” “当然能。”宋卫安翻了翻资料，“不过一般人没这样的背景。小凌，你打电话问一下情况。” 凌无忧：“好。” 这时，池奚观从外边打完电话回来了，他微微皱着脸，看起来很苦恼：“那什么，陈伟和蔡红红的电话打不通。服了，又得花时间去查。 “算了，做这行不就这样吗？”宋卫安耸了下肩，“哪有这么好抓的凶手？” “唉，唉。” 凌无忧去外边给苏又又曾就读的小学打电话，电话转了好几个人后，终于转到一个能查学生信息的李老师手上，结果名字一查：没这人。 “苏又又这个名字放在现在也算稀有，”李老师说，“更何况十几年前，根本没有家长取这个名字的。凌警官，你有她的身份证号吗？我再试试看？” 凌无忧本来也想着苏又又的名字比较稀有所以应该很好查，这会儿查不到，她略有些意外：“有的。” 李老师一边听她报一边输入身份证，这会儿查到了：“凌警官，我们这边按照你报的身份证号有查到一个学生，不过不叫苏又又啊。” 凌无忧眉头一挑：“她叫什么？” “吴若晴。” 吴若晴？ 凌无忧：“可以麻烦您把她的照片发给我吗？” 李老师：“当然可以。” 挂了电话没多久，凌无忧就收到了李老师发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皮肤有些黑，但笑容灿烂，露着光洁的额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亮闪闪的，和现在的苏又又有几分神似，可以确定是本人。也就是说，苏又又应该不是岳欣。 但是她为什么要改名？是什么时候改的名？ 凌无忧回到办公室里，和队友们简单汇报了结果。 “什么鬼啊，”关子平面目狰狞了一瞬，“她改名做什么……不是，怎么这么多支离破碎的线索？好难受啊我。” 宋卫安已经在想下一步怎么做了：“用吴若晴这个名字会不会查到更多东西？搞清楚她改名的原因。” 关子平抓头：“要不直接问她吧？” 宋卫安瞥他一眼：“你觉得她能说实话就去问。” 关子平：“啧。” 凌无忧从手机里抬起头：“我继续联系苏又又的初高中同学。” 宋卫安朝她点点头：“好，辛苦。” 关子平：“怎么不跟我说辛苦？” “这么辛苦不如你回家休息去？” “……不用了。” 第302章 大胆的想法 凌无忧联系上苏又又的初中，找到的依旧是“吴若晴”，她和学校的工作人员交流了一番，要到了苏又又当时班里的班主任的电话。 “吴若晴？是谁来着？我都退休好几年了，一些表现比较普通的学生都记不太清了，”电话那头的班主任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如这样吧警察同志，你说一下吴若晴是哪一届的，我把她当时班长的联系方式给你可以吗？” 自然是很可以的。 于是几经转折，凌无忧要到了吴若晴初中班长的联系方式，打通他电话的时候，对方好像正在吃饭，背景音里是一阵觥筹交错的热闹。 凌无忧摸摸肚子，饥饿感突然格外明显。 “喂？你是？”男人似乎换了一个地方接电话，吵闹声小了一些。 凌无忧介绍了身份，说明了来意，对方也很配合：“吴若晴……嗯，我是记得她……怎么了？” 凌无忧：“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一下她在初中的情况，你对她有比较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有是有……不过她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电话还会……打到我这里来？” 果然八卦是每个人类的必备的，这班长还没说两句有用的话呢，就想着从警察这里套八卦了。 凌无忧对付这种人就是糊弄：“王先生，不如你先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之后我再告诉你苏、吴若晴出了什么事，可以吗？” “可以可以。”听到对方居然愿意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王班长的语气明显热络了起来，“嗯……不过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哈。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就记得她这个人吧，性子比较内向，在班里不爱说话，没有什么朋友。” “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是个孤儿对吧？福利院来的，然后班里有些、额，小团体吧，就因为这事欺负她来着。说她长得丑啊、不好看啊，她爸妈不要她是因为她不好看啊之类的……其实我觉得还行啦，就是黑了点，瘦了点。” “不过小孩子嘛，就是喜欢欺负和自己不太一样的人啊。”王班长道，“再加上她性格内向，也不会告状什么的，所以这个欺负……还维持了挺长时间的。” 凌无忧：“还有呢？” “还有……还有啥啊，哦，她成绩也一般般，考了一个一般般的高中。我听说她后来在高中的时候也是那副老样子，所以被排挤了，不过高二的时候就辍学了，之后就没听过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王班长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好奇地问：“所以她犯事了吗？还是出什么事了？” 凌无忧当做没听见：“所以她没有朋友是吗？” “朋友？她当然没……嘶？等一下，”王班长突然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别人说看到她和外校的一个长得很丑的女生在一起玩，长得很丑不是我说的哈，是别人说的！” “我就这个印象稍微深点，因为那时候他们都说丑人果然跟丑人在一起玩啥的，然后我就想她朋友该有多丑啊……不过我其实没见过啦。” 很丑的朋友？ 凌无忧眉心一跳：“丑在哪里？有胎记吗还是？” “不知道啊，我没见过。” “谁见过？” 王班长噎了一下：“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现在让我想起来我也想不起来啊。而且我就听过那么一两次，能记住她有个很丑的朋友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吧？” 凌无忧大概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了，她又陆续问了一些问题，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想挂电话：“好的王先生，谢谢你的配合，那我就先挂了。” 王先生：？ “等等，你还没和我说吴若晴怎么了，她发生什……” 电话挂断之后，凌无忧先是招呼队友们去食堂吃饭，吃完饭散步回办公室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说起这件事。 池奚观听完，皱着眉头，神情严肃：“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行了，你的想法大家都想到了。”关子平不客气地打断他，“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苏又又和陈薇天是认识的。” 时垣补充道：“而且不管是苏又又还是陈薇天，我们至今不知道她们的作案动机。” “得查啊，当然得查。”宋卫安语气悲壮，“作案动机八九不离十和那个养女岳欣有关，可是岳成才和潘芳什么都不肯说……这样，等会回去你们去查一下岳家的地址在哪，这十几年有没有搬过家……去找他们的邻居问问。” 关子平满脸生无可恋：“又要走访……救……” 宋卫安不理他：“对了，岳成才今晚就能走了是吗？” “嗯，”凌无忧道，“今天晚上就满时间了，要不要在他离开前再折、问话一次？” 宋卫安：……折什么？ “算了，”他摆摆手，“这岳成才瞧着愚昧、混蛋、不求上进，其实心里精着呢，没有实质性证据问不出什么。不如我们今天把难题给到小柯他们，然后我们早点下班养精蓄锐，明天等小柯查出来了，再去走访。” 能早下班，几人都很赞同：“好嘞。” 凌无忧和宋卫安回家的路上，还在讨论案情。 宋卫安一边开车一边道：“我觉得我们的方向还是没错的。你看啊小凌，陈薇天和岳建思他们根本不认识，可是她却有完美的时间和条件去杀岳建思，更何况只是往病房里放一只蜜蜂这么简单。” “而且陈薇天作为护士，她在医院里碰岳建思两下不是很正常？这不就可以把蜂蜡给沾上去了？还有这个动机吧，怎么看都应该出自和岳成才接近的苏又又身上，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嗯，我越想越合理。” 凌无忧靠在座椅上： “但两人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陈薇天帮她杀人呢？而且陈薇天的老家是在外地，苏又又是在海州读的初高中，她的那个丑朋友真的是陈薇天吗？这些我们都还不确定。” 第303章 很合理 “唉，”宋卫安摇了摇头，“算了，明天再想吧，下班了就别工作了，没工资的。” 凌无忧颇为赞同：“说的也是，不知道晚上吃什么。” “我猜是糖醋排骨。” “那我猜可乐鸡翅。” …… 隔天早上，凌无忧、关子平和池奚观三人出发去岳家。 车上，池奚观还庆幸道：“幸好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搬家，不然要跑好久，问好多人。” 关子平开着车：“海州市的房价这么高，搬家还能说搬就搬的？我看岳家那片算是海州的乡下区了，估计住的是陈年老破房。本来就是普通人家，想住好点估计得到海州外边去。” 池奚观要求不高：“起码他们有房啊。而且我听说那块打算拆迁呢，如果真给拆了，岳成才就是拆二代了……老天爷不会这么不长眼吧？这好事怎么轮不到我身上呢……” 关子平：“少做梦了。收拾一下，前边快到了。” 正如关子平所说，岳家所在的萧水区和东湖区、平江区等区域比起来是挺乡下的，越往里边越是这样，现代化的大高楼不知何时消失了，路边居然闪过大片的田地，不远处是堆积在一起的矮小房屋。 凌无忧来海州市这几年没来过萧水区，这瞧着和潮州的小镇乡村倒是很像。 原来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地方。 “这附近没有地铁吗？”池奚观透过车窗看到了路边上的公交车站，“刚刚一路开过来好像没看见。子平你停一下我看看……啊，公交站牌上有写，五站外才是地铁，还怪远的嘞。” “海州是新一线，”关子平道，“还有大片地方地铁还没通呢。” “确实。” 三人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岳家的现居住地址，一栋普通的四楼民房，大门关得严实，这时间潘芳应该已经去上班了。 “从这里去潘芳工作的超市，要先走到公交车站，然后坐五站车，再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然后再走一段路……天。”池奚观算了算，不由得对潘芳产生了一点同情，“她年纪这么大了，每天还得这样来回折腾。” 关子平：“还要给三十岁大的男宝宝每个月两千生活费。” 凌无忧：“再加上四处借钱和每天去照顾半身不遂的老伴。” 生命力真顽强啊。 关子平摇摇头：“怎么活都是活啊。” 凌无忧：“要是我还不如死了。” 她话音刚落，空中突然飘来一大片灰色的云，将冬天里本就没什么温度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天色忽暗，三人纷纷打了一个寒颤。池奚观抱着胳膊，突然看见了什么，瞳孔微张： “喂……你们看，那个二楼的房间是不是开着灯啊？” 两人抬起头，在乌云的掩盖下，那原本被窗帘遮得严实的二楼窗户，隐隐透露出橘黄色的灯光。 关子平的后脊背莫名冒出一股刺骨寒意：“什么情况……潘芳忘记关灯了？还是她没去上班啊？” 凌无忧微微眯着眼瞧了会，拿出手机：“我给潘芳就职的超市打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潘芳今天没去上班。我再给她打个电话。” 凌无忧打了三四个电话后，潘芳的手机没有人接通。 池奚观又瞅了眼二楼，这会儿乌云已经散去，看不清有没有亮灯：“潘芳应该不会出事了吧……怎么说啊我们现在？” “好说，”关子平拿着手机敲敲打打，“把难题转移我们就没有难题了。” 池奚观：？ 然后他的手机一个震动，就见关子平在群里艾特宋卫安出来，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问他要怎么样，是继续走访还是先进岳家看看。 宋卫安那边过了一分钟左右才回复：“没有搜查令。” 关子平：“如果人出事了怎么办？” 宋卫安：“你们自己看。” “啧，”关子平眉头一皱，“我们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池奚观皱着眉头：“是不是让我们按兵不动的意思？毕竟没有搜查令，总不能踹门而入吧。” 凌无忧想了想：“我觉得宋队的话没有说完，他应该是想说：你们自己看、着想办法进去。” 关子平点头：“很合理。” 池奚观赞同：“确实很合理，宋队就是喜欢话说一半！” “其实我们不用踹门，”凌无忧伸手比划了一下：“二楼有窗台，我们可以从隔壁户的阳台翻过去，反正距离也很近。而且赔一扇窗总比赔一扇门要便宜对不对？” 关子平一拍手：“对啊，好有道理，我们还给局里省钱了。” 三人于是往岳家的隔壁间走去，池奚观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凌，你不是会撬锁吗？咋不试试？” 小凌的语气中带着遗憾：“工具没带，没想到用得上。”看来下次还是得随身携带，这不是使用率挺高的吗？ 池奚观：“可惜了~” 关子平：……不是，撬锁多少有点不那么正大光明的感觉了哈！ 隔壁13号的一楼门是开着的，但三人没有进去，先在门口按了会门铃，很快就有人走了下来，是个穿着厚实居家睡衣的阿姨，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看起来才醒来没多久： “你们找谁啊？” 这三人之中最会社交的是池奚观：“阿姨您好，我们是来找隔壁15号的，但是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打电话也不接……您早上有瞧见他们出门吗？” “你们找潘姐啊？”阿姨走近了，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意，“潘姐出门可早了，我一般瞧不见。你们可以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我们就是从超市过来的，”凌无忧熟练地开始了，“因为今天潘阿姨没来上班，所以领导派我们来看看她有没有出事，毕竟您知道，潘阿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要是出点什么意外……” 她可没说谎。 与其直接摆出警察的身份让人紧张，面对这种一看话就很多的阿姨，凌无忧更喜欢套一下近乎。 “欸，这确实。”阿姨点点头，语气有些感慨，“我看她都要七十岁的人了，天天早出晚归……她家老头又是那个样子……唉，怪可怜的哦，儿子看起来也不太孝顺……” 儿子不太孝顺？ 关子平耳朵一动：“真的假的？我好像也听别人提过她儿子怎么怎么的，但是据潘阿姨她自己的说法，感觉她挺满意自己儿子的啊？” 阿姨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哎哟，在外人面前说当然是要说好听的。你们是不知道，我住在她隔壁也有十几年了，他们家每一次吵架我都一清二楚！” “我和你们说啊，就在昨天晚上大半夜的，隔壁还吵了一架呢！” 昨天晚上，不正是岳成才被放出来的时候吗？ 三人眼前一亮： 身为警察，他们仨可太喜欢这样的邻居了！ 第304章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姐，怎么说啊？”池奚观眨着他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直接喊上姐了，“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这个门牌13号的邻居杨阿姨本就是个嘴碎又喜欢八卦的人，见面前三个小年轻好像特别愿意听自己说话的样子，顿时也来了兴致： “哎呀，他们家吵架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潘姐的儿子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他了，估计是在外边住了吧。昨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两个人在楼上吵吵嚷嚷、大吵大闹的，而且还砸了东西呢！” “砸东西？”池奚观故作惊讶，“这么刺、额，可怕的吗？” “可不是？”杨阿姨道，“不过我倒是不意外啦，那个岳成才啊……哦，就是潘姐的儿子。名字呢叫成才，人呢是一点才干都没有，三十老几了，没听过他有什么有面的工作。别人家孩子都生两个了，他呢？说自己有女朋友，可是潘姐连人都没见着过。你说这……你们品品！” ……这阿姨知道的还挺多。 关子平继续演：“居然这么没用啊？可怜了潘姐和她老伴，养这么大孩子，还要为他操心。” 杨阿姨：“就是啊！要是我孩子这样，我真的脸都要丢死喽！对了对了……” 眼见着几人要说上头了，一心记挂着二楼的凌无忧插了句嘴：“阿姨，能不能借你们家二楼的阳台用一下？” 正说着上头的杨阿姨下意识答应了：“行啊……不过你们用我家阳台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池奚观解释道，“我们刚刚在外边看见潘姐家的二楼好像开着灯，心想她会不会在里边出什么事了……所以您方便借我们二楼阳台用一下吗？我们翻过去看看。” “翻、翻过去？”本来对这三人印象还不错的杨阿姨突然警惕了起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们不会是小偷吧？” 关子平：“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哪有小偷这时候来偷钱的？” 凌无忧：只有苦命的警察要早起打工。 “说的也是哦。”这杨阿姨挺好说话的，“我看你们仨还挺面善的，来吧，跟我上来。” 池奚观：“谢谢姐~” 关子平鸡皮疙瘩都被他这声姐叫起来了，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种民房的阳台不是那种直通屋内的，窗户打开以后虽然也有一个围起来的小平台，但是主要用来晾衣服，人要到里边去的话，得从窗台爬下去。 杨阿姨的二楼阳台就挂着几件衣服，下边的台面很脏，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垃圾堆砌着，凌无忧看了都不想下脚，所以就让关子平打头阵爬过去，她和池奚观待在杨阿姨这等待。 池奚观正在吸引杨阿姨的注意力，凌无忧从窗户探出头去，看见关子平身手敏捷地从这边的阳台跳到了潘芳那一边，他皱着有些粗犷的眉毛埋怨了一句：“这阳台也太脏了！衣服掉下去不能要了都。” 凌无忧在这边道：“辛苦了关哥。” 关子平其实没觉得辛苦不辛苦的，就是想吐槽一下：“没事，我试试看这个窗户能开不。” 这么说着，他把手往玻璃上推了一下，让两人惊喜的是，窗户没锁，轻轻松松地就被打开了。 关子平眉头一挑，心里吐槽了一句“二楼的窗户都不锁还没有防盗窗这家人心真大”，然后抿着嘴不出声，动作悄然地把窗帘拉开了一点。 屋内确实开着灯，所以里边的景象一清二楚。 关子平打量了一眼，眉眼先是不太理解地皱了起来，然后缓缓地睁大了。 凌无忧也没敢出声叫他，就等着关子平看了好一会，然后直起身子来，神色平静中带着一点复杂： “小凌，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潘芳睡死了。二，潘芳死了。你觉得是哪种？” 凌无忧也就怔愣了一会会，很快反应过来，掏出了手机要打电话：“关哥你先回来吧，我打电话给宋队。” 关子平挠了挠头：“哦。” 一回生二回熟，他迈着大长腿两三下就回来了，连衣架都没碰着一个。 “怎么了小凌？”池奚观一边分神和阿姨聊天，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里边有人吗？” 凌无忧拨通电话，简洁明了地回他：“有个死人。” 池奚观了然：“哦~~啊？？” 他边上的杨阿姨：“什么！？？” 凌无忧的电话已经被接通了：“喂？宋队，我们怀疑潘芳已经死了，需要支援。对，我们在她萧水区的家……没撬锁，没踹门，窗？还没来得及翻。嗯嗯，没有破坏现场。好，好的。” 半分钟，电话挂断。 凌无忧看向神情恍惚的杨阿姨：“阿姨，麻烦您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杨阿姨回过神了，好像又没有：“你、你们到底是？” 凌无忧简单省去前因后果：“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来这玩赶巧遇上刑事案件了。你作为潘女士的隔壁邻居，可以麻烦你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吗？就问几句话就行。” ……赶巧？ 杨阿姨：你们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她一个三好公民还有什么选择呢：“可、可以的。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她们一家不熟的！” 三人：……不熟？ 阿姨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第305章 确实很好开 三人今早上就是出来走访的，身上没带什么勘测工具，准备不足，为了保护现场，只能待在外边等着宋卫安派支援过来。不过还好他们也不会太闲，起码还能和“什么都不知道”的杨阿姨唠嗑会。 杨阿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家死人了关我什么事呀？” 关子平：“杨阿姨，昨晚岳成才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晚上十一点多吧，我躺在床上刷抖音呢。我就知道这么点。” 关子平：“你们这边的楼层隔音这么差吗？为什么你会知道他回来了？” 杨阿姨：“不是隔音差，因为我在二楼睡呢，他也来二楼了，和潘姐吵吵吵起来，我不想听也不行啊。但是我没听到什么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池奚观：“是和岳建思有关的事情吗？” “好像是吧……好像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邻居之间都知道，岳建思得了尿毒症，最近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需要换肾呢！这个岳成才不仅不给他爹捐肾，还跑来说什么死不死的，这不是在咒他爹吗？当儿子的怎么能这样呢？” 凌无忧：“有提到过和钱相关的事情吗？” “还真有，潘姐说什么你瞒着我上保险……然后岳成才说你的他的谁的钱反正最后都是我的，有什么差别吗……类似这种话吧。我没听清……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您知道的真的挺多的。 关子平：“争吵声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杨阿姨想了想：“快十二点，差个几分钟。之后那边就没声儿了。但我不知道岳成才有没有走。” 也就是说潘芳的死亡时间最早是在昨晚十二点左右。 “对了姐，您之前是不是说你和潘姐当了好几年的邻居了？”池奚观的大眼睛里抱着大期待，“那她家发生的大事您肯定都知道喽？” “不是好几年，是十几年了，”杨阿姨先是严谨地纠正了一下，又有些犹犹豫豫的，“什么大事啊，我真的不太清楚的……虽然十几年邻居了，但是我和潘姐不熟的……你们要问什么？” 池奚观也不拐弯抹角：“姐，您知道岳家在十几年前领养过一个小女孩的事情吗？” “咦，你们怎么知道的？”杨阿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就是明晃晃的八卦，“这都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别说，你们不提我也忘了这茬。他们确实领养过一个女孩，怎么了怎么了？是那女孩出啥事了？” 池奚观；“没啥事呢，我们就想问一下，那小女孩和岳家人的关系如何？” “关系啊？”杨阿姨摇摇头，眉头皱了一下，“关系不大好。” “怎么不好呢？” “这……别人家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呢……” 凌无忧：“是不是经常对她打骂？” “欸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杨阿姨道，“早几年的时候啊，啧啧啧，天天都能听到旁边那小女孩哭的声音。后来就听不到了，也不知道是孩子学会了忍着，还是家长知道了分寸……唉，领养过来这样对待，还不如不领养呢对吧？” “我瞧着那孩子本本分分乖乖巧巧的，经常帮着家里干活。见到我还会喊阿姨，挺惹人爱的。本来长得还挺可爱，可惜……唉。” 凌无忧：“脸上多了块疤。” 杨阿姨又惊讶了：“这你们也知道啊？你们知道的不少嘛。” 那是没您多的，阿姨。 “那疤是怎么来的您知道吗？” “我不太清楚……”杨阿姨谦虚道，“据说是他们家儿子欺负人的时候，把保温杯扔到小女孩头上，本来最多砸个包的，谁知道那杯子的盖子没盖好，热水烫得那女孩直喊疼，就这么烫伤了。啧啧啧，可怜的呦，就这么毁容了。” 这家人真的是好不了一点。 关子平：“那您知道后边为什么他们又把岳欣弃养了吗？” “岳欣？”听到这名字，阿姨还有点陌生呢，“对，她是叫岳欣来着。弃养的原因啊……这我真的不知道，是真的真的不知道！这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她越长大越不爱说话，性格越内向，唉……” 凌无忧想起什么：“您平时有看见她和谁在一起玩吗？” “没有，”杨阿姨道，“感觉她没什么朋友。附近的小孩一见到她就喊她丑八怪，不欺负她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跟她玩？” 凌无忧：“那在她被弃养之前，岳家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什么事啊？” “随便什么都行。” “嘶，什么都行的话……我想起来了！”杨阿姨眼前一亮，“岳欣走的前几天，有警车停在岳家的门口，不过也就停了半个下午，很快就开走了。我当时在边上看热闹，也不敢多问，毕竟这是人家私事嘛。” 警车？ 三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陆续又从杨阿姨套了一些话，没过多久，宋队和时垣就来了，带着一大车的技侦同事。 “什么情况？”宋卫安来到站在门口的三人边上，看起来有点头疼，“潘芳怎么死了？” “不知道啊，我们没敢进去。”关子平一摊手，“我爬到二楼窗户看见的。事先声明我没砸窗啊，是窗户没锁。” 宋卫安狐疑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头看边上的同事撬锁去了。 “锁是完整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撬锁的同事这般说道，“不过这锁挺好撬的，新手小偷都能开。” 凌无忧在边上点点头：“这种确实很好开。” 撬锁的同事：？ 门被打开了，一楼没开灯，空间还算宽敞，因为除了角落堆积的一些杂物外什么也没有，岳家人平时应该不在一楼活动。 一层分为前后两间，楼梯在后边，旁边摆着鞋架和一些鞋子，看来就是要在这里换鞋上楼。凌无忧等人套上鞋套等装备，轻手轻脚地往楼上走，木质楼梯发出令人心惊的嘎吱声。 二楼的后面是厨房，凌无忧扫了一眼，没管，沿着二人宽的小走廊走到了前边的房间，门没有锁，她一按下门把就打开了，入目就是潘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了无生息的模样。 第306章 照片 凌无忧在几米外看她的尸体，瞧着那脸色，人已经死透了。 屋内不算整洁，但还能看，就普通人家里边日常的模样。往屋内走一点，床的另一侧碎了一个玻璃杯，从部件来看款式很老旧。地上还剩下一点没干掉的水，没人收拾。 章法医已经开始检查尸体了，尸体表面没有任何外伤，脸色发青也是常见的尸表特征。死者的面部表情很镇定，没有突发疾病死亡的狰狞痛苦。将尸体小心翻过来一看，尸斑已经是快进入扩散期的状态。 章法医微微挑眉，眼神一转，边上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瓶白色药品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里有一瓶安眠药。”章法医有些无奈，“尸体没有外伤和明显死亡特征，符合吞安眠药死亡的迹象，是不是自杀就不知道了，具体死因等我尸检。死亡时间预测是8-10小时前。也就是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 章法医朝后边的小助手挥了挥手：“现场留给你们，尸体我就先运回去了。” 宋卫安点点头：“行。” 转头，他又朝下属们道：“你们刚刚说，跟隔壁邻居问到昨晚岳成才来过是吗？” “是啊宋队，”池奚观小鸡啄米，“不止如此，还大吵了一架，摔了东西呢！你瞧这个。” 他走到那个碎掉的玻璃杯边上，旁边的技侦同事正在把碎片往物证袋里装：“估计就是这个声儿。” 宋卫安瞅了眼那玻璃：“这小子一放出来就出事……啧。时垣，你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得上岳成才……不对，先联系苏又又吧，看人在不在她那里。别说事儿，先不要打草惊蛇。” 刚想去凌无忧那边帮忙的时垣停住了脚步：“收到。” “关哥，你过来一下。”凌无忧站在衣柜面前，朝关子平招呼，“帮我把衣柜上边的东西拿下来。” “好嘞。”关子平伸出手，脚都不用踮，直接将衣柜上边的一个大包裹扯了下来，他拎了拎，“豁，还有点分量。什么东西啊这？” “拆开看看。” 拉链的拉片都坏了，凌无忧用指甲抠了一会，抠开了一个小豁口，再全部拉开，里边就是一些颜色暗沉的、一看就是上了年纪才会穿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感觉过期了，有些刺鼻。 两人翻了半天，在里边翻出来一个经典款的信封，里边有几百块钱，还有几张五十、二十、十块和一块的纸币。 好久没拿过现金的凌无忧挑了下眉。 关子平蹲在边上：“欧呦，我们把人家私房钱翻出来了。” 凌无忧才不想要这种东西，她吐了口气，又把衣服往里面塞，塞到一半她突然顿了一下，将抓在手中的衣服拎了起来，摊开看了看，是一件暗粉色的小体恤短袖。 关子平的单眼皮一瞪：“这是小孩的衣服，还是女孩儿的！” 既然如此，这是谁的衣服就不言而喻了。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能否在上面提取到dna也是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都是要收着的。 凌无忧将那件女孩的衣服塞进证物袋里，关子平又把刚塞进包里的衣服倒出来，一件一件地仔细分辨后，确认不是岳欣的衣服后才扔进去。 二楼是案发现场，可是他们要找的并不单是潘芳的死亡真相，之前证据不足申请不到搜查令，现在有机会好好地在岳家搜索一番，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岳欣存在的证据。 池奚观早就去三楼了，宋卫安留在二楼主持现场，凌无忧和关子平也上楼分头行动。 毕竟是住了二三十年的地方，就算四楼没什么用处，但是那些陈年杂物还是蛮多的，而不巧的是，凌无忧就是要找这些用不上的东西。 一进四楼后边的房间，扑面而来就是闷闷的灰尘气息，凌无忧被扑了个满怀，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后，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口罩带上， 穿着鞋套走进去，地上印出她的脚印。 凌无忧低头一看，跟走在雪地里似的。 所以请问这四楼到底是多久没来过人了？ 把几个破箱子搬下来，一个个打开看，里边什么都有，大到三件套被芯，小到指甲刀木棒棉签，乱七八糟。 凌无忧耐心地翻了半个小时，终于在其中一个巷子里找到了一个相框，里边装着岳家一家“四口”的全家福，他们苦苦找寻的那个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边上，冷漠的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而比这个笑容更奇怪的是她右眼处那厚刘海也遮不住的烧伤疤痕。 凌无忧看了眼照片的时间，2012年，也就是岳欣14岁的时候。这是他们目前找到的最接近她成年后的照片。 照片虽然加了滤镜，但还算清晰，凌无忧看着女孩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 这一切果然都是蓄谋。 凌无忧将照片放在证物袋里，继续将剩下的东西翻找完，后边又找到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不过看起来都是男孩爱玩的，她就没管。想想也是，这家人怎么可能给岳欣买玩具呢？ 拿着证物离开房间去找队友，凌无忧的脑海里冒出一个疑问：显而易见，岳家人并不是真心想要这个女孩，那当初为什么领养她？ 来到二楼，宋卫安提着一个证物袋，朝她招手：“小凌，你过来看。” 凌无忧走过去，证物袋里边装着一根长发，而潘芳是及下巴的短发，且因为上年纪所以有些灰白。但这根长发是纯黑的。 宋卫安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 “你别说，现在犯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这么直接的证据我还是很少碰见的。这dna一验，结果不是很明显吗？不管动机是什么，证据在手没得跑了！” 凌无忧也是没想到会找到这么直接的证据，她是个擅于狡辩的人，所以下意识问道：“如果凶手说这是从岳成才身上掉下来的呢？毕竟他们也有接触。” 第307章 谢谢，已经很在意了 宋卫安一愣：“欸你这么说……那这……这？” “我开玩笑的宋队，她可能想不到这离谱（但勉强合理）的理由。”凌无忧拿出相框，“对了，我找到了这个。” 宋卫安拿起来一看，脸上闪过一丝讶异：“这是……苏又又？虽然长得不大一样了，但是怎么说，感觉很神似。” 凌无忧道：“女大十八变嘛，长开了再加上整容微调……再去掉伤疤，其实蛮像的。” “所以岳欣就是吴若晴也就是苏又又？”池奚观在后边凑上来，神情惊讶，“她才二十多岁，已经有三个马甲了！天……命运弄人啊，苏小姐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关子平在他边上耸了下肩：“谁知道呢。” 凌无忧：“宋队，时垣联系上苏又又和岳成才了吗？” “联系上苏又又了，岳成才在她那里睡大觉呢。”宋卫安道，“我怕他不配合，毕竟人昨天晚上刚放出去，这才多久又让他进局里他多少有点不愿意，所以直接让时垣过去‘请’他，顺便把苏又又也带过来。” 凌无忧点了点头：“好的。” 在现场勘测了好一会儿后，几人做好收尾工作，返回局里。 “杀了岳建思和潘芳的会是同一个人吗？”车上，池奚观回想着刚刚和杨阿姨的对话，“这案子都走到这了，怎么又突然死一个……唉。” 关子平靠在座椅上打了个哈欠：“我觉着要是单死了岳建思一个的话，嫌疑最大的是岳成才这个不孝子。可是死了两个……岳成才杀死潘芳的动机是什么呢？嫌疑反而到了那个养女岳欣身上了，毕竟这一家人都虐待过她……” “不过问题来了，”关子平话锋一转，“为什么她不干脆把岳成才也杀了呢？毕竟害她毁容的是岳成才啊。” “想不通，搞不明白。” 开车的宋卫安叹了口气，脸色憋屈：“所以我特别讨厌这种要追溯上一代的案子……烦。”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通，”凌无忧道，“如果苏又又就是岳欣，她的过往经历是怎么造假的？我给苏又又的小学老师还有初中同学都打过电话，是有这个人。而且看照片也是……虽然是入学照，那时候还没有受伤。” “还有岳欣，她的小学毕业照和受教育记录也是真实的，也不是苏又又所上的那所小学。她们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池奚观托着下巴思考了许久，面色凝重道： “我cpu烧了。” 关子平抱着胸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恭喜，没有cpu以后，你会发现不需要思考的世界居然这么快乐。” 宋卫安通过后视镜瞥他一眼：“我们警局雇佣的是你整个人，没了cpu只动手不动脑的话，工资减半。” 关子平：…… 他咬牙切齿地、小小声地：“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们回到局里的时候，时垣已经在了：“宋队，你们回来了。岳成才和苏又又我已经安排在审讯室等待问话。” 宋卫安朝他点头：“辛苦了。那……” 凌无忧：“那我先去看看苏又又好了，宋队你一起吗？” 宋卫安：？ 随她吧：“行，我和你一起去。西瓜，你把这些东西送到鉴证科去，让他们动作快点，加急单。” 池奚观：“收到。” 两人来到苏又又的审讯室，凌无忧打开门，和里边等待已久的苏又又对上了眼，后者仿佛被刺到了一般闪烁了一下，露出一个有些许僵硬的笑容：“凌警官……还有宋警官，又见面了。” “你好，苏小姐。” 凌无忧走到里面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有两天没见了，你精神看着还不错，脸色也很好。” 苏又又下意识摸了摸脸：“是、是吗……其实这两天我没睡好，不过出来见人嘛，总是要化妆什么的……毕竟我也是一个小网红了，遇到粉丝没化妆的话会有些不自在。” 凌无忧：“说到这个，上次见面好像没问你，你做这个账号多久了？” 苏又又：“一年多了……不过早期挺糊的，没什么流量。” “你之前是做模特的对吧？” “嗯……”苏又又扯了个笑，“这你们都查到了，好厉害。” 凌无忧：“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不再做模特这一行呢？” 苏又又：“就是不太想……” “是为了改名吗？”凌无忧没等她编完理由，“吴若晴小姐？”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名字让苏又又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像只淋了水后炸毛的猫，被水压着无法动弹，忍不住内心的心惊胆战。 哪怕被认出的这一刻，她早就在脑海中预想过了。 但这会她依旧压抑不住内心的紧张。 苏又又没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早已不见，甚至双唇微微抿了起来：“不、不是……改名只是单纯地想改名。和当不当模特没有关系。” 宋卫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当模特和改名字都是没有原因的？” “嗯……”苏又又道，“其实也有一点点原因，因为吴若晴这个名字比较普通，我想着既然要做网红，那就改个让大家觉得有意思、比较有记忆点的名字。” 凌无忧：“你从20年就开始当模特了，收入也还可以，辞职得这么干脆，很有魄力啊。” 苏又又眨眨眼：“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做什么，比较有执行力。” “哦？”凌无忧挑了下眉，“杀人计划也是如此吗？” 苏又又一呆。 “我随便说说的，苏小姐，”凌无忧无害一笑，“别放在心上。” 苏又又：……谢谢，已经很在意了。 “咳咳，”看凌无忧已经把前边部分问得差不多了，宋卫安及时接过话题，“对了，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想问一下岳成才的时间线，昨天他是什么时候去你那边的？” 苏又又回过神来：“凌晨……一点多快两点。” “状态如何？” “醉醺醺的，好像喝了酒，对着我的房门骂了一会，然后就回房间睡觉了，早上时警官过来的时候他还没醒。” 第308章 一个脑袋 宋卫安看向凌无忧：“昨晚岳成才是几点走的？” “晚上九点半。”她又补充道，“潘芳的邻居说他是十一点多到的。我们局里到岳家，一个小时差不多。岳家到峰城小区差不多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据杨阿姨所说，吵闹声是在快十二点的时候停止的，计算一下时间，也就是说岳成才是先去喝酒，然后再去找潘芳吵架，吵完架后回了峰城小区，也就是苏又又那。 他还挺忙嘛。 苏又又看他们一问一搭的，正有些奇怪，突然又被问到了自己身上：“苏小姐，那请问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呢？” “我在家……”她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不对，我在医院，我昨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去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了，因为突然觉得膝盖很疼，所以想去挂个号看看，但是去了那边又不疼了，所以就回来了。” 她这行踪是两人没想到的，因为在他们的假设里，如果是苏又又对潘芳下了手，那么她最好的不在场说辞就是待在屋里，可是她既然待在医院，那么很有可能会留下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难道真的和她无关？ 宋卫安：“冒昧问一下，您伤得是哪边的膝盖？” 苏又又：“左边的。” 凌无忧挑了下眉：“只是一边的话，其实可以单脚行走的吧？” 苏又又：…… “凌警官，您太看得起我了，我的左边膝盖到现在还会疼呢。”她惨淡一笑，“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们问我这些是……还有成才他不是昨天才放出来吗？今天为什么又要把他叫回来呢？” 凌无忧看向宋卫安，后者朝她点了点头。 于是她道：“你婆婆死了。” “我婆婆……”苏又又先是讶然地愣了会，而后反应过来她说的“婆婆”是谁，脸上露出恍然的惊恐，“什么？成才他妈妈……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我没听说潘阿姨她有什么身体不适啊……” 不管她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反正这反应是挺真实的。 宋卫安观察着她的表情： “就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据潘芳的邻居所说，昨晚上岳成才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就走了。根据我们法医的推测，潘芳的死亡时间就在岳成才和她吵架之时，所以岳成才依旧是我们重点怀疑对象。” “怎、怎么会……” 苏又又捂住嘴，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震惊：“成才他居然……” 在这种情绪上头的关键时刻，凌无忧突然问了一句：“对了，你的双眼皮是割的还是贴的？” 还在震惊的苏又又：…… “……啊？哦，是割的，我之前是内双，”她把惊讶长大的嘴巴合拢，压着心里的古怪乖乖回答，“因为之前我不是做模特吗，需要上镜，眼睛大的话会显得脸小一点，所以一直贴双眼皮，后来皮贴松了，索性去割了一个。” 凌无忧：“鼻子垫了吗？” 苏又又：“眉弓骨打了针，显得鼻子立体一些。” “嘴巴？” “嘴巴也打了，这段时间不是流行嘟嘟唇嘛。还有瘦脸针啥的……”苏又又眨眨眼，“怎么了吗？” 凌无忧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比以前要漂亮。” “以、以前？”苏又又兀然一愣，“多久以前啊……” 凌无忧：“小学的时候。” “哦……你们都查到小学了啊。”她还是笑开了，“那是肯定的，女大十八变嘛……总不能越长越丑吧？” 凌无忧笑了一下：“说的也是。” 看着某人的皮笑肉不笑，苏又又没忍住抖了一下，她试图转移话题：“对了，潘阿姨的事情……到底是？” 宋卫安道：“现在岳成才是两起恶性杀亲事件的重大嫌疑人，非常危险，我们警方建议你在案子被侦破之前和他保持适当距离。还有，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线索的话也可以提供给我们。” “我知道你们俩的感情非常……好。”说到这，宋卫安的表情没忍住抽搐了一瞬，“咳，不过我相信苏小姐你不是那么拎不清的人，事情的严重性你心里应该清楚，多的话我们也不说了，你保重自身安全最重要。” 宋警官语重心长地说完这一段话后，苏又又垂着脑袋，好一会儿没有应答。 凌无忧和宋卫安打了个眼神，后者做出想要离开的动作： “那如果苏小姐你没有其他事情，那……” “等等。” 苏又又抬起头来，表情复杂到和高数一样难解：“我、我有事情……想和你们说。” 宋卫安稳稳地又端坐起来：“请说。” 苏又又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我……我的腿其实不是摔伤的。” 凌无忧挑眉：“岳成才他家暴你？” “……不是。”苏又又继续道，“我之前……其实有被人威胁过。那个人好像是成才其中一个债主。他闯进我的家里，抢走了我的手机，去成才的房间扫荡了一圈，找到了他……吸毒嫖娼的证据，然后绑着我威胁岳成才还钱。” 宋卫安：？？ 凌无忧：…… “不是，”宋警官一个脑袋瞬间变成两个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说？” “我、我也不想的。”苏又又神色急切，“那个男人……他把我绑起来威胁我，还用酒瓶砸我的膝盖，这才导致……我腿受伤。最后还是成才他保证会还钱，所以才放了我。” “是成才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可能早就已经……”苏又又叹了口气，“所以之前你们跟踪我的时候，我才那么警惕，因为……因为前段时间才……” 宋卫安恨铁不成钢：“你事后为什么不报警呢？” “因为如果我报警了，那成才吸毒的事情不就……”苏又又欲言又止，“是他救了我，我不想……” 宋卫安：“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被绑架威胁啊？” 苏又又垂着脑袋闭着眼，不敢回话。 第309章 她在骂人吗 凌无忧听着听着就笑了： “你真的很厉害苏小姐，其实像你这种程度的恋爱脑，已经到了可以去做科学研究的程度了，你考虑签署一个死后器官捐赠吗？就是去做爱因斯坦那种的脑部切片实验，也算是为人类做贡献。” 苏又又：…… 她是在骂她吗？不确定，再听听。 宋卫安扶额：“所以这笔钱岳成才是怎么还上的？” 苏又又开始咬嘴巴，咬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般抬起眼，目光坚定中带着一点泪光，真的有“大义灭亲”的那股味儿了： “他和那个人保证，说自己有方法筹到钱……那个人问他是什么办法，他说、说……自己给岳叔叔上了意外保险，很快就能……嗯。”苏又又顿了顿，继续道，“听成才这么说，那个男人才答应下来，并且给了他时限，今天晚上十二点截止。” 今晚十二点？ 估计岳成才还在留置室呢。 “要债的走后，成才把我送去医院看腿，问我身上有多少存款可以借他，我的存款其实不多，因为做自媒体真正开始赚钱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再加上平时我自己花销大手大脚的，还要付房租和他的工资……” “真的没留下来多少。”苏又又叹了口气，“我爱莫能助。问他怎么办，他只说自己有办法，让我把嘴巴闭紧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我还安慰他，吸毒而已，去戒毒就行了，因为我知道他染上这个也不是很久……我觉得现在开始戒也不会那么难吧……” “可是他说这不是我该管的事情，我只需要把嘴巴合上，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苏又又眼神扑闪，“我答应他了。” 她说完这些，凌无忧和宋卫安都沉默着，一时间没有说话，慢慢消化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插曲。 “你有证据吗？”宋卫安抓了抓空气，“就是能证明你说的绑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有。”苏又又道，“在我手机里，有当时那个人拍了发给成才的视频……” 凌无忧立刻去外边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苏又又很快就找到了那段只有十几秒钟的视频。 这视频是以凶手为第一视角的，画面中随着他的拍摄而抖动着，让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又又显得更加可怜和狼狈，她朝着镜头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求饶，换来的却是一个棕色的透明酒瓶砸在她左腿膝盖上的残忍对待。 “啊！！” 大概是听到视频里自己那么惨痛的呼喊声了，苏又又不忍地又闭上了眼。 然后就没了，特别短暂。 宋卫安关上手机：“苏小姐，麻烦你描述一下这个人的特征。” 苏又又回想了会：“穿着黑色长款棉服，后边的帽子罩住了整个脑袋，还戴了黑色的口罩，手上带着灰色的手套，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嗯？这个打扮？？ 凌无忧在相册里翻了翻，翻到了玫瑰宾馆的监控：“是这个人吗？” 苏又又几乎是惊呼出声：“是他！是这个男人！他是谁？为什么会和成才一起……” 男人？ 这和池哥的判断不一样。 凌无忧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他是男的？” “他很高……感觉和成才差不多高……”苏又又回忆道，“虽然说话是用了变声器的，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男人……对了，他力气还特别大！我都没有还手之力。” “是吗……”宋卫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无忧手机里的监控截图，又看了看神色也有些许急切和慌张的苏又又，“是男是女，只是你的推测对吧？” “……嗯。” 宋卫安：“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特征吗？” “我不记得了。”苏又又摇了摇头，“我看到的和你们这个监控里的差不多，当时太害怕了，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去做什么、记什么……” 宋卫安点点头：“没事，你已经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起码可以缕出一条线了，不论正确与否。 两人问完话，要走之时，苏又又还在那边说：“两位警官，成才他……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坏事，一定都是被那个坏人逼的，你们……” 宋卫安听不下去了，摇着脑袋出了门。 凌无忧只回头问道：“需要我帮你申请器官捐赠吗？” 苏又又马上闭嘴。 出了审讯室，两人在外边商量了一会，又马不停蹄地跑去岳成才所在的审讯室，结果刚进观察室，透过单向透明玻璃看见了里边的岳成才，宋卫安眉头一蹙，似是想到了什么： “子平，你和时垣先把岳成才送去做个毒品检测。” 关子平看向里边的人，岳成才的状态瞧着确实很萎靡，但其实前几次审讯的时候他也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所以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这种混日子的男人大多数都是这种德行： “宋队，你怀疑他……” 宋卫安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去就是了。” 时垣：“走吧，关哥？” “ok。” 两人进去把一脸懵逼的岳成才架了起来往外边拖去，他嘴里嚷嚷着“你们要做什么”，不过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两人暂时坐在观察室里休息，宋卫安把手一摊，语气无奈中带着一点滑稽： “我看这岳成才不止吸那玩意儿，多少沾点生意上的事。光吸毒不是刑事犯罪，而是违反治安管理的行为，都不需要坐牢，就拘留几天然后罚款，这点惩罚犯不着让他去杀人。” 凌无忧听懂他的意思：“我也觉得。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明明已经被苏又又包吃包住白拿工资了，还要去贪图潘芳手上的两千块钱……因为他真的缺钱用。” “什么玩意儿啊这人。”一向不爱骂人的宋卫安也忍不住骂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凌无忧道：“如果等会检测结果出来是阳性，那他昨晚杀人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啧，但是我看那个潘芳的尸表特征啊，特别安详，不像是被人逼着吃下安眠药的。”宋卫安摸了摸下巴，粗犷的眉毛皱起了一瞬又松开了，“算了，我想这些作甚，等章法医结果吧。” 凌无忧点头赞同：“好。” 第310章 我觉得他确实吸了 毛发检测最快也要半小时，足够一场审讯的时间了，于是时垣和关子平没等结果出来就先把人扛了回来。 被扛来扛去后重新又回到熟悉的审讯室的岳成才，在屁股落座的那一瞬间居然有了片刻的安心，像是回家了，语气也生硬了起来：“我说你们有意思吗？把人拖着东走西走的，我长腿了，自己会走！” “别吵吵，”关子平指着他脑壳，“被两个大帅哥扛着，这么好的待遇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两个大帅哥？？ 岳成才看看时垣又看看关子平，帅是挺帅的…… 但他也是个男的啊！ “懒得和你们说，”他撇过脸，“我才离开警局没多久，你们又把我抓回来是什么意思？逗我玩呢？” 关子平下巴一抬：“就逗你玩不行？” 岳成才：…… 这小子太凶了，岳成才觉得自己的气势提不起来：“哪有你们这样当警……” 话音未落，审讯室的门被打开，进来了两张岳成才看了就烦的脸。 宋卫安朝着边上站着的两人：“你俩去外边等着。” 时垣应了一声，先出去了。关子平挑着宋卫安看不见的角度朝岳成才挥了挥拳头，跟着出去了，顺手将门关上。 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是岳成才先打破了平静，他像是迫不及待般的：“你们到底又把我抓回来做什么！？找到我是凶手的证据了？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我就投诉你们！那死老头的事情……” “和岳建思的事情无关，”宋卫安长吁一口气，抬起眼看他，“今天找你来是为了潘芳的案子，你身为潘女士的儿子，自然是需要接受我们警方的询问的，这理由你能接受吗？” “我妈？”岳成才不解地扭了下脸，“我妈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凌无忧一手撑着下巴，语气懒散，“你昨晚不还去看过她？” 岳成才更不解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昨晚去我妈那了？你们跟踪我？！不至于吧，你们当警察的这么闲的吗？” 闲？ 凌无忧真想把他那张脸按在指压板上摩擦。 凌无忧：“你妈死了。” 岳成才眼睛一瞪：“你骂什么人啊！？” 凌无忧：。 宋卫安绷着脸在边上解释：“凌警官这句话不是在骂你，而是在陈述事实。你理解我们说的了吗？” 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事实？ 岳成才的脑子转了个弯，整个人兀然僵住了，他短暂地失神了一瞬，表情恍惚地喃喃了一句：“怎么会……？” “这也是我们要问你的，岳先生。”宋卫安用笔头敲敲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潘芳怎么会死？怎么会在和你大吵一架后死了？怎么正好就卡着你离开我们的监管范围的几个小时内出事了呢？” “不是我杀的！”岳成才神情惊慌，瞪大的眼眶让他的眼球显得异常突出，可以明显地看见下眼眶里含而未落的泪珠以及可怖的红血丝，“我疯了吗？我为什么要杀了我妈！” 凌无忧：“你疯了确实是一个合理的作案动机。” 岳成才原本悲伤激动的情绪突然被她打断：“……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呢岳先生，”凌无忧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不过比起这个，我想先问一下你昨晚为什么要去找潘芳。” 岳成才张了张嘴，忽地声音变小了：“……找她要生活费。” 凌无忧：“噢~~” 宋卫安：“这么大个人了……唉。所以为什么吵起来了？” “她不肯给我钱。”连岳成才自己都知道他现在说话有多么没有底气，“不给我钱就算了，还问我给死老头保意外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她……啧，告诉她又怎么样不告诉她又怎么样？反正受益人都是我，有差别吗？” “然后呢？” “然后……她就突然开始哭，说那老一套的说辞。” 凌无忧：“什么说辞？” 岳成才用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小眼神瞥了瞥坐在对面的两人，不知经过了什么思想斗争，还是开口了：“就是所有父母都会说的那些啊：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这么大年纪了一事无成老是要她操心……叽里呱啦的。” 宋卫安一摊手：“这不是说得非常客观实在吗？你有什么好反驳的？” 岳成才：……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当着我面说吧？”岳成才开始嚷嚷起来，“她怪我没出息，我还怪她没本事赚钱呢。别人家父母这么有钱，一个月二十万零花钱，孩子都不用工作！她一个月给我两千怎么了？” “凭什么生孩子只需要养到他长大成人啊？这条生命带出来就该负责一辈子啊！好，就算没钱，那难道我一事无成就全是我自己的责任吗？如果他们把我生成大帅哥我不可以去做明星？他们把我智商生高点我就是社会精英？” “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所以把我生养得也没本事！凭什么怪我？是他们自作自受！”岳成才越说越大声，原本脸上还有一点双亲逝去的悲伤和茫然，这会儿全然被愤慨替代： “没错！我他吗还不想生在这样的家庭呢，穷得要死，还指望我成才去赡养他们哈哈哈哈！想得美！” 凌无忧看着他的表演，凑到宋卫安边上：“宋队，我觉得他确实吸了。” 宋卫安的神色却异常古怪：“嗯……但是他说得其实……不无道理。” 毕竟作为一个孩子父亲的宋卫安，常常在养育孩子的时候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好多，虽然他们家的条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小康家庭了，但身为父母，他们总是想给孩子更好的，然而实力有限。 再联想到小新这段时间在医院这么辛苦……宋卫安虽然觉得一个人去社会里实现自己的价值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有时候也会想，如果他更能干一点、赚得再多一点，孩子会不会更轻松快乐呢？ 第311章 我是被威胁的 宋卫安：唉…… 比起因为岳成才身为一个儿子的发言而产生联想，从而down下来的宋队，凌无忧最擅长的就是不和别人产生共情，这也是身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必备的技能之一。 她的原则就是： 你说的有道理，但关我屁事。 所以凌警官冷漠地对还在激动中的岳成才质问道：“不满自己的家庭条件，再加上潘芳不给你钱还有骂你，所以这就是你杀人的动机？” 还在喘气的岳成才：…… 好嘛，“杀人的动机”这五个字就像冷水瀑布一样把他浇了个透心凉，什么愤懑都没有了，他垂着脑袋，奄奄道：“是……不是，前一句话是对的，但我没杀人。没必要啊，我没必要和每个月两千块钱过不去吧？” 凌无忧：“她不是不给你了吗？” “她是我妈，”岳成才叹了口气，“我还不了解吗？她对我最是嘴硬心软的，就算这个月不给，下个月肯定也会给。” 凌无忧了然道：“原来这样就可以教出你这样的儿子啊。” 岳成才：…… 马德。少损一句不行是吧？？ 宋卫安对这人简直无语至极：“你去找潘芳之前还去了哪里？” 岳成才：“去了酒吧，喝酒。” “只是喝酒？” “……还有泡妞。” “除了这两个呢？” 岳成才大声道：“去酒吧就泡妹喝酒啊，还能做什么？你们还想我做什么？！” 宋卫安想他给缉毒科冲冲业绩：“把昨晚和你一起去酒吧的几个朋友的姓名还有联系方式写下来。” 岳成才面露不解：“写这些做什么？关他们什么事？” 宋卫安：冲业绩。 宋卫安：“给你做不在场证明啊。” “哦……”岳成才虽然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乖乖地将那几个朋友的名字写了下来。心里还在窃喜，按照他和这几个人的交情，他们肯定不会出卖自己的，到时候到警方耳朵里的都是好话…… “写好了。” 宋卫安接过来看了看，就五个人，四男一女。 他把纸递给边上的凌无忧后，朝着岳成才点了点头：“行了，说说里边都有谁和你一起吸毒？” 岳成才的小眼睛倏然睁大了。 他凝滞在那里没有动作，宋卫安就这么盯着他看，直到他自己反应过来：“所以刚刚把我拖出去，还扯我头发……你们是故意的！” 宋卫安没说话。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岳成才看着很气，“是不是苏又又那个贱人告诉你们的！？是不是！” 宋卫安瞥了眼凌无忧，想到刚刚和她商讨的事情，觉得诈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她说的，我们找到你的同伙了。” “什么？”岳成才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什么同伙？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凌无忧半真半假道：“你以为警方都和你一样无能吗？你的账户上过过谁的账，借过谁的钱，在我们的系统里查一查就一清二楚。再加上苏又又还见过那人的长相，找到你的同伙对我们来说不要太简单。” “那个臭娘们怎么不告诉我！？她和我说她没有见过他的脸！” 凌无忧：“她不告诉你自然是因为不信任你，毕竟她虽然是恋爱脑，但也算是有脑子的，该相信我们警方还是相信你……这需要想吗？” 岳成才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盯着凌无忧的表情似乎想看出什么，但没过一会儿，他就颓废下来，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还是选择了相信我们正义善良的凌警官：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他是谁，都是他……指使我的。” 哦吼，这岳成才不愧是没长脑子的，居然一下就诈出来了。宋卫安绷着严肃的脸色没笑出来：“他是谁你不知道？你不是欠他钱吗？” 岳成才心想那被我欠钱的人多了去了，他刚刚因为吸毒一事被发现而炸裂开的脑袋瓜艰难地运转了一下，认清了局势：既然警方已经查到这了，现在不是装聋作哑的时候： “真的不是我做的，都是他指使我的！他威胁我如果不把这笔钱还上，就、就要杀了我……你们应该知道了吧？苏又又的腿就是他干的！我还这么年轻，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去死吧！” 宋卫安：“为什么不报警？” “他、他手上有我吸毒的证据，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搞来的这些……”岳成才想到这就觉得脑细胞被抽干了，“他到底是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但是那死老头本来就要死了……早走两天就少痛苦两天，还能帮我解决燃眉之急，这有什么不好！？” 宋卫安自动翻译他的辩解：“所以你承认是你杀了岳建思是吗？” “没有、不是我！”岳成才反驳的声音很大声，大到有些嘶哑，“我、我只是听他的安排……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死老头对蜂毒过敏……” 宋卫安：“之前我们拿监控给你辨认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知情吗？” “不是，那我只能装作不认识啊……现在承认不也是……逼不得已吗，你们都知道我和他是同伙……不对不对，不是同伙，是他逼我的！” 宋卫安的脸上瞧不出对他有几分信任：“行，那你说说他都逼你做了什么？” 岳成才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他、他在知道我给死老头上了意外险之后，威胁我想办法让他死于意外。可是死老头身体那个样子只能天天躺在病床里，怎么意外死亡我都不知道……” “我说我会想办法筹钱给他的，但是他并不信任我，执意要看着我下手。我没办法，只好说自己想不出办法。他就问我死老头有没有对什么东西过敏……我突然想到之前苏又又和我说的……就是那个我对蜂毒过敏的事情，所以一时兴起去查了查我爸的那个什么血清igt……” 凌无忧：“血清ige检测。” “哦，反正就是这个玩意儿，然后发现我果然是死老头亲生的，他也对这个过敏。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其自然的。他给我搞了一只蜜蜂，让我早上趁着保洁员打扫房间后开窗透风的那段时间想办法把蜜蜂放进去。” “我放了第一次，好像没出什么事，我以为是没蛰上还是什么。结果他和我说，很多过敏反应要第二次接触过敏原才能致死，所以我又在二号早上放了第二次，这次……成功了。” 说到这，岳成才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两个警官，却见他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莫名有些不安，但依旧继续道： “他说会帮我制造不在场证明，所以就有了玫瑰宾馆的事情……嗯，他在后边给我准备了爬梯，我靠着二楼走廊的窗户就能爬下来，就躲过了前台的监控。然后赶到医院去放蜜蜂，再赶回来假装睡到十点多才出门……” “这些都是他指使我做的！”凌无忧第一次看见岳成才的双眼那么真挚，别说，还怪恶心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我是被威胁的！” 第312章 最安全的地方 凌无忧神色淡淡：“就算你是被威胁的，你也动手了，这毋庸置疑。” “我没有办法啊！我……” 他似乎是想解释什么，但是又想不出更好的措辞，所以干脆抱着头作出懊恼的模样，放弃了思考。 凌无忧盯着他瞅了一会，突然道：“岳先生，我再问你一次这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要给你爸爸买意外保险？” 岳成才捂着脑袋，像只埋在沙漠里的鸵鸟。 凌无忧耸了下肩：“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岳成才把手放了下来，他的面色不知何时已经归于了平静，平静到有些摆烂了：“因为我想杀了他。我没钱了，他那时还口口声声地说想要我的肾。我……我不能被他拖累的。” 宋卫安瞥了瞥对面的人。 虽然这也是他们早就料想到的动机，但是听当事人这么说出来，还是不由得感到唏嘘。 凌无忧：“那为什么上保了以后又没杀？” 岳成才垂着眼： “因为我碰见了苏又又这个傻大款，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愿意给我花钱，而她那时候账号已经做起来了，每个月有好几万呢。她对我很大方，猝不及防地就把我的经济危机给解除了。” 哇哦，岳建思居然在死之前还有这么“命悬一线”的时候。 “可我没想到这女人花钱这么大手大脚，”说到这，他居然咬牙启齿起来，“一点理财观念都没有！每个月都是月光……现在我出事了，她手头居然拿不出多少钱帮我！马德，如果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保准把她调教好……” 宋卫安“啧”了一声：“喂，人家花自己的钱你有什么资格管啊？她的钱和你有半分关系吗？” “我是她男朋友！”岳成才这句说得斩钉截铁，“既然如此，我就有资格管她、教她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宋卫安：服了。 凌无忧：“就你这样还想当人家人生导师呢？那人苏又又给你钱花给你房子住还给你饭吃你怎么不喊人家娘啊？” 岳成才：“。” 整段垮掉。 “要我说啊，”凌无忧笑了一声，“如果按照你刚刚说的父母教育孩子所需的条件，那苏又又确实比潘芳更适合当你妈，毕竟潘芳一个月只给你两千还不包吃住，苏又又一个月七千还包吃住呢，她年纪轻轻养你这么大个没用的儿子怪不容易的，你要是还能出去，记得好好孝顺人家。” 岳成才的脸色已经超级难看了：“……别说了。” “ok我不说，”骂爽了以后的凌无忧一向是很好说话的，“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蜜蜂放进病房去的。” 岳成才：“很简单啊，就在网上买那种塑料管，然后一个个拼接起来，把管的一头对准打开的窗户，再让蜜蜂进去，我就在后边用那种打气球的东西往管子里打气，等蜜蜂进了病房就行了。” “正巧死老头的床位是靠近窗户的嘛，离窗户最近的就是他了。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办法让蜜蜂蛰得这么准……我是被他逼迫的，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放蜜蜂的方法有很多，他这个方式也在几人当初的猜想之内。 宋卫安再次拿出监控截图，指着上边被黑衣人扛着的岳成才道：“这个时候你是醒的？” 岳成才看了两眼后便不愿多看：“不是。他让我吃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我猜是安眠药之类的。然后我就昏睡过去了，凌晨五点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把我喊醒。” 安眠药？ 潘芳也是吃安眠药死的。但现在安眠药是精神二类处方药，药店不允许售卖，只有医院里才能开。那个人是如何拿到安眠药的？ 凌无忧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影。 如果是她的话倒是很容易。 宋卫安：“描述一下他的特征。” “他……和我差不多高，”岳成才道，“说话是变声的，但我听着像男声，而且力气大，你看都能把我扛起来，我还是有点重的。”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就是二号早上，他发信息问我事情办好没，我说办好了，然后按照他的吩咐把他的电话拉黑后就没联系了。” 宋卫安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苏又又说今天晚上是你还钱的截止时间，不还会怎么样？” 听他这么问，岳成才原本颓然的表情突然露出一个有些疯癫的笑：“不会怎么样啊，我在警察局里，难道世界上还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吗？现在我爸妈都死了，我无牵无挂……没错，还不如待在这里，这里多安全啊！” 宋卫安：…… 他真的吸了吧，嗯，绝对吸了。 宋卫安又觉得无语又觉得好笑：“所以你现在是认为，反正拿不到岳建思的意外保险钱还给债主，与其待在外面被他盯着，不如待在局里面，只要坐实自己是被胁迫的位置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第313章 她果然下不去嘴 “万事大吉……也说不上。”事到临头，岳成才倒是实话实说了，“我要求不高，别大凶就行。在哪活不是活？总比死好吧？等我过个几年出去，说不定苏又又还在等我呢，她要是争气点，我不就轻松了？” 宋卫安：这心态很六。 凌无忧直接笑出声了：“岳先生，你特别适合去写自传，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做：我吸血的一生。哈哈哈哈！” 岳成才被她骂习惯了，脸皮都厚了不少：“吸血也是一种本事。” 凌无忧点点头：“你说得对，原来我就是很佩服没有脸皮的人的，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天下无敌。” 岳成才：…… 这是在夸他还是骂他？不确定，再听听。 “反正我是被迫的，”岳成才撇开骂不回去的憋屈，再次强调，“是那个人威胁我，我不照着做就要杀了我……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只是把蜜蜂放进去了，这蜜蜂既不是我抓的，也不是我按着它头逼它去蛰死老头……” 说了这么多，岳成才坚定地点点头，成功骗到了自己：“没错，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放个蜜蜂，被利用了……” 宋卫安揉了揉眉心，遇到这种人他确实有点无语到头疼：“你不用在这瞎琢磨了，请好律师，上了法庭就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罪，该怎么判……还有你毒品买卖的事情我们也会一起上报。” 毒品买卖？ 岳成才急了：“我没贩毒！我只吸……” “不用跟我们讲，”宋卫安挥挥手，“这事情缉毒科会查，他们对你们这些上线下线的了如指掌，你，还有你的朋友，一个都别想逃。” 岳成才恍然明白刚刚让他写那些朋友的名字是为了什么，登时有点破防：“你们坑我！” “坑你怎么了？”宋卫安敲敲桌子，“这也是我们警方的询问手段。” 岳成才：…… 什么事到你们身上就是合理的对吧？ 宋卫安不理会他吃了便便一样的表情，继续问：“你去潘芳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岳成才对他亲妈的话题好像不是很感兴趣：“没有，就那样。” 宋卫安：“你知道潘芳平时会吃助眠的药物吗？安眠药之类的。” “安眠药？怎么可能，到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都睡得很早了，晚上九十点就能睡着，早上五六点起来，老人家不都这样？” “潘芳在见你之前还见过其他人吗？” “这我怎么知道？她又没和我说。” 宋卫安：“除了你之外，还有人知道你家的地址吗？你的朋友或者……女朋友之类的。” “不知道。”岳成才撇了下嘴，“你直接报苏又又名字得了。我根本没打算带她回去见父母，她怎么会知道我家住址？” 既然他都提到苏又又了，那宋卫安便顺水推舟：“你和苏又又交往的过程中，有觉得她奇怪的地方吗？” 岳成才抬起头看着他：“你指什么？” “什么都可以，就是你觉得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地方。或是……”宋卫安把一个差点露出来的笑容憋了回去，“她不爱你的证据。” 岳成才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不一样的地方……啧，这也不算是不一样的地方吧，还挺多女人这样的……她特别传统，拒绝婚前性行为。本来呢这种女的我是肯定不会找的。” “但是我看她长得好看又会赚钱，最重要的是人傻，我在外面找女人她都不知道，也从来不会怀疑我，所以我也无所谓能不能和她上床，反正没差。再说了，上她一个人哪有上好多人爽啊？” 宋卫安扶额：“你、她……唉，这半年你就没怀疑过她对你的感情？” “有什么好怀疑的，”岳成才不解，“小说里不都这样的吗，那些女人虽然很传统但是对男主都一心一意的，还会和男主的其他女人和睦共处……不过她这么乖还不都是因为我魅力大？” 宋卫安：…… 没事，这很正常。 当警察嘛，总是会接触到各种各样奇葩的人的，这太正常了。 凌无忧：“所以你们亲过吗？” “……亲过脸。” 凌无忧：“六。” “不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凌无忧勾起一个贱兮兮的笑容，“她果然下不去嘴。” 岳成才：…… “你们还要问什么？”从他黑了的脸色来看，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屁快放。” “没什么了，”宋卫安朝他点点头，真心实意道，“感谢岳先生的配合，有你的证词，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抓到你的同伙。” “不客……你说什么？！”岳成才猛然抬头，“抓到谁？” 宋卫安微笑：“你的同伙。” “你们不是早抓到了然后他供出我的吗？！” 宋卫安微笑：“这当然是骗你的岳先生，你动脑子想想，抓一个脸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比抓你简单？” 岳成才不可置信：“你不是说苏又又看见他脸了，然后你们找我的过账记录什么的……这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你说什么是真的！！” 宋卫安微笑：“你蠢是真的。被我们一诈就承认了罪行也是真的。” 岳成才：…… “怎么会……我……” 他的脑子正在极度的愤怒和懊恼中加速旋转，但即使再努力，也回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落入这个圈套的。原来他以为警方已经抓到了那个人，所以主动认错后才踩对方一脚是划算的，起码不能混上主犯。 可是现在他们没抓到人！ 那如果一直抓不到，这杀人罪不就给他包揽了吗？ 岳成才：崩溃ing。 眼见那两个警察已经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岳成才着急忙慌地跟着站了起来，企图说些什么：“喂、你们……你们有没有信心抓到人啊？你们现在有线索吗？” 两个警官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态度不明。 岳成才：“你们得抓到人啊，总不能我一个人坐牢吧？我是被他逼的！” 凌无忧收拾东西的手没停，神色淡淡：“有些人给证词给得半真半假、遮遮掩掩，还希望警方尽快抓到凶手……好笑的嘞。” 岳成才自然听懂她是什么意思，立马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你们实话和我说……现在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到底找不找得到那个人啊？” 第314章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瞧他这副真急了的样子，宋卫安给徒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岳先生，也许你觉得警方问的很多问题都是没有必要的，但请你摸着良心想想，以你的智商怎么能揣测我们的想法呢？” 这个时候她怎么还骂人啊！ 岳成才想哭并且哭得出来：“别跟我绕弯了，你们到底想问什么！我全都说可以了吧？可以吗！只要你们抓住那个人……”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凌无忧二人又慢吞吞地坐了下来，“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听一下好了，就说说你之前避而不谈的问题吧。” “……什么问题？” “岳欣。” 这个名字瞬间让着急上头的岳成才冷静了下来，他把扒拉开的椅子又扒拉了回来，将屁股挪到了上边，突然有点心不在焉：“怎么又提到她，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她了！” 宋卫安：“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啊，”岳成才道，“不就脸上一块疤吗。” “除此之外？” “就那样啊，两只眼睛一张嘴，左边脸上一块疤。” 果然只记得疤了，就他这智商，认不出来不要太正常。 宋卫安对他的傻已经习以为常：“说说你们一家人都对她做了什么吧。首先是你，把水壶砸她身上，导致她烫伤留下疤痕……” “这你们都知道！？我妈和你们说的？” 凌无忧：“你管他是谁说的，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岳成才深呼吸一次：“是，小时候不懂事。” 宋卫安：“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 “没什么了。” “那为什么她在被弃养之前有警察到你们家调查？”宋卫安语气严厉了不少，“警车都停你们家门口了，有出警记录的话我们是可以查到当时报警的缘由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岳成才，我们最后一次问你岳欣的事情，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们就走了，别到时候求着我们问人抓着了没，我是无所谓，反正要是你这混蛋多坐几年牢我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我说我说！”岳成才一听他说抓人的事情就急，“这到底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能和那丑八怪有关？……好吧，她在我们家确实不太好过，我爸、那个死老头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的，然后我妈也对她动手动脚的。” “两种动手动脚，”岳成才摊手，“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是不一样的吧？我也搞不懂死老头为什么喜欢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小屁孩，不像我，从小就喜欢s……” 宋卫安拍桌子：“啧。” “哦……反正事是这么回事呗。”岳成才挠挠脸，“事先声明，我只是骂她丑八怪啊，我可没对她怎么样……这丑八怪小时候还不懂，后来长大了就懂了，想着要离开我们家，那我爸妈怎么可能放她走？她本来就是……” 岳成才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他看向对面两位警官的神色，两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他，这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糟糕感觉，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那两个人都死了，没必要为他们留什么颜面： “她本来就是我们家低成本购入的佣人，还有以后嫁人给我换彩礼的工具人，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眼瞧着过几年就能找个冤大头给嫁了，怎么会舍得放她走？” “可谁知道这小妮子居然报警了，想把死老头猥亵她的事情闹大不说，突然变得特别不听话起来，打骂都不管用，而且还半夜偷摸着跑走呢！不过好几次都被发现了。” “最后大概是我爸妈也烦了，养着这么一个闹腾的人让本就过不下去的生活雪上加霜，所以就同意她走了呗。”岳成才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不，也许你早就见过了。 “我说完了，毫无保留。”岳成才道，“现在你们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问岳欣的事情了吧？” 凌无忧：“你难道猜不出来？” “这怎么猜……”岳成才一顿，嘴角扯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喂喂，你们不会怀疑是岳欣把我爸妈给……杀了吧？哈哈哈？” 凌无忧“唰唰唰”地在资料上记录着什么： “难道还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你们一家三口人倒是树敌不少？还是说你吸血吸多了难道真成蚊子脑了？岳建思为了意外保险而死就算了，那潘芳呢？都死两个了，你不担心下一个会轮到自己吗？” 岳成才张了张嘴，脑海中的思绪乱得不行，但他至少想通凌无忧说的什么意思了： 岳欣来报仇了。 岳成才感到了一瞬间的不寒而栗，他突然觉得，待在警局真的是一件非常安全的事情。 只要他不死，坐几年牢再出去还是好汉一条……前提是那个杀了他爸妈的凶手能被抓到……啊，虽然他也算是帮凶，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对了，”凌警官冷漠的声音唤回了岳成才的思绪，“岳欣的原名叫什么？” 岳成才还没反应过来：“……啊？” “岳欣的原名，”凌无忧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在福利院领养她的时候她叫什么名字？” 岳成才张了张嘴，那些飘渺遥远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远远地飞啊飞，碎片般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却抓不住一点： “我……不记得了。”岳成才道，“有记忆以来，我就是喊她丑八怪。如果不是你们今天说起，我都不记得……是我把她的脸弄成那样的。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第315章 热心的小姐姐 “鉴证科那边说，在潘芳死亡现场发现的发丝的证物检测报告、还有那件疑似岳欣小时候衣物的dna提取结果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出来，宋队，我们……” 宋卫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朝时垣挥了挥手：“急不了，得先去医院找苏又又的不在场证明，她当时说她都去了几楼来着？” “三楼骨科。”时垣还记得，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吃完午饭过去我再过去可以吗？” 宋卫安：“好，你找个人陪你去。” 时垣找到了凌无忧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完饭要去医院吗？取证苏又又的不在场证明。” “可以。”凌无忧捂着肚子，这玩意一直在叫，“还有，顺便找陈薇天问个话，安眠药的来源可以从她那里下手……对了，宋队找的那个什么画像师还没画好吗？” 时垣委婉道：“那位老师确实很忙。” 凌无忧的脑袋转了个弯：“画像师很赚钱吗？” 一听这话，时垣的心里又是一个咯噔，他几乎要对“xxx很赚钱吗”这这种句型的话“ptsd”了，真的很怕她有一天就突然不敢刑警了谁懂啊？ 他实话实说出其行业的困难：“我不太清楚，不过技术和经验要求很高，没有天赋和长年累月的学习积累是胜任不了的。” 凌无忧：“说的也是。” 时垣悄悄瞥了眼某人面无表情的表情，搞不清楚她的想法。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这家伙还会…… 凌无忧：“今天食堂是不是有炸虾？” 时垣回神：“啊，嗯，好像是有。” 果然她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两人在食堂吃了饭，起身去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先是去查苏又又的挂号记录，但是按照她的说法，她来了医院后又觉得腿不疼了，所以号没挂上，找不到记录才是正常的。 去保卫科拷贝监控的时候，因为苏又又给的时间和地点还算准确，所以两个人在拷贝监控视频之后，现场又看了一次，确实在晚上23:15分的时候，在骨科三楼的走廊上看到了苏又又的身影。 她是坐着电梯上来的，在走廊上徘徊了一会，有时候会停下来看看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用手摩挲一下坐在轮椅上的大腿，看起来有些许难受。大概过了一分多钟，她操控着轮椅朝走廊尽头走去，转身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内。 时垣按了暂停键的，问边上的保卫科的工作人员：“你好，我记得这边拐过去是不是也有一个电梯？可以麻烦你给我们看看那部电梯的监控吗？” 工作人员很配合：“可以啊，等等哦。” 换了个监控，画面继续。苏又又进入电梯后坐到了一楼后并未停留，直接离开了电梯。 时垣又问：“这边出去的位置还有监控吗？” 工作人员凑过来看了看，摇头道：“应该没了，这个是离医院后门最近的电梯，我们医院后门很简陋的，门一开直通着小花园，没监控。依我看，这位小姐应该是坐这部电梯从后门出去了，那边也能走。” 时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两人从保卫科出去，朝着苏又又最后使用的后门电梯走去。 时垣道：“不管怎么说，只要苏又又出现在医院里，她之后去了哪都没关系，不在场证明已经坐实了。从医院赶到岳家，起码也要一个小时，已经超出潘芳的死亡时间范围了。” 凌无忧自然也知道：“所以目前的可能性有三种：一，岳成才杀了潘芳。二，潘芳是自杀的。三，黑衣人杀了潘芳。” 时垣默契地接上：“黑衣人很有可能是陈薇天，但我们目前找不到证据……嗯？这个电梯过去就是护士值班室了。” 两人从医院的后花园进入后门，成功地找到了后门电梯，又发现电梯不远处是护士的值班室，正巧他们也要去找陈薇天。 刚走到值班室门口，里边就出来一个女生，瞧见两人她还愣了一下：“咦……你们是来找薇天姐的吗？” 时垣没有印象见过这个女生：“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薇天姐的同事。”瞧见时垣和她说话，女生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前两天你们来找薇天姐的时候我看见了，你们是警察对吧？薇天姐怎么了吗？” 时垣客客气气道：“她没事，我们就想找她聊聊……对了，她现在是在工作吗？” “嗯，她现在应该在忙着。”女生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下午的排班的话……等她回来也要五点半了。对了，我中午刚和她一起吃过饭来着，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其实也可以问我的，我在这工作也有几年啦。” 热心的小姐姐一枚呀。 时垣下意识看向了凌无忧，后者挑了下眉。 既然这样，他就问吧：“好的，不如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可以啊。我们休息的寝室里现在就没人，不如去里边？” 时垣：“你们的寝室？方便吗？” 女生积极地点了点头：“方便方便，现在没人，快进来吧。” 恭敬不如从命，两人跟在女生背后进了她们休息的寝室，这个时间点确实没有人。宿舍也不大，左右两边是两张上下床，中间横摆着两张拼接起来的桌子，约莫有两米长。 “这是薇天姐的床位，”女生指着右边的下铺说道，“我就住在她上面。” 凌无忧四处看了看，屋子里还算整洁，有些床位上堆积着一些衣物。 她从长桌底下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对着顺势坐在陈薇天床铺上的女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和陈薇天很熟吗？” “叫我嘉嘉就好了，”嘉嘉道，“我和薇天姐还算熟吧，我们都是好久的同事了。而且就睡上下铺呢，虽然就平时值班的时候会来这休息一下哈哈。有时候我们遇上什么急事，也会帮对方调值班的时间，就比如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凌无忧眉头一挑，“什么意思？你们换班了？” 第316章 我不好说人家坏话的 “对啊，”嘉嘉毫无保留道，“昨晚本来是薇天姐值班的，晚班五点半到十二点，但是九点多的时候她突然人很难受，躺在床上起不来，所以后边几个小时是我帮她值的，今天她帮我补回来。” 嘉嘉的话让两人觉得好像要抓住了什么线索，凌无忧语速有点快：“所以她昨天晚上九点多就走了？” “啊，没有走。”嘉嘉摇摇头，“她人不舒服，好像是痛经吧，就躺在宿舍里躺了好久，我十二点多……十二点半吧，那时候下班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床上睡觉呢。早上我问薇天姐，她说她昨晚都没回去。” 一直在宿舍躺着？ 凌无忧眨了下眼：“你确定当时躺在床上的是陈薇天？” 嘉嘉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是她呀……不然还有谁？” 时垣解释道：“我们的意思是，你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的脸了吗？或是其他可以确定她是陈薇天的特征。” “脸？”嘉嘉皱着眉头想了想，几秒种后迟疑地摇了下头，“那我是没有看到脸的，因为薇天姐喜欢脸朝里边侧着睡，所以没见着脸……啊，但是她和我说过话。” “说的什么？” “哦，昨晚上我来和她换班的时候，她和我说自己来姨妈让床单上沾了血，问我有没有多余的床单给她换上，我正好柜子里存着一个呢，所以就拿给她了。然后她又找我借姨妈巾，我给她的时候她说现在难受，让我放着，等会她会换上的。” 床单沾了血？ 凌无忧：“你说她昨晚都没有回去，那换下来的床单呢？” 嘉嘉：“应该拿去洗了吧，我刚刚在洗手间里没看见换洗的床单。” 凌无忧的视线挪了挪，挪到了嘉嘉屁股底下的床位，她站了起来走到她边上：“麻烦站起来一下。” 嘉嘉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 凌无忧把被子扒拉到边上，然后一鼓作气将床单掀开，眼神细细地在下方的床垫上探寻，最后锁定在某一处颜色较深的地方。 凌无忧挑了下眉，从包里翻啊翻，翻到了一把小刀，然后带上两层手套，对着床垫弯下腰，细致地将那一块颜色较深的布料给割了下来，放进了时垣手中被打开的证物袋里。 目睹着一切的嘉嘉张着嘴巴：…… 啊？？这是在做什么！！ 凌无忧干完事，也不管那少了一块布料的床垫，直接把床单又铺上去放平，站起来看了会：嗯，完全看不出来了。 一回头，她瞧着嘉嘉欲言又止的脸色，想了想还是道： “这么一小块，我最多赔十块钱。” 嘉嘉：…… 有没有可能……重点不在这里？？ 时垣早已经熟悉某人的骚操作了，将证物袋收好后，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所以你是没见到那个人的脸，但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是吗？” 嘉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啊？那个人？哪个人啊？ 过了一会，她才犹豫着回答：“额，嗯，我是听到了薇天姐的声音。” 时垣：“是本人的声音吗？” 嘉嘉心想那不是本人的声音还会是谁的声音啊？可这明明理所当然的答案，却在对面两人的追问下变得玄乎了起来，她突然有点不自信，昨晚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真的是薇天姐吗？ 心里犹豫起来后，嘉嘉的回答变得谨慎了许多：“应该是……但不是也有可能，因为我没有特别注意到是不是薇天姐的声音，而且她当时脸蒙在被子里说的话，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不确定，但是我当时没有怀疑。” 时垣：“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别的交流吗？包括肢体上的。” 嘉嘉：“我就……给了她一片夜用420卫生巾，她接了过来和我说谢谢，然后我又把床单放到桌上。” “好的，嘉嘉小姐，”时垣示意她看他的手机屏幕，“请问你有见过陈薇天穿过这件冬鸟牌的黑色棉服吗？” 嘉嘉仔细辨认了一下，皱着眉头：“额，这个我真的看不出来……主要是我们工作的时候都是穿工作服的，我很少见到薇天姐穿自己衣服的样子。” “啊，原来是这样。”时垣收回手机，点点头，“那你平时有没有见过陈薇天和谁走得比较近？或是看见她和谁在一起过？” 嘉嘉摇了摇头：“没印象。” “那对于陈薇天这个人，你有觉得她比较奇怪……就是异于常人的地方吗？” “这个……”嘉嘉挠了挠脸，“我不好说人家坏话的。” 凌无忧：“和警察说别人坏话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你不用产生任何心理负担。” 嘉嘉：啊？？ 可是听起来好有道理哦。 既然这样那她就说了：“我不是对薇天姐有意见哦，只是她确实……挺内向的，文文静静，话也很少。而且每次我们在工作之外的时间约她出去玩都会被拒绝，就让我觉得她不是很想和我们搞好关系。” “她也不喜欢打扮自己。”嘉嘉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当护士的没有严格的形象要求，但是我就没见过薇天姐化过妆……而且我个人的审美觉得她的刘海太过时了，既不时尚也不适合她……啊这个事情我也和她本人提过，但是她只是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其余的话，薇天姐是个很好的人，工作认真负责，我之前找她换班她从来不会拒绝我的，哪怕她也很累……” 嘉嘉说到这里，心里不禁开始迷惑，这两个警察已经是第二次来找薇天姐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她不觉得薇天姐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 正当她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女警又把手机递到她的面前来：“麻烦你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女生。” 嘉嘉垂眼一看，瞳孔微微睁大：“啊，我……我知道她！” 瞧见她明显异常的反应，凌无忧的声音也不由得激动了一些：“你在医院见过她是吗？” 第317章 上了几回厕所 “不、不是……”嘉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她的粉丝，她是个斗音网红，名字好像叫苏又又又来了。我经常跟着她学化妆呢，她长得好漂亮啊。” 时垣：…… 凌无忧：…… 苏又又，你是有名气的。 问话结束，谢过嘉嘉小姐之后，两人离开了值班室。给陈薇天打了几个电话后她才接到，但她说自己现在很忙走不开，只能下午等她下午五点半下班了再说。没办法，吃了“闭门羹”两人便灰溜溜地在医院外边找了家咖啡店坐着。 “我们也很忙啊，”点完单的凌无忧靠在沙发椅上，“忙着等别人不忙。” 时垣被她说笑了，乐观道：“算了，能忙里偷闲吃上一顿下午茶，其实也不错。” 凌无忧撑着下巴转头看向咖啡厅里的其他顾客，生意居然还不错：“我们是逼不得已忙里偷闲。那其他顾客呢？有点好奇为什么他们能在工作日的下午两三点来咖啡厅享受下午茶。” “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的。”时垣觉得还挺有趣，“不过别人应该猜不到我们是为了什么吧。” 毕竟等嫌疑人下班然后问话这样的理由的…… 凌无忧：“哪里不好猜了？不就是为了钱吗。” 时垣：……那归根结底的话，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等是不可能干等的，两人咖啡配案情，蛋糕下判断，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起了案子的可能性发展： 凌无忧：“如果凶手是陈薇天，她的作案条件太有利了，不过我们还找不到凶手是她的决定性证据。” 时垣补充：“还有动机。” “动机不重要，”凌无忧淡淡道，“想杀人的人总有无数种要杀人的理由。动机不过是可以指引我们破案方向的要素之一。” 时垣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其实案情已经明朗了大半，起码我们找到了其中一个凶手，也确定了苏又又并不是杀害潘芳的人……但如果她真是岳欣，潘芳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对了，”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之前我们不是去查陈薇天的父母吗？联系上了吗？” 时垣：“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是她爸妈不识字、也不会说普通话，说的好像是当地的方言，池哥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没办法，只能辗转联系上离陈家最近的一个派出所，让里边的民警帮忙调查一下，现在还没结果。” 凌无忧听到这山路十八弯一样的调查过程，直接笑了出来： “这简直……太有趣了。” 时垣苦笑：“只能说陈薇天如果真的是凶手，她太聪明了。每一步都这么让我们难办。” 凌无忧想说聪明的凶手才好玩，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笑一下算了。 五点四十左右，陈薇天来了，明明只是从几分钟路程外的医院赶来，但整个人带着风尘仆仆的气质，素面朝天的脸上，黑眼圈好像更重了一些。 她推开咖啡店的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里边的两个人，大步走过去： “久等了，两位警官，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 时垣礼貌微笑：“不会，护士确实很忙，工作的时候也不好抽身。” “谢谢理解。” 陈薇天坐了下来，有眼力见的服务员走过来给她倒了杯水：“小姐，我们店可以扫码点单哦。” “谢谢，我喝水就行。”待服务员离开后，她先是喝了大半杯的水，缓了一会神，这才看向对边一直注意着她的两人，“今天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凌无忧道：“潘芳死了。” 陈薇天愣了下神，挑眉道：“潘芳是……谁？” “你还记得岳建思吗，就是上一个死的人，潘芳是他的妻子。” “嗯……我记得。”陈薇天小幅度点了点头，“所以……怎么了吗？我不太明白你们和我说这事情的意思……我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凌无忧的视线绕着她的脸转了一圈：“现在的反应就很棒了。” 陈薇天一僵。 她现在是什么反应？难道她做出了什么他们想要看到的表情？ ……是什么？ 时垣瞧着陈薇天明显开始不自然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凌某人搞人心态的手段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我不懂你的意思。”陈薇天很快反应过来，“你们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很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能不能快点问了？” “好的，”时垣如她所愿地推进流程，“陈小姐，请问你昨晚十一点到十二点在哪里？” “我在医院。”陈薇天道，“本来昨晚上是我值晚班，但是突然身体不舒服，痛经了，所以让同事帮我代了几小时班，我一直睡在值班室的寝室里。这个我同事可以作证……其实嘉嘉刚刚已经和我说过你们找她问话的事情了，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确实早就知道了，这不是还要和本人确认一下吗？”凌无忧笑了一下，“说不定就能问出不得了的真相呢。” 陈薇天：…… 这么直白真的可以吗？ 凌无忧开始刁钻人了：“陈小姐，请问嘉嘉昨晚上回来上了几次厕所？” 陈薇天：“。” 神特么上了几次厕所…… “我不记得了，”她喝了口水，“我疼得要死要活，根本没在意她的动静。” “那嘉嘉给你的卫生巾是什么牌子的？” “……八度空间。” “长度？” “……420。” 凌无忧：“嘉嘉给你的苹果你吃了吗？” “没吃。” “是吗？”凌无忧语气变了个调，“可是嘉嘉没买苹果哦。” 一直盯着陈薇天的时垣瞧见她的嘴唇抖了一下。 “对啊，她根本没卖，”陈薇天语气平静，“所以我也没吃到，不是吗？” “是，”凌无忧回答得有些随意，她继续问道，“你认识苏又又吗？” “苏又又？”陈薇天想了想，“不认识，但是好像听谁提过，是不是什么网红？” “苏又又是网红没错，那吴若晴呢？”凌无忧直勾勾看进她的眼里，“吴若晴认识吗？” 陈薇天的眼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茫然： “吴若晴又是谁？为什么你们一直问我一些……我不认识的人？什么岳建思什么潘芳，还有现在的苏又又和吴什么晴……我根本不认识她们啊。凌警官，有没有可能是你认错人了？我也许不是你们要找的案件相关人。” 第318章 整个头都整了 “没事，你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你看看这件衣服熟悉吗？” 眼见这个凌警官又调出之前给她看过的那张监控截图，好脾气的陈薇天也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了：“凌警官，这照片我之前就和你们说了，这个黑衣人不是我，我也不认识他。” “不是这个人，”凌无忧的手指头点了点屏幕，“是这件衣服，你认识吗？” 陈薇天皱着眉看了眼，叹了口气：“不认识，再说了，这种款式的黑色棉服不是满大街的人都有吗？” 凌无忧：“你确定你不认识？” “不认识。” 时垣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陈小姐，可是我们已经查到你购买这件冬鸟棉服的购物记录了。” 陈薇天：？ 你们偏要玩这一套是吧？ “那可能有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她闭了闭眼，似乎对此感到一些疲惫，“我的衣服不少，有些一年也才穿一两次，而且大部分衣服我不会很认真去看它的细节什么的，能穿就行，所以我不认识这什么鸟棉服也很正常。” 这理由倒是怎么说都行。 时垣：“对了陈小姐，冒昧问一下，你有整容史吗？” 陈薇天漠然的眼神转向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看我的样貌，像是整容以后的吗？如果我真有那钱，为什么不整得漂亮点？” 时垣的礼貌笑容不变：“所以你有整容史吗？” 陈薇天不答反问：“你们警察查不到这个吗？” 时垣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略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就看见凌无忧举着手机好像是在拍什么，陈薇天也皱着眉头看向她，面色不虞。 “啊，不好意思。”那个被两双眼睛盯着的人毫无歉意道，“闪光灯忘记关了。” 时垣：。 她绝对是故意的。 陈薇天语气冷冰冰的：“凌警官，你这是做什么？” 凌无忧继续拿着手机好像在拍：“拍你的照片啊……啧，还是录视频吧，视频更真实。陈小姐，你的表情可以更夸张一些吗？笑一个呗。” 陈薇天的脸都要凝结成冰了：“我可以告你侵犯肖像权吗，凌警官？” 凌无忧很随便：“你想告就告呗，我可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且诉讼的流程那么长那么麻烦，你当护士忙得过来吗？” 陈薇天：…… 要不要这么扎心？ 拍了一段陈薇天臭脸的视频后，凌无忧还不满意：“陈小姐，麻烦你把刘海掀一下。” 陈薇天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我的五官都露出来了。” 凌无忧语气礼貌：“麻烦掀一下哦。” “你是觉得有人会整额头吗？凌警官，请你不要太过分。” 凌无忧语气礼貌：“陈小姐，麻烦在我真的变得更过分之前你能主动把刘海掀开呢，这店里人这么多，你也不想我把场面搞得太难堪对吧？” 陈薇天咬着下嘴唇口腔内壁的肉，对其带来的疼痛毫无察觉，她死死地看了凌无忧好一会，恨不得把她拿在手上的手机给砸了。但在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之后，陈薇天还是掀开了刘海。 凌无忧转着角度拍了会，收起手机：“好了，谢谢陈小姐的配合。最后我们还需要采集一点你的血液样本，指尖血就行。” 前边的刁难都过来了，最后的采血陈薇天不可能不配合。 问话结束后，两人没有直接回局里，就近在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挂了个整形科的门诊，然后拿着陈薇天的视频去给那医生看。 罗医生今年四十多岁了，也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拿着别人照片或是视频过来问这个人有没有整容的奇葩，所以他接受非常良好，不过当他看到视频里的女生时，还是有些诧异。 原因无他，只因这人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任何亮点会让人质疑她是否有整容。而一般拿着别人照片来问的奇葩都是拿明星啊、网红照片来的，后者往往还加了不知道多少的美颜，让他这个“庸医”实在头疼。 “这个……”罗医生盯着视频瞧了瞧，“你们怀疑她哪里整了？” 凌无忧大言不惭：“你看她有没有可能换头了？就是整个头都整了。” 罗医生推了推眼镜：“你有她之前的照片吗？” “没有。” “这……”罗医生的脑海里冒出了几十年就业生涯积累起来的各种漂亮五官的经典模型，但是视频里的人却没有一个对得上，他暂停了一下画面，不太确定道： “额，主要是这个女生表情太少了，又比较普通，不好看出来……欸？但是你看这里，她闭眼的时候，眼头有一块小疙瘩对不对？可能是双眼皮手术留下的。还有，你看她的眼皮不能完全闭合，会露出一小块眼白，可能是去皮去多了。” “这个鼻子……没有透光，也不会生硬……但是也不好看啊，真的有人把鼻子整成这样吗？” “嘴巴……太薄了，这几年不流行这样的薄唇，我建议是可以打嘟嘟唇的，整个人会更有feel一点。还有你看，这个脸不对称，估计是吃东西的时候经常用右脸咀嚼，所以右边咬肌比较发达，不过这个好解决的，可以打瘦脸针……” “还有还有啊，这个面中也有点凹陷，法令纹很明显……” 时垣：好认真。 凌无忧：……让你看有没有整容不是让你跟我说她该怎么整。 “罗医生！”凌无忧突然出声，打断正分析得上头的罗医生，“所以她都整了哪里？” “这……”罗医生又推了推眼镜，“我的初步判断是眼睛，鼻子可以也有点？嘴巴额……” 第319章 恶心一时 他有些犹犹豫豫的。 凌无忧拿出苏又又小时候和长大后的照片让罗医生分辨。罗医生这会倒是轻轻松松就说出整了哪里哪里，和苏又又之前的说法吻合。 看来罗医生几十年的医术是没问题的。 见两人有些失望地要离开，自尊心受挫的罗医生提出要保留那段陈薇天的视频，让他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这是好事，凌无忧和时垣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人回到局里，先是去食堂吃了晚饭，到办公室的时候，池奚观和他们说在潘芳死亡现场找到的毛发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实是苏又又的头发没错。但巧的是，凌无忧和时垣也才在医院找到了苏又又的不在场证明。 池奚观可怜巴巴地问：“监控视频有可能造假吗？或者说……有没有可能里边的苏又又是别人假扮的？” 时垣抱歉道：“不大可能，视频里苏又又还露脸了好几秒，确实是她本人。” 凌无忧坐到办公位上，笑了一声：“她哪需要别人假扮？本身就很厉害了，一个人可以做两份不在场证明。” 池奚观眨了下大眼睛：“什么意思？” 凌无忧解释道：“今天下午，我和时垣除了去证实苏又又的不在场证明之外，本来还想去找陈薇天的，凑巧碰到在医院里和她一个寝室的同事，又凑巧这个同事能提供陈薇天案发当时的不在场证明……” 池奚观越听越难过：“啊……” “不过，”凌无忧话锋一转，“这位同事没有看到陈薇天的正脸，所以也不排除是苏又又假扮她的可能性。具体还要等dna检测结果出来……” 时垣俊眉微蹙：“但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苏又又之后换床单的行为会不会是故意的？毕竟有可能沾上她的dna，也许她们连被子都被处理过了。我们在床垫上找到的血迹样本真的可行吗？” 凌无忧往桌上一趴，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现在想这些做什么，等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时垣看了会那趴在桌子上的人，她已经闭着眼睛，看起来准备要睡了。 “说的也是。”时垣道。 晚上十点左右，宋卫安拿着两张纸进来了，就是他们等了好久的画像，几人兴致勃勃地接过来一看，顿时一惊，因为画面上的女人和苏又又足有七八分相似，有差别的地方也和苏又又整容的地方吻合。 “靠，实锤了这不是？” 关子平激动地拍了拍池奚观的肩膀，换来他委屈的一瞥：“你打得很重欸。” 关子平：“是你太细皮嫩肉了。” 有一说一，当了几年刑警的池奚观实在算不上细皮嫩肉，他登时也有点不服：“明明是你太糙了，你跟刷碗的钢丝球一样糙！” 关子平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你……” “吵什么吵！？”宋卫安不轻不重地吼了一声，打断了两个小学生的吵架，“屁点大的事都能吵起来？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三岁小孩似的，我都懒得说你们！” 关子平小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懒得说……你这不还是说了吗……” 宋卫安耳朵一动：“你说什么？” “咳咳咳咳，”关子平连忙表演了一个假咳，“我说，现在不就可以坐实苏又又就是岳欣的事情了吗？那她的杀人动机也有了。不过挺可惜的就是，小凌在岳家发现的那件衣服上没找到可以提取的dna。” 时垣也略显遗憾：“而且嫌疑人画像不能作为证据使用，只能是参考。不过我相信真到那时，法庭上会自有判断。” “现在的问题是，”宋卫安把画像那张纸拿起来放在边上，露出下面的那份检测报告，“小凌和时垣带回来的床垫布料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首先，因为这是月经血，所以里边除了血还有很多杂物，什么子宫内膜什么粘液，我也不太懂……” “反正小柯说，检测月经血，严谨的话是需要分离提纯和用特殊的试剂盒才能做，不过我们不是跟他说赶时间吗，所以他先给我们测了一份没有那么严谨的，结果会有点误差，我已经让他去测严谨版的了，” 宋卫安的手指点了点报告单： “但你们看哦，这里显示，这月经血上的dna和你们带回来的陈薇天指尖血的匹配度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了，所以应该就是一个人没错。也就是说，这证据不能推翻陈薇天当晚的不在场证明。” 他这结论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会。 关子平忍不了了：“靠……你们别说我阴谋论啊，说不定这月经血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环呢！我看是故意取了陈薇天的血染上去的！” 池奚观弱弱道：“可是这样好恶心哦。” “你闭嘴，”关子平瞥他一眼，“恶心一时，逃脱一世啊！” 宋卫安却觉得他这个想法太过于阴谋论了：“如果照你这么看的话，所有凶手犯下的错误都是故意的了？” 关子平：“我可没这么说，就事论事罢了。那你们说，现在苏又又和陈薇天的不在场证明这么坐实，这案子还怎么推？” 这时候，一直安静听他们讨论的凌无忧发言了： “关哥，其实我也觉得染上月经血的事情是凶手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毕竟很多女生来姨妈是没有预兆的，而且其实我和时垣在陈薇天的床铺上找了一会，没找到她掉落的头发或是体毛。” “一个女生睡的床上没有掉落的毛发是极为少见的，可见苏又又确实在离开之前对床铺进行了整理。也许自始至终，她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同事的人证。而只要不让警方找到能推翻这人证的证据，那么她们的不在场证明就等于成立。” “再加上借姨妈巾和床单都是需要和对方有接触，那么暴露的可能性会更大，如果是我的话，除非万不得已，我会选择低调行事，减少接触。所以我认为来月经这事并不是她们提前策划好的计划。” “但是，”凌无忧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也不认为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的就是陈薇天。至于是怎么回事，也许我们还要再想想。” 大家伙其实觉得她说的这些还挺有道理的。 第320章 在路上捡小孩 宋卫安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行，那就先不管这个，我们回到之前怀疑的……陈薇天和苏又又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是不是查到陈薇天的家庭条件很不好？现在的经济条件也有些拮据，我们要不要从买凶杀人这个方向……” “宋队，等等，”凌无忧又举起手，“如果岳欣就是苏又又，那她小学和初中的就学记录怎么解释？” 关子平摸了把头：“其实造假也不是不行啊。就是我们可能不好查。” 时垣：“那额头上的烫伤伤疤呢？” “这个很简单吧，”池奚观合理猜测，“完全可以往脸上打粉底液遮住嘛。我看照片里那个痕迹颜色不是很深。动画片啊电视剧里不都有这种吗？化了妆变成另一个人，卸了妆就回归本真……嘶，想想就觉得好戏剧。” 行，这么说确实说得通哈。 凌无忧：“可是我联系过苏又又初中的班长，他证实是有苏又又、也就是吴若晴这个人的存在，而且听他所述并不像作假，总不可能是那些同学都被苏又又收买了吧？” 说到这，凌无忧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而且，那个王班长还说，看见苏又又和一个长得很丑的女生在一起玩。当时我们的推测是那个女生是陈薇天，并且认为说她长得丑是因为初中生不懂事，加上他们不喜欢苏又又，以及陈薇天本人确实很普通。” 关子平摸摸下巴：“对啊，这个想法不也是可以的吗？如果不是买凶杀人的话，那两个人认识并且关系很好才会帮对方杀人吧？两个可怜的小女孩从小相依为命……哎呦，还有点感人呢。” 凌无忧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他们之前的想法：“这样确实也行，不过我想说的是，苏又又和陈……不对，应该说吴若晴和陈薇天，有没有可能在一开始就被我们对换了身份？” 池奚观一愣：“啊？什么意思？对换了什么身份？” 凌无忧：“其实我在岳建思死亡那天早上，我们去对边骨科三楼的时候，有在厕所里碰到过苏又又，我听到有人喊她，但我当时没在意就出来了，隐约听见两人之间好像是误会，那个人认错了人，苏又又和她并不认识。” “喊的不是苏又又吗？”宋卫安问，“难道那个人叫的是岳欣……还是吴若晴？” 凌无忧回想起记忆中那个有些模糊的名字：“不是岳欣，也不是吴若晴……是吴若欣。苏又又当时戴着口罩，那个路人说苏又又的眼睛和吴若欣很像，但后边大概是把口罩摘了，才发现不是一个人。” “吴若……欣？”池奚观琢磨了一下，“吴若晴？晴？欣？还挺像的，小凌，你会不会是听错了？或是记错了？” 凌无忧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记得起来就不会记错。” 池奚观新修好的cpu又烧了：“啊，那这个吴若欣又是谁？” 时垣在边上：“岳欣。” 池奚观短暂通了下电：“额……那个人叫苏又又叫吴若欣，所以苏又又其实是吴若欣，然后也是岳欣……啊！你打我干嘛？” 宋卫安主要是实在忍不住了，不然他一般不动手：“你脑子什么时候去上上润滑油吧。小凌的意思是，吴若欣和吴若晴是两个人，吴若欣是岳欣的原名，苏又又就是吴若晴。瞅这名字，她俩大概率是姐妹之类的。” 被他这么一打，池奚观反应过来了，他惊讶地捂住了嘴：“天，原来是这样！但她们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啊……” 关子平：“亲姐妹本来就有长得不一样的，更何况两个都整容了。不过一个是往好看了整，一个是往普通整。” 宋卫安拿出手机发信息：“我现在就让小柯把苏又又和陈薇天的dna比对一下。还有西瓜，你不是叫陈薇天老家那边的派出所帮忙去问话了吗？你现在去催一下进度。” 池奚观应了声拿起手机一看：“可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关子平在一边开玩笑地怂恿：“这个时间点没下班的人多了去了，大家都是警察，他们凭什么？打！” 宋卫安挥挥手：“算了，你给他发个信息好了，要是人家醒着自然会回复的。” 池奚观：“好嘞。” 宋卫安：“差不多了，我们也下班吧，其他事情等明天dna比对报告出来再说。” “收到。” …… 第二天早上，dna的比对结果出来了，证实了苏又又和陈薇天，也就是吴若晴和吴若欣是同卵双胞胎姐妹。联系陈薇天“父母”的那位民警也在一大早就传来了信息： “这俩老人看起来挺老实，但套话可不好套，精明着嘞。还是我软硬皆施、威逼利诱，吓他们说如果不主动坦白，后边被查出来就要坐牢啥的，他们才松了口，承认陈薇天是他们领养的孩子，走了点关系去当亲生的上了户口。你们也知道嘛，这里小地方这种事情很多的。” “我问他们为啥要领养陈薇天，他们说在去买菜的路上捡到孩子那会儿她才十五六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长得也不好看，身上好多伤，腿还断了，可怜得很，所以就一时可怜把她带回了家。养了几年养出感情，就上了户口。” “我了解到的就这么多。你别说，我瞧着这两个老人家也怪可怜的，一大把年纪孩子不在身边，倒是心善，还会在路上捡小孩……” …… 看完池奚观和那位民警的聊天记录，宋卫安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俩老人有问题。岳欣是在咱们海州市被弃养的，到他们那山沟沟坐飞机都要五六个小时，还买菜的路上碰见的……你看他们说，捡到岳欣的时候她腿都断了，那她是长翅膀飞过去的？” 第321章 你的信念感很强哦 时垣也觉着有些可笑：“也许是他们不清楚陈薇天的来历，或是根本没打算说实话。” 关子平依旧开朗：“没事，究竟怎么回事到时候问陈薇天不就知道了？现在dna检测报告出来了，苏又又和陈薇天居然真是亲姐妹，还同卵的！好家伙，我们这不是被她们耍了好几天吗？” 凌无忧站在边上翻着dna检测报告，听关子平这么说，扯着嘴角笑了一声：“这才几天也还好，想想岳成才吧，他可被带进沟里半年多了。” 时垣闻言，微微笑道：“虽然科学实验证明了温水煮青蛙是错的，但它所表达的寓言含义倒是非常值得探究。” 池奚观眨眼睛：“啥意思？” 凌无忧解读：“他在骂岳成才是只笨青蛙。” 池奚观：“哦~~” 时垣：…… 好吧你要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 【时垣的实际意思：太舒适的环境往往蕴含着危险，岳成才迷失在苏又又制造的快乐生活中从而失去了发觉异常（拒绝亲密行为等）的能力，最后因察觉不到危险而被“煮死”。这是从寓言故事角度讲的，科学实验证明青蛙在升温后会跳出去。 【当然凌无忧说岳成才是只笨青蛙也没毛病】 宋卫安看了眼时间：“有这些差不多就能从陈薇天、额，吴若晴……不对，是吴若欣，嘴里套出点话了，你们谁去把陈薇天都带来局里？” 这么多马甲搞得他头疼。 “我去吧宋队，”时垣主动举手，“我和无忧跟她接触过几次。” “行，那就你去吧。” 凌无忧：“宋队，苏又又之前当模特的时候，是在哪家公司工作的？” “你等等，我找找。”宋卫安在桌面乱七八糟的资料堆里翻了好一会，才抽出一个抽拉杆文件夹给她，“在这里呢。” “好的。” 凌无忧接过来，回到位置上翻了翻，没过多久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池奚观路过她边上，听到了什么“辞职”“违约金”，有些好奇想问问她在说什么，不过因为她还在打电话，且他也有别的事情要做，便没问上。 一个小时之后，时垣回到办公室，这意味着陈薇天的审讯可以开始了。 派出的选手依旧是熟悉的搭配组合：宋卫安和凌无忧。 跟着两人走在后头，关子平好奇道： “其实我觉得审讯犯人还挺累的，我就不太喜欢这活，容易被气死，本来我脾气就爆，他们又半死不活的……不过我瞧着小凌的脾气也不是很……咳咳啊，但她看起来很喜欢干这个，每次都毛遂自荐。” 时垣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因为他和凌无忧认识最久。 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因为凌无忧喜欢骂人啊。 但这么说不太严谨，而且理由似乎太简单了，所以时垣保守地回答：“她觉得和各种各样的犯人对峙的过程很有趣。” 其实他说中了。 关子平了然：“是哦。其实我刚当刑警的时候光顾着热血了，好像没有特别去感受过程的有趣……” 时垣：……哥，你不要学她。 审讯室里，陈薇天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着，浓浓的黑眼圈挂在眼下，加上她瘦削脸庞的阴影，多少有点恐怖片的扮相了。 “又见面了，陈小姐。” 凌无忧拉开宋卫安边上的椅子坐下的时候，陈薇天还是没有睁眼，直到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和自己打招呼，她才疲惫地掀开一点眼皮：“又见面了，凌警官。我第一次这么讨厌看见一个人的脸。” 闻言，凌无忧却是一笑，那笑容瞧着还有几分可爱呢：“我居然这么厉害吗？这才见了几面，在你心里的分量都能赶上岳家三人了？” 陈薇天又把眼睛闭上：“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何来讨厌？” 瞧她那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凌无忧毫不在意：“陈薇天是不认识岳家人，但岳欣肯定认识吧？” 陈薇天在眼皮下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冒出一个新人？” 凌无忧语气开朗：“不止一个呢，还有一个叫吴若欣的，你是不是也不认识呀？” 这个名字的冲击性显然更大，陈薇天原本还平静的脸显而易见地僵硬了起来，她自己也许都没意识到，脸上稀疏的眉毛皱起来了，因为牙关咬紧，所以她脸颊两侧的咬肌鼓了起来，带来一块阴影。 瞧着她的反应，凌无忧继续道：“宋队，你看陈小姐的演技是不是挺好的？如果当初往漂亮的地方整，这不是还能当个演员嘛？” 宋卫安配合她：“嗯，陈小姐的信念感很强哦。” 陈薇天：…… 她忍不住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一大早的我刚下晚班，就把我绑过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们没有证据的话……” “啪”的一声，宋卫安把证据拍在她面前： “陈小姐……不对，应该叫你吴若欣吴小姐才对，这些就是你想要的证据。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一份是你和吴若晴，也就是苏又又的dna检测报告，检测结果证实，你们是亲姐妹。” 看到这个，吴若欣的表情已经阴沉沉了，但依旧没什么大幅度变化。 宋卫安翻着资料继续道： “还有你身份信息上的所谓的父母，陈伟和蔡红红，我们也找到了。虽然你登记的电话是假的，再加上语言不通和他们的不配合，费了警方好大劲，但结果还是问出来了，他们承认你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偶然在路上捡的可怜孩子，养出感情就收养了。” “还有这个，”宋卫安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们在岳家找到的岳欣小时候穿的衣服，是不是很意外为什么他们还留着？不过也就这一件了，估计是漏扔了吧。我们在上面提取到了你的dna，经过检测就是你的没错。” “所以吴若欣小姐，你短短26年人生里所创建的三个号，都已经被我们挖出来了，证据确凿，你还要继续装作一无所知吗？” 衣服上检测到的dna是骗人的，不过这也是一种审讯手段嘛。 宋卫安如此想。 第322章 另一个版本 吴若欣盯着那几份资料看了好久，如果她真的在看，或是信念再坚定些，她就会发现少了一份她小时候衣物的dna比对报告，这也许能让她再硬撑久一点，不过也就一点。 但此时此刻，马甲被扒光的冲击让她根本看不进去这些文字所云，她只是盯着那堆东西而已，脑海里乱七八糟、混混沌沌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好累。 吴若欣想，是不是因为刚下晚班还没来得及休息的原因呢。 这时候，她又听见那个讨厌的女警说：“陈、吴小姐，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杨阿姨呢？就是你还是岳欣的时候，住在岳家隔壁的那个阿姨。” 吴若欣当然记得，那个阿姨好几次要给她糖吃、或是拉她去她家吃饭，但是都被她拒绝了。 凌无忧：“杨阿姨特别热心呢，我们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你想听听看吗？” 吴若欣努力撇开疲惫睁开眼睛，稍稍端坐了一些： “不用了，从我这里听到的版本，一定比她告诉你们的更精彩。” 看她有讲的意思，凌无忧表示：“洗耳恭听。” “在这之前，”吴若欣提了个要求，“我想知道岳成才怎么样了。” 凌无忧没有明确回答，只说：“一切如你所愿，吴小姐。” 大概是知道警方不便说太多，所以吴若欣没有追问，她喉咙有些干渴，开始之前她先喝了一口水。 “我和晴晴……是姐妹，我是姐姐，她是妹妹。听说是一出生就被扔在了心爱福利院的门口，院长妈妈捡到我们的时候还是下雨天，我们两个被雨淋得湿透了，一边喝雨水一边哭。” “我的襁褓里塞着一张纸条，被雨水打湿了，两个名字都糊了，院长妈妈只能认出吴和欣。所以我叫吴若欣。因为希望我们的人生以后都是晴天，妹妹就叫吴若晴。” “我到现在还不理解为什么要给两个被丢掉的孩子取名？”吴若欣疲惫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他们是想干嘛？是想说就算我们被丢了，也是他们的所有物吗？甚至还要跟他们姓？呵。” “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就是这样，”凌无忧毫不违和地插了句话，“自以为能给孩子留下点温暖，其实不过是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的自以为是的施舍。” 吴若欣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和妹妹就这样一直在福利院里长到了五岁，五岁以前的记忆我其实记不太清，也就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片段，我感觉那段时间还是……蛮开心的。” “直到岳建思他们来了。那一天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但我却记忆犹新。第一次被领养，这本对我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但后来每每回想起来，都是无尽的后悔和痛苦。” “那时候他们夫妇俩看起来真的好面善，就是我记忆中爸爸妈妈的样子，岳成才也跟着。岳建思和院长说，想要找个年纪小的女孩，这样更容易处亲近。对了，性格要乖、要听话……家里已经有一个皮猴了，不能再来一个。” “院长妈妈就把我和晴晴拉过来说，我们俩很合适。潘芳说一个就够了，他们家养不起三个孩子，哪个更乖一些？院长就说是姐姐更乖更聪明，然后岳建思说，那要妹妹吧，聪明的小孩不怕没人要。” “当时我还有点失落呢，他们去和院长办手续的时候，晴晴和我说岳成才扯她头发，她不喜欢这个哥哥，也不想离开福利院。我当时年纪小，但知道福利院的孩子最好的出路就是找到一个好人家，院长妈妈经常让我们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乖一点，所以我答应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我很好……”说到这，吴若欣顿了一下，特意解释道，“这里的很好是和之后相比。那会儿还把我当个人看，给饭吃，给觉睡，亲切地喊我乖女儿。” “我有时会哭着说想妹妹，想院长妈妈，潘芳还会抱着我安慰我，说以后她就是我的妈妈，她会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对岳成才很好，简直是百依百顺，所以我也以为她会对我向对岳成才一样好呢，我可太天真了。” “态度……应该是慢慢变差的，但这变差的过程也很快，骂了我第一句就有第二句，打了第一下就会有第二下。”吴若欣垂着眼，遮掩住平静的情绪，“很快我就从一个乖女儿变成了死丫头，吃白饭的，没人要的，贱人。” “后来就发生了岳成才用热水把我烫伤的事情，从那以后，他们天天和我说，我这么丑这么没用，除了他们没人会要我，出去了也会被当成丑八怪打死。他们说的没错，学校里和邻居的小孩都不愿意和我玩，他们不嘲笑我就不错了。” “当时年纪小，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所以即使他们对我动辄打骂，我依旧逆来顺受，反正只要表现得听话点，偶尔求求饶什么的，这一切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小孩子嘛，对痛苦的感觉总是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我甚至没想过反抗。” “可就当我以为日子再差也不过这样的时候，岳建思那个贱人对我下手了，我才小学两三年级，他是人吗？他连畜生都不如！”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凌无忧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她声音里的咬牙切齿，那双原本满是疲惫和劳累的双眼顿时被仇恨和怒火侵袭，居然显得如此鲜活而充满生命力。 “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他不对劲，他在对我做奇怪的事！可我……无力反驳，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让我不要和别人说，不然就不要我了，说我这么丑，如果他们不要我，没有人会要我的，我就是垃圾！” “我相信了。”吴若欣放在桌上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我简直……不能再回想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小学三年级……几岁来着，正是懂事了又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呵，倒不如让我再笨一点，干脆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第323章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怒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嘶哑。 她这遭遇不可能不让人同情，宋卫安听着还挺唏嘘的，把她面前的水推过去，语气是尴尬的温和：“你喝点水，冷静一点，吴小姐。” 吴小姐反应过激：“别喊我这个名字！我叫陈薇天！” 宋卫安连忙道：“行行行，陈薇天，陈小姐。” 陈薇天拿起水杯喝了好一会，直到把水都喝完。 凌无忧瞅她气都喘不匀的模样，就站起来又给她倒了一杯。 “谢谢。”陈薇天接过水。 凌无忧瞧她喝得差不多了，便道：“请继续吧。” 陈薇天便继续了：“那时候我还小，还没来月经，所以岳建思对我简直肆无忌惮。他对我的侵犯一直持续着，直到我懂了他对我做的那些……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我试图反抗，但我没有力气，也没有足够多的勇气。” 宋卫安忍不住问：“都是一个屋里的，潘芳不知情吗？” 陈薇天看他一眼： “我原以为潘芳是不知情的，只是从某一天开始，她总是突然地对我发脾气，而且打我的时候用的劲更大了，我本来是觉得她脾气又变大了，但后来渐渐掌握了她打我的规律，往往是在岳建思侵犯我之后……所以我才明白了，原来她那么早就知道了，但却什么也没说。” “在我六年级的时候，我们上了生理卫生课，课后我借着这机会告诉了班主任，试图寻求帮助。但老师来家里了解情况时，潘芳还帮着岳建思说话，她说是我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学了这些不好的东西在外面胡说八道，说我怪不得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养我这么大还狼心狗肺，在外面造谣他们家……哈，真的好笑。” “我性格内向，平时在家里干脏活，衣服就那么两件校服反复穿，整个人邋里邋遢乱七八糟的，那老师对我的印象本就不好，这一次她来岳家被骂之后，更疏远我了，我在班里就是个透明人。” “我还不敢报警，因为我怕他们不要我，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的处境好一点。我还想要有一个家，所以即使潘芳打我，我也喊她妈妈。岳建思那么对我，我也能叫得出口一声爸爸。” “我现在真觉得自己挺贱的，那个恶心的地方、那些恶心的人到底有哪里好？我当时为什么这么蠢！？” 宋卫安听她迷茫又痛苦的疑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那么小的小孩子懂什么？更何况你还长期被他们精神控制，也没有什么朋友帮你……唉，你能找老师求助已经很不错了。” 陈薇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安慰，她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后来……我的初中离岳家有点距离，没有人接送我上学。有一天我不想回家，在外面徘徊的时候遇见了晴晴，那是我离开福利院以后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她没有离开福利院，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是她先看到我的，没想到我变成那样子她也认得出来。”陈薇天这时候的笑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有些感慨、有些自嘲，还有些……嫉妒。 “她扑过来抱住我，一边哭一边喊姐姐我好想你，为什么不回来见她。我转过去，脸上的疤吓了她一跳，她问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么多事情，我要怎么说呢？” “明明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但已经是判若云泥了，哪怕她也不过是个活在福利院的可怜孤儿，但她起码……起码……呵，明明我们本来是一样的……” 陈薇天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在喝了两口水后得到了好转。 “我没有和她说那些事情，这样肮脏的秘密我不想让再多一个人知道了！她想和我交换联系方式，但我连手机都没有，所以我们只好约一个时间再见面。而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用自己存的钱给我买了一个新手机。” “我们就这样开始保持联络，但一般都是她找我，我很少有时间回复她，我不能被岳家人发现手机的事，一般都是在晚上睡觉前看两分钟。手机里除了她也没人找我，但接触到互联网后，我……懂得了很多东西。” “原来我该逃，而不是苦苦忍受这一切等待他们良心发现；原来正常的家庭关系本就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一开始……从决定领养一个孩子的第一天开始就抱着不单纯的目的！” “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潘芳和岳建思这么重男轻女的人会在岳成才十一岁的时候领养一个五岁的女孩，他们为什么要再养一个自己口中所说的没用的、累赘的女人！全是为了岳成才！为了他的未来！” “一个孤儿多好养啊，”陈薇天的脸上笑容慢慢放大，瞧着居然有些诡异，“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情，留给她一点剩菜剩饭；衣服穿校服就好啦，内搭什么的就随便穿岳成才的不要的旧衣服；在家里除了睡觉就是帮忙干活……” “唯一花钱的地方不过是上学的学费，但有读过书的女孩以后卖的价格才高嘛，再被学校灌输一些要当好孩子、长大要孝顺父母的观念……这点学费养一个能卖钱的奴隶不是太值了吗？” “反正不是自己生的、迟早要被卖掉的，他们一点也不心疼！领养孩子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可是我喊了他们好久爸爸妈妈啊……幸好……”陈薇天的嘴角耷拉下来，变成了苦笑，“幸好我不是亲生的，幸好他们没给过我多少关爱，不然……不然我都舍不得离开……” 凌无忧撑着下巴看着她：“舍不得离开？毫无感情而言的血缘亲情有这么重要吗？” 陈薇天喃喃：“你们这些人懂什么……” 凌无忧心想她确实不懂，虽然她过往的遭遇和陈薇天有重合，但华国有多少孩子都是这样呢？她早就见怪不怪了，甚至习以为常到无法再有多一分的同情：“行了，你继续说吧。” 第324章 我的故事到此为止 陈薇天又喝了一口水： “我从手机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如何保留证据报警之类的。我试图开始反抗，和岳建思说他要是再这么对我，我就报警。岳建思一边打我一边教训我，他根本不相信我会这么做。” “我说我不要再待在这个家了，我要走，岳建思说我要是敢走他就把我的腿打断，让我一辈子出不了门；潘芳说他们养育我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回报给他们就想走是不可能的，我太忘恩负义了……” “自那以后，他们盯我盯得更紧，甚至真的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去上学了，我根本接触不到外边。没办法我只能选择报警，幸好他们不知道我有手机，不然我连警都报不了。” “因为我长期受到岳建思的欺负，加上平时吃不好营养不良，所以到初二的时候都还没来月事。但岳建思大概是害怕，我初一的时候他就开始采取措施了。报警那天，我指着垃圾桶里用过的那东西和警察说，这就是他强·奸我的证据。” “潘芳冲上来，直接给了我一个巴掌，说这明明是她和岳建思用的，问我为什么这么恶心，到底想做什么……她在那个民警面前辱骂我，说我从小就不知检点，到处在外面勾引男人，我就是不安好心……” “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让警察把东西带回去验一下不就知道了？潘芳直接把那个垃圾桶抢过来抱在怀里不撒手。我说那就把我带回去吧测吧，我还没洗澡呢。岳建思直接一巴掌扇我脸上，我倒在地上，牙都没了一颗。” 说到这，陈薇天下意识用手抚上了左边的脸庞，而后又放下： “倒霉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我身上，那两个警察不知道是相信了潘芳的说辞还是觉得麻烦，看起来不太想管这件事，想直接给我们调解了。潘芳把我拉到边上说，同意弃养我，大家好聚好散，别再生事……” 陈薇天嘲讽一笑： “我当时信了，因为我只想快点离开他们，不想和他们有多一分的纠葛！再加上当时那两个警察的态度……呵，反正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就当我抱着即将开始新生活的期待去收拾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联起手来打了我一顿，直接把我的腿打骨折了。” “原来他们的威胁全都会说到做到，天真的只有我。”陈薇天眼里的仇恨有些许的麻木，“我彻底绝望，在家里不吃不喝，想着直接死了算了。很快，潘芳和岳建思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反正不过那码子事。” “过了两天，有个我没见过的男人把我扛上了车，辗转好几天来到了一个山村里的破屋里，告诉我以后我就是这家的女儿了。我也不是傻，明白自己是被卖了，原本他们可能想把我嫁出去收彩礼钱，但是现在闹掰了，只能出此下策。” 还人口买卖呢这两口子。 宋卫安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陈伟和蔡红红？” 陈薇天看着宋卫安笑了下： “是啊，就是他们，没想到吗？他们还说什么半路上捡到我，看我可怜才带回家收养的哈哈哈哈！哇，真是好感人啊。我告诉你们，事实是陈伟和蔡红红的儿子外出打工的时候意外死亡，两个人大把年纪的生不了孩子，但怕自己没了劳动力以后没人给他们养老送终，所以才去买小孩的！” “为什么买女儿？原因有好多呢，首先女孩更便宜，其次女孩更听话、更孝顺、更细心，更会照顾人！再加上反正生不出来，他们已经断了传宗接代的念头了，那就买个好使唤的吧。” “呵，”陈薇天哼笑一声，“原来我就是换个地方干活罢了，买女儿……哈哈哈哈！” 她笑出了一点眼泪，用手指擦去： “我到那边第一件事，就是被拉去改了名字、上了户口，村里那些派出所靠关系办事再常见不过了，身份造假也就几只鸡的事情。陈伟他们不识字，只说必须姓陈，叫什么随便，我也忘了为什么叫薇天，随便取的。” “这老俩口看着老实，实际上狡猾又精明，为了让我永远留在他们身边，他们不让我上学。但除此之外对我还行，起码不会像潘芳和岳建思那两个贱人一样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他们会给我做好吃的饭吃，喊我乖女儿……” “前几个月我腿还没好的时候就在家里休息，他们两个出去干活卖菜，我就偷偷地用手机下载课外书学习，山里信号不好，时有时无的，我也不太想让晴晴知道我沦落到这地步，便和她断了联系。” “过了几年，他们两个干不动了，便想我接着干村里那几块地，最好嫁给同村的人生个男孩过继到他们名下。我说卖菜的钱太少了，我要去城里打工，他们刚开始是不同意的，我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跑了，看看是你们这老骨头跑得快还是我跑得快。” “无奈，他们只好同意，但要求我每个月往家里打两千块钱。当时我还在村里，连大城市的门都还没进去呢，他们就是想我知难而退，但我同意了。” “我先在村外边镇上边打工边自习，白天去做服务员，晚上去网吧打工，就不用找地方住了，就是少睡点。空闲的时候就看书学习……就这么过了几年，考了两次成人高考，才考上了护理专科，来到了海州市。” 她的陈述停在了这里。 宋卫安都有些佩服这姑娘了，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和创伤都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一步步地往前走……哪怕走的是歪道，但她还是走下去了。 “所以……”宋卫安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终于来到了海州市，联系上吴若晴，说服她和你一起复仇？” “你误会了，”陈薇天笑了一下，“我的故事就到这里为止。” 第325章 我们是亲姐妹 宋卫安：…… 就到这里为止？ 是，确实该闭嘴了，再说下去可不就是要说怎么犯罪了吗？显然陈薇天只是想控诉一下岳家三人的罪行，但还没傻到把自己给搭上。毕竟警方也没给出她杀人的直接证据…… 但怎么说呢，她说到一半就停止的行为，让宋卫安有种想超前点播却发现这网站根本没这服务的抓心挠肝。 “陈小姐，”宋卫安好声好气的，“其实吧，你的作案动机已经非常充分了，而且今早上我们技术那边刚出来一个报告，在你的床垫上发现的月经血经过检测后，证明并不是你的dna，是你妹妹吴若晴的，所以你的不在场证明并不作数。” “那也只能说明我不在寝室里，”陈薇天思路清晰，“不能证明我在岳家杀潘芳。” 宋卫安：那确实。 凌无忧这时候问道：“那你承认当时在你的寝室里的是吴若晴吗？” 陈薇天先是看着凌无忧沉默了一会：“我承认。” “所以你回海州市和吴若晴重新联络上了？” “嗯。” “谁先联系的谁？” “算是我联系她的，”陈薇天道，“我在化妆品广告里看到了她的模特图，就突然很想她，便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得上她……就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然后看见了她给我发的很多信息，就自然而然地联系上了。” 凌无忧盯着她：“那时候你整容了吗？” 陈薇天的嘴角轻微地扯动了一下：“没有。” “所以是吴若晴借你的钱？” “嗯。”陈薇天深呼吸，“但是我已经还清了。” 凌无忧却是笑了：“你们可是亲姐妹，这么见外做什么？” 她这话说的虽然没毛病，但不知为何陈薇天看她的眼神却愈加阴沉。 凌无忧接着问道：“既然你们都联系上了，那瞧着吴若晴对你的热情劲儿，你不可能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以及男朋友是岳成才的事情吧？岳家三人这么对你，你难道不介意吗？” “说不介意当然是假的，”陈薇天现在的微笑就是皮笑肉不笑，“但是晴晴很喜欢他，我尊重晴晴的选择。而且再说了，只是谈恋爱而已，还不一定走到最后呢，要是我反对的话，他们出现‘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怎么办？” “依我看，就岳成才那样的畜生，没过多久晴晴就会看清他的真面目，我只需要在她旁边煽风点火、加快这一过程就行了。” 【父母越阻挠,越产生渴望紧紧靠在一起的心情——这种有趣的行为模式,就叫罗密欧与朱丽叶效应(romeoandjulieteffect)。】 宋卫安挑眉，假惺惺道：“你倒是很理智、很明事理嘛。” 陈薇天反应平平：“嗯。” 凌无忧：“那你知道吴若晴和岳成才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晴晴很少和我说她和岳成才的事情，因为我不爱听。” 凌无忧：“你不好奇？” “我一点都不好奇。” “你就不恨他们？” 陈薇天直勾勾地看向她，“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不管是爱还是恨。我大概知道了，和他们扯上关系倒霉的是我，我好不容易从那山沟沟里走出来过上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听到他们的关系了。” 凌无忧直白评价道：“如果岳建思和潘芳没死，你这话还有点可信度。” 陈薇天耸了下肩，无所谓道：“信不信随你们。” “你知道吴若晴的腿是怎么骨折的吗？” “她和我说是不小心摔伤的，怎么？” 凌无忧：“没怎么，随便问问，看看你这姐姐够不够关心她罢了。” “我们是亲姐妹，”陈薇天神色淡淡，“她是我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关心她？” “说的也是，”凌无忧朝她微微一笑，“我想吴若晴也是这么想的。” 陈薇天刚想说那是当然了，然而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宋卫安回头：“进来。” 进来的是另一个陈薇天熟悉的警察，时警官。 只见他走到两人中间，微微弯下腰，然后小声地说了些什么。明明陈薇天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张桌子，但是她却半点听不见，只能听到隐约飘来的一些话语，却读不懂是什么字。 他也就说了几十秒，然后直起身来，客气地朝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关门。 他说了什么？ 陈薇天不由得有些好奇，毕竟如果是需要打断审讯传递的话，那一定很重要吧？ 就在她忍不住分出心思去猜测之时，对面的那个中年男警官朝她道：“陈小姐，那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要补充的，或是要问我们的话，我们的审讯可以结束了，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多时间。” 审讯结束？ 不好意思？ 打扰她时间？ 这段话无一不在传递着一个信息： 她好像不再是他们的头号嫌疑人了？ ……可是为什么？ 陈薇天有些违和的不安，她试探道：“如果你们真心不想再打扰我的时间，那有什么事就今天全问完吧，洗清我的嫌疑然后以后都别来找我了，你们也知道，我很忙。” “那是自然，”宋卫安朝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怀疑了你这么长时间，给你的生活造成困扰，真是抱歉。”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薇天忍不住道：“你们不会是……抓到凶手了？” “是的，”那个凌警官点了点头，平静的面色里透露出一点欣喜和松懈，“刚刚那个进来的警官告诉我们，杀害岳建思和潘芳的凶手已经全盘承认了自己罪行，所以陈小姐你身上的嫌疑自然而然就没有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如果是之前，陈薇天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鬼地方，但是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刚刚的对话： 【她是我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亲人，我怎么会不关心她？】 【说的也是，我想吴若晴也是这么想的。】 陈薇天猛然抬头：“凶手是谁？” 第326章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瞧着她忽然变得有些慌张的神色，凌无忧不紧不慢地说道：“凶手是苏又……啊不对，应该称呼她为吴若晴。是的，就是你的妹妹晴晴哦，陈小姐。” 晴晴！？ “不可能！”陈薇天平静的情绪瞬间被打破，这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晴晴！她根本不认识岳建思，也不认识潘芳。你们警察有没有好好查过啊？” 面对她激动的情绪，宋卫安依旧好声好气： “我们当然是经过了大量的调查。而且陈小姐，你刚刚说你妹妹不认识岳建思和潘芳，可是吴若晴和岳成才怎么说也交往半年了，见过家长是和很正常的事情吧？可能只是你不知道……” “我不可能不知道！”陈薇天斩钉截铁，“晴晴什么都会和我说的！” 凌无忧冷冷打她脸： “你刚刚还说因为你不爱听他们一家人的事情，所以吴若晴很少和你说和他们有关的话题，怎么这会儿又换了一套说辞？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陈小姐？” 陈薇天被她这么一说，快速地冷静了下来，找补道：“她是不怎么和我说，但是像见家长这样的大事，她肯定会和我说的，我是她唯一亲人……晴晴呢？她在哪里？我要和她说话！” 宋卫安：“我们的同事刚刚结束对吴若晴的审讯，她承认了罪行，现在应该被送去留置室等待我们后续处置了。” 凌无忧又在边上添柴火：“就算你是她唯一的亲人，但是你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很久吗？你在陈伟蔡红红那里的时候不都她拉入黑名单了？这是不是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没有普通的兄弟姐妹那么好呢？更别提什么亲密了……” “呵，”凌无忧嘲讽一笑，“我看你也不是很关心你妹妹。你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她，说不定她和岳建思还有潘芳见面的时候故意瞒着你呢？” 陈薇天被她这叽里呱啦的一堆，说得有些带进去了：“为什么……晴晴要故意瞒着我？” 宋卫安一脸唏嘘：“陈小姐……唉，你作为吴若晴唯一的亲人，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你妹妹那边都和我们警方坦白了，她不是真心喜欢岳成才，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找到杀害他们一家人的机会……这都是为了帮你复仇啊。” 陈薇天跟听到什么笑话般笑出了声：“你们在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和她说过我经历的那些事情，她根本不知道我恨……她没有杀人动机。你们警方到底是在查些什么东西？晴晴她对岳成才这么好！她……” “你不用再维护你妹妹了，陈小姐，”宋卫安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些无奈和不忍，“她知道，吴若晴什么都知道。而且她说的和我们警方调查到的相差无几，所以我们也了解你和你妹妹之间……那有些畸形的姐妹情。” “你们都很不容易，”宋卫安晓之以情，“也许吴若晴是想为了你做些什么，她心里一直都有愧疚……唉，不说这些了。” 陈薇天：…… 其实到刚刚为止，陈薇天都处于质疑和慌张之中，她不相信晴晴会把这一切坦白，但如果她没有坦白，现在这些警官说的都算什么？为什么都说中了？什么畸形的姐妹情、什么愧疚、什么帮她复仇…… 难道晴晴真的都说了？ 可是说就说了，她真的独自一人揽下了所有的罪？ 陈薇天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蠢的人，也不相信吴若晴会为自己做到这种份上。 调整好思绪，陈薇天维持住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质疑道：“你们警方有晴晴杀人的证据吗？她和我说过那天晚上去了医院，你们没有找医院里拍到她的监控吗？” “有是有，”宋卫安道，“但我们在潘芳死亡的案发现场发现了吴若晴的头发，这几乎是决定性证据了。而且吴若晴她自己说的她是先去潘芳那里然后再来医院的。” 先去潘芳那里？ 陈薇天有点不懂了：“什么意思，你们之前不是说潘芳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吗？晴晴十一点多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她怎么可能是……” 凌无忧接上话：“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们就好心地和你说好了。据吴若晴所说，当晚她得知岳成才要从警局回来，又是厌恶又是生气，她打电话给岳成才探听他的情况，岳成才在电话那边醉醺醺地说要去找潘芳要钱。” “吴若晴觉得这是一个实施计划的完美时机，于是她赶在岳成才之前先到了潘芳那里。她一个断了腿的，自然不可能和潘芳动粗，她只不过是给了对方一瓶安眠药，以自己手中有岳成才吸毒贩毒以及杀人的证据为要挟，提出要和潘芳一命换一命。” “当然，是用潘芳的命换岳成才的命。潘芳虽然知道苏又又的存在，但那一刻她才知道苏又又和那个被他们虐待的小女孩之间居然有这样的联系，她吃惊的同时不免害怕，因为她知道了，对方的威胁不是在开玩笑。” “结果很明显，像潘芳那样爱子如命的、伟大的母亲，自然会答应吴若晴的要求。为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吴若晴让她在岳成才走后再自杀，并且不能让岳成才发现异常。” “办完这一切，她赶回医院，装作腿疼的样子在医院里徘徊。却没想到自己落下了一根头发在案发现场。而且不太可能是岳成才带过去的，毕竟他在我们局里的留置室呆了两天呢，中途还洗漱过，该掉都掉完了。” “打蛇打七寸，”凌无忧朝陈薇天一笑，“你妹妹还是很聪明的。看吧，只要拿捏住一个人的把柄，杀人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陈薇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色正在慢慢地变得苍白，虽然她本来脸色就不大好看，但这会真的阴沉到有点可怖了。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女警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第327章 这姑娘能处 晴晴她……真的……承认了？ “那我床铺上的月经血怎么说？”陈薇天抬起头，“那确实是她的血……” “陈小姐，”凌无忧眨眨眼，贴心道，“你是不是被这个真相震惊到脑子忘记转了？我刚刚说过了，潘芳自杀的时候吴若晴已经在医院了。而且，月经血是你伪造的不在场证明啊，如果你真要深究，那不如你说说你当时到底在哪里？” 陈薇天：…… 那还是闭嘴好了。 宋卫安瞧她又不说话了，便问道：“陈小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今天……” “我还是……”陈薇天其实没什么要问的，但她就是觉得很不安，就像是离岸流里苦苦挣扎的溺水之人，突然被一卷浪花冲上了岸边，这一刻的脱险是多么不真实？ 还有晴晴……为什么她会认罪？ 也许用“受宠若惊”这个词有点不恰当，但她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没有想过世界上有一个人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毕竟说实话，她对吴若晴并没有那么深厚的亲情，甚至……常常会埋怨她、嫉妒她。 可是晴晴……她美好的人生就这样为她放弃了吗？为了她这么一个没用的姐姐？她不信…… “你还是不相信吗？” 那个女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陈薇天点了点头：“晴晴怎么可能会杀人？还是为了我的陈年往事……” “怎么不会呢？吴若晴真的对你挺好的。”凌无忧看着面前陷入迷茫的女人，开始释放她的最后一个大招：“你知道吴若晴是干什么工作的对吧？” 她当然知道：“……网红。” “在这之前呢？” 在这之前？ 突然之间，陈薇天想到了什么，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的阴霾，转瞬即逝：“模特。” 凌无忧点点头：“是的，不过去年四月份的时候就辞职了，我猜是在你整容之后，对吗？” 陈薇天掀起眼皮，对她的猜测没有否认：“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凌无忧：“我们联系过吴若晴当模特时候的经纪人，她们两个的关系还行，算半个闺蜜吧。从她口中得知，吴若晴其实并不喜欢当模特，她从小的愿望就是当设计师，准确的来说，是做室内设计。” “为什么做室内设计，因为她说她想设计一个能和姐姐一起生活的幸福温暖的家；那为什么要当模特呢？她开玩笑般和她的经纪人说，因为她的姐姐想当模特，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等姐姐回来了，就可以让姐姐接替她的工作，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当模特的那段时间，她不仅忙着工作赚钱，还每天熬夜苦读为了考美术学院，特辛苦。啊，为什么考大学，因为她高二就没读书了这个你知道吧？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她初高中被孤立的事情哦，你们俩姐妹还都怪可怜的。” 陈薇天的表情逐渐僵硬，她慢慢抬眸，嘴角还是脸颊的肌肉隐隐抽动了一下，阴沉乌黑的瞳孔颤抖了几瞬。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的嘴巴张开了：“你说……”什么？ 凌无忧没理会她，继续说道：“你回来之后，即使还没整容，但应该和她已经长得不太相像了吧？毕竟是吃了那么多苦长大的孩子，肯定比她老、比她疲惫，气质上也大相径庭。” “再加上你后来还整容了，整成了更普通的样子。吴若晴意识到自己当初美好梦想不会再实现，甚至继续当着模特还会让你伤心，所以干脆辞职不干，因为和公司的合约没有到期，她赔偿了大额的违约金，几乎花光了她的积蓄。” 看着呆愣的陈薇天，凌无忧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的怔愣： “你妹妹是不是对你不错？因为给你报仇，她要把岳成才牢牢抓住，每个月给他七千，还包他吃住，将自己的初恋给了一个看了就恶心的畜生……为了你她做到这份上，我都佩服呢。” “是啊，”宋卫安的语气也颇为感慨，“刚开始我们还以为她是个没救的恋爱脑，原来是没救的爱姐脑啊。” 爱姐脑？ 凌无忧有点想笑，她抿了下唇，止住笑意。 “咳咳，多的话我们也不说了，反正这些都是你们俩姐妹的事情……我们警方嘛，主要是抓犯人，谁犯事抓谁。”宋卫安结束话题，“那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吧，关于吴若晴女士后续的处理我们会尽快给你通知。” 凌无忧站起来，走到门边打开门，朝着坐在原地发呆的陈薇天比了个手势：“陈小姐，您先请？” 陈薇天没动静，只是问：“我……能去看看晴晴吗？” 宋卫安：“不好意思陈小姐，今天不太方便，不过在法庭审判之前吴若晴会暂时处在我们警方的监管之下，如果你之后想看她的话可以申请。” 看她动作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又慢吞吞地往门口走，凌无忧一点也没有不耐，就这儿站在门边看她慢吞吞地走出去，然后关上了门，和宋卫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没有看见，站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背影的陈薇天。 办公室里。 “天，骗人真的不容易。”宋卫安坐在办公位上擦了把汗，拿起水喝了一口，“如果先前咱们没对好台词，我都不好意思说下去。” 池奚观特别捧场地鼓起掌来：“刚刚我们在外边都看见了，宋队你演技真好！仅次于小凌。” 宋卫安：…… 里边也就他和凌无忧两个人在演戏好不好！哦，算上陈薇天的话那就是三个，不过这能比吗？ 关子平现在想想还有点激动呢：“刚刚小凌在里边编的真好啊，什么当模特是为了姐姐的梦想啥的……别说，还怪感人的。” 凌无忧没揽功：“这不是我编的，事实就是这样，吴若晴当模特就是为了陈薇天，这是她经纪人说的，她俩关系还行。” 关子平吃尽了：“哇靠……这姑娘能处啊，心甘情愿给别人做嫁衣。” 池奚观：“也不算别人吧，她俩不是姐妹吗？” 第328章 等她良心发现 “姐妹？”关子平嗤笑一声，“我看只有吴若晴把陈薇天当姐妹。你没瞧着现在妹妹出来给她顶罪了，她屁都没放？而且我看她描述的那些故事里，她可不待见吴若晴，肯定觉得心里不平衡啊。” 时垣也想到了一个点：“而且案发当晚，吴若晴一个人充当了两个人证，不可能去了潘芳死亡现场，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发现吴若晴的头发呢？而真正到现场的人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池奚观清澈的大眼睛缓缓地睁大了：“你的意思是……我的天……” 凌无忧语气冷漠：“所以我们演这出戏不过只是在赌陈薇天对吴若晴还存在一点亲情。话说回来，吴若晴作为陈薇天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起码也是个帮凶。” “唉，说到底，这两个都是可怜的孩子，”为人父母的宋卫安不自觉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如果她们的亲生父母没抛弃她们，如果吴若欣没遇见岳家人，那她们怎么会……唉。但是杀了人就是要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关子平问进度：“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陈薇天良心发现？” “当然要继续找证据了，”宋卫安瞥他一眼，“这只是一个备用方案，如果陈薇天始终不承认，最后还是要靠证据。只不过她实在是细心狡猾……我们手中掌握了不少间接证据，但决定性证据还没有。” 凌无忧见怪不怪：“能不细心狡猾吗，估计这些事情她都想了好几年了。连自己的长相都能舍弃……啧，她活着就是为了复仇吧。” 池奚观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但其实，她走到今天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她也能当个护士好好过日子……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时垣低声道：“这只是我们能看到的。陈薇天平静表面下也许是沉寂已久的、已经占据她所有生命的仇恨和苦痛，无法排解。” 池奚观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唉……是的，我们怎么能感同身受呢？也许对她来说，复仇才是最好的解脱……” “对了宋队，”凌无忧突然从办公桌前抬起头，“刚刚你在审讯室里有没有闻到一股医院的味道？就是消毒水味……但不纯粹。” 宋卫安点点头：“有的，陈薇天一天待在医院里十几个小时，肯定会沾上。” 凌无忧：“我们要不要测测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吴若晴头发的成分？说不定上会沾上点什么。” “可以试试，”宋卫安想了想，“不过不能抱有太大希望，毕竟我们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凌无忧：“好。” “对了宋队，”池奚观把轮滑椅半圈过来，“现在有这头发，我们要不要去套吴若晴的话啊？其实我觉着小凌刚刚在审讯室里说的也很合理啊，先去潘芳那里威胁她，约好自杀时间再回医院做不在场证明……” “我们现在是在怀疑陈薇天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认为是她杀的潘芳，那照刚刚的假设，这吴若晴的不在场证明不也是可以推翻的吗？而且我看陈薇天的反应……怎么说呢，感觉我们猜中了很多。” “我也好奇吴若晴的反应，”关子平道，“知道自己的姐姐坑了自己……她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全部把陈薇天供出来啊？” 宋卫安心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这两人之间明显有间隙…… “成，我们去找吴若晴。” 吴若晴昨天来的局子，今天还没走呢，她昨晚上似乎没睡好，时垣和池奚观进去的时候，她还在那边打哈欠。 时垣坐下来，礼貌开口：“吴小姐……” 听到这个称呼，吴若晴瞬间一个激灵：“你、你别叫我这个……咳，我已经改名了，之前的名字现在听着怪不习惯的……你们喊我苏又又就行。” 这姐妹看来是很讨厌之前的名字了。 时垣从善如流：“好的苏小姐，是这样的，我们警方现在和你跟进一下案件的进度，首先，我再确认一下，你认识陈薇天吗？” 苏又又回答得非常干脆：“不认识。” 时垣点点头：“好的，不认识陈薇天的话，认识吴若欣吗？” 苏又又：！ 她明显被这个名字吓到了，时垣觉得她整个人好像都跟着心跳突然跳了一下，苏又又动了动双唇，那个“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想明白了什么，急促地深呼一口气： “你们、你们都查到这里了，还有必要这样问我吗？” “自然是有必要的，”时垣贴心给她解释，“嫌疑人对待问题的反应，以及他们回答问题的时候是否有撒谎，都是警方审讯时重要的参考。” 苏又又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害怕说多错多，要是说了警方还没有发现的东西，那不是白给？ “苏小姐，”她听见边上那个大眼睛男警察问道，“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说不认识陈薇天吗？” 啊，果然他们会问这个问题！ 苏又又心里苦：“我、我不想解释可以吗？” 池奚观：“是因为害怕暴露你和你姐姐的复仇计划？” 苏又又：…… 啊，他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苏又又依旧嘴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有证据吗？” 时垣没说有没有，只是又确认了一个问题：“苏小姐，你之前说，自己没有见过潘芳和岳建思对吧？” 苏又又谨慎道：“对。” “好的，”时垣满意点头，“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在岳家，也就是潘芳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你的一根头发呢？” “什么……？” 看苏又又那呆滞的眼神，她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检测报告。” 池奚观把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过去。 苏又又拿起来看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最终，她把文件夹合起来放在桌上，语气沉沉： “我……看不懂。” 时垣：…… 池奚观：…… 第329章 爱会让人盲目 看不懂问题不大，时垣给她简单介绍一下后，她就明白了，主要看的就是最后的匹配数值，这份报告上高达99%多呢，那就能证明是她的头发了。 “所以，”时垣松了口气，“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苏又又还没回答，池奚观在边上补充道：“如果回答不出来的话，这几乎就可以算是你杀死潘芳的决定性证据了哦。” “我没杀她！”苏又又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了，“我、我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我和你们说过了，那个时间点我在医院啊。” “关于这个……”时垣朝她微微一笑，“你在医院的不在场证明已经被我们警方推翻了。” 苏又又：啊？ 时垣语气缓缓：“潘芳是吞食大量安眠药而死的，死的时候非常平静，身上也没有任何挣扎和受伤的痕迹，所以法医初步判断她是非强迫性吞食药物。” 苏又又：“所以……” 时垣道：“所以警方的推测是，你赶在岳成才之前去找了潘芳，以他的把柄威胁潘芳自杀，潘芳爱子如命，再加上自己已年老体衰，为了岳成才的大好前程，不得已答应了你的要求。” “你让潘芳在岳成才离开后再自杀，自己先动身返回医院制造不在场证明。为了不在峰城小区的监控中暴露自己的时间线，你在晚上六点出去后，直到十二点多才回来……苏小姐，你腿脚不便，一人在外面不太方便吧？” 苏又又听完他说的，瞳孔微转：“这只是你们的想象……” “不只是想象，”池奚观道，“有了你的头发，再加上合理的推测可以解释你的不在场证明……苏小姐，你的嫌疑几乎可以坐实了。你先前也说过，自己没有见过潘芳和岳成才哦。” “可是、可是我没有杀人……”苏又又显得有些无措，“我真的没有……我的动机呢？” 池奚观：“动机就是帮吴若欣，也就是你的姐姐报仇。你和陈薇天去年在海州市相遇后，你卷入了她对岳家人的复仇计划。苏小姐，不如你坦诚和我们说，是不是陈薇天逼你的？以亲情强迫你……” “不是的！”苏又又着急地喊了一声，“我和姐姐都没有杀人！我们……我们没有杀人！岳成才……对，岳建思不是岳成才杀的吗？潘芳肯定也是！那天晚上他去了潘芳那里……” 恋爱脑的人设崩塌了，苏小姐。 池奚观：“岳成才已经被我们警方控制起来了，他承认了自己的杀人罪行，同时他也供出了和他一起杀害岳建思的同伙，我们警方经过调查，那个同伙的各项特征和陈薇天都非常符合，所以……” 苏又又连忙道：“可是我不是和你们说那个人是个男的吗！” 时垣官方回答： “苏小姐你的说法有包庇嫌疑，所以那部分的证词并不能纳入警方对嫌疑人特征的集合。不过比起你，我们自然更偏向和岳家人有不可缓解矛盾的陈薇天。所以苏小姐，不如你主动自首，供出所有的计划，以功抵罪？” “对啊苏小姐，”池奚观努力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和岳成才那小子处了半年吃了这么多亏，还帮陈薇天做不在场证明，现在还要替她狡辩……唉。” “还有，”时垣也接上池奚观的话，“苏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潘芳，好，如果我们相信你，那你想想，既然你没去那，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在那边呢？是谁带过去的呢？” “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她转身就背刺你，”时垣朝她露出一个同情的微笑，“她真的有把你当做妹妹吗？还是说……只是她复仇的工具？或是一个嫉妒的对象？毕竟比起你高薪又相对轻松的工作来说，她过得可不太好。” “苏小姐，”两人一个接一个地“劝诱”苏又又，“承认吧，你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一件趁手的工具，一个替她背黑锅的人。你做得够多了，仁义尽致了。再说，她过往的痛苦，完全和你无关啊，你在愧疚什么？” “说吧，”时垣盯着她看，语气温和中带着蛊惑的味道，“你犯下的所有过错，是不是陈薇天逼迫你的？” 两个人情真意切地说了这么多话，其实苏又又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就已经走神了，但她确实有听进去，这从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里可以看出来。 苏又又微微低着头，眼神呆滞地盯着桌上的某一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时垣和池奚观对视了一眼，觉得他们的挑拨离间还算成功。 如果是两颗紧紧相依的心，仅仅这几句离间之言是没用的，但幸好她们姐妹之间也不是那么…… “不是她逼我的。”苏又又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两位警官，“是我主动要给姐姐复仇，她才是被迫的。” 时垣：。 池奚观：…… 你真的是太仗义了苏小姐，起码和你姐姐比起来是这样的。 观察室里，宋卫安长吁短叹：“唉，这，唉，你说这，唉……” 关子平也是看得直摇头：“我妈怎么没给我生一个这么傻、额，为我着想的好兄弟呢？” 凌无忧的反应倒是平平，大概是被苏又又前边的恋爱脑行为荼毒太深，不过她还是客观评价道：“果然，爱会让人盲目。” 时垣和池奚观两人多少有点被她惊到，不过幸好她的反应也在他们先前的预料之内。 虽然他们当时认为苏又又知道陈薇天的被刺行为后反击的可能性更大…… 池奚观压下心里的震惊，镇定道：“额，苏小姐，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吗？” “是，”苏又又神色很平静，“潘芳是我杀的，杀人的方式和你们刚刚说的一模一样，你们很厉害。岳成才的死也是我主导的，那个黑衣人确实是姐姐没错，但她是被迫的，绑架一事也是我故意策划，为了让岳成才去杀岳建思。” 第330章 主谋的视角 这是要全部扛下？ 时垣和池奚观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先给予了苏又又肯定：“好，那我们现在问一些和案件相关的问题，如果你都能答上来，我们就相信你是这两起凶杀案的主谋，可以吗？” “可以，”苏又又很干脆，“你们问吧。” 池奚观：“说一下你谋杀岳建思的经过吧。” “这可有的好说了。”苏又又垂着眼睛，眼里平波无澜，“我不想因为岳家那三个人赌上自己的人生，所以我的计划必须是悄无声息的。半年前，我接近岳成才和他成为男女朋友，就是为了找到岳家三人的弱点，逐一击破。” “岳成才不过是个蠢货，哪怕我碰都不让他碰，但只要花钱和说几句好听的话他就会完全信任我，觉得我爱他爱得要死要活。可他不知道的事，他染上毒品这事是我计划的，为了就是让他离不开我的钱，还有走上吸毒这条不归路。” 她才说没两句呢，又给了警方一个小炸雷。 观察室里的关子平就没忍住爆了个小粗口：“我去？她牛的呀，敢情一早就盘算起来了？怪不得要和他交往，这是把岳成才当狗拴住了啊。” 时垣和池奚观听得都是一愣，不过面上还是稳如泰山、一副“你说的我们早就查到了”的神神在在的模样。 池奚观还能故作深沉地说：“你可知道引诱别人吸毒也是犯法的？再说了，你是哪里来的门路？” 苏又又耸了耸肩：“我有一个朋友。” 两人：……这句话还能在这里用？ 池奚观：“哪个朋友？” “不记得了。”苏又又道，“反正你们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线索，还有事先声明，我本身是没吸毒贩毒的……嗯，反正这样拴住岳成才之后，我从他的微信里了解到了潘芳和岳建思现在都在干什么，每天的生活行踪是怎么样的。” “但是就这样简单直白地把人杀了显然很危险，我就学习各种刑侦剧、小说、真实案件改编故事等，然后一个个地去计划和推测可能性。直到我碰到一起过敏致死的案件后，我突发奇想，岳家三人有没有过敏的人呢？” “首先，我从最容易的岳成才入手，想办法让他得了一种短暂的皮肤病，成功拿到了他的血清ige检测报告，但我其实没想杀他，因为他对我来说罪不至死。而且后续还需要他当工具人。” “凑巧，那时候岳建思确诊了尿毒症，已经发展到住院的地步了，而且住的还是姐姐的医院，我便强迫姐姐去帮我取到岳建思的样本，果不其然，测出来他也有蜂毒过敏，于是杀害岳建思的计划就形成了……” “等等，我打断一下，”池奚观有些不解地问，“你知道岳建思有尿毒症，那你知道他岳成才不愿意给他换肾的事情吗？” 苏又又点点头：“不用想就知道岳成才不会愿意。” “这样的话，岳建思显然活不了多久了，你为什么……” 苏又又微微眯了眯眼，眼底的厌恶和恨意显而易见： “为什么？他自己去死和我杀的又怎么一样！她对姐姐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我必须亲手解决他才能了结我心头之恨！所以当我得知他快死的时候，我反而加快了计划的实施进度，为的就是赶在他病死之前把他杀了！” 池奚观张了张嘴：“你……这么恨他啊……” 苏又又抬起眼直勾勾地看入池奚观的眼底：“如果有一个人这么对待你的女儿，你不想亲手杀了他？” 池奚观：…… 靠，代入感很强，他已经杀了人在坐牢了。 “你们这些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自诩正义和宽容，让承受痛苦的可怜虫去原谅罪人、放下过去好好生活……哈哈哈！所有说这种话的人都该让罪恶降临在他们身上，好让我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到放下和原谅！” 哎呀，她这话说的…… 连安慰都说不出口了。 “咳咳咳……”池奚观擦把汗，干巴巴道，“你和你姐姐关系真好哈。” “那是当然。”苏又又歇了口气，“虽然我们现在各自改名，长得也不一样了，但她始终是我的姐姐，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更何况……当初如果不是姐姐代替我去了岳家，遭受那一切的就是我了……” 苏又又的声音越说越轻，像是在喃喃自语：“这些全部……都是我应该做的。” “苏小姐，”时垣打断她的云游，“你可以继续了。” 苏又又眨了下眼，回过神继续说道： “确认了计划之后，就是选择驱动岳成才的理由。我知道他在外面欠了很多钱，虽然有我的救济，但因为吸毒的原因，他的钱总是不够用，所以欠下的债反而越来越多，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欠了谁多少钱。”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好机会，我和姐姐自导自演了绑架案，让岳成才以为自己吸毒贩毒的把柄被别人拿到手了，本来我是想引诱他去给岳建思上意外险，然而没想到他早就上过了，虽然有点意外，但方便了我们行事。” “为了让他相信那个所谓的黑衣人真的会对他下手，我忍痛砸坏自己的膝盖，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在开玩笑，果然，效果很好，他后续非常配合，即使提出要杀他亲爹，他也眼都不眨地答应了。” 池奚观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对姐妹真的够狠…… 自己把自己搞骨折，那得多疼啊？ 接下来她说的杀害岳建思的过程，和之前岳成才招供的如出一辙，不过更加细节了一点，这里就不再多加赘述。 总而言之，就是主谋的视角。 时垣和池奚观、以及观察室里的几人听着，都不免有些怀疑起来，难道主谋的真的是苏又又？毕竟她说的这些，首先没有逻辑上的错误，其次非常合情理，一点也不勉强…… 不确定，再听听看。 第331章 舍不得走了 “解决了岳建思之后，就该轮到潘芳了。” 苏又又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气，继续说道：“我不想再跟岳成才那贱人多待一秒，所以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那段时间我不断和他哭没有积蓄了，暗暗怂恿他去找潘芳要钱，终于在那天晚上，他过了留置时间出来后，决定去找潘芳。” “接下来就和你们说的一样，我赶在他之前过去威胁潘芳，然后回到医院制造不在场证明……嗯，”苏又又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我杀了两个人。” 时垣询问细节：“见到你的时候，潘芳的反应如何？” 苏又又回想了一下：“她有些惊讶，不过她知道我是岳成才的女朋友，所以没说什么，看到我坐轮椅，她还想扶我，不过我自己也带了拐杖，勉强能走……她对我还挺客气的，大概岳成才和她说过我的情况。” “哼，不过越客气，后面听到我说的那些就越不可置信罢了，”苏又又冷笑一声，“她听到我说岳欣是我姐姐的时候的那个表情……精彩的程度我可以记一辈子！还有她答应用自己的命换岳成才命的时候……那心如死灰的样子。” “她怎么能想到呢？最后一次见儿子居然还要和他吵架，还要被他要钱，哈哈哈哈！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啊，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这全部是她的自作自受！” 苏又又看起来很解恨，脸上的笑容虽然有点恐怖，但确实真情实意的开心。 太反派了这个笑。 池奚观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嗯，起了一胳膊：“额，完事后你就马上去了医院是吧？” “嗯。” “说一下你在医院的行踪。” 苏又又顿了顿，不自觉有些警惕：“就随便逛了逛，留下监控记录就行了。” 池奚观：“你有去找陈薇天吗？” 这个问题她足足反应了三四秒才道：“嗯，我去找姐姐了，不过她不在，我就躺在她床上休息了一会。中途碰见了她的同事，正巧我发现自己月经来了，所以让她借我卫生间和床单。” 好家伙，这是直接换了证词啊。 看来苏又又反应挺快的啊？ 池奚观抓抓脸：“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假装是陈薇天躺在那里？” 苏又又又顿了顿：“好吧，其实姐姐那天晚上是饿得不行了，想出去吃个夜宵，但是正好是她值班的时间，所以就让我假装不舒服躺在那里应付一下同事。毕竟要是被领导知道了会很麻烦。” 池奚观：…… 时垣觉得好笑：“你的借口虽然很离谱，但是也算合理。” 苏又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借口，我说的都是实话。” 时垣：“你做的这些陈薇天都知道是吗？” “她知道我的部分计划，那部分都是我逼她去配合的。” 时垣：“你这么做，她感谢你吗？” “她很反对，不过她拗不过我坚持。姐姐好不容易从过去的阴霾中站起来，考上了大学，有了份体面稳定的工作，她其实……是想安于现状的，我却放不下那些仇恨……” 苏又又垂着眼睛，紧紧握着的拳头微微颤抖，显露出她不太平静的内心。 “我们知道了苏小姐，”池奚观在心里叹了口气，“谢谢你的坦白和解释，案件的后续进展我们会继续和你跟进……” 苏又又恍然抬起头：“什么意思？什么后续？我不是说了我是凶手吗？一切已经结束了。” “是这样的，”池奚观和她解释道，“因为此次案件关联了三个凶手，所以警方还需要进一步的甄别和判断……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苏又又做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我都把答案送到你们面前了……” 时垣认真道：“抄别人答案是不对的。” 苏又又：…… 行，你们高贵。 审讯结束后，几人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说实话哈，我觉得刚刚苏又又说的都挺真实的，”池奚观看着大家的脸色试探道，“所以你们说，有没有可能……” “只有我觉得很离谱吗？”关子平双手摊开，满脸无语，“早上小凌和宋队去骗陈薇天的话都成真了啊！靠……” 凌无忧：。 宋卫安挠头：“没事，大家想开点，反正现在她们俩的罪肯定是能定的，就是一个主从犯的问题……还有，我们骗人的话成真，这不就说明我们编得很有逻辑很符合现实情况吗？这样不挺好？” 虽然面上他还在安慰着组员们，但其实宋卫安的内心： 真的烦这些帮别人顶罪的傻蛋啊啊！ “这样，”宋卫安道，“我们再从头到尾复盘一下案件的经过还有线索，看看能不能找出决定主从犯的证据……” “对了，现在的矛盾点就是苏又又当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去潘芳那里。苏又又不是自己开车的吗？大不了我们查监控，从医院开始查，周边的路线全查了，看她到底往哪里来的……这样还怕找不出来！？” 其余人：…… 不怕找不出来，怕被累死。 关子平听着就眼睛疼，他揉了揉眉心，长长叹了口气：“那我不复盘了，我直接去调监控算了，早点开始……早点累死。” 宋卫安：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直接哈。 “行，那你先去医院边上看看吧，把路线都调查好了，到时候找起来也方便。” “知道了。” 关子平从办公桌上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 凌无忧和时垣准备先复盘一下今天的两场审讯，还没开始呢，办公室的门又被打开，刚刚离开的关子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喂、喂喂……”他有些激动地喘气，“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池奚观：“人。” 关子平：。 “啧，你别吵！”关子平白了他一眼，“我在咱们局外边的那个公共椅上看见陈薇天了！她坐在那里发呆呢。” “什么意思啊？”池奚观稀奇道，“舍不得走了？” 关子平撇了撇嘴：“指不定真是。” 第332章 我要自首 “估计在心里做天人交战呢，到底要不要坦白认罪呗。”宋卫安翻着手上的资料，没有抬头，“行啊，看起来她还是有点良心的，我们可以等等。” 关子平摸摸头：“那我还要去调监控吗？” “去啊。”宋卫安理所当然道，“难道你想把破案的希望放在一个杀人犯的良心上？” “我可没这么说！” 刚跑回来通风报信的关子平，屁股都没沾座，马上又离开了。 晚些时候，凌无忧和时垣也出发去医院附近给关子平帮忙，他们出去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了陈薇天的身影。 “看来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时垣的视线从那把空无一人的公共椅上移开。 凌无忧耸了下肩：“这样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 晚上十点半，凌无忧三人回来了，带着满满一u盘的监控记录，这些还不是全部，只是他们筛选出来的几条可能性比较大的路线上的监控，如果里边没有找到苏又又的行踪，那明天还要去找。 “她自己说是从仲利街这边过来的，那条路车流量和人流量都特别大，如果找不到她，她就可以说是咱们没用。”池奚观把u盘插入电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仲利街，还是从比较流量小的路开始吧……” 关子平一语戳破：“你就是不想看仲利街的。” “你想看你看。” “……我也不看。” 时垣无奈道：“那仲利街我看吧。” 关子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年轻人！” 池奚观睁着大眼睛：“时垣，你是哥的榜样！” 时垣：……大可不必。 因为要忙别的事情所以不用看监控的宋卫安：“苏又又说她到达医院大概是十一点左右，你们至少要提前看三个小时。” “好——” 凌无忧看了一个多小时就有点眼睛酸涩了，她熟练地拿出刚买没多久的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一滴，闭眼休息了几秒后就继续看监控。 前半个小时，他们先看的是医院停车位附近的监控，好不容易找到了苏又又的身影，确定了她到达医院的时间，然后再根据这个时间在别的路段的监控里找她车子的影子，一段路一段路地往前边推。 大部分的监控都是从红绿灯路口拿的，所以车流量都不少。 快十二点的时候，池奚观在他负责的泡茶路上发现了苏又又的车子，这是她到医院前路过的最后一个红绿灯。 宋卫安从外边不知道忙完什么回来，也加入了看监控的队伍。 凌晨五点半，在给海州市交通管理部门打了好几次“骚扰”电话求监控记录之后，刑警一队终于完成了苏又又来医院的路线拼图，找到了她可能逗留过的一家咖啡店。 回宿舍休息了几个小时，早上八点，池奚观给咖啡店打了电话，却被告知九点钟才开门。 于是他在九点钟又打了一个，好说歹说才拿到了那家咖啡店的监控。 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看监控记录，终于找到了苏又又的身影，她在案发当晚八点钟就进来了，穿得很低调，但谁让她坐着轮椅呢，总是比旁人显眼。她进来后先是去点餐台用现金点了餐，然后走到很里边角落，消失在了监控中。 在边上看的关子平：…… 他忍不住吐槽：“这么小一个咖啡店还有死角！？” 池奚观：“唉。” 二倍速看到了晚上九点四十，苏又又再次出现在监控画面中，她准备离开了。 那么问题来了，已知苏又又到达医院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五十七，从这个咖啡点去医院大概要一个小时，时间可以对上。但是从咖啡店去岳家要一个半小时，也就是说苏又又这会儿是直接去医院的。 那么再往前推，时垣他们查过峰城小区的监控，苏又又离开小区是在晚上六点半，峰城小区到咖啡店需要四十分钟，但是去潘芳那里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如果苏又又去了岳家，她就不可能在网上八点到达这个咖啡店。 所以他们熬了一个大夜出来的结果就是：苏又又并没有去岳家＝杀潘芳的不是苏又又＝凶手是陈薇天。 巧的是，昨天送去检验的苏又又的头发结果出来了，在上面提取到了一种非常少量的香皂的成分。 想起什么的凌无忧道：“去苏又又家那天我待在厕所里，苏又又用的是洗手液还有沐浴露……没有香皂。” 宋卫安拿出手机：“我问问小新他们医院工作人员洗手用的是什么。” 宋从新回复得很快，连什么牌子都说了。 宋卫安便让关子平赶紧去医院买同款回来做对比检测。不过不用测几人心里也清楚，这香皂十有八九就是出自陈薇天之手，毕竟她可是时刻需要注意卫生的护士。 搞完这些，几人都有些精疲力竭，他们能做的也都做了，幸好目前看来结果还是很乐观的。 然而就在香皂的检测报告出来前一个小时，凌无忧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陈薇天打来的，她说有话想和他们说。 关子平瘫在位置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什么话啊？别告诉我她要自首……那我真的谢谢她，她不能早一个晚上说吗？你们看我这黑眼圈……” “谁不是呢。”宋卫安懒得理他，“陈薇天现在人在哪？” 凌无忧：“警局门口。我去接她上来？” “好，你去吧。” 凌无忧瞧见陈薇天，她换了一套衣服，脸色瞧着比昨天精神点，估计是休息够了。 凌无忧也没时间和她客气：“你有什么要说的？能在这里直接说还是需要进审讯室？” 陈薇天沉默了半秒：“审讯室。” 凌无忧：“行，你跟我来吧。” 十分钟后，熟悉的三人再次相聚在熟悉的审讯室里。 “陈小姐，”宋卫安试图找回昨天演戏的感觉，“案件的情况昨天我们也和你说过了，不知道你进来是因为……” “我要自首。”陈薇天说。 第333章 我们是预言家 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干脆利落啊：“我才是杀了岳建思和潘芳的人，晴晴帮我都是被迫的，她受我的道德绑架和威胁才不得已配合我。” 宋卫安略显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这年头当杀人犯也这么抢手吗？就业形势这么差啊……” 陈薇天：“你说什么？” “没什么，”宋卫安正襟危坐，“是这样的陈小姐，凡事都要讲究先来后到，认罪也是。昨天我们问你话的时候你说自己是无辜的，才过了一天又和我们说你杀了人……你这有点分裂啊。你看你妹妹，我们一问她就坦白了，态度非常好。” 陈薇天：…… 她显然很无语：“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态度这么好，一问就答。” 宋卫安继续说道：“你看，你这一天一个样的，昨天说没杀人今天又说杀了人，那明天呢？后天呢？上法庭那天呢？我们很担心你的口风啊。” 陈薇天眉头微皱：“你想怎么样？” 宋卫安怂恿她：“你作为真正的凶手，想必手上一定有只有你才有的证据对吧？” 陈薇天垂了垂眼：“你们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根头发是我带过去的，我自己当天带着手术帽，而且杀人的事情我筹划了很久，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凌无忧眉头一挑：“所以你是故意陷害苏又又？” “嗯。”她抿了抿唇，“是。” 虽然这个行为早在他们的推测之中，可是现在她是为了苏又又来自首的，结果又承认先前是想陷害她…… 宋卫安感叹：“你是真的分裂啊？” 陈薇天：…… 她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怎么着，居然承认道：“经历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人分裂点也很正常啊。” 宋卫安当然还记得她的悲惨经历：“唉，那倒也是。” 关于那根头发的检测报告还要一会才能出来，宋卫安便道：“你有什么证据这根头发是你放的吗？因为我们之前给你传递过和这个相关的信息，所以不太作数哦。你还与别的只有你知道的事情吗？” 陈薇天便又想了一个：“岳成才吸毒的事情是我操控的。” 她自以为这个已经算是很有价值的爆料了，没想到…… “啊，关于这个，其实你妹妹昨天就和我们说了。”宋卫安颇为不好意思道，“但是她没说那个有门道的朋友是谁，不如你把她供出来，我们斟酌一下？” 陈薇天：…… 无语了，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她只好道：“那个有门道的朋友就是我。她不想加重我的罪行才没和你们说的。” 她说的是实话，但是对面两人露出了“我不信”的表情。 陈薇天：烦死。 宋卫安又问：“如果你想我们相信也行，你的门道是哪来的呢？肯定也有引荐你的人吧？你和我们说，我们就相信你。” 陈薇天的脸色顿时有点便秘了：“……不说。” 凌无忧和宋卫安异口同声：“那我们就没办法了。” 陈薇天：…… “我是来认罪的，我说我杀人了！你们在这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陈薇天有些破防了，“我不想认的时候三番五次来找我麻烦，现在我认罪了，结果你们不接受？玩我呢！？” 宋卫安万分无奈： “可我们警方抓人也要讲证据啊。陈小姐你是不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神经病……啊我不是骂你的意思啊，我是说，就是有这种人嚷嚷着自己杀人了要过来坐牢，结果一查什么也没有，只是想过上包吃住的日子。” 陈薇天：……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所以，”他好声好气的，“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陈薇天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努力思考，没过多久她抬起头，商量到：“我那天是在医院后门出来的一个街道口打车过去的，没用打车软件所以手机上没有记录，但是我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你们可以查一查我的行踪。” 这个线索还算有价值，宋卫安点了点头：“好，我们之后会去调查。” 见他们终于把她说的放在心上了，陈薇天松了口气，闭了闭眼： “虽然你们挺讨厌的，不过我相信你们的专业能力还是可以的……总而言之，这些事情都是我谋划的，不要让晴晴承担和她无关的罪名。” “你现在倒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样，”凌无忧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为什么昨天我们骗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说？” “昨天是因为我不相信晴晴她会……嗯？”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疲倦的眼睛突然瞪大，露出了全部的瞳孔，看起来震惊又咄咄逼人，“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昨天骗我的时候’？你们骗我什么了？！” 凌无忧乐意见得她这副跳脚的模样，她还能恶趣味地再次向她揭露可笑的事实： “不用这么激动，陈小姐，现在木已成舟。再说了，谎言也不过是警方使用的一种审讯手段罢了。只不过在面对多人犯案时，我们惯用的是挑拨离间，比较少用这种打感情牌的方式而已。” 陈薇天越听越明白了，她两边的眉毛高高地挑着，气息越来越喘：“所以你们都是骗我的？晴晴根本没有认罪？是你们为了让我自首才骗我的！？” 凌无忧大方承认：“嗯嗯。” “你们怎么能这样！？？” 宋卫安挠挠脸，不赞同道：“审讯室里的话本来就是真真假假的，没有规定嫌疑人能说谎，警察却不能骗人啊。再说了，我们主要目的是为了破案……理由很正当好吧！” “靠……” 陈薇天自然也知道，她只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罢了，她靠在椅子上，状态看起来有些崩溃：“所以晴晴没有认罪……哈哈哈……果然……没有人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瞧她这幅黯然神伤的模样，宋卫安有些许不忍心： “陈小姐，其实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昨天问话的顺序是先问了你，然后再问苏又、就是你妹妹。虽然问你的时候确实骗了你，但是我们后面审讯吴若晴，她的反应和我们骗你的一样。” 陈薇天的脑子一团浆糊：“……什么意思？” 凌无忧：“意思就是，我们是预言家。” 陈薇天：…… 麻烦说人话，谢谢。 第334章 不划算 不过她也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们昨天审讯时是骗她的，但后边晴晴也确实为了她认罪了。 陈薇天这两分钟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急速俯冲，虽然知道自己被骗了之后她气得想现场再杀两人，但知道晴晴没有辜负她自首的良心时，居然诡异地有了点安慰。 嗯，不过还是很气就是了。 “没想到我还有被警察耍得团团转的一天，”陈薇天越想越觉得好笑，“你们真的是……好可恶啊。” “我不否认自己的可恶，”凌无忧扯了扯嘴角，“不过这话从一个算是杀了三个人的凶手嘴里说出来，真滑稽呢。” “嗯，没错，我比你们可恶多了，”陈薇天自我认定般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并不讨厌自己的可恶，相反我很感谢它，如果我只有善良和懦弱，现在估计还在那犄角旮旯里给陈伟和蔡红红喂鸡做饭呢。” 宋卫安叹息：“我们知道你很不容易……但你不会觉得可惜吗？毕竟都辛辛苦苦地走到这一步了，虽然护士的工作也很累，但是你在海州市也算有了立足的能力。” “我不需要什么护士的工作，”陈薇天毫不在意道，“离开岳家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亲手杀死他们而活，每个不想要活下去的瞬间，一想到这个念头，我就好像又能苟延残喘了。” “像我这样没有人可以给我撑腰、甚至连个依靠都没有的孤儿，活着本来就是件很难又很痛苦的事情了，”陈薇天撇了下嘴，“所以现在我无所谓了。不管是坐牢还是死刑，反正把他们杀了我就达成目的了。” 宋卫安皱着眉头：“可是你才26岁，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才不是我决定的呢。”陈薇天知道他要说什么，“像那种有钱又幸福的人家出生的孩子，他们的人生乱答也是满分卷。至于我？哈哈哈哈！我的卷子早被人撕掉了！我连作答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陈薇天浅浅笑了，她抬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想到了其他什么东西，“我也把他们的卷子撕掉了。” 凌无忧看着她：“被你撕掉的卷子里包括吴若晴的吗？” 陈薇天顿了顿。 而后缓缓地点了下头：“嗯。” “为什么？” 陈薇天眨了眨眼： “大概就是因为嫉妒……还有心里不平衡吧。毕竟我们原本是一样的，长相、声音、遭遇……世界上这么多人，我和晴晴的出发点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可是离开彼此之后就变了，我变得这么差劲，她还是那么……天真耀眼，甚至还做着我喜欢的工作。” 宋卫安：“模特的事情……” “我那时候不知道，只觉得她抢了我的梦想，做了我想做的事。”陈薇天的声音还蛮平静的，“所以我和她说，如果当初不是她不愿意去岳家，我也不会代替她去，我有今天她脱不了关系。” “这傻孩子，听我这么说就对我愧疚的不行了，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甚至让她去和岳成才那种畜生朝夕相处这么久，她也愿意。呵，我承认接近他们的方式不止这么一种，我让她去接近岳成才，是有我的私心。” “我想让她也体验一下那种恶心的感觉，”陈薇天现在的笑容就有些惨淡了，“我不是个好姐姐，也……不是一个好人。昨天一天我不停地在想，接下来的人生该做什么、该怎么活，但是我想不出来。” “我看到自己这张不属于我的脸就恶心。每天当护士忙得歇不下脚还要对付那些难缠的病人也很恶心。洗澡的时候也恶心，一看到自己的身体我的脑海里就挥之不去的岳建思对我做的那些事情。” “我没有食欲，没有兴趣，没有钱，甚至连爱人的能力都没有了。”陈薇天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我甚至已经麻木，懒得去埋怨枯燥无味、毫无希望的生活，跟一个人形机器人一样，吃饭睡觉充个电，然后不带感情地工作、赚钱……” “我早就开始想下辈子的日子了，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会比现在好。”陈薇天说，“但是又好像……现在的日子平平凡凡的，没什么去死的契机，虽然活着实在没意思……哦，除了想着怎么杀人的时候。” “但如果真要我迎来死亡那一天，我大概是能坦然接受的。对我来说不过是终于不用再过这种让活着的肉体驱动死掉的灵魂的日子了。” “至于晴晴，我的妹妹……离开我这样的伥鬼姐姐，她才能好好活。” …… 审讯结束之后，刑警一队通过陈薇天提供的车牌号线索，成功找到了当晚陈薇天去了潘家的行踪证据，再加上其本人的自首坦白，此次因果长达十一年的岳家二老被害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 “其实我觉得还挺不划算的。”事后，池奚观有些唏嘘道，“陈薇天才26岁，她大部分的人生都处在痛苦和阴影之中，哪怕最后成功报仇了，但对方一个是将死之人，一个也半个身子进棺材的人了。而她还这么年轻……唉。” “所以你们说，这案子里最可恶的是谁？”关子平“啧”了一声，“反正我不觉得是陈薇天。” 时垣的语气也比平时低沉了一些，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沉重： “据某权威机构统计，包括已审结的案件，我国每年实际发生的性侵事件可能高达10万件。所有人口中，被猥亵的儿童可达2500万之多，也就是说每十个孩子里就有一个被性侵过。” “而且可笑的是，在2014年以前，熟人作案比例高达90%，近几年也在70%左右。其中侵犯人群最广的有教师一类人群……当然，家庭成员（尤指父亲、继父）占比也不少。” 第335章 耳朵好像进水了 池奚观听得眼前一黑：“这世界上……光是我们国家就有这么多人渣的吗？” 宋卫安叹了口气： “唉，其实像这种儿童性侵案，我当警察这几十年也接触过不少，不过大部分的受害者都难逃囚笼。而且事态严重到需要我们出马的时候，你见到的那个孩子啊，已经是……唉，半死不活、终身残废了。才几岁的孩子！” “不是有一些电影吗？泡菜人拍的那个什么……《素媛》？电影里那女孩惨的……但我和你们说，我见过的好多比她还惨！都没人样了，你们想象得出来吗？很多尸体死了都有人样，那些活着的孩子却没有。” 凌无忧撑着下巴，嘴巴里还含着一块糖： “那这些没人样却活着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宋卫安想了想，“后来大家就忘记了，不再关注她们了，只是当时新闻出来的时候大家同情了一小段时间。像素媛那样被拍成电影然后一直被群众记住的只是个例。所以没人知道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果然，”凌无忧点点头，咬碎糖果，“能记住痛苦的只有受害者。” 所以，岳家三口人哪怕在警方屡次提到岳欣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凶手是她的可能，只是害怕自己的肮脏事被揭开。 他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脆弱却顽强的孩子，能离开那连绵的恐怖山脉，走出山沟沟回到他们身边，甚至不惜改变样貌，只为了复仇。 不然呢？那不这样做，被伤害的孩子应该怎么办呢？ 正确的答案难道就是，即使变得“没有人样”了，也坚强地舔舐伤口，努力忘掉过去然后用虚伪的乐观掩盖悲伤，这么日复一日地活下去吗？ 就算凶手得到了法律的制裁又该如何呢？那种畜生的自由或是生命，怎么能算是一种公平的“交换”？不过是可笑又没用的安慰罢了。 再换个答题方式，选择杀人的陈薇天又是真的解脱了吗，假如警方没抓到她，她难道会过上复仇成功后的快乐日子？ 答案显而易见。 受害者的痛苦，原来一旦造成了就再也不能被解决。 所以劝慰承担痛苦的人去原谅和放下，毋庸置疑是一件极其该死的事情。 凌无忧心想。 …… 破了案就是休息，凌无忧休息了两天之后去考了科目四，顺利拿到了驾照，成为了新手司机一枚。 孟春棠想着给她庆祝一下，不过被凌无忧严词拒绝了，即使如此，她依旧做了好几盘凌无忧喜欢吃的菜，还在桌上夸她夸了好久，类似于： “像小凌你这样一次性通过所有考试的也太厉害了！” “你平时工作这么忙还有心思学车，不愧是你~” “听教练说你开车技术很不错，下次孟姨也坐坐你的车。” …… 凌无忧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应和对方。 虽然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件小事也值得被夸奖。不过这大概就是一个幸福家庭里会发生的事情吧，有很多爱的人就不会吝啬给予别人爱。 上班第一天，得知凌无忧拿到驾照后，池奚观等人都很兴奋，纷纷想见识一下凌警官的车技。正巧那天宋卫安要他们去另一个区的派出所拿什么报告，现在又是刚忙完一个案子稍微空闲的时候，于是除了宋卫安，其余四人都上了车。 “出发、出发！”后座的池奚观非常兴奋。 关子平嘲笑他：“你知道你特像要出去郊游的小学生吗？” 池奚观不和他计较：“哼，当你夸我年轻。” 副驾驶座的时垣系好安全带，看向边上的凌司机：“无忧，这条路你是第一次开吧？记得保持车速，注意安全驾驶。” 凌无忧：“放心。” 时垣心想，既然她都这么保证了，那他就放心…… 不了一点！！ 刚开始还是很稳妥的，车速慢慢地、稳稳地提升，然后就停在了一个让人有点紧张的时速。这样其实也很好，不过是外边的风景闪得有些快而已。但很快几人就发现了凌无忧一个臭毛病： 她不喜欢减速，还不喜欢被人超车。 老司机也就算了，但她一个新手…… 而且每次拐弯的时候，尤其是后座的池奚观和关子平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 就很玄妙。 去那个派出所大概要四十分钟，硬生生被她开到了二十多分钟，还包括中间停了几个红灯的时间。 你说她开得不稳吧，那也挺稳的；匀速吗，那是确实是非常均匀的高速度……但是为什么他们这三个坐车的人会这么紧张呢？再加上他们坐的还是警局的老旧桑普，二十多分钟开下来，三人的神经都非常紧绷。 真的玄妙。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池奚观下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居然有点软，他深呼一口气，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小凌你技术真好！我都开了好几年车了，跟你比我还是自愧不如啊……不过你也累了吧？回去让时垣开好了，哈哈哈。” 凌无忧一甩马尾：“不累，轻轻松松。” 三人：可是他们坐得好心累…… 上了贼船哪是这么好跑的，凌无忧还没开够呢，回去当然还是凌司机开车。 事后，三人是这样评价凌司机车技的： 池奚观：“……确实是很安全，不过从乘客的角度来体验，再考虑到小凌的驾龄……大概是可以成为游乐场刺激项目的程度吧。” 关子平：“原来驾校教练也是高危职业啊（45度仰望天空·抽烟jpg）。” 时垣：“坐习惯就好了。” …… 这天五点半就下班了，凌无忧和林颖约了吃饭，下班后她先去找林颖，在黑沙派出所门口看见她正揽着一个女孩的肩膀往里边走。 虽然考了驾照但其实没车的凌无忧把一路从公安局门口开过来的共享小电瓶停好，走上去喊了一声：“林颖。” 林颖回头，有些惊讶：“凌无忧你来了啊，开电瓶车有这么快吗。” 凌无忧：别人开是没有的。 被她揽着的那个女生也回过头，还在掉眼泪，可怜兮兮的。 凌无忧走到她们边上，打量了那个女生两眼，朝林颖道：“你在忙？” “刚忙好，就是这妹妹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林颖挠挠头，出了个好主意，“要不你骂骂她？” 妹妹：…… 哭太久，耳朵好像进水了。 第336章 原来美丽真的是一种过错 凌无忧没有马上拒绝，只是问：“怎么了？” 妹妹吸了吸鼻涕：“我、我……” “等等，进去说，”凌无忧道，“外边怪冷的。” 妹妹：“……哦，好。” 进了办公室，凌无忧之前的办公位已经有新人了，虽然现在那人不在，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坐那，林颖便搬了两个小板凳过来给她和那个妹妹坐。 小妹妹还在哭泣，林颖给她倒了杯水，半真半假道：“曾小姐你别哭了，这姐可是实习刑警呢，她特聪明，比坏人还不干人事，你把刚刚那事和她说说，她保准把你骂醒。” 曾雯雯：…… 不是，林警官怎么夸半句骂半句的，这个刑警姐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凌无忧白了某人一眼。 林颖撇嘴：“干嘛，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事情是这样的。”曾雯雯吸吸鼻涕，组织措辞，“我、你们看我长得还挺漂亮的对吧？” 两人：…… 看来伤心是一回事，自恋也是另一回事。 “是挺漂亮的，”凌无忧瞥了眼她哭得乱七八糟的妆容，看得出来底子很不错，大眼睛高鼻梁，脸型也很流畅，“不过还是麻烦你讲重点，现在是我的下班时间。” “哦，好……”曾雯雯眨眨眼，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因为我很漂亮嘛，嗯，然后身材也很好，所以走在路上经常有男人盯着我看，大部分都是那种很低俗下流的眼神。反正只是看看，我就算会不舒服，但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我想想也就算了。” “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发现有好多人……在偷拍我。我其实穿着也不暴露啊，更别说现在还是冬天，我喜欢这种紧身上衣加宽松长裤的搭配，我最多就是露出一点脖子，下半身更别说了，长裤全盖住了！” “但就算我穿成这样，他们还是会看我、看我发育良好的胸部，小蛮腰和大翘臀，嗯还有我美丽的脸……” 凌无忧：。 林颖：。 虽然但是，可以不需要那些形容词，谢谢。 曾雯雯抹了把眼泪，不小心把假睫毛给顺了一簇下来，她愣了一下，扔到了边上的垃圾桶里，嘟囔了一句：“看来新换的胶水不行啊……啊，我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林颖扶额：“你说到你美丽的脸……算了，要不接下来我帮你说……” “不不不我要自己说！”曾雯雯非常坚持，“美丽的脸……对了，我本来不是很在意他们看我的，毕竟我这么漂亮……直到有一天我朋友和我说，有个男的好像在偷拍我。” “我当时站在地铁上，听她这么说就看了看对面的男的，发现他把手机举着，然后看着屏幕，看了会又看我，然后又看屏幕……这行为太明显了，绝对是偷拍！不过当时我不敢做什么，拉着我朋友就下车了。” “可是自从发现这一次后，以往不在意别人的我突然开始在意起来，每次都会下意识看看边上有没有人拍我……”曾雯雯脸上的表情逐渐委屈，“结果不知道是本来就有只不过我没发现，还是突然多起来的，反正我发现得还挺多的。” “那段时间我陷入了很大的煎熬，因为我不知道他们会把那些照片放在哪里，分享给谁看，会说怎么样的污言秽语。虽然依旧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但是我真的很难受，一度很焦虑，甚至开始掉头发呜呜呜呜……” 眼看对方又开始掉眼泪，林颖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给她。 “呜呜呜谢谢。”她吸了吸鼻涕：“我好难过，原来美丽真的是一种过错呜呜呜……你们能理解吗？” 林颖：……把纸巾还我。 “你们知道一个在小蓝书上很火的帖子吗？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在地铁上不穿衣服的那个。” 凌无忧平时没什么时间逛小蓝书，她不知道。 林颖虽然也很忙，但她会熬夜逛啊：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3号线的是不是？结果后边照片里的女生出来打假了，那个不穿衣服的是被人p过的，发帖的人还说自己很震惊想不通是不是在玩什么paly之类的，演得可真。” “对，就是那个，”曾雯雯见她也知道，略显激动道，“那个女生又漂亮身材又好，结果被人偷拍p裸·照造黄谣。我也又漂亮身材又好，也被人偷拍……如果我那天也像她这样出现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都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我看着日复一日变少的头发，心里越来越慌张，”曾雯雯攥紧了手中的纸巾，“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我决定要对那些偷拍的下流男重拳出击！我要克服我心里那一关，我要保护我自己！所以……” 林颖挑了下眉，语气复杂：“所以就有了今天那回事？” 曾雯雯想哭想哭地瘪起嘴，又蔫了下来：“嗯……我今天在地铁上就站在那个大爷前面，我感觉他那个眼神、还有那些动作……明明就是在拍我啊，所以、所以我就问他你是不是在拍我？” “那他肯定说不是啊，然后我就不信，我说你给我看你的手机相册。这个时候坐他边上的那个男的就说你凭什么看我爸手机。我才知道原来这是父子俩……” “我就好声好气地说我怀疑你爸爸偷拍我，那个男的就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他爸怎么会看得上我。”曾雯雯皱着眉头，越想越气，“我又不是没镜子，干嘛要那样照？我就说我知道我长得好看，所以麻烦你们给我看一下。” 第337章 软件 “然后那个男的就开始辱骂我，说我自恋、丑啥的，我说你不是眼瞎吧，我这么一美女你还说我丑，那你长得都不是人了。然后他就恼怒了，看起来特想打我，这时候那个大爷，就是他爸说，没事没事，给她看一下相册算了。” “结果我看了相册，发现确实没有我的照片……我就要和他道歉，但是那个男的就不肯，说要我跪下来和他爸爸道歉，这我怎么可能跪下来啊？然后越闹越大，地铁的乘警就过来调解，然后那个男的就非要报警，所以我就到这来了。” 曾雯雯越想越委屈：“结果就是我赔了他们几百块精神损失费。” 凌无忧听完后，看向林颖：“你负责的？” 林颖道：“是啊，我和师父后来也看了那个大爷的手机，相册里确实没有，回收站里也没有。那个男的报警说要投诉她损害他爸的名誉权，还有给他爸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要求她道歉还有赔钱。不然就拒绝调解。” “你们只看了手机相册？” “是啊。不然呢？” 凌无忧挑了下眉：“你们知道有那种专门伪装成浏览器或是计算机这些app的偷拍软件吗？那些软件拍的照片不会存在手机相册里，而是放在那些伪装的偷拍软件里，甚至被加密了。” “而且这些软件还是可以设置密码的，平时当做计算机使用，输入密码后才可以打开偷拍功能和私密相册，非常隐蔽。你有发现类似的软件吗？” 两人：？？？ 林颖和曾雯雯都听傻了，前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啊，这么高科技的吗？” “一点也不高科技，”凌无忧道，“非常简单的程序。只不过女人一般想不到会有这种东西。下载的……或者说，想到可能会有这种东西的人都是想要偷拍的人。” 曾雯雯闻言又想哭了：“呜呜呜那怎么办啊，我，我会不会……” 林颖眉头一竖：“要不我现在把人叫回来？我再看看他手机？” “没用的，”凌无忧打破她的幻想，“人家早就把记录删光了，既然都想到下载这些东西了，肯定后续的处理手段也做好了，就算你把软件下回来，他可以装作不知道密码啊。” “如果你真要找出他曾经下载过的蛛丝马迹，只能让技术去恢复数据记录，可惜这种技术你们派出所没有，只有公安局有。” 曾雯雯连忙道：“那、那就去公安局……” “别想了，”林颖叹了口气，脸色不满，“就你这案件性质还想上公安局呢？这种高端技术都是用来解决刑事案件或者影响重大的案子的，你这民事调解就能搞定的小案子，你看人家理你吗？” 曾雯雯下意识看向刑警小姐姐。 凌无忧表情冷漠，语气平静：“我们局里用这种技术查的一般是死人或者杀人凶手的电子设备。” 简而言之，她不配。 “呜呜呜呜呜呜！”曾雯雯又哭了，“那遇到这种情况，不就注定是我们这些女孩子吃亏吗！报警也解决不了！甚至、甚至还可能会被讹钱……” 她说到“讹钱”这个事情，凌无忧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对了，你们说我多疑也好，我就提一嘴。这父子俩的所作所为你们不觉得太套路了吗？打个比方，就算那个大爷真的偷拍了，但那个男人和你掰扯纠缠的时候，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把东西删光了吧？” 曾雯雯：…… 别说了，她的小心脏受不了了。 林颖被她这么一说，回想起刚刚处理案件时候那个男人的说辞，确实好像有点套路，什么名誉权什么精神损失费一套一套的，都给她和师父安排好了，但还偏偏就是可以这样解决的…… 这也一看，他们熟练到不像第一次。 “靠。”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曾雯雯又开始掉眼泪：“呜呜呜……难道以后我每次遇到别人偷拍我都要忍声吞气？等到照片被p图被传黄谣了才能采取法律手段维权？？这不晚了吗都呜呜呜呜……” 林颖瞧着她那副不争气的样子，有些汗颜：“你这也想得太远了。” 曾雯雯：“我只是未雨绸缪呜呜呜……” 凌无忧：“这词不是这样用的。” “啊啊啊啊我要怎么办嘛！！”她眼泪biubiu地往外边甩，抽了好几张林颖的纸巾，乱七八糟地擦来擦去。 林颖疯狂给凌某人使眼色：“你快点想办法啊。” 凌无忧抓抓脖子：“这又不是我的受害者。” 林颖：…… “等会请你吃饭。” 凌无忧立马道：“成交。” 林颖：……啧。 瞧着曾雯雯还在那里哭呢，林颖把她扯过来：“你给我仔细听着，记得牢牢的……记不下来就录音ok？这可是付费知识！” 曾雯雯吸吸鼻涕：“啊？” 凌无忧摆出很稳重的表情：“事先声明，这个方法只适用于人很多的时候，如果人少的话最好别用。” 曾雯雯眨眨眼睛：“为什么？” 凌无忧：“怕你被打……哦，如果你打得过人家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用。” 曾雯雯：…… 要不然她还是别听了。 “首先，如果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在男凝你或者偷拍你，你就走了了事，毕竟你这么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确定对方在偷拍你的话，你可以这样……” “记住，一定要……不能……” “还有，假如他……你就赚大了……” …… 曾雯雯的表情从“什么？”到“这样也行？”再到“靠好像可以诶”最后就是明晃晃的无脑崇拜了。 “嗯，差不多就这些。”凌无忧喝了一口水，“你回去好好练练吧。” “你太厉害了姐姐！”曾雯雯的眼睛里上闪出了星星，“我马上就去试试看！” 凌无忧不赞同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笨学生：“遇上了再试。” “噢噢……对哦。” “我们什么时候走？”凌无忧看向林颖，“肚子很饿。” 林颖也饿了，曾雯雯这笨蛋花瓶让她加了班，要不是刚刚也学到了点有用的东西，这会儿指不定要给人家脸色看呢：“曾小姐，你没事的话那我们就走了？” “哦……好，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了。”曾雯雯眨眨眼睛，“对了有口罩吗？我妆都花了，得遮一下。” 林颖无语：“你拿几张纸巾遮着吧，拜了您。” 曾雯雯：“好吧。” 第338章 今天会有好货吗 曾雯雯此人，虽然自恋，但她确实有自恋的资本。颜值和身材即使比不上大美女，也绝对是让人一眼就会觉得“长得真不错”的邻家小妹妹一枚。 从小到大追她的人不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校园里接触同龄人的她，日常因为美貌感受到的都是特别优待：别人的赞美，老师的偏爱，还有数不尽想和她玩的朋友以及人群中众星捧月的那个人…… 总而言之，美貌的红利她是没少吃。 可上了大学以后，见的人多了，又遇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她发现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她的美丽而对她产生“好意”，会有嫉妒，会有贬低，也会有因美而产生的邪念。 幸好曾雯雯性格乐观，她想啊：作为白天鹅，忍受癞蛤蟆的骚扰是必修课。 所以那些恶心的视线她确实还算接受良好，毕竟对方只能看看，啥也做不了。而于她来说，这些视线的主人不过是大千世界里低素质的那一批npc，她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看的那种人，不需要在意。 可是偷拍就不一样了，网上那些被偷拍后p图造黄谣的案子实在是太恐怖太过分了，甚至有些受害者女生因此抑郁，难以走出阴影而选择了自杀…… 曾雯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 可是没想到，今天不过是第一次勇敢出击就踩了坑，这实在是出师不利，还被人骂了一通、看了笑话。 不过没关系，失败乃成功之母，她和那位凌警官学的那一招看起来还挺好用的，下次可以试试…… 谁知道“下次”来得这么快。 这天，她和外校的朋友约好去看展，看完展后吃了晚饭，才六点不到就准备坐地铁回学校了。正是下班时间，地铁上人挤着人，曾雯雯不出意外地没抢到座位，只能站在那拉着吊环。 好友和她一起坐了几站就下车了，曾雯雯还要再站半个小时。 周围很嘈杂，曾雯雯戴着耳机玩手机，没有抬头。她玩得专注，即使这样，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依旧来得强势且突然。 曾雯雯脑里的那根筋忽地被什么拨动了一下，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视线慢慢地从满是鞋子的地面往上移。她的正对面是两条分开得差不多有90度的腿，腿的主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边上两位乘客被他挤压得窘迫的姿势，兀自潇洒着。 他靠在后边的靠背上，双手拿着手机放在自己的裤裆前，手机却不是往外倾斜的、方便他查看的角度，而是往他内里倾斜了好多。 这角度他肯定看不清，不然现在也不会使劲缩着下巴，挤出不知道多少层的肉，垂着眼睛艰难地想看手机上的画面。他的嘴角用力地往下撇着，但却是在笑。就是那种刻意压抑心头的快感却不可避免显露出来的猥琐表情。 他长得很普通，普通到即使做了这么恶心的事，但曾雯雯只要离开他的脸一秒就会把他的长相忘掉的程度。 她闭了闭眼，回想起前两天才经历过的那档事，握着吊环的手缓缓地握紧了。 * 季本庞是个刚毕业两年社畜，设计岗，工资四千七。这点钱在海州市这种新一线城市里过不上多好的日子，为了省钱，他住的是离公司通勤时间一个小时二十分钟的老式小区里，月租两千一个月包物业费不包水电，每个月还需要家里的经济支持。 日常就是上班，下班，打游戏。他交不上女朋友，平时对吃饭的要求不高，生活中除了房租水电费以外，最大的花销就是给游戏充钱。充了钱穿上新皮肤的时候，他就能在游戏里享受被妹子抱大腿的快乐。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但非常普遍的爱好：偷拍。 为什么不为人知呢，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一件不被法律允许的事情，所以肯定不会告诉身边的亲朋好友，如果有人提起偷拍的话，他还会嗤之以鼻地帮着骂几句，体验双面人生的刺激。 为什么非常普遍呢，因为他在微信加的群里有500人的偷拍同好，有这么多人和他一起偷拍，这让他对此爱好更加上心和热爱，刚开始还有点负罪感，但是有这么多人都和他一样欸！而且据他所知，还不止这一个群…… 顺其自然的，他的负罪感在某天就突然消失了，本来就不多，所以消失得很快很彻底。 在这个名为“英雄本色”的群里，季本庞原本是一个潜水窥屏的小透明，然后慢慢开始分享自己的偷拍照，和群里的兄弟们逐渐熟络了起来，现在都是群里叫得上名的“大哥”了。 今天，兄弟们又开始问他有没有新的妞儿了。毕竟像他这样每天需要挤地铁的上班族，偶遇几个美女不要太简单，就算脸长得不好看，身材还行的话也能凑合。 只不过最近是冬天，女人都裹得可严实，所以大部分时候只能找脸好看的。如碰上一个穿黑*丝的，能让他拍上好久呢。 快七点，群里开始热闹起来，有人艾特他： “@庞哥，今天有没有好货色啊？” “每天期待庞哥的分享（流口水jgp）” “庞哥拍的视角特有看片的感觉，谁懂？” “我懂我懂，狠狠带入了（坏笑jpgx2）” 看见兄弟们对他拍照技术的夸奖，季本庞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他打字回复道：“兄弟们别急，我找找看，找不到就给你们看存货。” 所以今天的地铁里会有好货吗？ 第339章 你不要太嚣张 季本庞的双眼在车厢里搜寻，很快，就锁定了一个长卷发、穿着驼色大衣和长靴、背着斜挎包戴着帽子，低着头正在玩手机的女人。 脸长得不错，合格了。 季本庞慢慢往她边上挪动，离得近了才发现她大衣是敞开的，大概是因为地铁里放了暖气所以有点闷热，女人没有扣大衣的扣子，露出了里边一小块的内搭，是紧身的中领暖白色羊毛衫，那傲人的胸部线条虽然只露出了一小片，但足以让他浮想联翩。 身材也不错，加分加分！ 再往下看看，女人的大衣只到大腿中间，下边的长靴堪堪遮住小腿，这就导致小腿上边有一段的打底裤是露出来的，虽然不是黑丝，但现在毕竟是冬天，要求不能太多，低配也行吧。 这穿搭可以啊。 季本庞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今天的弟兄们有福了。 不过这个拍摄角度要怎么搞呢？ 就在他左右为难该如何偷拍的时候，地铁到站，对边坐着的一个大叔突然站了起来，季本庞心一跳，为了抢到那绝佳的位置，大叔腿还没迈出去，他就过去把人挤开，飞快地坐了下来。 被怼了一屁股的大叔：…… 这么急，是觉得天太冷了，想蹭蹭他座位上的余温？ 季本庞入了座，舒舒服服地敞开腿坐好。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女人的正脸完全展露在他面前，确实是一个美人，身材高挑，即使穿着大衣和长靴，但也看得出来是大长腿，再加上胸口的鼓起…… 他咽了咽口水，熟练地从手机里找到那个图标低调的软件，输入密码后，再点开相机，摆好姿势，ok完美…… 拍摄开始。 先拍脸，长得好看要多拍几张。然后慢慢地往下，在重点部位要肯定要重点对待，画面放大放大……啧，可惜了这大衣太长，如果是短上衣就好了，算了算了…… 照片拍好，就轮到视频了，照样从头往下拍。 然而，就在镜头重新对准女人的脸时，季本庞猛然呆住。 等等……虽然他这个角度看屏幕真的看不大清楚，再加上他有点近视，所以只能看个大概。 但是没看错的话，那个女人现在好像在看……他？ 而且还在笑？？ 为什么啊？？ 季本庞努力思考了三秒，然后恍然大悟—— 草，肯定是被他无法抵挡的魅力迷住了！ 啧啧啧，这女人外貌条件还行，就是不知道经济条件怎么样，如果很一般的话那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对了，家里还不能有弟弟，有弟弟的话让他去帮她弟怎么办？他还要他姐帮呢。 她身高太高了，如果在一起的话，和他出去的时候不能穿这种高跟的，不然显露不出他的男子气概，而且穿高跟的逛街逛累了要他背怎么办？他可不想要这么矫情的女朋友。 对了还一定要喜欢小孩才行，最近那些傻*女拳的声音越来越多，一个个的都说不要生孩子，那不生孩子人类怎么进步？社会怎么发展？嗯……不过看她的胸部挺大的，应该好生养吧？ 而且她长得好看，以后孩子的基因也有保障……以后结婚的话就生个一男一女，先生个姐姐，再生个弟弟，以后姐姐可以照顾弟弟，和他家里一样…… …… 短短几秒钟，季本庞的脑海里已经闪过了他和女人的一生一世。 好了，他现在已经准备好被要微信了，所以她打算什么时候来？等会他可就要下车了哦。 想到这里，季本庞没忍住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中移开，想要直接看女人的反应，结果就是这么一抬眼，他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笑容。 那个让他瞬间脑袋一懵的笑容。 不是害羞的笑，也不是微笑，她的表情是一种“明明隐忍着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的……嘲笑。 嘲笑！？？ 季本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几乎已经把“不要被对方发现”这个要点抛在脑后了，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女人，只见她依旧是那副让人讨厌的笑容，漂亮的眼睛盯着……手上的手机？ 而她拿着手机的姿势，以及手机的角度……居然是那么地熟悉，熟悉到他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拍他。 什么！？ 什么意思啊！？ 他这是被偷拍了！？ 这一瞬间，季本庞觉得自己的脑子跟屎坑被炸了一样，一塌糊涂，乱七八糟，根本无法思考。 而女人似乎也发现了他看到她在偷拍，突然把手机举起来，从肚子前举到了下巴前，从“不管是否隐蔽反正要装一下”的偷拍变成了“我就是拍你怎么了”的“偷”拍。 季本庞：…… 你不要太嚣张！ 但更嚣张的不只是这样，而是女人的神态动作，她居然一边拍，一边顶着他的目光开始打量起他来，看到他脸的时候，下巴往后边一缩，扁着嘴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忍直视”。 看到他拉开的黑色棉服里面那瘦弱平坦的身体曲线时，居然还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他没听到，但是女人的嘴型是这样的！ 然后再往下，看到他裆部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嗤。” 季本庞：…… 噗……嗤？ 不是，他穿的这么严实到底能看出什么来啊！ 这是侮辱，这是侮辱！！ 季本庞没注意到，自己的脸已经因为恼羞成怒而急速地飞红，然而这会儿他还不知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是第一次被这么明晃晃地打量，所以根本不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地、满眼怒火地盯着人家。 然而，女人的“表演”似乎还没结束，她这么打量完他之后，突然把拉着吊环的那只手拿了下来，两手并作，飞快地在手机上打着字，一边打，一边还不停地看他一眼，然后又笑一下。 就这么打字、看他一眼，笑一下…… 打字，看他一眼，笑一下…… 季本庞：…… 等等，这个行为也很熟悉啊，瞧这架势明显就是在跟别人讨论他啊，而且肯定把照片发给了别人看、不不不，说不定还是一个几百人的大群，一大堆女的凑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讨论他…… 就和他和兄弟们在群里讨论女人一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肯定也是这样的！ 第340章 不给 他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平时他们在群里的对话： “啧，这胸虽然大，但他妈的都下垂了。” “卧槽，送去挤奶站。这够喝了。” “旁边站着的哥们幸福啊~我坐地铁怎么没碰见？？” “芜湖，一只手都抓不住哈哈哈哈！” 【这份聊天记录是我从某书上看到的真实记录摘抄，说实话这么恶心的话我想不出来，还有更恶心的就不写出来污染大家的眼睛。感兴趣的宝贝可以自己去搜搜，很多哦。】 …… “这脸长得还行啊，就是腿太粗了，我不喜欢。” “五五分，不合格。” “这小腿的肌肉也太多了吧？？比她屁股还大。” “我果然还是喜欢屁股大的，*起来爽！” …… 以此类推，参考刚刚女人的种种表现，季本庞几乎可以想象出来那些长舌妇会在群里说什么了： “脸长得很一般嘛。” “一般？这脸一看就半辈子没洗过了，脏死了。呕。” “笑死，你们看他这身材，瘦狗……不不，瘦鸡哈哈哈哈！” “别扯鸡好吗，我中午吃的鸡胸肉都比他有料，搓衣板都比他有起伏好吧。” “这裆也太平了吧，一看就很小。” “人又丑身材又差裆还小，看他的打扮也一副穷酸样，笑死。” “别笑了，大街上这种男的不多了去了，你每个都笑那真要笑死了。” …… 这些他想象出来的话语在季本庞的脑海里转个没停，几乎要撑爆他的脑子，季本庞只觉得自己头脑又热又疼，再一抬头，女人正好和他对视上： 漂亮的双眼俯视着他，性感的双唇勾起一边的嘴角，下巴微微抬起…… 又是那个极其嘲讽的笑容！ 季本庞：……受不了了！！ 他几乎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站了起来，在略有些嘈杂的车厢里大吼出声：“你他吗拍什么啊！？” * 鱼儿上钩。 曾雯雯一秒收起脸上嘲讽的笑容，露出一副无害的惊恐，甚至因为对方站起来逼近了，她不自觉退了两步，差点踩到后边人的脚：“啊……啊？怎么了……” 季本庞死死盯着她的手机：“你偷拍我！” 曾雯雯满脸慌张和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什么啊？我没有！我偷拍你做什么？” “那你把手机给我看看！” 这么说着，他伸出手就想要去夺曾雯雯的手机，但后者反应也很快，将手机放到身后，直接闪身躲到了边上一个大哥的后边。 【做完这一切，如果对方恼羞成怒了，记得拉边上的乘客下水，一定要找看起来可靠一点的男的，发挥你美女的优势。如果找那些普通的女生，对方不一定会被震慑到。】 “大哥，”曾雯雯可怜兮兮地扯了扯前边大哥的衣袖，眨巴着大眼睛，“我、我真没有偷拍他……” 那个大哥一看她的眼神就心软了，再加上人长得还这么好看，大哥心中的天秤早已有了偏向，他挪动身子，将后边的可怜美女遮了个严实，对着前面那个瘦鸡男道：“你说什么呢小子？” 季本庞脑袋一懵，他记得这大哥是后面才上来的，和那女的肯定不认识，结果这会儿出了事，女人居然飞快地投奔到他后边，季本庞觉得曾雯雯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贱人！ 他咬牙切齿的，但看这大哥比他高比他壮，语气多少有些怂：“不、不关你事……” 大哥很仗义道：“她喊我一声大哥，这事我还偏要管了，你要怎么着吧？” 季本庞：……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后悔刚刚为什么要站起来了，偏偏脑子发热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要不就这样算了？ 可是她偷拍他啊！而且不知道她会拿自己照片做什么，如果是像他们兄弟一样p黄图怎么办……如果散播出去怎么办……如果被他认识的人看到怎么办？那他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这绝对不行！ 更何况…… 季本庞的余光在周围的乘客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人都在注意他们的动静，而且还指指点点、时不时和边上的同伴说些什么。 如果这时候妥协了，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思及此，季本庞硬着头皮对面前的大哥道：“不关你的事！你让开。” 大哥看了眼后边瑟瑟发抖的小女人，非常仗义：“不让！你要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季本庞：……喂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他也是有点无语的：“不让也行，我要看看她的手机，只要里边没有我的照片或是视频我就不再纠缠。” 大哥挠挠头，看向曾雯雯。 曾雯雯的声音瑟瑟发抖：“为、为什么要给你看我的手机啊？你这是要侵犯我的隐私，谁知道你要对我的手机做什么……我不同意。” 大哥立马道：“她不同意，听到没！” “不行！不同意就是你心虚！”季本庞斩钉截铁，“你肯定偷拍我了，不然为什么不给我看？就看个相册而已有这么难吗？” 曾雯雯一脸为难：“可是这是我的隐私……” “欸我就纳闷了，”大哥皱着粗眉发话了，“兄弟，你觉得自己很帅吗还是怎么？人家美女为什么要偷拍你啊？做人不要太自恋哦。” “我……”季本庞噎了一下，但被人外貌攻击和说自恋这让他非常不爽，“我、我只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其实很耐看的……咳，反正她就是偷拍我了，我要看她手机！” 曾雯雯小声：“不给。” 大哥大声：“不给！！” 季本庞：…… 她现在这副可可怜怜委委屈屈的小白兔模样，和她刚刚偷拍他时的那种趾高气昂、盛气凌人、看谁都是垃圾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季本庞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太会装了！ 第341章 开个玩笑 贱人、贱人、贱人！ 算了，季本庞心想，就当踩到狗屎算了，反正已经拍了这女人的照片和视频，回去他要p上最丑最走样的身材发到网络上然后联合兄弟们造她黄瑶……没错，就这样好了…… 敢偷拍他？那他要她身败名裂！ 已经想着之后如何报复的季本庞打算下一站就下车，然后放下狠话“要不是我到站了我跟你没完”之类的，还能勉强挽回点面子。 可是就在这时，他突然瞅见，那原本躲在大哥身后的贱女人突然探出一个头来，然后朝他笑了一下，还若有若无地晃了晃手机。 又是那个看垃圾的笑。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突然闯进来好多声音： “什么啊，这个男的长成这样还有人要拍他？” “就是啊拍他的照片做什么？普男……” “那个女生这么漂亮诶，怎么看得上他啊？” “笑死，你看他刚刚大喊大叫的样子，是不是很像泼妇？哈哈哈哈！” “应该叫泼夫啦。哈哈哈！” ……好过分。 可是他就是被偷拍了啊。 为什么没人相信呢？不说别人，就他自己，如果几天没有物色到美女，也会去拍那种普通女人解解馋的…… 季本庞这下是真的怒了：“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他这一出声，周围的乘客都寂静了下来。 有一个其实上一站就该下车的乘客激动地开始打字给朋友们直播最新动态。 挡在曾雯雯面前的大哥也是一愣，他有些犹豫地看向身后人：“那个美女，其实我等会还有事……所以……”在地铁上帮着说两句就行，闹到警察局去就太麻烦了。 曾雯雯已经看见有乘警从另一个车厢赶来了：“没事，谢谢你啊大哥。” 大哥嘿嘿一笑：“不客气啊妹子，如果你只有还需要我帮忙可以再找我啊，要不然我们加个微信？” 曾雯雯也朝他微笑：“不用了呢，下次我会找别的大哥的。” 大哥：……哦。 乘警小哥是接到举报赶来的：“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季本庞率先告状：“我要报警，她偷拍我！” 乘警小哥看向被他指着的女生，瞧见她第一眼，对季本庞的话就不信了九分：“你偷拍他？” 曾雯雯眨眨眼：“我没有。我还要报警呢，他想抢我的手机！” 季本庞反驳：“我没有抢你手机，我只是想看看你相册里有没有我的照片，你不给我看就是心虚！” 曾雯雯语气甜美中带着一丝挑衅：“那你就是想侵犯我的隐私，反正我是不会给你看的。有种你打我呀？” “你……” 乘警小哥见季本庞有点想冲上来的意思了，连忙一手挡在他面前：“诶诶诶冷静冷静，如果你们这事一定要闹的话，我帮你们联系最近的派出所可以吧？” 要打出去打，别在地铁里打起来给他找事。 季本庞冷哼一声：“我本来就这么打算的，行，你报警吧。” 曾雯雯抬头看了眼标识牌：“嗯，报警吧。” 乘警小哥于是打了个电话，和对话那头没说多久就挂了：“行了，我已经联系最近的黑沙派出所的警察，等会我带你们去。” 黑沙派出所询问室内。 于是才过了两天，曾雯雯又和林颖见面了。 巧的是，林颖的边上还站着那位凌警官，比起曾雯雯的激动，两人的脸色似乎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只听那个凌警官道：“看来今天你也要加班，那我先走了。” 林颖：…… 她拉住某人的胳膊不让她走：“很快的很快的，你等等……不是，你帮帮忙吧姐？我请你吃饭……” 凌无忧：“上次还没请上。” “谁知道那家排队人这么多啊，这不是排不上嘛……求你求你。” “啧。” …… 季本庞看两个警察在他面前不知道在说什么，其中一个还没穿警服，看起来一点都不正规。不过那个穿警服叫林颖的那个，长得很不赖嘛，身材也不错，说起来他还没拍过女警呢，这可是真女警，拍起来肯定很有感觉…… 季本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已经想象到群里的兄弟们夸奖他牛逼的场景了。 趁着她们还在讲话，要不……就快快地拍几张？ “季先生，你的眼珠子很灵活嘛。” 季本庞的幻想猛然被打断，他看向那个说话的女警，是没穿警服的、脸色一直很臭的那个。 不过眼珠子很灵活是什么意思？在夸他？夸他眼睛好看？？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那个女警又把话给接上了： “这么灵活，挖下来串成烧烤串，吃起来肯定很劲道。” 季本庞：…… 这是什么食人魔发言啊！？ 林颖没发现自己被盯了：“靠你真这么饿啊？我桌上还有点零食，要不你吃点？” “不用了，开个玩笑。” 林颖：……这姐的玩笑是越来越血腥了。 季本庞却有些恼怒，他刚刚本就被曾雯雯搞得头疼，现在又来一个女的搞他！？这一个个都在了不起什么啊？ 季本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身为一个警察就是这么对人民群众说话的？果然女的就是不专业，连警服都不穿。我要男警官办我的案子！” 女的最容易共情女的了，他可不能吃亏。 林颖：？ 靠他爹的这都是什么脑残，本来加班就烦！ 林颖深呼吸，吐气：“男警官马上就过来……还有，这是我朋友，不在我们派出所办事，麻烦你放尊重点。” 不是警察？ 季本庞一听，气势更上一层：“不是警察还敢在这开我玩笑？跟我道歉。” 林颖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询问室的门被打开，张警官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看到凌无忧便道： “小凌又来啦？你们刑警队这么闲的吗，天天来勾林颖下班去玩。” 林颖无语了：“什么叫勾我下班啊？这时间我本来就该下班了！” 凌无忧辟谣：“前两天刚办完一个案子，这才空闲两天。海州市也不能天天闹杀人案吧？” 张警官关上门：“那倒也是。” 刑警队…… 杀人案…… 季本庞：…… 他面色僵硬地坐回了位置上，额头突然开始冒冷汗，手脚开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带着桌子也抖了起来。 他吗的今天是什么破日子，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342章 她偷拍我 张警官入座后，看着抖个不停的桌子，一巴掌拍了上去，给季本庞吓了一跳：“坐要有坐相，别抖腿。” 季本庞擦了把冷汗，小眼神瞥了眼靠在门边的女人：“哦、嗯……” “怎么又是你啊曾小姐，”张警官看着对面的熟人，心里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你报的警？今天是什么事？” 曾雯雯刚张了张嘴，季本庞就抢话道：“是我报的警！我要投诉，她偷拍我！” “又有人偷拍你啊，你这次有没有证……啊？”张警官的脑子绕了个弯，他单边的眉头挑起来，脸色诧异，“谁偷拍谁？” 季本庞指指曾雯雯又指指自己：“她，偷拍我！” 张警官：……六。 这曾小姐该不会是因为上次的案件留下了心理阴影，受不了了然后改正归邪了吧？张警官理智地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可能，人不会这么容易发疯的。 “我没有。”果然，曾雯雯如他所料地反驳道，“我没有偷拍他……” 季本庞：“她有！警察大哥，你看她手……” 警察叔叔瞪他一眼：“我问她话呢，你能不能等等啊？” 季本庞闭上嘴。 “曾小姐你继续说。” “好……张警官，我真的没有偷拍他，他又不是什么大帅哥明星网红的，我拍他做什么啊？”曾雯雯的声音委屈极了，“而且您也知道，前两天我还因为别人偷拍我的事情闹到您这来，我不可能会偷拍别人的……” “别人偷拍你？”季本庞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顿时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警察大哥，那你们当时是怎么解决的？” 张警官：“由我们警方代替曾小姐翻找了嫌疑人的手机相册。” “好、好！那我也要这样，”季本庞道，“你们帮我翻她手机吧，在地铁上的时候她不让我看，肯定有鬼！” 张警官看向曾雯雯：“曾小姐，就是和那天一样的流程，你没意见吧？” 曾雯雯小幅度摇摇头，咬着唇忽地抬头看了眼站在门边的凌无忧，又和坐在张警官旁边的林颖对视了一眼，慢吞吞地把手机解锁然后递给了张警官。 张警官接过手机开始刚要开始看，季本庞坐不住了，两三步走到张警官边上，想要看他操作。 张警官眉头一挑，将手机屏幕盖在桌面上：“你要干嘛？” 季本庞谄媚一笑：“看看，看看……” “看什么看？”张警官皱起眉头，语气微微上扬显得有些严厉，“你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 季本庞：…… 怎么就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虽然他确实有点害怕对方没找着，毕竟如果是和他一样的“职业偷拍”，那隐匿的手段可多了，岂是这些警察能知道的…… 张警官朝他的空位置抬了抬下巴：“坐回去。” “我帮你找找呗……” “用不着。” 季本庞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了位置上，还瞪了眼边上的曾雯雯。 曾雯雯只当没看见。 张警官打开手机相册，最新的几张应该是曾雯雯和她朋友的自拍，还有一些美食和美景。他找到最近删除，发现里边的照片还挺多的，不过也没有季本庞的照片。 张警官合上手机，看向死死盯着他的季本庞：“没有找到你的照片。” “不可能！”后者激动道，“她肯定拍了！” 张警官：“手机相册和最近删除里都没有。” “那、那她就是最近删除里的也删掉了，肯定来的时候删掉了……”季本庞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找找她的微信聊天记录，她肯定发给别人看了！我看到她在地铁上一边打字一边看着我笑，肯定是把照片发给她朋友，然后一起吐槽我。” 他这话一说，现场四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但季本庞本人还没意识到。 林颖冷哼一声：“季先生，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被害妄想有点严重哦，建议去看看。” “什么被害妄想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季本庞不太在意那位女警官说的话，他催促那位警察大哥，“哥，要不你再看看微信吧？” 张警官：“我不是你哥，别乱叫。曾小姐，方便看你的微信吗？” 季本庞：“这还要问她啊？” 曾雯雯：“可以的。”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季本庞又着急了：“完了，她肯定把聊天记录也删了！” 这男的真的是…… 曾雯雯忍不住道：“在地铁上我被你盯着没时间删，来警局的路上你也一直让那个乘警看好我，我根本没机会删照片删记录好吗？没拍就是没拍，谁来看都是没拍。” “你就装吧你。”季本庞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你装可怜我就会忘记你在地铁上看我的那种眼神！” “什么眼神？” “就是……很侮辱人、很鄙视的那种！” “呵，”曾雯雯笑了一声，微微上挑的眼尾因为笑意眯成了缝，她瞥了眼季本庞，眼里尽是嘲讽，“瞧你这幅样子，大街上用这种眼神看你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好吗？笑死。” 又是这个眼神！ 又是这么挑衅的话！ “你他吗说什么呢你！？” 也不知是太过焦急还是怎么，季本庞居然崩不住了，他唰地站起来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曾雯雯的脸上，后者也没有躲，惨叫一声后“哐当”地带着椅子摔倒在了地上。 季本庞看她躺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的模样，心里诡异地产生了满足感，他冷笑一声： “不给你点教训你还敢跳老子脸上来了！？” “季本庞！”张警官“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眼睛，面色很可怕，声音掷地有声，“你干嘛呢？这里是派出所！你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第343章 看你教的好学生 听到这声，季本庞恍然愣住，脑子里的充血急速退去，他感觉头连着身体，整个人忽地如坠冰窟，彻底冷静下来了，而刚刚打了人巴掌的右手，疼痛感也渐渐明显，还在隐隐发麻。 完了。 季本庞心想，这下子如果找不到贱女人偷拍的证据，那他就完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冲动……不对，不是他的错，是那个贱人太会挑衅了，不管谁遭受这样的对待都会忍不住站起来打她的……没错，只是他打人的地点不对。但这都是…… “是她挑衅我的！”季本庞指着曾雯雯，“是她讽刺我在先，还、还那样看我……她侮辱我！我才忍不住的……也没打多重！她、她故意摔到地上的！” 张警官：…… 真服了这个男的。 林颖也被这响彻询问室的巴掌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连忙去把倒在地上的曾雯雯扶起来：“喂你没事吧？” “没、没事……” 季本庞打得很使劲，曾雯雯摔得也很实诚，她一时间还有点蒙呢，但瞧见林颖过来扶她，还是摇摇头说没事，顺便给了个“你懂得”的wink。 并没有懂得的林颖：……啊？ 喔趣，真傻了这是。 林颖把她的椅子从地上搬起来，又扶着人坐好，给了季本庞一个白眼后又回到了位置上。 曾雯雯捂着发烫发疼的脸，语气坚定道：“张警官，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季本庞一听这话，两个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贱人！你……” 曾雯雯立马加上：“故意伤害，还有侮辱我。” 季本庞：…… 张警官心想上一个事情还没解决呢，不过还是点点头道：“行，那你要去做个伤情鉴定还是？” “不用了，”曾雯雯体谅道，“就他这体格这力气，最多构成轻微伤，我也不想多跑一趟，直接调解吧。” 局势突变，季本庞紧紧握着拳头，看着曾雯雯的眼里冒着怒火：“是你先骂我的！” 林颖翻了个白眼：“人家就轻飘飘说了你一句，你自己承受能力不行好吧？曾小姐，你想怎么调解？” 曾雯雯温柔一笑：“我也不想为难别人，就经典套餐……额，我是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行。” “经典套餐”？ 林颖茅塞顿开。 【你要知道，拘留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才是最不愿意面对的惩罚，如果对方是个996的社畜，那没有比拘留更恐怖的事情了。至于钱的话，200-500，当然是越多越好。总之只要他动手了，就给他上拘留和罚款的经典套餐。】 【调解？呵，看对方的经济水平吧，要是只肯给几千块那还是别了，难道看他要死要活气得要命却弄不死你的表情不爽吗？】 恶魔的话语还在耳边环绕，林颖瞬间就懂刚刚曾雯雯那个眼神了。 六，这家伙课没白上啊，这么快就用上了…… 林颖在心里嘟囔着呢，边上的张警官公正客观道：“考虑到刚刚季先生的态度非常恶劣，丝毫没有认错悔改之意，我看就拘留十天，然后再罚款两百吧，可以吗？” 曾雯雯自然乐意：“可以可以，就这样！” 刚刚她的假摔是值得的！ 她乐意，季本庞可不乐意，他原以为最多也不过道个歉赔个钱什么的，可为什么还要拘留十天？那他不用工作了？？ “不行！不能拘留！我明天还要去上班，拘留了我工作怎么办？！” 林颖心里冷笑，面上贴心：“季先生不用担心，如果你有需求的话，我们可以帮你跟公司请假，如实告知你不能去上班的原因。” ……如实告知？ 季本庞：我谢谢你。 “我不能被拘留！”他看起来着实慌张了，“你们知道现在工作有多难找吗？更何况是像我这样的二本院校毕业的学生，在海州市找一份工作有多难你们知道吗？凭什么说拘留就拘留我？” 张警官：“凭我国的《治安管理处罚法》，你有问题？” 季本庞：…… 他的语气弱了下来：“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张警官道：“只要曾小姐接受你的道歉，你们私下达成和解也行。” 让那个贱女人和他达成和解？ 季本庞脸色一僵，心里别扭极了，他纳闷凭什么他要和这个偷拍他还侮辱他的女人道歉啊？明明造成现在这幅局面的是她啊。如果不是她偷拍他，他们就不会闹到警察局；如果不是她刚刚侮辱他，他也不会被激怒打人…… 明明都是她的错啊！ 这两个警察也是，一点也不明事理……无语。 即使心里不满极了，但为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份工作，季本庞努力维持脸上僵硬的笑容，朝曾雯雯道： “曾小姐，要不这样吧，你偷拍我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刚刚我扇你巴掌的原因你也心知肚明，你也别计较。我吃个亏，这两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以吗？” 比起他，曾雯雯的笑容就甜美可人多了： “哎呀，怎么好意思让季先生吃亏呢？我看我们还是一码归一码吧，两件事不要混为一谈呢。” 林颖听着都要笑了，就季本庞这道歉的态度，还想让人跟他和解？ 听懂曾雯雯是在拒绝，季本庞的左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扬起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曾小姐，不如你直接说你想要多少赔偿吧。” 【……要是只肯给几千块那还是别了，难道看他要死要活气得要命却弄不死你的表情不爽吗？】 曾雯雯看了眼站在墙角一声不吭当透明人的凌警官，发现她也正在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有点紧张。 要说出个厉害的数字才行！ “五……” 季本庞眼前一亮：“五百？唉，好……” “不是。五……” 季本庞眉头一皱：“啧，五千也行。” “不是五千……” “五万！？”季本庞跳了起来，“你狮子大开口啊你？五万你知道我要挣多久吗？不吃不喝也要一年！” “你激动什么？”曾雯雯责怪地瞪眼，“能不能听我说完？” 季本庞咽了下口水，心里冒出点希冀：“那你说完。” 曾雯雯伸出一个张开的手掌：“五十万，不然免谈。” 五十万。 季本庞人傻了啊。 林颖转过脸看凌无忧，表情扭曲，试图给她传递口型：“看你教的好学生。” 凌无忧耸了下肩：谁知道她这么夸张。 第344章 5418 五十万当然是不可能的。 季本庞算了算，以自己现在的工资，一个月四千七，五十万要不吃不喝工作近九年才能给上，更何况他还不能不吃不喝……约等于他半辈子可能都还不上，那还不如拘留十天算了。 这贱女人就是故意的，铁了心想让他丢饭碗、吃牢饭…… 马德，凭什么啊？明明他没错…… 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 “好，拘留就拘留，”季本庞现在的表情居然有些无所畏惧，“那她的案子解决了，该轮到我了吧？我告她偷拍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什么没解决啊，”张警官的指尖敲了敲面前曾雯雯的手机屏幕，“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在曾小姐手机里没有找到你的照片，除非你自己能提供她偷拍你的证据，不然这事就是你污蔑她，这也是犯法的！” “我没有污蔑她！”季本庞急的呀，大冷天里都冒汗了，“她真的有偷拍我！” 张警官觉得和他说话真累：“是是是，你觉得有就有吧，但我们警方只看证据，你听懂没？” 证据证据证据！ 这些没用的警察！ “我要看她手机，证据一定在她手机里！”季本庞朝着张警官伸出手，理不直气也壮，“你们找不到，我可以找到！” “不是，你是谁啊？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到，你凭什么看别人手机？”林颖看他的眼神跟看个神经病似的，“你这是侵犯曾小姐的隐私。” 季本庞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违法行为越来越多了，重重的几个罪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咬了咬牙，在心里斟酌良久，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般地开口了：“行，那你帮我看看，她手机里有没有这个软件。”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给张警官看。 边上的林颖自然要凑过去瞧一瞧，随即眉头一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嗤笑了一声。 季本庞看了她一眼，没多在意。 张警官眯着眼看了下，无语地又把头缩了回来，他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软件呢：“不就是计算机吗？我手机里也有啊。” 季本庞感觉喉咙噎了噎：“不、不是同一个软件……反正和原本系统自带的那个图标不一样，你看这是有四个符号的。” 张警官皱着眉头，觉得他奇怪极了：“有没有这个软件又怎么了？” 季本庞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说话慌张到都有些不礼貌了：“问这么多干嘛，我让你看你就看啊，如果有我再告诉你是什么……” “喂，”林颖拍了拍桌子警告道，“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张警官刚想这么说来着，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下林颖，心想这家伙把自己办案的风采学得有模有样的啊，比刚来的时候有范多了。 不过怎么总觉得她性子越来越虎了呢？ 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稳重的啊？ 到底跟谁学的…… 张警官仔细看了看曾雯雯手机里的每一个软件图标，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计算机，但和季本庞给他看的那个图标不一样，于是他继续找，最后在一个文件夹里便找到了季本庞点名要的那款。 他眼皮掀了掀，没出声，自己先点进去看了看。但就是很普通的计算机的页面，随便输了几个数字，打出来的结果也是正确的。页面很简单，看不出这款软件还有其他功能。 季本庞的眼睛一直盯着张警官呢，就算后者尽量调整手机角度不让他看了，但是只要他脖子伸得够长，还是能看到一点，所以当瞥见张警官点进了那个熟悉的页面之后，季本庞激动地跳了起来：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软件！她就是用这个偷拍我的，所以在相册里才找不到照片！” 张警官也是一个老警察了，这季本庞的行为奇怪，说话吞吞吐吐的，估计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曾小姐前两天才因为偷拍的事情来过局里……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凌无忧也在。 这几个要点串起来，答案好像要呼之欲出，但是张警官依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算了，先应付季本庞吧，这软件明显有问题。 于是他抬起头来，看着季本庞一脸莫名其妙：“用这个偷拍你？这是计算机，你告诉怎么偷拍。” 季本庞激动地指手画脚：“表面看着是一个计算机，只要输入密码然后按那个log就可以进去后台页面了！” 张警官眉头一挑，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你很熟悉嘛。” 季本庞顿了顿，激动的心猛然平复下来，他尬笑了一下，小眼神飘来飘去：“我有朋友玩这个，他给我推荐过，我觉得好玩所以就下了，没想到这点知识今天居然派上用场了，哈哈好巧啊……” 说谎的表情也太明显了吧？ 张警官心里了然：“所以密码是什么？” 季本庞看向边上安安静静的曾雯雯，像是已经抓到了她十恶不赦的证据般，眼神和语气都非常不善：“喂，没听到警察大哥在问你密码？” 曾雯雯神色淡淡：“5418。” 这么爽快？ 季本庞脑中闪过一瞬间的意外，但他没管：“快快快，5418！” 张警官瞥了曾雯雯一眼，按下5418，成功进入计算机的后台。季本庞站起来，两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倾斜过来看张警官操作，还在边上指手画脚：“这里这里，点这里是相册。” 张警官点开相册，还没来得及看，季本庞的头就伸了下去遮住了整个屏幕。 张警官：…… 然而，那颗头下一秒就飞了起来，伴着惊讶的摇头晃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345章 只是这样 季本庞的头飞走后，张警官得以看见相册里的东西——空无一物，一张照片也没有。 张警官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季先生，你要看的我们也给你看了，结果你自己也看到，没有你的照片。” “可是她真的偷拍我了！” 季本庞的脑子也很混乱，如果说他之前还有百分之十五不确定的话，当他看到那个偷拍软件时就百分之百确定了：手机里有这种软件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偷拍？而且她在地铁上的表现明明就是…… 所以现在怎么会没有照片啊！ “是不是还有其他软件？她肯定还有其他软件！”季本庞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张警官，你再找找看……不对，让我找吧，我知道有哪些是偷拍软件！大哥大哥，给个机会……” 季本庞没注意到张大哥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意味深长了，他只听到张大哥说：“行，你到我边上看着找。” 说完，张警官还看了曾雯雯一眼，见她就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非常事不关己，好像看的不是她的手机一样。就是那小眼神，不知为何一直往后边飘？ 季本庞两三步走了过来，两人一起看了一会，几乎把所有软件都点进去看了，还是没有发现别的偷拍相机。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季先生，你闹够了吧？”张警官不耐烦地把手机关上，“回去坐好，现在我要开始结案了。” 季本庞踉跄着回到了座位上，愣愣地转头看了曾雯雯一眼，然后又得到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这一笑，无疑让季本庞更郁闷了。 她绝对偷拍了。 季本庞心想，不然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笑！ 可问题是他现在找不到啊…… “所以，”张警官开始宣布案件结果，“季先生对曾小姐偷拍的举报不成立，但曾小姐对季先生故意伤害、侮辱以及侵犯隐私的举报成立。根据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季先生需要被拘留十五天，罚款七百。” 结果一圈搞下来人家p事没有，他的处罚还加重了。 季本庞非常崩溃：“行、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她偷拍我，她也必须付出代价！”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张警官对这蠢货实在受不了了，“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你要想警方拘留她你拿出证据啊！没证据在这里吵吵吵闹闹闹，警察局不是让你来发疯的！” 被张警官突然大声吓了一跳的林颖：师父好像在发疯。 季本庞也被震慑到了，刚刚还愤懑不平的他这会儿缩在椅子上像个鹌鹑似的，抖抖索索不敢说话。 凌无忧倒是非常理解：谁加班遇到这傻子能不疯。 张警官发完火，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心情：“行了，那就这样，你们还有意见吗？” 曾雯雯苍白着一张笑脸连忙摇头，眼里带着暗喜：“没有没有。” 于是张警官看向鹌鹑。 季本庞有意见，但他不敢说话，顶着张警官要吃人的视线忍耐了一会，他准备妥协：“我、我没……” “师父。” 格外突兀的，安静的询问室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打断了他还未说完的话，因为对方叫的是师父，所以张警官下意识先看向了林颖，看着她懵的脸过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把头转过去看后边的人： “……啊？” 凌无忧微微笑道，语气和善：“师父，你就不要为难季先生了。” 张警官：“……啊？我什么时候……” 凌无忧：“像季先生这种垃圾货色……啊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了，我是想说，像季先生这种层次的男人，平时能接受到异性示好几乎为零，所以才经常将女性再普通不过的行为曲解成对自己有好感。” “虽然很普信啦，不过这也是为了安慰他们内心身为垃圾的自卑和可怜的自己而找到的自欺欺人的重要方式。就是表现出来不太喜人罢了。但是季先生都活成这样了……我们还是理解一下吧？” 张警官：……啊？ 林颖：超纲了。 季先生：垃圾货色？这种层次？曲解？自欺欺人？？ “曾小姐，”凌无忧还没说完，“你也体谅一下吧。” 曾小姐：“……嗯？” “毕竟像你这样漂亮优秀的女生群体，季先生活了二十多年应该连个眼神都没有从你们那边收到过。所以才会不停地在脑海里幻想自己被你们看上的假象。发生今天的事情，一定是他已经可怜到现实和幻想分不清了。” “你可能只是站在他面前，他就觉得你爱上了他，不停地看他，甚至爱到要偷拍留下他的影像……病情有点重呀，不过瞧季先生这样估计也没钱去治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真可怜。” “曾小姐，”凌无忧朝她微笑：“你说是吗？” 曾小姐愣愣地摇头，摇到一半开始点头：“对、对……他确实很可怜……” ……姐，这是哪一招啊？？ 不管，她说啥就是啥！ 哪一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招能击中季先生脆弱的心灵。 得到曾雯雯肯定的回答后，凌无忧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转移到边上，她和听得脑子有些混沌的季本庞对上了眼，然后慢慢地扯起了一个三分瞧不上三分看笑话四分同情的微笑。 对，就是要像切披萨一样分好比例。 季本庞被她骂得脑子懵，看着她的笑容出了神。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虽然工作一般，但父母和姐姐对他很照顾。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和兄弟们在群里给那些美女们打分、对她们评头论足的时候，他总有种高高在上的得意和满足，觉得这些女人都配不上自己。 毕竟自己是裁判呀，她们只是被评判的选手。 不在一个层次。 所以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身材好又怎么样？ 不还是可以挑出毛病？不还是要在群里被他们讨论意淫？ 可是刚刚那女人的话让他茫然了，他有像她说得那么……可怜吗？但是再仔细想一想，他好像、确实、真的一直处于和兄弟们一起评判美女以得出“她也不过那样，我还瞧不上呢”的结论之中。 而现实是，他没有女朋友、甚至追过的女生没有一个答应过他。问起感情生涯，唯一能炫耀一下的居然还是： 高中追过校花。 这话说出来好像他还和人家校花有过多少爱恨情仇最后悲壮be了似的。 但实际是，他只是在寝室夜谈时和室友们意淫过校花的胸有多大，屁股翘不翘；只是在学校偶遇校花时和边上的男同学对她指指点点、流氓地吹口哨；只是校花迎面走来时，他故作漫不经心地做了一个三步上篮的动作；只是打球流汗了掀起衣服擦汗露出一块肥肉，却自恋得觉得全操场的女生都要对他一见钟情。 只是这样。 他的人生二十多年，只是在这样自欺欺人。 第346章 我有证据 若是旁人，比如曾雯雯，比如林颖，被凌无忧这么一骂就要自惭形秽羞愧不已了，但他不是旁人，他是季本庞。 “你他吗凭什么这样说我！？”他当然会跳脚了，这才是他会做的事情，反省和愧疚的美好品德他才没有，“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可怜了？还说我幻想那个贱人喜欢我？我他吗不稀罕！她就是偷看我、就是对我有意思！不是老子幻想！” 凌无忧露出看傻子的同情微笑：“啊，对对对。” 季本庞：…… 季本庞觉得自己的头热得厉害，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好像信号接收不好的收音机滋滋滋的，无法产生清楚的思绪。大脑在断断续续的工作，每一次短暂的接通连线都在执行一个命令：他要让这个贱人打脸！ “不信是吧？我有证据！” 这么说着，他熟练地打开自己的“计算机软件”，在相册里找到最新拍摄的那个视频，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凌无忧面前，直接将屏幕怼到了她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她是不是在偷看我？！” 太蠢了。 蠢到凌无忧的嘴角都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她将季本庞的手机拿过来看了会，上边的曾雯雯确实有按照她之前“教学”的内容实践，并且演技很不错，也怪不得季本庞这么破防。 趁着季本庞还没反应过来，凌无忧将手机退回到相册的小图页面，密密麻麻的图片里全是各种女生的照片，多达上千张。 季本庞盯着她的反应，突然觉得不对劲起来，他的脑子死而复生了一会，急切道：“你在乱看什么？把手机还我！” 他扑上来要抢手机，但他一个亚健康的弱鸡哪里比得过凌警官的反应速度。凌无忧一个闪身轻松躲开他，来到张警官身边，将手机往桌上一放：“这种程度就能算刑事了，可以看看微信，里边好玩的东西估计更多。”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张警官居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瞥了眼手机，刚想拿起来细看，余光注意到季本庞扑了过来，便麻利地站起来给他来了几招，直接将人放倒在地上，拷上了手铐。 带上手铐的季本庞跟条断了好几节的蚯蚓一样躺在地上，时不时抽动一下。 张警官长呼一口气，双手叉腰：“好啊，所以你才是偷拍别人的那个变态是吧？还想污蔑别人呢，你哪来的脸啊？” 季本庞在地上弹了一下，刚刚被“打”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蠢的事，不过这都怪那个女的，如果不是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也不会一时冲动…… 马德，贱人啊啊啊啊！ 怎么他今天碰见了这么多贱女人！！ 好了，现在事情搞大发了，本来只用拘留十天，现在听那个贱人说什么刑事案件，一听就很严重……马德，太倒霉了……但是事已至此，他一定要把那个曾雯雯拖下水，今天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你们想怎么搞我都行，但是那个女人她必须也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季本庞艰难地翻了个身，朝着曾雯雯使劲抬下巴示意，“视频你们也看到了，她明显就是在偷拍我！这下有证据了吧？” 张警官看完那个视频了，里边曾雯雯的行为确实很像偷拍，而且那动作那神情……有一说一，非常让人上火。 他看向曾雯雯，后者略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解释道： “我、我没有拍他，我只是在假装偷拍……” 季本庞：……？？？ 张警官也是一头雾水：“你假装偷拍别人做什么？” 曾雯雯下意识看向了凌无忧，后者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于是曾雯雯道： “其实是……张警官，你也知道，前两天我才因为被别人偷拍才来了局里，但是我也不清楚偷拍我的那两人是把我的照片删了还是怎么，反正没找到……我还是挺委屈的。” “还要多谢凌警官给我支了一招，她说当我发现别人在偷拍我的时候，也要偷拍回去，但是不能真的拍，要做做样子，因为偷拍是犯法的。至于做什么样子……嗯，就是要做出一副‘这垃圾货色真好笑’的样子……” “因为其实大多数偷拍案件里，犯人总是会有各种方法去把照片藏起来……比如偷拍软件，或是趁机删除了等，所以是很难取证的。那在这种无力的情况下，我能做的实在不多，只有‘偷拍’回去，让变态也恶心一下……” “算是自我安慰吧，”曾雯雯叹了口气，“不过我当时这么做了后，瞧着季先生跳脚的反应还是……很爽的。而且确实，就算闹到了派出所我也没事……”甚至还故意惹怒对方，被扇了一巴掌后还让对方被拘留了。 果然这些偷拍变态的自尊心就是一击必碎。 只不过凌警官最后说的【如果想让对方主动交出偷拍的证据，就要把他的尊严狠狠地放在地下踩】这个要点，她还是没掌握，刚刚绞尽脑汁想了很久该怎么踩，却始终觉得差了点。 第347章 霸道总裁？ 幸好今天凌警官也在，她帮着“踩”了两下，对方果然很快就破防了。只不过这个技能实在有点难，曾雯雯表示学不会。 听明白曾雯雯这些所作所为的原因后，知道了对方真的是“假偷拍”，而他只是上钩的一条鱼，并且被人家牵着鼻子甩了甩就放出了致命的弱点……季本庞在短暂的大脑空白过后，就是无尽的后悔和恼怒： “草泥马你该死啊！！贱人、贱人！！你他吗等我出来你就死定了！！” 诸如此类骂人的话。 张警官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但身为一个有资历的老警察，他按着腿忍住了，好声好气地和曾雯雯道：“曾小姐，如果他之后有威胁你的行为，你可以联系我，我们会采取措施。” 曾雯雯倒是不觉得这种人会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等他放出来后估计工作也没了，只能回家啃老：“好的，谢谢张警官。” “不客气，”张警官挥挥手，觉得有些心累，“就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还会用这些手段……啊我不是骂你的意思。挺好的挺好的。” “你也知道，我们警察是看证据办事的，但有些案子的证据吧确实挺难取证的，那我们也不能宁可错杀一百，对吧？不过我也有错，你说这些偷拍软件，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唉……” 曾雯雯知道他是在懊恼上一次偷拍没给她找到证据的事情，虽然当时她确实很上心，但经过今天一事就完全不在意了： “我知道的张警官，凌警官和我说了，好人是跟不上坏人的犯罪思维的。所以我也是万不得已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而且她还说下次出事还要找你，你肯定是公平公正的。” 张警官：…… 谢谢，所以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 案子结束后，凌无忧和林颖的晚饭就变成了夜宵，本来曾雯雯也吵着想去吃的，被林颖一句“你宿舍没门禁吗”打断了美好幻想，她只能灰溜溜地回去。 瞧着她孤单的背影，林颖发出感叹：“果然工作还是有工作的好，起码还挺自由的。” 凌无忧也这么觉得。 原本要去的餐厅已经关门了，两人便去路边的烧烤摊吃烧烤，吃完后就挥挥手再见，毕竟明天还要继续上班。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时垣又提了一次郑湘月想请她吃饭的事情，这次凌无忧直接拒绝了，理由是没必要。时垣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强迫她。 中午吃完饭，凌无忧、池奚观和时垣三人一起去公安局外边的奶茶店买奶茶，人有点多，三人便在门口等了一会，时垣突然说要离开一下，两人就看见他往马路那边走，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 时垣还没走到，车上就下来一个男人，穿着正式的西装，个头挺高的，还带着眼镜，手上好像提着一个盒子还是什么。凌无忧他们离得有点远，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远远望去就是妥妥的霸道总裁气场。 池奚观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这是谁啊？” 凌无忧眨了眨眼睛，突然拿出了手机，然后打开相机对着那边，放大放大放大，就能稍微看清楚那人的脸。池奚观也凑到她边上看：“嘶，虽然有点不清，但怎么看都是一个帅哥啊。” 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应该是时垣的哥哥。” 池奚观一惊：“时垣还有哥哥啊？” 凌无忧：“嗯。” 说话之间，相机里的人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虽然画面模糊，但凌无忧总觉得他是在看自己。 她没来得及多想，就见那人很快就上车走了，时垣手上提着原本在男人手上的袋子走了回来。 池奚观压不住好奇心：“时垣，刚刚和你说话的是谁啊？” “是我哥。”时垣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是芭比粉的，没有任何logo，“我妈做了一些小点心给大家吃，我哥去附近办事，正好送过来。” 池奚观的大眼睛亮了亮：“是阿姨亲手做的？” 时垣点头：“嗯，我妈的手艺挺不错的，她平时喜欢做甜点。” 池奚观：“你哥叫什么名字？……时方？” 时圆：……哈哈。 “时辰。就是十二时辰的时辰。” 池奚观眨巴眼：“时大哥穿着西装，看起来很像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 时垣想了想，为自己哥哥澄清道：“我哥其实不霸道，他还挺……嗯……不霸道的。” 此话一落，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时垣：霸道到底是怎么样的？ 池奚观：哦~~那应该和时垣一样好相处吧。 凌无忧：没有否认总裁。 “b435三杯奶茶好了，b435在不在？” 店员的呼唤打断了三人的思绪，池奚观应了一声，拿奶茶去了。 郑湘月送来的甜点款式还挺多的，每个都还很好看，时垣一边给队员们分甜点，一边介绍口味：“这是咖啡的，这是开心果，这是……芒果。我妈妈用的都是代糖，会比较健康，大家放心吃。” 关子平拿了一个芒果的：“天，这跟店里做的一样，阿姨也太厉害了吧？” 宋卫安用叉子戳了戳面前可爱的小蛋糕：“很难想象制作过程有多复杂……哇，味道挺好的。” 池奚观一边吃一边幸福得掉眼泪：“时垣妈妈也太好了吧！不像我妈，我难得回去一趟还嫌弃我。” “谁不是啊，”关子平冷笑一声，“回家只要一到饭点，他们从我上桌讲到我吃完饭下桌，每一句都是让我找对象！也不知道那张嘴巴怎么忙得过来，一边吃饭一边说个没停。呵，倒是我没胃口了。” “我家也是啊。唉，”池奚观的嘴里咬着叉子，羡慕地看向正在给凌无忧发蛋糕的时垣，“时垣你妈妈不会这样对吧？” 时垣一愣，小眼神不自觉瞥了一眼面前的人： “额，嗯……是吧。” 这是时垣给凌无忧分的第二块蛋糕，虽然第一块开心果口味的她还没吃完呢，但她不嫌多啊。只是这个小蛋糕的外包装好像和其他的有些不一样？ 凌无忧没多想，喝了一口奶茶后，小心地将包装打开，好奇是什么味道的。 看到蛋糕的第一眼，她就愣住了。 只见那块应该是抹茶口味的蛋糕上面，先是用粉色的奶油画了一个爱心，然后爱心的中间写了两个字： 无忧。 凌无忧：？ 第348章 还送花呢 凌无忧不明所以地抬头，正巧时垣还站在她前面呢，他似乎也看到了蛋糕上的字样，顺着她抬头动作，两人的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凌无忧在他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慌张和瞳孔颤动，在她疑问的眼神里，时垣猝不及防地移开了视线，下嘴唇都快给他咬破了，脸颊的温度正在急速升温。 妈到底在搞什么！！ 早知道哥刚刚说“粉色包装给小凌”的时候他就该死缠着他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等会要怎么和她解…… “所以这个是阿姨专门给我做的？”当他还沉浸在慌张之时，收到蛋糕的人说话了，“不是说了吗，不用谢我，当时我只是顺手而为。” 不用谢…… 顺手而为…… 时垣恍然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凌无忧应该是觉得这是郑湘月在谢谢她那天在商场的事情。而他因为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而下意识觉得这是一种“表白”。 时垣：……我是小丑。 “没、没事，”时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哪怕他甚至都不敢看她，“一块蛋糕而已。” 凌无忧奇怪地盯着他的脸：“喂，时垣，你脸很红。” 脸很红的时垣表示：“是吗，那我去洗把脸……” 凌无忧：“……哦。” 时垣看起来有些慌张地离开了，凌无忧瞥了他一眼，心下飘过一个“有点奇怪”的念头，但比起这个念头，面前的甜点对她更有吸引力，凌无忧尝了一口抹茶口味的小蛋糕，一股茶味的清甜在她口腔中荡开。 好吃。 有了蛋糕和牛奶的加持，忙碌的下午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 因为下午吃了不少甜点，凌无忧第一次晚饭吃得那么少，时垣和池奚观干脆没去吃了，就凌无忧、关子平和宋卫安三人去食堂又吃了一顿。 从食堂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路过接警前台，文员小姐姐晓琳把凌无忧叫住了：“凌警官等等，有你的快递。” 凌无忧很清楚自己没买快递，要买也不会寄到这里来：“我没买快递。” 晓琳弯下腰，从台子下边抱出一个大纸箱：“可是上面写的是凌无忧警官收欸？寄件人是……宇宙霹雳无敌第一大帅哥？额……” 凌无忧：…… 她认识的人中会取这个名字的好像只有那个人。 关子平已经笑出声了：“小凌，这是谁啊？难道是你背着我们交男朋友了？” 凌无忧汗颜地打开手机，点开那个被自己“消息免打扰”的聊天框，对方演独角戏居然能演到99+，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也不是她故意排挤人家，主要这家伙实在是太吵了，天天要么是让她给他讲故事，要么是分享一些奇怪的她看不懂的东西，而且就算她不回复，他也毫不在意。 这让凌无忧觉得对方只是把她的聊天框当做一个树洞，那树肯定是不会回复的。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比如凌无忧没有经常看手机的习惯，她也没什么朋友，几乎没人找她，后来工作了，微信的使用频率才高了起来。再加上她工作的时候一般不会看手机，而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 然后一旦把这个聊天框消息免打扰了之后，就完全收不到提示了，凌无忧平时也不会想起沈梦海这人，所以就……到了99+。 确实有点恐怖哈。 前边的聊天记录她就不管了，凌无忧看了他最新发过来的几条，简而言之就是他们一家全国巡烧回来了，顺便给她寄了一点特产。因为问她住址她没有回复，所以直接寄到了警局。 东西都寄过来了，人家也不差那点钱，凌无忧便和他道了谢。 沈梦海：“姐你终于回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物语无……” 凌无忧心虚地回复：“最近比较忙。” 沈梦海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是不是有新故事了！” 拿人手短的凌无忧：“有空给你讲。” 沈梦海：“好耶！！（狗狗转圈jpg）”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凌无忧跟关子平和宋卫安解释：“沈梦海送来的特产，他前段时间去旅游了。” “沈梦海？”宋卫安还记得这人，“沈盼盼的哥哥是吗？” “是的。” 凌无忧点了点头，正想去搬那个大箱子，关子平走上前：“我来吧我来吧。哇还有点分量的。” 凌无忧：“谢谢关哥。” “客气啥。” 三人拿了东西正要走，晓琳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等，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个东西来着。” 凌无忧看向她，就见晓琳变戏法似的又抱了一大簇花上来，火红的颜色瞬间闪瞎了三人的眼，凌无忧不懂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好看还是好看的，晓琳道：“这也是一起送来的。” 看见那花，边上两人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了。 关子平笑得暧昧：“哦~~还送花呢~~” 宋卫安开始回想这个叫沈梦海的孩子究竟长啥样，居然敢觊觎小凌？ 凌无忧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她无语地接过了那一大把花，一股鲜花混着水珠的香味扑鼻而来，凌无忧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沈梦海这小子在搞什么？ 凌无忧抱着花进了办公室，瞬间惹来了众人的旁观，有和凌无忧还算熟悉的同事来打趣她：“哦哟，这是小凌男朋友送的？” “咦，这花看起来品质不错呀，送得还挺多，肯定很贵。” 凌无忧连忙辟谣：“这是受害人家属送的。” 也不算说谎，沈盼盼怎么不算是受害者呢？ 受害人家属送的那就是答谢礼了，几个同事顿时觉得没意思了，便纷纷散去。 第349章 她只是想被请客吃饭 凌无忧松了口气，把花放到办公桌上，瞬间桌上的位置就少了大半，整洁的桌子也变得拥挤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又把花抱起来，走了两步来到时垣边上，也不管他复杂的眼神，直接把花放了上去： “借放一下。” 时垣：…… 重新坐了回去，凌无忧看着简洁的桌子点了点头。然后掏出手机质问沈梦海： “花也是你送的？” 沈梦海依旧秒回：“是呀，我爸爸说送女孩子礼物怎么能不送花呢？” 凌无忧：“送得很好，下次别送了。” 沈梦海：？ “那下次请你吃饭。” “聪明。” 沈梦海：……所以果然，刚刚是在说我笨吗？ “姐你想吃什么？” “都行。” …… 凌无忧在这边和小弟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注意到边上人的眼神。 时垣默默注视着她和别人聊天，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笑一下的，瞧着聊得很不错嘛。关哥拿上来的快递，还有这花，估计都是那个人送的吧？ ……花还放在他桌上。 深红色的蔷薇，花语是…… 只想与你在一起。 （沈梦海：啊我不知道啊！） 时垣没注意到自己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对一个经常以笑待人的人来说，是非常明显的改变。比如这会，热心同事池奚观就注意到了：“时垣，你脸色好差哦，是心情不好吗？” 时垣愣了一下，脸色已经扬起一个微笑了，只是怎么看都有点勉强：“为什么这么说？池哥，我没有心情不好。” 池奚观思考了一下，形容道：“你的表情就好像是……喜欢的人和别人玩得很开心然后她还和你炫耀那人送她的礼物一样伤心。” 边上偷听的关子平：…… ……这么会形容你不要命啦？ 时垣也看着池奚观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也愣住了，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池哥是在点他。 斟酌两秒，时垣虚心请教：“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池奚观没想太多：“当然要主动出击了！女孩子最喜欢直球了！” 时垣漂亮的眼里透着一点茫然：“真的吗？” 池奚观：“当然是真……” “假的，假的。”关子平看不下去，走过来揽住池奚观的肩膀，“他一个老光棍你还相信他说的呢？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因人而异了。如果对方是比较……嗯……难搞的性格，我建议还是慢慢来吧。” 池奚观有不同意见：“就算很难搞也要和对方说清楚啊，不然进度会慢到没有任何进展吧？” 关子平皱着脸：“那如果说清楚后被骂了怎么办？” “啊……”池奚观小吓一跳，“至于吗？” 关子平：至于。 时垣：很至于。 池奚观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吗……所以是时垣喜欢的人是吗？” 时垣想说“我有一个朋友”，但是他又觉得坦然承认自己的心意也没什么，于是他点了点头：“嗯，其实……” “你们在说什么？” 脑海中的人突然说话了，时垣一惊，转头看到凌无忧站在边上，手上拿着几包零食。 池奚观嘴比脑快：“我们在说时垣喜欢的人。” 时垣：！！！ 关子平猛然捂住了池奚观的嘴，顾不上他的挣扎和茫然，朝这个傻缺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单眼皮，因为一只手还揽着池奚观的肩膀，所以后者整个人就被禁锢在了关子平的怀中。 对方用劲很大，池奚观差点翻白眼：……要窒息了。 凌无忧看了两只瓜哥一眼，他们经常这么打闹，所以她也没在意：“哦，这是沈梦海寄来的特产，我给你们分点。” 时垣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地接过了她手上的几包零食，然后看着她走掉了。 走掉了。 掉了。 了。 完全不在意他喜欢人是谁。 明明还没有表白，但是时垣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失恋了。 眼看着可怜的时垣越来越伤心，周边的气场越来越低沉，就连他桌上那把别人送给凌无忧的蔷薇花都黯淡了不少，关子平连忙扯着池奚观离开，恨铁不成钢道：“喂蠢货，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时垣喜欢谁。” 池奚观被他的胳膊圈着脖子，可怜的样子像只大眼睛小鸡仔，他很想摇头，但是出于某种恐惧，他迟疑地点了点头：“看、看得出来……” 关子平咬牙启齿：“看得出来还这么没眼力见？” “对不起呜呜呜……” “下次说话过过脑子！” “好呜呜呜……” 凌无忧把零食放在宋卫安办公桌上，顺便告了个状：“宋队，那边好像在搞职场霸凌。” 宋卫安瞥了一眼，池奚观泪眼汪汪的，关子平凶神恶煞的，案情非常一目了然。他唰地站了起来：“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两人火速分开。 除了给孟春棠还有自己留的几包外，一大箱子的零食差不多都给凌无忧分完了，她今天不仅吃了免费的蛋糕，还有免费的特产零食，收获满满，心情很美丽。只是沈梦海送的花要怎么解决呢？ 她实在没有欣赏花、打理花的艺术细胞，但是丢掉的话又有点可惜，刚刚问了宋队，宋队说孟阿姨对花也没什么兴趣。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时垣走过来了，不知为何，凌无忧瞧着他的脸色好像有点落寞和忧伤？明明嘴角是微笑着的。 凌无忧突然想到刚刚分零食时池奚观说的时垣有喜欢的人的事情。 再结合他的忧伤的表情…… 啧，这小子不会在搞什么青春伤痛文学吧？ 青春伤痛文学男主说道：“无忧，快下班了，你的花……” 凌无忧叹了口气：“哦，你还给我吧。” 时垣心脏一顿：“你要……带回去？” 凌无忧想了两秒，觉得实在没啥用，带回去占位置：“没，我等会下班的时候顺手扔了。” 扔了？ 扔了！ 时垣突然笑了，笑得比那故意不带过来还放在他桌上的蔷薇花还灿烂。 凌无忧被他的笑脸闪了一下，心里觉得这人真的怪奇怪的：“你笑什么？” “我……”时垣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太开心，“我是想说，扔了太可惜了。其实我会做鲜花饼，要不我带回去料理一下，明天给你带来？” 凌无忧没吃过鲜花饼：“鲜花饼是什么？好吃吗？” “一种云南的美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你还挺能干的嘛。”凌无忧满意地点了点头，“行，那就交给你了。” 时垣应了一声，正要走，却又听那人说道： “对了，花这么多应该能做不少，你可以留点送给你喜欢的人吃。” 时垣：…… 时垣：。 大概凌无忧会魔法吧，反正就这一句话，他突然杵在那里动不了了，全身上下只有心脏在跳，血液在流。 凌无忧背起包准备下班，吃人嘴短，所以她路过那具人形雕像时还很贴心鼓励道：“祝你成功哦时垣，等你请我们吃饭。” 然后她就去找宋卫安一起下班了。 时垣的血液倒着流，脑袋空空，供血不足，无法思考。 好消息是，她把他有喜欢的人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坏消息是，她只是想被请客吃饭。 第350章 借人 “最近大学生裸贷的事情又兴起来了，这玩意儿每隔几年就要出来闹腾一下，光是我当警察这十几年，已经参与过全面整改计划五次了！” 早上八点四十，才刚上班没多久，三队的队长刘队站在宋卫安边上絮絮叨叨：“拒绝校园贷款、反对裸贷的宣传不是年年都有吗？那些学生到底怎么想的啊？现在什么花呗草呗的正规消费信贷产品不是很多吗？非要掺这浑水！” “而且不止如此，老宋我和你说啊，昨天我碰见的那个小女孩……” “行了行了行了，”宋卫安不堪其扰地打断他，满脸无语，“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行不行？一大早的搁人耳边吵个没停，本来上班就烦！” 刘能噎了一下，脸上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嗐，说正经事前不得渲染一下气氛嘛，不让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拒绝我怎么办？” 宋卫安对他真服了：“你就直说什么事！” “事是很简单的，”刘能笑嘻嘻的，“我就想往你们组借两个人。” 宋卫安狐疑的眼神在刘能身上转：“别组是没人吗？干嘛非要找我们一队？” 刘能瞥了瞥边上的办公桌：“这不是……你们组里有现成的大学生嘛？多方便啊，演都不用演。” 听得出来他是把算盘打在谁身上了，要是两只瓜还好，说借就借了；可时垣和凌无忧是他的宝贝徒儿，可不能这么随便：“你想干嘛？他俩还是实习生，不能出危险的任务。” “不危险不危险！”见有希望，刘能连忙解释道，“就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事啊，大学生裸贷……” …… “小凌，时垣，你们看，这是我们队昨天接触到的受害者女生。” 刘能把一个文件夹放在两人面前，里边是受害者的基本资料，包括照片年龄就读大学等。凌无忧瞥了一眼，陈嘉嘉，是一个大一女生，非海州市本地人，看着照片老老实实的，很典型的小镇女孩形象。 见两人开始看资料了，刘能把椅子拉出来，坐在他们面前，语重心长道： “前几天我们队去大学城那块跑宣传，发现好多人都不知道裸贷是犯法的。现在的大学生法律意识太浅薄了，不过嘛，比起前几年是好了很多，前几年的时候啊……” 刘队是局里出了名的碎嘴子，来之前宋卫安就和他们叮嘱了，如果他开始扯无关的事情就要及时打断。 凌无忧看完资料了：“刘队，所以重点是？” 刘能被她一提醒，懊恼地一拍脑袋： “哎呀我这嘴……见谅见谅，我这人就是废话特多，容易跑题。额……重点是，我们队这俩月盯上的这个裸贷机构，他们简直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居然去找有女朋友的男生裸贷，让男的交女朋友的私密照！” 时垣听得眉头一皱：“太缺德了。” “是缺德啊，缺德的事好赚钱！”刘能一拍桌子，脸上已经有了怒意，“你们想，交的是女孩的私密照，到时候男的还不上钱，不还能去找女孩去要？要是再遇上那种不负责的人渣，男的拿了钱就跑了，那女孩怎么办？” “说实话，在陈嘉嘉之前我们还没想过那些不要脸的不法分子居然还有这种手段！陈嘉嘉就是那个交了个人渣男朋友然后被他拍了裸照去贷款的可怜人。她原生家庭就不太好，现在那些人拿着她照片找她要钱，混蛋！” “唉，你们昨天是没看到，那个女孩哭得有多惨，那眼泪啊哗啦啦……” “所以，”凌无忧对陈嘉嘉的惨状并不感兴趣，“刘队，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刘能的话猝不及防地卡在一半，他心想这孩子打断人说话倒是毫不留情啊： “是这样的，”刘能道，“我们原本是打算通过陈嘉嘉和那个裸贷团伙联系的，但是对方很谨慎，察觉了异样，就直接把手机号给注销了，而且还用了一些黑科技手段切断了我们的定位搜查。” “我们问了陈嘉嘉的男朋友吴关正他是怎么被盯上的，他说是在咖啡店和陈嘉嘉吵架后，有人给他塞了一张小纸条，上边写着一个微信号码，还有低利率贷款之类的好听话，正巧他那天是因为钱的事和陈嘉嘉吵架，气在头上就上钩了。” 刘能从手机上调出一张监控截图给他们看，场景是一家餐厅，因为放大了所以显得有些模糊的画面里，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一手指着桌子对边的女人，表情狰狞，看起来骂得很脏。 女人仰着头，面容苦楚，似乎还哭了，但监控没拍清楚。 餐盘被掀了两个，整个桌面混乱不堪，还有不知名液体在桌边滴答下来。有一个服务员站在不远处，惊恐地看着这边。边上有入镜的顾客也纷纷把头转向那对情侣，神情各异。 凌无忧挑了下眉：“看起来动静闹得很大。” 第351章 梦一个现场分手 “是啊，吵到店员都过来劝和了。”刘能道，“那男的骂的话可难听，我就不给你们看视频了。吴关正说他吵完离开餐厅后，打算回学校，走到一半突然发现口袋里有一张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我们看了自他们两个进来到离开的全程监控，没有发现可疑的对象，吴关正中途去过洗手间。所以我们初步推测是在洗手间或是回学校的路上被人趁机塞进口袋里的。” 时垣颔首：“看来对方挺会挑时机下手。” “是啊，”刘能松了下肩，“而且团伙内很可能存在技术人员，才能轻松把我们的追踪给阻断了。本来裸贷这事吧，借贷人肯定不会到处宣扬，我们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找人以免打草惊蛇。” “我们队里的小格就想了个法子，找一对情侣去餐厅里吵架，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刘能说到这，朝他们两个嘿嘿一笑，“我寻思着一队不就有两个大学生吗？如假包换的那种，所以就找上你们了……” 如假包换的大学生凌无忧：“需要我们做什么？” 如假包换的大学生时垣：“其实我演技不是很好。” “也不用做什么，”刘能看向凌无忧，又转向时垣，“演技不好也没关系。很简单的！我们的初步想法就是模仿陈嘉嘉和吴关正被盯上的情景，所以你俩就假扮一对为钱吵架的小情侣，在餐厅里嚷嚷几声就可以了。” 时垣心里一动。 假扮情侣…… 和凌无忧…… 凌无忧对这个方案表示质疑：“这个办法真的有用？那些人会这么容易上钩？” “会呀！怎么不会？”刘能看起来还是很有信心的，“他们还害怕你们不上钩呢！” 那倒也是，不过…… 凌无忧朝着时垣抬了抬下巴示意：“你看他这样子像是缺钱的？” 时垣：…… 刘能一副“我早就想说了”的样子道：“这个问题其实我刚刚一直在纠结来着，我们时垣同志长得太标志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人的啦，虽然长得很有钱但实际很穷的这种。” “目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而且你俩当队友这么久了，比较有默契，所以就先这样试试吧。” 既然刘队都这么说了，两个实习生自然没有异议。 事情就这么严谨中带着草率地决定了。 吃过午饭后，刘能和他的队员小赵帮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打扮的人设也遵循陈嘉嘉和吴关正的形象：柔弱可欺小白花和抠抠搜搜暴力男。 怎么说呢。 没有一个特点是能对上的，主打一个完全反差。而且还不好磕。 去大学城餐厅的路上，小赵还在给两人提建议：“小凌，你的表情不要这么冷漠，稍微柔软一点，要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时垣，你不要笑了，你应该凶一点，说话要咄咄逼人知道吧？” 凌无忧冷漠：“嗯。” 时垣点头：“好的。” 小赵：…… 怎么看怎么奇怪啊！要不你俩性转一下？ 性转是性转不了的，所以刘能和小赵实在有些担心，下车前四人又商讨了一番，还是决定让两人自由发挥，但是剧情要合理，演技不能太有破绽，争取让鱼儿一次上钩。 凌无忧：“明白。” 时垣：“我尽力。” 餐厅到了，凌无忧率先下了车，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小赵凑到时垣边上：“我觉着小凌好像一点都不紧张。” 时垣面上笑着道：“这样才好。” 心里在想：对这家伙来说，胡说八道跟吃饭一样简单，会紧张才怪了。倒是他才担心等会怎么接戏呢。 四人两两结对，前后两分钟进了餐厅。 时垣和凌无忧选择了一个靠墙的桌子，刘能和小赵选了个稍远但视野不错的位置，方便观察。 正是中午十二点，吃午饭的时间，餐厅里的人还挺多，而且大多数都是青春靓丽的大学生。刘能注意到，俩小孩进去的时候，好多人注意到了时垣，从此目光就黏在他脸上了。 一些和朋友一起来吃饭的女生开始交头接耳，不过大概是觉得凌无忧是他女朋友，所以没赶上前要联系方式。 小赵和他交头接耳：“时垣太受欢迎了吧。” 刘能挤眉弄眼小声道：“可不是嘛？我媳妇上次来局里给我送夜宵，也说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时垣这款。” 小赵觉得应该不只是年轻的时候喜欢。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 另一边，已经吃过午饭的凌无忧开始点菜。 时垣忍不住提醒她：“你别吃太撑了。” 凌无忧敷衍点头。 最后她只点了一份烤翅，一份奶油蘑菇意大利面，还有一份玉米奶油汤。没过多久菜就上来了，这家店价格很实惠，味道也不错，大概是因为面向的消费群体主要是大学生，性价比挺高的。 时垣吃不下，象征性地卷了一点意大利面到碗里，在那边细嚼慢咽的。 凌无忧干了两个烤翅，又喝了半碗汤，在时垣欲言又止的眼神下终于停止了进食。她摸了摸鼓鼓的肚皮，觉得差不多该开始表演了。 此时的两人并不知道，他们边上几桌的人都在对他俩议论纷纷： “天呐，那个女的还在吃，帅哥都没吃几口！” “点的本来也不多，不知道分一点吗？人家男孩子本来吃得比较多。” “不过话说回来他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啊？这么帅的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我还是觉得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我也觉得啊！不行，不去问清楚我忍不了！” 这么说着，女孩下定决心站了起来，正要迈出勇敢的第一步，却见她们一直关注的那一桌传来了动静： “这几个菜你都付不起？你生活费都花哪里去了？” 是那个女生在说话，声音有不大，但边上人绝对可以听清，而且听着冷冰冰的，很冷漠： “你不知道要留一点起来当我们谈恋爱的费用吗？” 刚刚鼓起勇气的女孩默默地坐了下来。 果然是在谈恋爱啊…… 好像在吵架，那她梦一个现场分手好了。 第352章 你说得太过分了 时垣注意到，周围的嘈杂声忽地安静了下来，他能感受到有不少视线在他和凌无忧身上打转。其实被人注意和打量是他生活的常态，但不知为何，现在有点紧张…… “咳……”时垣慢慢地把手里的刀叉放下，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下次不会……” “下次是什么时候？”对面的“女朋友”语气刻薄，“这一次我已经生气了。” “对不起，我……” “你你你什么你，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用啊？本来兜里也没几块钱，又不会理财，钱都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每个月都要我救济你，你用女朋友的钱好意思吗？” 凌无忧时刻记得自己的目的，每句话里都离不开钱：“你说吧，上个月都把钱花哪了？说啊！” 时垣张了张嘴，眼里划过一片茫然，他下意识开始回忆自己上个月花了哪些钱：“买了辆车……” 话还没说完，他回过神来，暗道不妙。 凌无忧心里在翻白眼，嘴上还要给他圆回来：“就那辆破电动车啊？还是二手的，估计才七八百吧，其他钱呢？” 时垣不敢再说：“就……吃吃喝喝什么的……” 凌无忧哼笑一声：“是不是在外边好面子请客了？你可真、大、方啊。你要不要算算你请过我多少次？哪次约会吃点好的不是我付钱？大家都是学生，你是觉得我的生活费很多吗？” “本来为了和你谈恋爱，我在吃穿上就已经很省吃俭用了，你呢？一点都不体恤我，只顾着自己开心！” 时垣：…… 她好会啊。 时垣斟酌地回复：“我没有只顾着自己开心……但是朋友之间互相请客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能说我是好面子？约会我也没让你请，我们aa也行……” “aa？呵。”凌女朋友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aa？对，我想起来了，你是有跟我aa来着，aa开房！” ……开房？ 时垣：救……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演戏呢，但他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飞红了起来，他连忙低下头，努力将自己的害羞往恼羞成怒那边演：“可是，当时你也没说不愿意。” 那边演得热火朝天，这边刘能和小赵看他俩的对手戏看得津津乐道。 刘能评价：“他们现在的人设倒是挺符合个人性格的。” 小赵赞同地点点头：“女a男o！” 刘能：“这是什么意思？” 小赵：“额，就是，就是女强男弱的意思。”这么解释也没毛病吧？ 刘能：“噢~是哦。” …… 注意到他们已经几乎吸引了全餐厅的视线，凌无忧觉得演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大招收尾，她站了起来，双手抱胸，气势汹汹： “当初因为你长得还不错我才看上你，交往这么久，我也差不多看腻了。你好好反思一下吧，自己除了一张脸，到底还有什么用？我也要反思，想想自己怎么会落到和一个连一顿饭钱都付不起的男人交往的地步。” 她说完，本来是打算立马转身离开的，也没打算让时垣接上戏，可是还没等她迈出第一步，边上突然有一个声音喊道： “喂，你说话也太过分了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男朋友啊！” 凌无忧转过头，瞧见他们边上那桌站起来一个女生，模样挺秀气的，长发扎成双马尾，非常青春活泼。 啧，遇到热心群众了。 凌无忧不想做多余的事情，惹多余的麻烦，所以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把头转过去，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眼见凌无忧不理自己，甚至打算要走了，双马尾女生有些急了，她不顾好友阻止的眼神，直接上去抓住了凌无忧的胳膊：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刚刚说得太过分了，而且餐厅里人这么多，多少要给你男朋友留点面子吧？” 凌无忧：呼。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烦了时垣那张脸了。 她转过身，看向双马尾女生，语气冷漠：“所以，关你屁事？” 女生一愣，对方这么下她面子，尴尬虽迟但到：“我、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就算他是你男朋友，你也要尊重他啊。” “关你屁事？” 女生：“我好心提醒你而已！这样你迟早会失去他的。” “关你屁事？” 女生：……虽然她从头到尾只说了这四个字，但是为什么自己好像受到了暴击？ 说是暴击就太过了，“关你屁事”已经是凌无忧最温柔的应对手段。 “你、你不要觉得长得好看没用！”餐厅里的人都在看呢，为了不掉面子，女生努力在找话说，“以你男朋友的长相，当个明星网红的不成问题，到时候就是你配不上他了！” 凌无忧：“关你屁事。” 并没有体会到凌某人的温柔的女生：又是这四个字！ 她受不了了：“你除了这四个字还会说点别的吗？” “会啊，”凌无忧心想这可是你要求的，“不过主题核心就是关你屁事。所以你是谁啊小妹妹？如果你嫌我们吵架打扰到你了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你上来就说我对我男朋友很过分……” “我请问呢，我对我男朋友过分和你有关系吗？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大小声跟你有关系吗？你仅凭我们吵架的几句话就上来给他打抱不平，你心里是什么想法我不知道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摸着你的自诩善解人意的良心想想吧，如果我男朋友没长这张脸，而是歪瓜裂枣的普男，你现在还会冲上来跟我说教吗？估计在那边和你朋友一起喜闻乐见小情侣吵架吧？” “你！你……” 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别的话的女生瞬间脸红了一大片，虽然她确实心怀不轨，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干脆地就把这事说开了。边上的人议论纷纷，女生觉得自己尴尬得要死。 她再看一眼那个天菜帅哥，却和他皱着眉头、有些不善的眼神对上。 第353章 +V详聊 女生：……吃力不讨好，还丢了面子。 凌无忧不耐烦地将她的手甩开：“你还想说什么？或者说……你还想在我男朋友面前表现什么？” “我没有！”女生着急辩驳，“我没有想表现！我说了，我只是不忍心你这么骂他！他不就是没钱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势利啊？身为女朋友难道不该包容男朋友的一切？” 凌无忧笑了一声：“这么义愤填膺呢，你想替我包容他？” “我……”女生一噎，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没有其他想法，我只是替他抱不平。” “抱不平？”凌无忧恍然，“我看你是想抱他吧？哈。” 她直言不讳的话语，毫不在意的模样，无一不让女生觉得更窘迫了，她咬了咬牙，脑海里暴风转动，终于想到一句她在网上见过的通用的骂人的话：“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凌无忧哼笑一声：“哼，看什么都脏……那也比你看谁的男朋友都当看自己的男朋友好吧？你这难道就叫做……小三脑？” 小三脑？ 小三？ 三？ 她骂她是小三！ 女生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原本就羞恼到通红的脸刹那间白了一瞬，一直边上看好戏的好友见她不对劲，也上来想要把她拉走，在她耳边小声道：“快走吧，边上人都在看热闹呢，你以后不来这餐厅吃饭了是吗？” 不吃就不吃！ 她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人，原本清纯可爱的眼妆也被瞳孔里恐怖的情绪感染，显得可怖起来。好友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插手，只怕等会惹火上身。 凌无忧倒是无所畏惧，她什么变态杀人魔的眼神没看过，小女生气急败坏的模样算什么。这会儿她还能抽空看一眼手机，刘队发来信息，让她赶紧撤，别把事情闹大。 凌无忧无视女生的吃人的视线回复了一句：“收到。” 收起手机，凌无忧瞥了时垣一眼，没理会站在边上的双马尾女生，转身打算走人，肩膀却突然被人大力掰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就瞧见时垣冲了上来，还喊了一声“小心”。 “啊！” “卧槽！” 两个女声的惨叫。 事情就发生在短短两秒之间，凌无忧回过神来，发现现场居然是这样的： 双马尾女生手上拿着一个水杯，看起来她是想拿水泼她，但是凌无忧没事，她自己头上却湿了一片，水在她的脸上胡乱流，她的嘴巴张开，满脸震惊，拿着水杯的那只手还在隐隐抖动着。 她的朋友站在她的边上捂住了嘴，刚刚的那声“卧槽”应该出自她口。 时垣站在凌无忧面前，因为帮她挡水，自己脸上溅到了一些，现在正拿着纸巾在擦。 凌无忧本人倒是啥事没有。 有一个服务员连忙赶过来，但是赶来了她也有些无措，站在那眼神到处飞，不知道该干什么。 女生的好友反应过来，把女生拉回去她们的位置，一边拉还一边嘟囔：“你瞧人家领你的情吗？” 凌无忧拉住时垣的手腕：“去厕所收拾一下。” 时垣知道这是要暂时离开给有心人创造机会，顺从地被她拉走了。 两人来到厕所，正巧里边没人，时垣松了口气，去镜子前擦拭被水洒到一点的头发和脸：“没想到会突发变故，计划赶不上变化果然是真的。” 凌无忧透过镜子看时垣的脸，普通人的脸被镜面后多少会有些奇怪，但他的脸还是那么完美，凌无忧轻笑一声：“是吗，我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时垣默了一瞬，求生欲超强：“是我不好。” “算了吧，”凌无忧道，“这时候的道歉你不觉得更像是一种炫耀？” 时垣无奈：“我没有炫耀。” 凌无忧：“怀璧其罪罢了。” 时垣：“……嗯。” 在厕所呆了两三分钟，两人回到餐厅拿各自的背包，然后去前台结了账走人。刘能和小赵紧随其后。 出去后按照先前的安排，时垣往某大学门口走去，凌无忧在外边乱逛了半小时，两人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给了对方充足的下手机会。 下午三点多，两人先后回到了车上。 刘能迫不及待地想去给时垣搜身：“快、快看看有没有小纸条！” “好。” 几人把时垣衣服的口袋翻了个遍，又把书包的大小口袋搜了好几次，连随便放进去的书籍的每一页都找的仔仔细细。 可惜没有。 “靠。”小赵失望地闭了闭眼，瘫在座位上黯然神伤。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刘能白了他一眼，“小凌和时垣演戏这么累、牺牲这么大都没说什么，你还靠上了。” 小赵委屈道：“我这不是帮他们俩可惜吗。刚刚他们俩在里边演戏，看得我都紧张。尤其是那个女生上来的时候，我的天，太吓人了！幸好还只是泼水……” 这么说着，他又立起身来，对着凌无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小凌，让你受委屈了。” 凌无忧倒是不觉得自己委屈：“我不会啊，被骂的是时垣。” 小赵又泪眼巴巴地看向时垣：“时垣……” 时垣摆手，微微一笑：“我也不委屈，反正都是假的。”他还想如果某些设定是真的就好了。 比如男女朋友…… “没事，反正一次就上钩也是我们的理想情况，”刘能启动车子，“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回去复盘一下计划失败的原因……问题就是目前这个裸贷机构的信息太少了，受害者也只有陈嘉嘉……” “唉，虽然拍私密照的过错方肯定是男方，但是女孩子也得注意，千万不能答应这种离谱的要求，即使是热恋期也不行。我们没办法预判坏人的思想，所以只能保护好自己……” 刘队又开始了。 凌无忧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她靠在后座位，边上隐隐传来一股好闻的味道，车窗外的风景匀速闪过，耳边是刘队温和的絮絮叨叨……这一切都非常助眠啊。 嗯……凌无忧闭着眼睛想，就是警局的车暖气不太足，车里还是有点冷的。 她动了动手指头，有些冰冷的僵硬感。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把双手放进了口袋里。 嗯？ 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凌无忧略有些茫然地睁眼，将左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条，边缘不规则，显然是被随便撕掉的。 看到这东西，凌无忧突然有点想笑。 她打开纸条，如她所料，上面写了一串数字，下面写了几个丑丑的字：无条件低利率贷款，+v详聊。 凌无忧：…… 所以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这个纸条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口袋里？ 第354章 林本环奈 按下这个疑问不表，收到纸条无疑是一件喜事。原本低气压的小赵立马笑脸荡漾，车开得稳稳的刘队也因为心情的兴奋忍不住飙起了高速。 “太好了太好了！小凌时垣，你们俩太能干了！”刘队非常兴奋，“这下好了，我们有了新的号码可以从头开始调查，如果这案子破了，你们俩就是最大的功臣！” 凌无忧谦虚道：“不至于。不过……这纸条为什么会在我的口袋里？” “这……不知道啊。”刘能想了两秒后就放弃了思考，“没关系，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喜人的！成功的！” 时垣在认真分析：“难道他们会去选择看起来更重视钱的一方？在陈嘉嘉和吴关正之间，吴关正对钱的态度更冲动；而刚刚我们的表演里，也是你看起来更在意钱。” 凌无忧想了想：“有可能。” 时垣蹙着眉头：“不过他们是什么时候下手的？你有察觉吗？” “我们在餐厅门口分开后，我在人流量大的街上逛了一会，不过当时我有特别注意，没有人碰到我。”凌无忧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笃定，“唯一有些分心的时候就是在餐厅里和那个女生吵架。” 时垣脑海中回放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他忽然想到什么：“是那个服务员？” 凌无忧点了下头：“嗯，目前的怀疑。” “服务员吗？”前排开车的刘能也在听着他们说话，“那个看起来想来劝架的女服务员？” 小赵“嘶”了一声：“如果是她的话很合理诶，这种团伙一般都有一个固定的观察位人员，餐厅服务员的身份是很方便，每天都能遇见不同的顾客，运气好一些就能碰上小情侣吵架……” 刘能开始盘算：“等会回去再看看陈嘉嘉和吴关正当时的监控，重点观察这个服务员。” 小赵：“收到！” 凌无忧靠在座位上打算继续睡觉，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刚的疑问。 到底是为什么放她口袋里啊？ 算了，这些人的想法如何他们无法得知，还是不做多想徒增烦恼，她做好该做的就行了。 剿灭裸贷机构的计划冗长且复杂，不止牵涉单一个机构，这条线主要是三队在负责，而她和时垣两人只不过是中间插进来帮个小忙的小同学，演完戏就可以归队了。 只是她才回到办公位上没多久，小赵又过来了： “那个小凌啊，你现在忙吗？” 凌无忧今天并不忙，因为下午出了外勤，文书工作都被宋队分到两只瓜哥那边了，现在她坐在这还挺闲。 “不忙，怎么了？” 小赵挠挠手背，商量道：“对方想要钓的是你这条鱼，你又是女同志……我和宋队两个都是老男人了，实在不知道怎么伪装成女大学生和他们套话，主要怕露出破绽，要不你……再帮我们说两句？最好能打上电话。” “可以啊。” 凌无忧答应得很干脆。 小赵欢呼：“太好了！” 她站起来跟着小赵没走两步，时垣就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了，接着不知怎的就站起跟过去了。 凌无忧瞧见他在后边，只当他想看热闹。 他们来的时候，刘能正拿着手机头疼呢，他用的是警局提供的手机和微信号，头像是警徽，微信名是“海州市公安局34号”。这显然需要改，但他对女大学生毫不了解。 见凌无忧来了，刘能又喜又急：“哎呀小凌，你快看看我该换哪个头像？还有这个微信名要叫啥啊？朋友圈要不要发一点什么日常做做样子？” 小赵在边上提议道：“要不直接用小凌的微信头像和微信名就好了。” 刘能觉得可以：“好啊好啊。可以吗小凌？” 时垣想到什么，嘴角微抽：可是…… 凌无忧没多说，直接点开手机微信，向他们展示自己的个人主页：微信头像是警徽，是的，就是和局里提供的机子一模一样的警徽；微信名是“海州市公安局凌无忧”。 刘能：…… 小赵：…… 时垣无奈一笑。 刚开始凌无忧换这个头像和名字的时候，他和她聊天也非常不习惯，有一种下了班却还在加班的社畜幻觉，但是时间久了他就成功免疫了，现在还能贴心地帮她解释： “因为无忧平时会和一些案情相关人沟通，这样比较方便。” “而且这种头像和警徽也会给人压迫感和严肃感，”凌无忧补充道，“比较好问话。” 其余两人：……虽然但是…… 所以警校女大学生是这样的？ （林颖：辟谣！） “没事，我有其他女生的微信，”凌无忧在寥寥无几的联系人里找了找，然后找出了一个漂亮美眉头像，名称叫“林本环奈”的人：“用她的吧，是不是很女大学生？” （林本环奈·林颖：。） 于是他们愉快地决定用林颖的微信信息了。 “那朋友圈……” 凌无忧：“三天可见就行了。” “好嘞。” 改好信息之后，刘能添加了对方的微信号，这人的头像是一个卡通的男性人物，几个人都不认识，微信昵称叫“信徒”。 对方秒速通过了，并且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问好。 三个男人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凌无忧接过刘队手上的手机，熟练地将对方的问好表情包添加，然后回发给他。 三人：哦~学到了。 第355章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信徒：“小姐姐是想dk吗？” 刘能琢磨了一下：“dk……啊，贷款！” 林本环奈·凌无忧：“嗯，怎么d。” 信徒似乎在公式化地套路人：“我们这边是很正规的dk机构呢，小姐姐您放心呢。” 林本环奈：“怎么d。” 信徒：“我们公司的利率绝对是同行最低价，您可以自己比价一下呢。” 林本环奈：“怎么d。” 信徒：“而且我们非常保密哦，绝对不会泄露小姐姐您的个人信息的~” 凌无忧：烦不烦啊。 林本环奈压下心里的不耐：“怎么d。” 信徒：“我们有好几个档次的利率贷款哦，这边给小姐姐推荐的当然是最低利率的那一档，不过为了我们的诚信合作，需要您给我们抵押物品来做担保哦。” 终于到重点了。 林本环奈：“你们要什么抵押。” 信徒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道： “我们绝对保护您的隐私呢，所以一张您的男朋友的私密照可以贷款四千元哦，以此累加，两张八千，三张一万二。如果是视频的话10s八千哈~满一分钟有优惠哦多加两千块~（笔芯jpg）” 沉默。 沉默是现在的凌无忧。 所以，把纸条给她的原因是因为时垣的私密照看起来更有市场是吗？ 真是有眼光啊。 不只是她无语了，边上三个男人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尤其是时垣，他有种特别荒谬的感觉，这种被人当做商品的经历还是第一…… 嗯？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他已经当过两次凌无忧的小白脸了。 这样一想就好多了……哈哈。 小赵从震惊中回过神，尬笑道：“哈哈哈，确实很保护当事人隐私呢，我还以为他们只要女生的私密照，原来荤素不忌啊。” 刘能拍拍时垣的肩膀，摇头叹气，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垣的鸡皮疙瘩已经消下去了，他开始理性分析自己作为商品的合理性： “其实也正常，毕竟随着社会思想开放，同性恋的市场也越来越大了，嗯……当然也不排除这些裸贷机构私密照贩卖的消费群体包括女性用户的可能性。虽然我个人我认为是前者的概率比较大。” 凌无忧也就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便继续和信徒沟通： 林本环奈：“你们是裸贷？” 信徒：“不是裸贷哦，不需要全脱光呢，三点露一点也够啦。” 信徒：“而且我们也没有要您的照片呀，只要给您男朋友的照片就好了~是不是很人性化呀？” 林本环奈：“如果我到时候还不上钱呢？” 信徒：“如果还不上钱，我们会去找您的男朋友呢。不用担心哦。” ……她是不用担心，需要担心的是被拍裸照的人。 林本环奈：“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信徒：“好的小姐姐（么么哒ipg），随时找我哦~~” 暂时稳住对方了，凌无忧把手机还给刘能，后者接过来道：“先稳住他几天，让我们有时间把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谢谢你啊小凌，还有时垣，这次你俩帮大忙了。” “不客气。” “刘队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两位回到队里，池奚观和关子平凑过来打探情况：“怎么样啊？上钩了吗？” 时垣道：“目前是找到了对方一个能联系上的通讯方式。” 关子平：“我听说这个团伙的套路是找一对情侣中的男人，然后要女人的裸照当抵押？” 时垣迟疑地顿了顿，委婉地纠正道：“是……找一对情侣中的一方，然后要另一方的裸照。” 关子平并没有觉得这两句话有什么差别：“啧，真贱那！裸贷本来就恶心了，还要挑情侣下手，离间人家小俩口！” 凌无忧：“本来有间隙才能离间，但凡借钱的人有点道德和三观，就不会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池奚观不知道想到什么虐恋情节，颇为感叹道：“果然，最亲近的人才伤人最深~” 凌无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时垣看向她：“不能识人不清？” 凌无忧吐气冰冷：“不能有亲近的人。” 时垣：“。” 这么懂，让他怎么追啊？ 今天宋卫安要加班，时垣正暗喜着又能和某人单独相处了，可刚坐上车，凌无忧就道：“你送我到五岭站就行，我要去别的地方。” 时垣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要去哪？我送你。” 凌无忧系好安全带：“不用了，和你家不顺路，我在五岭站坐几站就到了。” “好……” 时垣发动车子，故作随意地又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凌无忧：“吃饭。” 时垣一愣，刚想说你不是才在食堂吃了两大碗饭吗怎么又去吃饭，但他又想这么一问又要遭她白眼了，所以换了个方式：“吃什么啊？其实我……刚刚也没吃饱，介意带我一个吗？” 凌无忧的视线从手机转移到他的侧脸上，时垣姣好的侧颜在车内有些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立体了：“刚刚吃了一大碗你都没吃饱？” 她还好意思说。 时垣张了张嘴，忍不住道：“你吃了两碗。” 毕竟是她先提的，所以这次凌无忧没给他翻白眼：“我主要不是去吃饭，我是去……”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车内安静了一瞬，虽然只是很微妙的一小段空白时间，但此刻的时垣几乎受不了这样的欲擒故纵，刚想追问“是去干嘛”，却听那人突然话锋一转： “行啊，你跟着来吧，嗯，就该带你。”她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居然心情颇好地哼了会歌，“烤蛙小馆，你定个位吧。” 虽然不知道她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但时垣不敢多问，怕她一个反悔又不带他了：“考拉小馆？” “烤蛙，烧烤牛蛙。” “好。” 二十分钟后，烤蛙小馆某间vip包厢。 门被打开：“无忧你来啦，好久不见！” 沈梦海就守在门口呢，门一打开他就二话不说地上去给了来人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人都抱上了，他才睁着大眼睛看见了面前的人： 是一脸无语的凌无忧。 嗯？那他现在抱着的是…… 第356章 那我妹可以追你吗 “好久不见。”被他误抱的人很给面子的拍了拍他的背部当做回抱，“沈梦海先生？” 沈梦海松开来人看向他，清澈的眼里尽是愚蠢：“你是……圆警官？” 圆警官礼貌微笑：“我是时垣，小时的时，土亘垣。” “啊，”沈梦海对他的脸还是影响很深的，“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我妹念叨了很久说超级帅的那个。” “哥！”沈盼盼坐不住了，脸红了大半，“你嘴巴这么大呢！” “盼盼你不懂，”沈梦海邪魅一笑，“现在就流行哥这样的厚嘴唇大嘴巴，跟那个谁……光流汗一样，特帅。” 沈盼盼：大无语。 她不想理傻子了：“无忧姐，你快进来！” 门口有点窄，凌无忧刚刚就被两个人挡着进不去，她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把两人推到边上，侧身挤了进去。 包厢很大，餐桌也很大，位置给四个人坐绰绰有余。凌无忧坐在了沈盼盼的边上，沈梦海大大咧咧地又坐在了凌无忧的边上，时垣心里咯噔了一声，默默在沈梦海边上入座。 “点菜点菜！无忧还有时垣，你们要吃什么，尽管点！”沈梦海一挥手，“要不所有招牌菜上一份吧！” 凌无忧没有浪费菜品的坏习惯：“不用了，我和时垣已经吃过晚饭了，你们俩点就是。我们直接开始可以吗？” 沈梦海自然没意见：“可以可以！要不等会我和盼盼也讲讲全国巡烧的好玩事？” 凌无忧果断拒绝：“谢谢，不感兴趣。” 时垣在边上听得有些懵，但刚刚进门看见沈盼盼也在的时候，他的心就稍安下来了，起码不是他预想的坏情况……听他们说话好像无忧是要做什么事情，那既然这样，刚刚突然转变主意要带他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时垣，”凌无忧看向他，突然笑了一下，这让后者有点受宠若惊，“你口才好，普通话标准，记忆力也不错，来都来了，麻烦你给他们讲讲我们这两次案情的故事？” 她话音一落，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落在了时垣的身上。 时垣：…… 他确实是没想到，凌无忧过来是讲故事的，带他过来是为了让他讲故事。 不过也好，这样看来，凌无忧和沈梦海的关系非常单纯。 “好……”时垣的心落回了原处，他笑了笑，“那我就先讲刚刚结束的双胞胎案？” 沈家兄妹：“好耶！” 凌无忧喝了一口果汁：“记得合理改编。” 时垣顺从点头：“好。” 比起凌无忧冷嘲热讽夹杂阴阳怪气的讲故事方式，时垣的叙述就温和多了，虽然两人都很客观，但凌某人是刻薄的客观，他是有人情味的客观。 同一个陈薇天和苏又又的故事，时垣能讲得沈家兄妹眼眶含泪，唏嘘姐妹俩悲惨的人生经历；换成凌无忧，可能只会让他们咬牙切齿岳家人的可恶。 侧重点有所不同。 沈家兄妹晚饭没吃点了几个菜，凌无忧一边吃一边听时垣讲故事，偶尔玩玩手机，休闲得很。 九点半，冷漠拒绝了那两个不需要上班的富二代的“再讲一个故事”的请求，凌无忧准备带时垣走人。 时垣也有点累了，站起来礼貌微笑告别：“今天晚上聊得很开心，那我和无忧先走了。” 沈梦海有些意犹未尽，对他来说晚上九点半还早得嘞，但他也清楚两人还需要上班呢，毕竟不上班哪来故事啊？ “好吧，我送你们？” 时垣道：“没事，我开车了，我送无忧回去就好。” “嗯，”凌无忧瞥了瞥那两个单纯的成年人，“你们早点回去，晚上很危险。”尤其对缺心眼的人来说。 沈盼盼睁着圆圆的眼睛：“没事，我和哥哥有保镖大叔接送的。” 凌无忧：…… 原来缺心眼的是我。 “行，那我和时垣就先走……” “咦，对了，”沈梦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啊？” 时垣：……虽然但是现在他们都要走了他才想到问这个问题吗？ 凌无忧实话实说：“凑巧。” 沈梦海：“你们是在交往吗？” 时垣：！ 凌无忧实话实说：“不是。” “这样啊，”沈梦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认真地看向时垣，语气真挚，“时兄弟，那我妹可以追你吗？我觉得你人很不错，还和我帅气得不分上下，而且你还会讲故事！非常适合当我的妹夫。” 沈盼盼：o.0? 继爸爸被迫下水游泳差点溺水之后，这场闹剧终于要轮到她了是吗？ “哥你不要闹了！你要追自己追！” 她愤而拍桌站起，上前试图把那个丢脸的哥哥拉回来：“快让人家走啦！” 沈梦海被她拉着走，嘴上还在不停：“如果我是女的我就……” “沈先生，”时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当然很乐意和你交朋友，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到盼盼小姐比较好？” 沈梦海叹气：“可惜……” 可惜什么就不知道了，沈梦海的嘴已经被好妹妹捂住了。 凌无忧看够了好戏，满意离开，时垣紧跟在她后边：“沈先生还蛮有趣的。” “他以前就这样，”凌无忧点了点脑子，“原以为他是少根筋，现在看来是搭错了。” 时垣道：“我记得你和他是高中同学？” “嗯。” “看来是很稳定长远的情谊呢。” 凌无忧想了两秒她和沈梦海是有什么稳定长远的情谊啊，想不出来：“可能？” 时垣还在套话：“其实沈先生长得还挺俊朗的对吧？” “嗯。” “家世也好，为人也很热情开朗。” “嗯。” “他去旅游的时候还记得给你寄特产……对了，还给你送了花，你应该不太懂花的品种吧？” “嗯。” “是深红蔷薇……花语是……只想与你在一起。” “嗯。” “如果是我收到这些礼物的话，我会挺开心的。” “嗯。” “你呢？” “嗯。” 时垣：…… 他像是在跟那个秋秋[自动回复]聊天。 第357章 姐真优秀 短暂的沉默。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沉默着找到了车子，沉默着上了车。 凌无忧系上安全带后就靠着闭目养神，没有说话，瞧着有些累。但时垣却觉得她似乎是有些看他不爽？只不过他没办法分辨这莫名的直觉是否出自他自己不开心的滤镜。 时垣微微抿着唇，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很专注地开车。 但车里的两人都知道，正常情况下时垣会主动找话题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寂静。 车子开到一半，时垣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赌气，而赌气的对象是那个也许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车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海州市的夜晚早已经是新一线的标准，热闹而繁华。 时垣的心拔凉且煎熬。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赌气什么，凌无忧本来就是一个难搞的家伙，和她生气最后气坏的只会是自己。可……他明明觉得对方是察觉到了什么，毕竟放在平时，凌无忧才不会选择“冷战”。 她要是发脾气，绝对是拿着手榴弹轰人的那种。 车子停在了真心小区的门口。 闭目养神的凌无忧睁开了眼，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刚刚在车上没睡着，虽然时垣很识相地闭着嘴没打扰她睡觉，但她莫名觉得对方似乎是有点心情不好？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 她又没做什么。 只不过是把人带过去讲了个故事……但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她可没逼他。 “谢了。” 寻常道了谢，凌无忧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没有注意到时垣并没有和平时一样和她说“不客气”。 “砰”地关上车门，凌无忧往小区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又听见了一声“砰”。 凌无忧顿了顿，回过头，看见时垣下了车，站在车旁边。他人高马大的，长得又好看，随便往那辆他上个月新买的车边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只不过……他脸色怎么瞧着有些严肃？ 不仅没了笑，还是面无表情的，昏暗的灯光隐约照着他，凌无忧看不清时垣眼底的神色。 凌无忧的心莫名“突”了一下，她秀眉一挑，双眼微微眯了下，仔细分辨的话可以看出她有些警惕。但说出来的话还是随意的： “这么客气，还下车目送我呢？” 时垣轻轻握了握拳，朝她走了两步。 走得近了，凌无忧才发现他的表情好像又不是那么严肃了，反而有点……委屈？ 时垣在她两步前站定，垂着眼小声道：“为什么……你不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凌无忧想了两秒才想明白他是在说一个小时以前，他在烤蛙小馆去停车场路上问的那些问题。 ……所以你就是想问这个事情，然后憋了一路没说话？ 凌无忧觉得时垣怪幼稚的。 “我只认真回答你真的想问的问题。”凌无忧直白地说，“你不知道我最烦别人弯弯绕绕了？” 时垣：所以她果然是故意的！而且她还知道他不是想问这些！ 他似是阴阳怪气：“我不知道的你的事情不是很多吗？” 凌无忧想想也是：“哦。” 时垣：…… 算了，他在憋屈什么啊，对付凌无忧这种人还是要直话直说：“既然你都知道我想问的不是那些，为什么不问我到底想问什么？还那样一直玩我……” “我本来就是这么恶趣味的人啊，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凌无忧看他像在看傻子，“为什么要问，我就不问，憋死你才好玩。” 好过分，她居然要憋死他。 时垣：……真的想哭。 凌无忧抬头看着他，然后就这么瞅着他的眼眶慢慢地红了起来。那双形状颇好的桃花眼红起来特别好看，但…… 凌无忧：？？？啊？？？ 她还记得大学防身术课上，时垣的胳膊被自己揪得跟死人肉一样眼眶都没红呢。要知道，在她的黑手下被摧残到掉眼泪喊爹娘的人可数不过来。 而且她刚刚也没有说很过分的话吧？ 难道是因为最近骂他骂得少了，心理承受能力少了锤炼后就下降了？ 看来还得多骂骂。 不过在她印象里，这家伙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为什么会突然……好像也不是突然，他这段时间真的就是怪怪的……到底是…… 凌无忧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慢慢放大了。 与此同时，时垣正一边唾弃自己的懦弱，一边辛酸地做着心理准备，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要在凌无忧不耐烦离开之前说出来，就算会被骂也要…… “无忧，其实我喜……”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但彼此都听清了对方在说什么。 时垣被吓得退了半步，俊脸已经飞红，在夜色里也格外明显，他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直直盯着他的凌无忧，声音有些沙哑：“你、我，对……我喜欢你。” 所以你的反应呢？ 所以你的回答呢？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但实际上大脑已经无法处理眼睛看到的东西了，甚至无法分析面前之人的表情，明明他原本是个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人。 凌无忧的反应是：笑了一声，不是惊喜也不是嫌恶的笑，就是很单纯的一个笑，像是听到了很单纯的好笑的事情。 凌无忧的回答是：“六。” 时垣：六？ 他的表白对凌无忧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毕竟她看起来只是小小地吓了一跳，然后就恢复了原来那副表情，接着就很平静地说： “首先要肯定的是你看人的眼光，毕竟我确实很优秀。其次跟你说声抱歉，我没把我们的关系往那方向想过。最后……我真心地把你当做一个好同事好搭档，所以我们算了吧。” 算了吧…… 算了…… 算…… 如果本文有悲情bgm，这会儿肯定得时垣配上一首。 她的拒绝来得毫不犹豫，逻辑清晰，甚至还有首先其次最后，看得出来她完全没有被他的告白影响到思绪，兵荒马乱的一直是他。 以前，时垣一直以为心疼是一种抽象的表达方式，人的心脏怎么会因为悲伤而抽疼呢。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心疼是很正确的、客观的、中肯的现实向表达，现在他的心真的在抽疼。 哪怕这样的结局他早就预料到了，甚至觉得被拒绝的可能性是99%。 但此刻他通红的脸瞬间无了血色，漂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时垣跟个木头人站在那。 凌无忧也站在那看着他，她心里还有好多话想说。 比如：不是吧时垣你难道有受虐倾向我这么对你你还喜欢我？ 比如：醉了这家伙居然是个恋爱脑，我说他最近怎么怪怪的。 比如：晕他眼泪好像要掉出来了，我不会安慰人啊他能不能识相点赶快回去？ 比如：姐真优秀。 …… 这些话还是别说了。 凌无忧芝麻大的良心努力牵扯着她的嘴巴。 第358章 你不是我的猎物 时垣不是个脆弱的人，他大脑空白地悲伤了一会，很快就回过神了：失败这种事，在遇见凌无忧之后他经历了太多，早就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重整旗鼓才是最重要的。 瞧瞧，现在说话也利索不少：“好，那我可以追你吗？” 凌无忧张了张嘴，压下那句“想受虐就来啊”，话头一转：“你识趣点。”就该放弃了。 时垣乖巧点头：“我会识趣地追你的，不会让你为难。” 凌无忧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顿了顿：“哦。” 时垣虚心请教：“那请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 这问题凌无忧压根不需要思考，脱口而出：“高富帅。” 话音一落，她自己也觉得有点诡异。 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的高富帅时垣：“客观来说我挺符合这个条件的。你还有别的要求吗，最好具体一点。” 别的要求？ 双商？他有。性格？确实好。人品？大概是她的无数倍…… 这么完美他不要命啦？ 凌无忧绞尽脑汁地想要刁难他：“器大·活好。” ……她真的一点不遮掩。 时垣刚刚苍白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他知道对方是在玩他呢，但这时候怎么可以认输，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可以检验。” 凌无忧用一种颇为遗憾的语气：“如果这里不是西红柿而是河棠的话，我就检验了。” 时垣：……谢谢西红柿。 他刚想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宋卫安来电话了，凌无忧瞥了眼时垣，接了起来：“宋队……嗯，刚到楼下，对，马上上去，好。” “你回去吧，”凌无忧把电话挂断，“我走了。” 就这样走了？ “……好，明天见。” 站在远处目送她进了小区，想到前几分钟自己才告白被拒，时垣突然有些做梦的不现实感，可再不现实，事情还是发生了；就算被拒绝了，明天上班还要继续见面。 最终他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隔天早上。 一切如常。 凌无忧来上班路过他边上时，时垣努力做出自然的样子打了声招呼，对方看了他一眼，和往常一样“嗯”了一声便走开了。 时垣转过身看她，她面色平静，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也是，她向来都是毫不在乎别人的。 他要采取行动才行。 “无忧，”时垣走到她边上，“你要喝咖啡吗？” 凌无忧瞥他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垣没等她回话，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来一个保温杯放在她桌上：“隔壁的揣星装修好可能要年后了，在那之前你可以勉强试一下我做的。” “啊？你做……”的什么玩意儿？ 时垣微笑点头：“不客气。” 凌无忧：“。” 首先，她没有说谢谢。 时垣怕她不接受（虽然放在平时她可不会拒绝这种好处但现在情况有变），放下杯子就走人了，一副扔了手雷弹就跑的架势，凌无忧看着怪好笑。 她看向桌上的水杯，配色是粉紫色，图案花花绿绿，盖子上有一个卡通形象，最近是好像挺有名的一个卡通人物，但是凌无忧不认识。她打开杯子，扑面而来一股咖啡的醇香，带着一点凉气。 凌无忧挑了下眉，喝了一口。 咖啡是微凉的，因为她觉得热咖啡很难喝，可她从来没说过，只是在大冬天点奶茶的时候也会点去冰。 不是黑咖啡，更像是她之前常喝的那款生椰拿铁，好像有点细微差别，但凌无忧嘴不刁，品不出来。 总而言之，这人做的咖啡倒是符合她的口味。 明明是该感慨于他的贴心和观察入微，可我们凌警官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次“石头剪刀布事件”，然后一句话就开始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什么时候他连自己那些细枝末节的喜好都这么了解了？ 如果时垣想杀她，她怕是…… 凌无忧眉头微蹙，把保温杯合上，放回了桌上。 快下班的时候，时垣过来回收保温杯，一拿起来却发现重量没变，他不敢相信地打开盖子，果不其然，里边还是满满当当的。 这一刻的时垣说不出心里的难过。 如果他没表白的话，凌无忧肯定会喝完的，可是…… “你杵在这儿干嘛？” 凌无忧见他拿着水杯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的，有些纳闷。 时垣的牙齿松开下唇内侧的肉：“……不好喝吗？” “说实话挺好喝的。” “那你为什么不喝？”他的语气似乎是质问的，但听起来却不刺耳，反而让人无端产生了心虚。 凌无忧挠挠脸，撇开视线：“感觉喝了会被杀掉。” 时垣：…… 时垣：？？？ 这人的脑回路依旧让他“着迷”，即使觉得很荒唐，时垣还是试图让她相信自己没有这个意思：“难道你怀疑我下了毒？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警局，我们办公室里还有监控……” “不是这意思。”凌无忧站了起来面对他，脸色有点不耐烦，“你观察我观察得这么仔细，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猎物，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猎物？ 时垣脑袋一懵，一瞬间却又闪过许多念头，他看着面前之人微蹙的眉头，冷漠的双眼，突然鼻腔有些酸涩，垂下眼，他只是喃喃道：“你不是我的猎物……” 他才是，还是自投罗网的那种。 第359章 新案子 时垣现在低眉垂眼的模样实在是伤心落魄，再加上外貌加成，任谁看了都会生起怜爱之心，觉得他被欺负了。 凌颜控就难得说了句软话：“至于这样可怜兮兮的吗你？不就一杯咖啡……行，我喝可以了吧？” 她伸手要去拿杯子，时垣却侧身躲过，分外体贴道：“算了，太晚了，你喝了会睡不着的。” 凌无忧顿了顿，把手收了回来：“那倒也是。” 时垣：……竟是多装一会也不肯。 “那明天……你想喝什么？”时垣想明天再接再厉，“我都可以做着试试。” 凌无忧坐回到位置上，随意道：“不用了，怪麻烦的。” 时垣：“不麻烦，顺手的事。” 凌无忧转头看着他，就这么看了几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最后还是答应了：“那我明天也喝这个。” 还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垣瞬间多云转晴：“好。” 然而第二天早上，凌无忧还是没喝上时垣的咖啡，这当然不是她故意的，只是出警的时候她为了避免跑厕所，一般都不怎么喝水，更别提喝咖啡这种有利尿功能的饮品了。 时垣的爱心咖啡今天是否能被宠幸，还是一个未知数。 “这次的案子是从留上派出所转过来的，”宋卫安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们简单地讲述案情，“失踪案，失踪的女生叫……龚麦麦，报案的是她的朋友，董晨晨。” “据报案人所说，龚麦麦是肃州人，谈了个海州的男朋友，前两天说好要来海州市看她男朋友，正巧董晨晨上个月刚在海州市安定下来，两人是好朋友就约着见面了，定的是12号中午见面，可是那天龚麦麦没来，从此联系不上人了。” “12号中午？”池奚观算了算，“今天都15号了，失踪超过48小时了吧。” 宋卫安：“董晨晨是第二天，也就是13号才报警的，案子先是去了留上派出所那边，找了两天没找到人，董晨晨坚持说龚麦麦是被绑架了，所以就转到了我们局里。” 时垣：“会不会是手机丢了联系不上？” 宋卫安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不过留上那边没有定位技术设备，刚刚出来前我已经让小柯他们去查了基站那边，没有定位到。不知道是关机了还是被扔到了一个没信号的地方。” “海州市还有没信号的地方吗？”关子平在后边翘着二郎腿，“那不得是荒山老林？现在都要72小时了，你们说这……” “行了，”宋卫安打断他的话，“能不能想点好的？等见到董晨晨再说吧。” 关子平摸了把头：“哦。但我没想不好的啊，谁想去鸟不拉屎的地找人……” “闭嘴。”乌鸦嘴。 “。” 留上派出所。 董晨晨是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女人，她身材矮小精瘦，看起来顶多155，但她行动灵活，一举一动都透着力量，亮闪闪的双眼看着让人亲切。凌无忧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露在外边的手，结着一些老茧。 像是常干活的人。 询问室不大，就宋卫安、池奚观还有凌无忧进去了。 “董晨晨女士？是你报的失踪案是吗？” “是的，”董晨晨用力点点头，她说话还带着一点口音，凌无忧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几位警官，我已经三天联系不上我妹子了，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从来没来过海州市……” “你别急，”宋卫安示意她稍安勿躁，“麻烦你把具体情况和我们说说。” “说……从哪里开始说？”董晨晨显得有些着急，“我和这里的警察都说过了，他们说给我找公安局的来帮我……你们是公安局的吗？” 宋卫安：“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来的帮你找妹子的警察。这样吧，我问你答可以吗？” “可以可以。” “你妹子……额，龚麦麦小姐，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海州市？你知道她是你怎么来的吗？大巴还是火车？或是动车？” 董晨晨也很机灵，知道该说什么：“麦麦是坐火车来的，坐了六个多小时，列车号我不知道，但是她说12号中午十二点二十多就到了，我们约了在我公司的楼下见面，但是她却没来……” 董晨晨一捶桌子：“早知道俺该去接她的！” 宋卫安：“你的公司是？” “我是干家政的，我人笨，没读过什么书，就干活麻利。”董晨晨道，“安心家政公司，你们听过吗？” 池奚观在边上道：“下城区那边，离火车站……打车二十分钟。坐地铁几站就到了。” 那也不是很远。 董晨晨听他这么说便道：“我让她打车来的，她第一次来大城市，不会坐地铁。我等了她很久，当时还想她是不是舍不得打车，直接走来了……所以不敢接我的电话……唉，我该去接她的，总共也不过几站的路。” “事情已经发生了，”宋卫安熟练地安慰道，“与其后悔之前的事，不如好好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争取早日找到你妹妹。” 董晨晨叹了口气：“您说的是。” 宋卫安便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和她失去联络的？” “什么时候……” 董晨晨直接调出了她和龚麦麦的聊天记录给他们看。 龚麦麦最后一次说话是在12号中午12:17分，她告诉董晨晨火车快到站了。董晨晨没有马上回复，12:31的时候才回自己刚刚在工作，问她现在到哪了，可是自此以后，不管董晨晨是打视频还是电话，对边都没有回复。 后边的聊天记录里可以看出董晨晨很着急，她似乎是觉得龚麦麦被绑架了，要么是在说“求你放了我妹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要么是在说“再不回复我我要报警了！” 然后第二天一到24小时，董晨晨就报了警。 宋卫安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条语音：“去找小杨（留上派出所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要龚麦麦的列车号，还有车厢内、以及出了车站的监控。” 董晨晨连忙道：“这些昨天他们都看过了。” 池奚观朝她笑笑：“我们会再核实一遍，以防万一。同时警方也需要这些证据填补案情经过全程。” 董晨晨似懂非懂：“哦……” 看到时垣和关子平的及时回复，宋卫安放下手机继续问道：“董小姐，你之前说龚麦麦来海州市是来见男朋友的？” “对。” “麻烦你给我们提供一下她男朋友的信息。” 第360章 寒蝉 “这……”董晨晨眉眼间的愁更多了，“我也想提供，可是我不认识她男朋友，唉……我只是听她说过有这么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无忧发话了：“你和龚麦麦不是好朋友吗？看你们聊天也挺亲密的。” “是……唉，”董晨晨唉声叹气的，“其实我觉得麦麦她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就是网恋，两人都没见过面呢！我只知道那个男人的网名，叫做……什么寒蝉？不就是知了吗？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寒蝉也不是一个罕见的名词，在海州市能找到的用这个做微信名字的人应该有不少。 宋卫安：“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其他信息吗？比如两人认识多久了，男方是不是海州本地人之类的。” “认识大概有半年了吧，嗐，不过就是在网上聊天，那算认识吗？是不是海州本地人就不知道了，但他是住在海州的。”董晨晨绞尽脑汁地给警方提供信息，“对了，之前麦麦说想要奔现的时候我和她说不要奔现，对方是骗人的，可是麦麦说他们已经微信视频过了，对方长得还挺帅？” “我当时没好意思打击她，”董晨晨挠挠头，“麦麦和我一样，从小到大在小镇里长大，我俩都是乡巴佬，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海州市的大帅哥……唉，但是麦麦说她和他已经聊了半年了，确认关系也有三个月，她相信对方是好人。” “结果你们看，出事了吧！”董晨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闪而过，她努力理智道，“虽然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那个寒蝉把麦麦绑架了，但是很明显他嫌疑最大！” 那确实。 宋卫安又问：“龚麦麦和寒蝉是怎么认识的？” 董晨晨想了想：“我记得麦麦说……他们是在打游戏的时候认识的，至于是什么游戏我就不清楚了，她可能和我说过，但是我忘了，我平时不玩游戏。” 凌无忧点点头：“明白了。还有，我们看过龚麦麦的证件照了，你有她的生活照吗？最好是近期的。” “有啊，麦麦谈恋爱之后就经常自拍。”董晨晨拿着手机翻啊翻，“而且发给那个寒蝉看之前都会先发给我看问好不好看，p得自不自然。” 凌无忧抬眼：“那寒蝉有经常给她发照片吗？” “没有。”董晨晨翻照片ing，“好像就视频过一两次吧。但是他好像经常找麦麦要照片。” 嘶，越听越可疑啊。 “找到了。” 董晨晨把手机递给三人看，三人看了眼，纷纷陷入了沉默。 照片中的女孩白到模糊，眼睛真的大得像铜铃，虚拟的假睫毛浓密卷翘到过于夸张，瓜子脸边上画了三个亮闪闪的猫咪胡须，头顶还有两个卡通特效耳朵。 池奚观：最近的美颜技术真牛啊，完全变成猫了呢。 宋卫安：年轻人，不懂。 凌无忧比较直白：“滤镜美颜开太大了，我们需要龚麦麦小姐真实的照片，最好是原相机没p过的。” “啊……”董晨晨有些为难，“没p过的照片？那我不知道有没有诶，我找找看哦。” 董晨晨翻了很久。 很久。 最后在她的手机相册里找到了一张去年的照片：“这是我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和麦麦拍的，就随便拍了一张，拍的有点丑……” “没关系。”真实就行。 合照里的龚麦麦和证件照上的相差不多，就是一个清秀的邻家女孩，五官端正，相貌中等，说漂亮算不上，就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明亮动人，透过照片也能瞧见里边的朴实和开朗。 董晨晨在边上想得还挺多：“你们是不是要打印照片出来贴在街上，或是到处发传单……” 宋卫安心想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额，这些措施一般是在案子迟迟找不到人的时候才……而且我们警方的职责不包括这些哈。” 董晨晨有些失落：“啊……” “放心，”凌无忧安慰她，“我们会找到龚麦麦的，不管是死是活。” 是死是活？ 董晨晨脸色一白：“自然是要活的最好……” 三人都没回话。龚麦麦已经失踪近72小时，死了也不意外；若是活着，在天南地北都有可能。 董晨晨的脑海里尽是糟糕的想法，她越想越要窒息了。 宋卫安打断她不美好的幻想：“对了，你可以简单和我们说一下龚麦麦的家庭情况吗？” “啊……哦，嗯。”董晨晨回过神来，“麦麦她和我一样是肃州人，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从小一起长大，我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麦麦因为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就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 “麦麦家里是五姐弟，她有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再加上她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对了，龚爷爷和龚奶奶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现在家里应该就剩下龚叔叔和吴阿姨，还有麦麦五姐弟。” 池奚观：“龚麦麦家里知道她失踪的事情吗？” “知道是知道，我当天联系不上麦麦的时候就和他们说过了，但是……”董晨晨面色有些犹豫，“吴阿姨说麦麦和家里吵架了，是离家出走故意不联系他们的，但我觉得不是这样……” “我认识麦麦这么久了，她平时脾气很好的，虽然和吴阿姨吵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她不可能会做出离家出走故意让人担心这种事，麦麦一向都是孝顺听话的。” 凌无忧追问原因：“那她和她妈妈为什么吵架？” 第361章 打钱 “麦麦没和我说，我问吴阿姨，她说是因为麦麦要去海州市见网友的事情。吴阿姨和龚叔叔是想她找个村里的男人嫁了，而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找城里人谈恋爱……但是麦麦不愿意，所以就吵架了。” “吵架之后没两天，麦麦就决定要来海州市。”董晨晨皱着眉头，似乎很苦恼，“吴阿姨的声音听起来很生气，而且我今天早上联系她的时候，她还是不相信麦麦失踪了。说她是故意和家里闹脾气，还说是我和麦麦联合起来糊弄她，麦麦肯定在我这。”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说我让警察叔叔和你通电话吧，吴阿姨却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董晨晨瞧着有些崩溃：“我至于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 三人互看了一眼，池奚观道：“董小姐，麻烦你把龚麦麦家人的联系方式给我们。” “好……但是我只有吴阿姨的微信和电话，而且她……不一定相信你们。”董晨晨忧心忡忡，“唉，肃州还挺远的，她要是不接电话，都不知道怎么找她。” “没事，我们有办法。”宋卫安把号码发在群里，“对了，除了见网友之外，龚麦麦有说还想来海州市做什么吗？” 董晨晨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她一心只想着见她的男朋友。而且自从她知道我搬来海州市工作之后，想来这里的想法就更强烈了，可能是觉得就算被骗了我也能照应她吧，只可惜……唉，我们连面都没见上。” “好的，董小姐，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问得差不多了，凌无忧先和董晨晨加了好友，“如果你之后有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或是龚麦麦联系你，麻烦马上和我联络。” 董晨晨听话地点头：“好，我知道的。” 凌无忧认真地盯着她：“千万不要擅自行动，任何事情联系警方……尤其是自称龚麦麦在她手上要你过去赎人这类型的威胁，绝对不能去，懂？” 董晨晨连连点头：“懂懂懂，我看过电视剧的，我不会去送死的！” 凌无忧：你最好是。 话问得差不多了，董晨晨下午还要去上班，三人便准备走人，刚站起来，突然又被她叫住：“等等、等一下……” 三人回头看她。 董晨晨有些支支吾吾的，看起来有点犹豫：“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提一下比较好……就是，虽然我觉得那个寒蝉是骗人的，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他对麦麦还挺好的，经常会给她打钱。” “打钱？”凌无忧依旧抱着质疑的态度，“交往半年一共打了多少？” “起码也有上万吧……”董晨晨斟酌道，“我也不太清楚，麦麦也不会和我炫耀什么的，还是有一次我和她说小心被人骗钱了，她才和我说对方经常给她打钱发红包，一次小几百呢……我也就不再好说什么。” 凌无忧依旧谨慎：“这没什么，之后还是能要回去的，” 董晨晨：“可是他每次都会备注什么自愿赠与。而且这次麦麦来海州的车票钱都是他付的。” 凌无忧：？ 六。 池奚观的大眼睛里满是惊讶：“啊？这男的这么……他不会被骗了吧？” 董晨晨连忙道：“麦麦绝对不会骗人！” 事情本就奇怪，加上钱就更匪夷所思了。 三人各怀心思离开了询问室，外边的时垣和关子平也在讨论这事，见他们出来，时垣便道： “刚刚我和关哥问了负责这起案子的小杨，他说试图联系过龚麦麦的父母，但是对方不相信他们是警察，甚至还觉得是龚麦麦找人来假装的。后来因为确定了龚麦麦是在海州市失踪的，和家里人无关，便没有再联系他们。” 池奚观抓了下脖子：“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警惕性太强还是故意不想管……” 关子平道：“我看还是联系龚麦麦肃州老家那里的派出所，让他们帮着去问问？以防万一嘛。” 宋卫安也是这么想：“行，那就交给子平你去联系……对了，监控拿到了吗？” 时垣点点头：“都拿到了，还有这两天和案子相关的资料，小杨也一并给了我们。” 宋卫安：“好，那我们先回局里吧。” “收到。” 回到局里后，几人开了个小会，简单同步和分析了案情之后，宋卫安开始分配任务： 宋卫安：“子平你把海州市近两年报上来的所有失踪案件拿出来看看，比对一下有没有和龚麦麦条件相似或是案情有关联的受害者。” 关子平随手敬了个礼：“收到。” “时垣，你让小柯他们时刻关注龚麦麦手机的定位信息，不要错过任何时机。还有联系一下微信官方，让他们提供一下龚麦麦的微信聊天记录。既然龚麦麦和寒蝉是网恋，那应该会有不少记录。到时候就方便锁定寒蝉人选了。” 当然前提是在聊天记录没有被删掉的情况下，如果被删了，就算是微信官方也没办法找到，警方就只能通过技术手段从手机设备中恢复，可问题是现在也找不到龚麦麦的手机。 时垣点头：“明白。” “小凌还有奚观，你们两个把从留上派出所那边拿来的资料先过一遍，还有龚麦麦车厢以及车站的监控，再仔细看看。” 凌无忧：“收到。” 池奚观：“好咧。” 宋卫安缓缓地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找到寒蝉……这人实在古怪……散了吧，都去忙。” 凌无忧和池奚观先一起看了遍留上派出所整理的资料，其实内容不多，而且大部分问题他们早上在问董晨晨的时候都问到了，所以两人很快就看过，转身投向监控视频。 凌无忧自觉眼力没有池哥好，她就先看车厢内的监控。龚麦麦的列车信息已经找到了，可惜她坐的位置在车厢中央部分靠窗的位置，而监控一般就装在两个车厢的连接处，所以凌无忧只能看见龚麦麦的一小部分。 12:24分，火车到站了，凌无忧看见龚麦麦挤在一堆人中间下了车。车厢内的监控视频到此为止。 内容较少，看完一遍，凌无忧又复看了几遍，主要看龚麦麦边上有没有奇怪的人，但还是没有发现。 第362章 让她讨厌 接着她又开始看车站的监控，这下子人可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光是找人就挺费劲儿。 而且海州市车站还怪大的，出站口就有好几个，有些地方监控甚至没办法拍到，凌无忧和池奚观好不容易才把龚麦麦出站的路线给确定了，眼见着她从2号口离开了车站，然后外边就没监控喽。 “耶不用再看监……” 解脱的快乐还未来得及席卷大脑，池奚观余光瞥见边上宋队正走过来，他连忙转了话风：“咳咳咳！太可惜了，这龚麦麦出去外面就没监控了，唉！唉！怎么会这样呢？” “哼。” 宋卫安瞥了他一眼，走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 池奚观松了口气，凑到凌无忧边上：“小凌，你这里情况如何，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凌无忧闭了闭酸涩的眼睛，“看好了，没有什么问题。” 池奚观：“okok。” 他点点头正要回去，还没走两步呢，突然听见时垣的声音：“无忧，这是一次性眼药水，你滴了会好受点。” “哦，谢谢。” “应该的。” 眼药水？ 池奚观猛然回头，睁着大眼睛和时垣对上，他一句话没说，就那么对方对视了三秒，坚信自己眼球里的红血丝一定会让时垣动容，那眼睛明晃晃地在说： 他刚刚也看监控了，为什么他没有？ 时垣被他吓了一小跳，池哥的眼神太过于直白了，他一时暗悔自己怎么刚刚没想到池哥，只惦念着过来给凌某人献殷勤了，忙笑道：“池哥，我正要去找你呢，给，眼药水。” 池奚观眯了眯眼，忽地又笑开了，他心想时垣的心里果然还是有他这个非亲非故的好哥哥：“谢谢啊时垣，你真贴心。” 时垣微微笑：“不客气。” 滴了眼药水之后，凌无忧闭眼休息了会，确实好受了不少。 晚些时候，关子平查阅完近三年在海州市发生过的失踪案，好不容易发现了一起案情和龚麦麦失踪案有点像的案子： “去年二月份刚过完年的时候，受害者李丽从老家来到海州市，听她父母说是要来见在网上认识的好姐妹，说是对方有门路让李丽留在海州市打工。但是一去就了无踪迹了。” “李丽的爸妈在当地的派出所报了警，先是上报到了海州的黑沙派出所，然后又上交到我们局里来，那时人已经失踪了三四天了，是由四队负责的案子，但找了很久，没找到人，消失得特别干净。” “四队当时整理出来的案宗里说，这个李丽出了火车站就没人影了，这点倒是和龚麦麦的情况挺像的。而且她也是第一次来海州市，19岁的小姑娘，只身一人的来投奔网友……唉。” 凌无忧问道：“有找到李丽的那个朋友吗？” “没有，”关子平把案宗放在桌上，“李丽的爸妈只是听说过有这个人，听李丽叫她小露，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当时也有找微信官方查聊天记录，不过没找到这个小露，不知道是被删光了还是她们没在微信上聊。” 池奚观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这龚麦麦不会也……” “别吵。”宋卫安瞪了某个乌鸦嘴一眼。 池奚观连忙捂住嘴巴。 宋卫安看向时垣：“微信官方那边怎么说？” 时垣从电脑中抬起头：“因为涉及到用户隐私，所以他们官方需要走一些流程来申请查看的权限，还要我们给他们提供证明，需要一点时间。” 宋卫安点点头：“行，那你们都继续忙吧，我去找四队问问李丽的案子。” “收到。” 墨菲定律说：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意料之中的，微信官方并没有找到龚麦麦和寒蝉的聊天记录，甚至在联系人里都没有找到这人。 “如果是被故意删掉了，这个寒蝉百分百有问题！”池奚观还算乐观道，“起码咱们锁定嫌疑人了……咳，虽然目前找不到他。” “说不定不是被删掉了，两个人在别的软件上聊天也有可能啊。”关子平道，“秋秋不也是可以转钱、视频电话的吗？” 时垣：“是的，两个软件还所属同一家公司，所以我早上顺便也问了他们的秋秋官方，只不过也没有。” 关子平也不玩什么社交软件，他了解的也就秋秋和微信：“啊，那还有什么啊……” 时垣道：“董晨晨说寒蝉经常给龚麦麦发红包，目前市面上最常见的支付方就是微信，支付宝还有银行卡，我查过龚麦麦的名下没有银行卡，微信官方也找不到消息，所以现在正在和支付宝官方联系。” 关子平拍拍他的肩膀：“唉，辛苦你了，找这些官方要过好多手续，提供各种证明。” 时垣无所谓地笑了笑：“这样才好，说明他们是保护用户隐私的。如果随便地就给我了，我反倒不踏实。” “你咋这么会换位思考呢时垣？”关子平摸摸他脑壳，目光隐晦又刻意地看向某人，“真是个好孩子啊，你说是吧，小凌？” 时垣：……！ 关哥他好像…… 被cue凌无忧从资料中抬起头，看了看关哥又看了看时垣：“是啊，他不就是从小到大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吗？” 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一个让人讨厌的存在。” 语罢又低头看资料了。 让人讨厌=让她讨厌。 时垣僵硬了。 关子平也是一阵心虚和尴尬，抱歉地给浑身僵硬的时垣捏了两下肩，飞快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声“骚瑞骚瑞啊”，连忙跑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时垣在心底叹了口气，哀怨地看了某人一眼，转过身继续工作。 对着电脑，大脑却有些出神…… 第363章 她才不是 在大学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挺恶劣的，凌无忧见到他就没说过一句好话，当时他虽气闷，可不久便能释怀，毕竟心里清楚那人就是这秉性。 但现在，即使知道她只是嘴毒，并无恶意（凌无忧：谁允许你这么美化我？），可毕竟是动心了，听着恶言恶语他也不再气闷，可会心痛。 心痛可比气闷难受多了，他不知如何排解。 ……算了，别想了，先工作吧。 有什么伤心事下班了再说。 晚饭前，关子平报告龚麦麦镇上派出所传来的进度：“在民警同志的劝说下，龚大力和吴梅已经相信龚麦麦失踪的事情，现在正赶来海州市，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来我们这做笔录。” “这才是正常父母嘛，”宋卫安想到了之前的案子，有些感慨，“谁家孩子丢了父母会不紧张的？子平，到时候你去照应一下他们，给他们安排住所什么的。” 关子平：“了解。” “对了，我和四队那边聊了一下，”宋卫安道，“他们当时线索不足，案子查得不深，再加上我们面前找到的线索和李丽的案子还是有出入的，所以先不把两件案子做关联，各管各查就行。” “不过我寻思着还是得和李丽的父母打个电话，以防万一嘛。”宋卫安的视线在几个下属身上转了转，“你们谁有空的时候去打一下？” 时垣的手举了一半，就听见凌无忧说“我来吧”，他便顿了顿：“那我在边上听着。”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宋卫安点点头：“行，到时候和我说一声。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我刚刚点了外卖，还没到呢，”池奚观举起手，“你们去吃吧，我等会去休息区吃。” 关子平屁股刚离开椅子，他脑袋一转又坐了下来：“巧了，我也点了外卖。那小凌和时垣你们俩去食堂吃吧。” 关子平平时吃饭很随意的，有啥吃啥，池奚观便奇怪地看向他：“稀奇啊，子平你点了什么？” 这西瓜真是没眼力见：“要你管。” 池奚观：？？？ 凌无忧已经很饿了，她看了眼时垣，对方惊弓之鸟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她露出一个没准备好的微笑：“那我们……” 凌无忧移开视线：“走吧。” 两人沉默着结伴而行。 沉默着打了饭。 沉默着把饭吃了。 沉默着往回走。 时垣看向边上那个冷淡的女人，忍不住在沉默中爆发了：“无忧，我们说点什么吧。” “嗯，”凌无忧满足他，“支付宝那边的记录还没好吗？” “还需要一点时间……”不对不对，他想说的不是工作的事情，“结案后我们去吃饭好吗？” “结案后再说。” “你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情？游乐场、野炊，攀岩或者是……” “在家待着。” 时垣：“。” 好难，太难了，追求爱情本来就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吗？ 凌无忧悄无声息地用余光看了眼某人，他正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掩着眸光，带着血色的双唇不自觉地抿着，和微蹙的眉毛相映衬着显出一缕愁绪。高挺的鼻梁在晚上六点半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那么流畅好看。 凌无忧喜欢好看的鼻子，这是她在见到时垣的鼻子后才发现的。 再仔细看看，时垣的右侧鼻梁中间，有一颗淡淡的小痣，之前她都没发现过……嗯，主要是她很少正眼看他，更别提像现在这么仔细地打量了。 如果时垣是洋娃娃就好了，凌无忧想，不对，那就少了些趣味……听说还有傀儡这种东西，倒是玄妙…… 说实话，时垣喜欢自己这件事她确实没想过，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两人的关系也就比大学时候缓和了一点，那都是同一个队里的同事，合作多了，肯定会关系变好啊。 不过有一点明确的是，在她心里，时垣确实和其他大学同学有所不同，和宋队他们也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凌无忧大致觉得是因为他长得过于好看了，好看到她对他的感情总是很复杂，一方面觉得他好讨厌，一方面又本能地觉得那张脸真好看。问题就在，绝大多数时候，凌无忧看人是不带审美的，她不会对别人的长相有任何美或丑的意识。 除了时垣。 这点她倒也能想通，不过是生来如此，基因带来的审美罢了，正好给这小子撞上。 但那又如何呢？长了一张她喜欢的脸和她喜欢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是没…… “无忧，”时垣停在她面前，神情小心地看着她，眼里的闪光在夜里那么清晰，每一滴都是忐忑和期待，“你想看看我家养的萨摩耶吗？” 凌无忧真心觉得狗这个生物很麻烦， 过分热情，过分蠢。 要么警惕地汪汪汪乱叫，要么哈着舌头傻里傻气地笑着。 她张了张嘴，是想要拒绝来着。 但糟糕就糟糕在和他对视上了，被那样盯着，她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地方痒痒的，拒绝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随便。” “好，”时垣松了口气，笑开了，“那结案后我来安排。” 凌无忧：“。”哦。 所以，长了一张她喜欢的脸和她喜欢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了。 她才不是那种色令智昏的蠢货。 …… 李丽的母亲余桂兰是个典型的乡村妇女，说话带着口音，而且时不时扯开嗓子说话，声音会突然变大，这样不仅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还让凌无忧的耳膜受到不小的折磨。 时垣瞧她表情不耐烦，从她手上把手机接过来： “是，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这次是想问问您女儿李丽的事情。” 余桂兰的声调有些奇怪，忽上忽下的，感觉她是个情绪不稳的人：“什么意思？你们找到我女儿了？” 李丽的案子早就被搁置了。 时垣好声好气的：“不好意思啊余阿姨，关于您女儿的行踪，目前警方还没有更多的进展，如果后续……” 余桂兰没耐心听他说完：“没有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第364章 要你说 时垣：“是这样的，不巧最近我们碰到了一个和您女儿情况有些相似的案子，所以想和你详细了解一下李丽失踪时的情况，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余桂兰那边静谧了一秒：“什么案子？又有人失踪了？我们村的？” 她怎么会觉得是她们村的： “不是你们村的，但失踪的女孩和李丽差不多大，家庭背景也相仿，同样是在网上认识了朋友，然后只身一人来到海州市……余阿姨，我想问一下您还记得小露吗？” “记得，”余桂兰冷哼一声，“就是那个把我女儿骗走的人贩子。” 时垣：“不知道您还记得多少关于她的信息？” “这都多久了，我还得记得多少啊？一年前能说的都说过了，你们之前没有记录吗？”余桂兰语气嘲讽，“你们这些没用的警察，办别人的案子时才想起我家这盘冷饭是吧？丽丽都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一点本事没有！” 她越说声音越大，而且还越发刺耳起来，时垣也受不了，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凌无忧用掌心捂着耳朵，聊胜于无，她凑近手机也大声道： “你还真是下雨了怪老天、溺水了怨水深啊，怎么不反省一下为什么出门不看天气预报不带伞，走路要走河边？你女儿丢了骂警察不骂人贩子？我们该被你骂？什么脑回路……” 时垣惊了一下，连忙把手机收了回来：“余阿姨，其实……” 余桂兰用方言说了几句他们听不懂但一听就很脏的话，骂完也不等他们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时垣松了口气，把手机收起来，见凌无忧冷着脸，还安慰她：“你别生气，晚点我再打电话问问她。” “有什么好打的，你没听她说记不得多少了？让我们翻笔录去呢。”凌无忧不耐烦道，“刚刚电话里你没听见？好几个小孩吵吵嚷嚷的喊妈妈呢，李丽家兄弟姐妹可多了，少一个算什么？非要算就是少了份彩礼呗。” 时垣一愣，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转了几回，还是选择回到案子上：“兄弟姐妹多这点，和龚麦麦也对的上。” “没什么参考价值，”凌无忧也没有打击他的意思，语气平平的，“那些村里的没读过几年书的都这样。不如说李丽和龚麦麦的出生算是两件案子最大的相似点吧。不过都时隔一年了，我看还是分开调查比较好。” 主要是目前看来，李丽案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余桂兰瞧着很在意李丽的模样，还对警方骂骂咧咧的，但一个真正在乎孩子的母亲，怎么会在案子毫无进展的一年里从来没有打过电话来催问进度，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呢？ 就像董晨晨说的那样在海州市发寻人启事之类的。 反正凌无忧觉得这余桂兰估计是孩子生多了，少一个多一个都没差呢，又怎会提供比一年前更有价值的线索？ 晚上八点多，时垣的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支付宝官方提供的转账记录里确实找到了疑似寒蝉的账号，至此，他们总算找到了寒蝉的联系方式。 时垣第一时间拨通了电话，只可惜始终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应该是手机被关机了。 池奚观下意识又想去找技术查定位，被宋卫安拉了回来：“查定位查上头了是吧？先看手机号对应的身份证信息。” “噢噢噢是哦。”池奚观连忙坐下来敲键盘，没一会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简单的身份资料表。围着池奚观等结果的几人都是眼前一亮，但待看到资料表上的一寸照时，眼里都出现了诧异。 关子平的单眼皮被撑大了：“女、女人？” 池奚观咽了下口水：“而且还是个四十多岁的……” 一寸照里的女人长相普通，失去胶原蛋白而耷拉下来的肌肉形成了较深的法令纹，在没表情的状态下显得有些凶。 女人名叫范霞，78年生。 这和他们从董晨晨口中得知的寒蝉完全对不上号啊。 凌无忧抱着胸，仔细看了看女人的身份信息：“会不会是盗用的身份证？” 宋卫安瞅了瞅：“查一下这个身份证下还有没有其他电话号码。” 池奚观：“好的，马上。” 不出所料，果然还有一个，上一个是关机的，那这个大概率是能用的。时垣马上联系小柯查询基站定位，在锁定了一个范围之后，几人推测出范霞可能居住的地方在平江区曼听苑小区。 池奚观又联系曼听苑小区的物业，问他们有没有一个叫范霞的业主，但可惜没有。 宋卫安也不意外：“一户只能有一个业主，应该登记的是范霞老公的名字。” 于是他们只能又去找范霞老公的身份信息，然后再问，这次总算有了： 平江区曼听苑小区4幢1401室。 “啊——好累！” 忙碌了好一会的池师傅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满脸疲惫。 “坐久了就是容易累，”宋卫安披上外套，拍拍他的肩膀，“出警运动运动就不累了。” 池奚观：……不如要了他的命吧。 不过……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宋队最近歪理越来越多了。 晚上十点差五分，刑警一队整装待发准备出警。 办公室里有同事还在加班，见他们出去还乐呵：“呦，出去吃夜宵啊？” 宋卫安看那人一眼：“不是，是案子有进展……老李，你提醒我了，等会先去食堂打包吃的。” “这么急呢？明天来不及？” “失踪案。” “啊，那是得急。” 几人风风火火去食堂打包了点吃的，上车准备出发。 后座坐了三个大男人有点拥挤，三人将自己缩成最小的体型，略有些局促地吃着各自的夜宵，关子平还提醒开车的宋队：“车子开稳点，洒了不好收拾，本来这车又破又旧的。” 宋卫安一手开车一手拿着煎饼果子吃：“要你说？” 第365章 有人在上楼 凌无忧打包了两份烤冷面，坐在宽敞的副驾驶吃得快乐，吃到一半又对后边的三人说：“回来我坐后面吧，就不用这么挤了。” “嗐没事，”关子平摆摆手，“大冬天的，挤挤暖和。” 池奚观嘴里还塞着东西，闻言点了两下头：“嗯，暖和！” 时垣也朝她摇了摇头。 宋卫安哼了一声：“行啊，那回来你们谁开车？让我也去后边暖和暖和呗？” 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但肯定忒累，开车就不能睡觉了。 想到这，刚刚还说话的两只瓜纷纷低头当没听见。时垣正想自告奋勇，他还挺想去前边和无忧一起的，但有人比他更快。 “我来吧宋队，”副驾驶座的那人道，“回来我开车。” 宋卫安一喜：“好啊，你驾驶证考过来后我就说要坐你开的车，一直没机会呢。那你等会别太累了。” 凌无忧乖巧答应：“好。” 两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决定了。 如果这时候满怀期待的宋卫安能看一眼后视镜，就会看到后边有三张发白的脸，还有三双呆滞的眼睛。 前几天的经历过分深刻，历历在目。 ……所以有没有人能阻止一下？ 关子平的小眼神不停地往时垣那里瞟。 时垣有感受到，但他装作看不见，就低着头，努力投入地吃烤冷面。 无忧看起来很想开车，他可不能扫她兴。 （关子平：&*……%￥恋爱脑滚啊！！！） 平江区曼听苑小区。 和门卫解释一通后，桑普顺利开入了小区停车场。 “这小区看起来挺贵的。”池奚观通过窗户看着外边的景色，“整体占地面积大，绿化还多……对了，地段很好，苏又又不也住在平江区吗？我记得她那的房租忒贵。” 关子平闭着眼吱声：“看来住在这的多半是个有钱人，哪会是什么人贩子啊？这样看我们找到龚麦麦的几率不是更小了？” 池奚观瞥了眼宋卫安的后脑勺，连忙道：“嘘！”别害他挨骂啊。 几人来到4幢楼下，仰着脑袋数楼层。池奚观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灯是关着的啊，会不会是不在家？” 凌无忧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四十，睡了也正常。” 关子平：“那咋整？” 宋卫安撑着脖颈数了三遍楼层，1401确实是关着灯的，他犹豫了两秒，微微颔首：“上去吧，顶多被骂两句。” 关子平打起精神：“走走走，来都来了。” 五人搭乘电梯上了楼。 1401室门前的空位是定制的鞋架，凌无忧简单观察了一下，有女鞋和男鞋，男鞋又分为两种有明显区别的风格，再参考范霞身份资料上的家庭成员信息，她推测里边应该住着一家三口。 范霞，范霞的老公秦振家，他们的儿子秦致远。 凌无忧正想敲门，宋卫安小声拦了一下：“等等，我们几个去安全通道里等着，让小凌一个人来，不然他们等会从监控里看到这么多人，估计门都不开了。” 凌无忧比了个ok的手势。 四个男人悄然躲入安全通道，凌无忧按下门铃。 等了一会，没人应答。 凌无忧继续按了几下。五分钟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时垣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难道不在家？” “不知道。”这结果显然不符合她的心意，凌无忧皱着眉头又按了一次门铃。 没有回应。 她转过头正要和时垣说找人去物业那里查楼下的通行记录，余光中却瞧见什么在动，定睛一看，是电梯上边的楼层显示器。 此时数字正在下降。 有人在上楼。 凌无忧扯着时垣来到安全通道，对着黑暗中看不清脸的队友们说道：“有人上来了。” 她没说有可能是范霞，但是大家都懂她的意思，纷纷点头，屏息等待着。 时垣靠着墙角，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刚刚凌无忧就是扯他这里…… 她都没用劲儿，比大学时候擒拿格斗课上温柔多了。时垣想起那时候每次跟她打完架，他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这家伙专挑别人看得见的地方掐，就是想让他丢脸。 有几次周末回家，郑女士还以为他被人群殴了。哪里来的群殴啊，都是出自一个比他瘦弱的女生之手，他只说上课磕磕碰碰很正常，成功糊弄了郑女士，却没糊弄过时辰，调查清楚事由后，他被嘲笑了好久。 “瞧不起人家女孩子？吃亏了吧。”时辰说这话时的语气非常欠打。 “但凡你和她接触过一次，就不会瞧不起她。” 时垣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 他时不时回想起来，第一次上擒拿格斗课的时候，教练让同学上来和凌无忧对打，几乎所有男生都表现出“不屑欺负女人”的模样，虚假的“绅士”下皆是身为男人的自大和对她的轻视。 教练叹了口气，准备让凌无忧下场。 凌无忧就抱着胸站在那，用鼻孔看人，嗤笑一声：“一群孙子。” 她总是知道怎么惹恼别人的，果然，孙子们瞬间就沸腾了。 刚开始的时候，凌无忧被打得很惨，她有点本事，但不多，力气又比不过别人。可即使如此，对手也没多好过，因为她的战术是自损一千伤人八百。 后来演变成自损八百伤人一千。 到最后，就如她第一天所宣告的那样，她把那些男生打成了真孙子。 没人敢再瞧不起她。 时垣把袖子放下来，看向边上扎着马尾的后脑勺。 也许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对某个讨厌鬼另眼相待了吧。 “叮咚。” 14层的电梯门被打开了。 五人在黑暗中交换视线。 从电梯出来的人没有说话，但听脚步声是两个人，外边清晰地传来智能锁被解开的声音，还有换鞋子时的微小磕碰声，1401的门被打开了。 凌无忧在宋卫安的示意下走了出去，看见一男一女正在换鞋子，女人的侧颜范霞的照片有八九分相似。 他们还没注意到后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凌无忧吱声把他们吓了一跳： “你好。” 女人整个人被吓得抖了一下，她转过头，看见了凌无忧，见是一个年纪轻的女孩，惊恐的表情瞬间就松懈了，她松了口气，先是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便问道：“你、你好？请问你是……” 第366章 月球 凌无忧礼貌微笑：“我是秦致远的朋友。” 安全通道里，四个人对凌某人张口就来的胡说八道已经毫无波动了。 女人的神色有些诧异：“致远的……朋友？” 她看向男人，后者不知为何摇了摇头：“啊这样啊……不过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这里当然是找秦致远有事了，”凌无忧朝他们走近两步，“他在家吗？叔叔阿姨，我有急事找他。” “他不在家。”范霞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有什么事……你在微信上联系他吧？” 凌无忧：“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明天？” 范霞笑了笑：“孩子大了，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偶尔不回家也正常，我和他爸爸都不怎么管他的。” “哦~”凌无忧了然点头，“行吧，那就算了。” 范霞还挺客气的：“不好意思啊，让你这么晚白跑一趟。” “没事，”凌无忧大方道，“白跑一趟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来都来了，你们不请我进去喝喝茶吗？” 范霞：…… 秦振家：…… 这么没礼貌的要求他们是第一次听。 这夫妻俩脾气实在不错，就算凌无忧这么说了，他们也没有下个脸色，还是客客气气地说： “贵客来，是要请进门喝茶水才是……但今天太晚了，我和致远他爸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精力有限，怕是不能好好招待小姑娘你了，下次、下次一定。” 凌无忧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好，那我就下次来……对了阿姨，你可以和我加个微信吗？我来的时候和你说。” “可以可以。”范霞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也不知是不是急着想她走，掏二维码的速度倒挺快。 凌无忧扫码：“记得通过哦。” “好……” 范霞只想赶紧加完微信了事，当场就想通过了，可当她点开那个添加好友的页面时，那一条头像是警徽，名称叫“海州市公安局凌无忧”的联系人就这么大咧咧地躺在了她的添加好友列表最上边。 海州市…… 公安局。 范霞手一抖，手机掉了下去，好巧不巧砸在了秦振家的脚趾头上，疼得他惨叫了一声，但秦振家也没骂人、没跳脚啥的，只是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把手机捡起来，有些无奈道：“霞霞，你太累了……” 他的眼神正巧瞥过那个被范霞点开的个人主页，瞬间愣住了。 愣了一会他反应过来，欲言又止地看向边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不是致远的朋友吗？” 小姑娘毫不心虚地朝他微笑：“是呀，警民一家亲，我们当警察的，自然和所有民众都是好朋友呀。” 夫妻俩：…… 这么扯淡的攀关系方式他们是第一次碰见。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再不出现就不礼貌了，但是出现太多人好像更不礼貌，所以宋卫安让其余人原地待命，他自己走出了安全通道。 而夫妻俩看见突然出现的男人，明显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范霞有些害怕地拉住了秦振家的胳膊，她看看凌无忧，似乎有点反应过来，“你也是……警察吗？” “是的，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我姓宋，宋卫安。”宋卫安做自我介绍，“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有个重要的案子需要和你们谈谈。” 夫妻俩对视一眼，秦振家有些为难：“太晚了……” 宋卫安歉意一笑：“我们也不想的，但人命关天，实在打扰。” 这就是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的意思。 范霞叹了口气，把门打开：“好，请进吧……家里没什么招待的，两位警官见谅。” ……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宋卫安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个……我们还有三位同事……” 夫妻俩：？ 然后时垣三人就走出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自己的尴尬。 夫妻俩：。 瞧这几个人高马大的，感觉是就算不同意也会硬闯的程度呢。 凌无忧跟着范霞和秦振家的后脚进屋，里边的装修是白色简约风，却不显得清冷，在各种家具和装饰的装扮下，处处透露着温馨。 沙发的上面摆着一张全家福：范霞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后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已经见过的秦振家，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秦致远。三人笑得开心。 秦致远确实长得俊朗，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 范霞见凌无忧一进门就一直盯着那副全家福看，还给她介绍道：“照片上的就是我的儿子，他今天不在家。凌警官，你请坐吧。” “好。” 凌无忧随意坐在了沙发上，继续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周围，从居住环境就能看出这家人的经济水平挺不错的。 秦振家从厨房里拿出几个水杯，给他们一一倒了水。 沙发就寻常大小，几个人坐得满满当当的，秦振家就在边上站着，把单人沙发让给范霞坐。 “额，其实我们来主要是想找令郎……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让他现在赶回来呢？”宋卫安和他们打着商量，“今天不行的话，明天肯定也得……” “太晚了，我明天让他过来吧，”范霞很好说话道，“其实刚刚我给致远打过电话了，没打通，他睡觉一般会手机静音，所以……我明天早些让他来可以吗？” “可以可以，”宋卫安也很给面子，“当然可以。那麻烦两位先帮我们做个笔录？” “好……”范霞看了秦振家一眼，又转过眼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 宋卫安直接问：“你们认识‘寒蝉’吗？” 范霞和秦振家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秦振家点了下头：“寒蝉……是致远的网名，怎么了？” 凌无忧：“在哪里用的网名？” 秦振家：“一个叫‘月球’的手游。” 第367章 真贴心啊 月球？ 凌无忧打开应用商城搜索了一下，发现是一个有点冷门的游戏，主打治愈风，游戏模式不难，逛逛地图就行了，主打的好像是交友谈心。 时垣温和地笑着：“秦叔叔很关心孩子呢，像我爸爸的话，肯定连我玩什么游戏都不知道，更别提知道我的网名了。” 他这话的意思秦振家不可能听不懂，只能解释道： “嗐，说什么关心不关心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的事多少都知道点。月球这个游戏致远在吃饭的时候提过几次，也说过自己的网名叫寒蝉，我觉得还挺诗意，便记住了。” 时垣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倒是巧了，幸好您记得，不然我们还怕找错人家了。” 秦振家：……嘶，怎么听着有点不舒服但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 “既然没找错人就好办了，”宋卫安心情也明朗了些，“你们知道，秦致远用着寒蝉的网名在游戏里和小女生网恋吗？” 夫妻俩一愣。 凌无忧见缝插针地补充：“而且还给对方打了好多钱，甚至用的是范阿姨你名下的银行卡哦。您不会不知道吧？扣钱的时候不会有短信提醒吗？” 范霞回过神来，似乎迟疑了一会，她看向秦振家，后者也看着她，两人莫名对视了一会，秦振家点点头道： “我们知道这个事情，他交往的女孩我们也知道，还互相认识了，是叫龚麦麦。不过……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是麦麦出什么事了吗？” 居然直接把他们想问的事情说出来了。 他这一段话让刑警一队的几人都是一愣，原先他们以为这夫妻俩跟龚麦麦失踪的事情脱不了关系，寒蝉也许就是所谓的“绑匪”，但如今他们这般大方地承认了……怎么说呢…… 几人的心头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难道是他们案子办多了变得太多疑了？见谁都是嫌疑人…… 凌无忧不知道他们在干吗，为什么莫名安静了下来，她奇怪地看了眼宋队，见他皱着眉头好像在想什么。凌无忧冒了个问号，又把它抛之脑后，继续和范霞和秦振家说话： “你们认识的话就好办了，我们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事，龚麦麦失踪了。” “失踪！？”范霞惊得背脊都挺直了，“怎么会？她昨天还在我们家！” 昨天？ 昨天是14号，而董晨晨说龚麦麦失踪是在12号。 几人对视了一眼，关子平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龚麦麦的？” “前天……不对，是12号下午见到她的，”范霞回忆道，“她下了火车后，致远过去接她来我们这，麦麦在路上还不小心把手机给丢了，我们想给她买新手机，可是她说什么也不答应。” 池奚观见她一停，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后来呢？她去了哪里？” 范霞道：“毕竟是致远的女朋友，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家里的客房早就收拾出来了。但她住了两天就说要去朋友那里，我们借了她打车的现金，她说买了新手机会联系我们，然后就走了。……在14号晚上吃过饭以后。” 时垣：“她有提过是哪个朋友吗？” 秦振家回忆道：“好像叫什么晨晨？” 倒是对上了。 不过为什么不在12号就设法联系上董晨晨，而是14号再打算去找她？难道是因为见到男朋友太开心了，不小心见色忘友了？ 联想到之前接触过的各种人，凌无忧居然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旁人看似理应怎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似乎不是如此。 凌无忧：“所以你们现在也联系不上龚麦麦是吗？” “是的……”范霞又焦急起来，“你们刚刚说麦麦失踪了……是什么意思？找不到她了吗？” “是这样的，”时垣给两人解释道，“龚麦麦失踪是她的朋友董晨晨报的案，但她是说12号中午的时候就联系不上龚麦麦了，两人原本是约好在董晨晨的公司楼下见面，可她迟迟不来。” “啊……”范霞的眉头微皱，“联系不上应该是因为麦麦的手机丢了。她在我们家好好的，没有失踪……14号晚上就去找她的朋友了。” 时垣看了眼手机：“现在是16号凌晨十二点十七分，董晨晨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和龚麦麦有关的消息。如果范女士您和您丈夫的说法属实，那么龚麦麦真正的失踪时间是在14号晚上。” “这……” 范霞神情茫然又慌乱地看向边上的丈夫，后者揽住了她的肩膀：“几位警官，真的是失踪了吗？海州市这么大，她会不会不小心走丢了？不如这样，我们找朋友帮你们警方一起找人？” 凌无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就算走丢了也知道打110吧？你们都给了她打车的费用了，她又不是不知道董晨晨公司在哪。就算她真忘了，家里的电话总记得吧？为什么不联系家人？” “啊，这……那怎么办啊……”范霞看起来很懊悔，喃喃自语道，“早知道、早知道当时不管怎么样都该给她买个手机的……” 宋卫安：“两位，请问除了见好友之外，龚麦麦有和你说过之后想去哪里或是做什么吗？” 范霞摇了摇头，垂下眼：“没说过了。她性子有点内向，不爱说话，见到致远还会脸红呢。” 宋卫安：“14号晚上你们确定她上了出租车？” 秦振家道：“当时我和致远送她出去坐车，走到楼下她说什么也不让我们饿继续送了。我想着我们这边还算热闹，在小区附近拦一辆出租车并不难，便随她去了。麦麦表现得非常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想她不舒心。” 这夫妻俩还真贴心啊，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孩。 宋卫安点点头：“方便我们看一下龚麦麦前两天居住的房间吗？” “方便的，”范霞站起来给他们带路，“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给她收拾，就维持着她离开前的样子。” 几人心想那样才好。 然而来到客房之后，里边的场景让他们眼前一黑。 客房的布局简单，没有阳台，房间不大，家具很少，就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一个床头柜，床上整整齐齐地铺着棉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看不出来里边曾经住过人，几乎没有生活痕迹。 范霞在边上还夸赞道：“麦麦是个懂事勤劳的孩子，在我这住的两天，一直帮我打扫卫生、做家务什么的，还给我们做饭吃呢。真的惭愧，哪有让客人做这些事情的道理啊？” 池奚观的表情略显无奈：“是很懂事哈……” 找了一圈房间，毫不意外什么都没有发现，三人只好把床上的三件套给拆下来收好，毕竟可能这是唯一能提取到龚麦麦dna，证明她来过的证据。 第368章 是不是他们太多疑了 回到客厅。 “对了，冒昧问一下，”宋卫安的视线从全家福上移开，“寒蝉……就是你们的儿子，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提到儿子，范霞的脸上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致远从小到大都是个文静的孩子，别的同学喜欢到处玩的时候他就自顾自地看书。学习、工作的事情从来用不着我们操心，平时也很乖，不会惹我们生气。” “我是觉得他还是过于内向了，”秦振家倒是有别的看法，“几乎没什么朋友，日常没事就是宅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偶尔打打游戏……哦，倒是能认识一些网友。不过我只没想过他居然连恋爱都在网上谈了，这孩子实在是……” “嗐，”范霞拍拍秦振家的小臂，“你别这样说，麦麦是个好孩子。” “幸好是个好孩子，不然被人骗了怎么办？”秦振家摇头叹气，“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能多在外面走动，多看看外面的世界。” 范霞：“在家陪着我们也没什么不好。” 秦振家：“父母的陪伴都是暂时的。” “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不能强求。” “他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教育问题上了，宋卫安正不知道如何打断他们讲话，好徒儿凌无忧永远不会迟到： “秦致远98年的，那现在是26岁，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几乎发育完整的成年人，还需要你们这样操心怎么养育他的问题吗？” 夫妻俩：…… 被怼了一下，他们都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范霞甚至还说：“凌警官说得对，该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了，不过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操心是少不了的。” “哦~”凌无忧点了下头，“那我很好奇，你们觉得龚麦麦有资格做秦致远的女朋友吗？她的背景你们了解吗？初中毕业，没什么正经工作，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算了，还有五个兄弟姐妹，她是三姐姐，以后可要扶持弟妹。” “龚麦麦这种条件……”她暗藏锐利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打量着，“你们可以接受？” 然而，凌无忧并没有在两人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反应。 范霞笑道：“我们接不接受不重要，重要的是致远喜欢。至于我和他爸爸，只要那姑娘人品好、三观正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振家点了点头，“我们家的条件还行，要是两个孩子真成了，适当帮衬一二也是应该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至于读多少书、做什么工作，家里条件如何……都没有人品重要。” 秦振家话音一落，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凌无忧抱着胸靠在沙发上，盯着那两人，眸色不清，明明是她问的问题，但是对方都答好了，她也没有个回应的意思。 池奚观和关子平两人东看看西看看，装作若无其事的演技有待提高。 宋卫安挠了挠脖子，脸上明晃晃写着“啊，真的吗，我该相信他们吗”。 时垣看了看几人，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将嘴角的微笑幅度变大一点：“既然这样，我们警方要更加把劲，尽快找到龚麦麦。” 范霞点点头，神色关心：“麻烦你们了，如果找到麦麦了，可以和我们说一声吗？” “可以可以。”宋卫安抛开脑海里的乱七八糟，“那不知道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过来合适？还是说，麻烦令郎到我们局里一趟？” 范霞看向秦振家。 秦振家道：“致远这孩子比较怕生，在家里他会更自在些。” “行，那我们明天……哦，是今天了，今天早上八点左右过来？” “可以。” 时间不早了，刑警一队准备走人，范霞和秦振家送到1401门口，抱歉地说太晚了就不送他们下去了。 几人异口同声地说没事。 电梯门关上，五人纷纷松了口气，活动了下筋骨来缓解周身的不自在。 “嘶……这范霞和秦振家也太客气了吧？”池奚观搓了搓双臂，“说真的，我刚刚坐在里面听他们说话，这鸡皮疙瘩就没下来过。” “谁不是呢。”关子平抹了把头，发根刺着他的手，“难道是平时接触的妖魔鬼怪太多了，难得见到一些正常人就不知道咋应对了？” 宋卫安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是不是我们太多疑了？” 时垣悄悄看凌某人，她站在边上打哈欠，时垣在她看过来的前一秒机警地转移了视线： “其实范霞和秦振家这样明事理的夫妻也不少，也许是因为我们抱着他们是嫌疑人的念头过来，所以有了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待他们表现和我们想的不同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关子平摸摸下巴，点头：“有可能。” 电梯到了，几人陆续走出电梯，往停车场走。 “我预想中的情况是这样的，”池奚观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的脑洞，“我们提到龚麦麦的时候，范霞和秦振家会很不屑，觉得她条件很差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而且两人还是网上认识的，他们肯定会觉得龚麦麦不靠谱！当着我们的面开始冷嘲热讽……那作案动机不就很明显？” 第369章 适合你练手 “哼，”关子平接着他的话，双手一摊做无奈状：“结果谁知道，他俩不仅要给龚麦麦买手机、收拾客房给她住，而且还说她好话呢。” “瞧着人还怪好嘞。”池奚观感叹道，“感觉没啥嫌疑。” 比起这对夫妻的嫌疑，时垣还是想着找到龚麦麦的事：“如果范霞和秦振家说的都是真的，龚麦麦是在14号晚上离开秦家以后才失踪的话……我们可以从小区门口开始查监控。” 一听到某个词，池奚观的眼睛条件反射地开始酸涩了：“……时垣你是会打算的。正好到小区门口了，我去问问。” 他小跑上去，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 里边的门卫大叔把窗户拉开，传出一阵热气，刚刚进来时还和他打过招呼，所以大叔也很配合：“啥事啊警察同志？” 池奚观笑着道：“大哥，这曼听苑小区门口有几个监控啊？” 门卫大叔扒拉着窗户弹出一个脑袋，指了指右上方：“就那一个，咋了？你们要查监控吗？” 池奚观点点头：“欸，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进来吧。” 门卫室里放着暖气，还挺暖和的，池奚观被冷风吹僵的脸颊好受了不少，泛出一点红，他舒了口气，朝外边的队友招呼：“里边暖和，你们进来等呗。” 门卫室又也就一点儿大，最多塞下三四个人，宋卫安让两个实习生进去。 凌无忧站着没动：“我怕闷，算了。” 听她这么说，时垣刚抬起来的脚又放下了：“我不怕冷，没事。” 宋卫安一个脑袋冒了两个问号：“不是，你俩这……” “他俩不进我俩进呗！”关子平眼疾手快地揽住宋卫安的肩膀，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扯着人进去了，还贴心地把门卫室的门给带上。 时垣：……关哥果然都看出来了。 夜色中，亮着暖光的门卫室里挤着几个人，看起来闹闹哄哄的，和室外的冷清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时垣和凌无忧站在门卫室门口，谁都没有说话。 时垣不知道在这短暂且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独处时光里该找怎样的话题，他突然觉得，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和她两个人站在这…… 就很不错了。 不知道谁给她发了短信，凌无忧从口袋里拿出手来回复，时垣瞅见她的手被冻得红红的，忍不住问道：“怎么没戴手套？” 凌无忧没看他：“麻烦。” 她顿了顿，瞥了他一眼：“你不也没戴？” 时垣解释道：“我没关系，我冬天手脚也不会冰冷，可能是你太虚了。” 被说太虚的凌无忧：…… 时垣盯着她的手，错过了她有些不爽的神色，自顾自地说到：“也许不是虚，脾胃不好也会手脚冰凉，你的胃不是一直不大舒服吗？肯定没去看过医生……我妈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中医，我带你去看看。” 好烦。 但毕竟对方是在关心她。 那四个字在凌无忧的嗓子口盘旋了几回，还是被她压下了：“手冷点就冷点，又不碍事。” 时垣心想她怎么没明白呢：“不是看手，是看胃。不能忌讳就医……” 凌无忧：压不住了。 “关你屁事。” 时垣一愣，这四个字对他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瞧着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我当然是……想关我的事的。只是你不肯。可是你想，胃好了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还容易饿了，肠胃吸收也会变好，还可以变壮……” 絮絮叨叨。 跟唐僧似的。 凌无忧把两只手重新塞回了口袋里，口袋兜里比外边要暖和不少，她感到双手的血液在快速回流。凌无忧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平静道：“闭嘴。” 时垣觉得心脏兀然被抓了下，他闭上了嘴。 冷风吹不动两人间的死寂，时垣忽然觉得自己像在飘游次元之外，周遭的一切安静到让他觉得如此不真实。他满脑子都在回放凌无忧刚刚说的“闭嘴”二字，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在意。 直到门卫室的门被打开，宋卫安三人吵吵嚷嚷地走出来，带出一阵暖气。时垣才恍然回到了现实。 “监控拿到了，”外边的冷气突然袭来，宋卫安搓了搓手，“刚在里边按照范霞提供的时间简单看了下，找到了龚麦麦的身影，但是只拍到一会，她出了门就朝右边走了。那我们就从右边绕路开回局里吧，看看路上有没有监控。” 关子平跺了跺脚：“走走走，快上车，好冷啊。” 走了会回到了车边。 宋卫安下意识要去驾驶座，拉开车门了才想到什么似的，朝凌无忧道：“小凌你状态还行吗？” 凌无忧沉稳道：“很好。” 宋卫安乐了：“好，那你开车。正好现在大晚上的车也不多，适合你练手。” 练手！？ 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池奚观艰难扯笑：“别别别，别练手了，我觉着小凌的技术已经很好啦，咱们稳稳的、稳稳的……” 凌无忧：懂了。 于是她开了一路稳稳的高速。 凌无忧学车断断续续也学了几个月，每次去练车，老方（教练）都会和他夸赞一通凌同学的大胆车技，今天宋卫安算是见识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居然觉得有点腿软。 但即使这般，他还是很真心地夸徒儿：“不愧是小凌，新手司机都能开这么快准稳了，厉害厉害。这一趟坐下来我都清醒不少，还能再熬几个小时，哈哈。” 凌无忧谦虚一笑：“还好。技术有待长进。” 宋卫安：长进就……算了吧。 池奚观凑到关子平耳边：“宋队真会说话。” 关子平摇摇头：“你开成这样试试，看他是会说话还是会打你。” 池奚观：…… 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吧。 他们带回来了小区门口还有出去右转后碰见的第一个和第二个路口的监控，任务不重，几人分工合作了一下，打算加班看完。 幸运的是，关子平在第一个路口就发现了龚麦麦的身影，她手上提着一个大袋子，艰难地走到路口，站在那等了一会，很快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但她没有上车，只是和司机通过窗户交流了一会，然后车开走了，她也走了。 关子平记下车牌号，明天等车管所上班后再查。 凌晨两点半，刑警一队出发宿舍睡觉。 第370章 看起来挺穷的 16号早上八点二十。 在食堂吃过早饭后，五人启程前往秦家去见秦致远。 已经从车管所那边要到了当天晚上龚麦麦拦下的那辆出租车司机的电话号码，坐在车上，池奚观外放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喂，谁啊？” 池奚观熟练地自报家门：“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大哥，问你点事哈。” “警、警察？”刚刚还很随意的声音突然紧张了起来，“我我我就一开出租车的，啥都不知道啊！” 池奚观：我都还没问呢。 “大哥，你想想看，14号晚上七点半左右，你在平江区曼听苑小区附近有没有碰见过一个小女孩？大概二十岁左右，手上提着一个大包，她和你说了两句话但没有坐车就走了。” 司机大哥略有些苦恼：“我这一天要载多少个客人啊……怎么记得……嗯？说了两句没有坐车就走了好像有点印象，那女孩是不是外地来的，瞧着有点土土的？” 土土的？ 池奚观尴尬挠脸，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啊，可能是有点土土的，她是外地来的，当时站在红绿灯路口拦的你车。” “哦！有印象有印象。”似乎是回忆起来了，司机大叔声音也开朗了不少，“我当时看她提着行李肯定要打车，所以就停在她边上问她坐不坐，她报了个地址问我多少钱，具体是哪里我忘了，不过我说了价格以后她就说太贵了，坐不起。” “然后我就想坐不起那我就走呗，可是她问我说除了打车，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她要去的地方，我说你可以坐地铁去，一百米外就有地铁站，可是她说她手机丢了，还不会坐地铁。” “所以我就……啥来着，对了，我就让她去坐公交车，她问我公交车在哪，我给她指了路就走了。” 池奚观：“你指的是曼听苑公交车站吗？” “是啊，就那。” 池奚观：“她当时的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看起来很害怕什么的？” “看起来很害怕？没有啊。”司机先生实话实说，“就是看起来挺穷的。” 池奚观：…… 从监控里看龚麦麦的打扮，确实和大多数海州市的居民格格不入。 “好的好的，谢谢你的配合哈。” “客气啥。” 电话挂断，边上的关子平已经在联系公交公司了：“曼听苑公交车站没有监控，我已经联系公交公司的工作人员把14号晚上七点半之后能通向安心家政那边的公交车的监控还有司机电话汇总了，晚点会给我们。” 宋卫安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龚麦麦知道董晨晨的住址吗？” “不知道，”凌无忧道，“我问过了，董晨晨本来说想让龚麦麦住她那里的，但是龚麦麦说自己有地方住，所以她就打消了这念头。” “难道龚麦麦早就打算住在秦致远家了？不过看范霞夫妻俩的态度，也不是不可能……”宋卫安眉头微蹙，“可为什么她住了两天之后又要去找董晨晨？既然她本来就没有要去董晨晨那里借住的意愿。” 池奚观猜想到：“也许她怕董晨晨担心吧，毕竟第一天没见上面，所以打算回老家前去和她见上一面？” 凌无忧：“范霞他们只说龚麦麦要去找朋友。而且龚麦麦不是还和家里人吵架了吗？会这么快回去？” 宋卫安：“马上就能见到秦致远了，到时候我们要问清楚。就算范霞和秦振家人不错，也不能代表他们儿子就是好人。” “说的没错，”关子平分外赞同，“我们要平等地怀疑每一个人。” 五人顺利进入曼听苑小区来到秦家，打开门，范霞笑脸迎人，发型妆容还有着装，都是打扮过了，和昨晚相比端庄不少，确实有“有钱人”的范儿了。 “各位警官来的好早，昨晚又这么晚才回去，实在是太辛苦了。”范霞说话也客气好听，“来来来，都进来坐。” 倒像是真的在招待客人似的。 “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我做一些……” “不用不用，”宋卫安连忙制止她，“我们都吃饱了过来的。” 凌无忧先进了屋，左右瞧了瞧，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振家，还有一个便是秦致远了，和全家福上长得一样。 见他们进来，秦家父子站起来，秦振家道：“各位警官，这就是我的儿子，秦致远。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 秦致远也很礼貌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眉头微皱，神情是难以掩饰的着急和担忧：“我都听我爸妈说了，麦麦她失踪了？怎么会这样……” 宋卫安：“具体情况……” “都坐下吧，都坐下，”范霞从厨房里端了几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招呼他们坐下，不知道从哪里又拿来了一些小零食小糕点的放在茶几上，“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就一点小零嘴，各位警官别客气啊。” 五个人：…… 他们真的不是来做客的。 “咳，那我就开始问了哈，”宋卫安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他相貌端正，斯斯文文，一点也不像人贩子，“秦致远先生，我听说，你是在一款叫月球的手游里和龚麦麦认识的对吗？” 秦致远点点头：“是的。我们已经认识半年了。” “你的名字叫寒蝉？” “嗯，是的。” 宋卫安：“你和龚麦麦平时是在哪里聊天的？微信？” “不是，”秦致远道，“虽然微信比较方便，但我们更喜欢在游戏里聊天，里面的很多场景画面都很美，不仅有浪漫的背景音乐，还可以语言通话，甚至视频聊天什么的。” “最有趣的是，里面的小人物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互动，比如牵手拥抱什么的，更让我和麦麦有亲近感和互动感，所以我们一般都在里面聊天。” 第371章 天生一对 这游戏听起来还挺不错的嘛。 宋卫安：“你们有加微信吗？” 秦致远：“没有。月球的聊天框甚至是弹窗的，可以说微信有的功能它都有，所以我们当时也没有想着加微信什么的，反正只要有一个地方能聊天就行。”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宋卫安还是觉得谈恋爱不加微信太奇怪了。但这秦致远说得有理有据的，他不免有点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他赶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现在都流行在游戏里谈恋爱？ 这时候，凌无忧道：“月球还能发红包打钱？” 秦致远一愣，目光转向边上的女警：“不能发红包打钱，但是能送衣服、礼物什么的。” 凌无忧：“可你还是用支付宝给龚麦麦发红包了。” “嗯……”秦致远点了点头，目露一点心疼，“我知道麦麦她家里条件不好，五个兄弟姐妹，她是姐姐，平时都要顾着弟弟妹妹的吃穿，好不容易打工赚点钱也要贴补家里……我想她对自己好一点，所以……” 凌无忧扯了下嘴角：“虽然但是，你打给她的都是你妈名下银行卡的钱。” 秦致远下意识看向范霞，后者接上道：“嗐，都是一家人，我的钱就是致远的钱。而且致远拿工资了也会打进这个卡里，致远他爸也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人没有分那么清楚。” 行吧，一家人用一张卡的解释也行。 凌无忧又转回之前的问题：“可是这样的话，你们加微信聊天不会更方便吗，微信有语音视频表情包，还能转账。” 秦致远无奈一笑：“可能你们不懂，但这是我和麦麦定情的地方，对我们有特殊的含义。” 凌无忧：…… 定情？？ 鸡皮疙瘩起来了。 宋卫安也是不自在地搓了下胳膊：“额，好，那这次来海州市，是你们谁提出来的？” 秦致远：“是我提出来的，我想着，我和麦麦已经交往快半年了，是时候让感情有进一步的发展，再不见面也不合适。而且我最近正在辞职休息，时间比较空闲，等麦麦来了海州，我也能陪她久一点。” “辞职？为什么辞职？” “觉得当下的工作有些许乏味了，日复一日的生活没什么意思，我想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规划。” 凌无忧的眼神瞥了眼秦致远，又在范霞和秦振家身上飘了飘，心想有钱还真好，随随便便就能辞职。还什么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意思？大部分社畜的日子都是在日复一日啊。 反倒是他们当刑警的，每天接触到不同的案子，说不定还有趣些。 宋卫安继续问道：“你知道龚麦麦为了来海州见你还和家里吵架了吗？” “我知道……”秦致远略显愧疚地垂下眼，“但我是她来了才知道的，如果我早知道了，我就不会让麦麦来海州，而是我去找她才是……不过麦麦也安慰我，说只要我们感情稳定，她爸妈迟早会接受我的。” “那个……”池奚观举手，“麦麦爸妈不是不接受你，他们是不相信你会看上麦麦……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啊，但是你和麦麦相知相爱的过程确实让我们挺怀……好奇的哈，麻烦你说说？” 秦致远说就说：“我和麦麦就是在游戏里认识的，聊着聊着就喜欢上彼此了，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家境，但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上她了，这些都不重要。” “我不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来合作一场合理完美的婚姻，也不需要知知书达礼、贤惠能干的另一半来构造幸福生活的表象。我只想要有一个能懂我、和我有共鸣，可以让我开心的人。” 说得好听。 凌无忧小声嘟囔：“假得要命。” 秦致远似乎听见了什么，看向她：“不好意思，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 凌无忧朝他微笑：“我说你和龚麦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你们幸福。” 秦致远一愣：“……谢谢。不过麦麦现在不知所踪，我实在是担心……” 宋卫安：“你和麦麦是一开始就约好她火车到站的时候你去接她的吗？” “不是，”秦致远道，“她和我说要先去她朋友那里，然后再来我这，可是她第一次来海州，人生地不熟的，我很担心，所以就想过去接她，把她送到她朋友那里再说。” “我想她肯定会怕我麻烦然后不让我来，所以我就先去车站外等着，等她下了车再给她发信息。她见到我很惊喜，车站外人很多，我们俩说话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偷了还是不小心掉了。” “我陪麦麦去找车站服务台登记失物。麦麦情绪很低落，一直在自责，我很担心她，便劝她先和我回来，等手机有消息了再去找她朋友。结果她来家里之后，我太过于兴奋，就忘了要送她去找她朋友这件事……” “是我不好，”秦致远叹了口气，“我没想到麦麦没了手机没办法和她朋友联络，她朋友会担心她，甚至报警……麦麦性格内向，她大概也不好意思和我提要离开……14号早上她和我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怕我误会。” 秦致远越说越懊悔，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抱头：“早知道我该坚持的……我该坚持送麦麦去的。再不济也要给她买个手机才是，而不是、而不是就直接让她离开……” 范霞见他这么自责，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致远，这事错不在你，当然也不在麦麦。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麦麦和我们不熟，怕给我们惹麻烦才拒绝你的，你也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才妥协……唉，天意弄人啊。” 秦致远闭着眼摇了摇头。 “额，”场面不知怎么又悲伤起来了，宋卫安企图拉回严肃的刑侦频道，“秦致远先生，龚麦麦离开的时候带上了所有行李，她是打算回家了是吗？” 秦致远颔首：“是的，她说要去找朋友说说话，隔天就回去。” 池奚观疑问：“没了手机方便吗？” 秦致远：“我给了她一千现金，够麦麦买车票了。这还是我硬塞给她，她原本不收的。” 结果她还是没舍得坐出租车，选择了去等公交转三次车找董晨晨，中途不知遇到了何事…… 果然穷人的消费思维是难以改变的。 第372章 演电视剧呢 听秦致远说了这么多，原本他们对寒蝉的怀疑都有些动摇了，毕竟不管是秦致远本身，还是他的父母范霞和秦振家，都表现得非常……正常，就是正常的、教养很好的一家子。 “方便给我们看一下你和龚麦麦在月球上的聊天记录吗？”宋卫安问。 提到这个，秦致远的脸上露出一些羞涩：“聊天记录……可以是可以，不过大多数都是我们两人腻人的小情话……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宋卫安点点头：“麻烦了。” 秦致远打开月球，找出他的龚麦麦的聊天记录，大大方方地给宋卫安看。 四个脑袋齐刷刷地凑过去，宋卫安的视线中出现了大片的黑暗，他差点看不清屏幕。 他真的无语：“你们这样我怎么看？” 时垣和池奚观的脑袋移开了。 三人看信息的速度都很快，这本领早就被练出来了，宋卫安手速略快地从最近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但翻了有一会也没翻到比较前边的内容，两人的聊天记录真的蛮多的，不愧是热恋期的情侣。 看到一半，凌无忧突然伸出手指点住了屏幕。 宋卫安停下滑动，看她操作。 她随机选定了一句话，然后长按，上边跳出了一些操作选项，其中就有一个图标是垃圾桶，凌无忧按了一下，那句话就被删掉了。 果然和微信很像。 不过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看了。 宋卫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谢谢啊，你俩挺恩爱的。”他笑着把手机还给秦致远，“我们会尽快找到龚麦麦的，到时候通知你们。” 秦致远面色沉重：“拜托各位警官了。” 问得差不多了，几人准备离开，范霞起身又要送他们，被宋卫安连连拒绝。五个人挤在玄关换鞋，凌无忧站在最后等着他们换好，一个侧身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她转身一看，是挂在门边挂衣架上的一个包包。 是一款深棕色的皮质包，包的中下方有一串银色的logo，是凌无忧听过的牌子。包的容量不大不小，很适合日常通勤，凌无忧认出来这是昨晚范霞回来时身上背着的那个。 刚刚被她撞了一下，包包偏到边上去了，凌无忧顺手将它摆正，余光却瞧见包的侧面有几个小洞。 她下意识转过来看了看，小洞的排列部分规则，部分又不规则，而且数量还不少，不像是不小心在哪里戳破的，难道是这款包本来就有的设计？那些大牌不都这样吗，什么破衣领什么破洞……好好的衣服偏要搞点奇怪的fashion。 凌无忧表示不懂。 她把包摆正了，换好鞋子跟着同事们离开。 回到局里，龚麦麦的父母龚大力和吴梅已经在等着做笔录了。 时垣继续和公交公司那边对接，凌无忧和池奚观去给吴梅做笔录，宋卫安和关子平则去龚大力那。 池奚观一推开门，吴梅就站了起来，着急地冲到他面前，吓了他一跳：“麦麦怎么样了？找到麦麦了吗？” 池奚观被她扑得后退了两步，差点没踩到后面凌无忧的脚：“吴、吴梅女士？请你冷静点，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聊？聊什么啊？”吴梅还是很激动，“你们不去找人要在这里和我聊天？难道不应该很多人一起去找吗？” 池奚观好不容易进了屋：“这……找也不能瞎找啊，海州市这么大，找个人如大海捞针……我们警方总得有个调查方向不是？而且龚麦麦到底是被拐卖了还是自己走丢了，这还没说定呢……” 他把椅子拉出来，正要坐下去，却见吴梅还站在门口：“吴梅女士，你快过来坐啊，站着说话多累。” 吴梅：…… 她瞥了眼门外的女警，默不作声地回到了位置上。 凌无忧进来把门关上，坐在池奚观旁边。 终于可以开始了。 “吴梅女士，我先问一下哈，你知道你女儿龚麦麦来海州市是做什么的吗？” “嗤，不就是来见她情郎的吗？一个在网上认识的、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吴梅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你看现在好了吧，被骗了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也不想想，一个有钱的城市人怎么会看得上她啊？没脑子，活该丢了！” 池奚观：…… 他着实愣了一下，只因吴梅现在表现出来的对龚麦麦的不屑和讽刺，和刚刚她的着急完全对不上号。 这才一分钟不到啊，她怎么跟个精神分裂的病人似的，一会儿是担心孩子的母亲，一会儿又是冷嘲热讽的看客。 池奚观转头看向凌无忧，满脸问号，大眼睛里写得明明白白：这吴梅？？ 凌无忧耸了下肩。 “额，好的，”池奚观挠挠鼻子，“所以龚麦麦说要来海州市的时候，你不同意对吧？” 吴梅鼻子哼出一股气：“哼，对啊，当然不同意，可是她偏要去，我能怎么办？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我根本管不着她！那男的还叫什么寒蝉？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池奚观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们警方见过那个寒蝉了，他本名叫秦致远，是个挺优秀的人，而且家里条件也不错。” “呵，”吴梅冷笑一声，“这种男人怎么会喜欢上我女儿啊？你们觉得有可能吗？麦麦不聪明，长得不好看，身材又不好，我们家里还穷，他到底看上麦麦什么？最多不过是玩玩罢了！” 虽然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她居然真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啊？ 池奚观试图为她女儿辩解：“秦致远说了，他喜欢麦麦这个人，和她的家庭外表学历都没关系，他说麦麦懂他……” 吴梅嗤笑：“演电视剧呢搁这？” 池奚观：…… 第373章 感谢放过 比起池奚观的愣神和无语，凌无忧却轻轻勾起了一个微笑。 “是挺像演电视剧的，”她语气轻快道，“就是那种前十几年特别多的那种，富家少爷爱上灰姑娘的故事。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少了恶婆婆刁难小情侣的狗血情节，剧情实在不够精彩，所以演到一半就往悬疑剧走？” 悬疑剧自然指的就是龚麦麦失踪的事情。 她接着吴梅的话开玩笑，听得吴梅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心里怪膈应的。 凌无忧不管她有些难看的表情，继续道：“我听别人说，你是想龚麦麦在村里随便找个人嫁了？” “是啊，”吴梅撇了下嘴，“找个门当户对的，都在村里也是邻里，兄弟姐妹之间也好互相照应。” 凌无忧想象了一下：“几个穷人之间互相照应？怎么照应？你分我一口粥，我送你半滴油？哈哈哈哈！” 吴梅：…… 池奚观悄悄地用手肘碰了碰边上的人，朝她挤眉弄眼。 凌无忧：接收ing。 凌无忧：接收成功。 “我开玩笑呢，哪有这么夸张，”凌无忧话锋一转，礼貌微笑，“怎么可能一口粥半滴油啊，最少也有一碗一锅底啊是吧，不然穷到这地步怎么养活你家五个孩子呢？” “不过吴阿姨，我想你心里也明白，龚麦麦和秦致远处关系，完全是女方在高攀不是吗？与其嫁给一个村里和她一样没见识的穷人，怎么算都是攀上秦致远更划算嘛不是？”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两人之后会走多远，你们村的人不见得比人家靠谱。再说了，光是走到结婚那一步，秦致远能给的彩礼就是那个门当户对的村民挣好几十年也不见得能挣到的钱了吧？你小儿子以后买房买车娶媳妇，到底能仰仗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她这建议给得倒是很诚恳，且实际。 但吴梅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死死地攥紧了裤子，她看着那个原本没入她眼的女警的眼神越发狠厉，对方似乎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她就是听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难道是因为她的语气和表情？ 或者说，隐藏在她话后面的那些东西…… “你是觉得我应该把麦麦卖给你们海州市的那小子？”吴梅眼睛微眯，因为年纪大了眼部脂肪缺失而形成的多层双眼皮全部弯了起来，“我是麦麦的妈妈，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麦麦妈妈，”凌无忧心想她怎么没听明白呢，“我是想说，请你停止自我欺骗，认为让龚麦麦放弃嫁给有钱人转而嫁给门当户对的邻里就是一种为她着想的母爱行为。” “不让她来海州，不让她接触秦致远，只不过是你怕她脱离你的操控，抛下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你觉得龚麦麦会这么自私，是因为你也是自私的，自私地觉得她配不上秦致远这种有钱人。” “反正我是不觉得你是在为她着想，”欣赏着吴梅铁青的脸色，凌无忧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一个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的母亲……哈哈。” 她说的这些连吴梅自己都没仔细想过，但这会儿被她一说出来，那种像香蕉被剥光了皮暴露在空气中等待氧化的煎熬和无法再穿上皮假装若无其事的懊恼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身为一个五个孩子的母亲，被人这么赤裸裸地说出自己对女儿没有母爱这回事，居然让她感到羞恼。 不是委屈，也不是惭愧，更像是被人撕下二十多年辛苦雕琢的假面的不甘。 池奚观听着听着也明白了，他刚开始为什么觉得吴梅精神分裂的原因。 原来关心只是母亲的身份使然，而嫌弃和埋怨才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这吴梅…… “额，那个……”气氛压抑，池奚观试图打破这窒息的场面，“所以……龚麦麦离开家以后，你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了是吗？她有给你打电话吗？” 吴梅咬着后槽牙，摇了摇头。 “龚麦麦的手机丢了，她唯一记得的应该就是家里或者你的电话号码。”池奚观提醒道，“会不会是有陌生电话打给你，你没接啊？” 吴梅顿了顿，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 “可以麻烦你给我们看一下手机的通话记录吗？” 吴梅似乎有点不情愿，一边嘟囔着“警察就可以随便看别人手机了吗”，一边把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交给了池奚观。 池奚观翻到“所有通话”，将没有备注和没有接通的来电号码都记了下来。 一边记，一边好奇问道：“龚麦麦离开家里这么久，她不联系你，你也没有联系她吗？” “我联系她做什么……我忙得很，家里要干活，还要顾孩子，她一个这么大个人了，还用得着我操心？”吴梅撇嘴，“再说这事本就是她违背我在先，错的是她，我还要主动找她？” 池奚观说了句公道话：“这事不分对错，麦麦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你想她服从你安排的幸福。” “哼，你懂什么？”吴梅嘲讽一笑，还在介怀刚刚某人的话，“麦麦是我的女儿，我做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她好！我对她的感情是你们这些外人可以质疑的？还说我自私？我把所有的青春和心血都给了我的孩子，你们哪知道我付出了多少？” “我把屎把尿拉扯她们长大，给她们饭吃给她们衣服穿，还辛辛苦苦供她们上学！你们还没生过孩子吧？根本不懂其中的难处！” 池奚观一懵：“啊，我……” 凌无忧冷笑一声，点了下头，略显阴阳道：“确实不懂。”希望永远也不要懂。 而她的心里已经开始骂了： 还付出了多少？这些付出不都是应该的吗？怎么生了还不想养啊？把自己说得多伟大似的，生之前不知道要为自己的孩子付出青春付出心血吗？好像说得这些孩子是被硬塞到肚子里面，逼她生下来似的 吃饱穿暖供上学？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法律规定的身为父母责任吗？就这还给她了不起上了？这些伟大的母亲是会抬高自己的。 池奚观早已经习惯凌无忧在这时候出来怼天怼地怼几句了，但小凌这会儿却很安静，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那么一句话，这还让他怪不习惯的。 不过这也好，他可不是宋队和时垣，前者还能镇住小凌搞得鸡飞狗跳的场面，后者可以把话给圆回来…… 但他啥也不能啊！！ 池奚观在心里感谢小凌的放过。 第374章 好主意 他咽了下口水，装作无事发生，继续问话：“嗯嗯嗯……那吴梅女士，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寒蝉这个人的？” 吴梅深呼吸、吐气：“上个月。” “这么晚？”池奚观有些惊讶，“看来龚麦麦是知道你不会同意……额，麦麦之前有提过想去海州市的想法吗？” 吴梅神色冷凝：“我和她爸活了三十四年了都没去过，她凭什么去？家里活不用干了？弟弟妹妹不用照顾了？想得美……” 池奚观：“我刚刚问的是她有没有提过。” “可能有吧，天天做白日梦的。” 池奚观抓了下头，心里纳闷，他怎么觉得吴梅这个亲妈一点都不了解龚麦麦啊，而且刚刚她说的那些话，感觉怎么说呢……好像真的不太在乎龚麦麦…… 对龚麦麦和秦致远事情的了解程度甚至不及董晨晨的十分之一，是不是能说明龚麦麦平时都不和她讲这些。 “那个……”他试图换个方向，“五姐弟里，和龚麦麦最亲近的是谁啊？” 吴梅：“她四妹。” 池奚观：“方便我们和她通个电话吗？” 吴梅撇了下嘴，眉眼里透出不耐烦：“不方便！” “为什……” 还没等他问出来，吴梅就用一种特不乐意说的语气飞快道：“她是个残疾人，眼睛看不见嘴巴还说不了话，怎么和你们打电话？她一天书都没读过！字也不认识！” 池奚观一愣：啊这。 甚至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吴梅又接着道：“她大姐二姐都已经结婚了，平时都忙着自己家里的事，没空和她待在一起瞎玩，小弟每天都要上学，回来还要写作业，跟她也玩不到一块去。” “还有她爸……哼，天天在外面鬼混，连孩子多大了都不知道。别想指望他了。”吴梅一一盘算下来，“和她走得近的就那个董晨晨，不过她前几年出去打工了，过年才回来一次。一点也不顾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也没见她给家里寄多少钱回来……” 照她这么说，宋队那边也不会有多少收获。 “哼，不就是被你们海州市的灯红酒绿迷了眼吗？这董晨晨还把麦麦给带坏了！我看她这次来海州市见那个男人，少不了她的撮合！这两个人心比天高，小小的肃州是容不下她们了！” …… 这连着董晨晨一起骂，他们是没想到的。 眼见吴梅越来越激动，池奚观把资料翻来覆去，发现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这亲妈对龚麦麦的事情看起来了解不多。瞧瞧边上的小凌，撑着下巴看着吴梅骂骂咧咧的，像跟看戏似的。 “额，那那，那我们今天的笔录就这样吧，”池奚观就想赶紧结束了，“辛苦你了哈，还大老远的来一趟……” 吴梅的骂骂咧咧突然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向池奚观，似乎有些不情愿地问：“我们来一趟……酒店的钱还有车票钱你们给报销吗？” 池奚观：……啊？ 他忍不住道：“这办的是你们女儿的案子……” “我知道，”吴梅道，“可我们过来不就是为了方便你们办案吗？电话里又说不清楚……而且要是找不到麦麦，我和她爸这几天不就白来了？你们海州物价这么高，花了不少钱呢。” 池奚观：这要求前所未闻！！ 他试图讲道理：“我们局里只报销工作人员因公事而产生的花销……你们是受害者家属，这不在报销范围内啊。” 吴梅正要说话，凌无忧抢她前面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如我给你们夫妻俩申请一个嫌疑人拘留，这样就可以在我们局里白吃白喝两天了。怎么样？” 池奚观：……靠，好主意！ 嫌疑人拘留一听就不是好东西，吴梅脸色一变，果断拒绝了。 …… 办公室里，宋卫安和关子平姗姗来迟，两人脸色疲惫。 走到正在座位上抓耳挠腮的池奚观边上时，宋卫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那边怎么样？” 池奚观被他吓了一跳，见到来人，叹了口气，心里有苦说不出：“这个……额，吴梅知道的不多，不过她有点怪怪的。好像很担心龚麦麦，好像又不是很担心龚麦麦……” 宋卫安：？ 池奚观：“唯一可能知道的多点的是龚麦麦的四妹，可惜那姑娘是个残疾人，看不见也说不了话……还不会识字，这龚麦麦和她说的话，她是只能听不能说啊，太、太那啥了……” 宋卫安眉头一皱：“这么可怜啊……天生的？” “嗯……天生的。” “呵，这样也比龚大力好。”关子平走过来，语气颇为讽刺，“有嘴有眼的，结果对龚麦麦的事一问三不知！我和宋队问得口干舌燥，他啥都说不出来！我真的被他憋屈得想打人啊啊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拳头，看起来蠢蠢欲动的。 宋卫安白了他一眼，又问池奚观道：“12号之后，龚麦麦有联系过吴梅吗？” “哦，说到这个，吴梅说她不知道，然后我记了几个她手机里比较有可能的电话号码，已经送去查了。”池奚观一一报备，“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感觉龚麦麦和吴梅闹得挺僵的……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和她说。就连她和寒蝉交往的事情也是上个月才说的。” “还有，吴梅说，如果没事的话她明天就打算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干。”池奚观叹了口气，“她要是真要回去，我们也没办法……而且她留在这好像确实也没啥用。不过我让她回去和她的四女儿好好问问，虽然希望不大就是了。” 第375章 这么大眼睛白长了 “行。” 宋卫安点点头，又去时垣那边，发现他正在看监控，领座的凌无忧也在看，他瞅了眼画面，是公交车内，看来公交公司那边已经把资料发过来了。 宋卫安站他边上：“怎么样？” 时垣：“快排查完了，还没找到。” 宋卫安拍拍他的肩：“加把劲。” “好。” 他转身正要离开，就听见凌无忧突然道：“找到了。” 宋卫安一喜，两三步跨到小凌边上，时垣紧跟其后，三个脑袋凑到电脑跟前。凌无忧指着画面中一个站在公交车前边投币处的身影道：“131线公交车，龚麦麦。” 画面中的龚麦麦把累赘的大包放在地上，在自己的斜挎包里翻找着什么，应该是在找零钱，车子突然启动，因为惯性，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车开稳了，她勉强站住，一只手抓着杆子，一只手还在包里掏钱，瞧着挺窘迫的。 找了大概有一分钟，依旧没有找到，就在这时，后座突然过来一个男人，和她交谈了什么，只见她惶恐地连连摆手，男人却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投到了收银箱里，然后提起她的大包往后面走去。 凌无忧按下了暂停键：“这个男人是和龚麦麦同一站上车的，就前两个人。” 时垣道：“他付钱的时候也是使用硬币的，现在手机扫码支付这么普及，他也不像是上了年纪不会用的人……奇怪。” 宋卫安点点头：“继续。” 虽然公交车上的监控没有收声功能，但这情况不难猜到，是男人替龚麦麦支付了车钱，虽然后者慌张地拒绝了，可对方没有收回自己的好心，甚至还热情地帮她的包拿到后面。 包都被拿走了，龚麦麦也站不住了，快步跟上男人的步伐。其实车里的位置还有不少，但包在男人手上，她只能跟着坐到了公交站的最后一排，坐在他身边后，才小心地将包从他手里拿回来，抱在自己的怀中。 此时，两人正对着前方的监控，凌无忧三人也得以看清男人的长相，普普通通的样貌，应该四十岁左右，几人下意识多看了几眼记着，以防下一秒就忘记。 男人时不时地和龚麦麦说两句话，后者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偶尔点头应两句。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持。 过了一会，龚麦麦似乎反应过来了，把包放在边上没人坐的位置上，然后继续对着自己的斜挎包掏啊掏，掏了老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张五块钱的纸币，她不由分说地放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愣了一下，朝她说了什么，手上的动作是想把钱还给她。 然而就在这时，公交到站了，龚麦麦连忙站起来，慌慌张张对着男人摇了摇头，抱着包往车门走去。 男人在位置上看着她的背影看了两秒，忽地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消失在监控中。 “这也太可疑了吧？”池奚观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一看就图谋不轨啊！” 宋卫安的眉头从看见男人一直跟龚麦麦搭话时就没有松下来过：“这是哪一站下的车？” 凌无忧瞥了眼之前整理出来的公交路线图：“龚麦麦现在是在联丰站下的车，可是如果她要去安心家政找董晨晨的话，按照线路，应该从下一站，也就是谷荡站下车再换234线。” 所以她是提早下车了，并且看起来是为了躲避边上的男人。 宋卫安把弯着的老腰直起来：“留一个人在这里继续看龚麦麦有没有上234线公交车，两个人去联丰站附近搜寻监控还有目击者口供。” “收到。” 谁都不想看监控，时垣知道凌无忧尤其讨厌这个，她最不耐烦做这些需要耐烦的事。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礼让了，他开口道： “我想去……” “我要去！”池奚观举手。 异口同声的两人看向对方，眼里有些许惊讶。这俩又都是性子软的人，看见对方要去，心里都有点退让的意思了： “其实……” “啊，那我算……” “行啊，那就你们俩去吧。”凌无忧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好两个，我留在这里看监控。” 时垣：……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池奚观倒是没觉得奇怪，他觉得以小凌的性子来讲，如果她想去肯定会说，那他当然会让她去了。可她这时候没说，大概是因为不想去或是无所谓，那就给他这个大眼仔去呗。 不过时垣为什么感觉有点失落的样子啊？奇奇怪怪的。 池奚观觉得自己是猜不明白像时垣这种心思细腻的人的，所以他很聪明地选择了不猜：“那我去收……”收拾一下。 “喂，你过来。”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坐他对面的关子平朝他招了招手，神情有些……阴狠？ 不不不，肯定是他看错了，他又没干啥。 池奚观走过去：“干什么？” 关子平是坐着的，池奚观是站着的，前者见他来了，飞快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扯了下来，阴森森地咬牙切齿道：“你，留下来看监控，让时垣和小凌去。” 池奚观早就习惯被他这样扯来扯去了，只是扭了扭脖子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更舒服些：“……啊？为什么？” “你小子……”关子平恨不得咬死他，“这么大眼睛白长了？看不出来时垣喜欢小凌啊？” 闻言，池奚观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里边是明晃晃的惊讶和恍然大悟：“啊？啊？？啊？？？” 关子平：…… 真不想跟傻子讲话：“啊个头，快去。” “哦、哦……”池奚观还没反应过来呢，他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平时有什么蛛丝马迹是他没有注意到吗，怎么关子平都知道了，但他却没意识到时垣喜欢上小凌了呢？明明他的眼睛比关子平大了一倍欸…… 时垣已经收拾好心情了，正在桌子上拿外出的东西准备走，看见池奚观来到他边上，表情有点……晃神？ 时垣关心道：“怎么了池哥？” 【时垣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凌的啊……】 池奚观：“哦，没怎么，就是我不去了，你和小凌去吧。” 时垣一愣，虽心中有喜，但还是问道：“可以啊……不过为什么？” 【我记得小凌刚来的时候他们关系好像不太好呢，经常斗嘴来着……】 池奚观脑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嘴已经飞走了：“这不是因为你喜欢小凌嘛，所以我……” 时垣：！？ 就坐在边上的桌子看监控的凌无忧：…… 回过神来的池奚观：！ 他连忙捂住了嘴，但也许更该捂住的是他快要瞪出来的大眼珠子。 还没等他有更多反应，关子平突然冲过来把他拉走了，一边拉还一边骂，他一句也不敢反驳。 第376章 吵架的夫妻 时垣站在原地略显尴尬，他只庆幸自己早已经告白了，不然在这种情况下被别人揭穿他那些心思，他会懊恼到以头抢地。 余光看看周围，很好，没什么人在…… 除了他和当事人凌无忧，哈。 时垣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和那人开口，那人却先道：“收拾好没？” 时垣心一跳：“好了。” 凌无忧瞅他站在那，脸上那么明显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就有点想笑：“好了就走吧。” “……好。” “我开车。” “……嗯。” 一路平安。 联丰站边上是居民生活区，凌无忧和时垣到那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边上开着的餐饮店里都坐了不少人，路边摆着各种水果摊等吃食，空气中飘来各异的食物香气，很有市井生活气息。 车站后边对着的就是一家水果店，有两三个客人在门口挑选水果，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四五十的男人，大肚便便，正坐在外边的椅子上刷抖音。走近了还能听到有点大声的外放的声音，或是抖音博主在讲什么，或是有点土味的音乐。 两人走上前，时垣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们家的水果店开到几点？”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晚上九点。” 时垣：“请问你们家有监控吗？” 老板抓了抓下巴：“我人就坐在这，谁敢偷东西？” 那就是没有了。 凌无忧从手机里找出监控的截图，上边是龚麦麦和男人一起坐在公交车上的画面，她递到老板的面前：“老板，14号晚上七点五十左右，你有看见这两个人吗？尤其是这个女生，带着一个大包的。” 老板有些许不耐烦地将视线从抖音视频上离开，瞥了一眼又转回去了，“不认识”都说到了一半，突然戛然而止，又转回来盯着凌无忧的手机看，看了足足好几秒才道：“我有印象！” 两人都是一喜，没想到居然一找就找到了目击证人，这可真是太巧了。 时垣连忙问道：“是什么印象？” 老板翘着二郎腿的脚抖了抖：“就小俩口吵架呗，女的要离家出走，男的一路追过来让她别发脾气了，两个人在街上又吵又闹了好一会。” 时垣：啊？ 凌无忧：啊？？ 这老板说啥呢？没一点对上的。 凌无忧把手机放到老板的手机前边，强迫他又看了几秒那张监控截图：“麻烦你仔细看看，是这两人吗？” “是啊，”老板眯眼睁眼地看了会，斩钉截铁道，“是这两人，女的穿得很土，长得有点黑，手上提着一个又破又旧的大包，男的……嗯，也是个人样。反正就是这两人，我不会认错的。” 凌无忧和时垣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诧异。 时垣进一步问道：“可以麻烦你详细说一下他们是怎么……吵架的吗？” “可以……不、不是，你们谁啊？我干嘛跟你们说这些？”老板突然就反应过来了，“问我半天了，打扰我刷抖音不说，连个苹果都不买！” 这老板前边还挺配合的，两人就没打算表明身份，这会既然他问起来，那还是要礼貌一下的，于是时垣掏出警员证：“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介绍的。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来此调查一起案件。麻烦你配合一下？” “警、警察啊……”老板刚叫嚣着“连个苹果都不买”的气势瞬间衰竭下去，他把手机黑屏收起来，二郎腿都没翘了，“我还想你们俩看着脸嫩，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玩的学生呢，原来是警察啊……哈哈哈。” 确实是学生的两个人：沉默，闭嘴，微笑。 人在外边，装腔作势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时垣礼貌微笑，“麻烦老板详细说一下昨晚的情况，可以吗？” “可以可以，”老板微微端坐，“不过我知道的也不多哈。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就照常在这玩手机……啊不是，照常在这做生意呢，突然听见好像有谁在嚷嚷，怪吵的，影响我刷抖、做生意。” “我就抬头看了看，看见一男一女在那里抢什么东西，诶对，就是这照片上这女的抱着的包。男的一边抢一边说‘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女的说‘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啥的。” “女的抢不过男的，就大声喊边上的人帮忙，我刚想过去看看呢，那个男的就和我说‘对不起啊大哥，我老婆因为我不回她微信闹脾气了，打扰你做生意了’，然后哄她老婆‘别哭了别哭了，我下次保证快快回复’，我见他态度很好，一直在哄他老婆，心想小俩口的事情我也不好掺和，就回来了。” 这老板说话的时候还会模仿那两人说话的语气，听着非常有那味。 把女人的崩溃和男人的温柔讨好表现出有八九成吧。 照这个老板的说法，那个女人就是龚麦麦没跑了。 时垣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呢？” “然后……然后怎么样来着。反正只要一有人上去想看看怎么回事，那个男的就一直道歉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赔着笑脸的样子看着人怪不好意思的……” 凌无忧抱着胸站在边上，挑了下眉：“所以你们真相信他们是夫妻？” 第377章 我们不好管 “是啊，不是吗？”老板理所当然道，“哦，我边上那个小卖铺的老板娘她本来不相信的，就上去问他们到底认识不，然后男的说‘她跟我吵架急着出来连手机都没有带，现在还有谁出门不带手机的’，结果那女的真拿不出来手机，这不就等于坐实了吗？” “而且啊，那女的背着个大包，特别像之前我媳妇跟我吵架要回娘家的样子，我一下子就信了那哥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我媳妇吵架吵起来就是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心累啊！” 他还代入了，天。 时垣忍不住叹了口气，保持着礼貌微笑：“好……所以之后女人被他带走了是吗？” “额……不知道，”老板挠挠头，“我看得正起劲呢，我妈就打电话过来让我赶紧回家，我媳妇又惹她生气了，我就赶紧关店走人，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吵呢，边上有人嚷嚷着要报警，不知道报了没。” 时垣点头道谢：“好的，谢谢。” “不客气，”老板乐呵呵地又点开手机，似乎想继续看抖音了，“不过问这个干啥呀，这不就是小俩口吵架吗……难道他们昨天报的警你们没来，今天才来了解情况。” “小俩口吵架是派出所的事情，”凌无忧从摊位上拿着一个苹果走过来，“我们调查的是人命关天的失踪案，昨晚那个女人现在失踪了，她和那个男的根本不认识。” 靠在躺椅上的老板惊而坐起，满脸震惊：“啊、啊？？” 但他似乎也只是惊讶了一瞬，而后又躺下去，喃喃道：“这样啊，居然不是夫妻吗？明明挺像的……算了，关我什么事，我早走了。” 凌无忧没理会他的后知后觉，把刚拿来的苹果在手中往上抛了下，稳稳地又接住了：“买个苹果。” 苹果？ 【……问我半天了，打扰我刷抖音不说，连个苹果都不买！】 【连个苹果都不买！】 【连个苹果……】 老板：…… 他合理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且有一点证据。 “不、不用钱，”他硬撑着笑容，尴尬道，“那个什么，送你了送你了。现在要吃吗？要不我帮你进去洗洗……” “送怎么好意思？”凌无忧秀眉一挑，“那我不要了。” 然后她就把苹果放回去了。 老板：……她果然是故意的！ 时垣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凌无忧可不喜欢吃苹果。见她玩笑开完了，便招呼她去隔壁小卖铺的老板。 小卖铺就挨着水果店，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正坐在收银台里边织毛线，见两人来了，只是抬头瞧了一眼，又低下头了。 社交小能手·时垣，凑到她面前：“阿姨你好，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可以问您点事吗？” 阿姨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看他，又看看他后边的凌无忧，扶了下眼镜：“可以啊……是为了前天晚上的事情吗？” 对方主动提到这件事，时垣一愣：“是的。” 阿姨眉头一皱，露出一点担忧，追问道：“所以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两人是夫妻吗？” 凌无忧：“你觉得他们是夫妻吗？” “我也不知道啊。”阿姨看向后边和她说话的女孩，“那姑娘吵着说自己不认识他，但那男的偏说自己是他老公，两人闹个没完，我们几个邻居站在边上也不知道该相信哪边。” “可是那姑娘连手机都没带在身上，公交车钱都是男的帮着付的，看起来确实很像吵完架匆匆忙忙跑出来的小俩口……唉，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和老公吵架闹着回娘家的时候啊……” 凌无忧：“所以你也相信了他们是夫妻？” “不管是不是夫妻，别人的事情我们都不好管。”阿姨叹了口气道，“而且那个男人瞧着挺和善的，说话也好听，客客气气的，还帮着那姑娘道歉，一直安慰她让她冷静一点，和她道歉说下次不敢了……感觉不像是坏人。” “倒是那个姑娘，又吼又叫，差点要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了，看着……又可怜又恐怖，我还听到有人问她是不是精神有问题，那个男的只说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老婆，这……不就等于默认了吗？” 时垣：“你们后来有报警吗？” “那姑娘嚷嚷着要报警，但是她没手机啊，就求别人帮她报，但是那男的就说这是家事不想给我们这些外人惹麻烦。到时候报警了警察过来问东问西的还会浪费我们时间，说他自己会解决好的，谢谢我们操心……” 阿姨回忆着当天晚上的情景：“我想想也是，如果帮忙报了警，到时候查出来真是夫妻俩，那我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所以我就没管了。” “后来呢？” “后来……就，姑娘见抢不过他，就不要那包了，直接撒手跑走，那男的就追上去……两个人跑远后就没见到了。” 时垣便问：“他们往哪跑了？” 阿姨站起身来，朝门外的右边指了指：“就这条街跑下去，第一个路口往右拐，接着我就没瞧见了。” 时垣点点头：“好，谢谢阿姨。对了，您这门口有监控吗？” “监控？”阿姨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我这就是个小破店，有啥好偷的？而且我在这卖了几十年了，来买的都是老熟人，不会偷我东西的，最多赊个账。” “我们了解了，谢谢您的配合。” “不客气哈。” 两人从店里出来，陆续又问了边上的几户人家，但是得到的答案都大差不差，虽然很多人对两人的身份都是将信将疑的，但是他们都没有选择帮忙。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提到了两点： 1，女方的情绪很崩溃很激动，看着有点像有啥大病，他们望而止步。 2，男方很礼貌很善解人意，一直在安慰女方，看起来是个好人。 两人走到龚麦麦消失的路口那边看了看，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街道路口，没有红绿灯，更没有监控。拐过去就是普通的民房，问了几户人家，要么说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没管，要么说自己在干嘛干嘛没注意。 “龚麦麦跑不过那男的，”凌无忧站在路边，左右看了看，“可能被他趁着这条路上没人的时候制服了。这边还有一条小巷子，很适合抓人。” 时垣看向那条小巷：“进去看看？” “嗯。” 两人在巷子里兜了一圈，里边除了一些怪味还有垃圾就没什么看头了。 第378章 煤气灯 回局里的路上，是时垣开车，凌无忧在微信群里给队友们简单汇报调查情况。 池奚观二十分钟前和他们说，没有在234线公交车上找到龚麦麦的身影，也就是说，目前能确定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联丰站。 时垣觉得这一切太蹊跷了：“龚麦麦第一次来海州市就遭遇了这种事情，她前几天也一直住在秦家没怎么出去，那个男人是半路出现的，不太可能是早有谋划……难道真的是她太倒霉了？” 凌无忧一边打字一边道：“也不能说没有谋划吧，也许他早就做好一切准备了，不过就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像龚麦麦这样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小姑娘，不要太好下手。” “他的手段还挺……精明的，”时垣回想刚刚问过的几个目击证人的说辞，“以绝对的冷静和温和去引爆龚麦麦的情绪，使之崩溃、失去理智……这算不算是一种煤气灯效应？” 【煤气灯效应：是指对受害者施加的情感虐待和操控，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无法逃脱。这描述的是一种心理操控手段，受害者深受施害者操控，以至于怀疑自己的记忆、感知或理智。】 “有点像，”凌无忧发送好信息，扭了扭脖子，“从被操控者，也就是龚麦麦的角度来看，不管自己怎么撕心裂肺，怎么激动迫切，对方始终是一副很淡定很平静的模样，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根本打击不到对方一点，从而产生自身怀疑。” “与此同时，因男人始终礼貌温和的态度而带来的旁人的认同，则会加剧她的崩溃和绝望，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相信自己，明明她都已经那么声嘶力竭了。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讲，一个情绪稳定、逻辑通顺的人，显然会比另一个大喊大叫、看似精神病的人更值得信任。” “而这两个视角相互相成，互相影响和推动，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旁观者不再信任被操控者，从而让操控者获益。” 凌无忧道：“更不用说大部分旁观者都是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去看热闹的。而且那男的非常取巧地采用了亲密关系来做谎言，让看戏人对管不管这件事更加犹豫。” 时垣眉头微蹙：“但凡他的态度恶劣一点，也许就会有人去帮龚麦麦，可问题就是他的态度太好了……对不了解事情经过的人来说，心里会偏向他。” “这种心思深沉的伪君子可比那些只会动粗的畜生恐怖多了，”凌无忧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后者的情况，在外人看来更一目了然，方便寻求帮助；前者……只怕是受害者被搞得抑郁要跳楼了，别人也只会说是她心理素质不行，明明有这么好的对象了还想不开。” 时垣见她似乎很有体会，好奇道：“你之前遇到过这类型的案子？” “电视剧里……还是哪里见到过，”凌无忧道，“现实里比较少，因为这类情况的受害者极其容易陷入自我怀疑，再加上外人的误解，她们很容易会觉得一切痛苦都是自己的错，从而越陷越深，最终完全变成对方的操控木偶。” 时垣喃喃道：“就连痛苦也不知为何……太可怜了。” 凌无忧：“其实大多数使用煤气灯效应的操控者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所做所为的原理，他们不过是懂得操纵人心，更别提被操纵的受害者了。” 时垣赞同：“像这种心理陷阱在生活中随处可见，但知道的人太少。连受害者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处于受害状态，那又该如何自救呢？就比如龚麦麦，她遇到别人的不信任时，下意识更大声、更激动地去解释，反而引来更多不信任。” 情绪稳定从各种层面来说，都算是一件好事。 时垣自我感觉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如果以后凌无忧和他吵架了…… 嗯？等等，这么说起来，他和凌无忧之间的吵架从来都不是激烈的诶，就算他们会你一句我一句地互怼，可不管说的话有没有戳心，无忧从来都没有红过脸。 他本身是这种不会闹红脸的性子，但凌无忧明明很喜欢怼天怼地来着……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骂得那么脏一边自身又很平静的啊？ 时垣：奇了。 大概是他的神情变换太过明显，凌无忧都察觉不对劲了：“喂，能不能专心开车？不想开我开。” 时垣只是分神想了会，但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车上的，他一心二用的本领倒是拿手，还能回答凌无忧的问题：“我在想……你虽然很喜欢骂人，但是确实是个……情绪稳定的人。” “而且之前在学校里，你被那些同学挑衅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恼羞成怒，甚至也看不出你生气了，只是很淡定地在骂人、挑衅回去。反倒是他们，一听你的反驳就急红了脸……” “哼，”凌无忧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抱着胳膊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眼休息，“你才发现吗？” “也不是才发现，”时垣老老实实的，“就是突然觉得有点矛盾。以前觉得你情绪稳定，是因为你骂人没有输过，或是他们骂的话你都毫不在意，所以才不会红脸，但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你还算有点聪明。”凌无忧吝啬地夸奖他，“说的没错。大部人都觉得我骂人的重点在于恶毒的用词和逻辑变式，但精髓其实是我说话的态度……” 第379章 对手是不是她 凌无忧大方地给他分享自己修炼二十多年的《骂人宝典》，她倒不怕被偷师，时垣的性子本就修炼不了这个。 “简单来说就是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看垃圾的模样。语气一定要很不屑，很高傲。当对方感觉到自己被鄙视了，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出现豁口。而我越是冷静，他们对我就越是忌惮，因为不能透过我的情绪变动找到反击我的点。” “同时，保持冷静也有助于我思考如何反击对方，一石二鸟喽。”凌无忧的笑容逐渐嘲弄，“那些说两句就情绪激动大吼大叫的，从一开始就输了大半。对方只会觉得她好容易崩溃呀，被刺激到了吧，好有成就感哦。” “我刚开始用这招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后来学了一点心理理论，发现这套路其实跟煤气灯效应也是搭边的，情绪操控……真挺好用。” 时垣只知道她刺人很厉害，没想到之后还有这般策略。 他属实是惊讶住了。 凌无忧侧着脑袋欣赏他的表情，好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天生这么会骂人啊？” 时垣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很有天赋？” “哈哈哈哈！也许吧。”凌无忧想到了有趣的事情，真的乐了，“不过有记忆以来，我确实没有大吵大闹过，因为我老早就觉得，凌飞达哭着闹着耍赖皮的模样真的蠢透了，我才不要变成他那样，又丑又吵，跟弱智一样。” 凌飞达是她弟弟，他记得。 时垣想，怪不得她讨厌小孩子，大部分小孩子都这样。 他刚想应和两声，却听对方话锋一转： “不过即使是他那样的垃圾货色，还是有人把他当宝……” 她说到这，声线有些低沉。 时垣立马想到她家里重男轻女的事情，又想到她以前的名字凌招娣，瞬间心里抽抽地心疼，他正要安慰两句，但对方的话锋又又一转： “都是一群脑子里包大肠的蠢货，当他们家孩子真是晦气透了。姐能这么优秀简直是基因突变的奇迹。” 时垣：……哈哈。 果然，她不需要安慰，一点也不需要。 “我也觉得，嗯。” 他只需要附和，然后在边上鼓掌就好了。 这感觉其实还……挺奇妙的。 像他这样天生就处在舞台中心的人，顺利又乏味的人生里又能碰见几个像凌无忧这样的……那么肆意妄为地跳出来把他从舞台中心一脚踹到边上，自己站在那耀武扬威，不管是谩骂还是夸奖全然不在意，只专注于她想要的目的。 他明明从来不在乎自己在哪，甚至有时会厌烦这轻易得来的胜利，可一见到站在那狂妄的人，他就忍不住上去要找她battle。 也许从始至终在他和凌无忧的战争里，她在意的是能不能赢，而他在意的是……对手是不是她。 * “这男的是谁啊？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找啊？我真服了！” 关子平对着监控视频骂骂咧咧的时候，池奚观从办公室外进来了： “已经问过范霞一家人了，他们都不认识这人，” 宋卫安从电脑里抬起头：“我问了其他组负责拐卖案的队友，他们对这人也没有印象。要么藏得好没被发现过，要么第一次犯案。” 关子平眉眼里尽是烦躁：“你们说这龚麦麦还在海州市吗？” 宋卫安都没正眼瞧他：“在也得找，不在也得找。既然找不到新线索，那就在已有的线索里找蛛丝马迹！” 他说到后边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关子平寒毛一竖，立马端正了坐姿：“收到！” 时垣在听录音整理下午在联丰站收集到的笔录，凌无忧在反复观看龚麦麦和男人在公交车上的监控视频，口渴了便顺手拿起边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里边的咖啡，好闻又好喝，温度也适宜，她心情好了一些。 她没注意到边上的人往这边悄悄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分析一个人，由表层次往内，自然是先从外表分析起，从一个人的穿着打扮可以看出他的经济条件，从他的行为举动能大致推断出他平时的生活习惯和生存环境。 因为是冬天，厚重严实的衣服遮住了大部分特征，凌无忧只能从他的衣着上分析出他的经济条件一般及以下。 整体长相普通，露出的手部还有脸部的皮肤都有点黑，发型凌乱，身高175左右，体型正常偏瘦。 棉服虽不脏，但从其内里的蓬松程度可以看出起码穿了有两三年。裤子是普通的黑色加绒裤子，洗得有些发白，不是那种宽松的，有些贴身，从而可以看出男人的腿还算细，但膝盖有明显的外翻，从他的坐姿也可以看出来。 不过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坐的，倒也没什么…… 再往下是鞋子，和上边的所有衣着相比，鞋子显得过于新了。凌无忧不懂鞋子，便问边上的时垣，时垣报了个牌子，又说了它基本款的价格，一千到两千。 见凌无忧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时垣道：“其实这也不能说很奇怪，很多男生一身下来最贵的就是鞋子，不知为何，他们好像觉得鞋子就代表本人的脸面。”明明其他的地方一团糟糕，就连脸都收拾不干净…… 时垣表示不理解。 虽然他全身上下都很贵。 凌无忧陷入了短暂的思考，时垣没有打扰她，就默默地盯着她的脸，直到对方突然抬起头，他才像掩饰什么般说道： “其实我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初次作案。参考我们之前的嫌疑人，一般都会戴上口罩帽子什么的，简单的操作却能加大警方的找人难度，但是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袒露在监控前……” “我不认为他是自信到觉得我们警方找不到他，应该是他没做过类似的事情，缺少反侦察意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他平时更多的是以别的面貌见人，所以不担心别人会轻而易举地把他认出来。” “你说的有道理，”凌无忧道，手指点了点画面中的男人，“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第380章 神经病啊 时垣一愣，低头仔细打量了画面中的男人好几次，轻轻摇头：“我没看出来。” 凌无忧眉头一皱：“我也没看出来，但是总觉得……哪里奇怪。” 时垣：“我去问问关哥他们。” “去吧。” 问完回来：“关哥他们也说没看出来。” 凌无忧又瞥了一眼，摇摇头：“可能是我多疑了。” 时垣坐回到位置上，没有认同她：“也许确实有奇怪的地方，但是比较难发现，可以不那么刻意地去找，也许答案自然而然地就出来了。” 凌无忧：“嗯。” 各忙各的去了。 六点多的时候，外边突然开始下雨，吃完饭的凌无忧等人从食堂出来，对突如其来的阵雨表示无语。 关子平因为吃饱饭而转好的心情一下子又暴躁起来：“我们才吃了二十分钟的饭，这就下雨了？” 局里的食堂和他们的办公室不在一栋楼，走过去多少要淋点雨。 池奚观乐呵呵地把外套后边的帽子套到了头上：“嘻嘻，我有帽子我不怕！” 没帽子的关子平：…… 见他瞪自己，池奚观捂着戴着帽子的脑袋后退两步，颤声道：“你干嘛这么看我？反正你头发这么短，没两分钟就干了……都不用擦纸巾……” 关子平歪嘴一笑：“我知道啊，但我看你这么嘚瑟，真的非常不爽呢。” 池奚观：…… 另一边，凌无忧看着打闹中的两只瓜哥，心想原来人到三十还是可以这么幼稚的吗？果然心态年轻就永远年轻。 雨其实不算大，跑过去也没关系，只可惜她昨天抽空洗的头，不过这也没办法，这雨来得实在猝不及防。 凌无忧叹了口气，正准备好要出发，突然头上被盖上了一个东西，她下意识摸了摸，摸到了羽绒服光滑的材质还有一双有些温热的手。 后者顿了一下，连忙挪开了。 凌无忧抬头，是时垣把他衣服后边的帽子取下来盖在了她头上。 见她看来，时垣解释道：“这帽子我没戴过……不脏。” “就一点路，有什么关系。” 凌无忧想把帽子拿下来，时垣一惊，下意识把手搭在了她头上。 凌无忧：…… “放开。” 凌无忧讨厌别人摸她的头。 时垣二惊，连忙放开：“我头发短，等会拿毛巾擦擦就干了。你头发长一些，冬天淋了雨容易头疼。” 凌无忧还是把帽子拿下来了：“不……” 时垣如临大敌，忽地转身，一言不发就往外边跑去，瞬时进入了雨幕。 凌无忧也是一愣，下意识叫了一声喊他：“喂！？” 才跑出没两步的人听见她声音就停了下来，转过来看她，微微提高音量：“你戴着！” ……行吧，她戴着就戴着，但你停下来干站在那淋雨是怎么回事啊哥？？ 凌无忧：……神经病啊！！ 她无语地把帽子戴在头上，跑进雨幕，推了他一把。后者不知她为何要推自己，但还是乖乖跟在她后面往办公室那栋楼跑去。 两个人都完全没注意到—— 早已经停止了打闹，一声不吭地在后边看戏的两只瓜。 关子平啧啧感叹：“果然还是暧昧期最好玩了。” 池奚观小鸡啄米：“你说的没错。” 另一边，两人淋着雨跑到了目的地。 凌无忧脱下帽子递给他，忍不住骂了一句：“你神经病啊？” 时垣垂着脑袋接过帽子，小声道：“不是……” 凌无忧比他矮不少，他垂着脑袋反而方便了她看清他的脸，漂亮的脸蛋湿漉漉的流淌着雨水，有些凌乱的发丝乱七八糟却自成造型。一滴雨水从发尖落在他的鼻梁上，滑滑梯似的滑到鼻尖，微颤了半秒滴落了下来。 叮咚。 凌无忧的脑里莫名出现了这声响。 她恍然回过神来，退了半步，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命令的味道：“你去宿舍把头发吹干。” 时垣乖乖点头：“嗯。你也把衣服擦一下。” 凌无忧：“知道了。” 洗手间有纸巾和镜子，凌无忧抽了几张纸巾擦衣服上的水珠，手上动作不停，脑海里也在不停回放时垣刚刚的画面。 长得是真好看…… 明明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一个鼻子一对耳朵，大家都是人，怎么他的脸就这么好看呢？ 凌无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长得其实也不差，但跟时垣比怎么就…… 嗯？ 镜中的女人忽然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然后不知为何，忽地将马尾散开，营养不良而显得粗糙的发尾落在肩头，有些散乱。 凌无忧眼前一亮。 她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奇怪在哪了。 快速把衣服擦干，凌无忧随意地重新扎了个马尾，快步回到了办公室里，坐在电脑前查看监控。 时垣收拾完回来的时候，凌无忧正站在池奚观和关子平边上和他们说着什么，他走上前去，听见她在说： “……他的刘海跟头顶和后脑勺的头发蓬松度和翘度完全是不一样的，这人的发质看着很粗硬，按理来说他的头发不会这么服帖地耷拉在一起，而是像前边的刘海一样随意翘着。” “可一般来说，刘海才是最容易出油和塌下来的部位，那么造成他前后头发状态不一样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长时间戴着帽子。但是如果是普通的帽子，后脑上的覆盖面积就太大了，所以他戴的应该是——头盔。” “带入这个答案，看他的刘海，是不是呈现一个从中间被吹开的八字，而且发尾往上翘？也就是说他长时间戴着头盔被风吹。起码在14号那天是这样的。” 头发稍长的池奚观点点头，很是赞同： “确实诶，我的发质也是硬的，早上还需要用水把它打湿弄平……这人后边的头发确实太服贴了，和刘海格格不入。” 关子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寸头：“也就是说，他的工作平时需要带头盔？还得吹风……难道是干工地的？” “不是。” 第381章 还有语调呢 时垣站在后边幽幽地开口，吓了三人一跳。 凌无忧本就讨厌他刚刚把自己的心情搞得乱七八糟，这会儿更是毫不客气地瞪他：“不能出点声？” 时垣熟练地对她做出可怜的模样，软声道：“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态度这么好，又是这副表情，她就不忍心为难他了。 果然，凌无忧转开眼，撇了下嘴岔开话题：“你说哪里不对？” 时垣微微弯腰，指了指画面中男人的两只腿：“膝盖打开，但是双脚却明显往内收着，脚掌外八，很明显的电瓶车坐姿。无忧刚刚的推断提醒我了，如果是需要戴帽子的职业，再加上坐姿的特征，他应该是……” 凌无忧接上他的话：“外卖员。” 池奚观立马道：“我现在就去联系两大外卖平台，应该能人脸识别。虽然这监控里糊了点……希望能成功吧！” 关子平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总算有个方向了。一个外卖员的副业都有可能是绑架犯啊。真是……坏人哪哪都有，知人知面不知心……” 凌无忧：“谁说不是呢。” 池奚观递交的原监控视频没有被两个外卖平台识别出相应的骑手。他想了想，取了几秒把脸拍得相对清晰的画面去技术部门改进了画质，又发给他们识别，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饿了吧平台找到了骑手的信息。 不过结果出来也是17号早上的事情了。 “苗庆友，39岁，非海州本地人。干了3年的骑手，之前开过出租车，做过工地等……已婚，有一个儿子。目前一家三口住在一起。”池奚观把资料拿给他们看，“看这个证件照就是一个人没错了，就是现在黑了点老了点。” “一家人都住在一起，那龚麦麦应该不会在他家里藏着。”宋卫安翻着资料看，“要么他在外面还有一处容身之处，要么……”龚麦麦已经被转移走了。 而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面对这种失踪案，警方找人的进度通常远远比不上犯人下手的速度，这几乎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最终找到的受害者，可能早已经…… 宋卫安的眉头越皱越紧。 池奚观：“饿了吧官方已经给我们同步苗庆友的定位了，只要他打开软件开始工作，我们就能实时查看他的位置。” “好，”宋卫安稳重点头，“你们两个人去苗庆友家探看情况，不要打草惊蛇。剩下两个全程跟好苗庆友。” “收到。” 八点五十，四人出发去苗庆友的家里，这时间他还没开始接单工作，位置信息没动，他们便停在不远处等着。 苗庆友住在那种临街独立式的小房屋，边上挨着几户，像是那种上世纪建了后苟延残喘下来的屋子，在农村比较常见，边上的邻居多数都是老年人。 有一间屋子的门口停着一辆专送外卖的小蓝车，应该就是苗庆友的。 凌无忧和关子平一组，他们负责一路跟着苗庆友。 “这屋子这么小，就两层楼，藏不了人啊。”关子平透着车窗看外边，“而且还是一家三口住……本来就挤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龚麦麦不太可能在这。 其实自从得知了苗庆友的身份信息后，凌无忧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现在看到这小破屋子，她眉头皱起：“苗庆友做这些勾当，他家人会不知情吗？这么一个简陋的家，能藏住什么秘密？” 关子平笑了一声：“嘿，那种夫妻联合作案的也不少嘞，所以宋队才让奚观他们盯着苗庆友老婆的嘛。而且我看苗庆友的儿子今年……17了都，但是好像没在上学了，也没查到他有什么正经工作。” “指不定又是个坑老的……啊，说不定他年轻力壮，是家里绑架人的主力呢，那倒是不工作也行，反正拐个人少说也能卖个几万吧，再说海州市物价这么高诶……” 凌无忧点了下头：“说的也是。” 虽然这是在海州市，但是奇葩和坏人哪里都有。 关子平一边和凌无忧说话一边盯着外边，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小凌，你和时垣情况怎么样啊？” 凌无忧本来还跟着他的思绪在盘案情呢，这猝不及防的一问让她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回复道：“嗯？……哦，没怎么样。” “这样啊……” 他还以为昨天两人在雨中浪漫地携手漫步（凌无忧：？），感情多少有点进展呢。 “时垣来我们队里也有半年多了，其实他这个人真的是……”关子平还是很磕这对西皮的，刚想帮小弟说几句话，一直盯着苗庆友家门口的视线里却突然冒出一个身影，冒到了嗓子眼的夸人的话立马被咽下去了，“人来了。” 凌无忧也看见了，那个穿着蓝色骑手服的男人一边用手指在嘴巴里剔牙一边打开门走了出来，在门口站定剔完牙后，然后“嗬~~~啐”朝边上吐了一口痰。 凌无忧：呕。 关子平：素质！ 苗庆友低头拿着手机在操作，屋内又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家居花棉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点困意和疲惫，她一手提着一袋不知名东西，一手拿着一个保温杯，瞥了苗庆友一眼，帮他把东西放在电瓶车上。 这是苗庆友的妻子陈秀英。 两人交谈了几句，苗庆友的脸色很不耐烦，陈秀英皱着眉头看着也不情愿，但她身为一个妻子，早就习惯了叮嘱这一切，哪怕她心里清楚双方都不耐烦，但她就是麻木地日日重复着。 隔着有点距离，车内的两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关子平扒拉着窗户，瞪大眼睛，努力解读唇语： “……烦死了，我知道了，天天说这些。” “那你不做了我就不说了。” “……啧，我走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又不回来吃？外面有什么好吃的？又不健康又浪费钱……” 还有语调呢。 凌无忧给关子平竖了一个大拇指，她可没这本事，就瞧着两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 第382章 中午吃了没 苗庆友从电瓶车上拿下头盔戴上，倒车准备走了，陈秀英站在门口看了会，转身回了屋子。 “走起！” 留时垣和池奚观这两个有耐心的在这守着是合理的、正确的决定，毕竟关子平和凌无忧都不耐这种蹲守和等待的任务。见苗庆友终于要去工作了，关子平兴奋地启动了车子。 他将车子掉了个头：“哥今天带你兜风！” 凌无忧抿了下唇：“……还是小心别被发现了。” “……噢噢，是哦。” 苗庆友的住址在比较荒凉的一带，单子自然是越热闹的地方越多，这会儿他骑着小电瓶，慢悠悠地往商圈开去。 这才十点钟，还没到中午饭点，单子不多。苗庆友先是跑了两单送药的，然后又送了一单花店。接着快十一点了，开始忙碌地送外卖。 关子平开着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他在等商家出餐的时候，他们也在边上等着。 “做骑手还挺累的，到处跑，大冷天也这样，大热天也这样……唉，这种行业就是多劳多得。”瞧着餐饮店门口的一大堆骑手，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关子平有些感慨。 凌无忧张了张嘴，还没等说什么，关子平又道： “啧，我可怜他做什么？我们这行难道不可怜吗？忙起来连睡个觉都奢侈，可恶！都是这群为非作歹的坏蛋……” 凌无忧：正确的、中肯的、客观的。 陪苗庆友送外卖很无聊，关子平负责跟人开车，凌无忧就靠在副驾驶座关注时垣那边的动态，和他俩聊聊天，顺便玩玩手机摸鱼。 期间，她也提出过换人开车，但是被关哥情绪略有些激动地驳回了： “不行不行，必须我开！我我我今天车瘾犯了……” 凌无忧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尊重他的选择：“……哦，好。” 于是她继续捣鼓手机。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陈秀英也出去了，时垣跟了她一路，结果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原来是去买菜。 池奚观偷摸摸地在苗家门口探头探脑想看里边有没有被藏起来的龚麦麦，结果被隔壁突然打开门的九十多岁老奶奶吓了一跳，飞奔回了车里。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位老奶奶不仅视力不好，连耳朵都不太灵光了。 见老奶奶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犹豫地下了车，把老奶奶掉到地上的老花眼镜递到她手上，老奶奶戴上眼镜，对着边上的柱子道了声谢，慢悠悠地挪到了自己家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完全不在意池奚观的存在。 仿佛没他这个人。 池奚观：…… 衰老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 抛开这个问题不谈，老奶奶的“纵容”倒是方便他行事了。池奚观竖着耳朵贴墙角，隐隐约约听见二楼有打呼噜的声音传来。 看来就是苗庆友的儿子苗立根。 站在老奶奶边上没听多久，时垣发来信息说陈秀英要回来了，他赶忙跑回了车上，还不忘和老奶奶打了声招呼。 十分钟后，时垣回到了车里，身上带着股混杂着鱼腥味、果蔬味、水味等菜市场的味道，池奚观有点被熏到了：“天呐，这味道也太难以形容了。” 时垣脱下外套散气，无奈一笑：“我从来没去过那样的菜市场，就只有一个……大棚？里边的卫生情况有点堪忧。” 幸好无忧不在，不然闻到他身上这味…… 池奚观还记得他是一个小少爷呢，哈哈一笑： “这种老式菜市场都这样，以前哪有现在这样的大超市啊，里边都是不知道真的假的、说从哪里空运来的好货。这种菜市场里的果蔬鱼肉，都是百姓们自己种的、养的，每天起老早运到这里摆摊。” 时垣点点头，回想刚刚的场景：“挺不容易的。” 池奚观笑了笑：“生存之道喽。对了，有没有发现什么？” 时垣一一报告：“陈秀英买了小青菜，玉米和排骨，还有一条鱼，小把葱。中午的菜谱应该是玉米排骨汤，清蒸鱼或是红烧鱼。” ……对了，无忧也喜欢喝玉米排骨汤来着，不知道她中午有没有吃。 “买了菜以后，陈秀英去菜场里的民营超市逛了一会，买了两包烟，之后就直接回来了。池哥你说苗立根在家，那烟可能是给他买的，不过他不是才17岁吗。未成年人禁止吸烟。” ……无忧特别讨厌烟味，嗯，他也讨厌。 池奚观点点头：“行吧，那咱们继续蹲着。” “好。”时垣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群。 无忧说话了，他要回复一下，对了，顺便问问她吃饭了没。 另一边。 凌无忧趁着苗庆友进到一家面点吃饭的时候，下车去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和两瓶水回来。 边上摆煎饼果子的有两三个摊子，因为赶时间，她选了人最少的那个。 然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这摊子的顾客最少了。 大概是最近被局里的食堂还有孟阿姨的饭菜养刁了胃口，她居然觉得这个煎饼果子有点……食不下咽。 看看边上的关子平，他一边盯着苗庆友的方向，一边咬着煎饼果子，一口一口的没有任何犹豫。 凌无忧吐出嘴里的蛋壳，忍不住问道：“关哥，你不觉得这家很难吃吗？” 关子平听她这么一说才细细体会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去，这怎么又咸又苦的？什么鬼啊？？还有这饼皮怎么全焦了？？小凌你别吃了别吃了，等会吃坏肚子。” 凌无忧：…… 所以他刚刚是完全不过脑子地吃是吗？大脑甚至没有反馈味觉？ 关子平灌了好几口矿泉水，还是压不下嘴里的苦味，他有些气愤，拎着两袋煎饼果子下了车，想去把钱讨回来。 凌无忧把车窗摇下来看好戏。 然后就见关子平走到摊位前边，指着手中的煎饼果子骂骂咧咧地没说两句，突然抬起头，脸色一变，怔愣了一下，然后气势低沉地回来了。 第383章 他的命不是命 凌无忧冒了个问号：“怎么了？骂不过？那我下去。” 关子平连忙把她拉住：“不是不是，你别去。” 凌无忧瞥了眼那家面店：“没事，苗庆友还没出来呢，他出来我就回来。” “不是……”关子平神色尴尬，“那个做煎饼的……咳，是我们局里的同志，在这卧底呢……你还没见过他吧？他隔壁办公室的，平时经常跑这活。” 凌无忧：“。” 脸色几经变换，小凌同志叹了口气：“真巧。” “是啊，哈哈，”关子平伸出手，手上躺着几根红红的长长的东西，“你别气，我顺了几根火腿肠回来，不要钱的。” 于是两人把煎饼果子扔了，吃起了火腿肠。 “……嗯。”凌无忧嘴角轻扯，“不过这种烹饪水平，应该很快会被识破吧？” 关子平把火腿肠撕开：“他刚摆这摊子没几天呢，这家伙现在技多不压身，啥都干过。之前还卖过手捣柠檬茶，结果因为肌肉太有劲儿了，被人拍上了网火了一把，引来一大堆人过来买，吓得他连夜撤摊。卧底不了一点啊。” “还卖过水果捞，但是这玩意大夏天的容易变质，他又不懂，然后被一个吃坏肚子的顾客投诉，赔了1000块钱。本来给他支这摊子就是局里报销，没指望回本，谁知道才两天就亏了小几千，把他队长气得够呛，连忙给人撤回来了。” 这遭遇真是啼笑皆非。 虽然这位大哥有点惨，但是凌无忧心里觉得如果他这煎饼果子再卖下去估计也要被投诉了，毕竟实在难吃…… 这算什么技多不压身啊？ 只能说隔行如隔山，她祝这位大哥成功吧。 时垣发来了短信：“我们这边没有异常，你们吃饭了吗？” 凌无忧一边咬火腿肠一边回复：“吃了。” 时垣：“好的。” 关子平看着手机信息，八卦地笑了：“时垣很关心你嘛。” 凌无忧神色淡淡：“问句吃饭了吗就是关心吗？” 关子平顿了下，仔细一想：“嗯……说不算也不算，毕竟只是问句话而已。” 凌无忧笑了一声，眼神一瞥，忽然道：“苗庆友出来了。” 关子平熟练地启动车子：“走喽。” 另一边。 池奚观摸摸肚子：“好饿啊时垣，我们中午吃什么？” 时垣从手机中抬起头：“刚刚我一路过来，附近没有什么卖吃食的地方，叫外卖的话，被发现就不好了。” 这是要饿着了？ 池奚观有些许失落，在车里四处搜寻有没有谁落下的小零食，打开前边抽屉的时候，突然搜出来两个大白馒头：“咦？这是什么时候的馒头？” 他捏了捏，已经发硬了。 时垣记得：“昨天无忧放里面的，忘记拿出来了。” “小凌的啊？”池奚观点点头，打算放回去，“那给她留着吧。” 时垣却贴心道：“没事，池哥你吃了吧。” 池奚观受宠若惊地瞪大眼睛：“你居然愿意把小凌的馒头给我吃？” 时垣你果然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他太感动了！ 时垣微微一笑：“过夜的馒头怎么可以给她吃？吃坏肚子怎么办？我晚点再买新的给她补上就是了。” 过夜的馒头怎么可以给她吃…… 吃坏肚子怎么办…… 池奚观：o.0？ 所以他的命不是命？？ 最后两个馒头还是被两人分食了。 * 中午开始，苗庆友就到处跑。两人跟了他一个下午，有些精疲力竭。 车内放着欢乐动感的音乐，两个人却是蔫了吧唧的消沉。 幸好晚饭还算不错，凌无忧在便利店里买了两盒便当，外加一点小零食，总算给她和关哥补充了血量。 苗庆友也不是一直忙着的，相反，他摸鱼的时候还挺多，如果在哪家店门口碰到认识的骑手，就会拉着对方聊好久，多则半小时，短则两三分钟，偶尔累了，还会给自己买杯奶茶，坐在电瓶车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喝。 喝多了奶茶就去肯爷爷或是商场里上厕所，一上又是十几二十分钟。 为了减少跑厕所耽误事所以都没敢喝水的两个人烦他烦得不行。 时垣和池奚观那边也没有进展。陈秀英好像是在做那种手工活，给小文具套上外包装袋之类的，所以一直呆在家里没出来。 至于苗立根，他在下午两点多睡醒之后，时垣和池奚观就能一直听见他打游戏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云霄。 四个人都很烦。 在局里的宋卫安也很烦，本来找龚麦麦的事情就够让他焦头烂额，下午还被喊去开了一场会，干坐在那里听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结束了，上级领导单独把他留下来训了一顿，说前段时间有人投诉他队里的人办事态度恶劣。 宋卫安不用想都知道被投诉的人是谁，他打着哈哈敷衍点头：“知道了，我回头和她好好说。” 领导眉一竖：“好好说？你要拿出严肃的态度，身为队长的威严！她现在还是实习生，就敢这么肆无忌惮了？以后转正了还得了？” 宋卫安不想和他多说：“行行行，我知道了，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 “诶等等，”领导把他喊住，“你就不问我是谁投诉的？为了什么事？” 宋卫安手一挥：“太多了，说了我也不一定想得起来。” 领导：…… 这是不是就叫做：当你发现了一只蟑螂，那么家里绝不只有一只蟑螂？ 晚上九点。 时垣依旧守在苗庆友的家门口，而池奚观跟着苗立根去了酒吧。 另一边，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关子平给小凌换到了驾驶座。 苗庆友正停在一家烧烤店门口玩手机，凌无忧从他身上看到了想下班的烦躁，她有预感，这一天的跟踪快要结束了。 两分钟后，苗庆友收起手机，打算离开。 凌无忧启动车子，边上合眼小憩的关子平立马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这啥时候才是个头啊。对了，宋队说如果今天找不到，等会就闯他们家去。” 凌无忧点点头：“好。” 她这车开得也不爽快，毕竟苗庆友开的是电瓶车，为了跟他后边，凌无忧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车速。 苗庆友兜兜转转了好一会，没有去哪一家拿外卖。 关子平挑起眉毛，有些兴奋：“难道要回家了？” 凌无忧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方向。” 关子平有些失望：“啊，怎么接这么远的单？他不都跑附近的吗。” 凌无忧没说话。 跟着苗庆友开了二十多分钟，凌无忧瞧着边上的景色，越发熟悉。 关子平侧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也发现了：“嗯？这里是不是……” 凌无忧点了点头，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跟了一整天，总算没白跟。” 第384章 后门 话音未落，就见苗庆友把车子停在了小区的门口，下车进去了。 几条断线瞬间在脑海里连接起来，关子平感觉自己的肾上腺激素狂飙，车子还没停稳就急匆匆地解了安全带：“我靠！小凌快，下车下车。” 凌无忧也不废话，一个甩尾稳稳地停进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里，幸好关子平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不然不知道要被甩到哪里去。 要命，他刚刚怎么敢让小凌“快”的？ 两人下了车，在门卫大叔那里刷了个眼熟卡，直接进了小区。 远远跟着苗庆友来到了4幢楼下，待他进了电梯，两人就跑进去，到电梯门口看上边的楼层显示，红色的数字不断增大，在他们略有些紧张的注视下，最后停到了14楼。 关子平咽了下口水，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信这是巧合。” 凌无忧已经在群里艾特宋卫安问他接下来怎么办了。 宋卫安很快就发了语音：“我现在过去曼听苑小区，你们两个继续跟着苗庆友。不要打草惊蛇，先控制住苗庆友，从他嘴里套话。” 凌无忧：“收到。” 苗庆友在14楼待了十分钟左右，很快就下来了，关子平留在这里接应宋卫安，凌无忧开车继续跟着苗庆友。 然而这一次，苗庆友回家了。 他把电瓶车停在门口，拿下头盔放在上边，走了两步正要开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到车边拿了保温杯，这才开门进屋。 一楼的窗户亮了灯。 凌无忧下了车，闪身进了时垣和池奚观的那辆。 “辛苦了，”一天没见凌无忧，这会儿时垣的眼神黏在她身上，“你们跑了一天。” 凌无忧松了口气：“还好，让我呆在这一整天更难受。池哥还没回来吗？” 时垣道：“还跟着苗立根还在酒吧里。” 他又掏出一瓶水：“要喝水吗？” “不喝。”凌无忧还没正眼看过他，一直盯着窗外，“要不我们先进去做客？” 时垣安抚她：“不急，你先休息会，等池哥回来。” “如果苗立根一晚上不回来呢？” 也不是没可能。 时垣道：“那也要等宋队他们过来。如果苗庆友家中暗藏玄机，光凭我们两个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凌无忧心想这小破屋子还会有什么玄机，但也没有强求。毕竟如果宋卫安在这，他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两个再怎么说，也只是年轻的实习生罢了。 幸好没过多久，宋卫安就来了，他把车留给了关子平，自己骑共享小电瓶。三人聚在一起埋头一琢磨，打算突击苗庆友。别说他们蹲不住，就怕龚麦麦等不及啊。 晚上十点十五，苗庆友的家门被敲响了。 这小破门根本不防盗（大概也没有防盗的必要），连个猫眼都没有，凌无忧手上握着小工具蠢蠢欲动，如果对方不开门，她就直接撬开。 又敲了两下门，里边传来一道疲惫的女声：“谁呀？” 凌无忧道：“你好，门口这件衣服是你们家二楼掉下来的吗？” “……是什么衣服？” 伴着这疑问，有脚步声传来，没过多久门被打开，未等陈秀英反应过来，站在门后的时垣手疾眼快地掰住了门边沿，将其拉开。 陈秀英被吓了一跳。 她原本听见的是一个年轻女声，便没有心生警惕，毕竟她家一看就很穷，就算开着门也没人会偷，更何况外门的只是一个女生。 可这会一打开门，却是两男一女，那两个男的人高马大的，她吓得一愣神，下意识想关门，却发现怎么使劲都关不上，抬头一看，一双手牢牢地把门扒拉着呢。 宋卫安露出一个核善的微笑：“你好，我们是……” 他话还没说完，陈秀英就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朝着里面大喊：“苗庆友！苗庆友你快下来！救命啊救命啊！！” 门口的三人：…… 凌无忧掏出警员证：“陈阿姨，你不要紧张，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来找你是为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后门传来“咯噔”的一声，然后就是一阵短暂的“嘎吱”，像是那种老旧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可是门不是…… 时垣突然厉声道：“是后门！” 未等凌无忧和宋卫安反应过来，他已经拔腿追出。 “你在这等着！” 宋卫安丢下一句，便紧跟着他追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有点快，凌无忧看着靠着餐桌满脸都是不知所措和恐慌的陈秀英，转移视线看向屋子的最深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嘎吱”的声音还在时不时作响。 她明白过来，应该是苗庆友听到了她说的“警察”二字，又正好在后门那块，心态根本稳不住，直接就跑了。 这心虚得也太明显了吧。 凌无忧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坐到了餐桌边的椅子上，抬头一看，陈秀英依旧站在那边胆怯地看着她，双腿还在打颤。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警察。”她略显烦躁地解释道，“那两个男人也是我同伙……队友。你老公刚刚一听我们的来头就丢下你跑了，到底谁是谁非，情况不是一目了然吗？” “什么意思……”大概是看她能好好说话，陈秀英的紧张略微缓解，“你们来……抓我老公的？他犯事了？” 第385章 装腔作势很不容易的 凌无忧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直到对方不自然地转移了视线，她才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秀英心里慌张，面色也慌张：“不知道……我老公就是送外卖的，难不成……是他偷吃别人的外卖？” 凌无忧：…… 这么大的事还轮不到她管。 不知道是她太会演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凌无忧想从她嘴里好好套些话，便和善道：“你站着做什么？坐吧。” 陈秀英是个典型的没文化的中年妇女，性格胆怯懦弱，这种人面对有点身份的“官职”，都是抱着恐惧和敬畏的，就算对方是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小女孩，她还是不敢随意。 哪怕这里是她的家。 “哦……”陈秀英拉开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慢慢地坐下了。 凌无忧打量了一下周遭，很普通的穷人家，她正想问些什么，突然听见外边一阵嘈杂。 果然，常年锻炼的宋队和时垣，追一个中年男子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凌无忧转头就看见宋卫安押着苗庆友进来了，后者的手被他反背剪力，手腕上戴着手铐，一边被提拉进来一边喊疼。 宋卫安脸色不佳：“安分点！” 苗庆友目露讨好，连连点头：“好好好……您轻点、轻点。” 陈秀英也站了起来，但是她没敢上前，就站在那捂着嘴，惊恐地看着苗庆友被宋卫安控制住扔到了一边的破沙发上，然后躺在上边一直叽叽歪歪地喊疼。 宋卫安喘了几口气，看看凌无忧，又看看跟在后边的时垣，朝他道：“你没事吧？去冲个水洗一下。” 时垣摇摇头：“没事，外面有水龙头，刚刚冲过了。” 凌无忧这才把视线看向那人：“你受伤了？” 时垣见她关心自己，露出一个笑：“擦破一点皮，不严重。” 冬天嘛，露在外边的肌肤也就那么一点，凌无忧一眼就瞧见了他左手手背上被擦破的地方，瞧着血淋淋的。 这么好看的手，怪可惜的。 她转移了视线。 时垣心下松了口气，他知道某人非常不会安慰人，所以光是问那么一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宋卫安搬了把椅子坐下，朝着乱扭的苗庆友问：“苗先生，你跑什么？” 苗庆友讨好一笑：“我、我刚刚不是以为你们是坏人嘛……” 凌无忧道：“我可是一进来就自报家门了。你是听到我说我们是警察才跑的。我话都还没没说完呢，你跑得倒是快。” 苗庆友继续尬笑：“我没听见您说你们是警察，我打小人就怂，听我媳妇喊救命就想逃，这腿……控制不住啊！” “怂？”宋卫安冷笑一声，一拍桌子吓了苗庆友一跳，“你拐卖人家小姑娘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怂了啊？39岁的人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她的老公？你有脸吗你？” “我那不是……”苗庆友差点脱口而出，连忙话锋一转，“我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他装作没听懂，陈秀英却听了个实在，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苗庆友！你拐卖小姑娘？你居然、你居然……” 宋卫安在心里叹息，任谁知道自己几十年的枕边人居然是个人贩子，肯定会很震惊…… 陈秀英大喝一声：“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有女人了！？” 宋卫安：……？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时垣嘴角微扯。 苗庆友懒得和他老婆说话，不耐烦道：“你别吵，滚上去！” 陈秀英双手握拳，脸色通红，喘气如牛，看起来气得不轻。但她只是瞪着眼睛看着苗庆友看了一会，充满年龄感的双眼里有爱恨交缠，也有认命。她最后闭了闭眼，居然真的打算去楼上。 “站住。”凌无忧喊住她，“我们等会要问你话。” 陈秀英顿了顿，收回迈出去的步子，又坐了下来。 宋卫安看她那副怨妇的模样就想叹气，干脆转了身子过去不看了，面对着苗庆友道：“你说吧，为什么要绑架龚麦麦？” 苗庆友：“警察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 “砰！”的一声，宋卫安一拍桌子，差点把陈秀英给吓得弹了起来。 苗庆友也抖了一下，连忙闭上了嘴。 凌无忧看见宋队把那只拍桌子的手默默地背在了身后，掌心通红一片，还在微微颤抖。 ……他们当警察的，在外面树立威严、装腔作势真的不容易。 “你以为我们在套你话吗？你在公交车上缠着龚麦麦逼她下车的监控，还有在联丰站装作是他丈夫和她拉扯的目击证人我们都有！”宋卫安气势汹汹，“龚麦麦现在失踪了，你是她最后一个接触的人，你要么坦白从宽她现在在哪，要么直接被我们丢牢里去，选吧！” “我、我不知道她在哪！”苗庆友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听他说什么监控和目击证人都有了，瞬间心理防线就塌了，“我只是拿钱办事……不对，我现在钱都还没拿到呢！” “拿钱办事？”宋卫安追问，“拿谁的钱？办什么事？” 苗庆友抖着唇：“我我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我只知道他们住在曼听苑小区……4幢1401室！是一对夫妻，他们、他们叫我把那个女的搞晕放在一个地方，然后走人就行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 “本来说事成之后给我打钱，但是突然又和我说现在不是时候，要等过几天……我我怕他们骗我，今天晚上还特地去问他们要，结果被他们赶出来了……我我真的只是……只是把人搞晕了而已……迷药、迷药都是他们给的！” 信息量有点大，三人互相对了个眼神。 时垣问他：“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证、证据？”苗庆友满脸都是懵，“我刚刚说的那些不算是证据吗？我我……你们还想要我怎么做？” 凌无忧秀眉一挑：“你刚刚说的那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漏洞很多。有没有实质点的东西，比如聊天记录、录音、转账记录等？” 第386章 歹毒的智商 苗庆友摇摇头：“没、没有……他们说好的给我的钱还没给我呢！” 宋卫安：“为什么找到你帮他们办事？” “巧、巧合合吧。”苗庆友的眼睛飘忽了一瞬，“我我送外卖到他们家，可能他们看我有绑架人的天赋，所以就想拿钱收买我，正巧，我我也没钱……” 绑架人的天赋…… 宋卫安扭过头憋笑。 时垣：“那他们是怎么指挥你办事的？打电话？” “不、不是……他们会在4幢楼下藏一个纸条，然后让我下午六点的时候去看，看好以后还要放回去……” 宋卫安扶额：“让你放回去你还真放回去啊？不知道拍个照片做证据？” “我我我不敢，”苗庆友道，“他们说如果留下什么证据，到时候被警方找到我就完蛋了！” 凌无忧笑了一声：“你现在没有证据，才是完蛋了。” 苗庆友：…… “我不知道你们警方这么厉害……这才几天就……找到我这来了。”他在沙发上扭了扭，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被宋卫安眼睛一瞪就不敢动了。 “你确实挺小瞧我们的，”宋卫安嗤笑一声，“找龚麦麦麻烦的时候连口罩都不戴，生怕我们找不到你对吧？” “口罩？”苗庆友一愣，摇了摇头，“他们没有让我戴口罩，我就没戴……买那玩意儿还要花钱……说到这个，各位警察大哥大姐，虽然我是犯了事，但那对夫妻承诺要给我的钱是不是应该给我啊？我总不能白干事……” 宋卫安：……？ 没点歹毒的智商真说不出这种话。 凌无忧都听乐了。 陈秀英对突然而来的诡异气氛感到诧异，她左看看右看看，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便垂下脑袋继续当小透明。 只有时垣在无语过后还给他解释：“不法之财收了便是罪上加罪。” 苗庆友听此很失望，宋卫安觉得他可能是认为自己犯的这点事关不了多久，如果钱到账了，出来还能快活余生。 宋卫安神色一冷，盯着他看：“一共几张纸条，上面都写了什么？” “就两张，”苗庆友回想了一下，“一张写着要我怎么做，一张写着让我下手的时间还有很小一瓶的迷药，不知道他们哪里搞过来的，确实很好使。” 凌无忧好奇道：“他们要你怎么做？” 苗庆友还记得大概的内容：“就是假装龚麦麦的老公啊，态度好点，不要骂骂咧咧打打闹闹的，不然会被路人管闲事……虽然我觉得不至于吧，谁这么闲去管陌生人吵架啊，不过拿人钱帮她办事嘛，就照着做了。” “他们承诺给你多少钱？” 苗庆友嘿嘿一笑：“五万块。” “你把龚麦麦放哪了？” “就联丰站那条街过去有一个马路，转了弯就有一条小巷子，我把人迷晕扔里边就……就走了。” 凌无忧和时垣对视了一眼，后者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放到苗庆友面前：“是这条小巷吗？” 苗庆友挤眉弄眼地看了会：“啊……巷子不都长一样吗？可能是吧。我记得就是拐角的第一条巷子……当时大晚上乌漆嘛黑的，我也不敢多留，人倒了就走了。” 凌无忧：“你就不怕被别人截胡？” “啊？”苗庆友怔愣了一瞬，“不、不会吧……哪有这么多坏人……” 你不就是吗。 宋卫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俩徒弟吩咐道：“我留在这继续问陈秀英，你们两个去把屋子搜一下，看看有没有和案情相关的证据。” “收到。” 这不过是个二层楼的小屋子，两人很快就搜查完了，既没有找到苗庆友说谎的证据，也没有找到他说实话的证据。 宋卫安也没从陈秀英嘴里问出什么，她真的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对自己丈夫很快就要吃牢饭这件事还没有实感。 “差不多了，走吧。” 苗庆友眼睛一瞪：“现现在就要去坐牢啊？” 宋卫安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不是坐牢，是拘留，坐牢要等案子结了，法庭审判之后才知道你要不要坐，坐多久……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安分点跟我们走就是。” 几人刚准备动身离开，门突然被打开，一股酒味混杂着烟味以及各种味道而形成的污浊空气扑面而来，一个烫了头的、约莫二十岁的年轻男人醉醺醺地撑着门槛进来了。 看见屋内的热闹，还打了声招呼：“这么嗨啊，加我一个……” “醉成这样像什么样子？丢老子脸！”苗庆友一改卑微的语气，怒喝一声，朝着陈秀英道，“还不快把他搞楼上去？哼，你养的好儿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喝玩乐，正经事一件不干！” 他突然大声，还吓了宋卫安一跳。 陈秀英低眉顺眼地上前去，想要扶苗立根，却被对方胡乱地推开了，他看看宋卫安，又看看时垣：“你、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然后又到了凌无忧面前，居然伸出了手想要揽她肩膀：“嘿、嘿嘿……妹子……” 凌无忧虽然不想碰这肮脏玩意儿，但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她正要和对方“友好”地打个招呼，苗立根就被闪现的时垣扒拉到边上去了。 他还很礼貌的：“苗先生，楼梯在后面，你请便。” 苗立根有些不服气，大概是因为对方比他高比他帅，他不自觉地理了理自己衣领，又抓了抓发型，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那人道：“苗先生，你的手表挺别致的。” 苗立根酒喝多了，看东西晃眼，举着左手看了好一会，才了然地点了下头，大声道：“这……高仿！你也想要？” 时垣微微笑：“可以麻烦你摘下来给我看看吗？” 苗立根嘴咧着笑，他心想这小子就算长得人模人样又怎么样？还不是和他一样，穷光蛋一个，以后都是没人瞧得上的！……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高仿手表，真丢人…… “哈哈哈哈！行、行！我…我这就摘下来给你看……看看！” 第387章 没有久等 他一边说着一边要摘，却听他爹又大声骂道：“死婆娘，还不把你儿子带上去！？别碍事……啊啊啊疼！” 宋卫安手上使了会劲儿，见苗庆友不说话了，这才道：“帮他把表摘了。” 时垣点头：“好。” 苗立根醉醺醺的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时垣两三下就把手表卸了下来。 他勉强站稳身子，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神情智障。 “这位警官，这表虽然别致，也不过是个高仿货，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苗庆友谄笑，“这臭小子买过来出去唬那些不懂行的……但也花了点钱。如果你把他拿了，等他酒醒了估计要悔得上吊了！” 宋卫安和凌无忧瞧不出这表有什么名堂，但两人都知道时垣不会做无用功。 凌无忧从包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递给他，时垣抬起眼看她，点了点头接过证物袋，一边将手表放进去，一边不紧不慢道： “苗先生被人骗了，这块表不是高仿，是真的古兰卡恩，源自瑞士，腕表界可以排前二十。”（没这牌子，瞎编的） 坏消息：被卖高仿的表贩子骗了。 好消息：表是真的。 苗庆友张了张嘴，一瞬间哑口无言。 苗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头晃脑，晃晃悠悠地撞到墙，滑坐到了地上。 陈秀英则是惊呼一声，捂住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块已经被收到袋子里的手表。 “单是这块表的价格就足够立案了，”时垣把表收起来，认真道，“那就请苗立根先生也和我们一起回局里吧，警方会帮你找到骗你的人，拿回你应得的东西。” 苗庆友：…… 他真的谢谢了！ 苗立根醉成一滩烂泥，时垣正要去把他拉起来，一直不吭声不作为的陈秀英突然冲了过来挡在了他面前，她看着时垣的眼神还有点害怕，说话声音也颤抖着：“这、这块表不是他的，是我老公的，立根今天第一次戴出去玩……” 意思就是你们要抓就抓她老公。 宋卫安看向被他控制住的苗庆友：“是你的吗？” 苗庆友的额头不知何时冒了汗，他犹豫了一会，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是我的……” 宋卫安盯着他看了两秒，下指令道：“都带回去吧。” “不行！”陈秀英表现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硬气，“不能把立根带走，这表真的和他无关，我知道的！我那天晚上亲眼看见苗庆友把表带回来的！我问他从哪里来的，他就让我少管……” 凌无忧奇怪地看她：“如果苗立根什么都没做，我们自然会放他回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陈秀英看向说话的女警，突然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她语气哀求道：“他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他了，他什么都没做！带回去只会浪费你们的时间，白费你们的功夫……小妹妹，你们放过他吧？” 小妹妹：“别跟她废话，时垣，把人带出去。” 时垣点头：“好。” 陈秀英：“。” 时垣上前提溜人，陈秀英想挡着苗立根，胳膊还没张开呢，却被一股大劲儿往后一折，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退去，勉强站稳之时，苗立根已经被人扛出去了。 “儿子！” 她喊了一声又要冲上去，被站在门口的凌无忧一把推了回去。 陈秀英差点摔倒，她看向对面站在那不动如山的小姑娘，心想她力气怎么这么大？ 凌无忧双手抱胸，看着满脸凌乱的陈秀英，嗤笑一声： “本来只想等苗立根酒醒后做个笔录，弄清手表的来龙去脉就放他回来……可现在我倒是好奇了，他身上究竟是藏了什么秘密才让你这个当妈的拼了命的着急……你放心，警方都会问清楚的。” 陈秀英听懂她的意思，兀然脸色一白，僵在原地没动了。 凌无忧扎完心，转身离开，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 三人押着父子俩上车，忽地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转头一看，是池奚观。 瞧着三人的架势，他略有些遗憾道：“我不过是去上厕所晚了几分钟，这就完事啦？” 宋卫安把车钥匙给他：“你和时垣带着这两人回局里，我和小凌去秦家。” 池奚观接过钥匙：“哦，好。” * 半夜十一点多，秦家的门铃被按响。 范霞还未入睡，铃声惊得她从床上坐立而起，边上的丈夫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去开门。” 范霞拉住他的手：“会不会又是……” 秦振家拍拍他的手背：“不怕。” 他来到客厅，正好次卧的门被打开了，秦振家和走出来的人对上了眼：“你还没睡？” 秦致远点了点头：“这么晚会是谁？先看看可视门铃。” 这么说着，他点开可视门铃，看见外边站着三个人，与此同时，门铃又被按了一次。 秦致远回头：“是上次的警察。” 秦振家一点也不意外：“开门吧。” 秦致远心想怎么是这三个，那两个比较面善的为什么没来？他心里纳闷着，打开门，年纪稍长的那位警官朝他点点头，客气又严肃道：“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们。” 秦致远站在门口：“三位警官，不知道你们这么晚来……”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不由分说地把他轻轻推开，然后自顾自地进来了，还没忘记在玄关换鞋。 关子平进来看见秦振家，和他打招呼：“呦，秦先生你也在呢？” 秦振家：。 “各位警官辛苦了，”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这么晚还在工作，当警察可真不容易。我和霞霞刚准备休息，不知道有没有让你们久等？” 这话里的阴阳怪气只有凌无忧听出来了。 宋卫安笑了笑：“没有久等，你们出来得很及时。” “可不是嘛，还没按几下门铃呢就来人了。我还以为到了你们这年纪，这时间都睡了呢。”关子平大步走到沙发那里就是一坐，打了个哈欠，“哈~~我也困了。” 秦振家：。 凌无忧穿上拖鞋走了两步，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秦致远：“你儿子今天在家啊。我还以为他经常外住呢。” 秦致远笑了笑：“之前还在工作的时候一般住在外面。” 第388章 懂懂懂 几人入座后，范霞从主卧里走出来了，客客气气地和三人问了好。 眼见着她又要去给他们倒水，宋卫安连忙把她拦下： “范女士不用客气。这么晚了我们也不想多打扰你们。我就有话直说了，今天来是为了苗庆友的事情，不知道你们对这人是否还有印象？” “苗庆友？”范霞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凌无忧站起来，给她看照片：“你再想想。” 范霞看了眼照片，眉头微皱：“这人……我记得你们昨天不是给我们看过他的照片吗？当时我就说了，我们不认识他。” 凌无忧：“今天晚上九点多，苗庆友还来过你们这吧？待了大概十分钟，楼梯监控我们已经查过了，至于到底是来找你们还是找对面的1402，查一下你们家门口的监控就知道了。” 范霞的双眼睁大了，内里的瞳孔微微收缩。 “还有这个手表，”凌无忧从兜里拿出那个证物袋，转向秦振家，“我相信秦先生应该并不陌生？” 秦振家盯着手表一愣：“我不……” “你应该知道我们可以通过手表编号查到购买人信息吧？”凌无忧挑了下眉，“就算你抹去了上边的指纹和dna。” 这大概就是调查高端货的方便之处。 秦振家眼角一抽，叹了口气，没再否认：“是我的表没错。” 大功告成，接下来让宋队问好了，她嘴巴好渴，今天就没喝什么水……凌无忧坐了下来，靠在沙发上，甚至闭了会眼。 好累。 宋卫安神情严肃：“范女士，秦先生，为什么要隐瞒你们认知苗庆友的事情？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范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我们实在是万不得已……这个苗庆友不知用什么手段得知了我们家的门锁密码，居然溜进来偷东西！我猜他经常在我们家楼下蹲点，见13号我和振家出去了，以为家里没人，就偷溜进来……” “没想到被当时住在我们家的龚麦麦撞了个正着，他见麦麦只身一人在家里无依无靠的，就把她……唉，我们回来的时候，麦麦哭得不能自已。我劝她报警，当时她却求我别告诉任何人……包括致远。” 说到这，范霞的眼神复杂地看向了站在边上的秦致远。 凌无忧靠在沙发上，看似懒懒散散，但小眼神一直注意着那一家三口的反应。比如这时，她瞧见秦致远的脸色随着范霞的话而忽地苍白，说到最后时，他甚至摇摇欲坠了一下，用手扶住了边上的沙发。 “所以……”秦致远双唇发抖，“她才执意要离开……不愿意多住一会……她怎么这么傻……” 范霞悲痛地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秦振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继续接着她的话说道：“我们查了监控，但是那人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样貌。检查了家里的东西，发现丢了一块手表。但手表事小……最大的受害者还是麦麦，她不愿意报警，我们也无奈。” 宋卫安道：“请你们提供一下监控。” 范霞：“我发微信给你。” 宋卫安点点头：“好，麻烦了。” “之后呢？”关子平催促道，“之后发生什么了？” “之后……让我们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过来了，还毫不遮掩的，穿着骑手的衣服，袒露着脸，说自己就是昨天强……强奸麦麦的人，他威胁我们，如果敢报警的话，他就把我们全杀了。” 秦振家的眉头深深地皱着：“我们说不会报警的，但是希望他和麦麦道歉，他不愿意，让我们把证据都处理干净，不然有我们好看。我们实在害怕，便答应了下来。” “后来，麦麦坚持要走，我们留不住她，只能和她保证会帮她保守秘密。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失踪了……其实我第一反应是觉得她是不是……想不开。但是后来一想，有没有可能是那个人怕被告发，所以把麦麦给……” “想到这我真的很害怕，我自己倒是没关系，可是如果他对霞霞下手怎么办？他对我们的儿子下手怎么办？我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悲剧，所以在你们问认不认识那个人的时候，才选择了说谎。” “爸！”秦致远不可置信地怒吼一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骗警察就算了，还骗我！如果你们不说实话，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范霞紧紧握着秦振家的手，抬起头泪眼婆娑： “致远！我们对麦麦不过是爱屋及乌，她哪有你的安全重要啊？麦麦是很可怜、很无辜，我也心怀愧疚心有不安！但这些和你相比不值一提！妈妈……妈妈绝对不允许你出任何差错！” 秦致远怒目圆瞪，眼眶里转着泪，踉跄着退了半步。 “致远，”秦振家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爸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懂吗？” 秦致远失神地摇了摇头：“我不……” “懂懂懂！”关子平没眼力色地打断这场亲情与道德的大戏，“所以你们还有苗庆友强奸或者诱拐龚麦麦的证据吗？” 范霞哭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情绪有些没缓过来：“没、没有……” 宋卫安关注的是另一个点：“龚麦麦没有见过苗庆友的长相对吗？” “没有，”范霞摇摇头，“我们没让他进来，也不敢让麦麦见到他，怕她控制不住情绪。麦麦被……的时候，他是关着灯，遮着脸的。其余的……麦麦也不肯多说。” 宋卫安：“那今天晚上他来找你们是做什么？” 范霞吸了吸鼻子：“他就是来让我们把嘴巴闭严实了，我们问他麦麦在哪，他说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管好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他这是威胁，便不敢再说。” 第389章 这包挺好看的 凌无忧语气诱惑：“虽然你们没有龚麦麦被强奸的证据……但这块表已经在我们手上了，而且确确实实是从苗庆友的家中搜出来的，人现在也在我们手中，这是一个很合适的报警的机会。” 范霞却摇了摇头：“一块表而已，能让他坐多久牢？他一旦被放出来，到时候新仇加上旧怨，我实在是……唉。对付这种人，还是多一事少一事，不过是块表而已，就当破财消灾了。” 关子平哼了一声：“对你们来说确实就是一块表，对龚麦麦来说呢？” “是她自己不愿意报警的。”秦振家语气也有点不客气了，“我们也不是没有劝过她，但是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关子平了然点头，瞧着有些嘲讽的单眼皮一一撇过三人：“我原本以为你们一家人是多好的人嘞，对龚麦麦这种女孩还能真心以待，不在乎她的家庭背景……原来这些都是你们的表面功夫。确实做得很好，我差点要被骗过去了。” 秦家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难看了起来。 “咳咳。”宋卫安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着小声道，“闭嘴。” 关子平：……？？？ 不是，跟小凌比起来，他也没说得多难听吧？？ 怎么没见过宋队这么对小凌呢！？ 关子平脸一皱，心里非常受伤。 “那你呢？”凌无忧朝扶着沙发强撑着的秦致远道，“你怎么想？” 秦致远疲惫地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又垂下来：“我只想麦麦平安无事，其他的事情……等找到她再说。” 宋卫安：“苗庆友有和你们透露过他把龚麦麦送去哪里了吗？” “没有。”范霞轻轻摇头，“我们试图问过，但他的反应有点激烈，便不敢多问。” 问到这里，苗庆友和秦家三人的口供可以说基本没有一致的地方。 他们暂时没有证明范霞他们是凶手的证据，瞧着这家人也不是好糊弄的，宋卫安便打消了把他们“骗”回局里的念头。 宋卫安和范霞他们又客气地说了几句类似“有消息立马通知警方”的话，便打算带人回去了。 凌无忧困顿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擦去眼角的眼泪，抬头看见秦致远坐在沙发上，神情木讷，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盯了一秒，突然开口道：“我想看看秦致远的房间。” 说完，周遭的空气突然安静了，她眨了下眼，有点眼力色地补充了句：“方便吗？不方便我可以强着来。” 秦致远：…… 他大概是没听错吧？ “……方便。”秦致远站起身来，嘴角含着难看的微笑，“这边请。” 凌无忧大大方方地跟在他后面，宋卫安朝关子平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跟了上去。 秦致远打开房门，凌无忧不客气地溜了进去，关子平紧跟其后，最后是脸上带着抱歉笑容的宋卫安。 房间挺宽敞的，比客房要大一点，大概是因为要睡了，房间里的灯光就开了一小盏，显得有些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好闻的熏香，整体氛围非常舒适，让本就有些昏睡的凌无忧更想睡了。 关子平看见墙壁上的开关，“啪嗒”地把灯打开了，屋内亮了不少。 被子平铺着，略有些褶皱，被掀开了一角。书桌上放着一些物品，凌无忧走过去仔细瞧，上面摆了几本专业书，她看了眼书名便再无兴趣。还有一个小相框，是秦家三口的合照，凌无忧拿起来看了看，日期很新。 旁边还有一个小台历，看得出来秦致远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凌无忧瞧见台历上有个日期被画了一个红圈，她拿起来看了看，是1月19号，也就是……后天。这个日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凌无忧转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范霞、秦振家和秦致远，她问：“1月19号是什么日子？” 范霞怔愣了一下，门口那边没有灯，显得她的脸色有些昏暗：“19号……是致远的生日。” 秦致远惨淡一笑：“本来想麦麦多留几天，陪我过生日的……” 秦振家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安慰状。 凌无忧瞥了眼那三人，将台历放下了。 关子平正在查看床头柜，两个抽屉里放着一些日用品，没什么异常，他刚要站起身来，眼神一瞥，发现柜面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不过上边除了一个小夜灯就没有其他东西了，不常用的地方积灰也正常。 宋卫安打开衣柜，迎面传来一股淡淡的樟脑丸的味道，里边整整齐齐的，按照长短依次挂好了衣服，一些内搭也被叠好，一层一层地放在一起好几堆。 这情景，让宋卫安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很讲究啊小伙子。” 范霞笑了笑：“我们致远从小习惯就很好。” 秦致远房间里的东西不多，简单看看就没什么了。在秦家三人面上不显但心里多少都有点不耐烦的期盼下，宋卫安三人总算退出了次卧，打算离开。 凌无忧在玄关换鞋子，换好站起身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边上的挂衣架，挂在最外面的不再是那个深棕色皮质包，而是一款较小的米白色小包。凌无忧不知为何似有所感，将包包轻轻一转到侧面。 包包的外皮完整，没有小孔。 凌无忧挑了下眉，又将米白色小包一抬，露出包的底部，忽地放大了瞳孔。 有小孔。 而且排布形式和上一个包不一样。 她眉头微皱，不自觉陷入思索，边上却突然传来范霞的声音：“凌警官，怎么了吗？” 凌无忧把手收回来，神色平静：“觉得你这包挺好看的，没忍住上手摸了摸。” 范霞看了看自己的包，又看了看那个女警，笑道：“啊，是这样啊，凌警官好眼光，你刚刚看的那款是上个月最新出的，我刚入手没多久……哈哈。” 凌无忧扯起一个笑：“确实好看，我可以看看其他的吗？” 范霞一愣，还是不习惯她的不客气，虽心中多有不耐烦，可像他们这种注重面子工程和良好形象的人，脑子还没转过来，嘴上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答应了：“自然是可以了，你请便吧。” 说完，她懊恼地抿了下唇，皱着眉头看向了秦振家，眼里有委屈。 后者朝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宋卫安和关子平不知道凌无忧突然提出来这个要求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只知道小凌平时一切从简，不怎么注重穿搭，日常以舒适方便为主，这几个月以来，只见过她背过以个有点旧的黑色书包，她怎么会突然对奢侈皮包包感兴趣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小凌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疑点。 第390章 时垣的朋友圈 凌无忧对其他包包翻翻找找，却再也没有发现在深棕色皮质包和米白色小包上的小洞。她其实可以问范霞这洞是怎么来的，可直觉告诉她： 别问。 她转过头，一手皮质包，一手米白色小包：“范女士，你这两天出门是背的这两个包对吗？” 范霞心想她怎么知道的：“是、是啊，怎么了？” 凌无忧眨了下眼，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看这两个包上有些地方不知道蹭到哪里，有点脏。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擦掉了。” 范霞：…… 她有些莫名，试探道：“额……谢谢你？” 凌无忧语气大方：“不客气。那我们走了。” 总算走了。 范霞松了口气，真心地笑了：“慢走。” 三人离开秦家，刚进电梯，关子平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凌，范霞的包上有什么名堂吗？” “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等会画给你们看。” 关子平：“好。” 宋卫安叹了口气：“唉，话说回来，范霞和秦振家说的那些证词和苗庆友的完全相反啊。偏偏两方都没有能坐实对方罪证的证据……唉，难搞。” 关子平“撕”了一声： “也不是啊，秦振家说的那些……其实有一个证据，就是他的手表！你们看啊，苗庆友一直对手表的来源含糊其辞，苗立根说是自己买的时候他没有反对，后来陈秀英说是他买的时候，他又承认是他的。”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手表一定是秦振家的，而苗庆友一直说秦家夫妻不给他约定好的五万块，埋怨自己白干了。可那个表的价值远超五万块。秦振家不至于给了表不给钱吧？所以目前我还是比较相信秦家的说辞。” 电梯门开了，迎面吹来一阵冷风，三个人忍不住抖了抖。 宋卫安哈出一口寒气：“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已经是一月中旬，马上就要过年了。” 关子平双手合十，诚心道：“希望这是年前最后一案……让我过个好年吧！” 宋卫安心想这过年了才忙呢：“今年没下雪啊。” “下雪？”关子平把手伸进口袋里取暖，“是诶，好久没下雪了。我记得上次下雪还是在……上次？” 宋卫安翻了个白眼：“上次是三年前，你怎么回事，记性这么差。” 关子平当没听到，看向边上把半张脸埋进拉高的衣领里的人：“嗯？那照这么说，小凌还没在海州市看过雪喽？” 凌无忧：“我从来没看过雪。” 关子平笑道：“说不定今年可以看到呢？” 凌无忧点了点头，没回话。 她其实不知道雪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种气象罢了。而且像海州市这样的气候，就算是下雪了，大概率是雨夹雪或是那种很小很小的小雪花，不会很壮观，落在地上就化了，也不会堆积起来给城市换新衣。 但是她理解很多南方人对雪的期盼和喜爱，雪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浪漫和憧憬。瑞雪兆丰年，就连古人也是如此。对流星许愿，对神明祈祷，对雪花寄托心中的念想。 凌无忧不期待雪，不过是没有需要向雪花说的话罢了。 车子里的暖气年久失修不太暖和，不过车里总比外边要舒服些。 凌无忧坐上副驾驶，掏出手机，群里有几条信息，是时垣和池奚观发的，问这么晚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凌无忧：“准备回去了。” 时垣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守着手机，下一秒就回复了：“好。”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回复，但大概是她太无聊了，居然看着时垣的微信头像有点出神。 他的头像一直没有变过，就是那只萨摩耶，她之前也没仔细瞧，这会一看这狗长得还怪俊的，白白的，肥肥的，吐着舌头瞎乐呵。 鬼使神差的，凌无忧点进了那个头像，然后又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凌无忧其实很少逛朋友圈，她对别人的生活不太感兴趣，她自己也不怎么发。这会儿看时垣的朋友圈，都是她陌生且眼熟的。 陌生是因为她没看过，眼熟是因为他朋友圈里全是一些局里要求转发的文章，什么《海州市公安局打击防范经济犯罪宣传》，什么《速来下载“国家反诈app”》之类的。 这些都是宣传部发在大群里让他们转发的，凌无忧理都没理，而时垣这家伙居然全转了，就连老干部宋队也经常装作看不见，池奚观和关子平能糊弄就糊弄，或是隔段时间就会删掉。 而时垣没删。 时垣的朋友圈是全开放的，没有几天可见，凌无忧莫名觉得这是一种炫耀和自信，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没有黑历史呢。 她快速滑动着手指往下翻，企图把他的朋友圈翻完，看看到底有没有点有趣的事情。结果翻完了公安局宣传部的文章后，就是公安大的各种官方文章，什么招生简章，什么各种活动的报告。 简直无聊至极！ 几乎不发朋友圈的凌无忧如此评价道。 翻到后边，她甚至有些恼怒，一目十行地看。 但都滑到这里了，不滑到底就感觉有点不爽，于是凌无忧依旧坚持地往下看，第一次烦一个人的朋友圈没有三天可见还满是这些无聊的东西。 她眉头不自觉越皱越紧，直到滑倒了最底部，才蓦然松开。 呼，终于没了，心里舒适不少。 时垣这家伙真是讨厌。 第391章 偷东西 窗外的风有点大，桑普的车窗有些不坚固，被吹得隐隐作响，时间已是十二点十分，离警局还有十几分钟距离，凌无忧想简单休息一下，刚想点左上角的返回键退出某人的朋友圈，却突然瞥见了什么。 她眉头微挑，看见了刚刚自己压根没仔细看的第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照片，时间是三年前的九月十号，是公安大军训结束后开学典礼的那一天。 点开照片，是一张四人合照，照片的背景是公安大气势宏伟的大门。 时垣站在中间，手上抱着一小束花，脸庞上是一张浅浅的幸福笑容，他的头发比现在略短一些，更显得青涩，容貌倒是没什么变化，仔细分辨的话，照片里比现在要稍微白皙一些。 好久不见大一的时垣。 他左边有一个漂亮的长卷发女人把精致的小脸凑近他，一只手在自己的脸颊边比耶，一只手调皮地在时垣头上比耶。这是郑湘月。 他右边上站着一个比他略微高一点的男人，和他有七八分相似，身上穿着西装，妥妥的青年总裁风范，应该是他的哥哥时辰，微笑浅浅。 时辰的边上还有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简直和时辰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就是年龄大了一点，更加成熟，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爽朗。参考郑女士“骗人”的外表年龄，这保准就是时垣的爸爸了。 时辰和时父更像，五官偏冷硬，线条凌厉许多。时垣和郑湘月像一些，轮廓较为柔和，五官更显出雌雄难辨的精致。 这照片，说是兄妹四人的合照都有人相信。 可怕的一家人…… 凌无忧嘴角微扯，正想退出，余光却瞧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忽地眯了下眼，额角突突两下，用手指慢慢地将照片的某一角放大放大，然后惊悚地瞧见了她自己。 虽然很模糊，几乎看不见五官，但是凌无忧怎么会认不出本人呢？ 她那时候在干嘛？忘记了，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但这种巧合让她感到诡异。 凌无忧做了一次深呼吸，退出了时垣的朋友圈。 宋卫安偶尔一转头就见她眉头皱着，神色凝重，关心道：“小凌，怎么了？” 凌无忧嘴角一扯：“没什么，在想案情。” “哦……” 回到局里，时垣和池奚观在办公室等他们，苗立根睡得沉，再加上还没有醒酒，所以不方便做笔录，只能等明天早上。宋卫安想开个小会，结果凌晨十二点多，他们常去的那个会议室还被别的组占用了，只好另寻一个。 “……这些就是范霞、秦振家还有秦致远三人的说辞。”宋卫安给时垣和池奚观简单讲了他们从秦家了解到情况，“手表查过了吗？” “查过了，”时垣道，“购买人是秦振家。” “诶诶，你们刚刚说秦振家说苗庆友偷了他的手表？”池奚观举手发言，“我觉得他的说辞挺可信的。” 宋卫安看向他：“怎么说？” 池奚观道：“我不是跟着苗立根去了酒吧吗，和他在一起玩的都是一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年纪不大，玩得倒是挺花，抽烟喝酒泡妹个个不落。而且我还瞧见苗立根偷东西！” “偷东西？”凌无忧好奇道，“偷什么？” 池奚观：“偷香烟。别人放在吧台上或是哪里，他走过去装模作样地看看菜单聊聊天，然后顺手偷几根香烟。其实他还摸手机呢，摸了好几次，还真给他偷到手一个，不过后来被我悄悄拿回去还掉了。” 关子平单眼微眯：“所以你觉得秦振家的说辞比较可信是觉得苗立根和他爹一个德行？” “对啊对啊，”池奚观小鸡啄米，“不是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吗。” 时垣被他说笑了：“池哥，那是形容夫妻的。应该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池奚观恍然：“噢噢噢！” 关子平：傻子。 “对了，”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给我一张纸还有笔。” 时垣的位置离桌子中央的纸和笔比较近，他便拿过来递给她。 凌无忧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了几个点，推给他们看： “这是我在范霞包上发现的小洞，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看着有点规律。只有两个包上有这种小洞，其他的没有，巧的是那两个包范霞这两天背过，而且是不同牌子的，总不会是品牌特色。” “这啥呀？”关子平转着脑袋360度看了一遍，“也不是摩斯密码啊。” 宋卫安摸了摸有点胡渣的下巴，目录思考：“难道是碰到什么东西造成的？可是这几个点说规则吧……也不是很规则……” 凌无忧耸了下肩：“我也没想清楚，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但是两只包上都有……虽然不知道这和龚麦麦会有什么关系，但是不是说最好不要放过任何巧合嘛。” 宋卫安道：“如果这和龚麦麦有关的话有两个可能，一，这是龚麦麦留下的求救讯息；二，这和范霞正在做的事情有关，可能她去的地方有造成这几个小孔的物品。” 说到最后，他又补充道：“当然，一切假设建立在范霞是凶手的前提下。” 时垣俊眉微蹙：“如果真和龚麦麦有关的话，那应该不是很难破解的谜语，而是有更简单的意义。” 意思就是说凭龚麦麦的文化水平搞不出来高端的东西。 凌无忧点点头：“说的没错，所以反而更难了。” “大家都好好想想吧。”宋卫安坐回位置上，有些困倦，“我已经找二队的同事支援了，他们这两天会守在秦家楼下，时时跟进他们的行踪。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早上去和他们换班。” “收到。” 临要散场时，宋卫安突然又道：“对了，奚观，你明天早上把秦致远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 池奚观一只脚刚走出会议室的门呢，又退了回来： “怎么了宋队，你怀疑他？可是他的不在场证明挺明确的啊，在曼听苑的时候都是和他爸妈在一起，龚麦麦失踪的这两天他要么待在外边的房子，要么就在家里……而且我瞧他对龚麦麦的感情也挺深的。”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古怪。”宋卫安抓了抓头发，“大概是因为他衣柜太整洁的原因？” 池奚观：？ 他听不懂，但他听话：“好的，明早上给你。” 第392章 吃早饭啊 凌无忧昨晚睡得很好，虽然睡了没多久，但精神还算不错。 来到办公室，时垣和池奚观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她打了个哈欠走上前：“去吃饭。” 时垣回过头，看见她眼里还带着点困意，头发随意梳着，大概是这段时间伙食不错，她头发长得很快，有些扎不起来的碎发散落在额头，唇色浅浅，神色淡淡，透着一点刚睡醒的茫然。 好可爱……感觉很无害的样子。 时垣的眼神有些贪心地将她收入眼底。 毕竟无害的凌无忧可是很少见的。 “好，去吃饭吧。” 他由内发出一个微笑，直起身来朝她走去。 “……时垣，你觉得这个秦……”讲话讲到一半的池奚观忽地发现边上没人了，转头一看，时垣那家伙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跟着凌无忧似要往外边走去。 池奚观：？？？ 他脱口而出：“不是，你们去哪啊？” 凌无忧回头：“吃早饭啊。” 池奚观唰地站起来，眉眼间是委屈：“我也没吃啊，怎么不叫我？” 凌无忧一愣，瞥了眼边上人：“时垣没叫你，我以为你吃过了。”他可比她贴心多了，所以很多时候她就懒得多想，反正时垣记得。 池奚观的眼神于是锁定了时垣，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故意想和小凌去吃早饭所以才没叫他的呢？ 虽然但是，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呜呜！ 时垣有片刻的心虚，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如山：“我看池哥你桌上有豆浆，以为你吃过了，抱歉。” 池奚观瞥了眼自己的桌子，确实有，是他昨天忘记扔的：“嘿嘿，原来是这样。这是我昨天喝的。”果然他们不会抛下他的。 池奚观把空杯子扔到垃圾桶里，乐呵呵地跟上了两人：“走吧，我们一起吃去吃早饭。” 时垣微微笑着：“嗯。” 三人在食堂碰到了关子平和宋卫安，五人速战速决后，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工作，池奚观把给时垣讲到一半的资料拿出来道： “这是我找到的有关秦致远的资料。你们别说，他还怪可怜的，从小身体不好，小学在一个国际学校上到了三年级，突然就辍学了，之后一直是待在家里请老师学习。没有考大学，高中开始就去国外上学了，范霞跟着他出国陪读。” “回国之后，他的工作也是秦振家找关系给塞进去的，其实好像根本没上几天班，同事几乎都没见过他。没办法，身体不好呗，据说是心脏的问题吧，走两步都累的那种。半年前，他又出发去美国治疗做手术，这次效果好像不错。” “按照这个时间线推算，他和龚麦麦在网上认识的时候估计还在美国疗养，我觉得这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在游戏里认识的人，因为他平时没有朋友啊，接触的人就医院工作人员还有他爸妈吧。” 凌无忧回想了一下这两次见到秦致远的模样，有些古怪：“可是秦致远看起来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样子，他的体格像是经常锻炼的……也可能是冬天的衣服太厚了。” 时垣赞同她的观点：“我也觉得，从气质上看就不像。” 关子平却道：“说不定是人家手术很成功，然后这几个月为了帅气地见小女友而加强锻炼了呢？有钱人减肥健身都很快的。” 宋卫安：“可是我们这几次去秦家，不管是范霞还是秦振家，完全没有和我们提过秦致远生病的事情。” 池奚观倒是可以理解：“我们也没问啊。而且这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估计他们夫妻也很难熬吧。再说了，秦致远生病不生病和龚麦麦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总不会是其实病还没好，想要龚麦麦的器官……” 说到后面，他迟疑地顿了下，擦了把汗：“不是吧？” 时垣道：“看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至于。” 池奚观松了口气，他可不想乌鸦嘴。 “可是我记得当时范霞是这么说的，”凌无忧在记忆中调取当时范霞的笔录，“致远从小到大都是个文静的孩子，别的同学喜欢到处玩的时候他就自顾自地看书。学习、工作的事情从来用不着我们操心，平时也很乖，不会惹我们生气。” 她几乎是一比一地复刻着：“秦振家说他过于内向了，几乎没什么朋友，日常没事就是宅在家里不知道做什么，偶尔打打游戏。但没想到连恋爱都在网上谈了……你们不觉得这两段话很奇怪吗？” 时垣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把秦致远说得太正常了，就像个正常的好孩子，但是其实是不正常的。而且这两段话……也并不算是说谎。” 别的同学到处玩他自顾自地看书：那他身体不好也只能待在家里看书啊。 学习工作从来不用操心：学习让家教老师操心就行，秦振家有人脉，安排一个工作轻轻松松，确实不用操心。 过于内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只讲了结果，没有讲形成这样性格的原因。 宋卫安明白了，忍不住嘲弄一笑：“原来如此，我说呢，这夫妻俩看着面善，心眼怪多的，这话说得那叫滴水不漏，连谎话都算不上。” 关子平抓住了疑点：“不过这样的话就很奇怪啊，他们好像是在刻意隐瞒秦致远的身体情况……为什么？” 池奚观不自觉又想起自己刚刚的猜想：“那个什么，不会真的是……其实秦致远的身体没好全，然后需要一个人来……咳咳咳咳。” 宋卫安眉头深皱：“这秦致远的治疗主要在国外，但凡是好点的医院，我们想查他的就诊记录就难上加难。” 第393章 虽然有点强人所难 关子平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无语了！” 时垣语气温和：“往好点想，如果真是我们现在猜想的那样，龚麦麦现在大概率还是安全的，毕竟手术需要恢复期。幸好董晨晨报警很及时，这点时间不够秦致远做手术和恢复的。” 池奚观叹了口气：“唉，希望如此吧。” 凌无忧瞅着几位队友的愁眉苦脸，突然笑了一声：“既然还没做手术，那为什么一定要查他的就诊记录，我们现在把他拉过去做个体检不就好了吗？” 其余人：？？？ 他们的眼睛兀然发出了光彩： 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这难道不是一个好主意吗？ 事不宜迟，他们分为两组，凌无忧和池奚观留下来负责苗立根的笔录，宋队带着时垣和关子平先去绑、不是，是去请秦致远去医院做全面体检。体检报告出来的时间要好几天，不过他们情况特殊，有充足的理由让医院方加急处理。 凌无忧其实是想去绑人的，她总是乐于看这种抓马的场面，但宋队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便没说什么，小凌同志还是很听宋队的话的。 大部分时候。 宋卫安的想法很简单，本来请秦致远去医院这行为就有点不礼貌，如果小凌在的话，场面大概会更不礼貌。他倒是不介意秦家人的看法，但是昨天开会的时候才被领导耳提面命……思来想去，还是暂且避避风头。 凌无忧推开审讯室的门，里边坐着一个垂着脑袋的人，精神萎靡，掉黄的毛躁头发乱七八糟，他见来人了便抬起头，明明只有十七岁，但脸部的状态极差，说他三十多岁也会有人信。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未分给他多一个眼神，移开了视线。 苗立根却宛如见到了救世主般：“警察姐姐！我铁好人啊，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是不是我昨晚喝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还是做了坏事？我我喝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我故意的！” 凌无忧拉开椅子入座，毫无波澜的眼神划过他，看似微不足道，但苗立根莫名心头一寒，他听见她道：“叫我凌警官，叫姐姐怪恶心的。” 居然是为了称呼的事…… 苗立根混社会早，谄媚讨好的话那是一套一套的，还会看人脸色，见对方不喜欢，他立马殷勤道：“凌警官、凌警官……哈哈哈……你看着和我差不多大，都是警察了啊，真厉害！” 凌无忧哼笑一声：“你也很厉害。” 苗立根嗓子一堵，一时没想明白她说的是哪方面厉害，但也不敢问，就尬笑了两声。 这女人面冷心硬的，看起来不好对付……他原以为女的会好说话一点。现在看来，倒是边上那个男警更面善些，起码没和那个女的一样摆脸色…… 苗立根朝着池奚观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池奚观：？ 他不理解，但也不想要理解，只想赶紧把笔录做完了：“苗立根，你……没读书了是吧？” “是，”这问题很简单嘛，他还以为有多可怕，“不是读书的料就没读了，反正读了也是浪费时间浪费钱，坐在课堂上，我还浑身不自在。” 问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劝学：“你现在有工作吗？” 苗立根道：“我还没18岁，上哪找工作去？” “所以你平时就待在家里啃老？” “说啃老也太难听了，这位警察叔叔。”苗立根偏瘦，脸上没有几两肉，笑起来面中有点奇怪，“我待在家里不过是添双碗筷的事，难道我不在家家里就不煮饭了？我妈还乐得我在家里陪她呢。” “而且我还没成年，我爸我妈就该养着我啊。再说了，读书要花的钱可比我在家里待着要多得多。” 池奚观没想到他还挺心安理得的，是因为觉得自己未成年所以才如此吗？可是像他这种人，不管是17岁，27岁还是37岁，大概率都是一副德行。 “你确实没啃老，”池奚观点点头，赞同他，“我差点忘了你也是有工作的。” 苗立根：？ 什么工作，他怎么不知道？ 池奚观朝他一笑，真心夸奖：“昨天我跟了你一个晚上，你偷烟和偷手机的技术非常熟练，感觉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像你才17岁就有这样的本领，真让人意外，实在是天赋异禀，非常刑啊。” 苗立根：…… 差点听不出来是在骂他。 不过他居然跟了他一个晚上？他一点都没察觉！要不然他也不会偷…… “是、是你？”苗立根脑袋一抽，想起来什么，眼睛瞪了瞪，“是你昨天把我好不容易偷到的手机拿走了？” 这话里不自觉带上了埋怨。 他还是以为是自己刚偷到手，转头又被别人偷了！朋友还因此嘲笑了他好久。 池奚观点点头：“是啊，如果不把手机还回去，我怕我忍不住当场把你带回警局拘留。”这可不行，毕竟宋队交代的不能打草惊蛇。 苗立根：…… “……谢谢啊。” 池奚观：“不客气。” “不、不过我现在不是也在警察局吗？”苗立根回过神来，“所以你们抓我是为了我偷东西的事情？昨晚我手机没偷成，就顺了几根烟而已，还给我朋友分掉了，其实那些人也不在意这几根，要是我找他们要，他们好面子装大方也会给……” “烟的事情再说。”凌无忧掏出证物袋放在桌上，里边放着一个手表，“这个表认得吗？” 她细细观察对方的表情，瞧见苗立根在看到表的一瞬间，神情有明显的怔愣和恐慌，瞳孔猛然收缩停滞，似是瞧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他平静的面孔忽地变得僵硬，似要压抑住这份恐怖，不能露怯。 这反应，可不像是见到一块高仿表。 苗立根知道这块表的来头。 “认、认得……”他点了点头，语气自然中带着点刻意，“这是我爸的表啊。不过是高仿的，哈哈哈是不是很逼真？我昨晚带出去装b呢。” 凌无忧没有第一时间拆穿他：“你爸这表哪里买的？” “怎么，凌警官你也想要？”苗立根朝她笑，“我不知道啊，你问我爸去。不过我猜是路边摊买的，可能现在人家已经不卖了。” 第394章 凭本事 “你爸都已经招了，”凌无忧也朝他笑，笑里有三分漫不经心，“他说，这表是你这好儿子特地偷过来孝敬他的。他没敢戴，倒是你戴的多一些，不过也是，这么贵的表，就算是偷也不容易，不得多戴几次回本？” 苗立根先是怔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我爸说的？他说是我偷回来的！？” 凌无忧熟练放技能： “是啊，昨晚我们去你家逮人的时候你还记得吗？你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你爸恨铁不成钢，不小心就说出口了，骂你没用，骂你妈不会养孩子，养出了一个……小偷。” 苗立根对昨晚的记忆其实不深，但隐约是有印象的，那模糊的画面里，他爹被人控制着，却依旧顽强地对着他和妈妈骂骂咧咧的，好像确实有说什么你养的好孩子，丢老子的脸…… 这完全就是他爸会说出来的话。 苗立根尚在怔神儿，凌无忧不等他反应过来，继续混淆昨晚的事情： “本来我们只想抓你爸，结果他失口骂你偷东西之后，我们就顺便给你搜身，正巧你戴着这块手表，我们一查，这表的价格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便随口问了你几句，没想到你酒后吐真言，直说这是你偷的，我们这才把你带回来。” “我、我真这么说了？”她说得有理有据，每个点差不多都能和他模糊的回忆对上，苗立根不仅信了几分。 凌无忧和善微笑：“我们是警察，能骗你吗？” 池奚观：？ 池奚观：…… 池奚观：o.0 苗立根的视线盯着桌上那块表看了好一会，就在凌无忧不耐烦地想要催促的时候，他开口道：“这块表……是我偷的没错，但我那时候的意思是，我是从我爸那里偷的。” 凌无忧的眼神晦暗了一瞬，本就不真诚的笑容变得更加皮笑肉不笑：“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是在一个高档小区偷的。” 苗立根视线一转，离开手表：“是吗？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我酒后说胡话，怎么能信？这表是我爸带回来，我偷着戴出去玩的。我没经过他同意，所以昨天晚上他才那么生气吧。” 也算合理的解释。 “脑子倒是转得快，”凌无忧道，“不愧是进了派出所十几次的人。” 苗立根身形一僵，随后又松弛下来，自以为逃过了一劫。 却不知道，正是他死咬着自己是无辜的行为，让对面两位警官更加坐实了他和这块表的关系不浅。 只不过还没找到确实的证据。 问到死路就换个方向，池奚观继续问他：“你还记得这表是你爸什么时候带回来的吗？” “不知道。”见他们换了话题，苗立根松了口气，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变化很明显，“就是我这两天突然看见了。我没和我爸说我想带出去玩，我知道他不会同意的，肯定会说我一个小孩子戴什么好表……所以我只好偷了。” 池奚观：“你知道这表是真的吗？” 苗立根随口道：“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池奚观眨眨眼，“居然一点也不惊讶吗？” 苗立根：…… 怎么老是揪着他一点反应不放啊！他是片刻都不能放松是吗？？ 无奈，他只好头脑风暴地继续想借口：“我我是大概有猜到一点，不然如果是一块便宜的假表，也不至于把我弄警察局来。你刚刚说这表是真的，其实我心里可惊讶了，就是没表现出来，我这人比较……高冷。” 高冷？ 池奚观差点听笑了：“咳，行。那你爸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苗立根：“不清楚，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我一般和他说不上话，就算说上了，也是他骂我，我懒得听。” 说到这，他突然回过神来，迟迟地问了一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爸……我爸他怎么了？” 池奚观没有回答他，只是又问：“你偷东西的坏毛病跟谁学的？” 苗立根抓了抓手背，眼珠子往上转着，似乎是在认真回想：“刚开始是和我爸学的。小时候他带我出去逛超市，会偷偷地把东西塞进我的口袋里或者衣服里，让我跑出去。” “如果我被抓到了，他就会连着哪个老板一起骂我，说我调皮、长歪了。有时候狠下手打我几次，一些老板就会于心不忍把我放了。我妈有时候会骂他，说他教坏我，但是我也觉得，能偷到是我的本事，凭本事拿来的东西就是我的。如果被发现了，那就挨打呗，敢作敢当。” 池奚观对这对父子也是很无语了：“所以这就是你进十几次派出所的理由？” 苗立根居然咧嘴一笑：“十三次。一共进了十三次。可我从小到大偷东西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我不亏。” 池奚观：…… “你还挺自豪啊？” 苗立根只是那句话：“这是我凭本事得来的东西！” 池奚观：……………… 他转头看向凌无忧，希望她快点说两句。 凌无忧嗤笑了一声，含着笑打量了苗立根一眼，语气轻快道：“原来你引以为傲的本事也不过是在人鱼混杂的地方小偷小摸几根香烟……都偷了十几年的东西了，经常失手不说，甚至还被抓住了十几次，确实挺没用的。” “不像你爸，”凌无忧拿起那个证物袋晃了晃，“一出手就是大家伙，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过我瞧你这副德行，再偷几十年也就这样了吧，不然昨晚怎么被我们警方发现那么多次，就连偷到的东西都被不知不觉送了回去呢？” 刚刚池奚观说手机被他送回去的时候，苗立根脸上的表情可谓叫精彩和愤怒，凌无忧就抓着这个点使劲儿刺他，正巧又是昨晚的事，他估计记忆犹新着呢。 第395章 谢谢你的咖啡 如她所料，苗立根原本还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他被养得三观不正，在现在一起玩的这群兄弟里边，他属于被人哄着的小头领，原因很简单，他们就图他偷点香烟给他们抽，偷部手机卖了换钱去挥霍。 而昨晚，他的所有小偷小摸都被这个警察给发现了，甚至更丢脸的，还丢了煮熟的鸭子！ 苗立根又羞又恼，气得脸通红。他忽地把视线转向那个男警，恶狠狠地盯了一会后，又反应过来什么，收回了视线，垂着脑袋，死死在桌下握着拳头。 池奚观：？ 不是，为什么是瞪我啊呜呜呜…… 能从苗立根这里问出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两人完成任务后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刑警一队那一块空空荡荡的，宋队他们还没回来。 凌无忧坐回位置上，刚刚结束笔录，她有点口干舌燥，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一股咖啡带着茶香沁入她的口鼻，时垣今天换了新花样，还挺好喝的，他做咖啡的技术倒是越来越好了。 凌无忧看了眼边上那没人的位置，很快收回视线，把保温杯盖上放了回去。 池奚观去倒水回来路过她，停下来和她吐槽道：“楼下的揣星到底什么时候装修好啊？熬夜后没咖啡喝真的顶不住。速溶咖啡我又不太喜欢，唉。” 凌无忧的余光里还有保温杯的一席之地，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时垣说要年后。” 池奚观问：“这样啊，不过他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 “好吧。”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宋卫安三人回来了，身上带着的寒气很快被办公室内的温暖消融。 时垣今天戴了围巾，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还是没有的，他走去办公位的时候，看见凌无忧背着他在工作，没有转过来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心里有些失落。主动打招呼好像有点刻意，他只好沉默地坐到了位置上。 凌无忧转过头，看见他在解围巾，白皙的手因为寒冷透了粉，手背上的伤口比昨天好了一些，他没有贴什么创可贴，不知是伤有些严重，还是因为手太好看了反衬着，那伤口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凌无忧无声无息地转过头，看见摆在左前方的保温杯。 她的视线缓慢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打开抽屉，找出一张正方形面积稍大的创口贴，走过去两步，放在他的桌上，也没等他有什么反应，直接又走回去了。 时垣还在心灰意冷中，见她过来，忽地一愣，结果这人一句话没说，放下什么东西就走了，时垣有些懵，但看见桌子上的东西便瞬间了然。 一股暖意从砰砰作响的心脏肆意涌出，快速地侵占了被寒气浸透的身体，像是一头陷入雪地里的露天温泉般，寒冷与温热交织着，时垣的脸颊在一瞬间燥热了起来。 他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就是擦破了皮，洗手的时候会有些疼，但不是一个值得他特地去处理的伤势。 可是无忧他…… 时垣不自觉放浅了呼吸，他拿起那小块创口贴，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理所当然的语气中却带着请求讨好：“谢谢……无忧，你可以帮我贴一下吗？” 凌无忧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不过是个顺手的事情，只需要花她几秒钟，以她和时垣现在社会主义和谐友善的同事关系，帮他一点小忙很正常。 所以凌无忧几乎没有思考的，也不想他其实伤的是左手，自己用右手贴一下也很方便的事实，直接接过他手上的创口贴，然后撕开，瞄准位置贴了上去。 末了，像是条件反射般，贴一个东西都要拍一下以让其贴得更牢固的小常识，凌无忧非常顺手地拍了两下。 啪啪两声，还挺大声的。 “唔！”时垣本来一直出神地盯着她的脸瞧着，突然被手背的疼痛唤回了神，没忍住闷哼一声。 凌无忧反应过来了，她贴的是创可贴而不是什么贴纸，下边是伤口不是物体。 “啊，抱歉。”凌某人语气平平。 “没事，不疼。”时垣温和笑道，“谢谢。” “嗯。”她顿了顿，毫无由头的，“谢谢你的咖啡。” 时垣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他瞬间想明白了这个创口贴的缘由，心里甜滋滋的味道突然又渗透进一股难以忽视的苦涩，他点了点头，嘴角微微翘着，笑容却有些勉强：“应该的。” “哦。”凌无忧问，“秦致远那边怎么样？” 她就是这样，总是能忽然进入工作状态。 幸好时垣跟得上，他最擅长一心二用，可以理解为长了两颗脑子，一颗想工作，一颗想凌某人。 所以这会儿他启动工作脑道：“说到这个，我觉得我们的猜测方向大概率是对的，今天秦家人的反应很有意思，我们提出要带秦致远去体检，范霞和秦振家非常惊愕，态度就是……明明很不情愿但是硬要表现出不好意思麻烦我们。” “不过宋队表现出了不容拒绝的作势，他们大概也怕警方起疑，便答应了，秦振家要去上班，范霞就全程陪着秦致远。” “宋队已经托人去找关系联系海州市各大私立和公立的医院，看有没有秦致远近期做手术的预约。” 凌无忧点了点头，垂眸思考了片刻，抬起头看他：“现在还有人在守着秦家吗？” “嗯。不过已经换了一组人了。” 凌无忧：“秦致远在家吗？” “在家，从医院回来后他们就没出来了。” 凌无忧站起来：“我想去秦致远独居的房子看看。” 时垣一愣：“那边挺远的，而且前两天宋队就派池哥去调过监控，12号之后秦致远没有回过那里，他是住在朋友家，我们也打电话询问过了，确实如此。” 凌无忧：“我想去。” 时垣：“没有搜查证。” 凌无忧：“我自己去。” 时垣：“。” 他叹了口气：“好，我去报告宋队。” 宋卫安听完他的来意，犹豫了一会，还是道：“你跟着，别让她惹事。” 时垣想说他大概是拦不住的，但能处理一下后事。 “好。” 第396章 我们太像好人了 凌无忧要开车，理由很正当，因为路程较远，她开车较快。 时垣没办法拒绝她。 她开车的时候时垣不敢和她说话，怕她走神。凌无忧也不会没话找话，所以在这一路是必然的安静。 秦致远的个人住址在上沙区，离平江区的曼听苑小区有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据范霞他们所说，这房子当时是为了秦致远上班方便买的，可是时垣查了一下住所与秦致远当时公司的距离，发现也不是很方便。 开车的话，单程也要三四十分钟，边上不是很热闹，甚至稍微有些荒凉，小区里有一些没卖出去的房源，不远处的一块地正在搭建新大楼。 “最奇怪的是……”时垣道，“如果只是因为上班方便的话，没必要直接把房子买下来，租一套暂时住着会不会更好呢？因为没办法预料到之后会不会换工作，或者发生其他意外。” 说完，他又现身说法道：“我现在的住所也是租的。” 凌无忧把车子停在外边的临时停车位：“谁知道那些有钱人在想什么，反正越奇怪越好。” 两人下了车，来到门口，敲了敲保安室的窗户，里边低头玩手机的大叔抬起头来，二话不说就给他们开了门。 两人都是一愣，心想这不用登记的吗。 主动是不可能主动问的，凌无忧和时垣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神情自若地走了进去，仿佛来过了无数遍。 走远了点，时垣微皱着眉头：“看来这个小区的安保不太行。” 凌无忧胡乱地说：“说不定是我们长得太像好人了。” 时垣居然觉得有点道理。 东湾小区5幢1502室门口。 时垣弯下腰凑近看了看，又直起身来：“电子锁都落灰了，很厚一层。” 凌无忧不想碰脏的东西：“你试试密码。” 时垣套上手套，开始试密码，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第一次就对了，电子锁发出了开锁的声音，门被弹开了一点。 两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凌无忧意味深长地看着同样有些懵的时垣：“看来你做了功课？” 时垣嘴角轻扯：“也不算……我只是试了一下秦致远微信支付的密码。” 凌无忧：“噢~~” 天助他们也。 正要进去，却听“嘎噔”一声，身后1501的门被打开了，两人猛然回头，和1501室里出来的女生对上了眼，她满脸惊讶，倒是让他们有了点做贼心虚的慌张。 凌无忧原以为她会进电梯走人的，但女生居然还主动和他们搭话，她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瞥来瞥去：“额，那个，你、你们是……” 凌无忧脸不红心不跳，握着门把，将门又打开了一点，像是在证明什么：“显而易见，住户。” “啊……”女生似乎想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1502换住客了，我说他怎么好久没回来了……” 这话里的意思是？ 凌无忧看似随意地问：“原来你和之前的租客认识啊，他走了没和你说一声吗？” “额，也不算认识吧。”女生挠挠脸，时垣从她表情里看出一点不好意思，“就是偶遇过几次，说过几句话……我们连微信都没加……嗐，早知道当时勇敢一点……” 两人听出来了，这女生是对秦致远有好感呢。 凌无忧不自觉就拿出做笔录的姿态：“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女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乖乖地回答她：“半年多了吧。后来听说他要去美国，不过很快就会回来，我还一直在期待，唉……果然下手就要快。” 凌无忧故作不解：“去美国做什么？学习吗？” “好像不是，”女生不大确定道，“我听楼下的大妈说，他是去美国治病了。” 凌无忧一步接着一步：“什么病还需要去美国治啊？这么严重的话，他是个病秧子喽？” “嗯……”这也确实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在女生的脑海里早已模糊了许多，好些细节是她凭自己的喜好添置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其实记不大清了，但是印象中他也没有很病秧子……吧？就是正常偏瘦的男人？不过……很多时候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脸色？ 凌无忧从手机相册里翻啊翻，找出那张她拍摄的秦家全家福的照片给女生看：“和照片里相比呢？” 女生早就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带到沟里去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会儿甚至没意识到刚刚话里话外都是“我不认识他就是好奇问问”的小姐姐，为什么现在手上会有秦致远的照片。 她仔细瞅了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这是他现在的样子？” 凌无忧：“嗯。怎么了？” 女生犹豫了半秒：“没怎么，还是帅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嗯。” 凌无忧盯着她紧蹙的眉头瞧：“那你为什么一副‘看到了前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问为什么以前眼光会这么差’的表情？” 女生：！ 她连连否认：“我我我没有！他现在还是蛮帅的，只是……感觉哪里变了，但我又说不出哪里变了……大概是气质上的变化？我记得他以前有点忧郁低沉，但看这照片挺活泼的……所以一下子让我没认出来吧？” 女生尴尬地挠挠头：“说实话，我也差不多忘了他的模样了，不是都说大脑会美化回忆吗？也许是我把回忆中的他美化成我理想型的样子……哈哈。” 凌无忧不喜欢这样含糊的说法：“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变壮了？脸上的肉有没有变多？还有……” “那个，”女生举起手，表情古怪，“话说起来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好奇……1502室帅哥的事情？” 她的后知后觉有够后知后觉的，凌无忧给了时垣一个眼神，刚刚一直闭嘴旁听的时垣非常有眼力见地介绍了他们的身份，给小姐姐吓了一跳。 第397章 符纸 “所以，”凌无忧看向她，“你现在能说说他哪里变了吗？” 得知对方的身份后，女生原本轻松的态度变得紧绷绷的，有些胆战心惊。听凌无忧这么问，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后又连忙摇头晃脑的否认：“我刚刚说的就是全部了，没有更多的……” 凌无忧：“你保证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客气的部分？” 女生：“可是我本来和他也不熟，想不客气也不行……而且真的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印象也很模糊。” 凌无忧收回手机，语气也没有失落：“既然如此，谢谢了。” 时垣在边上道：“请问你有他的照片吗？” 女生下意识否认，头摇了几下，忽然又顿住了，迟疑地点了下头：“好像……有？你们等我找找看。” 时垣：“你慢慢找。” 女生就在两人的注视下，非常有压迫感地找了四五分钟，终于在几千张照片里找到了那张她半年前偷拍的照片，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语气雀跃道：“找到了！” 两人一喜，凑上去一看，却发现只是一张背影。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凌无忧对着那张照片拍了张照，谢过了女生。时垣帮她按了电梯，将人送入里边后，体贴地表示她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女生：…… 不是，她刚刚出来是想干嘛来着？ 电梯送走了人，凌无忧和时垣这才进入1502室。屋内的空气很沉闷，虽然是大白天，但里边拉着遮光窗帘，显得有些灰暗，时垣打开灯，明亮的光线照亮了屋内四处飞舞的灰尘，让人望而止步。 幸好两人提前套上了手套、鞋套和口罩。 普通的三室一厅，客厅的沙发、电视等家具上都被罩上了灰色的防尘罩，有一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以外什么都没有，应该是没人住的客房；还有一个房间是书房，里边有桌子、书架和堆了半个架子的书。 主卧接着一个不大的阳台，上边拉起来一个晾衣杆，大概是因为风吹雨淋，阳台虽然没放什么东西，但地面黑一块黄一块的，非常脏。 两人先来到了主卧。 主卧的布局和秦家秦致远的房间很像，时垣打开衣柜，里边还挂着几件衣服，扑面而来的樟脑丸味非常浓，隔着口罩也很刺鼻，可见这柜子好久没被打开过了。 凌无忧来到书桌前，上边的东西不多，生活气息比较少，可能秦致远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些，或是一般在书房里面办公。 凌无忧照例将桌上的东西翻了个遍，然后一个个拉开抽屉翻找，可惜还是没什么花样找出来。第一个抽屉还上锁了，她怀着兴奋期待的心情掏出撬锁工具将其撬开后，里边却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之前有放重要的东西，后来虽然拿走了，但也顺手锁上了？ 凌无忧很失望。 她把抽屉推回去，推到一半，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想了想，凌无忧把第二层和第三层的抽屉都给拉了出来，然后又推了回去，如此来回两次后，她很快就发现了是哪里不对劲：阻力。 推拉第一个抽屉时的阻力明显比其他两层的要大。 凌无忧挑了下眉，把手伸进去摸了摸，里边依旧是空空荡荡的。 那既然这样，她只好拆了。 “哐当！” 正在拆床的防尘罩的时垣被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凌无忧正在暴力地拆床头柜，眉头皱着，看起来有些吃力。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跑过去帮她的忙：“怎么了？” 凌无忧喘了口气：“不知道，拆了先。” 全拆没必要，凌无忧很快找到了技巧，使用巧劲把抽屉卸下来了。时垣看了看被拆下来的抽屉，里边什么都没有，他正疑惑着，转过头就看见凌无忧把头探进抽屉多出来的空间里去看了看，顿了一下，忽然伸手进去掏什么东西。 很快，她就拿出了一一张黄色的……纸？ “这个应该是卡在柜体和抽屉外侧之间，所以抽屉里面看不见，但是拉扯起来有阻力。”凌无忧一边解释一边把黄纸摊开，瞧见纸上的模样，她略有些诧异地挑了下眉，“……这是什么？” 长方形的黄色纸条，上面印着黄色和红色的图符，还有黑色的毛笔字，写着“万病回春”。 时垣看着也微微皱起眉头：“是符纸，看字样应该是祈求身体健康和治疗疾病的。” “范霞他们还信这个？”凌无忧对她使了老大劲才找到的东西有点不满意，随意地将它递给了边上人，“你收着吧。” 时垣接过符纸，先是仔细地将符纸的正反看了看，然后放进了证物袋里。 凌无忧把床上的拆到一半的防尘罩拆开扔到边上，时垣走过来说道：“其实我爸妈认识的朋友里，有些人挺相信这些的。” 凌无忧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哪些？” “鬼神之类的。”时垣回想起之前了解到的事情，“而且根据不同画符大师的水平，符的价格也有不同，少则几千，多则几万，甚至几十万……” “多少？”凌无忧总算听进去了，她瞪着眼，满脸荒诞，“就这张纸？” 时垣其实也不理解：“嗯。” “哇，”凌无忧真心感叹道，“果然人是赚不到认知以外的钱的。” 早知道画这玩意儿能赚这么多，她现在还在这里？ 如果她早知道画符纸能赚这么多，怎么会在这当警察呢？ 两人如此想到。 床铺得很整齐，像是没睡过的模样，凌无忧拿出紫光灯在上边照了照，一切如常。不过把枕头翻过来之后，发现了两三根短短的毛发，应该是秦致远的掉落的头发。 凌无忧熟练地把头发放进了证物袋里。 这屋子里的东西不多，据了解，秦致远也没有住过很久，两人搜查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准备走了。 出了电梯，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那个1502室女生，她手上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电梯门一开就看到这两人，她吓了一跳，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你、你们要走啦？” 时垣朝她点点头：“是的，谢谢你刚刚的配合。” “啊，没事没事！” 第398章 偷袭 回去由时垣开车，凌无忧在研究那张秦致远的背影照片。 照片里的秦致远身形比现在小了一号，有点驼背，双肩微微缩着，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现在的秦致远……虽然不算强壮，也偏瘦，但属于正常男人的体格，而且也没有驼背，体态不错。 这些变化用生病后痊愈来解释还算合理。 不过…… 凌无忧打开一张照片，是秦致远的身份证件照，她想了想，给池奚观发了一条微信。 还有这个…… 她将照片往上边划了一张，是她之前记下来的几个小洞的排布图，他们至今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细微的、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的疑点，让案件的真相浮不出水面……不过说起这个，明天就是秦致远的生日，案件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也是单纯的巧合吗？ 凌无忧总觉得，也许他们还没触及到龚麦麦被绑架案的核心。 开车的时垣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某人，见她眉头皱着，似乎在想些什么。 他不想她皱眉，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几乎没见过她皱眉的模样，大部分时间她的表情是放松的，偶尔挑衅别人的时候，有一边的眉毛会高高地挑起，特别嘚瑟和狂妄。 可是自从她来公安局之后，皱眉的次数就越加多了。可做他们这行就是经常会碰到让人苦恼的问题…… 时垣忍不住问道：“无忧，你在想什么？” 凌无忧没看他：“就是我在范霞包上发现的那些小洞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时垣也没搞明白那些是什么，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他私下还是查阅了一些关于解密的书籍，毫不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相似的谜语。 龚麦麦到底想表达什么？ 时垣尝试着给了个意见：“不如你问问董晨晨？她们的生长环境比较相似。也许会发现我们没考虑到的方向。” 凌无忧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马上就给董晨晨发了微信，不过这个时间对方应该在上班，没有回复她。 凌无忧放下手机，看向他：“对了，秦致远的体检报告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时垣：“有些项目的结果医生当场就和我们说了，都没什么问题，他的身体很健康。有些项目需要一两天，急不得。” 凌无忧：“知道了。” 时垣看了眼时间：“还有好一会，你要不要先睡一会？” 凌无忧“嗯”了一声，慢慢地把座椅往后放，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闭眼休息没半分钟，忽然睁开眼睛，突然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时垣被她前不着调的话说得一愣：“明天？明天是19号……也不是什么节日……啊，秦致远的生日？” 凌无忧没回他，拿起手机点开日历：“明天是腊月初九，忌出行，搬新房，开业，栽种，安葬，安门，作灶，掘井……宜结婚，搬家，动土，祈福，安床，祭祀，修造，收养子女，开光，求子……” 时垣一愣：“怎么了？” “不知道。”凌无忧合上手机，放在胸口，眉头微皱，“好乱。我先睡了。” “……嗯。” 车子的速度稍稍变缓了一点，过了五分钟左右，在路口红灯前停了下来。时垣转过头，凌无忧闭着眼睛，面容安安静静的，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他慢慢地观察她的脸，瞧见她眼底下的黑眼圈，心里有些难受。 没办法，他们这行就是这样。 海州市的红灯非常漫长。 时垣微微侧弯下腰，悄悄地伸出手，想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温热的指尖才碰到了半秒，忽然手腕就被她抓住了。 时垣一愣，身体瞬间僵住，就维持着姿势，呆呆地看着她一点困意也没有的清明双眼。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凌无忧打量他惊诧的表情，看见他的耳朵快速飞红。 她挑了下眉：“偷袭？” 时垣张了张嘴：“……” 没过一会，凌无忧把他的手放开，重新闭上眼睛：“开车。” 时垣松了口气，端正了坐姿，抬头一看，正好红灯还剩下五秒，他缓缓深呼吸了一下，启动了车子，余光都不敢看她。 时垣：好险，差点惹她生气了。 凌无忧：好险，差点被杀掉了。 快到局里的时候，凌无忧醒了，她其实没睡熟，刚刚手机的微微震动就把她从恍惚的梦境中拉了回来，调好座椅，打开手机一看，是董晨晨的语音： “不好意思啊凌警官，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唉，我真没用。” “凌警官，找到麦麦的希望大吗？” 凌无忧回复她：“警方会尽全力的。” 董晨晨：“拜托你们了（双手合十jpg）。” 她是外放的，声音还不小，时垣便听见董晨晨说了什么：“董晨晨觉得在哪里见过？难道我们我们要去龚麦麦的老家调查？” 凌无忧低头操作手机：“我发给吴梅问问。” 吴梅回复的倒是很快，说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凌无忧：“你再仔细看看。” 吴梅的语音中透着明显的不耐：“我连字都认不全！” 看这态度，估计是连想一下都不肯。 到底是在找谁的女儿啊？ 凌无忧无语。 两人回到局里，坐电梯上楼，刚按好楼层，突然进来一个手上抱着两个大箱子的同事，箱子的高度被他抱起来，比他人还高。 “麻烦麻烦，帮忙按一下3楼。” 电梯不宽敞，凌无忧和时垣被他挤到角落，按钮离她比较近，她一边挪位置一边试图用手去找按钮，手已经摸到了，但眼睛看不着：“你过去点，箱子挡住我视线了，看不到按钮。” 同事：“噢噢好。” 他调整了一下位置，无奈箱子的体积实在太大，凌无忧还是没瞧见，电梯门被关上，开始往上运行，无奈，她只好用手从下往上摸着数找三层。 第399章 cansi 可是摸着摸着，她突然发现每个按钮上都有几个奇怪的小凸点，不知道是什么，之前都有吗？ 三楼到了，同事和他们道了谢，抱着箱子艰难地走了出去。 电梯里的空间瞬间宽敞了不少，时垣松了口气，转头看见凌无忧正弯着腰，用手抚摸着电梯按键。 他心里疑惑：“怎么了？” 凌无忧道：“这些按钮上的点点是盲文吗？” “盲文？” 时垣凑过去一瞧，圆形按钮的下边确实有突起的小点点，但是因为和按钮是同色的，且正常人一般只瞥一眼数字确定楼层就行，所以他们平时都没注意到数字下边还有几个小点点供盲人辨别楼层。 “是盲文，”时垣点了点头，“有些电梯会有，有些没有。” 他们的楼层到了，两人走出电梯，凌无忧突然道：“龚麦麦的四妹是残疾人，眼盲的。” 时垣瞬间明白：“你是说，那些小洞是……” 凌无忧加快了步伐：“那些小洞凑的很近，我们需要把它分解开。” 时垣跟上她：“好。” 回到办公室，也没顾上和池奚观他们打声招呼，凌无忧在网上搜索盲文的对照，发现它还分为声母、韵母、数字、标点符号，还有各种书写的基本规则，不是能一看就懂的。 再加上，大概是条件限制，龚麦麦戳洞的时候为了不引起潘芳的注意，这些小洞之间挨得很近，像凌无忧这样没学过的，都不知如何下手划分字符。 考虑了两分钟，她和时垣果断放弃，找宋卫安帮忙。 大致说明了来意，宋卫安在公安局的大群里艾特各组的组长，问他们组里有没有懂盲文的人。 幸好局里人才辈出，很快就有一个女同事主动说自己可以帮忙。 李思雨拿着凌无忧画的那张图仔细看了会，点了点头：“这确实很像盲文，不过我也不是专业的，只是之前大学做志愿者的时候简单学过一段时间，大致懂一点，但是不保证正确度哈，而且你们这还要先把符号划分出来。” 时垣客气道：“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 李思雨笑了笑，把凌无忧后边没人坐的空椅子拉过来，挨着凌无忧坐下，热情地和她说话：“咦，你这杯子好可爱啊，哪里买的？这不是这段时间很流行的……那啥吗？” 凌无忧不知道那啥是哪啥，转头问时垣：“哪买的？” 时垣报了个店名。 李思雨“哦~~”了一声似乎在恍然大悟，可是那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的、意味深长的眼神，似乎不是在说杯子的事情。 时垣出于私心不想解释，主要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微微笑了一下作无事发生，两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凌无忧更是懒得说多余的话：“李警官，你可以开始了吗？” 李思雨笑眯眯的：“可以可以。不过干嘛叫我李警官这么生疏啦，叫我思雨就可以了……” 李思雨花了一些时间把字符一一划分出来，组成了几种组合，然后再根据语义和规则排除了部分，最后根据案情得出了她认为可能性最高的答案。 “喏，按照这样排列的话，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iiumin，我猜测这人应该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盲文，因为她只是把这些声母对应的盲文点位给凑在一起，并没有遵循盲文的拼写规则。” “刚开始我是按照拼写规则来划分的，按照汉字来举例的话，也就是声母的点位再加上声调。可是这么划分就出现了一些bug，比如点位数量对不上之类的，或是声调点位很奇怪。” “然后我就想这人可能对盲文的拼写规则不太了解，所以去掉了普通人最容易忽视的声调点位，果然可以组成最基本的拼音。比如这一组，她这几个点位对应的是iiumin，结合案情，她想拼的应该是iiuming，也就是救命。也不知道是她汉字拼音没学好还是来不及拼全。” 李思雨的解释很合理，而且得出的结果也符合案情，凌无忧信服了几分，点点头道：“明白了，那第二组的结果呢？” 第一组的“iiumin”出自深棕色皮质包。 “第二组……唉，这个第二组就很奇怪了，”李思雨刚刚还充满自信的脸上露出了苦恼，“虽然我还是用了和第一组一样的破解方法，但出来的结果还是让我想不明白，喏，cansi。我不能确定它想表达的是啥，惨死？蚕丝？” 李思雨眨了眨眼睛：“好像惨死和案子还能有点联系。不过我不确定啊，我最多就翻译到这里了。” 凌无忧道：“没事，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谢谢。” “不客气啦，大家都是同事，我就在楼下办公室呢，有空来找我玩啊。”李思雨姐俩好地拍了拍凌无忧的肩膀，“那我先回去了？” 凌无忧：“慢走。” 李思雨走后，凌无忧将信息同步给队友们，大家都很激动。 “光是这个‘救命’就能证明凶手其实是范霞那家人了吧？”关子平有些蠢蠢欲动，“宋队，要不我们现在……” 宋卫安还没说什么，凌无忧就泼了盆冷水：“这盲文应该不能做证据，李思雨说龚麦麦不是按照盲文的拼写规则写的，而且写出来的拼音也有误差，证据不严谨，他们完全可以说我们是过度解读。” 宋卫安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说这个。现在秦家三人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他们没有任何动静，我们甚至无法判断龚麦麦是死是活。” 众人静默了一瞬。 “不过这个……cansi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池奚观用打字软件找了好久，“我没有找到有可能和案件相关的词语。” 时垣道：“其实cansi可能也不是龚麦麦真正想表达的拼音，李警官说龚麦麦应该没系统地学过盲文，只是自学，可能是为了和她的妹妹交流。这倒也符合她们的家庭情况。” 池奚观眼睛一亮：“那我们去问龚麦麦的四妹？” 关子平嘴角一扯：“有没有可能，龚麦麦的妹妹和她用的是一套的语言系统？甚至她还是从龚麦麦那学过来的。” 池奚观眼睛一暗：“说的也是……唉，那怎么办啊，如果这是关键线索的话，我们翻译不出来不就……唉。” “欸！”宋卫安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桌子，打破下属的消沉，“能不能别唉声叹气的？与其在这里想东想西的，不如去复盘案情，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池奚观被他说得一激灵：“是！” 第400章 用完人就丢 “符纸？”宋卫安接过时垣手中的证物袋瞧了瞧，“看起来就是寻常的祈求身体健康的符纸。有些有钱人确实挺迷信这个的。我早几年办过一个案子，那家人人傻钱多，入了邪教，这符纸上写的是万寿无疆，哼，想当神仙呢。” 时垣听此也笑了：“毕竟有花不完的钱之后，就希望有无穷无尽的生命来享受了。” “是啊。”宋卫安把符纸还给他，“怎么，你想查这符纸？” 时垣：“我刚刚有联系范霞问她这符纸是在哪里买的，她说忘记了，随便在哪里的庙里求过来……所以我查了海州市几座比较有名的寺庙，大部分出售的符纸会经过包装，做成方便佩戴的模式，不会是这种赤裸裸的一张给施主。” “景祥寺的符纸是没有包装的，但使用的符纸并不是这款，他们有好几年没换过了，但我看秦致远这张成色很新……所以我怀疑是范霞找那种民间的大师来给他画的符。” 宋卫安没想到他不声不吭地都查了这么多了，有些讶异：“你想找到这个所谓的……大师？” 时垣微一颔首道：“是的。不瞒宋队，其实我父母认识的部分朋友比较迷信风水一类的玄学，买新房时会请大师，布置家宅也会请大师……我去他们家做客，会发现很明显的讲究风水的家具摆放等，可秦家没有。” “其实像这种大师寻常人是很难找的，若是用心去寻，必定是非常相信此事……可是范霞却说自己不记得此符是从哪里寻来……”时垣顿了顿，话里有委婉，但语气藏着坚定，“我觉得她是在说谎。” “但求神拜佛、信风水什么的，其实是没有必要说谎的事。他们却刻意隐瞒，只怕是别有隐情。” 宋卫安其实并不懂这些大师什么的，他听时垣说这么多，虽然心下觉得有道理，但更多的还是不理解那些去求这些大师的行为，各种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归于一句话： 有钱人真会玩。 “好吧……”他捏了捏额头，试图从这符纸上做文章，“你想找可以找，但是我看这符纸上也没有署名什么的……好找吗？” 见宋队没有反对他去调查这个，时垣松了口气：“我没有把握，不过可以试试。这个圈子不大，我可以让家里人去找朋友要来不同大师的符纸，带回来做笔迹鉴定，” 找符纸做笔迹鉴定…… 宋卫安听着想笑，这算是什么？玄学和科学的结合？ “行，你去吧，麻烦你家里人了。” 时垣眉眼含笑：“不麻烦。”不过几句话的事，自然有人去做。 他一回到位置上，凌无忧就逮住他问：“你和宋队说了什么？” 时垣耐心地把刚刚说的又给她重复了一遍。 凌无忧听完，若有所思般：“这些大师一般都做什么？” “他们能做的还挺多的，”时垣略做思考，“测风水的，比如看住宅这类的比较普遍，他们开公司、搬新家，或是买古董需要看在家里的摆放位置，都会请大师；有些还会算命、看手相和面相……” “更有玄乎些的，说自己会捉鬼，或是让他们花钱洗清身上的罪孽……嗯，这种还蛮坑的，但被坑的大多也是心怀鬼胎之人；甚至有些顾客会找他们求子保胎，还有算结婚一类的好日子。” “当然，”时垣看向面前目路思索的人，“还有像范霞这样，求符箓保身体健康的。” 凌无忧张了张嘴，目中无神，心里想的似乎不是说出来的话：“业务还挺杂，赚的很多嘛。”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良心钱。 时垣想了想，颔首赞同：“确实赚的挺多。” 凌无忧抬眸，对上他的眼：“你家也信这个？” “不信，”时垣老老实实的，“除了我奶奶，初一十五的时候会去庙里拜拜，祈祷家人平安，万事顺遂。” 凌无忧：“哦。” 然后她就转过去了。 时垣早已习惯了她“用完人就丢”的冷漠，无奈一笑，继续干自己的事。 时间来到晚上六点半。 吃完饭，凌无忧继续坐在位置上工作，池奚观慢吞吞走到她边上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小凌啊，我刚刚看了一下我们给吴梅做笔录时候的录像，我发现她好像口音挺重的……” 凌无忧瞥他一眼：“嗯，我记得。” 池奚观：“而且前后鼻音不分，平翘舌声也不分。” 凌无忧又瞥他一眼：“好像确实是这样，怎么了？” 池奚观的眼神从她桌上扫了扫，忽地一亮，把桌角的一张纸拿了过来，正是那张写着“iiumin”和“cansi”的纸：“你看，她连救命的命是后鼻音都不知道，那这个can，有没有可能是chan呢？” 凌无忧眉头一皱：“可是ch比c多了一个h，应该多一些点位才……等等。” 她飞快地打开手机，搜索盲文对照表，发现原来ch作为一个声母，只当做一个点位，而c也是一个点位。 那照这么说，如果龚麦麦普通话不标准，就参考吴梅的标准吧，毕竟是朝夕相处的母女，她确实很有可能将ch读成c，以及把sh读成s，那么cansi就有了更多的组合方式。 chansi，chanshi，canshi，cansi。 凌无忧将这四种拼写方法写在纸上，忽而又注意到什么，转头看池奚观：“池哥，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池奚观面露犹豫：“我我怕我是过度解读了……” “你说。” 第401章 全都是演的呗 “你看，如果按照chansi这个拼法的话，”池奚观在手机上打字给她看，“其实可以打出这两个字，你不觉得，这两个字过度解读一下……有点恐怖吗。” 凌无忧看着他的手机，瞳孔微微睁大。 一瞬间，整个案件中各种细节和怪异之处在她脑海中浮现，像是星星点点的火花，最后汇聚成一团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上演了一场华丽的演出。 “嗡嗡。” 手机的震动带回了她的思绪，凌无忧低头一看，是她之前在陈薇天案时加的整容医生，她回来的路上拜托池哥找到了秦致远之前的身份证照片，让这位医生对比一下，生病的秦致远能不能通过锻炼等方法达到现在的模样。 毕竟她总是觉得秦致远现在的样子有点不自然……但又说不上来，所以她原本的猜想是： 现在的秦致远为了营造出一副健康的面貌而去做了医美甚至整容。 然而，点开聊天框，凌无忧一怔神。 罗医生：“啊？这怎么整啊？” 罗医生：“小姑娘，你是不是又在考我？” 也不等她回复，罗医生继续发：“哼，虽然上次我没看出来吧，但是这次我看出来了！” 罗医生：“这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人！对不对？（骄傲叉腰jpg）” 凌无忧抿着唇，正要追问，对方不等她回复，手速飞快地就把解释发过来了：“虽然这两人的皮相非常相似，但是骨相大有不同！前者可以通过化妆手段来模仿，但是骨相是复制不了的。” “图二比之图一，此人的颧骨更高一些，稍微有点外扩，但因为他脸上骨肉匀称，胶原蛋白丰富，所以脸部的整体形状较为流畅，弱化了颧骨外扩的特征。他的眉弓骨应该经过填充，按照他鼻骨的形状来看，鼻峰应该没有这么高，他很可能是整形……” “或者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了化特效妆时候会使用的肤腊，这东西可以用来垫鼻子或是其他部分，跟捏泥土一样在脸上捏起来，后续再简单化妆一下，基本就看不出来了。” “顺便说一下，图二这位仁兄的原生长相确实和图一的男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部分。而且其实一个瘦子变胖之后的长相和之前差距挺大的，因为五官的展开，以及骨相的凸显等等因素……所以你们正常人看不出来瘦子和胖子是一个人或不是一个人的情况也很正常。” 罗医生：“不过嘛，我是专业的！我当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骄傲叉腰jpg）” 罗医生：“所以我说对了吗？” 凌无忧看完这一大段，再结合罗医生的分析看了看两张身份证照，心里对他的话差不多信了大半。 嗯，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不过她不是专业的，她需要经过dna检测之后才能确定两人是不是一个人。 凌无忧回复他：“是不是一个人等检测报告出来后我会给您答复。谢谢。” 罗医生：“？” 罗医生：“什么意思，你真不知道啊？” 结果到手了，道谢也道了，凌无忧便没时间再搭理罗医生了，她将罗医生的分析和秦致远的照片发到群里，然后又说了池奚观刚刚解读出来的chansi： 蝉死。 “蝉”自然指代的就是寒蝉，也就是秦致远的网名。 “我靠！”池奚观还在边上呢，看完罗医生的分析，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大大的吃惊，“那那那这个意思是……现在的秦致远不是秦致远？” 关子平和时垣不知何时也走过来了，后者面色沉重：“如果在结合你们刚刚对chansi的解释，很可能真的秦致远已经死了。” 池奚观震惊。 宋卫安迈着大步伐靠近：“我们有没有收集范霞或是秦振家的dna样本？” 四人纷纷摇头。 宋卫安急匆匆拿出手机：“只能让现在看守秦家的同事现在去取了……啧。” “对了，”时垣突然想到什么，回到办公桌上拿过来一个小证物袋，“这是我们在秦致远个人住所发现的两根毛发，也许是属于真的秦致远的。” 宋卫安点点头：“等会和范霞他们的样本一起送去。” 时垣：“好。” “诶诶诶……不过问题来了，”关子平回想起他们之前的假设，“如果秦致远已经死了，那我们之前的，就是那个他们对龚麦麦的器官预谋不轨的假设不就不成立了吗？” “何止是这个不成立？”宋卫安给同事们发完信息，眉宇间是散不去的烦躁，“整个案件都太离谱了！范霞和秦振家找个和自己儿子相似的人过来假扮秦致远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甚至都没有给秦致远销户！” 池奚观抖了抖：“咦咦~~~他们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啊……” “何止是不正常？简直是疯了。”关子平翻了个白眼，“我说呢，怎么总觉这秦家三人……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所以他们全都是演的呗？” 宋卫安摸摸下巴，目露思索： “你们还记得我们15号晚上去秦家找人的时候，秦致远不在家吗？可能这个假秦致远原本是不和他们住在一起的。而且之前搜秦致远房间的的时候，他屋里这么干净整洁，甚至连衣服都是分类排好的……其实这也是一种缺少生活痕迹的现象。” “所以问题来了，”关子平似笑非笑，“如果秦致远真的死了，现在这个假致远是那夫妻俩请过来假扮的……寒蝉应该就是现在的假致远，那么据我们所知，假致远给龚麦麦汇的钱是范霞名下的银行卡出去的……” 关子平差点给自己绕晕，连忙总结道：“也就是说，是范霞和秦振家指使假致远去和龚麦麦网恋，然后把她骗到海州市来的！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查过龚麦麦和秦致远的月球账号，”凌无忧道，“两人开始玩的时间差不多，都是在半年前，是龚麦麦先注册的，半个月后寒蝉才注册，那会秦致远还在漂亮国治病，为了打发时间才玩的游戏。” 时垣接着她说道：“在美国的时候是真的秦致远，他治好病后回国的出入境记录也是正常的，也就是说，龚麦麦在早期是和真的秦致远在聊天。而在秦致远回国后的某一天突发意外……无忧，两人的聊天记录有突然失去联络吗？” 凌无忧回忆了一下： “几乎没有，虽然有几天两人的聊天比较少，但要么是龚麦麦忙，要么是秦致远忙，所以看不出什么异常。现在想来，也许是范霞和秦振家在找到假致远之前，操控寒蝉的账号和龚麦麦聊天。” 第402章 下雨了 池奚观听得连连摇头：“细思极恐……细思极恐……” “亲子鉴定出结果还要时间，我们现在还没搞清楚他们拐卖龚麦麦的目的……”宋卫安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灼，他捏了捏额角，“时垣，你下午的时候说范霞和秦振家刻意隐瞒求符的事情……这事会和他们的动机还有秦致远的死有关吗？” “刻意隐瞒？”池奚观道，“那就是心里有鬼喽？” 关子平慢慢地推导关系： “范霞夫妻不想让警方知道他们找大师的事情，可能他们想隐瞒的真相和那个大师有关。而找大师是为了解决秦致远的病，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秦致远很可能早就死了，那么找大师就不是为了治病。可一个死人，能做出什么文章呢……” 做死人的文章？ 【腊月初九，忌出行，搬新房，开业，栽种，安葬……宜结婚，搬家，动土，祈福，安床，祭祀……】 【更有玄乎些的，说自己会捉鬼，或是让他们花钱洗清身上的罪孽……甚至有些顾客会找他们求子保胎，还有算结婚一类的好日子……求符箓保身体健康的。】 那么需要做死人的文章，又要龚麦麦的配合…… 凌无忧恍然想到一个仪式。 “冥婚。”她神色还没缓过来，只有双唇一张一合的，“他们是想龚麦麦和死掉的那个秦致远结冥婚。” 话音一落，众人寂静了一瞬。 “真的假的……”关子平先是喃喃一声，想到什么后率先激动道：“靠北！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啊！不然为什么要让假致远假装和龚麦麦网恋啊，这不就是提前培养龚麦麦对秦致远的感情吗！” “我的天……”池奚观捂住了嘴，眼珠子在眼眶里不住地颤抖，“那那那龚麦麦是不是已经……” “不一定，”时垣了解过一点冥婚的恶俗，“配冥婚，有一方可以是活人。但是龚麦麦目前的情况……他们可能不是想配活人的冥婚，而是一劳永逸。” 凌无忧突然道：“明天是秦致远的生日，同时也是一个宜婚配的吉日……我说的是活人的婚配。” “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明天，”宋卫安道，“网恋半年就迫不及待让对方过来，正巧过两天又是秦致远的生日还有宜婚配的吉日，怎么看1月19号都是他们定下的特殊日子。” 时垣低头看了眼手机：“现在是18号晚上七点十分……马上就是19号了。” 可是他们还没找到龚麦麦。 宋卫安眉头深皱：“时垣，你之前说找大师的符箓做笔迹鉴定……现在可能也来不及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时垣神色严肃：“配冥婚的鬼媒人不多，我尽快。” 宋卫安只好点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些玄乎的事情，让他们警察上哪查去？真是…… “不过我觉得我们只要跟着范霞他们就好了吧？”池奚观道，“他们丧心病狂到给儿子配冥婚，那这么重要的结婚仪式怎么会不参加呢？我们跟着他们，不就可以找到龚麦麦了吗？” 关子平却有不同意见：“说不定人家就为了不被警方怀疑，直接让那个鬼媒人一手操办了呢？” 池奚观：“你就不能往好点想嘛？” 关子平：“往好点想难道人家就跟着你想着的去做？”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 “又吵吵？本来就烦，你们两个吵得我头疼！”宋卫安恨不得给他们两拳，“该干嘛干嘛去！” 两人被骂得气势低沉：“……是。” 时垣抓紧时间回去托关系找人了，凌无忧回到位置上发愣了几秒，重新打开了龚麦麦和寒蝉在月球上的聊天记录，打算重头再过一遍。 晚上八点二十三分，时垣拿到了三个在海州市稍有名气的鬼媒人的联系方式，然而这还不能确定目标，他又进一步搜查了和这三位鬼媒人有生意往来的大师，收集他们的符箓，将其与秦致远的“万病回春”做比较。 送去笔迹鉴定肯定来不及了，几个人只好自己对着瞎琢磨。 关子平：“我觉得是这个，这个捺的感觉特别像，尾部微微上扬。” 池奚观：“不不不，是这个，你看‘回’里面的这个口，和这里的一模一样。” 凌无忧：“我觉得我这张比较神似，但哪里像说不出来。” 时垣：…… 宋卫安：…… “别看了，”他无语地打断三人的猜想，“马上去调查这三个手机号近期的消费记录。” “是，收到。” 几经波折，他们最后锁定了一个近半个月在丧葬店消费了好几万的鬼媒人，又通过时垣父母的朋友的朋友的亲戚成功拿到了她的地址。几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发往那边赶。 虽然路上依旧心有忐忑，毕竟dna鉴定大概是明早才会出来，到底现在的秦致远是真是假他们心里也没个准数，可是时间紧迫，很多时候他们只能靠着直觉和合理判断来决定调查方向。 晚上九点多，夜色愈加深沉，凌无忧靠在副驾驶座上小憩，耳边渐渐响起淅沥的雨声。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下雨了。” 宋卫安：“车上有伞吗？” 凌无忧拉开前面的抽屉，里边只有两个馒头：“没有伞。” 池奚观道：“放心宋队，后边有两把。” 时垣也道：“我包里还有一把。” 第403章 矮屋子 三把伞那是够够的了，宋卫安满意点头。 凌无忧看了会雨，继续闭眼休息。 再次睁开眼，是车子忽地向上行驶，路不稳，车身大幅度地抖了一下，凌无忧望向窗外，他们进山了，地上也不再是柏油路。外面还下着雨，山路滑又陡，宋卫安开得格外小心。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上面有人家？” 时垣在后边回答她：“在半山腰处。毕竟办这种事，还是要警惕隐蔽一些。” 池奚观看着窗外，除了车灯照亮的那一小片光亮，四周黑得可怕，像是没有稀释的浓墨一般，偶尔闪过一点点亮光，让人害怕是动物的眼睛，他不禁感叹道： “如果我是龚麦麦，被关在这荒郊野岭的山上，怕是希望都要破灭一半。” 关子平正在捣鼓手机：“而且这里信号也不好，网也贼差，报警电话都不一定打得通。” 凌无忧评价：“是个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时垣附和她：“确实。” 大概又开了二十分钟左右，这才见前边拐弯处不远处的地方，立着两间相邻的矮屋子，山间小路没有路灯，老旧桑普的车灯在雨中照明度严重不足，要不是车上有手电筒让他们拿着往外边照，夜这么深，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他们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便把车子停在了勉强能看见小屋的地方。 找到后池奚观就连忙把手电筒关了，外边漆黑一片：“屋子里没有开灯，不知道是没人还是已经睡下了。” 时垣望向深不见底的黑暗，轻声道：“鬼媒人到手的钱不少，不可能住在这荒山野岭的小屋里，这应是特地进行某些仪式的地方。鬼媒人不在这，但龚麦麦不一定。” 关子平见他小小声的，也不自觉放轻了音量：“啊？那会不会有什么人留在这里看守啊？给他们通风报信什么的……” 时垣点点头：“很有可能，所以我建议找两个穿黑衣、夜视能力好的人，去靠近小屋看看情况。” 现场全身黑衣的就凌无忧和关子平。 宋卫安若有所思：“瓜子虽粗心，但能打；小凌心细，动作轻巧敏捷。那就你俩了，注意安全，有情况记得发微信，不要擅自行动。” 关子平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好嘞。” 比起安安全全地呆在车内做后援等待队友，凌无忧更喜欢直面刺激：“收到。” 这时，时垣忽然把外边的白色羽绒服脱了下来，露出里边黑色的羊毛衫，他道：“我也去吧。” 宋卫安看笑了：“你这样出去，怕是走两步就冷得你打颤！” 时垣摇摇头：“不会。” 宋卫安盯了他两秒，颔首：“行，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至于他和池奚观就必须待在这里接应，以防万一了。 视力好的池奚观艰难地从雨中和黑夜中描绘那两间屋子的轮廓，给他们制定路线：“这两间屋子应该是中间打通、挨在一起的，前门比较大，有院子，我建议两个人左右包抄前门，一个人绕远去后门。” 三人没意见：“好。” 外面还下着密密麻麻的雨，即使还在车里，脱掉外套的时垣已经有了点冷意，他有些担心地看向前边的人，见她把外套的拉链拉上，然后利落地将后边的帽子掀到头上，遮住了大半张的脸。 时垣一愣，忽然发现她这件棉服他从来没有见过。 凌无忧很少买衣服。 他不由得想到上次从食堂出来，自己摘掉帽子给她戴的事情。 果然，这家伙会不留余力地伪装自己，任何破绽再小，只要一经发现，便不会再留。 时垣的嘴角微微翘着。 凌无忧不知道后面有人看她，她把撬锁的工具偷偷塞进口袋里，打开车门：“走了。” 宋卫安最不放心的当然是她，可是直面危险是刑警的必修之课：“小心啊小凌。别逞强，碰上事儿就大喊着往回跑，我们在后边呢。” 凌无忧点了点头：“嗯，放心。” 她最自私了。 任何帮忙都是顺手为之，遇事出头也不过是发泄自身郁气。 以命相搏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关子平的半条腿已经放在了车外，听见宋卫安嘱咐小凌，他扭过头道：“那我呢宋队？” 宋卫安心想你小子当多久刑警了危险时刻都经历了不少，还在这跟实习生争风吃醋？顿时翻了个白眼：“你无所谓，但记得要保护好他们俩。” 关子平：…… 虽然宋队不说他也会，但是…… 池奚观抱着肩抖了抖，前边的小凌和右边的时垣都下车了，就关子平还在这不知道磨叽什么：“你快点出去啊，我好冷。” 关子平：…… 算了，他就是万人嫌的，哼！ 下了车，密雨寒冷中，三人聚在一起，低头嘀咕了一些什么，然后分头散去。 关子平觉得里边人从后门逃跑的几率会大些，所以他去后门，小凌和时垣就去前门守着，互相有个照应。 天黑黑，凌无忧将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小，实在看不清方向了才拿出来照一下，几秒后又关掉。 雨势转大了一点，凌无忧心想，若是雨再大些，隔着这距离和雨声，即使她喊得再大声，宋队他们也听不见吧。 关哥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凌无忧跟在时垣身后，前后进了院子。凌无忧见他轻巧地走到院子的那头，悄悄地摸到一扇高高的小窗户下面，略一踮脚，眼睛就够到了。 凌无忧贴着门那边的墙角，见状不免有点羡慕。 就一点。 她似有所感地打开手机，时垣在群里发了“小左1s”。 意思是他看到了左边小房间里有一个人在sleep（睡觉）。 大概是他们早预料到了里边会有人守着，所以凌无忧这会儿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有点兴奋，毕竟这说明他们的方向很有可能是对的。 没过一会儿，关子平发了一个大左0，然后又发了一个“无”。 这是说从后门看的左边的大房间里没有人，且没有发现房间里有异样。 他们不清楚房子的构造，但按照整体的体积来看，这就是很破旧很小的那种乡下小屋，只有一层，且一层最多有前后两间房间，如果不隔开的话就一间。 按照时垣和关子平发的大小对应一下，房子的构造就非常简单了，以她的视角，左边是前后两间房，时垣只能看到前边；右边是前后畅通一间房，关哥大概率只能看到后边的一点。 也就是说他们未知的是左后的房间和右前部分。 凌无忧觉得不止一人，但人不会超过五人，毕竟连关哥去的后门都没有人看守，而且左前房间的那人还在睡觉…… 可见那个鬼媒人很自信，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 ……嗯，他们确实差点没发现，只能说，多亏了时垣家大业大。 第404章 暗道 关子平在群里让宋卫安他们过来，打算直接把这屋子包抄。 凌无忧胆子也大了点，她打开手机屏幕，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绕着院子的边缘走，打算把整个院子看一遍。 她走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把手机翻过来一看，群里面宋队他们迟迟没有回复。 ……他们都差点忘了，这山里信号不好。 凌无忧朝时垣贴近，时垣弯下腰来听她说话，她的声音伴着雨声带着寒冷，刺激着他的神经：“群里信息有收到吗？” 时垣点点头，又听见她说：“宋队他们可能没收到。” 顿了顿，她又道：“我们也可能没收到他们的信息。” 就这么两句话之间，雨声更大了。 时垣拿出手机又发了一次，这下他根本没发出去，绿色对话框边上有圈圈在打转。 时垣眉头微皱，凑到她耳边道：“我们得回去。” 雨声好大，凌无忧的唇几乎贴着他耳朵，但是这时候两人都没这心思，只想让对方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回去，我在这守着。” 时垣：“你回去。” 凌无忧：“你去。” 时垣的眉头深深皱着：“无忧，你……” 他话没说完，就听对方慢慢地说，企图让每一个字都清晰：“你，才，是，我，的，手，下，败，将。” 如果他和她旗鼓相当，那她已经赢了。 这点，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时垣非常急速地呼吸了一下，心跳却快要骤停，脑海里的雨声都消失不见了。 许久之后……但其实也才那么一会，他双手紧紧握着拳，留下一句“小心”，便快走着消失在了雨幕中。 人已经消失了，但凌无忧却望着那个方向多望了一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似乎也没有什么情绪，让人想不透她脑里在想什么。 很快，她收回视线，继续用微弱的手机屏幕灯光探索院子。 山里的地都是泥土沙石非常不平，这院子也是，被这么微不足道的灯光照着，凌无忧难免踉跄了几下。 又是一绊，凌无忧一个后撤步，运动鞋却踩到了一块触感非常与众不同的地面，她慢慢收回脚，转身后蹲了下来，将手机靠着地面照了照，照到了一个井盖。 井盖是个好东西，因为它下面能藏很多东西。 凌无忧记得她第一次和宋队他们合作办的那个案子……就是那个凶手叫啥来着的案子，他们就是在井盖下面发现的受害者残骸。 而这个井盖面与井盖底座之间的缝隙也很干净，哪怕井盖面上有大雨也无法冲刷的泥垢来掩饰它的寻常，但重点在缝隙啊。 凌无忧笑了一声，笑声消失在雨声中。 可等她照了一圈井盖面后，却没有找到供翘起的钥匙孔。 也没有任何供拿起来的把手。 凌无忧没有着急，她蹲得有些麻脚，便一只膝盖跪在了地上，细细地、一点点地找，总算在一个边缘处发现了一个非常小的孔，她左右看了会，发现这不是钥匙孔，而是钥匙孔。 前者是井盖上的一个供扒开井盖和透气漏雨的井盖上特有的钥匙孔。 后者是广义上的钥匙孔，需要用钥匙开的。 凌无忧嘴角微翘。 巧了这不是？ 她就知道，当警察能让她的撬锁骂人等各技能发光发热。 雨水打在她的帽子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凌无忧庆幸自己买了个大帽子，这样可以尽可能避免她的脸被雨水淋到，以模糊视线。她换了只脚跪在地上，细致地透过微小的光来撬锁。 一瞬间，凌无忧恍然觉得自己像是电影里雨夜中潜行的杀人犯。 ……咳，正面一点，应该是在戏剧的环境渲染下，和凶手决一死战的主角。 这锁有点难开，凌无忧换了一把工具才勉强有了撬开的趋势，静心又试了试，手上终于传来机器转动的触觉，她仿佛听到了那声如天籁般的“咔哒”。 凌无忧松了口气，嘴里吐出一点白雾，她想用手背擦把汗，发现手背上全是雨水，想想又算了。 随着锁被打开，钥匙孔上边十厘米处突然弹出来一个把手。之前她检查井盖面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这个机关，藏得可深。 凌无忧轻松一笑。 她正要拉住把手打开盖子，忽地听见隐藏在雨中的脚步声，瞬间神经紧绷，警惕地转过头去—— 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时垣和池奚观。 凌无忧慢慢站起身来：“宋队呢？” 时垣道：“宋队去后门了，让我们等他通知。” 凌无忧指着脚下：“这里有个暗道，我觉得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暗道？” 时垣和池奚观闻言，惊讶地蹲下来查看，因为凌无忧已经让把手弹出来了，所以他们一眼就看明白这是一个可以打开的井盖。 池奚观咽了下口水：“打开看看？” 时垣拿出手机：“等等，我先通知宋队。” 凌无忧拉着把手试了试，很重：“池哥，帮个忙。” “好嘞。” 池奚观抓住把手，一边使劲地往上拉，一边慢慢地站起来，跟举哑铃似的。黑夜中，凌无忧看不清他略有些狰狞的脸，一心只关注着井盖被慢慢地拉起来了，里边透出一点点暖黄色的灯光。 第405章 下面肯定很暖和吧 到后面就轻松许多，这井盖就跟链条式盖子似的，可以打开九十度然后支在那里，设计得挺方便。 盖子打开后，露出一截窄窄的楼梯。 “我的天……”池奚观的声音的雨中有点模糊，但凌无忧大概能听清，“这种场面我当警察来是第……五次碰见？” 凌无忧心想都五次了那还是挺常见的，她只在一些陈年旧案中看过这种有“密室”的案子呢，第一次亲眼目睹，她难掩心里的激动：“里面有灯光，我下去看看。” “等等，”时垣制止道，“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等宋队来了再说。” 凌无忧蹲在井盖边上，颇为不耐道：“宋队什么时候来？” 时垣见她没有反驳，松了口气：“马上。” 马上就是很快，宋卫安的深黄色外套在黑暗中还算显眼，他站在井边往里面看了看，点点头道：“我和池奚观下去，你们俩在上面守着。” 凌无忧道：“我在这淋雨好冷，下面肯定很暖和吧？” 宋卫安：…… 凌无忧又道：“如果龚麦麦在下面，看到你们两个大男人凶神恶煞的，一定会很害怕吧？” 凶神恶煞的宋卫安：…… 其实并不凶神恶煞的池奚观：？ 凌无忧又又道：“这井盖上还有锁呢，我找了许久，又撬了半天才把井盖打开的。这密室这么隐秘，只关着龚麦麦一人的概率是很大的，但屋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呢，我和时垣待在上面打得过吗？” 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的宋卫安：…… 心想她怎么会说出“我打得过吗”这种话的时垣：…… 池奚观眨巴眼：“井盖上居然还有锁啊？小凌你好厉害哦。” 小凌：“谢谢。” “行了行了，”宋卫安一挥手，“我和小凌下去，就这样。” 凌无忧：好耶。 宋卫安刚想说“我走前边”，然而凌无忧率先一步走了进去，他噎了一下，叹了口气，心想随她吧。 楼梯很窄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但走下去凌无忧才发现这梯子不仅窄，而且很陡，她只好放慢速度，贴着墙壁，慢慢地往下走去。 走到一半，她突然想提醒宋队等会小心，转头一看，却看见左边那扇屋子的小窗户不知何时亮了灯。 凌无忧一怔，连忙道：“他们醒了！” 她不敢大声，三人都没听清，池奚观还问：“啊——你说什么？” 时垣半跪下来凑到她耳边，凌无忧急匆匆的小吼了一声：“灯亮了！” 时垣猛然回头，果然如此。在他们关注这井盖的时候，后边的灯不知何时亮了，他正想提醒宋队和池奚观，右边的屋子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两人也注意到了动静，纷纷回头望去，就见里边冲出来三个男人，手上还带着家伙。 为首那个大喊一声：“你们是谁！？” 既然被发现了，宋卫安也站起来大喊：“我们是警察！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 “警察？呵，”为首的男人不屑道，“我看你们偷偷摸摸的，明明是小偷！” 时垣便道：“既然你怀疑我们是小偷，那你报警吧，我们不会跑的。” 三人愣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什么，一个穿着绿大衣的男人眼睛瞥过三人，似乎才看到了，指着之前被他们忽视的凌无忧道：“喂，那个女的！你给我出来！快点！” 凌无忧闻言，也顾不上小心不小心了，飞快地往下走去，差点没摔倒。 黄大衣的男人见她下去了，瞬间急眼：“陈哥，不能让她下去！” 陈哥就是那个为首的男人：“愣着干什么？上啊！” 三人飞奔而来，宋卫安自然不可能让时垣和池奚观二对三，只好先留下来将解决人后再去找凌无忧。 原本凭他们三人的能力，解决三人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可是忽然之间，一声“砰”响彻了雨夜，纠缠中的六人纷纷转头看向了后门的方向，他们都听出来了这是枪声。 黄大衣的男人诧异道：“是强哥开枪了？” 宋卫安先是想到关子平也有枪，这枪不一定是这什么强哥开的，而后又懂了他们屋内还有同伙，很可能已经跟关子平碰上了，糟糕的是，他们手上居然也有非法枪支。 看来这冥婚的生意真好赚钱啊。 宋卫安给两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速战速决。 其实外边这么黑，时垣和池奚观根本没看清宋卫安的表情，但是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快点把这事解决了。 时垣：好担心无忧。 宋卫安：有枪支，危险！ 池奚观：我的天呢。 另一边，凌无忧下了一段楼梯，没到尽头，而是左拐又有一段楼梯，她连迟疑都没有，加快速度继续往下走去。 这段楼梯更长更黑一些，里边没有灯，拐了这个弯之后就听不到雨声了，窄窄的空间里非常安静，偶尔有滴水的声音从墙壁里传来，怪渗人的。 幸好她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忠诚信仰者，除了警惕前方可能会到来的危险之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也许是黑暗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凌无忧觉得自己走了好一会后，才发现前边有一点灯光透来，除开这光的颜色红中带黄有点诡异之外，倒是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了。 凌无忧快步迈入灯光，面前的景象让她愣在了原地。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更像那种山洞，周围的墙壁就是简单的石头，而与普通山洞不同的是，这洞里被布置成了古代的婚房，各种红丝绸绣花帷幔四处挂着，几个花瓶摆在各处，和简陋的墙壁形成了鲜明对比。 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古老的梳妆台，还是那种不清晰的铜镜，上面摆着一些东西，大概是化妆品，凌无忧没看清；屋子的中间摆着一个木质的破桌子，上面放着一些花生，水果和糖果。 桌子后面是装饰着红色帷幔的老式床榻，上面躺着一个穿着古代婚服的女人。 简而言之，这里就是一个古代的婚房，再加上山洞的背景，故事设定不就出来了：被土匪绑架结婚的新娘子。 凌无忧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呢。 第406章 没说是哑巴啊 她的注意力重点当然是放在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可是警察的警惕性让她先是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周，只发现了一个勉强可以藏匿人的衣柜，凌无忧走上前把衣柜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挑了下眉，这才轻手轻脚地朝床上人走去，走得近了，凌无忧看见那个盖着红盖头的女人正在发抖。 太好了，没死。 凌无忧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她慢慢地将红盖头掀开，随着她的动作，女人交叉着搭在小腹上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盖头被掀开了，两人看清了彼此。 凌无忧已经猜想到这是龚麦麦，所以她的反应平平，只是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上了妆，显得气色还不错。 后者可就激动多了，她的眼里先是极度恐惧，后又因为看见一个陌生的女人感到惊讶，最后眼里透出一股哀求，她双眉皱着，面容苦楚，眼里掉下一滴泪珠。 凌无忧象征性地问：“你是龚麦麦吗？” 女人迫切地点了点头。 凌无忧便道：“我是警察，起来，我带你走。” 龚麦麦有些艰难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凌无忧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眼泪哗啦啦地流。 凌无忧：？ 奇怪，没说这龚麦麦是哑巴啊。 她皱眉道：“你被他们毒哑了？” 龚麦麦抖着手点了点自己的唇，摇了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凌无忧忽地想起什么，抬起她下巴凑近一看，在她的唇边缘处看到了和她口红颜色相似的红色的线，一小段一小段的很均匀，将她的双唇缝了起来。 她来时搜过关于冥婚的内容，冥婚传统上，会将女子的嘴巴封起来，以防她到地下后和阎王爷告状。 看来范霞夫妻真的想置龚麦麦于死地。 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凌无忧只说：“问题不大，腿还在就行。走得动吗？” 龚麦麦迟疑地点了下头。 凌无忧正想说“走得动还不赶紧起来”，忽地见面前之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某一秒定格在了她的身后。 凌无忧猛然回头，兀然瞧见一个头上戴着黑色面套的瘦小男人手上拿着一把刀，正高高举着，似要刺下来，他露在面具外的眼睛夸张地睁着，睚眦俱裂，透着恐怖和杀意。 凌无忧连一秒的反应速度都没有，她甚至没有被吓到，看到龚麦麦那一瞬古怪的视线时她就已经在脑海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反而是男人被她突然转过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凌无忧回转一圈半迅速靠近他，对方还在被她的转圈炫得眼花，她直接以左脚为支点，利落地来了一个旋转踢腿，直击对方侧腰。男人算瘦弱，身高比她高不了多少，这一下直接给他踢飞了，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一招就倒？ 太弱了，这人不是专业的。 凌无忧看向龚麦麦，她已经下床站在窗前，面容震惊地看着地面上的男人，下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像说话。 凌无忧走过去拉她：“跟我走。” 龚麦麦大概是腿软，踉跄地走了几步，还得要凌无忧扶她。 她几乎是拖着龚麦麦往外走，走到衣柜边上时，她还在心里犹豫着干脆直接把龚麦麦背上去算了，就当她想要实施时，左侧的衣柜突然被撞开—— “哐啦啦”的一声，凌无忧右手边还扶着龚麦麦，躲避不及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肩膀连着胳膊生起肿胀的疼痛。 衣柜倒在地上，她拖着龚麦麦退了两步，余光刚看见衣柜后面的洞里冲出来一个人，凌无忧直接把龚麦麦甩到边上去，迎面而上。 这人比那个瘦男人稍微强壮一点，不过也是个垃圾，虽同样带着头套，但凌无忧从她的动作姿势里瞧出她是个女人，还是有点年纪的那种。 有点奇怪。 女人被她几个招式放倒在地上，她站起来松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突然见女人从地上撑着坐起，然后掏出了一把手枪对着她。 凌无忧沉默地盯了那枪两秒，对方的手很抖，把枪都抖成了幻影。 没人知道她这两秒想了什么，只见她动作麻利地拿出自己的配枪，同样指向了女人。这是她办这几件案子以来第一次从枪套里拿出这把手枪，以往都是怎么带出去怎么带回来的。 当然，这也是她第一次拿枪对准一个人类。 她的手稳稳的，一点也不抖。 射击课的老师和他们说，非必要不开枪，不到生死关头不开枪，即使开枪，情况允许的话也不能直击对方要害，以让对方丧失伤人的行动能力为先。 对凌无忧来说，枪对准的人，就是靶子。 她拿出枪支之后，女人明显更加害怕了，她改用双手握着枪，企图让自己的手稳一些，可无济于事。 凌无忧看见她眼里满是慌乱，她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忽然扑在了女人的身上。 龚麦麦抱着蒙面女人，一边摇头一边哭，目露哀求，她说不了话，一直呜呜呜的，非常可怜。 凌无忧原本就要消失的笑意又放大了，她几乎笑出了声：“哈，你会用枪吗，吴梅阿姨？” 吴梅见自己居然被她认出，心里的惊讶和慌张瞬间席卷了那股害怕。 【被发现了就是死！不止我死，你也完了！你全家都会完，你的女儿，你的丈夫，你的儿子！他们都会完了！】 【你知道，以我们的人脉和金钱，无声无息地弄死几个人不要太简单。所以你最好把你的嘴巴牢牢地闭上，把这个秘密带进自己的坟墓里，明白？】 把秘密……带进坟墓里。 为了她的家庭！ 她的孩子！ 吴梅的眼里闪过一瞬的光亮，这小小的亮光却能掩盖住她所有的胆怯和慌张，她头脑清醒地回想着那人教自己的技巧，打开保险，上了膛，然后朝着那个面带笑容的女警—— “砰！” 第407章 无忧！ 枪声震荡，袭击了上边人的神经。 几人的脸色本就满是担忧，听这枪声更是焦头烂额，汗水比雨水还豆大。 关子平拎着一个被手铐禁锢住的男人，使劲儿攥着他的衣领，搞得对方差点呼吸不上来，他咬牙切齿道：“再不交出钥匙信不信下一秒这枪声就是从你脑壳里发出来的？！” 男人被吓得发抖，牙齿差点咬到舌头：“我我我真的不知道钥匙在哪里……我只只只知道钥匙在大姐手上……” 池奚观一直在尝试撬锁，工具是小凌用了没收起来放在边上的，可工具是专业的他又不是啊，他们几人轮流试了半天一直撬不开，明明看小凌很简单的…… 他们还尝试过用手枪打穿井盖，但打穿不了。 宋卫安面色沉沉地扫过边上瘫倒的五个人，他们身上都被扒光衣服搜刮过了，没有找到钥匙。 时垣听到那枪声后心里一直特别慌，他们已知对方也有枪支，那么这枪声要么是对方开的，要么是凌无忧开的。 如果是前者，那凌无忧现在情况如何？ 如果是后者，说明她现在局势非常不好，不然不会开枪。 总而言之，无忧有危险！ 这井盖是刚刚打斗过程中他们一时不察被对方盖起来的，当时他们没有多在意，心想等会再打开不就行了，没想到井盖重新盖起来之后，居然自动上了锁，供拉起的把手也藏了进去。 等几人解决完外边的事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事，心下都有后悔和懊恼。 早知道……至少……也该有一个人跟她下去的。 时垣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他不再去看那个他们一直解开不了的锁孔，站起来朝宋卫安语气坚定道：“宋队，还是换个办法吧。” 他们原先不清楚下边的构造，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宋卫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去拿家伙。” 砸井盖是不切实际的，要知道这东西抗压能力超强，连大卡车的压力都能承担住，别说他们几个人了。不幸中的万幸，这里是山地，而不是城市里的那些大理石地面啥的，倒是能挖掉。 四个人一声不吭地埋头苦挖，偶尔还要分心照看边上不安分的“俘虏”。 时垣一边想着“如果凌无忧能马上安然无恙地从下边窜出来就好了”，一边又止不住心里的懊恼，暗骂自己为什么不紧紧地跟住她，可如果真紧紧地跟着了，定会惹她厌烦。 她想要的不是保护，是别人相信她可以独当一面，可以做好一切。 他当然相信她，相信她的实力，可是…… 可是…… * 大概过了十分钟，雨势变小后又变大，他们终于将井盖的边缘处深深地挖出了一条缝，宋卫安拿着铲子使劲儿往里边踩了踩，铲子上边的石块“跨啦”掉了一小块，露出下边空荡荡的黑暗。 他擦了把汗：“你们好了没？” 池奚观在边上喘着气道：“宋队，我这也撬出来了。” 时垣挖的直径已经很大了：“好了。” 关子平迫不及待：“快快快！” “三、二、一！” 四人将手伸进洞里，齐心将这块潮湿而密实的土地往上抬起，因为面对的不仅是泥土、石头之间的牵扯，还有井盖的重量，所以真的满费劲的，每个人的面部都很狰狞。 他们甚至顾不上边上不知何时凑在一起叽叽歪歪的“俘虏”： “他们这样真的行吗？” “不知道啊，再怎么说这也是地……虽然是山地。” “大哥，你说下面那个女警死了没，她也是胆肥，居然敢一个人下去，没看过恐怖片吗？” “你还有心情关心她？不如想想等会到了警局怎么说！如果不是你睡着了，至于被她发现下面的密室吗？看个门都不会，养你不如养条狗！” “大哥，可是你也睡了……” “闭嘴！！！” “卧槽，你们看他他他们真的掀起来了——” 厚厚的一层土地连着井盖，“哐当”一声巨响，被扔到了边上，留下一大块并不规则的大洞，还有下边望不见尽头的阶梯。 他们成功了。 时垣还在喘气，他很累，累到懒得招呼一声，率先下了楼梯。 “时垣……”宋卫安心想这小子真急，虽然他也急吧，但还得记得朝其他两人吩咐，“你俩在这守着。” 池奚观累得瘫坐在地上：“好……” 关子平也累，但他还能站着，甚至还可以朝着那几个缩在一起的垃圾们挥挥拳头作威胁状：“安分点！” 垃圾们：……他们什么都没干啊呜呜！ 这边，时垣几乎是跑下了楼梯，一段之后拐了个弯又是一段，他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走过最长的楼梯了。 宋卫安在后边想跟上他，但是这梯子确实很陡，他见时垣跑这么快，也想跟着跑快点，结果一个踉跄直接用屁股着地“哐哐”下了两层楼梯，疼得他龇牙咧嘴，一把骨头差点散了一半。 “嘶——” 他捂着屁股站起来，走一步都艰难，不敢再乱跑了，老老实实的、稳稳当当地走下去。再跑，怕是在找到凌无忧之前他就已经散架了。 宋卫安屁股疼的时候，时垣已经抵达了婚房，他被面前的景色惊了一下，里边花花的一片，乱七八糟的，桌子和衣柜倒在地上，墙上的挂着稀稀拉拉的红色带子，床榻的帷幔被扯得乱七八糟，部分散落在地上，还有部分…… 被缠在坐床前边地上的一对男女身上，他们头上带着奇怪的黑色面罩，两人背对背坐着，嘴巴纷纷张开，然后被一条红色的帷幔捆绑住，不只是嘴巴，脖子、脖子以下的身体，也全是绑得牢牢的。他们连扭个头都困难。 这是谁的杰作不用多说，时垣稍加心安。 这对男女的边上还跪着一个穿着婚服的女人，满脸泪水，看着突然进来的他发抖。 时垣一看便认出她是龚麦麦，但此时他没给她多一个眼神。 无忧呢？ 他左右看了看，看见了衣柜后边的一个黑色的门洞。 没等他跑进去，一个身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正是他找的人。 “无忧！” 第408章 问题不大 时垣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虽然他相信凌无忧会没事的，但心里的紧张和害怕依旧填得他的心脏酸酸涨涨。 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豁然散开，时垣的五官露出了片刻的松懈，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里皆是笑意，他两三步走到对方面前，很想放纵地抱上去，但理智拉扯着他只是把身侧的拳头捏紧了： “无忧，你没事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她，却见她脸色比平时稍有点苍白，虽然面色还是很平静的，但看起来很疲惫。时垣眼尖地瞧见她耳垂下方落了点血。 “你受伤了！？” 他侧过去一看，才瞧见凌无忧的后边脖颈流淌着不少血，后脑勺的有一块头发被血水凝固着结了团。 时垣心刺啦啦地疼：“无忧，你……” “我没事，”凌无忧扭了下脖子，扯到了一点伤口，传来一些刺痛，“皮外伤，就是血流了多点，伤口应该不深。” 时垣还是很焦急：“怎么伤的？我们在上面听到了枪声，是不是……” “不是枪伤，被花瓶砸的。”凌无忧道，“不是我开的枪。” 枪可不是随便用的，吴梅也只会开保险上膛然后射子弹罢了，凌无忧瞧着她枪口对准的方向就知道她射不准，躲都没带躲。 子弹毫无意外地射歪了，她一点事情没有，反倒是吴梅的手被枪的后坐力震得发疼，手一抖，枪就掉了。 凌无忧过去回收枪的时候，后边装死的龚大力拿着花瓶砸了她后脑勺，凌无忧当时注意力全在吴梅和枪上边，被他得逞。 不过他也就得逞了这一下，之后她就顶着满脖子的血，毫不客气地把两人收拾了一顿，然后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让他们动弹不得。 至于龚麦麦？ 只会哭的废物，她懒得管。 时垣还是很难受，如果他也跟着下来，无忧就不会被偷袭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时不察，井盖被他们合上了，它自动上锁后我们撬不开锁，只好把地挖了，费了点时间……” 凌无忧想说其实从里边大概率是可以轻松把井盖打开的，如果他们再等一会，她搜完这里可能就自己出去了。 不过凌无忧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不知好歹，她斟酌了一下，道： “看吧，学撬锁是不是很有用？” 时垣：……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嗯，我回去就学，下次肯定快点找到你。” 凌无忧：怎么还有下次啊？ 这时，后边突然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喂喂喂，你们没人理一下我吗？” 凌无忧看过去：“宋队。” 宋卫安屁股好了不少，起码能正常走路了，他一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目光在床前的三人上停留了一会，一边问凌无忧：“小凌，你没事吧？” 凌无忧：“我没事。” 时垣：“宋队，无忧受伤了。支援什么时候来？” “快了，马上到。”宋卫安走近徒儿们，“伤哪了，严重吗？” 凌无忧：“小伤口，不严重。” 宋卫安心下稍安，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着周遭。 他走进凌无忧身后的门洞里看了看，里边空间很小，空空荡荡的，只放着一把椅子还有一包饼干和两瓶水。门洞的入口处的地面上安着一个推拉门的轨道，宋卫安抬头看了看前边倒在地上的衣柜，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人倒是会搞密室啊，一个接一个的。 宋卫安走出来，扫视一圈：“屋里本来就这么乱？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也不收拾一下。” 凌无忧面色平静：“我简单搜了一下，扯了一些工具把人绑起来。” 宋卫安：“……哦。” 走到那三人面前，宋卫安瞥了一眼一直垂头哭泣的龚麦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刚想蹲下来，一用劲却扯到了屁股，咬紧牙关才没喊喊出声，连忙改蹲为弯腰，撤下了那两个蒙面人的面罩。 两人面容惊恐。 宋卫安也是吃了一惊：“吴梅，龚大力？怎么是你们！？” 他转头看向龚麦麦寻求解释，却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幅度更大了，看起来哭得更伤心了。 吴梅和龚大力的嘴巴被凌无忧绑住了，宋卫安便问龚麦麦：“你是龚麦麦对吗？你还好吗？” 龚麦麦还在哭，凌无忧走过来道：“她嘴巴被针线缝起来，说不了话。我进来的时候吴梅和龚大力躲在暗室里，想偷袭我，吴梅手上有枪，不过她不会用，应该是临时上手。” 宋卫安立起身来，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一家三口，啧啧摇头：“行了，先把人带上去吧。” “收到。” “好。” 宋卫安把吴梅和龚大力腿上的东西给解了，上半身没管，只让他们可以走动。他在后边催着这对连体婴赶紧走。 凌无忧想去把跪坐在地上的龚麦麦拉起来，下意识用上了左手，左肩连着手臂传来的疼痛让她凝滞了一下，她想了想，把人松开了：“你来。” 时垣可是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语气稍急道：“你左手怎么了？” 凌无忧轻描淡写：“被砸了一下，使不上劲，出去再说。” 时垣紧紧抿着唇，把龚麦麦扯了起来，扶着她往外走。 雨不知何时停了。 池奚观坐在洞口，时不时把头探进去看一看，喊一喊，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宋队——小凌——时垣——” 喊得嗓子都哑了。 这洞里不知道什么构造，隔音还挺好，几人快到第二节楼梯的拐角时，才听见了池奚观的喊声。 宋卫安也喊了一声：“别吵！” 池奚观听见了，兴奋不已：“好！！” 这声震耳欲聋。 在下边待了好一会，凌无忧总算出来了，外边空气比里边丰盈而新鲜，她深呼吸了几下，敷衍地回复着两只瓜哥的关心： “嗯嗯，没事，我很好。” “一点小伤，问题不大。” 第409章 伤口 凌无忧和龚麦麦一起被送到了医院。龚麦麦去拆线，她去缝针。 因为伤口正好从后脑勺连到脖子，处在两者的交界，所以凌无忧后脑勺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小块，医生给她打了麻药，比起针线在肉间穿梭的诡异触感，凌无忧满脑都是自己以后扎马尾秃了一块的模样。 “脖子上的伤口要深一些，不过不长，大概一厘米左右。后脑勺有头发挡着，较浅一点，但是有两三厘米长。”医生一边缝一边和她唠嗑，“我一共给你缝了五针哦。” 凌无忧问：“秃了吗？” 医生安慰道：“你这么年轻，很快就长回来了。” 时垣也在她后边看了看：“没有剃掉很多，不是很明显。” 凌无忧想了一会，很快就想开了，反正就算秃了也是在后脑勺，她自己照镜子又看不到，问题不大。 至于别人怎么看，关别人屁事？ 缝好了，医生嘱咐道：“这一个星期不要碰水，五天后过来拆线。期间不要吃辛辣、发物、海鲜，注意忌口哦，不要做激烈运动。这几天还要记得经常给伤口消毒，涂药膏，吃消炎药……” 凌无忧：“……好。” 好麻烦，醉了。 时垣去给她拿护理包，凌无忧去看龚麦麦，她已经拆好线了，嘴巴肿成香肠嘴，眼睛因为一直哭，也肿得跟核桃一样，整张脸看着可埋汰。 因为嘴巴还一直在流血，所以医生给她包上了纱布。 凌无忧想那她今天就做不了审讯了。 不过不急，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案子能结了就行。 手机已经停电关机了，凌无忧看了眼走廊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多一点。她和时垣还有龚麦麦是先回来的，宋队他们集结了人手，还在山上做大搜查。 凌无忧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玩不了手机，就发呆。 哪怕是在凌晨，走廊里也不空荡，随处可见病人和护士，忙忙碌碌地经过。凌无忧独自一人坐在那，有种“狂欢”过后的空虚感，忽然有点无聊。 没过多久，时垣提着医院的袋子过来，一开口又是：“无忧，要不还是去看一下手吧？” 他都念叨好几次了，凌无忧有点不耐烦：“看过了，就是淤青。这是我自己的手，难道我不比你在意？” 时垣见她这么说也安心了点：“好……那我们走吧？龚麦麦好了吗？” 凌无忧：“你进去看看。” 时垣进去后把龚麦麦带了出来，她其实还去做了其他身体检查，不过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和受惊吓过度之外，没什么大事。 三人上了车，时垣想先把凌无忧送回去休息，凌无忧却说自己要睡局里，时垣心里觉得她受伤了，还是要回去睡得舒服些，但劝说的话在嘴边绕了两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他不能管太多。 他现在什么都不是。 回到局里，时垣安置龚麦麦去了，凌无忧回到办公室里拿手机的充电线，里边还有不少同事在加班，她拿了东西就走，想赶紧回宿舍休息，毕竟麻药过后，那块伤口确实有点疼。 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看见自己左边的胳膊青紫了好长一条，从肩膀一直延续到肘关节，瞧着有些可怕，那吴梅常年做力气活，倒是劲儿大，加上衣柜本身就重，当时那一下砸得她手臂都麻了。 幸好这只是淤青，也没见血，她手臂上的肌肉还算结实，过两天应该就能消下去了。 现在让她烦恼的是后脑勺的伤口，一个星期不能洗头……这也太煎熬了。 凌无忧趴在床上，一边想着这头发该如何是好，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是昨晚太累了还是脑袋受伤的原因，早上的闹钟没把她叫醒，幸好她生理时钟还算准时，也就比平时晚起了二十分钟，抓马尾的时候忘记自己受了伤，一个用劲儿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打开手机一看，时垣问她要不要帮忙带早餐，见她久久没有回复，便说自己自作主张地给她带了，还一一举例给她带了什么，凌无忧看了看，都是自己平时常点的东西。 时垣这家伙是很贴心。 这点不容置喙。 凌无忧给他发了一个“谢谢”。 时垣：“不客气，你醒了？” 她要是没醒那这消息是谁发的？ 凌无忧没回，瞥了眼信息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往办公室走去。 在门口碰见了池奚观，他一上来就关心她的伤势：“小凌你没事吧？伤口还疼吗？” 凌无忧：“没事，不疼，过几天就好了。” 进去后碰见关子平和宋卫安，凌无忧又被问了两次“你没事吧，伤口还疼吗”之类的话，她麻木地重复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时垣不知道上哪去了，位置上没人。凌无忧回到自己的工位，桌上放着一个封起来的保温袋，打开后便是热气腾腾的早餐。 在办公室吃早餐会有味道，凌无忧拎着保温袋去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吃掉了才回来，这时候时垣已经坐在办公位上了。 时垣见她来了，转过头，眼睛一亮：“无忧……” 凌无忧甚至没等他说完：“没事，不疼，过几天就好了。” 时垣：…… 虽然他确实也是想要问这个来着。 凌无忧坐到位置上：“谢谢你的早饭。” 时垣笑了笑：“不客气，你喜欢吃就好。” 凌无忧盯着他的笑脸：“昨晚上宋队他们有搜到新的证据吗？” “搜到了，”时垣点点头，和她同步信息，“宋队他们后来进了房子里，左边屋子里边有一个冰柜，里面储藏着一具保鲜冷藏的尸体，推测是真的秦致远，现在尸体正在章法医手中处理。” “下山后，宋队他们直接去秦家逮捕了范霞夫妻和假致远，还有负责这次冥婚策划的鬼媒人。目前他们正在留置室等待早上的审讯。宋队是想先等假致远和范霞夫妻的dna检测结果出来后再审，反正龚麦麦已经找到，不急。” 凌无忧又问：“龚麦麦情况如何？” 时垣一五一十地回答：“早上我还没见过她，不过昨晚上送她去休息的时候，感觉她精神不太好，不过我问过医生了，她嘴上的伤口虽然多了点，但不严重，今天就能说话。” 凌无忧点了下头，表示了解了。 第410章 恐怖，恐怖 快十点的时候，加急的dna检测报告出来了，证实他们一直以来见过的“秦致远”与范霞和秦振家并无血缘关系。而时垣和凌无忧在秦致远个人住所找到的头发倒是和夫妻俩的dna匹配成功，证实是亲子关系。 也就是说，那间屋子可能在秦致远出国治病后就没有人进去过了。 结果出来后，宋卫安和队友们讨论审讯的事情。 “现在证据确凿，范霞和秦振家肯定逃不了了。”关子平斩钉截铁道，“虽说如此，最好的突破口肯定是那个假致远啊，他和这几人都没有血亲关系，估计只是拿钱演戏的。” 池奚观举手：“我同意。我说呢，怎么之前几次见面，看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总觉得带了点表演痕迹……原以为他们都是体面人，所以比较会做样子，没想到还真是演戏呵！” “说演戏谁比得上龚大力和吴梅啊？”凌无忧冷笑一声，“虽然之前给他们做笔录之后，我们早料到他们对龚麦麦没有那么重视，可没想到人家岂止是不重视，直接把女儿给卖了。” 宋卫安摇头叹气：“但是我看见他俩也是很吃惊……唉，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时垣在边上有些突兀地补充：“吴梅还对无忧开枪了。” 关子平啧了一声：“真是人蠢胆大……” “我们还是先问龚麦麦吧，毕竟是受害者。”宋卫安看向时垣，“时垣，你把她带去审讯室。” 说罢，他又道：“子平和奚观先去负责假致远的审讯，问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还有和范霞夫妻合谋骗人的来龙去脉。” “收到。” “了解！” 凌无忧是女警，同时也是第一个发现龚麦麦和救了她的人，所以宋卫安理所当然地认为让小凌同志负责龚麦麦的审讯是非常合适的，其他人当然也没有意见。 然而当凌无忧一走进审讯室的时候，原本还在试探地观察着周围的龚麦麦，一见到她，忽地垂下了脑袋作鹌鹑状，甚至还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走在凌无忧前面但是龚麦麦见了他没有什么反应的宋卫安：？ 怎么回事？ 宋队如何知道昨晚龚麦麦见识了凌无忧果断狠厉的打架手段，还有恶毒恐怖的绑人手法之后，内心对她有多么害怕。 当时的情景龚麦麦看得可清楚，那个女人居然敢面不改色地面对一把枪！ 枪响后，她被吓得瑟瑟发抖，可是这个女警却仿佛刚刚只是被蚊子“嗡嗡”地吵到了一下，揉揉耳朵就要过来捡枪，中途被人袭击后她连一点迟钝都没有，直接反击回去，一招致命。 仿佛后脑勺的哗啦啦流的血的不是她的…… 恐怖，恐怖…… 龚麦麦非常……敬畏。 宋卫安还以为她还在心有余悸呢，贴心地安慰道：“龚麦麦，这里是警局，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欺负你的坏人也都已经被我们警方绳之以法，所以你不用再害怕。” 龚麦麦飞快地瞥了眼对面的两人，抖着身子点头：“好……” 她知道对方是警察，是个好人，可是生理的反应她控制不了啊。 宋卫安猜想她大概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心理格外敏感，所以才这么一惊一乍、非常没有安全感。他给对方倒了杯水，好声好气地安慰了两句，不断强调她已经安全了。等对方差不多平静下来之后才开始问话。 “姓名？” 她的嘴巴还有点肿，嘴角有一点血痂，说起话来时不时双唇会抖一下，似乎还在疼：“……龚麦麦。” “你知道是谁报的警吗？” 龚麦麦愣了会，她似乎想了想，试探地说出那个答案：“是……晨晨吗？” 宋卫安点了点头：“是她，你和她本来约好在12号中午，你来海州市后见面，可是你迟迟没有去找她，她也联系不上你，情急之下报了警。如果不是她，你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 说到这个，龚麦麦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我当时手机丢了，心里又着急又不安，还好致远在边上一直安慰我，让我别着急，我才没有当场哭出来……后来致远见我很失落，劝我先和他回去，我当时特别害怕着急，不想离开他，便答应了。” “至于晨晨……我不记得她的手机号码，不能通知她。我在致远家待了没多久又怕她担心我，想去找她，致远却说他舍不得我离开，说他会找人去和晨晨说一声，让她放心的，就不用我多跑这一趟。” “我……我信了他，便打算过几天走的时候再去找晨晨叙旧。可是没想到……唉。早知道我当时不该听信他的话，坚决要去见晨晨的。如果是那样，可能后来我也不会……” 她兀自后悔伤心着，凌无忧和宋卫安却知道，不管她去不去见董晨晨，恐怕都难逃厄运，秦家人计划缜密，筹备良久，不可能会放过她。 手机被偷一事大概率是蓄意谋划，刚落地就遭遇了困境，人生地不熟的龚麦麦肯定会对身边认识的秦致远产生依赖心理，从而方便说服她和他回去。 宋卫安继续问道：“你到秦家之后呢，都发生了什么？” 龚麦麦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我本来很害怕致远的爸爸妈妈会看不起我，不赞成我们两个在一起，但是没想到他们对我非常好，非常热情，还特地把房间收拾出来给我住，甚至不愿意我帮忙做家务……” “他们说谢谢我这半年一直陪着致远，他们很赞同我和致远在一起，让我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龚麦麦的神色有些恍惚，“说实话，我自己家里……我爸妈都没有对我那么好呢。” 第411章 你人还怪好的 恍惚很短暂，龚麦麦很快就从幻想中回过神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对我越好，我心里就越不安。我原以为是我害怕自己不符合他们的期待才会心慌……但大概是直觉吧，我越待在那里，越觉得应该要离开了，可是他们坚决地挽留我，我又不好意思拒绝。” “直到13号那天……我……”龚麦麦似乎回想起了很痛苦的事情，她的脸皱在一起，面露痛苦和哀伤，“13号那天，致远，还有致远的爸妈他们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待在屋里。” “晚上我本来待在屋里休息，却突然听见外边好像有什么声音，我原以为是他们回来了，便没想太多，出门去打招呼，但是见到的却是一个奇怪的男人，他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就是坏人、小偷！” “我大喊让他出去，我要报警，但是他好像知道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一点也不害怕，我没有手机，没办法报警，便想躲到房间里，可是我跑不过他，他拿什么东西捂住我的鼻子，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然后……我就没力气了。” “我的意识很模糊，一半清醒一半昏，浑身没有力气，所以我知道他强暴了我，但是我无法反抗……” 说到后边，龚麦麦语气里的哭腔越发明显，她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来，那双本就没有消肿的眼睛，肉眼可见地更加红肿了。 宋卫安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多余的安慰是没用的，便把纸巾往她面前推了推。 龚麦麦吸吸鼻涕，抽纸巾擦眼泪和鼻涕。 “他走了之后，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居然在男朋友的家里被别人给强暴了！”她深呼吸了一下，“我不能隐瞒这个事情，可是我没有办法对致远说出口，所以我只和范阿姨和秦叔叔说了。” “他们虽然很震惊，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对我的嫌弃，反而一直安慰我，说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他们就不和致远说……我那时候觉得他们真的是个好人啊，真的太好了……好到不真实。” 龚麦麦惨笑了一下：“嗯，后来我才知道，果然是不真实的。” 宋卫安和凌无忧对了个眼神，各自无奈。 人们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即使你觉得这份善意好到不真实了，但你大部分时候只会想自己值不值得，而很少去质疑对方，所以善意背后的恶意就因此藏得更严实了。 这招对那种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人性抱有很大期望的人格外有效。 比如龚麦麦。 “我以无法面对致远为借口，和他们说想要去我朋友那里待一段时间，这次他们同意了，于是14号晚上我就离开了秦家。他们给了我钱，让我打车去晨晨那里，但是打车的钱太贵了，我舍不得，所以就去坐公交车。” “坐公车时我找不到零钱，遇到了一个男人帮我付了钱，我本来对他还很感激……可是他下一秒就缠着我要跟我走。我……我为了躲他提前下了车，我们在路边吵了很久很大声，他拿着我的行李不让我走。” “我求边上的路人帮我报警，但是他们都不信我，听信那个男人说他是我的老公，我怎么求、怎么哭、怎么大喊都没用！最后我只能选择不要行李，自己逃跑，可是我逃不过他，很快又被捂住鼻子迷晕了……” 说到这，她抬起头，悲伤中带着点奇怪地问：“你们城里这种可以迷晕人的药是人手一瓶的吗？” 宋卫安挠挠头：“额，这个，有心之人弄到不难。” 龚麦麦真心地说：“大城市好危险。” 凌无忧：“危险的是人。” 龚麦麦看向她，这个女警还是面无表情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低下了脑袋，心想确实危险，城里人确实危险啊！ “醒来之后，我就到了你们找到我的地方，里边是那种看起来让人怪不舒服的婚房装扮，我身上穿着喜服，不知是谁帮我换上的，我只知道里面好冷，好冷……我每天都好冷。” 龚麦麦回想起那山洞就发抖：“我我我当时还很天真，以为是致远和范阿姨他们给我的惊喜，结合身上穿的衣服一想，难道是致远要和我结婚了？结果……结果还真让我猜中了，哈哈。” 结婚是结婚，只不过是冥婚。 也确实是和秦致远结，不过是死掉的秦致远。 怎么不算猜中了呢？ 凌无忧被这个黑色幽默逗得有点想笑，但她很人性地没有笑出来。 “虽然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龚麦麦脸色苍白，声音发抖，“但是我当时……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致远和范阿姨他们对我这么好，怎么会做伤害我的事情呢？” “所以在之后范阿姨过来，她流着眼泪抱着我，问我愿不愿意嫁给她儿子的时候，我还……还害羞地点了点头。”说到这里，龚麦麦后怕之余，对自己当时的愚蠢感到有点无语。 “然后她们就把致远抬进来了，我看到那个不知道是棺材还是冰柜里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很瘦很瘦……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我知道他死了，很害怕地躲到范阿姨后面，问她这个人是谁，她说这就是她的儿子，秦致远。” “我当时整个脑袋都懵了，觉得自己比家里猪圈里的猪还蠢，我说这不是致远，致远他没死，昨天还送我出去坐车……”龚麦麦咽了咽口水，“然后范阿姨就和我说，和我见面的秦致远是假的，是他们请来演戏的……” “现在我面前的这个，躺在冰柜里的人，才是最开始和我在游戏里面聊天的寒蝉，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寒蝉……后面的那个人，完全是假扮致远的风格和我聊天的假致远……” “我我当时脑子转不过来，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最后好不容易搞清楚了，就是我要和这个死人结婚……结冥婚。我当然不愿意了，我说我宁愿要和假致远结婚，也不能和死人结啊！” “范阿姨就说，假致远扮演他儿子，一天一千块，问我出得起吗，我当然出不起了，不对不对……我我又不是非要结婚……但当时我人都已经被绑到那里了，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只能被关在那，不敢反抗。” “第一天他们没对我做什么，就是范阿姨一直在边上和我说话，试图让我觉得我喜欢的是寒蝉而不是假致远，可是就算我一开始喜欢的是寒蝉……但他已经死了啊，我们只是网上聊了一段时间，又没有生死相许！” “刚开始我试图和她讲道理，但是我文化水平低，说不过她，”龚麦麦有些憋屈，“她说了很多歪理，什么反正人都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那不如现在死了，她会给我烧好多钱，让我在下面和致远一起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说我现在这么穷，早点下去和致远享福吧，以后老死了就丑了，在下边不好找对象的，不如他们早点帮我把事办了，这也是为了我好……而且我和致远还聊过，彼此也熟悉。”龚麦麦诡异地沉默了一会，“……说的我都心动了。” 凌无忧：噗嗤。 宋卫安：…… 他简直汗颜：“她说得这么好，怎么自己不下去陪他儿子？” 凌无忧忍笑附和：“就是，阴曹地府这么好，她自己怎么不早点下去？最好带着她老公一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团聚了，再到下面给他儿子相看新的老婆不好吗？反正那地儿肯定不缺年轻的女鬼。” 龚麦麦猛然回过神来：“你们说得有道理！他们对我这么好，相逢即是缘，我还可以给他们一家人烧纸！” 宋卫安：你人还怪好的。 第412章 还挺刺激的 龚麦麦眼眶红红的，继续说道： “我知道我说不过她以后，我就干脆不说话了。结果第二天我就后悔为什么第一天不多说点话……他、他们居然要把我的嘴巴缝起来！我求他们，哭着说我以后会自动闭嘴的，能不能不要缝我嘴巴？” “范阿姨说她也不忍心，但这是冥婚的传统和规矩，她说我到了下面之后，秦致远心疼我，会给我解开的。我不愿意也没用，秦叔叔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的控制住我，让一个长相恐怖的老阿姨把我的嘴巴给缝了起来……” “好疼好疼！”龚麦麦流下一滴泪，用颤抖的手触碰颤抖的唇，“他们居然连麻药都不给我打！小气鬼呜呜呜……” 宋卫安：……所以重点是麻药吗？ 龚麦麦难过地控诉道：“我现在喝水都会漏呜呜呜呜……” 宋卫安只好安慰她：“等伤口恢复好应该就没事了。” 龚麦麦点点头，擦去眼泪：“缝上嘴巴之后我就吃不了饭了，我原以为他们是想饿死我，可是他们每天都给我打针，据说是那种打了就不用吃饭的针，确实，我打进去后虽然还是饿，但不还是活到了现在？” “范阿姨刚开始那两天回来看我，因为我说不了话，所以一直就是她在说，她坐在我旁边，和我说她的儿子有多么多么可怜，活着没有朋友，没谈过恋爱，死了孤苦伶仃，所以他们才会想我去陪他。” “她说着说着就会哭，然后哭着让我在下面要和秦致远好好相处，要好好照顾他，这样我们才会幸福。”龚麦麦很努力地在回想那两天范霞和她说的话，虽然大部分已经忘了： “有时候我觉得她像电视剧里那些精神分裂的病人，一会儿说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啊致远，你是个多病的孩子；一会儿又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连身后事都帮他着想，让秦致远别恨他们，在下面好好过……” 龚麦麦叹了口气，眼里有哀伤，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虽然我觉得自己很倒霉，偏偏是我在月球上和寒蝉聊上天，偏偏是我被选中和他结为冥婚，偏偏我又这么笨地上了当……可是范阿姨和秦叔叔，真的很爱致远，爱到不惜犯法也要让他幸福……如果我是秦致远，我会很感动吧……” 瞧她居然还在共情杀人犯，凌无忧一句话将她打回原形： “你感动啦？那要不我们现在把你送回去，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继续和秦致远结冥婚？毕竟这是你自愿的。” 龚麦麦吓惨了，连忙摇头：“不不不不我不感动！他们爱秦致远是他们的事，要死他们去死！我是无辜的！他们的爱为什么要别人付出代价？太恐怖了！” 凌无忧满意点头：“嗯。” “咳，”宋卫安见她恢复正常了，便继续问话，他推过去两张照片给龚麦麦看，“范霞背包上的这些小洞是你戳的吗？” “是、是我戳的，”龚麦麦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点雀跃，“这是盲文，你们认出来啦？” 虽然是不规范的盲文，但宋卫安还是点点头道：“嗯，多亏了你留下的线索，给我们警方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你可以详细说一下盲文这事吗？” “可以！”大概龚麦麦觉得这是自己难得聪明的高光时刻，所以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点笑容，“我当时虽然很害怕，觉得自己可能就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但是我还是想挣扎一下，万一晨晨报警了呢？万一有人可以看到我的消息呢？” “所以我就想怎么才能把我的求救信息传出去，还要在范阿姨和秦叔叔不知道的情况下，然后我就想到了盲文！其实盲文是我自学的，我妹妹是个残疾人，看不见，我就想用盲文和她沟通，没想到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我想警察这么厉害，肯定能看得懂盲文吧！所以就决定用盲文求救。可是我没有纸笔，便想到那天他们给我缝嘴巴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个针，他们当时没捡，直接重新拿了一根，倒是方便了我，不过也是我在地上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范阿姨每次来都会带包，她和我说话说得投入的时候，我就假装拿着她的包玩，我也没把包打开，她就没说什么，当我好玩。我小心地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还挺刺激的……” 第413章 一天一千 龚麦麦想了想自己当时的思路，继续说道： “不能戳太多洞，不然会被发现的，所以我就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就先戳了一个救命。戳了救命之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想着那就告诉你们和我聊天的寒蝉已经死了的事情好了……于是又戳了蝉死。” “事情就是这样，”龚麦麦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晨晨真的报警了！你们也真的找到了我！” 她甚至还心态颇好道：“短短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感觉自己已经看淡了，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好好活着就行，就算被强暴了被骗了谈了半年的男朋友是演员又怎么样？活着就行！” 这孩子还挺乐观！ 宋卫安宽慰地点了点头：“没错，活着就行，活着就有希望。顺便说一下，强暴你的那个坏人我们警方已经抓到了，虽然他给你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但法律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真的吗？”这对龚麦麦来说可是大好消息，她逃出生天已经够开心了，没想到连早已放弃追溯的坏人都被抓到了，单纯的女孩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谢谢你们！” “不谢不谢，”宋卫安摆摆手，“就是下次，如果还有下次，你遇见这种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尽快让我们警方采集到证据，这样才能更快地将坏人绳之于法，而不是为了什么廉耻，害怕丢脸而选择算了……” 龚麦麦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嗯，我知道了。只是我当时真的觉得天要塌了，觉得自己很脏，配不上致远，只想赶快离开……说实话，如果不是后边又遇上了那种事，我可能还在被强暴的阴影里……唉。” 她的看开不是木已成舟豁然开朗，而是在更大的痛苦面前相比较之后，发现前边的痛苦不值得一提。 其实都是痛的，都是苦的。 只不过更小一点的痛苦被麻痹了。 宋卫安对这个年轻的姑娘很是同情：“你是个勇敢的孩子。” 龚麦麦三分悲伤，三分看淡，四分坚强地笑了笑。 这淡淡忧伤的氛围让凌无忧起了身鸡皮疙瘩，她戳了戳胳膊，没眼力见地开始揭开龚麦麦的另一个伤疤：“嗯嗯，那勇敢的孩子龚麦麦，麻烦你解释一下你爸妈为什么在哪里？” 勇敢的孩子龚麦麦一听她这话，脸上露出了不勇敢的表情，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和怀疑，但是更多是愤然： “一定是范阿姨和秦叔叔把他们叫过来陪我最后一程，顺便让他们看好我，好让我死了心，放弃逃跑的念头，范阿姨他们又有钱又有权，我爸妈根本打不过他们！” 凌无忧挑了下眉：“你爸妈是这么和你说的？” 龚麦麦道：“我爸妈没和我说过话，他们一直带着面罩，不知道我认出他们了。可是我是爸妈的女儿，和他们朝夕相处二十多年，哪怕不看脸，只看身材和走姿，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我爸妈。” “只是……”她垂着脑袋，眉头微皱，“他们不主动和我说话，也不拿下面罩和我相认，我当时嘴巴已经被缝起来了，说不了话……唉，我爸爸妈妈看到我那样肯定很心疼吧……” 凌无忧：？ 她发出灵魂拷问：“你爸妈如果心疼你的话，为什么昨晚上不让我把你救走，还要拿枪杀了我？” 龚麦麦一顿，脸上露出茫然和纠结，但她很快又找到了一个借口：“他、他们可能是觉得你是坏人？所以想保护我……” 凌无忧听着听着笑了一声，她善解人意道：“算了，你就这么认为吧。” 宋卫安有些惊讶：小凌今天这么贴心的吗？！感动。 龚麦麦：…… 自欺欺人时被人应和的话居然这么憋屈。 宋卫安：“你和寒蝉在聊天的时候，有感觉某一天他突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吗？” 龚麦麦想了想，摇头道：“这半年多我们几乎每天都有聊天，虽然有时候会各自会忙，但是也没断过……说实话，我也没搞懂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聊天的人从寒蝉变成了现在的……秦致远。” 龚麦麦眼眶略有些湿漉，她也是动了真感情的：“在这半年里，他一直很温柔很体贴，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很耐心地帮我解决问题，对我有求必应……” 凌无忧插嘴：“他收了钱的，一天一千呢。” 龚麦麦神色一僵，当做没听见：“而且其实我有容貌焦虑的，我怕他看不上我，毕竟我又土又丑，可是每次他看到我自拍，都是很热情地赞美我，说我很可爱……” 凌无忧插嘴：“一天一千。” 龚麦麦：“……而且他知道我家境困难急需用钱的时候，会主动给我转钱，还不会要我还回去！我这么信任他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如果他对我有利可图，怎么会给我转钱呢？所以我才听他的来了海州……” 凌无忧插嘴：“一天一千。” 龚麦麦：…… 她恼羞道脸红：“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那些都是假的！我当时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从一而终、一心一意的好男人，原来都是因为他每天拿着一千块的钱来敷衍我！是我我也态度好呜呜呜呜！” 凌无忧满意点头：“嗯。” “反正、反正……我就是被他骗过来了，”龚麦麦叹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再加上我爸妈不同意我来见他，所以我就离家出走了……唉，如果当时听我爸妈的话就好了，是我一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结果差点被人宰了吃了……还害我爸妈被威胁……唉。” “龚麦麦小姐，你没有必要责怪自己。”宋卫安道，“首先你不是癞蛤蟆，你和寒蝉是正常交往的小情侣，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的，情到深处水到渠成地进一步发展也没错。错的是设下层层陷阱欺骗你的人。” 龚麦麦这人很听劝的，闻言又笑了：“嗯，我没错，错的是坏人！” 见她心情好了许多，宋卫安松了口气，继续提问相关问题。 审讯结束时，龚麦麦还问他们：“我、我想见我爸妈，他们在哪里啊？” 凌无忧：“就在你隔……”壁的审讯室。 宋卫安：“等我们警方调查完来龙去脉后，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龚麦麦听话点头：“好，那我等等。” 第414章 你们太残忍了 “这龚麦麦确实……”凌无忧顿了顿，评价道，“挺单蠢的。” “小姑娘是很单纯，”一直在观察室看着的时垣赞同地说，“也挺乐观的，希望她能赶紧走出阴影。” 宋卫安点点头：“是啊，这孩子真可怜。” 三人打算先回办公室休息会，关子平和池奚观已经结束审讯在里边等着了，见人齐了，互相交流了一下审讯的重要内容。 关子平道：“詹洋……就是那个假致远，全都招了，他就是被范霞和秦振家雇佣过来演戏的。他说他原本是一个三流经纪公司里的练习生，有一天范霞夫妻突然找到他，说愿意给他钱，让他来演自己的儿子。” “詹洋家里条件很一般，当练习生又累又要钱，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一直坚持着，但做了三四年之后他才发现公司是在割韭菜，招一大堆像他这样条件普通的人来赚钱，真正出道的是那些有钱有关系的人。” “詹洋很纠结，想放弃又舍不得，毕竟他快四年的美好青春都在努力练习，可是他没有人脉也没有钱买通公司……就在他决定放弃的时候范霞夫妻出现了，说不仅给他高额的雇佣费，事成之后，还能帮他搞关系出道，这搁谁谁不心动？” “而且而且啊！”池奚观忍不住接过关子平的话，抒发吐槽欲，“其实本来这个詹洋长得也还不错，算个帅哥吧。但是范霞和秦振家就一直pua他，装作是为了他好的样子，一直说他这个长相出道后没有竞争力的，然后怂恿他去整容！就这样，把他一点一点地调整成和秦致远越来越像……” 关子平：“他给我们看了他之前的照片，以前还挺瘦的，别说，和秦致远的身份证真有六七分的相似，尤其是眼睛。先是基础像，然后人胖瘦本就会变样，再加上整容……就成了现在这个真假难辨的假致远。” “而且詹洋在公司还经过演技训练，表情管理啥的，装模作样轻轻松松。”池奚观“嘶”了一声，有些感叹，“怎么就给他们找到了这么完美的替代品呢？” 宋卫安听着也觉得很离谱：“那这个……詹洋知道范霞和秦振家的计划吗？” 关子平耸了下肩：“他当然嘴硬说不知道了，一直声明自己只是乖乖地照他们给的剧本演戏而已，可就算只是演戏，他也是帮凶啊，帮着骗龚麦麦来海州，知道范霞和秦振家有问题也知情不报……” 凌无忧冷笑一声：“是我我也不报，都演了这么久了，每天有钱拿不说，之后还能顺利出道当明星……谁还管龚麦麦是谁啊？他估计挺感激范霞和秦振家的呢，在没出事之前。” 关子平撇了下嘴：“反正我们问他说，你难道不觉得范霞夫妻很可疑龚麦麦很可怜吗之类的，他就啥也不说，只嘴硬那一句：他是按照他们的吩咐演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多问……真服了。” 池奚观有些鄙夷道：“他有时候没反应过来，还叫范霞和秦致远爸妈呢，不会自己出不了戏了吧？” 关子平：“切，我看他就是想要范霞夫妻俩这样的爸妈啊，有钱又有人脉。” 凌无忧笑着补充道：“而且还对儿子很好，死了还千方百计地料理孩子的身后事，替他找伴。” 池奚观摇头叹息：“只可惜真正的秦致远已经没这福气了。” “这詹洋倒是嘴严，不过他应该确实不知道范霞和秦振家的谋划，就是多少有点怀疑吧。”宋卫安道，“算了，反正本来也没在他身上抱多大希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接下来去审范霞和秦振家吧，赶紧把事结了。” “是。” “收到。” 秦振家由时垣和关子平负责，凌无忧继续跟着宋卫安去审范霞。 范霞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昨晚上她被捕的时候已经上床休息了，头发没整理，妆也没化，随便套了件衣服就被带到了警察局，现在坐在那，整个人尽显疲态。 原本在妆容和护肤品帮衬下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的那张脸，多了不少皱纹和垂拉的皮肉，和凌无忧上一次见的模样大相径庭，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夜之间变老了十岁。 一见到他俩进来，范霞就着急地问：“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带哪去了？” 宋卫安刚想问你说的是哪个儿子啊，真儿子还是假儿子，边上的凌无忧已经道：“你儿子现在应该已经解冻好了吧，正在尸检呢。” “尸检？”范霞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她略显激动道，“为什么要尸检？！你们凭什么破坏他的身体！？” 宋卫安拉开椅子坐下来，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严肃：“警方有权利对刑事案件中死因不明的尸体进行尸检，更何况秦致远的死亡情况作为此次案件的重要证据，警方有必要对他的尸体进行深入了解。” 一想到宝贝儿子的尸体要被切开破坏，范霞忍不住发抖：“你们、你们太残忍了……他已经死了这么久，你们还……” 凌无忧不给她矫情的机会：“他已经死了这么久，你还不让他入土安息，跟个冰棍似的冻在那里冻了快半年，残忍的到底是谁啊？” 范霞一听这话，立马闭上了嘴。 “范霞，你现在身上的罪名很多啊，藏尸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伪证罪，还有教唆绑架，杀人未遂和封建迷信……”宋卫安一一列数，伤脑筋道，“这么多事儿，我都不知道从哪问起了，要不你主动说说？” 范霞的嘴闭得死死的。 第415章 从小戏就好 她不说，那就只好慢慢问了，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耗着，有的是精力把所有细节都问个清楚。 宋卫安：“你儿子什么时候死的？” 范霞默了默：“快五个月了。” “为什么不给他销户，不让他入土为安，甚至要找个人来假扮他？” 范霞抿着唇，似乎很抗拒回答，她似乎挣扎了很久，就在凌无忧差点忍不住时，她开口道：“因为要给致远办冥婚，如果销户了，龚麦麦突然失踪，警方很快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宋卫安确认道：“所以你隐瞒秦致远死亡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他冥婚的计划进行得更顺利？” 范霞轻轻地点了下头：“嗯。” “……你们是真的会打算。” 宋卫安嘴角一扯，心想他们确实在很后面才发现了真正的秦致远早已经死亡的真相，从而发现了冥婚的目的，才去找所谓的鬼媒人……如果迟迟没发现，那么“秦致远没死”这个认知将他们的案件调查造成了非常严重的误导。 宋卫安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给秦致远搞冥婚，这是封建迷信你知道吧？人死后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你和你丈夫都是高知分子，事业有成的，怎么会在这事上犯傻呢？” “呵……”范霞嗤笑了一声，像是自嘲，“高知分子又怎么样？高知分子能救得了我儿子吗？事业有成又有什么用？花再多的钱也治不了我儿子的病！” 宋卫安纳闷：“究竟是什么病？” “是一种罕见病，只能查到一起国外的临床病例，那个病人只活到了17岁就因为不可治愈的心脏衰竭和肌肉萎缩去世了。”范霞的神情晦暗，“我们致远……这么努力地苟延残喘着，也才活到了26岁。” “最开始，我们没发现他有异常，虽然他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没有那么活泼有精力，但我们只是认为他天生性格文静，当时我和他爸爸还说，文静的男生好，更听话，更好养……” 范霞回忆起过往，脸上不自觉带上一点笑，但笑容里是藏不住的哀伤： “可是我们渐渐地发现，不是他文静，而是动起来容易累，所以他不爱动。他爸爸说这样不行啊，要多多锻炼才能长高，于是就带着他锻炼。结果他累了也不知道偷懒，硬生生地坚持着，直到昏了过去。” “我们吓了一跳，连忙送去医院做检查，医生当时只说突然的激烈运动让他身体负荷不了，告诉我们要循序递进，我们之后便专门请了一个帮助儿童锻炼身体老师来教他，可是教了一段时间，这个老师就说……致远的体能太差了，问我们饮食有没有跟上。” “我们一家的饮食都是请专业的营养师来烹饪的，怎么会没跟上呢？那老师就说让我们去医院给致远全面检查一下。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去了海州市最好的医院，那边的医生说他心脏的衰竭程度很惊人，像五六十的老人……他从来没见过在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身上有这种情况。” “我们很害怕，”范霞说到这，眼里已经在哗啦啦流泪了，“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医院都走了个遍，到处联系有名的医生，最后在美国找到了那位接手过和致远病例相似艾德医生。” “可他也拿这个病没办法，只是给我们开药，尽量缓解心脏衰竭的程度。”范霞抽了张纸巾擦去眼泪，“回到国内后，我们就给致远办了停学，请专门的老师指导他学习，同时，不停地在找医生去看病……” “没用……没用……没有一个医生能救他，”范霞一边擦眼泪一边流眼泪，嘴巴向下撇着，满脸苦楚，“我们找了好几年，我和他爸爸都要崩溃了。就在那时，我一个朋友和我说，医生不行，那不如试试偏方。” “她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大师，我们带着致远去看，那个大师说致远是上辈子罪孽深重，今生才会患上这种不治之病，如果不清除罪孽，这病永远不会好……呵，是不是很可笑？” 范霞笑着流泪：“可是我们当时宁愿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所以心甘情愿地被他骗走了一百万。哈哈，那个大师拿了钱就跑了。” 凌无忧听到那三个字，原本毫无波澜神情终于波动了一下，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靠，一百万！！ 范霞哪听得到凌警官心里的咆哮，继续说道： “虽然被骗了钱，但是我们已经走上了封建迷信的偏路。四处找他们业内有名的大师，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袁大师，他说自己不能治好致远，但是能画符替他延年，于是我们每个月花十万块钱去他那里买两张符，一张贴在致远的床头，一张泡水让他喝下去……” 此时凌无忧的脑子：十万块两张符，十万块两张符…… “不是不是，那个我打断一下哈，”宋卫安没忍住道，“请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觉得这个大师……靠谱？” 范霞抬起灰蒙蒙的眼看他：“因为每次喝完符水，致远都会特别开心，那两天的精神状态也会好许多，不过一碗符水也就能维持两三天，但一个月只能喝一次。” 宋卫安：…… 凌无忧皮笑肉不笑道：“秦致远不愧是你俩的孩子，从小戏就好。” 范霞：…… 她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呢？只不过不想打破这个可笑的安慰罢了，人活着总是要有信念支撑的，哪怕内心深处知道这是假的，但表面上的真，时常也能让不想清醒的人沉醉。 “咳咳，”宋卫安道，“范霞女士，你继续说。” 范霞调整了一下心态，继续道：“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致远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期间我们带他去国外治疗了几年，但还是没有效果。致远有一天和我们说，想过过正常人的日子，于是我们替他安排了工作，但是他却因为里边的人对他特殊对待，而不想再去了。” “可是我们怎么能真的让他去一个不对他特殊对待的公司呢？如果他出了事怎么办？所以没上两天班，他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我看得出来他那时候对我们很生气，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己去消化那些情绪。” “半年前，我们即将要去美国接受治疗的时候，袁大师突然联系我们，让我和振家去一趟。袁大师说他算到致远快不行了，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寿命，他的符纸已经维持了致远快五年，差不多到限度了，和我们说最好在两个月之内回国，让致远能落叶归根。” 第416章 贾大师 范霞苦笑一声： “我们当时很不可置信也很绝望，问袁大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袁大师只说对不住。后来我们去了美国，那边的医生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致远现在的身体状况和迟暮老人没有两样，甚至能活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了。” 说到这，范霞脸上的悲哀已经变成了麻木：“袁大师和医生都这么说，致远的状态我们也看在眼里，所以我们打算给他办身后事，本来是想找袁大师的，但是他弟子说大师闭关了，任何人都不见。” “我们只好去找别人，辗转几轮，碰到了一个贾大师，他说致远年纪轻轻，活了26年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到了地下就是孤苦伶仃的野鬼，无人可依，而且这种处男鬼的怨念会更大，很难投胎。” “我和振家就想，既然我们没用，把他生成病秧子，那怎么说都要让他死后开心些或是早日投个好胎……所以我们就听信了那个大师的话，打算给致远办冥婚。” “当时我们是想，找个和致远年岁差不多的，也死了不久的女孩办，但是那个大师介绍的鬼媒人说，找活人会更好，能给致远更多福气。我们说怎么能找活人呢？这不是害人吗？可是那个大师说，就算我们不找那个女孩，她也会被卖给别人，不过是先死和后死的事情罢了。嫁到我们家，她死后反而更幸福些。” 范霞惨笑了一声：“我觉得有道理，反正她早晚都是死啊，死在我们这种富裕之家，确实更幸福，这也是好事一桩啊。所以我就答应了。” 听她说了这么多，宋卫安这心里又是无语又是叹息的：“唉，人家都叫假大师了，你还相信他？” 范霞：？ 她心里有槽，但无力吐。 宋卫安也就随便叹息一下，很快回归正题，毕竟范霞刚刚说的那些话信息量还是挺大的：“你刚刚说，就算你们不找那个女孩，她也会被卖给别人，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女孩是龚麦麦吗？” 范霞点了下头：“嗯，是麦麦。” 凌无忧挑了下眉，提了点兴趣：“什么意思？龚麦麦难道不是你们随机选中的倒霉蛋？” “哈哈……”范霞笑了一声，似是在笑面前这位女警的天真，“你还是太年轻了姑娘，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更何况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条件，怎么会真的去拐卖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呢？这会带来很多麻烦。” 凌无忧和宋卫安对视了一眼。 “有太多的产业链，是你们这些站在阳光里的人接触不到……或者说，根本想象不到的。”范霞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那是一种古怪的悲哀，像是在悲哀警方的无知，又像是在悲哀自己的遭遇，还有……在悲哀更多的东西。 “像龚麦麦，就是冥婚产业链中的一件产品，”除了提到秦致远，范霞的表情都挺平静的，有种鱼死网破的淡然，她很淡定地在和他们科普这些恐怖的交易，“找到她也不是偶然，就算是冥婚，也要讲究生辰八字合不合，年龄相不相仿……呵，主要是我们有这条件，为什么不给致远更好的呢？” “龚麦麦是众多女孩中和致远最为匹配的孩子。贾大师他们的服务很到位，从我们选定麦麦之后，就每天给我们传递她的消息，让我们对她进行更多的了解，本来呢，是打算时机到了以后就把那孩子直接绑来，可是当我们得知她在玩一款手游之后，我们就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如果龚麦麦对致远有感情的话，到时候他们结婚了，致远也会更开心吧？所以我们也让致远去玩月球，设法让他们在上面认识，聊天，培养感情……” 范霞的双眼微微垂着，嘴角带上了一点笑： “那段时间，致远真的很开心，他经常和我们分享他和麦麦的有趣故事。回国之后，他也动过想要和麦麦见面的念头，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麦麦，在他死之前，两人都是正常的网友关系。” “我和振家看到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便坚定了之前的计划，等龚麦麦爱上致远之后，再让两人结婚。于是四处搜寻和致远长相相似的男孩来代替致远和她继续培养感情，为了最后的见面……功夫不负有钱人，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詹洋……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吧？” 宋卫安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知道。” 范霞：“在龚麦麦来之前的几个月，我们只是偶尔会见个面，大部分时间是他和龚麦麦在月球上聊天，然后每天把聊天记录发给我们看。龚麦麦来之前几天，他才搬来我们家住……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怎么让对方更信任他。” 凌无忧很快就联想到：“你说的是发红包？” 范霞笑了一声：“是啊，钱真的是万能的。大多数恶的起源都是金钱，但麦麦觉得寒蝉对她不图什么，甚至还主动长时间地付出，怎么还会怀疑他呢？” 宋卫安点点头，客观评价：“你们仨都怪装的，这点倒是格外相似，所以即使我们怀疑你们一家三口有古怪，但几乎没怀疑过秦致远是假的。” 范霞：…… 谢谢啊。 第417章 不愧是生意人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詹洋……整容以后的模样和我想象中致远健康的样子很像，他扮演致远的这几天，我偶尔还会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我的孩子，能和他一样健康得陪在我们身边就好了……” 范霞抽了抽鼻涕。 眼见她一副又要哭的模样，宋卫安赶紧问下一个问题：“你说龚麦麦是冥婚产业链中的一个产品，是谁把她放在货架上的？贾大师？还是你们找到的那个鬼媒人？或者说还有其他线人？” 闻言，范霞止住了哭意，抬起头看向他们，脸色有些迷惑：“你们不是都已经抓住人了吗？怎么还问我？” 宋卫安一愣：“吴梅和龚大力？真是他们？” 范霞见他神色一变，忍不住嘲讽一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父母，可以把亲手养大二十多年的孩子卖了送死。我和振家宁愿牺牲所有、甚至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只要致远好好的……可是他们却为了区区几十万块就可以把孩子给卖了……实在可笑。” “麦麦这个孩子我也算是熟悉的，看了她这半年和寒蝉的聊天记录，她是个懂事、老实，不爱占别人便宜的乖孩子。这么好的姑娘，本应该有虽然谈不上富裕，但还算平淡幸福的人生，成立自己的家庭……” “结果……”范霞嗤笑了一声，“被她的父母断送了未来，仅仅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而我的孩子……散尽钱财都救不回来，麦麦身体健康，却……如果她是我的孩子，绝对是不一样的人生。” 说罢，她顿了顿，总结道：“穷真可怕。” 凌无忧觉得她总结得很好，不过她还是要说一句：“你们也很可怕哦。” 范霞：“……我知道。” 穷的可怕在于他们为了钱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有钱的可怕在于他们想要的一切都太容易得到。 可怕的其实是人心。 宋卫安又问：“那苗庆友又是怎么回事？” 提到苗庆友，范霞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我们预想不到的意外，果然，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我们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们家里没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家里的密码……反正就是被他闯进来了，如果放在平时，顶多丢点东西罢了，我们可能还不会发现，可是偏偏是麦麦在家的那两天……唉。” “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和振家非常抱歉和同情，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哪怕内心很受伤，但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还是强颜欢笑，借口要去找她朋友以避开致远……” “那种情况下，我们不可能拒绝她，但她离开的话，我们原先的计划就不行了，但硬要她留下的话又会惹起她的怀疑，又不能提前把她搬走，鬼媒人那边还没准备好，新娘子去的时间也是有规定的……” 范霞道：“所以我们另想办法，就是等龚麦麦出去后再找人绑架她，可是找谁是个问题，毕竟谁都有可能暴露我们……除非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所以我们就想到以毒攻毒，找那天强奸麦麦的男孩……” 凌无忧敏锐地打断她：“男孩？苗庆友可不是个男孩。” “对……唉，其实……”范霞闪烁着双眸，“因为詹洋和麦麦要住在家里，我和振家不放心，便在家里的各处都偷偷安装了监控，所以侥幸拍下了当天强奸麦麦的人……” 宋卫安又惊又恼，半是真心半是阴阳怪气道：“你们、你们真是好样的！证据确凿都不肯报警，为了你们的一己之私毁了一个女生的清白！” “反正麦麦都要死了，这些清白重要吗？！”范霞居然也有点大声起来了，“我们还不嫌弃她被一个……” 凌无忧可会解读别人的意思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你们放她走根本不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她，而是嫌弃她了对不对？所以一个冲动就答应了让她走，但后来冷静下来，又因为时间紧迫找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才出此下策找人去绑架她，是吗？” 范霞张了张嘴，看着凌无忧呆滞了一会，眼神扑闪。 这反应足以证明凌无忧猜测的真实性。 “哼，”小凌同志嘴角微扯，尽显嘲讽，“麻烦范霞女士把你们家的监控提供给警方呢，虽然你们要入狱了，但龚麦麦还要在外边蹦跶。” 范霞垂下眼：“……嗯，我会的，是我们对不起麦麦。” 宋卫安叹了口气：“所以监控的里的那个男孩……其实是苗庆友的儿子，苗立根对吗？” 范霞点了点头：“是的。其实……苗立根是被詹洋引来的，两人在外边玩的时候见过面，因为詹洋要假扮致远，所以我们给他买了很多所谓的高级货，他也没注意就穿出去玩了，这就被苗立根盯上了……” “詹洋其实和他没聊过几句，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苗立根不仅跟踪他来到我们家，还蹲守了几天，确认我们家里的人数，那时候麦麦还没来，詹洋先搬进来的，所以他以为家里只有三个人。那天见我们三人都出去了，便……唉。” 范霞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事发之后，我本来想拿这个把柄利用苗立根去绑人，可是振家不放心这小毛孩的本事，于是动用关系找到了苗庆友，用此事威胁他，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会把他儿子告上法庭，如果同意的话，我们不仅会消除证据，而且还会给他们五万块钱。苗庆友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接下来的事情过程，苗庆友应该都和你们说了。至于那五万块钱，其实我们本来是打算给他的，但是你们警方来得太快了，我们怕转账后被你们查出来，所以就想等案情结束后再给……” 范霞垂着脑袋：“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和苗庆友交流的全程都有录音，这些录音还有监控证据我们还保留着，都可以提供给你们，还麦麦一个清白。就当是我们微不足道的歉意吧。” 凌无忧心想不愧是生意人，证据意识很强，不像是苗庆友……啧。 第418章 我这么可怜 宋卫安见她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叹了口气道： “范霞女士，所以你承认你和你丈夫所犯下的罪行吗？包括藏尸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等对龚麦麦小姐造成的所有伤害？” 范霞抿了抿唇，犹豫了两秒，点了点头：“我承认。虽然对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非法的买卖。比起我和振家，也许你们更应该找操控这条产业链的幕后黑手。” 宋卫安道：“谢谢你的提醒，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警方不会放过他们。”不过既然已经形成了产业链，那么铲除这些恶势力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些并非他一个小小的队长能干涉的。 范霞落寞地笑着，摇了摇头：“坏人是抓不完的。” “对啊，”凌无忧道，“不仅有那些坏到明面上的，也有坏得暗戳戳的，甚至还有你们这种又坏又蠢还觉得自己情有可原理所当然的……实在是太多喽。” 范霞：…… 她实在也是脾气好，或是除了孩子之外没有能再让她生气的事情了，这回儿还能很平静地说一句：“小姑娘，你倒是伶牙俐齿，不过……什么亏都不肯吃，可能会尝到更大的苦头。” 宋卫安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啊！ 他悄悄瞥边上的徒弟。 徒弟道：“托你的福，我昨天晚上被吴梅用枪指着，差点就要死了。去医院被剃头发缝了五针，一个星期不能洗头……像我这种平民百姓，每天都在吃各种各样的亏，有些是活该，有些是应该。我这么可怜，只不过是在自己小小的能力范围内逞一时的口舌之快都要被说教……你们真的好小气。” 范霞：…… 宋卫安：…… 下次领导再骂他就艾特他来看这段。 问好龚麦麦的事情之后，又问了一些关于贾大师和鬼媒人的细节，方便后续上报信息给上级领导，不过范霞对于他们的了解也不多，仅限于顾客层面，得知对方有枪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似乎有些后怕。 宋卫安：“好，那我们问得差不多了，之后局里会先安排你待在拘留所等待上庭，律师什么的相信你和秦振家都不用警方操心，不过我劝你们还是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毕竟警方证据确凿，再加上龚麦麦也还活着……你们该庆幸这点。” 范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沉默着点了点头，过了会，见他们要走了才道： “那个……请问，可以让我们操办完致远的后事之后再接受制裁吗？致远已经被我们耽搁了四个多月，我想风风光光地送他走。算是我和他爸爸这对不称职的父母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宋卫安瞧着她泪眼婆娑、满是祈求的双眼，深呼吸，叹了口气：“这事我们可以帮你申请，通不通过不保证。” 范霞笑了笑，流下一滴眼泪：“……谢谢。” 两人回到办公室。 时垣他们不久也回来了，互相对了一下口供，这夫妻俩的知道的都差不多，细节也都对上了，不过范霞可能知道的稍微更多点。 重要嫌疑人还差个吴梅和龚大力没审，其他小啰啰先靠后，几人休息了会，打算赶在午饭前把吴梅和龚大力给搞定了，下午也轻松些。 之前审讯吴梅的是凌无忧和池奚观，所以宋卫安这次也让他俩去。 上次的吴梅是情报人，这次的吴梅是卖孩子的凶手…… 池奚观略有些紧张，喝了好几口水。 凌无忧催他：“池哥，再喝等会就想去上厕所了。” 池奚观把水杯放好：“来了来了！” 两人进了审讯室，吴梅抬起头来，鼻青脸肿的，差点看不出人样。 昨晚不是池奚观带吴梅和龚大力回来的，再加上出山洞那会儿她的伤势还没完全显出来，所以这会他一看吴梅这样，确实狠狠地吓了一跳，心想怎么几天不见就变猪头了。 等入座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这大概是小凌的手笔，昨晚她在下面干了什么好事，只有她和那三人知道…… 可怕可怕…… 吴梅其实已经悄咪咪地瞪了凌无忧好几眼了，不过她眼睛肿得要看不见了，所以凌无忧并没有察觉。 小凌警官可是坦坦荡荡的，对方都朝她开枪了，还把她胳膊给弄伤了一条，而她不过是拳头痒了，轻轻蹭他们几下解解痒而已。 这对比一下，她简直是以德报怨啊！ 对吴梅的审讯，主要是问她卖女儿的事情，像她这样半辈子都活在村里的乡妇，顶多是这条产业链上的流水线工人，只顾着生，养，卖，哪里懂得内里层层利益的交错复杂？ 她第一次来做笔录的时候，那种“你们这些没用的警察必须给我个交代”的盛气凌人的气势，现在是一点也看不见了，她垂着脑袋，鼻青脸肿的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但整个人很颓丧。 如果她那时也是这副样子，凌无忧八成会觉得她是个真担心孩子的好母亲呢。 池奚观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额，吴梅女士，你在听我说话吗？” 吴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见她有所反应，池奚观便继续问：“好……那麻烦你说一下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吧。” 吴梅略微抬起头：“我……” “我提醒一下，”凌无忧插话道，“我们已经审讯过范霞和秦振家了，他们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包括承认是从你和龚大力那边选定的龚麦麦。所以你直接说自己是怎么卖女儿的就好了，别再编那些没用的借口浪费我们时间。” 吴梅顿了一下，艰难地张了张嘴，最后叹出一口长气，又把头给垂下来了。 见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凌无忧就想骂人：“怎么？不会说话？你的嘴巴也跟你女儿一样被缝起来了？” 池奚观打了个寒颤，心想果然，今天小凌的态度比上次差多了。 第419章 幸福又幸运的母亲 而她这句话像是刺了一下吴梅的神经，她立马吼了一句，声音沙哑：“她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不是那对夫妻偏要搞得这么麻烦，你们根本发现不了这件事情！” “本来、本来只要在约定好的那天，把麦麦迷晕，然后交给他们就好了……轻轻松松、不留痕迹，别人问起来我就说麦麦出去打工了……” 池奚观：轻轻松松？不留痕迹？迷晕然后送走？ 说的跟杀鸡似的，先让它们喝醉了再下手。 吴梅的双眼有些失神，盯着桌子的某一角： “没有人会发现的……谁也不会报警……都怪那对麻烦的夫妻，真搞不清楚他们这些有钱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被他们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加了钱，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反正她说的这些就是承认自己贩卖女儿的行为了。 池奚观真为龚麦麦感到悲哀：“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就单单是为了钱？” “就单单是为了钱？”吴梅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这话，呵笑了一声，“钱的事情一点都不简单！你知道五十万对我家来说是多重要的一笔钱吗！？它足够让我的孩子去大城市读完大学，找到工作，在家附近的县城首付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让他有本钱去娶妻生子……” “你现在说的这些……和你之前的说辞可不一样。”凌无忧撑着下巴，语气懒散，“你上次明明说，让孩子不要妄想去大城市里，最好早点在村里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过上安稳的日子就行了……怎么现在又说要去大城市读书，还要到县城里买房了，找你们村里的人结婚需要这么多条件吗？” 凌无忧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有笑意：“是我记错了呢，还是你对每个孩子的期望不一样啊？” “让我猜猜，”凌无忧毫不在意吴梅阴翳的眼神，甚至还有点想笑，“刚刚你说那些什么买房，是你对你儿子的期望，毕竟你说的是娶妻生子；上一次你说要在村里找门当户对过安稳日子，应该是你对你大女儿二女儿的期望，当然她们现在也正如你期望的，已经嫁人了。” “至于龚麦麦还有残疾的四女儿，前者呢你已经用行动给我们展示了，你对她的期望就是卖个好价钱；至于残疾的四女儿本就是家里的累赘，估计想卖好点都难，只可能会是比龚麦麦更低贱的交易方式……” 凌无忧核蔼一笑： “这么算算，你这几个孩子都不是白生的呀。大女儿二女儿同住村中可以时刻回来帮衬家里帮你做家务，三女儿四女儿卖钱改善家境为小儿子的幸福生活做牺牲，小儿子……留着承受你恶心又上不了台面的母爱，解决你望子成龙的精神需求。” 凌无忧鼓起掌来：“完美分配！” 吴梅作为五个孩子的母亲已经有快二十年了，她一直清楚自己的偏心，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给她们的已经这么多了，生养之恩她们永远还不完！毕竟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了啊。 至于更多的爱，更多的资源分配，那自然是随她的心了，这些依附她活到现在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对她偏心的行为指指点点？ 吴梅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她语气非常坚定，即使被凌无忧那么明晃晃地指出了她心里的偏袒，但她依旧不觉得自己错了： “我爱哪个孩子，更爱哪个孩子，这都是我的自由！” 池奚观震惊于她的恬不知耻的自由言论：“你你你……你这……你……” 他不知道怎么说，他在心里想着“你这样是不对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也太不道德了”，可是他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自己这些话不仅不够有力度，甚至还很可笑。 奇怪，为什么是可笑呢？ 为什么呢小凌？ 凌警官神色很平静，刚刚那点嘲讽的笑意都没有了，她只是点点头——这像是在赞同： “没错，是你的自由。你爱哪个孩子，你有没有重男轻女，甚至你是不是厌恶某个变成你负担的孩子……这都是你的自由。你没有错，抛开辨不清的道德伦理来讲，在法律层面上你没有错。” 凌无忧淡然地直视着她： “成为你孩子的这二十多年来，她们遭遇过偏心的痛苦，遭遇过你的谩骂打击，甚至轻易被你决定了一生的归属，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一个落后的小村落。她们不幸的原因是可能是自己的懦弱，但肯定逃不了你和你丈夫的失败教育。” “但是你们没有错。”池奚观从她毫无波澜的语气里听出了斩钉截铁，“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是这样的，法律没有要求你们不偏心地将爱分给每一个孩子，没要求你们不压榨自己孩子的价值去实现自己的欲望……” “它们也许提到过那么一点擦边的意思，但绝对不值得在意。不然这些事情怎么会如此普遍呢？” “所以没有人可以谴责你，”凌无忧双手撑着下巴，对听傻了的吴梅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毕竟当它允许像你们这类人还能生五个孩子的时候，它就已经默许了未来将要发生在那些可怜孩子身上的所有悲剧。” “你很幸运，吴梅，”凌无忧的笑容不似作假，甚至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嘲讽，“从道德层面上来讲，你确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母亲；但我们警方是凭法律法规办事，所以对我们来说，你唯一的过错就是参与了这起卖孩子的罪行。” “当然，你还幸运在警方足够厉害，赶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找到了龚麦麦，龚麦麦作为你孝顺乖巧的女儿，想必不会对她亲爱的父母为难。” 凌无忧真心道：“你是一个……幸福又幸运的母亲。当然，这些福气和运气从哪来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不过我很赞同你，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自爱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至于其他的人……只能算她们倒霉喽。毕竟法律到不了的地方，道德再喧嚣也是无济于事。” 池奚观已经听懵了，他大概知道凌无忧里边掺了不少难听的话，可她说得太快，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回过头想了想，又好像没什么毛病？ 第420章 命运的参差 吴梅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警，其实她说的话，她大部分都没有听懂，但是不管顺着听倒着听横着听，似乎都不是在骂她？甚至还……夸她？ 不过最后的要点她倒是耳尖着听进去了，意思就是说虽然她卖了龚麦麦，但是因为龚麦麦没有死，所以后果并不是特别严重；而龚麦麦是她的女儿，只要她好好哄几句，说不定她们就不会被追究…… 听明白这意思后，吴梅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脸上居然浮现了一点笑容。 龚麦麦是她的女儿，她最懂她的女儿。 凌无忧见她皮肉都舒展了，也露出一个笑：“你还有一个以功抵过的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关于这条贩卖链的一切，我们会酌情帮你说说好话。” 吴梅突然就觉得面前这女警怎么看怎么顺眼了，她绞尽脑汁地说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甚至把村里和她做过同样买卖的人家也拉下了水，别说，数量还不少，光是她知道的就有七八名。 凌无忧一一记下。 吴梅：“我也是本分人家，怎么懂这些？自然是被人骗着哄着去做的，你是不知道啊，他们拿了钱，立马在县城里买房买车去了，过得可潇洒！我在这村里辛辛苦苦养二十多年孩子，也想享福啊！唉，就是倒霉遇上这样的买家。” 凌无忧记下关键词：县城，买房买车。 等信息套得差不多了，她才给坐在边上认真记笔记的池奚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问他想问的。 池奚观一边写一边想，其实他还真有想问的： “我一直有个疑惑，就是第一次笔录的时候，我们问你怎么看待龚麦麦去找寒蝉的事情，你那时候是说你很反对她去的，只想让她留在村里找人嫁了。可是我们警方查到，你们早就已经和范霞夫妻达成合作了，为什么那时还要反对呢？如果龚麦麦听了你的话，真不去怎么办？你们的交易不就……？” 他问的这个问题让刚刚卖队友卖得起劲的吴梅忽地冷却了下来。 凌无忧也没想到，池哥居然还在想这个。 对她来说，吴梅当时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无所谓了，不管她的心理过程如何，思绪斗争后产生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而吴梅选择的结果是抛弃龚麦麦。 那么即使她劝说龚麦麦不要去海州市时候的心情是真的，她曾经动过放弃交易的念头，但在已经了然的结果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吴梅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是，我当时是后悔了，再怎么说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舍不得肯定有的，不过……” 不过之后就没有了。 也许连吴梅都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池奚观又道：“范霞说，是你们主动要求过来照看龚麦麦的，这又是为什么？” 吴梅撇了下嘴：“车票钱都花了，不待几天再走太浪费了。再加上事没成，我们也不放心，所以想盯着麦麦，不要让她跑走。” 池奚观听到这回答，有些失望：“龚麦麦还以为……你们是想照顾她最后一程呢。她早就认出你们是谁了，你和龚大力……不会不知道吧？” 吴梅只是摇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了。” 池奚观皱着眉头，大眼睛里都是不赞同：“但对龚麦麦来说，你的答案很重要。你是不是曾经心软过，这两天陪她是不是因为不舍得……唉，算了，反正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的吧？” 凌无忧瞅着池哥多愁善感的眼睛，心想关哥的人情味一如既往的充足，这种人当警察就真的是为了社会和谐、匡扶正义吧？ 佩服佩服。 吴梅的审讯结束后，池奚观在回去的路上还和凌无忧唠叨： “你说同样是父母，怎么差距这么大呢？秦致远的爸妈为了孩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吴梅家里又不是到吃不起饭的关头，却要送亲生女儿去死！唉！” 凌无忧只说：“这就是命运的参差啊。” 小小人类，又能奈何呢？ 池奚观若有所思：“那其实……和龚麦麦比起来，我们还是幸运的。” 虽然家境一般，父母对他也时常念叨，但家人健康平安，有一份虽然很辛苦但喜欢的工作，还有好多好朋友。从小到大没遇见什么狗血的事…… 人果然还是要和过得更差的人比较，才能知足常乐。 吴梅和龚大力的审讯结束后，几人先去食堂吃了顿午饭，然后赶在一个下午把其他案件相关人员的审讯也给做了，最后纷纷累成了一摊泥流淌在办公桌上。 宋卫安艰难地站了起来，招呼那几团不成人样的东西：“走，吃完晚饭再继续整理审讯报告……” “我受不了了……”关子平有气无力的，“吃完饭我就要回去休息，我明天再来整理，太累了，昨晚上我就没睡多久……” 池奚观趁此机会也道：“我也我也！” 宋卫安一挥手：“随便你，反正按时交上来就行。你们只是写梳理案情和证据链的报告，我还要整理资料和上边报告冥婚产业链的事情，忙得很。所以不要等我去催知道吗？都自觉点。” 众人拖拉着声音：“知道了——” 关子平和池奚观吃完晚饭就走了，凌无忧自然留下来陪着宋卫安加班，反正那些报告早写晚写都是写，她只要没累到那种起不来的程度，就能维持清醒的思绪继续工作。 时垣也留下来了，写报告是其次，主要是他想着宋队加班到很晚肯定会让凌无忧先走，到时候他就能送她了。 果然，快十点半的时候，宋卫安就让他送凌无忧回去休息。 第421章 差点忘了 凌无忧确实也累了，后脑勺的伤口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被什么拉扯着，她便把马尾松下来，揉揉头皮放松一下。 时垣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看她罕见地把头发放下来，关心道：“怎么了？头疼吗？” 凌无忧把充电器拿下来放到包里，不甚在意：“不疼，就是有点酸胀感，受伤了哪有不难受的。” 时垣又问：“那左手呢？还好吗？” 凌无忧抬了抬左手：“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把凌无忧桌上的保温杯拿起来，察觉到里边的重量后，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笑容，心满意足地将其放入了包内。 凌无忧把包背上：“走吧。” 时垣笑眯眯：“嗯！” 宋卫安从密密麻麻的文书中抬起头，瞧见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不知怎的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和之前相比有所变化。说起来小凌刚来的时候还经常和时垣“吵架”呢，这段时间倒是和谐很多了。 嗯嗯不错，队友之间就是要好好相处嘛！ 他非常欣慰。 时垣走了一会又回来了，因为凌无忧的护理包没拿，还是他突然想起来问她带了没，然后瞧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没有。 这事他记了一路，因为时垣心想她这么不上心，回去八成就嫌麻烦然后不换药了，那怎么行呢？ 于是到了真心小区，凌无忧准备下车的时候时垣说：“无忧，我帮你换个药你再上去吧。” 凌无忧愣了一下，果断拒绝：“我自己会换。” 时垣道：“伤口在后脑勺那里，你自己换不方便。” “我找孟姨。” “找我也是一样的。” 谁知道她上去会不会找孟姨呢？ 凌无忧懒得和他废话，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拉了下车门却打不开，是时垣把车门锁了。她想把车窗降下来跳窗走，结果没降一厘米窗户又被时垣锁住了。 凌无忧：…… 她倒是没有强来的意思，毕竟这车还是时垣前俩月刚买的，再说弄坏了她也赔不起。所以就干脆放弃了挣扎，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微微侧过脸看着某人，扯着个很淡的笑容阴阳怪气道： “果然到别人的地盘里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这次算我大意了。” 时垣：…… 这家伙一天天的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故作茫然：“你在说什么无忧？我只是想帮你换个药。” 凌无忧静静地盯了他一会，眼神阴森，时垣只当不懂她的意思，也不回避，就温和地朝她微笑、眨眼。 凌无忧觉得这家伙一如既往地难缠。 话说回来他到底为什么对她的伤口这么上心啊，时不时问一下，又是帮她拿护理包又是要给她上药…… 哦对了，他说喜欢她来着。 ……差点忘了。 凌无忧被案件填充的大脑总算调出了这件事情。 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事情太多，不重要的东西就得往后边靠一靠。 （时垣：……心里想过就不能说出来了哦。） 凌无忧意识到这事后，有点点点点心虚，所以她答应了：“行，那你帮我换个药吧。” 一无所知的时垣喜笑颜开：“好。” 凌无忧拿出皮筋，把散着的头发又扎了起来，为了防止马尾干扰到时垣的操作，她抓了一个非常简陋的小丸子头。 时垣打开护理包，里边的每一件药品他都知道怎么用，先前他和凌某人说过几次，后来实在又不放心，写了一张说明书放在里边。 说明书应该用不到了，以后他会帮她上药的。 拆开纱布，伤口暴露在眼前，血腥的缝合线躺在她的脖颈上，上边分泌着脓液，还有结痂。 时垣的眉毛就这么皱了起来。 凌无忧催促道：“快点，我要上去休息。” “……好。” 先是用棉签沾上生理盐水，然后清洗伤口上的分泌物还有结痂，有些结痂还没软化，时垣怕她疼就没硬弄下来，想着过两天等它软化了再…… “什么东西？” 结果凌无忧敏感地察觉到这小块东西在她伤口处晃啊晃的，直接上手精准地将其揪了下来，看了眼道：“哦，痂啊。” 随意地擦到了纸巾上。 时垣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这家伙！ 他无语又无奈道：“……你不要用手碰伤口，手上有细菌，感染发炎了怎么办？” 凌无忧侧着脑袋，语气懒散：“知道了。” 那块痂明显还没长好，被她揪掉后，下边的伤口就开始流血，时垣一边用棉签把血蘸去，一边又非常不放心地嘱咐了好几次让她忍住别动手。 跟叮嘱没有自控能力的幼儿园小孩似的。 凌无忧又开始不耐烦：“知道了！” 果然不该让他帮忙上药，怎么这么啰嗦呢。 果然应该帮她上药，这人对自己的伤口一点都不上心！ 时垣坚定了之后每天都要由他换药的决心。 清洗，消毒，抹药膏，贴纱布。 总算换好了。 时垣松了口气，又嘱咐她回去不要洗头，洗澡的话要小心点，绝对不能碰到伤口。 凌无忧就想下车：“知道了，开门。” 时垣只好开了车门，凌某人利落地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关上车门就走了，只不过才走了几步又返回来，把车门打开要拿护理包。 ……呵呵，她又忘记了。 时垣手疾眼快地把护理包拿了过来，不容商量道：“放我这，明天我继续帮你换药。” 凌无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时垣道：“那就先放我这吧，明天再说。” 凌无忧：…… 和他掰扯不知道要掰扯到什么时候，凌无忧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车门走了。 时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开车走人。 案子结束后的第二天总是忙碌又无聊的，忙在写令人头秃的结案报告，无聊在写讨人厌的结案报告。 明天就可以调休两天了，凌无忧想把报告在今天之内赶完，所以一大早就开始努力工作。 只不过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大早上的她还是有点困顿，不过没事，有时垣的咖啡。 凌无忧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却不是熟悉的咖啡的味道，而是草莓牛奶？ 她看着保温杯里浅粉色的液体愣住了。 第422章 重点是这个？ 时垣适时出现解释道：“伤口还没恢复好最好不要喝咖啡，可能会色素沉淀，还有酱油，醋这些深色的调味品也要少吃，刚刚吃早餐的时候你吃了十个饺子，有五个蘸了醋，之后的午餐和晚餐就别吃了。” 凌无忧：…… 她神情古怪道：“我没给你钱，你不用这么上心。” “我怎么会想你的钱呢？”时垣温柔地笑着，“这都是我自愿的。” 凌无忧：他不会听不懂我什么意思吧？ 时垣当然听懂她刚刚的意思其实是让他少多管闲事，但是他渐渐地发现了，在这种“为她好”的事情上，对凌无忧装傻充愣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她总是会有点点点点的心软。 果然，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非常不爽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把杯子合上继续工作去了。 时垣心情颇好地回到了工位上，虽看似是他胜了一筹，但时垣心里清楚： 咖啡的事是因为咖啡是他送给凌某人喝的，吃人嘴软，她不会多要求什么；至于其他的事情……那就完全不一定了，只能时刻待她边上盯着…… 可是他是什么身份？无忧肯定不会听她的，而且参考她的性子，估计还会故意做出和他的劝告相反的话…… 时垣觉得该想个办法。 今天中午的食堂，有凌无忧喜欢吃的麻辣烤鱼。 又是麻辣又是鱼的，完美触碰了凌无忧现在的忌口食物，但她爱吃，肯定会吃。 时垣拉着宋卫安紧紧地跟在她的后边，在她想要拿烤鱼的时候，他朝宋队笑了笑，宋队想到他早些时候拉着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领神会道： “咳咳，小凌啊。” 凌无忧铲烤鱼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回头：“怎么了？” 宋卫安直白道：“你头上不是还有伤吗？我记得不能吃这种重口的食物，还有海鲜吧？” 凌无忧知道宋队根本不清楚这些东西，他绝大部分的细心都放在了办案上，在生活中，他都是很随意的，或者说压根不在意。她觉得宋队绝对不知道忌口应该忌哪些东西…… 所以—— 凌无忧把目光缓缓地转到了宋卫安旁边的时垣身上，这人还一副无辜的模样在那微笑着，像极了狐假虎威的狐狸。 见她看来，居然还皱着眉头这么说：“是的无忧，医生也说了不能吃辣的，还有海鲜……食堂还会有烤鱼的，你忌口就这几天，还是忍耐一下吧？你也不是小孩了，不要让宋队担心。” 凌无忧：…… 贱人！！ 宋卫安从善如流：“是啊无忧，我和你孟姨都会担心的。” 凌无忧实在是不知道一道几厘米的小伤口为什么需要顾忌这么多东西，今天她的伤口没什么感觉了之后，她自己都把这事忘了。 不过宋队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所以她听话地把锅铲放下，狠狠地剜了某人一眼，皮笑肉不笑道：“知道了宋队。” 宋卫安满意点头：“嗯嗯！” 时垣背后起了冷意，脸上的笑意不变。 中午的一点不愉快凌无忧在心里怒骂了某人几句后，就没再放在心上，明天就要调休了，她得抓紧时间把报告给赶完，这样之后的几天就能好好休息。 她的效率依旧很高，下班之前就写好了，剩下的时间就在那摸鱼。 今天宋队依旧很忙，下午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办公室，偶尔回来一下搞个什么东西又匆匆出去了，他晚上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还要加班，可能明天他们休息的时候也要来局里工作。 池奚观和关子平下午也在拼命赶工，晚上下班的时候这两人可开心了，和凌无忧还有时垣道别后，一边讨论着调休这两天要怎么咸鱼，一边勾肩搭背地往外边走去，看得出来非常期待了。 凌无忧也很开心。 只有时垣不开心。 原因是他下午和凌无忧说调休出来玩的时候被她拒绝了，可是她之前明明就答应过等龚麦麦的案子结束后就去看他家养的萨摩耶，现在事到临头，她却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毫无负担地把他拒绝了： “再说，我要先休息两天。” 被凌无忧拒绝是常事，而且这几天的案子办下来，她确实很累，还受伤了。所以时垣虽然伤心但也能接受，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两天见不到她，他这心里就止不住的落寞。 今天依旧把她送到了真心小区的门口，时垣熟练地给她换完了药。 凌无忧这次下车的时候没有忘记要去拿护理包，但是时垣却不愿意给。 凌无忧奇怪地提醒他：“明天不上班。” 时垣眨眨眼睛：“嗯，那我明天晚上来给你上药。” 凌无忧：…… 她是不理解这人到底想干嘛：“你家开到这里要一个小时。” 时垣纠正：“就五十二分钟。” 凌无忧也跟着计较起来：“那来回也要104分钟，给我上药也就五分钟的事情，你不嫌麻烦？我找孟姨就行了。” 时垣皱起眉头，眉眼里透着失落：“你连抽出五分钟的时间来见我都不愿意吗？” 凌无忧：？？？ 她真的满脸问号：“重点是这个？” “对你来说不是，但对我来说就是这五分钟的见面时间。”时垣微微撇过脸，这个角度显出一点他侧面的鼻梁，还有垂落下来长长的睫毛，主打一个好看，“你不喜欢我，所以见不见我都无所谓，也不能理解我想见你的心情。” 凌无忧瞅他这副可怜样：………… 时垣眼神扑闪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到凌无忧能清楚听到的程度。 凌无忧听这哀愁的叹气声：………… 时垣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她，水润的眼里好像闪着星光：“就……五分钟也不行吗？” 凌无忧直视他可怜的双眼：………… 时垣委委屈屈：“无忧……” 无忧把车门“砰”地关上，掉头走人了。 第423章 大白 时垣先是一愣，后又低头看了看座位上的护理包，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刚刚的委屈和落寞全然不见，瞅着还有点狡诈。 凌无忧走在冷风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她第一次觉得，被人喜欢是件这么麻烦的事情。 虽然这也是第一次有男生向她表达喜欢之情。 大概是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时垣明显是个高阶选手，这么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有点被他牵着走的趋势。如果放在大学时候，时垣说什么喜欢她，她只会觉得对方要么是受虐变态，要么是别有所图。 而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果断地把他踹开。 但偏偏是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之后……她也不怎么讨厌他之后……所以她没办法那么干脆地伤害他（时垣：？），就像她没办法伤害宋队还有两只瓜哥一样。 她是把时垣当成朋友和队友的。 可是这人却想得寸进尺。 凌无忧不是性缘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过去对任何人产生类似爱情的感觉。她从小到大没有喜欢过谁，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没喜欢过人。 如果时垣没有表白，她一辈子都不会把他的好往“喜欢”这方面想。 可现在她知道了，这对她来说是个新玩意儿。摸着良心想想，凌无忧并不觉得自己有排斥时垣的喜欢，从她的角度看，时垣的喜欢能带给她更多有利可图的东西，比如每天的咖啡，比如少了个和她争锋作对的对手。 虽然有时候也很烦，比如今天忌口的事情，放在以前，时垣可能说那么一两句提醒她，见她不听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不听的话，他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听进去。 比如找宋队帮忙，比如刚刚在车上卖可怜。 而正好，她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就没办法很绝情地拒绝他，当然，毕竟他也确实是在为她好。 像凌无忧昨晚上本来是想洗头的，但是人都站在浴室里了，她突然想到要是洗了今天被某人发现，免不了一顿唠叨，所以她就走了出来。 ……时某人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凌无忧不排斥谈恋爱，她无所畏惧，只不过目前还没有人能引起她谈恋爱的兴趣罢了，同时恋爱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必需品。 但是有一点很明确的是，她不喜欢这样吊着别人。再说时垣现在天天带着那副可怜求爱的脸凑她面前舞，既然她知道了，就不会装作若无其事，她讨厌这种不清不楚的态度。 所以要么一刀斩乱麻，和他说清楚两人的不可能性，让他自己调整心态，两人再继续当好队友。 要么就和他试试。 这两个选择的区别是，她到底对时垣有没有、或者说有没有可能发展恋爱的感情。 凌无忧想了一路想明白了，自己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想清楚这事。 嗯，非常明确。 那就给时垣一个月……好长，那就半个月的时间好了。 于是时垣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限定了追求时间。 （时垣：………………） 凌无忧打开门，一声冲击耳膜的“喵”从她脚边传来，她低下头，那只橘猫翘着尾巴冲她叫，跟着她的步伐蹭来蹭去。 孟姨从厨房走过来，乐呵呵道：“最近小橘很黏你呢，每天都守在门口等你回家。” “是吗？”凌无忧蹲下来，把小橘控制住，拎起它的尾巴看了看，两颗蛋蛋挂在那儿特别晃眼，“粘人可能是因为快发情了，正好这两天我休息，我带它去绝育好了。” 孟姨听着有道理啊：“说的也是哦，不然到时候发情了一直叫可怎么办呢，而且听说还会乱尿，猫猫自己也会很难受……嗯嗯，还是去绝育吧！” 凌无忧：“好。” 对自己命运一无所知的小橘被凌无忧一脚移开。 凌无忧当然知道小橘黏着自己不是因为要发情，而是为了要吃的，因为她往常回来都会随便给她喂一点猫条，但是每次喂完之后，小橘就会跑开不给她摸。 只有在吃到东西之前会粘她。 凌无忧非常唾弃这种没有猫德行为，所以这两天就没有喂它猫条，它就一直缠着她要，直到嗓子叫沙哑了，凌无忧才大发善心给它点吃的。 正好小橘也六个多月了，身体健康，体重达标，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那就在年前把它嘎掉吧，当做新年礼物。 小橘：。 洗漱完又吃了孟姨准备的夜宵，凌无忧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搜索了最近的宠物医院，发现还有点远呢，就算坐地铁过去，下车还要走二十分钟。明天宋队还要去上班，车就不能给她用了。 而且小橘加上航空箱好重的。 凌无忧翻了个身，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送她去宠物医院的人。 休息两天时间，时垣回家陪家人，郑湘月大半夜想吃夜宵，不想自己一个人胖，硬是把他和时辰拉起来一起吃。 餐桌上，一家三人只有郑湘月的心思在满满当当的烧烤上，时辰边上放着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情，时垣若有所思地看着趴在他脚边的大白狗，思考如何用狗勾引凌某人和他出来玩。 郑湘月吃得嘴唇油润润的，她拿湿巾擦了擦，发现对面的小儿子一直在看着狗，奇怪道：“小垣，你一直盯着大白看什么？” 大白听到自己的名字，“呜呜”了一声，耳朵动了动。 时垣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在想大白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 郑湘月不记得了，时辰道：“两个半月前。” 那确实可以洗一下了。 时垣心一动：“妈，不如我明天带大白出去洗个澡？” 郑湘月咬下一口洒满砂糖的炸香蕉：“可以啊，你去吧，记得和宠物店预约。” 时垣“嗯”了一声，拿起手机正要组织措辞约人，才打了一个字，对方先发了条消息过来：“明天下午有空吗，我要去宠物医院给猫绝育。” 时垣的心猛然跳了起来，他连忙回复道：“好，我都有空的。” 凌无忧：“那时间等我明天通知你。” 时垣：“好。” 凌无忧：“记得开车。” 时垣：“嗯！” 第424章 带小橘绝育 他几乎要藏不住脸上的笑容了，满足地叹了口气，时垣看着桌上的烧烤，心想可不能吃了，重油重盐的，明天要是水肿了怎么办？那怎么勾引无忧呢？对了，等会再洗一次澡和头好了，要是无忧闻见他身上的烧烤味就不好了…… 思及此，时垣站了起来：“妈，哥，我先上楼了。” 郑湘月问：“宠物店预约好了吗？” 时垣才想到还有大白呢：“啊，抱歉，我突然明天有事，就不带大白去洗澡了，下次吧。” 郑湘月心想怎么突然就有事了，他说要带大白去洗澡也不过两分钟前的事啊？“什么事啊？” 时垣：“带小橘去绝育。” 说完他就上楼了。 郑湘月看向大儿子：“小橘是谁？我们家猫不是叫蓝蓝吗？” 时辰回想弟弟刚刚的笑脸，大概能猜到什么：“可能是凌无忧的猫。” 郑湘月对时辰说的话总带点盲目信任，她顿时充满了美好的期许：“真的吗？天那！他们一起带猫去绝育……四舍五入，这不就等于在一起了吗？！” 时辰：…… 他无法理解他妈妈的脑回路：“我瞎猜的，也可能是哪里的流浪猫。妈，我先上去处理工作了，你少吃点。” “喂，小辰……” 时辰觉得弟弟追到凌无忧的概率不大，从他自己的状态就能看出来，好像挺没自信的，今天他回来，时辰瞅他非常心不在焉，盯着手机一直出神。他毫不掩饰地走到他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他停留在和凌无忧的聊天界面上。 “哥！”时垣后知后觉地把手机黑屏，有些不满地看向他。 时辰已经看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还是在昨天早上，弟弟自作主张帮她带早餐，她说谢谢，时垣傻里傻气地说“你醒了？”，那没醒怎么回他的“谢谢”？ 果然，凌无忧似乎也觉得很无语，就没回他了。 见哥哥一脸无语地摇头，时垣还有些羞恼：“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手机？”偷看后还露出一副“没救了”的样子！ 时辰：“你以前的手机不是随便我看的吗？” 时垣：“……以前是以前。” 时辰说了句“有了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哦”然后就走了，留着弟弟在原地兀自害羞。 郑湘月还没吃够烧烤，坐在那继续吃，大白跟着时辰走上了楼，却发现他进了书房，大白知道自己不能去书房，于是转头走到了小主人的房门口，扒拉了几下门，却不见有人来开。 奇怪，刚刚小主人明明要说大白大白怎么样的，它还以为要带它去玩呢…… 大白打了个哈欠，在时垣的门口趴了下来，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从门缝里传来的一点点音乐声。 大白好困。 * 凌无忧七点半的时候爬起来和孟姨还有宋队一起吃了早饭，然后继续睡，睡到了十点四十才起来。 孟姨也出去上班了，中午没人做饭，凌无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了会懒觉，中午起床简单泡了包方便面吃。小橘肚子饿，一直绕在她脚步拼命叫唤，但猫咪绝育前要禁食6-8小时，所以只能让它饿着。 吃完午饭，凌无忧躺在床上看了会小说，顺便给时垣发了条消息，让他下午四点四十来接她。 她都算好了，从宋家开车过去四十分钟，绝育手术大概半个小时，恢复一会也要半个小时，那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正好去医院附近吃晚饭，吃完去接小橘然后再让时垣送她回来…… 计划完美。 时垣自然没有意见，很快就回复了“好的”。 下午四点四十分，凌无忧如自己计划般，带着小橘准时坐上了时垣的车，小橘不喜欢待在航空箱里，所以凌无忧上车就把它抱出来放在怀里。 时垣在宋队的朋友圈里见过小橘了，但见到真猫还是吃了一惊：“小橘……看起来比照片里要胖一些。” 凌无忧揪着小橘的耳朵玩：“何止是一些。” 小橘胆子很大，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是流浪猫的原因，加上边上有熟悉的人，所以即使到了陌生环境，比起害怕，更多的是好奇，翘着尾巴到处嗅来嗅去，凌无忧怕它乱跑打扰时垣开车，就一直把它摁在怀里。 后来实在被它惹烦了，就关航空箱里去了，任由它在里边不满地大叫。 凌无忧的注意力终于被空出来了，时垣笑了笑，和她说话：“怎么突然想到带小橘去绝育？” 凌无忧：“就是突然想到的，早点绝育早点安心。” 时垣赞同点头：“说的也是……你后脑勺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凌无忧：“没感觉。” 时垣：“那就好。” 车内一时陷入了寂静。 时垣在努力找话题：“对了，快学期末了，记得交实习报告。” 凌无忧想到这个就烦：“啧。” 时垣：……早知道不说这个了。 把小橘送去宠物医院后，两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饭，然后去医院接了有气无力的小橘，往宋家开去。 回去的路上小橘很安静，歪歪扭扭地靠在航空箱里。半睁着迷瞪瞪的双眼，猫脸上写着智障。 今天没上班，本来的预想是只能见无忧五分钟，现在见了两个多小时，时垣已经很满意了，虽然两人在车上也没说多少话，但他也非常开心，全程都带着浅浅的微笑。 凌无忧是那种没话题就不说话的类型，时垣没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在那边玩手机。 两人间的安静并不尴尬。 红灯，时垣把车停下，过了这个路口，很快就到真心小区了，他有些许不舍，希望红灯能从40秒变成4000秒。 35…30…23…10…9…3…… 时垣准备开车。 “喵！！” 后座的小橘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刺耳到凌无忧下意识皱起了脸。 时垣也是一愣，回头看小橘怎么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一声沉闷又大声的“砰”从车挡风玻璃上传来，是有什么撞到车上了。 但时垣还没开车。 第425章 宇宙起源 两人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一看，正巧对上一张惊恐的脸。 那个穿着白色棉服的男生横躺在时垣的挡风玻璃上，瞪着大眼睛看着里边的两人。 三人面面相觑没半秒，他就滚了下去，额头上撞破的地方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明显的血痕。 太快了，快到时垣和凌无忧的脑子还没开始运作，男生滚下去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却听一声如爆炸般响彻云霄的“砰”从前方炸开。 凌无忧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反应过来后又连忙睁开眼一看，左前方的马路上，三辆车撞在了一起，两辆车头相撞，一辆被撞到了前边的副驾驶，三辆车的车身惨败扭曲着，上方沸腾着烟雾。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凌无忧动作飞快地解开安全带：“下车。” 时垣抄起手机：“你打120。” “好。” 凌无忧一边拨通120简单快速地传递了需求，一边站在车前扫视了一眼四周的情况。目前来看就那三辆车受到比较严重的相互撞击，其他车子好像没事，有不少车主停下车下来查看情况，场面有点混乱。 时垣已经过去处理了。 凌无忧的目光转向他们车前的地面上，那个躺在斑马线上正打算起身的男生。 “……对，是这里，你们加快速度。”挂了电话，凌无忧快步走到男生边上，厉声道，“别动！” 男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住了起身的动作，慢慢地又躺了下去，定睛一看，是刚刚飞起来撞到的那辆车里坐着的小姐姐： “啊……我刚刚……” 凌无忧不容分说：“别说话。” 男生闭了闭嘴，见她好像在检查自己的伤势，又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头上磕破了一点，身上哪哪都没事，应该也没骨折啥的，因为我一点都不疼，可能是我衣服穿得比较厚……” 凌无忧语气飞快道：“不痛是因为你的身体在分泌大量多巴胺让你忽略疼痛，伤得越重，多巴胺分泌得越多，反而会不疼。” 男生一愣，没听懂：“啥、啥意思……” 凌无忧冷冷瞥了他一眼：“就是大脑想让你死得舒服点。” 男生：卧槽！ 凌无忧也不是故意吓他，她只是在说实话：“没事，躺着就行了，救护车马上过来。” “……好。” 男生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了，他刚刚真的觉得自己福大命大，被车撞飞了还一点都不疼，结果不疼居然是因为什么多巴胺吗？ 心下正不安着呢，却见那小姐姐要走，他忙道：“你去哪？” 凌无忧回头看他一眼：“别说话。” “……” 好，他闭嘴呜呜呜。 凌无忧叫了两个路人帮忙看着男生，自己去帮时垣的忙，他正在试图把三辆车的车门打开，等会救护车来了方便救助。他边上有个大叔也在帮他的忙，嘴上还絮絮叨叨着刚刚的情况： “……这辆白的刚刚跟疯了似的，我们这边刚红灯就冲了出来，前边这车就给撞了个正着！要不是对边也开过来一辆车堵在后边把这白的强制停住了，还不知道这车祸要闹成什么样呢！” 凌无忧来到那辆冲出来的白车边上，车窗碎了大半，驾驶座上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趴在方向盘上，中间隔着破了气的安全气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头破血流，瞧着已经死了。 大叔见她站在车窗边，连忙把她拉走：“小姑娘别看别看，晚上会做噩梦的！你快回家吧，这里我和这位时警官帮忙就好了。” 凌无忧：“我是警察，他同事。” 大叔一愣，憨憨道：“噢噢，是这样啊……” 白车先撞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的车头，没有直接撞到车门，所以里边的人情况还算不错，神志清楚，就是脑袋因为冲击力和惯性撞到了车窗，给撞破了。不过她身体没有受到直接撞击，所以时垣就先把人扶了出来，坐在边上休息。 后边那辆垫着的灰车情况就不太妙，车门被撞歪了打不开不说，车主的腿似乎给撞骨折了，在里边嗷嗷叫唤。副驾驶座坐着他的女朋友，瞧着没事，就是一直在哭，时垣让她先出来，她嚷着要在里面陪他男朋友。 后来被凌无忧给说了几句，哭哭啼啼地出来了。 交警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控制局面，救护车也马不停蹄地跟在后边。凌无忧和时垣在现场做好了笔录就能离开了。 一切事发突然。 时垣把车停在真心小区门口，两人身上都带着脏污，坐在车上缓神。 凌无忧回头看了眼小橘，它窝在航空箱里睡觉。她把后边的护理包拿过来，刚想塞给时垣，却见他垂着脑袋，双眼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凌无忧低头，看见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挑了下眉：“你怎么了？” 时垣慢慢转过头看她，眼眶红红的，鼻尖也带了点：“我……在后怕。事发前等红灯的时候，那辆黑色的车停在我们旁边，如果小橘没有叫，我就会开车，那被撞到的可能就是我们。直面冲击的就是……”你。 甚至，如果他当时没有在意小橘的叫唤，直接开车了，那…… 处理现场的时候有多冷静，现在他就有多害怕，刚刚开车，手都是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如果他们遭遇车祸后的假设。 一想到头被撞破的可能是凌无忧，腿被撞骨折的可能是凌无忧，甚至……毫无声息地趴在那里的可能是…… 心里那种无限坠落的沉溺感，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你偏要这么想的话，比起小橘的叫声这么玄乎的东西，实在点，那如果我今天不找你出来不就没事了？”凌无忧语气淡淡，“再往前推，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就没事了？如果我不加入刑警队不就没事了？如果我们不认识不就……” 时垣的悲伤猝不及防被她打断：“……怎么能这么推。” “怎么不可以？”凌无忧笑了一声，“我还能推到宇宙起源呢。” 时垣：…… 第426章 有什么必要性吗 凌无忧瞅着他委屈的眼，小声叹了口气： “这就是场意外，和我们天天碰见的谋杀案不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也不该承受这场假设的噩梦。现实是，我和你现在都好好的，只不过身上脏了点。” 时垣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很理智的，他当然也懂这道理，更何况现在凌无忧还安慰他呢，他心里好受了不少：“嗯。” 凌无忧把护理包递给他：“上药。” “……好。” 时垣正用碘伏给她消毒，凌无忧侧着脑袋看着窗户外边的小区门口，突然道：“晚上我要洗头。” 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时垣轻轻“嗯”了一声。 凌无忧有些讶异道：“怎么不啰嗦了？” 被她这么直白地点出来，时垣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今天情况特殊……发生了那种事情，我觉得没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不过是道伤疤而已，就算感染了、发炎了、增生了很疼很丑很难受，那又如何呢？” 凌无忧：……这小子。 时垣给她贴好纱布：“还是小心点吧……不过你洗完头以后是不是还要再重新包扎一次？不如我等你洗完头再走……” 凌无忧“哼”了一声：“不洗了，明天洗枕头。” 时垣忍着得逞的笑：“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对了，要不明天我帮你洗头？我肯定很小心……” 凌无忧打开车门：“明天再说。” 她要去后驾驶座拿猫，时垣跟着她下车：“我帮你提上去吧，小橘加上航空箱真的挺重的。” 如果放在平时，凌无忧肯定会说不用了，但现在她左手还没好全呢，下午拿下来的时候确实很费劲儿，于是便没说什么。 时垣提出航空箱，关上车门。两个人正要往小区走，凌无忧却突然脚步一转，走到后视镜那里，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垫着脚把挡风玻璃上那个倒霉男生留下的血迹给擦掉了。 “差点忘了。” 她把湿巾扔到边上的垃圾桶里，拍拍手走过来，一抬头却看见时垣正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喧嚣着各种情绪，瞧着有点吵，凌无忧瞥了眼就选择性地无视掉了：“走吧。” 时垣垂下眼：“嗯。” 因为之前来过宋队的家，时垣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宋家门口。 凌无忧打开房门，瞧着地上的拖鞋数量，发现里边没人：“进来坐一会？” 时垣怎么可能拒绝呢。 两人前后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脏污。 凌无忧把小橘从航空箱里放了出来，小橘冲她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带着伊丽莎白圈，四脚打颤地走到了猫抓板上面趴了下来。 时垣问：“宋队和孟姨不在吗？” “嗯，还没回来。” “你现在……睡在宋医生的房间？” “不然睡沙发吗。”凌无忧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给他，“喝完了就走吧。” 时垣：……真是别致的待客之道。 他接过那瓶冰冰的牛奶，小声道：“那喝不完能不走吗？” 凌无忧把沙发上小橘的玩具拿开，坐到他边上，打开电视：“我会撵你走。” 时垣：“……哦。” 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唯有电视机在不断说话： “……切实做好春节期间安全生产工作，确保人民群众过上欢乐祥和的春节……” 时垣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边上玩手机的人：“过年你要回家吗？” “不回，就待在这。” 听到这答案，时垣又心疼了，他心想那家人真是坏到极点了，不然无忧怎么会连过年都不回去呢？不过没事，无忧待在海州市，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思及此，他尝试道：“留在海州市也挺好的，有宋队孟姨宋医生还有小橘陪着你，一定可以过个热闹的春节。而且，其实你也可以来我……” 凌无忧：“宋队和孟姨要回老家，就我和宋从新留在这里。” “啊，原来是这……什么？”时垣手里的牛奶差点被他捏爆，他一向维持的很好的面部表情忽地扭曲了一瞬，“就你和宋从新留在这里？你们两个人？” 凌无忧看他大惊小怪的：“是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当然不可以！孤男寡女近水楼台，如果无忧喜欢上宋从新怎么办！宋医生样貌堂堂性格也好，而且还是孟姨和宋队的儿子，条件太有利了！再加上新春时节又是阖家团聚的日子，节日氛围的渲染下无忧会不会…… 不行不行不行！！！ 时垣心里喧嚣着“怎么办怎么办”，面上只是艰难地笑了一下，故作无事道：“没怎么。” 凌无忧脑筋一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挑了下眉道：“哦，你吃醋啊？” 时垣被她噎了一下，心想你都知道还问我怎么了：“……嗯。” “时垣。” 凌某人突然语气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时垣愣了愣，不由得正襟危坐，紧张地握了握拳头：“怎么了？” 凌无忧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语气也很平静地说： “其实你不喜欢我的时候……甚至说讨厌我的时候，对我也是挺客气的。除了嘴巴欠之外，你还算照顾作为同学和同事的我，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人。” 时垣：等等，这有点像在发好人卡…… “之后你对我越来越好，我原本以为你是拿我当朋友，我也没有很明确地察觉到你从什么时候对我是那种喜欢……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前看来，你因为喜欢而为我的好，对我来说不是很必要性。” “咖啡我自己也能买，而且揣星马上就装修好了；你不送我回家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坐地铁或者等宋队；今天就算你不来，我自己也能带小橘去绝育；后脑勺的伤口可以麻烦孟姨，或者我自己也勉强可以……” “啊，当然，我承认有了你的帮助，这些事情都变得更方便了，所以我真心地感谢你，不过……” 两人直直地对视着，凌无忧眨了下眼睛： “我想知道，找你当男朋友，有什么必要性吗？” 第427章 脉搏 她这段情真意切的“发好人卡”台词把时垣的心创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时垣缓缓地深呼吸了一下，试图缓解心脏的疼痛。现在都不用装委屈了，他整个人down到死海湖底，差点要被淹死了。 “没有必要……”时垣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和落寞，“我对你来说不是必需品，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过得很好……我知道。” 凌无忧见他认同自己的话，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所以，你……” “所以，”时垣抬眼看她，眼眶里泪光闪闪，“如果你真的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能不能不要从利益的角度看待我的感情？我对你付出的是真心，为什么你要用你无情的大脑来回应我呢？” 凌无忧一愣，她古怪地看着他：“心……怎么会思考？你能不能清醒点？” 时垣：…… 他真的忍不住了，眼里溢出一颗泪水划过脸庞，被他很快地擦去，只留下红红的眼睛瞪着面前的万恶之人：“你……你真的……很讨厌。” 被骂讨厌了。 一句“谢谢”差点脱口而出，凌无忧死死抿着唇把它压了回去。 ……条件反射。 “你别哭了，”凌无忧干巴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时垣抿了下唇，嘴巴都给他抿红了：“这是对男人的pua。” 凌无忧：…… “行吧，”她有些不自在地挠了下脸，“那你说，要怎么用心来回应你？要不你找个测心率的仪器安在我身上，看我对你没有心跳加速？” 时垣：……从来没见过这么科学的检测心意的方法。 凌无忧瞪他：“你一脸无语是什么意思？” 时垣撇过脸，侧脸的泪痕闪了闪：“……没有，我只是在为你的智商折服。” 凌无忧听懂他的嘲讽，却没说什么，忽然把右手伸出来，将左手的手指放在右手的脉搏上，像是在把脉。 时垣悲伤到看不懂她的操作：“无忧，你在做什么……” 凌无忧：“别吵。” 时垣闭上嘴。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一直稳稳地把着脉的凌无忧突然动了，时垣还在那里缓神，试图把眼泪憋回去，就见她转过来面朝着他，然后一只膝盖跪在沙发上朝他逼近，在他茫然之下直接把他抱住了。 时垣：！！！ 他没有更多的想法，就是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着，全身上下所有肌肉和器官都很僵硬，只有心脏在喧嚣在狂舞，带着血液奔腾起来，直冲他的大脑，飞红了脸颊和耳朵。 时垣没看见，凌无忧环抱着他，在数脉搏。 某人的心脏有点吵，砰砰砰地敲着心门，夸张到凌无忧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要和他共振了。 其实他们身上都不算很干净，虽然刚刚简单收拾过了，但毕竟从那样的车祸现场出来，多少带着点血腥味和汽车的味道。 但大概是闻习惯了，大脑忽视了那个味道，凌无忧只能闻见时垣身上的香味。 很熟悉的味道，从前她就觉得挺好闻来着。 闻着闻着…… 忘记数脉搏了。 凌无忧顿了一下，正想从头开始再计算一次，忽地听见有人在按密码锁的声音，虽然小声，但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两人的耳朵都很灵敏，瞬时间，前一秒还如正负极磁铁相吸在一起的两人，飞快转变成同级磁铁，“唰”地分开了。 时垣站起来，呼吸慌乱：“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凌无忧除了吓了一跳，倒是没怎么：“哦。” 门被打开了，是孟姨回来了，她看见摆在玄关的运动鞋，奇怪道：“咦？家里来客人了？” 凌无忧从沙发上站起来：“是时垣，他开车送我和小橘去医院。现在去洗手间了。” “哦~~”孟春棠了然点头，换好鞋之后走了进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沙发上，“你们两个吃过饭了吗？” 凌无忧：“吃过了。” “吃过了就……嗯？”孟春棠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凌无忧，“小凌啊，你怎么脸红红的？” 凌无忧：？ 她下意识用手贴了贴脸颊，确实有点发烫，凌无忧皱了下眉毛，有点不甚确定：“可能是我害羞了？” 孟春棠：？？？ 孟春棠：！！！ 等等，她捋一下，刚刚她没回来的时候，只有时垣和小凌在家里，小凌说自己害羞了，难道是因为时垣！？ 孟春棠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她正要说什么，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时垣从里边走了出来，通红的脸上带着一点还没擦干的水珠，额头的刘海也沾着湿，他一边走过来，一边像是才看到孟春棠似的：“孟姨，你回来了？不好意思，今晚上打扰你们了。” 孟春棠见他红红的脸，先是一惊，心想时垣怎么红得这么夸张，而后又开始懊悔——早知道晚点回来了！！ 很显然，她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不不不，是我打扰你们……额额，我是说，你不用不好意思，哈哈。”孟春棠脑袋还兴奋着，有些口不择言，“你们还有事要谈吗？要不我再出去逛会？” 时垣瞧孟姨的反应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也不算是误会吧，但是他不免更害臊了，偷偷看了眼凌无忧，发现她站在那发呆，时垣回过神来：“不用的孟姨，我们谈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孟春棠眨眨眼，有些许遗憾：“噢噢好，你注意安全啊。” 时垣又瞥了眼某人：“好。” “小凌小凌，”孟春棠提醒发呆的凌某人，“你要不要去送送时垣？” 时垣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 还没等他心里的期待泛滥，那人就冷漠地说：“不要。” 孟春棠：。 时垣：。 “无忧今天也很累了，不用送我的。”时垣熟练地帮她找补，“无忧，你好好休息，孟姨也是。那我就先走了。” 孟春棠只好道：“好，你慢走。” 门被关上了，孟春棠松了口气，正打算和凌无忧八卦一下她和时垣的事情，却被她一句“我去洗澡了”堵回了话头：“好……你注意伤口啊。” 凌无忧：“好。” 第428章 那我们交往吗 第二天下午时垣发来消息问能不能过来帮她洗头的时候，凌无忧已经在真心小区外边的理发店洗好头了，顺便把头发修短了一点。 伤口的位置在后脑勺和脖颈处，想要洗头不碰到水还是挺不方便的，虽然为难了托尼小哥，但他毕竟收了钱，就要尽可能地满足顾客的需求。 时垣被拒绝后又问她晚上什么时候方便，他来换药。 凌无忧：“随便，你来的时候提前给我发信息。” 时垣：“好的。” 晚上七点左右，凌无忧上了时垣的车。两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换好药以后，凌无忧毫无灵魂地说了句“谢谢”，就想直接走人。 时垣：……用完就丢？ 熟练地把车门锁上，时垣也不酝酿了，直接问出那句他已经想了整整一天天的问题：“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抱我？” 凌无忧奇怪他怎么没想明白，语气非常理所当然：“测试我对你有没有心跳加速啊。直接测单位时间里脉搏跳动次数不就可以了？” 时垣：…… 他真的要疯了！为什么她总是能把这些情情爱爱的玄乎事情转变成可以用科学计量的标准数值？ 他昨晚还想了半天这个拥抱是什么意思，是她开窍了？还是说因为看他哭得可怜所以罕见地想安慰他一下？那样的话他天天哭也是可以的……或者……更过分的情况，就是她馋他身子……那其实，他也不是不能…… 可是他没想到凌无忧是在数脉搏！！ 时垣气得唇都要咬破了。 他忍着委屈和羞恼，咬牙切齿地问：“……所以你的测试结论是什么？” 凌无忧认真想了想：“好像有点感觉？不确定。” 有点感觉？ 有点感觉…… 时垣早就做好了迎接最坏结论的准备，现在却听她说“有点感觉”，这无疑是意料之外的惊喜，瞬时间心里什么委屈和羞恼瞬间就没了，只剩下无限的喜悦。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是有希望的？！ 可喜悦还没停留一会，凌无忧就冷漠地对他亮晶晶的眼睛说：“确切的结果要等我找别人做一下对比实验后再给你答复。” 时垣：…… 一定是他的耳朵听错了，嗯。 这心情跟过山车似的。 他无力地垂下了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句话。让她不要找别人吧，她是不是会说“那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拥抱就会心跳加速呢”，可是让她去抱别人……不管是谁他都会很嫉妒。 他只是想好好地追人，怎么这么难呢？ 黯然神伤的时垣没有注意到某人微微翘起的邪恶嘴角。 不过很快，他就听那人的话锋一转，语气颇为轻快道：“我开玩笑的，你信了？” 时垣：…… 时垣：…………… 凌无忧瞅他一直低着脑袋，浑身都在抖，她挑了下眉，弯下腰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他的脸，欠揍道：“真的哭啦？” 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对上了眼。 时垣：…………………… “你太过分了！”他抬起头，满脸羞恼，“我真的以为你什么都不懂！” 凌无忧瞅见他没哭，还有点失望呢，直起身来，特别可恶地耸了下肩，一副得逞的模样：“怎么可能，我这么聪明。” 时垣抿了下唇，肯定道：“……你刚刚是故意的。” 凌无忧弯着眼笑了一下：“逗你好玩。” 时垣看着那副狡黠的笑脸，心想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这么恶劣的人，但即使他的心情被这么荡来荡去的，也没办法讨厌凌某人这种幼稚的行为，时垣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答案。 而且他有点不切实际的乐观预感，既然刚刚是逗他玩的，那是不是说明…… “别逗我了好吗，说认真的。” 说认真的就说认真的，凌无忧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说： “那我们交往吗？随时分手的那种。” 就算后面那句“随时分手”刺到他耳膜疼，但是被迫习惯的时垣已经免疫了，他乖乖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前边那句话。 然后他的心脏变成烟花炸开了，一路炸到了头顶，差一点就要失去所有理智，但是刚刚被逗的后遗症还残留着一点，所以他从满脑子的“答应她”的答案里揪出角落里那点点理智，满怀期许地问： “你能不能再问一次？不要后面那句话。” 看着他散发着可怜光波的眼睛…… 凌无忧大发善心：“那我们交往吗？” 时垣生怕她还要说什么：“嗯！” 就像是合同上签了字盖了章，确认了结果之后，时垣的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不知所措的喜悦，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满眼期待地看着女朋友，殷切地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女朋友：“行了，没事了吧，我上去了。” 时垣：…… 好冷漠。 虽然想再和她待一会，但是她想回去就回去吧：“……嗯，我送你。” 两人走在路上，时垣还有点飘飘欲飞的不真实感，他心里满满的，涨到呼吸就有点急促，时垣很想宣泄出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宣泄，尤其是对方依旧是那副很平静的模样，这就让他憋得更难受了。 “无忧，交往的事……要告诉宋队他们吗？” 凌无忧道：“不要。不然分手的时候还要再说一次，好麻烦。” 时垣：…… 交往第三分钟，她已经在想分手的事情了。 没事，嗯，他会习以为常：“那就瞒着他们？” “嗯。”凌无忧想了想，“不用那么刻意，反正交往前和交往后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差别吧……有吗？” 说到最后她也不清楚了：“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你说会有什么差别？” 时垣试探着：“可能是……确定的关系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变得更亲密，增加心理和生理上的沟通交流？” “哦~”凌无忧把他玄乎的话翻译了一下，“就是可以拥抱接吻上*床喽？” 第429章 小情侣的把戏 时垣的耳朵红到发疼。 他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就干脆咬着唇不回答。 电梯到了，两人走了进去，凌无忧转头看他红红的耳朵，心里的恶趣味又开始增生，她现在觉得和时垣交往还挺有趣的，瞧瞧，这不就可以正大光明肆无忌惮地欺负他了吗？嘻嘻。 电梯门被关上，凌无忧满怀恶意地又问了一句：“所以你想吗？” 时垣深呼吸：“以你的意愿为主。” “当然是以我的意愿为主，”他说话的套路在凌无忧这里可行不通，“我问的是你想不想。” 时垣第二次深呼吸：“……想。” 凌无忧故作吃惊：“你也会想那种事啊，真是看不出来。” 时垣：…… 他企图反攻：“那你呢？” 电梯门开了，凌无忧率先走出去：“你猜。” 时垣：…… 行，下次他也要说“你猜”。 * 正如凌无忧所说，即使两人交往了，日常的相处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变化，起码好几天了，宋队他们也没看出来。 两人也逐渐适应了这段新关系……好吧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适应的。 这天，时垣陪凌无忧去医院拆线，在医院偶遇了宋从新，三人和谐地打了声招呼后便分开了，但是时垣近期一直沉浸在恋爱快乐的大脑里，忽然又想起了春节时候凌无忧要和宋从新一起待着的事情，心下颇有不安。 他当然想凌无忧搬来和他一起住，但两人才交往多久，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时垣陷入了苦恼。 拆了线，明天就能碰水了，凌无忧非常开心，不管是她还是她的托尼老师，都已经受够这块矫情的疤痕了。正开心着，一转头，凌无忧见时垣一边开车一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随口一问： “你在想什么？” 时垣回过神来：“……嗯？没在想什么。” 凌无忧：“哦。” 对方要是说没什么，凌无忧肯定就不会问了。 时垣想了半天也只能干焦虑，他努力不去想这件事情，转移注意力：“后天就是周六，我们去约会吗？” 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说要给我看你家的狗？” 时垣一愣。 是有这件事，但当时他只是把大白当成工具狗，现在女朋友已经追到手了，他自然把大白抛到脑后了，毕竟他其实最想要的是没有第三生命体的二人时光，大白在可能会分散无忧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不过既然凌无忧想玩，他当然很愿意配合：“好啊，那周六去我家附近的公园遛狗？” 凌无忧点点头：“可以。” 交往后的第一次约会于是就这么快速地决定了。 周六。 大白日常的遛弯时间是在早上六点半，如果时辰在家的话，晨跑的时候顺便牵着它跑一圈；如果时辰不在，就由家里的佣人阿姨牵着遛。 遛完弯后，大白会吃早餐，然后一觉睡到中午再吃一顿，接着在家里散散步，随便找个舒服的地儿趴下来睡觉，睡到下午四五点继续起来吃饭。 今天的阳光很好，大白趴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睡觉。 才睡没多久，它听到有人在叫它，大白动了动耳朵，认出是小主人的声音。 “大白，”时垣拿着牵引绳走过来，“要不要出去玩？” 比起睡觉，当然是和主人玩最开心了，大白“汪”了一声，快乐地摇尾巴。 “走吧。” 时垣摸摸狗头，牵着大白往车库走。 本来他是打算去接无忧的，但是无忧觉得他来回太麻烦，而且公园附近就是地铁站，她坐地铁过来很方便，便拒绝让他来接。于是两人就约了下午两点钟在公园门口见面。 周末的公园人很多，时垣牵着大白站在门口的显眼处等凌无忧。 他一般会早到十分钟，而凌无忧喜欢掐点到，所以时垣早已做好了等十分钟的准备。 只是…… “好可爱的萨摩耶呀，我可以摸摸吗？” “我也想摸摸，天呐，像小天使一样~” 这样的事情对遛狗的人来说再寻常不过了，时垣朝着两位女生礼貌点了点头：“可以的。” 大白乖乖地站在那给摸摸，小尾巴一晃儿一晃儿。 “真的太乖了，它不会咬人吗？”长卷发美女朝时垣微笑。 时垣：“应该不会。” 高马尾美女好奇地问：“它叫什么名字？” 时垣：“大白。” “哇，是萨摩耶诶~” “它好乖啊！” 他话音刚落，又走过来两个女生，也没和他打招呼，大概是看见另外两人在摸，所以也非常自然地上手了，而且还拿着手机拍摄，时垣瞥了眼摄像头，微微蹙起了眉头。 “其实我以前养过贵宾，不过果然还是大型犬看起来更威风，”看见又有人过来，长卷发美女忽地有危机感了，她的视线早已不在大白身上，直起腰来问时垣，“萨摩耶好养吗？” 平时都是佣人阿姨在照顾大白，时垣就偶尔陪它玩玩：“抱歉，我不太清楚。” 狗主人怎么会不清楚狗好不好养？ 但长卷发美女醉翁之意不在酒，没注意到这矛盾的回答：“这样啊，我其实也有养萨摩耶的打算，不过其实有点担心养不好呢，不如我们加个微信，你教教我平时该注意什么？” 时垣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情节的发展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但是他又不能在别人问“可以摸摸狗”的时候就拒绝，毕竟如果她们真的只是想摸狗呢？ 难办。 就在他打算拒绝对方时，忽地听见边上传来一个女声： “好可爱啊，我可以摸摸吗？” 这声音是！ 虽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时垣的背脊就那么从头凉到了尾。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凌无忧朝他笑，笑容非常可爱，时垣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知是心动还是惊悚，或两者皆有之。 他张了张嘴：“无……” 凌无忧眯着眼：“我可以摸摸吗？” 时垣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顺从她就没错了：“……可以。” “谢谢啊，你人真好。” 阴阳怪气的夸完，凌无忧伸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摸上了时垣的脸，还故意上下抚摸了几下，转到边上捏了捏他的耳垂。 长卷发美女：！！？ 其他摸大白的女生：？？！ 靠，这姐妹是勇士啊！ 长卷发美女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下意识退了半步，显然非常震惊，看着凌无忧的脸上好像写着“这把算我输”。 时垣的耳垂已经红到滴血，他把某人不安分的手拿了下来，十指交叉握住了，也不知道朝谁说了句：“这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大白，走。” 语罢，也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一手牵着狗，一手拉着凌无忧走进了公园。 凌无忧任他拉着走，隐约听见后边传来议论声： “我都说了，长这么帅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不试试怎么知道嘛……” “不过刚刚那姐妹直接摸脸真把我吓了一跳。” “人家小情侣的把戏……” “所以我们也是y中的一环？？” …… 第430章 玩飞盘 走了有一会儿，时垣也没有把手松开。 这是交往以来两人第一次牵手，凌无忧不习惯和别人牵着走路，便想抽回来，抽了抽却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时垣的手是偏干燥型的，没有黏腻的感觉，牵起来很舒服。 凌无忧低下头看，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正和她十指交握，骨骼分明的手指轻按着她的手背，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椭圆形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色，时垣这家伙漂亮到指甲盖了，他这副躯体有什么缺点吗？ 凌无忧对好看的东西还是很大度的，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男朋友，所以她宽容地允许了对方的握手行为。 凌无忧没来过这个公园，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她转头看向那只走在她边上的萨摩耶，就是时垣微信头像上的那只傻狗，它一直在咧着嘴傻乐，走起来一颠一颠的，背上背着一个可爱的小黄鸭书包。 她想到刚刚的场景，一出地铁站，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男朋友牵着狗，边上围着几个漂亮女生，走得近了，瞧见时垣那张礼貌中带着一丝无措和忍耐的脸，她忍不住就笑出来了。 捉弄人的鬼主意来得如此突然。 凌无忧的脸上挂着笑，甩了甩时垣牵着她的手，问：“去哪啊？走半天了。” 时垣回头看她：“去前面的草坪，可以玩丢飞盘。” “哦。” 草坪上大多数都是遛狗的，玩飞盘的还不少。 两人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时垣把大白身上的包解下来，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红黄色的飞盘，大白见此，兴奋地跳了几下。 凌无忧看了看四周，空中有数不清的飞盘在飞来飞去，不远处还有两只狗咬着一个飞盘在争执，她不由道：“这么多飞盘，大白不会找错吗？” 时垣摸摸狗头：“不会的，大白很聪明。” 后又把飞盘给她看了看，只见飞盘上还画着大白的油画：“如果真的找错了也没关系，这是大白的定制飞盘，上面有大白的画像，内部还有芯片定位，很好找回来的。” 凌无忧：…… 这狗还挺有排面啊。 她瞅了眼那伸舌头傻笑的狗，无语道：“就一个飞盘而已，至于加定位？” 时垣没想那么多：“我妈喜欢买功能多的产品，她觉得总会有用到的那天。”虽然事实是，大部分这些因无用功能而溢价的产品她从来没用到过。 凌无忧：懂了，就是喜欢买贵的。 “你要试试吗？”时垣把飞盘递给她。 凌无忧接过飞盘，在手上踮了踮，分量很足。 她没玩过这东西，不过看别人甩两次就会了，一个利落的反手投掷，飞盘旋转着飞了出去。 大白叫了一声，兴奋地冲出去追。 “扔得很漂亮，”时垣在边上捧场，“你之前玩过吗？” 凌无忧凡尔赛道：“第一次玩，这不是很简单吗？有手就行。” 她话音未落，侧边忽地飞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直冲两人而来，凌无忧顿了一秒，微微侧身，一个伸手就轻松把黑色飞盘接住了。 一个男生紧跟其后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朝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刚玩，控制不住方向，没砸到你吧？” 凌无忧把飞盘还给他：“没有。” 男生拿着飞盘走了，时垣朝她笑道：“看来只是你厉害而已。” 凌无忧耸了下肩。 大白把飞盘叼回来，凌无忧捡起来又给它飞，就这么来回玩了十几分钟，凌无忧开始觉得无聊了。 时垣从大白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块野餐垫，还有两瓶水和一小盒饼干，两人坐在上面休息，大白趴在边上。 时垣想让大白给凌无忧表演握手，凌无忧却嫌弃大白的狗爪脏，不肯和它握。大白的爪在半空举了半天，最后还是时垣缓解了它的尴尬，和它握了握手。 “太简单了，”凌无忧开始刁难一只小狗，“它只会这个？” 于是时垣又让大白表演了转圈，倒地，坐下，躺下打滚等各种节目。 这一套流程下来，凌无忧总算对它有点刮目相看：“还算聪明。” 时垣笑道：“大白小时候就被我哥训得很乖很聪明。它本来是只流浪狗，被家里的佣人阿姨从垃圾堆边上抱回来的，第一次见面它身上非常脏，腿还骨折了。我们原以为是只土狗，送去宠物医院才知道是萨摩耶。” 凌无忧没想到大白还有这样的身世：“品种狗也有人扔？” 时垣摇摇头：“谁知道呢？” 凌无忧同情地看向大白，大白朝她眨了眨眼睛，走到她边上，一个流畅的侧身倒地动作，将狗头倒在了她的大腿上。 还挺有灵性的嘛。 凌无忧摸了摸它的狗头：好感度+20。 大白忽然张开嘴，伸出舌头结结实实地舔了她的手掌一下。 凌无忧浑身僵硬地看了看满是口水的手掌。 好感度-200！ 她“唰”地站起来：“我要去洗手。” 时垣摸了摸忽然被推开的无辜大白，忍着笑：“一起去吧，差不多要走了。” 第431章 再见哈喽凯蒂 雨下得很突然。 凌无忧进洗手间的时候，外边还是晴朗的蓝天白云，时垣把大白拴在外边，告诉它坐在这别动，大白吐着舌头，乖乖地坐在那里等他们出来。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凌无忧出来了，外边的倾盆大雨让她一惊，接着一转眼，就看见一只坐在雨中淋雨的落汤狗，还是她进去时候的姿势，还是吐着舌头傻乐的模样——真的就没动。 凌无忧无语地喊了一声：“大白，过来。” 大白站起来，小碎步跑到她边上，它想要和凌无忧贴贴，但是被凌无忧伸长手臂摁着狗头制止住了。 大白猝不及防地开始摇头甩水，甩了凌无忧一身。 凌无忧：…… 一人一狗待在洗手间外边的屋檐下躲雨，等时垣。 刚刚还是热闹的公园忽地鸟兽作散，除了几个在雨中向大门奔跑的身影，居然没什么人了。 时垣很快也出来了，看着外边的大雨有些吃惊：“看来天气预报也不准……门口有便利店，我去买伞，无忧，你和大白在这里等我。” 凌无忧不想淋雨，点了点头。 可惜大白没有听懂他们的商量，时垣才跑出去几米，看着小主人离开的大白突然追了上去，凌无忧猝不及防，大狗的力气可不容小觑，她被带着跑了几步差点摔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全部淋湿了。 体验了被狗遛的凌无忧：…… “大白？！” 时垣吃惊地看着跑到他前边的大白，又看到边上的凌无忧，连忙把她手上的绳子拿过来：“你快回去……” “算了，一起走吧。”凌无忧无语地抹了把脸，“反正已经湿了。” 于是两人一狗一路狂奔，跑到了公园门口的便利店，却发现里边挤满了人，估计刚刚公园里的人都来买伞了，时垣想自己挤进去买，凌无忧却说：“这么小的便利店能有几把伞？直接回你车上。” 时垣冷静下来，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于是便一鼓作气跑回车上。 上了车，两人都松了口气，把淋湿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后排。 凌无忧用车上的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但不过是聊胜于无。衣服全部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难受得紧，她恨不得全部脱下来。 回真心小区要四五十分钟，雨天的路况又不好，可能要更久，所以两人商量着先去时家收拾一下，起码把衣服给弄干了再说。 还好车上的暖气足，还算暖和。 时垣还在帮大白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大白会跟上来。” 凌无忧用纸巾擦拭湿掉的手机，不甚在意：“我不至于跟一只笨狗计较。” 大白：“汪！” 凌无忧眉头一挑：“笨狗？” “汪！” 凌无忧神情古怪：“它听懂了？” 时垣笑得眉眼弯弯：“不是，大白小时候没学会握手这些技能的时候，我哥就会喊它笨狗，叫多了，它好像觉得笨狗也是自己的名字。” 凌无忧心想原来是这样，怎么可能这么邪门嘛：“哦。” 时垣家所在的小区就是那种普通又不普通的有钱人小区，有必要没必要的地方都透着好像不要钱的奢华。 小区很大，车子转来转去地开了一会，开入了车库，凌无忧原本以为这是多户人家共用的地下车库，毕竟里边还挺大，停着一些车。 可是当时垣带着她坐车库的电梯上去，开门就直接是他家三楼的时候，凌无忧觉得自己对有钱人世界的想象还是不够大胆。 “我爸在外面出差，郑女士出去玩了，我哥在公司上班。家里没什么人。”时垣一边介绍，一边把她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稍等一下。”然后又出去了。 凌无忧打量着时垣的房间，非常宽敞，整体是浅灰色调。落地窗很大，外边是小区的风景，淅沥的雨滴落在窗户上，雨景朦胧。房间很整洁，就连被子也是平平整整地铺好的，凌无忧刚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时垣很快就回来了，递给她一件浴袍和两条毛巾： “这些都是没用过的，你先洗澡，我去帮你准备换洗的衣服，顺便把大白交给阿姨，我马上回来……对了，卫生间在那扇门里。” 凌无忧接过一堆东西：“知道了。” 时垣给她放了暖气就走了，凌无忧打开房间内的门，她原以为里边就是卫生间，没想到却是一条走廊，她还愣了一下，走进去后发现走廊边上还有一扇门，这门里才是卫生间，而走廊的尽头是面积可观的衣帽间。 凌无忧：…… 涨见识了。 卫生间很干净，凌无忧舒舒服服地冲澡、洗头，她还特地看了眼时垣的沐浴露是什么牌子的，结果发现上边没有logo，就是纯黑色的包装。只不过这沐浴露的味道和她闻见的虽有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洗好澡吹完头发，顺便洗了个脸，凌无忧浑身舒坦。 来到房间，那张柔软的大床仿佛在召唤着她，但凌无忧礼貌地没有选择触碰它，而是坐到了书桌前，然后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是那个熟悉又不熟悉的……18禁·分尸案版本·哈喽凯蒂。 时垣把它放在了一个玻璃盒子里，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书桌上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给它的原主人送上了惊喜。 ——毕竟乍一看确实挺血腥的。 但一点点的惊吓过后，凌无忧不由得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嗯，他当时是说会好好收藏来着。 这可是她的杰作。 “咚咚。” 凌无忧回头：“进来。” 时垣开门走进来，瞧见她散着头发，穿着浴袍坐在桌前，两人对视上，明明没什么，他的耳朵却又开始泛红。 镇定地走过去，将手上的小袋子放到桌上：“衣服还要一会才能到，这是内衣裤。” 凌无忧见他换了套衣服，头发也吹干了，有点乱糟糟的：“你洗过了？” 时垣点了点头：“嗯。” “哦。”凌无忧把袋子拿过来看了看：“谢谢。” 她拎着袋子去卫生间，时垣慢慢地坐到床边，忽然开始发呆。 第432章 轻轻的亲亲~ 大概是不知道她的尺寸，所以时垣买的是自带胸垫的小背心，内衣裤的材质都很舒服，有浅浅的洗衣液的味道。 凌无忧穿好出来，见他坐在那走神。 “你在发呆？” 时垣顿了一下，放在被子上的手缓缓地抓紧了：“我妈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今天不回来了，我哥……工作日一般住在外面。” 凌无忧就坐在他面前，相隔半米，看他的脸慢慢变红：“所以？” “所以……今天只有我在家。”时垣艰难地继续说道：“外面的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刚刚还打雷了。” “然后呢？” “明天……也没有上班。” “嗯？” 时垣抬起头看她，小心地、满怀期待地问：“所以你可以晚点回去吗？多陪我一会，晚点我送你回去。” ……晚点回去？ 凌无忧被他整笑了，她靠在椅背上，颇为无语地笑了一声：“就这？” 时垣无辜地朝她眨了下眼，似乎在问“不然还有什么”？ 凌无忧紧盯着他的脸色：“我还以为你要借着这天时地利人和，和我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时垣：…… 就算再了解她，也会被她的直白给惊到。 好不容易酝酿到这里的暧昧氛围，一下子又给她戳破了，看似没有撕开他故作纯情的伪装，但却把他谋划好的下一步台阶给踢走了。 时垣说不出的郁闷。 他保守地选择继续装不懂：“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 “这样啊，”凌无忧恍然大悟，“既然你没想那么多的话……那就算了。” 说罢就站了起来，似乎要去哪里。 算了？ 什么算了？ 时垣哪还顾得上这是不是对方话里的陷阱，下意识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能算了。” 凌无忧忍着笑，低头看他，说了个疑问句：“什么不能算了？” 时垣张了张嘴：“……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个。” “哪个？” 瞧着凌某人毫不掩饰捉弄心思的眼神，时垣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她戏耍，现在他们是男女朋友，互相还拉扯着这张遮羞布做什么？他的想法都是正当的、合法且合理的！ ……嗯！ 时垣松开被他咬紧的下唇，小声道：“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说完，自己的脸先红透了，低着脑袋不敢看她，隐约间却听见头顶传来隐忍的笑声，抬头就看见凌某人捂着嘴在那笑。 时垣：…… 凌无忧确实觉得很好笑，她知道时垣干不出那种把人推倒或是强吻这类的事情，甚至连口头上的“调情”也是暗戳戳的，用看似正常的话把她往他说不出来的那方向引，企图让她先开口。 面上不主动，其实都在内里使劲儿呢。 凌无忧知道他是想催进度，就是怕她觉得太快了，才这么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怂恿她主动。 真是心机啊时某人。 不过嘛……既然他都这么费尽心思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他好了。 对方还在愣神，凌无忧抽回被他拉住的左手腕，稍微使劲地在他的肩膀上推了一下，按她理想的情况，时垣这时候应该已经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倒在床上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他没反应过来，还是凌某人的劲儿没足够大，时垣的肩膀只是被推得后移了一下，很快又移了回来，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她，似乎在问她想做什么。 凌无忧：…… 那些身娇体软易推倒果然都是假的。 一不做二不休，凌无忧直接抬起一只膝盖跪在床上，双手搭在时垣的双肩上，带着整个人的力量再次往下一推，时垣半是茫然半是震惊地顺从了她的行为，“轰”的一声，是棉被发出的闷哼，眨眼间，两人呈现出一种女上男下的暧昧姿势。 时间仿佛凝滞了。 时垣的桃花眼里，漂亮的瞳孔微微收缩，倒映着凌无忧的面孔。睫毛扑闪颤动着，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人，似乎在期许着什么。平静的神情下是狂热蹦迪的心脏。 凌无忧慢慢俯身凑近他，脑里忽然冒出“这姿势好像俯卧撑”的想法，不过很快就被她撇到一边去了； 专注点……这张从四年前她就觉得漂亮到起鸡皮疙瘩的脸，现在近在咫尺，她又漫无目的地想，时垣刚刚才把自己洗涮了一遍，现在肯定干净又热乎…… 时机正好。 一个浅浅的吻在时垣的目不转睛下，先是落在了他的鼻梁上，他略有些讶异，但忽然想到之前元旦的时候，凌无忧趁着他闭眼休息摸他鼻子的事情。 她好像很喜欢……他的鼻子。 亲吻一触即分。 时垣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捏紧，心想下一次应该就是…… 他本不想闭眼的，但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似乎这样就可以掩饰眼里的慌张还有急促的呼吸。 凌无忧倒是一直睁着眼，她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个会紧张的人，更何况现在是她主导的情景，应该要更游刃有余才是。 亲完鼻梁之后，她瞥了眼某人紧闭着的双眼，颤抖的睫毛，莫名觉得好笑，明明先勾引人的是他，现在紧张纯情的又是他。 凌无忧嘴角噙笑，轻轻地将双唇印在他的嘴角，她感到下边的人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僵硬。 时垣身上的浅香不知不觉沾满她的鼻腔，随之又侵袭了大脑，让她不受控制地急促呼吸了一下。嗯，嘴唇确实很软，像聚酯纤维材质的果冻，令人忍不住想紧紧贴近、深入。 所以她亲了一下嘴角后又扎扎实实地印了印双唇，可她也不会接吻啊，接着就有些凝滞，抬眼一看某笨蛋还在闭着眼发抖，凌无忧有点茫然。 早知道先去隔壁网站学习一下，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竟会发生在她身上。 瞧着男朋友万分期待被人宰割的模样，凌无忧心虚地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看过的小说，好不容易才从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两本陈年言情，翻了翻，发现男主在强吻女主时会咬她嘴巴。 凌无忧：懂了。 第433章 春节 她微微张开双唇，含住一小部分果冻，正要轻轻咬下去—— “咚咚。” 凌无忧：？ 时垣：！？ 凌无忧猛然起身，直着身子单腿跪坐在床上，看了看门，又看了看时垣，神色平静，语气也很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啃人嘴巴的也不是她：“有人敲门。” ……这巧合过分了！ 时垣缓缓地撑起身子，心里那股腾升的郁气紧紧缠着他的心脏不放，他可算体会到什么叫做气急攻心，真的感觉下一秒要吐血了。他极力控制着陡然升起的郁闷，态度还挺好地应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是谁？” 门外没有人应答。 时垣脑子早就乱成了浆糊，盯着门口瞧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可能是你的衣服到了。” 这么说着，他起身去打开门，门外没人，阿姨放好衣服就走了，地上放着两个装衣服的袋子。 时垣叹了口气，把东西提了进来，关上了门。 凌无忧见果真是衣服到了，便走过去拿，他却把东西往身后一放，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和她疑惑的双眼对视了几秒，才小声地问：“可以继续吗？” 本应是没问题的。 但凌无忧不知道继续该怎么做了，那敲门声倒是解了她燃眉之急。 于是她说：“不可以。” 时垣不可能强迫她，只好独自伤心、郁闷、难过。 凌无忧换上了衣服，是她的风格，而且尺寸正合适。她把湿掉的衣服放进空掉的袋子里，方便拎回去。 回到卧室，时垣坐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凌无忧走过来：“衣服很合身，多少钱？” 时垣可不想她这么客气：“你知道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凌无忧：“你……” “比起钱，我更想要其他的。”时垣又把她拉过来，微微仰头，一回生二回熟地闭上了眼睛。 没错，刚刚她进去换衣服的一会时垣就已经想通了，什么端庄什么矜持全是虚的，没有什么比一个吻来得更实际了。 而且他们是男女朋友。 时垣在心里无数次默念：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当的、合法且合理的。 凌无忧还在想怎么两分钟不见他突然这么主动了，她用手抚上时垣的脸，在他期盼的目光下将其撇了过去，理所当然道：“你说的没错，这些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亲了。 时垣：。 最后凌无忧还是让时垣把自己送回宋家，理由是宋队和孟姨今天不在，她要回去给小橘喂饭。 时垣恨不得叫人去把小橘连猫带盆捎过来，当然这只是他的大胆想法，不敢实施。 这还不是让他最委屈的，最委屈的是他把凌无忧送到宋家以后，本来还想进去腻歪一会，却发现孟阿姨提早回来了，她瞧两人的眼神实在是意味深长，凌无忧当然发现了，所以很快就把他赶了回去。 明天凌无忧要和她在黑沙派出所认识的林警官出去玩。 时垣有苦不敢言。 他开始期待上班，因为上班的时候才能和凌无忧待在一起更久。 * 时光飞逝，春节闹闹哄哄地来临了。 池奚观和关子平要回老家，宋卫安就把两人的值班排在假期刚开始和快结束的时候，至于凌无忧和时垣，因为是实习生，这种重要节日就没给他们排。总共也就放七天假期，不如让孩子好好休息。 放假前一天，所有人都挺开心的，办公室里就连争吵的话也带着喜气洋洋。 时垣是喜忧参半的，这七天假期他已经被安排得满满的了，先是要去给他出差回家的爸爸接机，然后去参加海州市的家宴，接下来几天分别要住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那里陪老人家…… 而且无忧还要和宋医生单独相处…… 时垣：唉。 明天就放假了，今天宋队居然不加班，那他就不能送无忧回去！ 夜色中，凌无忧朝他看了一眼，那眼里依旧没什么明显感情，然后她坐上了宋队的车，“砰”地关上了车门。 一声再见也没有。 时垣看着远去的车，心里拔凉拔凉。 凌无忧是个没有仪式感的人，甚至除夕那晚大家在群里掐点祝福新年快乐，就她一个人是隔天早上十点多才发的，显然昨晚上十二点之前就睡了。而时垣给她私发的新年快乐也没有得到回复。 连红包都没收。 就收了宋队在群里发的按人头个数分的红包，她最后一个拿的，居然还是mvp，收了一百多，把只抢到八块八的关子平羡慕得不行，质问宋队为什么要发这种不公平的红包。 然后被宋卫安一句“那你把钱退回来”给堵了回去，抱着自己的八块八偷偷哭泣。 时垣其实挺忙的，忙着应和时大家族里的各种亲朋好友，但他会忙里偷闲地给女朋友发信息，凌无忧很少主动找他，但回是会回的，只不过她不擅长聊天，经常两句话就结束了一个话题。刚开始时垣还会郁闷，但是慢慢地就习惯了，以她喜欢的方式聊天就好。 偶尔他会暗戳戳地问几句关于宋从新的事情，比如两人今天有没有交流啥的，凌无忧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统一回复“没有”，阻止话题的后续发展。 但其实她和宋从新相处还算融洽，两人偶尔会在客厅逗逗小橘，或是讨论一下宋从新屋里的那些书的内容，宋医生也会和她说一些遇到的稀奇病例，听着还挺有趣。 而且凌无忧不会做饭，这几天她都是蹭宋从新吃的，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住的还是人家的家里，凌无忧对宋医生肯定算是好脸色了。 不过相处再融洽，两人也只是好朋友，都是正经人，怎么可能因为单独相处几天就产生感情，两人也不是性缘脑。 宋从新甚至没待满一个假期就提前回医院了，逢年过节的，医院又缺人手又忙，他就在海州市，自然是召之即来。 他走的那天，凌无忧帮他拿行李下去，宋从新还担心她呢：“无忧，你一个女生在家会不会不安全？” 凌无忧刚想说“你没事吧”，又听他道：“时垣什么时候回来？不如让他来陪陪你？” 凌无忧一愣：“你怎么知道？” 第434章 美丽夜晚 宋从新不懂小情侣的弯弯绕绕，直白道： “除夕那天晚上你睡了，他打家里的座机被我接到，问我你有没有出事，因为你没有回信息，他有点担心。我说你已经睡下了，他就拜托我好好照顾你之类的，明天早上再和你说事，奇怪，他没找你吗？” 这事时垣没和她说过。 凌无忧挑了下眉：“他说我们在交往？” “没有啊，”宋从新挠挠头，理所当然道，“但是这很明显就是男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吧？时垣还挺关心你的，害怕打电话给你把你吵醒。就打座机试试我睡了没……” 瞧凌无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宋从新贴心道：“啊，你是不是不想我爸妈知道？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凌无忧扯了个笑，帮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也不是不想……算了，谢谢。” “不用客气，我还要谢谢你在家陪我爸妈呢，医院太忙了，同在海州市都难见上一面……” * 时垣的这点小把戏也就能骗骗宋从新。 凌无忧不喜欢冷战，不喜欢拐弯抹角，她有什么就问什么，当即给时垣发了条信息：“你除夕打电话给宋从新。” 没有疑问的陈述句，也没有质问他想做什么，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告诉他，她知道这件事了，甚至没说打给宋家的座机，而是认定他就是给宋从新打的电话。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时垣正在陪他外公下棋。 棋布错峙，难舍难分。 他却看着手机分了神。 都是聪明人，时垣知道此时再装傻是没用的，解释也是没用的，毕竟他确实是故意打过去暗戳戳提醒宋从新他俩的亲密关系的…… 时垣的心砰砰直跳，落下手中的白子，拿起边上的手机回复：“对不起无忧，没有下次了。” 郑老见外孙下的那一步，又看他皱着眉头看手机的模样，了然道：“小垣，先处理你的事吧，等会再下好了。” 时垣也顾不上客气：“抱歉，外公，我先失陪。” 郑老见小外孙急匆匆的，也是好奇道：“小垣怎么了？今天我总觉得他心不在焉的，辰啊，你看看他这步棋，怎么会下这呢？” 时辰坐在边上懒懒散散：“可能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郑老：？ 玩手机的郑湘月惊而站起：“什么！？时垣谈恋爱了！？” 时辰：“……我猜的。你们看不出来吗？” 郑湘月一脸茫然。 另一边，凌无忧见他这么干脆地就道歉了，不由得挑了下眉。 时垣这人心机多，她早就领会过了，这种心机她虽然看得出来，但自己却使不上，毕竟凌某人擅长的是毁灭人际关系，而时垣恰恰相反，他有这么好的人缘，几乎是左右逢源的程度，和他这些心机当然是分不开的。 大学时候就是万人追捧的人物，来了警局，关系简单化后，他反倒没了发挥的空间。 瞧瞧，这不玩到她身上来了。 凌无忧其实没有生气，她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以前也因此吃了一些亏，时间久远，她差点忘了。不过现在她其实也不在意公开不公开的事情，但专门和别人提一下好像又没必要。 但为了杜绝之后的麻烦，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下次就分。” 大冬天的，时垣在暖和的室内，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知道凌无忧一向是说到做到，当然，他也是：“好，我保证。” 凌无忧：“嗯。” 于是两人交往以来的第一场算不上矛盾的矛盾，就此落下帷幕。 七天时间眨眼就过，假期过后就是堆积的工作，开工第一天，办公室里哀声哉道，虽然同事间的“新年快乐”增添了不少喜气，但更多的是在谩骂一眼望不到头的工作量。 有人欢喜有人愁。 午饭过后，时垣拉着凌无忧去没人的警局后门散步，塞给她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这是我奶奶过年时求来的，可以保平安。” 凌无忧接过来瞧了瞧，只觉得比市面上那些常见的护身符要精致些，但也瞧不出特别的名堂：“谢谢。” 见她收下了，时垣心满意足：“不客气，新的一年你也要平平安安，不要受伤。” 凌无忧把护身符塞到衣服口袋里：“你也是。” 时垣觉得这三个字绝对是在关心他，笑的更开心了：“好。” 两人并肩往办公室方向走，时垣在心里斟酌了一会： “无忧，我妈她……发现我们谈恋爱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我真的没说……现在是，她想和你一起吃饭，我也会去。你愿意吗？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和她说。” 凌无忧之前见过郑女士，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可以。” 时垣松了口气，笑意荡漾：“好，那我安排一下，你喜欢吃什么？” “随便。” 两人边走边谈，半路突然遇见下来买奶茶的池奚观，他的大眼睛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是没什么人的后门……他心想这场景，怎么像学生情侣从小树林里说完悄悄话后走出来被人撞见的模样呢？ 时垣面不改色地迎接池哥的打量，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池哥，你要去哪？” 池奚观成功被他打岔：“哦……我要去买奶茶，刚还在群里问你们喝不喝呢，你们没回……对了，你们刚刚去……” 时垣：“正巧，我们也想去买，一起去吧？” 池奚观的话又戛然而止：“可以啊，走。” 开工的第一周很忙，时垣便把吃饭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周周六晚上。 比起凌无忧随便的态度，时垣询问多位朋友，最后选了一家大楼里的高层餐厅。 那天晚上，海州市的夜景绚烂华丽，晴朗的夜空高挂着透亮的圆月，凌无忧被时垣带领着走向包厢，目光看向餐厅大厅落地窗外的风景。 一个很适合发生凶杀案的美丽夜晚。 第435章 深有体会 “无忧，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时垣买单！”郑湘月很热情地慷儿子之慨，“你平时工作这么累，我看着你比上次见面还要瘦了许多，多吃点啊！” 其实过年胖了三斤的凌无忧：…… 郑女士真会说话。 她翻了翻菜单，发现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火山飘雪”“绝代双椒”“碧波游龙情意长”“鸳鸯翡翠金腰带”……这都是什么花里胡哨的，连张配图都没有，她根本看不懂到底是什么菜。 凌无忧无语地选择不看：“我随便吃什么，你们点吧。” 看到菜单的时垣两眼一黑。 怪他这几天太忙，没来得及仔细调查一番，只看这家餐厅广受朋友们的好评，价格合适，地理位置也很好，窗外风景很美。好友还给他发了这家餐厅的餐品图，色香味俱全的…… 没想到菜单用力过猛了。 时垣叹了口气，想找服务员来推荐，却见根本没翻开过菜单的郑女士道：“随便啊，我也随便，那就每样来一份吧！” 时垣：。 凌无忧也愣了一下：“每样一份？这样太浪费了，我们三个人吃不完。” 郑湘月很听话：“说的也是……那就每样来半份吧！” 凌无忧：“……我刚刚看了下菜单，菜品大概一共有三十道，半份也吃不完。” 郑湘月机智道：“那就每样来三分之一！” 凌无忧：。 这种要求她前所未闻。 郑女士补充道：“没事，钱还是按一份的算，他们不会拒绝的。” 凌无忧倒不会心疼时垣的钱，她只是单纯觉得有点离谱，将视线从郑女士求表扬的脸上移开，她对边上的男朋友道：“愣着做什么？叫服务员过来点菜。” 时垣也被他妈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点菜方式给惊了一下：“……好。” 最后还是让服务员推荐了几道菜品。 用餐的氛围非常愉快，郑湘月热情活泼到凌无忧觉得时垣根本不是她养出来的儿子，毕竟时某人喜欢食不语寝不言，而郑湘月明显不在意这个，但她大概知道自己儿子的习惯，所以一般不和他说话，就拉着凌无忧聊天。 时垣本来还怕两人闹矛盾，这样他在中间还能救场。 结果他发现最该被救场的是他自己。 郑湘月摇头叹息：“别人都羡慕我有时垣这样的好孩子，却不知道养他多没意思，从小就惯会装模作样得跟大人似的，长大就更无聊了，啧，最讨厌装的人了！” 凌无忧点头赞同：“确实。” 时垣：“我没有……” 郑湘月啧啧作叹：“别看他表面跟个大好人似的，心里鬼主意不知道多少呢，小时候就喜欢告我的状，最烦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了！” 凌无忧点头赞同：“深有体会。” 时垣：“那是爸嘱咐我……” 郑湘月指指点点：“除了长得帅个高脑袋聪明还会说话性格好有点臭钱之外他还有其他优点吗……” “妈！”时垣忍无可忍地制止她，见她看来，脸上居然还维持这一抹僵硬的微笑，“说了这么多，你一定饿了吧？多吃点。” 郑湘月面露害怕：“你看，我说了他这么多坏话，他还笑得出来，真恐怖一男的！” 时垣：…… 凌无忧忍不住笑了一声。 时垣瞅她还蛮开心的，叹了口气，随郑女士胡说八道。 郑女士说了大半天，最后可怜巴巴地看向凌无忧：“无忧啊，你看时垣有这么多缺点，但他确实还算个好人啦，你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时垣心里一紧，看向凌无忧。 凌无忧心想郑女士说了这么一大堆，就等着说这句话呢，她不由得觉得好笑：“愿意。” 郑湘月满意地笑了。 时垣松了口…… 凌无忧：“在分手之前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 郑湘月：？ ……哪里怪怪的，但好像又没毛病。 时垣叹气。 因为郑女士话比较多，所以这餐吃了快一个半小时，三人吃饱喝足，坐在那歇息，郑湘月看时间还早，想拉着凌无忧去旁边的商场逛街。 三人正想离开，郑湘月转头一瞥看见外边的夜景，月亮正好在落地窗框住的风景里，夜空虽没有星星，但鳞次栉比的高楼闪烁着人间的星光，美不胜收。 郑湘月想和月亮合影，把手机交给了凌无忧拍照。 凌无忧不太会拍照，时垣道：“你多拍几张实况，等会让郑女士自己选。” “嗯。” 毕竟是凌无忧，虽然刚开始拍得乱七八糟，但是熟练后的出图率还是很高的，甚至还能指挥郑湘月摆几个造型： “嗯，脸再往里边侧一点，对，下巴抬一些，酒杯往外边挪一点，挡到下颌线了……很好，保持一会。” 凌摄影师有模有样的。 美景配美人，郑湘月这张脸实在绝，凌无忧拍着也舒心。 她调整好倍率和角度，将美人、月亮，还有高楼星光全部框进画面内，对好焦，果断地按下了拍摄键。 手机屏幕里，画面在这一秒定格： 郑湘月举着高脚杯侧头望向窗外看着美景，身姿曼妙，侧脸完美。 窗户外边，一个仰躺着的人形在这一秒正好坠落到她的面前，人形的脑袋正好被郑湘月的头挡住，看起来就像两人在隔着窗户四目相对。 …… 凌无忧看着屏幕的双瞳微微放大。 “砰”的一声，高脚杯砸在软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哼。 郑湘月的手还维持着拿杯子的动作，她僵硬地转过来，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微笑，可怜的郑女士声音颤抖：“无、无、无……无忧……刚刚……” 时垣刚刚在看手机，察觉到郑女士的声音不对，一抬头就看见郑女士表情奇怪：“妈，怎么了？” 凌无忧来不及关心发抖的郑湘月，也没空搭理时垣，刑警的条件反射让她第一时间去检查刚刚拍到的照片。 幸好有实况，她很快确定了那就是一个人。 于是她抬起头，朝郑湘月肯定地点了点头：“嗯，阿姨你没看错，那应该是个人。” 郑湘月：…… 谢谢你的肯定啊。 第436章 踢到铁板了 时垣见郑女士摇摇欲坠的，连忙走过去把她扶到位置上坐下，听凌无忧这句话，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诧异道：“有人坠楼？” 凌无忧去位置上拿手机：“不确定，你看好阿姨，我先下去。” 她说完也不等屋内另外两人有何反应，快步离开。 “无忧！” 时垣对她的雷厉风行感到紧张，不管怎么说都是出人命的事情，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安抚地拍了拍郑女士的肩膀，他快速道：“妈，你待在屋里不要乱走，打电话叫哥来接你，我陪无忧下去。” 郑女士扶着砰砰的小心脏，颤抖着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小心啊……” 看着儿子迅速离开的背影，郑湘月抖着手拿出手机，一边找大儿子的微信，一边后怕地喃喃自语： “怎么又碰见这事……下次还是把妈求来的符戴上好了，可怕可怕……” 这边，时垣在电梯门口追上了凌无忧。 凌无忧回头看了他一眼：“阿姨呢？” 时垣道：“我妈没事，现在应该已经联系上我哥了。” “好。” 电梯门打开，里边人有些多，除凌无忧和时垣外，还有一个人也和他们一起在14楼等下楼，三人进去后电梯间就满满当当的了，凌无忧站在最前面，后边贴着的时垣帮她阻隔了他人的拥挤。 14楼到1楼需要点时间。 电梯门才开到一半，凌无忧就冲了出去，时垣紧跟其后，电梯间里的人都看愣了一下，心想怎么这么着急呢这两人。 从窗户的朝向来看，那人坠楼的地方应该是大楼后门。 一楼的迎客大厅很大，两人都没来过这里，为了快速找到后门，凌无忧随即揪住一个服务员问路。 服务员小哥茫然地指了个方向：“这位客人，但是后门一般没什么人去的，那边也没有什……” 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客人扔下一句“谢谢”就离开了。 大厅的后半部分围着一条走廊，将长方形的大厅半包围，凌无忧二人从右侧走廊进去，跑到底后往左边转，很快就看见一道打开的门。 目的地就在前方，忽然有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后门外边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凌无忧首当其冲跑在前边，刚跑出后门，突然瞧见一个身影从前方猝不及防地撞来，但凌警官反应很快，没有丝毫停顿，一个侧身闪开，后退了两步。 那人本来以为要撞上去的，脚已经下意识刹车停住，但身体还因为惯性往前跑，可本应该给他做缓冲肉垫的凌无忧已经闪开，紧跟在她后边的时垣还把她往外边揽了下，男人没了着力点，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还未等凌无忧二人打量完坐在地上哀嚎的男人，边上又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声，和刚刚他们在走廊上听到的叫声很像。 凌无忧看向摔倒地上的男人，他约莫三四十岁，大腹便便，穿着普通的西装和白衬衫，但因为啤酒肚过于大了，再加上他现在瘫倒在地上的不雅姿势，肚子上边的衬衫几乎要被撑开。 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疼，发际线后移严重的额头上有许多豆大的汗珠。 凌无忧转头又看向女人，女人看起来挺年轻的，二十多岁的模样，容貌还不错，只是现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恐惧和吃惊，见男人摔倒了，她捂嘴尖叫了一声，又发愣了一会，才踩着高跟跑过来扶人： “万总，您没事吧？” 万总呻吟着被女人扶了起来，见面前这对男女冷漠地站在那儿看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心里有些不爽，但他还算有点脑子，知道现在不是介意这事的时候：“你、你们来得正好……这里有人跳楼死了，你们两个快报警！” 这语气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凌无忧和时垣是他迟迟赶来护驾的下属呢。 “为什么要报警？”时垣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凌无忧。 后者心领神会，打算往里边走，却被那个女人给叫住了：“等等，小妹妹你别过去，里面有……有死人，很恐怖的……” 凌无忧瞥了她一眼，“哦”了一下，继续走。 女人：…… 她似乎还想劝两句，但时垣这时却道：“里面有死人，你们为什么不报警？而是等我们来了让我们报？” 他这问题一问，万总和女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有些尴尬和难看。 万总抬着下巴企图用鼻孔看人以充气势：“你、你管我们报不报？反正我已经和你们说了里边死了人，这警你们爱报不报，小陈，我们走。” 小陈犹豫地看了看时垣，又往里边已经转过拐角看不见的凌无忧的方向看了看，听话地应了一声：“好的万总，我扶您，慢点。” 小陈是个瘦弱的女人，万总被她扶着倒像是要把她压弯了，两人的速度堪比蜗牛。时垣不紧不慢地退了两步，反手将身后的门给关上，几人就这么被关在了外边。 万总瞪起了眼睛：“你要做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时垣点了点头：“我知道。” 万总：？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难道这时候不是该问你是谁，然后他就让小陈报出他身为某公司老总的尊贵身份，顺便拉扯一下糊弄人的和谁谁谁认识的裙带关系，以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这样就可以让这男的知难而退了，而且他还能耍个威风。 可是他说他知道他是谁？？ 万总皱起眉头，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你、那你说我是谁？” 时垣礼貌微笑：“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 万总：……？？ 时垣无视他呆愣住的表情，继续不紧不慢道：“所以，你和这位小姐需要留下来配合警方做一下笔录，在此之前，请你们不要离开。” “对了，”时垣拉开一点衣领，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警员证，“自我介绍一下，我和刚刚那位女士都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警，麻烦二位配合我们的工作。” 万总：…… 行，装*踢到铁板了。 第437章 他真服了 留下队友应对两位嫌疑人，凌无忧大步朝着拐角处走去。 夜色很黑，大楼的围墙很高，不仅围出了一块宽敞的空地，还阻挡了外边街道的灯光，墙边上放着一些破损的纸箱子和杂物。 她转头看了看，看到后门左边是一个垃圾回收处，大概除了扔垃圾的时候就没什么人会来这里了，而且尸体似乎是在门右侧大楼拐角处再进去一点，就算人来了，可能也瞧不见。 如果不是今晚凑巧被他们撞见，还不知道尸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呢。 凌无忧刚想打开手机手电筒，却见不远处的角落立着一个有些昏暗的路灯，路灯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二月份的空气温度还很低，迎面吹来一股冰冷的血腥。 路灯照明不够，手机手电筒来凑。 凌无忧往深处走去，血腥味越来越浓，那个路灯下的尸体也越发清晰。 越清晰就越没有人样。 凌无忧是想走近看的，但她停在了距离尸体的四米左右的地方，因为再往里面走一点，可能就会踩到死者的身体组织——比如她脚尖前20厘米处，就有一颗离家出走的眼珠子。 幸好她视力不错，从死者扭曲成奇怪角度的四肢，以及她散落的黑色长发上可以分辨出这是一位女性，至于为什么不是从长相来分辨，自然是因为死者的脑壳已经爆开，脸和头一张皮沿着骨骼裂开的缝隙被撕裂得乱七八糟。 脑袋瓜像是真的瓜摔在地上一样，碎得零落，炸出大片烟花似的血液和脑浆，身体组织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场面壮观。 坠楼而亡的死者死状一般都非常凄惨，凌无忧瞧了瞧尸体碎成肉泥的程度，估计坠楼的高度最少也有十五层。而尸体是后脑勺着地、仰面躺在地上的，也就是初始降落姿势应该是向后倒…… 嗯，有不是自杀的可能。 目前最要紧的是报警……凌无忧记得今天宋队和关哥在局里补春节欠下的值班呢，这不就巧了？这案子和她这么投缘，那必定不能落在别组手上。 主要是干了两周文书工作她已经快无聊爆了。 凌无忧拨通了宋卫安的电话。 此时的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办公室。 “下班！下班！下班！” 关子平兴冲冲地站起来，忍不住欢呼，他终于把欠的值班给补完了！明天是周末，他要躺在床上一整天，除了吃喝拉撒都不下床！哈哈哈哈！ 把东西装进包里，关闭桌上的台灯，关子平戴上自己过年拿年终奖新买的耳机，放着自己喜欢的音乐，乐滋滋地往外边走。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突现宋队的脸，他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衣领突然被扯住，关子平疑惑回头，看见宋队动了动嘴巴。 虽然戴着耳机，但是以关子平唇语十级的水平，当然可以看出宋卫安说的是“出警”。 关子平：…… 他双手捂住耳机摇了摇头，大声道：“我听不见宋队！啊你说让我回去注意安全吗？好我会注意安全的拜拜！！” 他撒腿就要走，下一秒头上的头戴式耳机就被扯了下来，宋卫安凑到他耳边大喊：“我说的是、出、警！” 关子平无能狂怒：“为什么？我不要！不可以啊啊啊！！我连着上周末已经上了七天班了！我不要啊啊啊啊——” 嗯，都说了是无能狂怒了。 所以最后还是被拉上了车。 关子平苦中作乐，亲自打电话给在家里休息的池奚观，语气阴森地告诉他这个恐怖的消息。 电话那头的池奚观也是呆了：“出警就出警吧……不过案子给别组不行吗？今天值班的人挺多的呀。” 关子平深深地叹气：“这案子和我们有缘，给小凌和时垣碰见了，你说巧不巧？嘻嘻嘻……” 池奚观被他笑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别笑了……” “要么发笑要么发疯，我已经牺牲自己选了前者，你还要我怎样？” “……行吧，那你把地址发在群里，我等会过去。” 关子平：“啧，我和宋队现在正在过去案发现场，正好路过你家那边的路口，你快出来，大概还要十五分钟到。” “哦，好的。”电话那头传来窸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池奚观的声音有些远。 关子平又当着领导的面和池奚观抒发了几句加班的不满，骂得差不多了就想挂电话，在他挂断的前一秒，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大声了起来，因为关子平点了免提，所以坐在边上的宋卫安也能听到： 池奚观疑惑地问：“欸，不过为什么是被小凌和时垣碰见了啊？他们在一起吗？可是今天不是没上班吗？” 车内的两人都是一愣，他们刚刚还真没想到这点。 寂静一瞬。 “喂，西瓜，”关子平语气古怪，“过个年，你脑子倒是长了一点，越来越会抓重点了啊。” 池奚观：？ 听着像是在夸他，不确定再听听。 挂了电话，关子平忍不住问边上同样很疑惑的宋队：“怎么回事啊宋队？这个时间小凌不应该在你家里吗？” 宋卫安表情复杂：“小凌确实和我说过晚上要出去吃饭，当时我以为是和她朋友……她也没说是时垣啊……不过可能是我没问，她才没主动说。” “不不不，”关子平有不同意见，“如果是你不认识或不熟悉的人，她不主动说确实没什么，可是是时垣诶！是时垣诶！是和我们朝夕相处的时垣！！她不主动说就很奇怪！” 宋卫安听着还觉得怪有道理的：“……哪里奇怪？” 关子平皱着眉头，面容严肃：“哪里都很奇怪，他们两个肯定有鬼。” 老家长道：“他们都是好孩子，尤其是时垣，就算小凌想做点坏事，他肯定也会阻止她，再说小凌也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此有鬼非彼有鬼。 聊了半天发现对方和自己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的关子平：…… 他无语凝噎：“算了，我就等着看你惊掉下巴的表情。” 宋卫安：？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他瞪了关子平一眼：“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关子平：“……” 他真服了这一个个的。 第438章 信息太多 凌无忧挂了电话，拿着手机拍了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给尸体来了几张特写。 她之前只在上课的案例还有卷宗里看到过坠楼而亡的尸体，今天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比她想象中的要惨烈一点。 她其实觉得坠楼死亡挺痛苦的，虽然从十几二十楼跳下来到落地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且触底的疼痛只有极短的一瞬，但是在空中自由落体的那几秒却会因为近在眼前的死亡而将恐惧无限延长。 凌无忧看着那一滩尸体，碎成这样，连长相都看不出来了，希望她身上能有供他们识别身份的东西…… 看得差不多了，凌无忧往回走去找时垣，才走了两步就听见那边有谁在嚷嚷，转过拐角一看，果然是那个万总。 万总被小陈扶着，又是跺脚又是手舞足蹈：“我说了，我现在要去谈一件重要的业务，必须马上走！让我秘书留在这里不也一样的吗？我们一起来的，看到尸体也是一起看到的，留她一个就够了！” 时垣保持着礼貌微笑：“不好意思，在死者的身份确认之前，你们不仅是案件的第一发现人，同时也是嫌疑人，所以都不能离开。” 万总骂骂咧咧：“那我的合同打水漂了怎么办？你们这些穷警察拿什么赔我！？” 第一次被人骂穷的时垣：……新奇。 大概是因为他不穷，所以这句话听起来就不痛不痒的，甚至还有点好笑，时垣依旧很平静的： “如果你认为我们警方的某些行为给你造成了损失，可以对我们进行投诉和申请赔偿，经过核实过后，警方会依据客观事实采取措施。当然，如果你想投诉我本人也可以，这是我的警号。” 第一次看见有人要投诉时垣的凌无忧：新奇！ 她加快脚步上去看热闹。 时垣的意思其实是：你可以投诉，我经得起调查。 万总听到的意思是：who怕who！ 他立马就急了：“你、你们……如果我真要走，难不成你们还要硬把我留下来！？” 凌无忧挑眉，眼神随意扫视了一下：“你可以试试。不过你不会以为就你……和你秘书这样的，能逃得过两个经过专业训练的警察吧？” 万总肥腻的手指指着她：“你你你你看不起谁呢！？” 时垣见形势不好，帮女朋友解释：“万先生，她只是实话实说，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虽然话听着直白了点，但确实是在劝你们不要不自量力。” 万总：…… 闷声不敢说话的小陈：…… 这俩一个说话难听，一个说话好听，看似相反却有一个共同点： 听的人都很难受。 万总坐到这个地位，都是听别人的阿谀奉承听惯了的，哪有自己下场和别人斗嘴过，这不，一时落了下风，憋着张大红脸搁哪想不出反驳的话。 时垣见他安静了，便不再搭理他，转而问凌无忧：“宋队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到？” 凌无忧：“很快，十几分钟。” “尸体情况如何？” “乱七八糟。”凌无忧想到什么，“我先把照片发群里给你们看。” 时垣点点头：“好。” 凌无忧往群里发照片，一边发一边问那两人：“你们接近过尸体吗？” 万总刚刚还被挤兑呢，现在不想回话，“哼”了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小陈缩着肩膀，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万总一眼，一转眼又对上了那个女警冷漠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颤，脑海里猛然回想起刚刚撞见的那幕凄惨的死亡现场还有血腥残缺的尸体碎片…… “呕——” 万总：！！ 刚刚还靠美人扶着的万总立马把美人给推开了，深怕吐到他身上。 才看过凌无忧发在群里的照片的时垣，同情地看了眼小陈。 小陈晚上没吃什么，所以只是在干呕，偶尔吐出一点胃液和口水，但即使这样也非常难受，胃连着心脏在抽搐和恐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一张湿巾递到她边上，小陈下意识接过来，抬起头看，是那个女警：“谢、谢谢……” 凌无忧：“不客气，所以你们接近过尸体吗？” 小陈捂着肚子立起身子，唇上的口红已经被擦去，她的脸色苍白：“多、多近才算是接近？” 凌无忧大致给了个范围：“四米内。” 小陈点了点头：“那肯定有……至少有两米，我才看见那个……呕，咳咳，反正离得挺近的……但是我们没碰到她，很快就离开了……请问，怎么了吗？” 凌无忧语气轻松，说出来的内容倒是骇人：“死者身体组织碎片飞溅范围比较远，你们离得这么近，一定程度上破坏了案发现场……也许你们的鞋底还沾着死者的血肉。” 小陈：…… “呕——” 她又转过去吐了。 这下就连万总的也有点呕吐的症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皮鞋，面如菜色，他似乎放弃了逃跑，五官扭曲地问：“所以其他警察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快点？” 时垣：“很快。” 宋卫安和关子平很快就带着一批技侦人员到达了现场，和酒店沟通之后，封锁了后门的区域，幸好那边本来也不是营业区域，平时就没什么人去，所以酒店方很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处理方案。 警戒线围绕了现场，技侦人员们小心翼翼地在里边采集证据。 “太可怜了，”池奚观脸色苍白地从尸体那边走过来，“唉，每次碰见的坠楼案都好惨。不过话说，这里还挺隐蔽的，小凌你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哦，是因为这个。”凌无忧给他们展示了她给郑湘月拍的照片，“给郑阿姨拍照的时候正巧拍到的。” 宋卫安等人：？？？ 等一下，信息量太多，他们需要处理一下。 第439章 不相信任何人 刑警的直觉让宋卫安先关注和案件有关的事情：“所以你是给郑女士拍照的时候正巧拍到有人坠楼，下来一看还真有这回事？这么巧！” 池奚观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小凌，你绝对是柯南体质！” “那郑女士也是，尤李霜那件案子也是托她的福才发现的。”关子平应和两句，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小凌你会给时垣的妈妈拍照啊？” 池奚观被他带着也反应过来：“对哦，而且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宋卫安也疑惑地看向两人。 小情侣：…… 就在这时，时垣的电话响了，众人只好安静等他打完电话。 时垣接起来说了两句就挂了，看向队友们：“是我哥的电话，问我们需不需要给我妈做个笔录什么的，如果不需要他们就走了。” 宋卫安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颇为感叹道：“郑女士应该是接触到死者距离最近的人了，还是得问问，比如她看到的死者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身上有没有血之类的……现在尸体状况这么惨烈，后续的尸检可能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时垣点了点头：“好，那我……和无忧，先去给郑女士做笔录？” 宋卫安似乎没在意他为什么带上了凌无忧：“行，你们去吧。” 凌无忧也没什么意见，两人就非常顺其自然地离开了。 关子平怼怼宋队的胳膊，挤眉弄眼：“你看，我都说他们两个有鬼吧！不正面回答问题就算了，时垣去给他妈妈做笔录还要带上小凌！” 宋卫安瞥他一眼：“你想多了吧？正好有电话来而已，而且小凌都给郑女士拍照了，两人关系肯定不错，带上小凌正合适啊。” 关子平：…… 他真服了！ 另一边，时垣欲言又止：“关哥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可能是因为今天正巧遇上案子，而我们又在一起……” 凌无忧按下电梯键，随意道：“发现就发现吧。” 时垣一愣，心里有点小欣喜：“你愿意公开？” 凌无忧：“我从来没说不愿意，只是之前觉得没必要。但如果让我费心思去隐瞒这段关系的话就有点烦，那不如承认。” 时垣这下听明白了，不管是公开还是不公开对凌无忧来说都无所谓，她只是不想麻烦而已。 时垣点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了14楼的包厢，里边坐着郑湘月还有时辰。 这是凌无忧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和时辰见面，对方客气地先朝她点了下头：“凌警官，你好。” 凌无忧也朝他点点头：“你好。” 近距离看，时辰和时垣确实很像，但没有时垣像郑湘月那么像。 反正都好看就是了。 郑湘月的情绪已经冷静很多了，见两人回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真的有人跳楼了？” 时垣颔首：“是的，妈，所以我们上来给你做个笔录。” “行吧。”郑湘月叹了口气，“你们想问什么？” 凌无忧：“阿姨，当时你拍照的时候脸是朝着外边的，你可以形容一下你看到了什么吗？” “可以是可以，”郑湘月回想了一下，“但我不确定啊，因为太快了……不过我印象中是个女生，但我记不清具体长什么样了，很模糊，就记得有长头发飘啊飘的，我就想应该是个女生，” 性别居然说对了，于是凌无忧试着提了个有点超纲的问题：“她是活着还是死的？” “是活的！”郑湘月道，“好像还睁着眼睛！” “妈，”时辰在边上提醒，“重力加速度会让物体坠楼的速度越来越快，就算从20楼跳下来也只需要三四秒，路过你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你确定你看到对方睁着眼睛了？” 郑湘月经过他这么一点，有点不自信起来：“啊……居然这么快吗？那我不确定了。” “没事，”凌无忧语气轻松，“就算是不确定的口供也有参考性，阿姨，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郑湘月听她这么说就放松了许多，大胆开麦： “她真的是睁着眼睛的，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而且她是……就是仰躺着掉下去的，双手这样子举着，手握成拳头，好像想抓住什么……唉，好可怜，感觉不像是自杀，像猝不及防被人推下去的。” “咳。”时辰给她妈倒了一杯水，“妈，你真的看到这么多？” “是啊，”郑湘月还挺确定呢，“我脑海里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时辰看向弟弟和弟弟女朋友，神色平静：“你们都知道格式塔效应，对吗？” 小情侣点了下头。 时辰很满意，和聪明人交流就是这么轻松愉快。 不聪明人*郑湘月：？？？ “什么啊，什么铁塔效应？我不知道。”她觉得这三人在瞒着自己对暗号，有点不爽和委屈，“你们在说什么嘛！” 时垣贴心地解释道： “格式塔效应一种心理学现象，当人们在观看一个复杂视觉图像时，会不自觉地把它视为一个整体，而不是单个元素的集合。但其实人眼在看一个事物时，真正关注到和能记住的元素很有限，这时大脑就会进行自动补全，根据人们自己的认知而补全整体画面，俗称脑补。” 郑湘月：…… 听了好像没听懂。 凌无忧见她一脸茫然，举了个例子： “打个比方，阿姨你说你看到了死者的长发，所以你下意识觉得死者是名女生，这是一种潜意识补全；你看到了对方是仰躺着坠落的，所以你根据经验觉得她是被人推下来，那么她一定会很害怕，具体的补全就是表情惊恐，双手伸出想握住什么。” 但其实这么快的速度，怎么可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和具体动作呢？ “哦~~”郑湘月听明白了，她有些委屈道，“我知道了，你们是不相信我！” 时垣安慰她：“不是不相信你，妈，任何证人的证词对警方来说都是参考，也仅是参考。一般情况下，物证的证明力要大于人证。” “没错，”凌无忧点点头，“所以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任何人。” 不、不相信任何人？ 郑湘月：……好像被安慰到了好像又没有呜呜。 第440章 我才不想像某些人一样 给郑湘月做完笔录后，两人就打算走了。 时辰和郑湘月也要离开，于是四人一起坐电梯下去，时辰觉得普通电梯人太多，还带他们去坐vip电梯，确实没什么人，时辰人脸识别以后就能用了。 郑湘月还很稀奇的：“你的脸怎么能用这个？” 时辰懒得和只顾吃喝玩乐的妈妈还有天天在外面跑案子的弟弟解释这栋繁华地段大楼里有多少家和公司合作的单位，只开玩笑道：“您儿子的脸非常vip好吗？” 郑湘月：？ 她看向小儿子：“你也能用？” 没来过几次的时垣：“应该是哥和这里的单位有商业往来，妈，你想要可以让哥帮你录入人脸信息。” 郑湘月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算了，我才不想和某些人一样搞特殊。” 时辰：…… 他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那既然这样，下个月我就帮您取消那些乱七八糟包包店衣服店的高级会员了哦。” 郑湘月：……………… “你敢！” 站在边上旁听的凌无忧：不愧是兄弟，膈应人的语气都好像。 临走之前，郑湘月还拉着凌无忧的手叮嘱她注意安全，虽然凌无忧不知道哪里会不安全，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付了两下。 两人回到大楼后门案发现场，技侦同事们正在回收尸体的身体组织，因为碎得太散了，回收有一定的难度，并不像平常尸体那般抬走就行了，所以费了不少时间。 关子平正在吐槽他和池奚观给万总还有小陈做笔录的事情： “这两人说话支支吾吾的，问他们为什么要来后门，顾左右而言他，当我们傻呢？一男一女偷摸来这除了垃圾啥也没有的垃圾场，男的还结婚了，不就那档子事吗？” 池奚观撇了下嘴：“就是啊，还威胁我们呢，说我们耽搁他谈生意，有什么损失我们这些穷警察赔不起……哼！” “要我说啊，他也不见得多有钱好吗？或者就是抠搜！”关子平不屑道，“这大楼里可有不少酒店，他不去开房来这地儿偷情，真抠门！那陈秘书跟他图什么啊？还对她这么凶，不懂。” 池奚观：“就是就是！” 看得出来两只瓜哥对那个万总的意见很大了。 时垣加入群聊：“我和无忧来的时候，正巧撞上他们，他们当时看起来并不打算报警，见我们来了，便让我们报，自己却想走。” 宋卫安道：“可能是不想惹麻烦，怕两人的关系被发现。你们来得正好，如果再晚点，我们就少了两个证人……或者说是嫌疑人。” 凌无忧：“所以他们是想来这里偷情，结果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才仓皇离开？这也太巧了，我们几乎是在发现死者跳楼之后就赶了下来，总共也不过三四分钟时间……” “所以这两人身上还是有嫌疑的，”宋卫安皱了下眉头，“当务之急是查清死者的身份。我们在尸体的周围发现了手机碎片，已经找到手机卡了，应该能很快找到死者的身份信息……” 池奚观补充道：“刚刚我也去前台问了一下有没有人在找人啥的，但是没有。不过正常，死者也不是小孩，据她死亡到现在不过一个小时，她的朋友可能也没想到她死了吧……唉。” 说话间，章法医扒拉开警戒线走过来了，他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皱在一起，有些疲惫和严肃： “身体组织碎片收集得差不多了，按照尸体距离大楼的着落点还有内脏破裂等身体损伤程度，如果是自杀的话，我估计起始点在20层楼左右。至于是先死亡还是先坠楼，等我尸检后再给你们准确答复。不过按照血液凝固情况还有尸表特征来看，即使是先死亡后坠楼，两者时间相隔很近。” 宋卫安朝他点了下头：“辛苦了。” 章法医摇头叹息：“干了这么多年法医，每次看到坠楼的尸体还是会头疼……罢了，大概是我修行不够。” 修行不够？ 凌无忧笑了一声：“章法医，你是会pua自己的。尸体变成这样，看了不头疼的大概只有凶手了。” 章法医听她这么一说也笑了：“那倒也是。” 技侦同事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满地的肉泥也被铲走，余下带不走的血液。 时垣从前台那里打探完信息回来，给队友们同步： “金鑫大楼一共有25层，根据每一层不同的用途，有些楼层有阳台，有些没有。14-17楼是餐饮区域，分别归属四家餐厅，不过都是统一的落地窗，开窗腰线1.1米；7-13楼，19-25楼是金鑫酒店区，也是落地窗。” “18楼是观光区，2-6楼是商场，1楼是迎客大厅。整栋大楼归金鑫集团所有，内里的企业与其均有合作关系……”说到这时垣顿了顿，觉得这个信息好像不是很重要，便转了话头，“在此基础上参考章法医的对楼层的判断，死者的坠楼地点有可能是18楼的观光区，19-25的酒店区。” 信息传送完，时垣的大脑边边还有一个小人在角落里画蘑菇：他本来都打算好了，吃完饭就把郑女士打发回家，然后带无忧去看夜景，25楼最佳观景位的房间也预定好了，今天晚上的天气又很不错，还有月亮…… 可惜。 可惜！ 池奚观的空间想象能力有限，但他会动笔啊，立马拿着纸在白纸上简单地画了整栋大楼的分布图。 画完后他看了看，奇怪地问：“酒店中间夹餐饮区我倒是能理解，但为什么观光区会在18楼啊？一般不都在最顶层吗，越高就能看得越远嘛。虽然18楼也够高了……” 时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可能是因为19-25楼的酒店价格最少也比7-13楼翻了一倍，越往高层价格越高，所以才定18楼为观光区。” 池奚观眨了下大眼睛：“啥意思？” 第441章 所以为什么 “这金鑫大楼就连18楼的观光区也是要花钱看的，那25楼的美景怎么能这么随便呢？”凌无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风景都要换算成价钱贩卖，不愧是资本家爱玩的有钱人游戏。” 时垣：………… 池奚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这里地段好，风景肯定也很美吧？刚刚看小凌给郑女士拍的照片就挺好看的。” “这么想看？那满足你，”宋卫安道，“走吧，先去18楼观光区看风景。” 池奚观眼前一亮：“啊？真的啊？” “真你个头！”关子平不客气地敲了他脑袋一下，“19-25楼都是酒店区，我们不知道死者身份，这么贵的酒店能乱查？只能去18楼看看了。” 池奚观摸摸脑壳，唾弃自己的迟钝：“哦……” 晚上八点多，金鑫大厦里人来人往，五个人往电梯的方向走，老远就看到电梯门正巧开着，里边挤着好多人，还有些人挤不上去，只能等下一班。 关子平随口吐槽：“人这么多。” 宋卫安不急不躁：“我们等下一班。” 结果下一班人还是很多，上一班在一楼没上去的人只挤上去了三个，电梯就开始叫了。他们只能继续等。 池奚观奇了：“我们在一楼啊，怎么下面还有楼层吗？人这么多。” 时垣解释道：“下边还有负二楼停车场和负一楼的超市。”所以就算他们在一楼也是第三站的乘客。 宋卫安叹了口气，似乎已经认命了：“而且今天还是星期六，现在八点钟，又算是饭点，又是夜生活的开始。” 电梯在餐饮区和酒店区以及18楼观光区进行了长时间的停留，尤其是18楼观光区，居然停了一分多钟，可见18楼人流量之大。 关子平拍额烦躁：“这样要等多久？不如我们爬楼梯上去算了。” 凌无忧不耐等待，不喜欢人挤人，更不想要爬18楼，她的视线在边上人的脸上扫了一圈，意有所指道：“你和你哥长得挺像的。” 时垣：…… 他心领神会地解释道：“我妈试过用我的脸去解我哥的手机，但是失败了。” 凌无忧：“啧。” 时垣委委屈屈。 宋卫安提议道：“太慢了，不如我们去负二楼坐吧。” 众人表示同意，毕竟谁也不想爬18层楼梯。 最后五人还是在负二楼挤上了电梯，好不容易升到18楼开了门，又被人流给带了出去，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就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 人，全是人，好像所有海州市的人都挤在这里。 面前有一个类似安检门的东西，观光客拿着一张票在上面刷一下就能进去了，但是要先去右边的窗口那里买票。 五个人被挤出电梯之后，努力不被人流分散，艰难地相聚在了某个角落。 大冬天的，怕热的关子平已经出了汗：“我的天，这么多人，凶手怎么可能在这杀人啊？” 池奚观半堵着耳朵：“我觉得有可能啊，这里这么吵，还有小孩子叫啊叫的，就算死者大喊也没人发现的。不是说嘛，想要藏一棵树就要藏在森林里。” 宋卫安被挤得头疼：“先买票进去看看，实在不行等这里关了我们再申请进来……这里什么时候关？” 太吵了，时垣微微提高音量：“这里24小时营业。” 宋卫安：……无语了！ 无语归无语，崩溃就崩溃，反正队也得排，票也要买。他们现在没有死者具体坠楼的地点，也没有搜查令，不可能强制对方把这里封闭起来。 排到一半，有同事发信息给宋卫安，说他之前拜托他查的手机号已经出来了，并把死者的身份信息发给了他，宋卫安反手转发到群里。 凌无忧点开文档一看，目前查到的就是最基础的信息，死者名叫萧微笑，26岁，单亲家庭，亲属栏里只有一个母亲，萧怡。 这儿人声嘈杂，宋卫安便麻烦章法医打电话给萧怡，通知她来警局认尸，章法医过了会和他说萧怡现在在隔壁省，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来。 看来更多的信息只能等明天萧怡来了之后，还有通过手机号复原的各项记录才能知道了。 宋卫安叹了口气，有些心累，他想大概是因为这里太挤太难受了，别人挤是因为要来看美景所以心甘情愿，而他们是为了……唉！ 他是队伍里最后一个进去刷票进去的，“滴”的一声，宋卫安几乎是被后边没礼貌的人推着进去，他懒得郁闷。 18楼的层高好像比其他楼要高一些，所有墙壁都由玻璃来替代，外边的夜景美不胜收，因为玻璃足够大，所以即使人头涌动，抬头依旧能窥见夜空中的月亮和几颗星星。 宋卫安没空看风景，他忙着找崽子们。 幸好时垣和关子平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时垣又好看得过分，宋卫安听见人群中有人说“好帅好帅”就往那边看，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在人群中冒着头的时垣。 宋卫安努力往时垣那边挤，他还叫了几声，但是对方好像没听见。 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宋卫安在自己不老但绝对不年轻的骨头要被挤散架的前一刻，终于如愿来到了时垣的身后，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路人，宋卫安放弃了呼唤，想拍拍他的肩膀叫他。 手刚抬起来，路人恰好挪开，宋卫安松了口气，还没松到底，抬起的手臂却悬在了半空—— 等等，时垣边上那个是小凌？刚刚人太多了他没看见，但是…… 宋卫安的眼睛缓缓睁大了。 所以为什么，时垣在揽着小凌的肩膀？？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不不不……宋卫安在心里帮两个徒弟找借口，肯定是因为小凌体格太小，时垣怕她被挤丢了才会揽着她的嗯。 “时垣。” 宋卫安拍了拍前方人的肩膀，转过来果然是时垣的脸，就是瞧着好像有点惊讶。 “宋队？” 时垣揽着女朋友的手一僵，他下意识看向凌无忧，对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过头朝宋卫安道：“宋队，去阳台上。” 宋卫安的眼神止不住地又往时垣的手上看了两眼，对方还是没松开，他到底没说什么：“好。” 第442章 电灯泡 宋队就跟在他俩后边，时垣想和凌无忧说两句悄悄话也不敢。 不过……无忧说了，公开也可以……那宋队要是问起来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公开好像也不错。就是现在确实有点尴尬，毕竟宋队还不知道他们在交往，而他们就这么搂搂抱抱的…… 阳台上比较冷，寒风飕飕的，所以人不多，几人到了阳台，纷纷松了口气。 “欸，你们看！”池奚观扒拉着栏杆往下看，“这边下去正好就是尸体坠落的后门那里啊！” 他说得还挺大声，边上的几个观光客听了纷纷看向他，大概是被“尸体”二字刺激了神经，他们下意识也往下方看了看。 幸好18楼够高，夜色够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关子平无语地凑到池奚观边上和他咬耳朵：“你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呢？” 池奚观捂住嘴：“噢噢噢！” 凌无忧来到栏杆边上往下看了看，正如池奚观所说，下方就是萧微笑的坠落地。她又抬起头看了看上边，都是酒店的窗户，19-25一共七层楼，也就是垂直线上去七间房，好像亮了四扇……不确定。 凌无忧的身子越来越探出去，时垣看得心惊，连忙揽着她肩膀把她带了回来：“有没有人住，等会去前台查一下记录就好了。” 凌无忧的脸被风吹得冻红，她用掌心捂了捂：“哦。” 时垣也想给她捂捂，但是边上电灯泡太多，不合适。 电灯泡一号池奚观：“你们说从这里丢下去一个人，有可能不被发现吗？” 电灯泡二号宋卫安：“照小凌给郑女士拍摄的时间来看，尸体的坠楼时间是在晚上七点三十一分，那时候这儿的人也应该挺多的。虽然阳台上的游客相对少一点，但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总是有人，所以我觉着不太可能不被发现。” 电灯泡三号关子平：“对啊，找那个时机太难了。” 亲亲女朋友凌无忧：“可是如果选择酒店的房间，凶手会通过什么方式隐瞒自己的开房信息？不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还有一个问题，”时垣道，“如果死者是从18楼之上的酒店房间坠楼的，那么在18楼阳台、也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看风景的游客，不可能没有人发现，这里人这么多，一旦有人发现死者跳楼，大概率会引起骚动。” “可是从头到尾，除了我和无忧在一楼碰见的万先生和陈小姐，似乎没有任何人和酒店方反映过这事情。” 宋卫安点点头：“也没有人报警。” “对哦，这么说确实很奇怪。”池奚观若有所思，“难道是坠楼地点在18楼以下？也不对啊，14-17楼都是餐饮区，都是落地窗……而且照章法医的推测，死者应该从20层左右摔下来的……奇怪。” 他不仅自己越说越绕，而且还把队友给说绕了，宋卫安忍不住打断他： “行了行了，别想了，瞎想能想出什么东西？我们直接去楼下餐饮区看呗，反正楼下看看又不要钱，不过既然小凌他们是在14层看见的死者，那最少也是在15楼摔下来的。” “走吧走吧，这里怪冷的。”关子平搓了搓胳膊，抬头看了看，“话说这里怎么没有监控啊？” 凌无忧：“里面大厅有，阳台没有。可能因为阳台没什么好偷的吧。” 关子平“啧”了一声，嘟囔道：“那不是完了，阳台这么小没监控，那我们得看里边的监控，里边人这么多，眼瞎了都不一定找得到人……” 宋卫安冷笑一声：“那你就在眼瞎之前一直找。” 关子平：……惨无人道！ 监控的事回去之前找酒店要就好了，几人离开18楼，直接走安全楼梯到了17楼，这里是直属金鑫集团的餐厅层，主要承办一些酒席，比如婚礼宴、升学宴等人情宴会，所以大部分都是包厢。 这一层的装修非常豪华，整体走金碧辉煌风，大概是因为真的是由真金白银堆起来的，所以显得不老土。 酒店隔音很好，但走在走廊上，还是能听到从包厢里传来的一些热闹声音，服务员领着他们来到锦旺厅，就是和死者坠楼地点呈直线的宴会厅，客客气气道： “各位警察同志们来得赶巧，里边的客人前几分钟才走，不然我们还真不好意思直接带你们过来……现在宴会厅正在收拾中。” 这高端酒店的服务员服务态度也是很不错的，说话笑意盈盈，还贴心地帮他们打开了锦旺厅的门。 凌无忧走进去一看，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大厅，甚至空间还有点小，里边只摆了一个大圆桌，大概能坐10个人，边上有一个门，应该是宴会厅自带的卫生间。 餐桌上有不少残羹冷炙，清洁员正在打扫，见他们进来似乎有些惊讶，但都没问什么，只投来个眼神便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凌无忧抬头看了一圈，看见了监控：“你们这监控能用吗？” “当然了，”服务员很有眼力见道，“如果各位警察同志需要，我们可以提供。” 凌无忧点了点头：“麻烦了。” 关子平走到窗户边上，将窗帘拉开，露出外边的景色：“你们进来打扫的时候，这里的窗帘本来就是拉上的吗？” 他这话一问，三个清洁员都看向他，其中一个道：“没有，是拉开的。我进来后给拉上了，里边开着灯，容易吸引飞虫蛾子什么的停在窗户上。” 关子平：“明白了，谢谢啊。” 宋卫安打开卫生间瞧了瞧，又退了出来，看向那个领他们过来的服务员：“对了，麻烦你提供一下这个宴会厅的客人联系方式吧，我们之后会和他们解释。” 服务员小哥很好说话：“好的，等会我去前台查订这间宴会厅客人的联系方式。” 宋卫安点点头：“麻烦了。” 第443章 重量级的客人 这时，站在落地窗边上的时垣把上边的窗户给打开了，原本还残留着暖气余温的屋内瞬间灌进来一阵冷风，他回头问：“请问你们这里的窗户是不常开吗？阻力挺大的。” 服务员小哥解释道： “我们一般开着门通风。考虑到对风景的观赏性，所以我们没有给窗户增加更多的安全措施。但毕竟这里是高层，开窗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所以我们很少开窗，当然，客人也是，再加上现在是冬天，开窗的机会就更少了。” 时垣礼貌道谢：“好的，谢谢。” 他探出一点身子往窗外看了看，很快又收了回来，把窗户给关上了。 宴会厅里没什么好搜的，更何况原先在这里的客人已经离开，清洁员都开始打扫好一会了。几人只是过来踩个点，收集一下监控什么的便打算离开。 又依次看了15、16层，但这两层都是开放式的用餐大厅，桌子与桌子间的间隔非常近，就连前后桌讲话都能听见，几乎没有作案可能，同时15、16层也是离预测楼层最远的一层，所以这两层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 餐厅踩好点了，几人打算去一楼，餐厅层的人也很多，电梯是没指望挤上了，下楼比上楼简单不少，所以他们就连走带跑地从楼梯下楼，没想到路上还碰见一些路人也在走楼梯呢。 池奚观擦肩而过好几个路人，忍不住道：“两个电梯都不够用，为什么这金鑫大楼不多建几个电梯啊？” 关子平：“听说还有两个电梯，不过是给vip用的。这种大楼不缺人来，人家高傲着呢。” 池奚观：“啧啧啧。” 凌无忧才坐过vip电梯，确实比普通电梯要更豪华更宽敞一些，明明坐的人寥寥无几…… 只能说有钱真好。 凌某人瞥了边上人一眼。 时垣时刻注意着她，见她看自己，转头朝她笑。 凌无忧什么表示也没有，把头转了回去。 时垣：？ 来到一楼，几人去找前台要19-25楼对应的几个房间的顾客信息，但对方却打着太极不愿意提供。纠缠了许久，前台小姐姐才一脸苦楚地小声和他们说其中的利害： “实在不是我不愿意给，只是19楼以上都是我们酒店要重点关注的客人……如果我现在给了他们的信息，怕是我明天就要被开除了。”小姐姐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好办法，“不如你们明天来问吧？明天不是我值班。” 意思就是明天值班的人可以被开除，但是她不可以。 宋卫安：……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唉，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这些无辜的小职员，只是……” 话还没说完，凌无忧就插嘴道：“这样吧，你把你领导叫过来，我们为难他。” 小姐姐：！？ 虽然这主意听着有点损但是她莫名很心动怎么回事…… 想到那个只会骂人和推卸责任的傻逼领导……他们私下都说他是靠背景才当上经理的，她倒要看看这个背景有多厉害，能不能背得下这个锅。 小姐姐喜笑颜开，客气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好，我现在就给我们经理打电话。想想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轮得到我做主呢？” ……看得出来她对经理有点意见。 宋卫安无所谓找谁，只要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行：“行，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小姐姐很快拨通电话，“张哥，我是小李。对，现在前台来了重量级的客人，我怕我接待不好……对，他们有很紧急的事情……嗯嗯，好。” 重量级的客人？ 很紧急的事情？ 几人一琢磨：怎么不算呢？ 但这位前台小姐姐为什么用这套说辞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过是怕说了实情，那个张哥不愿意来。 小姐姐打完电话没多久，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就过来了，带着眼镜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瞧着有几分领导气质，过来就很客套地和宋卫安握了握手： “你们好，我听小李说你们有重要的事？是和我们金鑫酒店有合作意愿还是打算长期续租……” 说话间，他的双眼在镜片后边飞快地打量着几人，发现除了一个人身上穿着高档货之外，其他人的装扮都堪称“寒碜”，张经理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瞥了几眼小李，眼里有不悦。 宋卫安拿出警员证：“我们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八点多在大楼后门发生的坠楼事件……” “警察”二字让张经理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原本还算客气的语气都疏离了许多：“不好意思，那件事情我不太清楚，你们找别人吧。” 宋卫安：“你不清楚没关系，麻烦给我们提供一下1904-2504的住户信息，还有，我们可能需要进屋里看看情况。” 张经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瞪了小李一眼，后者缩着脖子，神色紧绷地看着电脑，只当没看见、不知道。 “对不起，我们酒店有必要对客人的信息进行保密。进屋里看情况……你们有搜查证吗？” 关子平心想大晚上的上哪去批搜查证，最早也得明天早上才能下来：“死者就是从你们这坠楼的，我们还搜不得了？” “您这话说的，难道死者从小区某一栋楼上跳下来，警察就能搜这栋楼里的所有住户？”这张经理还挺言之有理，“这当然是不行的吧？我们酒店的房间也是一样的，没有搜查令，这就算私闯民宅。” 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几人听了都有些心虚。 就连假装埋头工作的小李也诧异地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平时怪讨厌的经理，心想他居然说出了如此有道理的话。 如果是普通人，这时候就差不多知难而退了，乖乖等明天的搜查令下来再过来查，虽然到时候那些住户可能已经离开，他们连面都难见上，可是这也没办…… “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身为警察，自然不能知法犯法、私闯民宅，”凌无忧微微颔首，先是认同他，而后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只好客客气气地去请求他们让我们进去看看情况。” 张经理把目光放到说话的女人身上：“这位警官是什么意思？” 凌无忧朝他一笑：“很难理解吗？既然你们不肯帮忙，那我们一间一间去敲门问呗。” 张经理嘴角一抽：“您不觉得这行为会给我们的客人造成很大的困扰吗？” “会啊，”凌无忧善解人意道，“如果我是住户，估计会郁闷到想投诉吧，毕竟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却要被人打扰……所以你放心，我已经记住你的名字和工号了张经理，到时候他们想投诉的话，我会倾情提供你的信息。” 张经理：……？？ 第444章 我怎么舍得 他下意识看了眼别在胸前的工牌，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把它捂住，瞪着眼睛看那女人。 凌无忧眨了下眼，报了串数字：“我没记错吧，张伟波，张经理？” 一个数字都没错。 张伟波的手放了下来，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他恼怒于这女人的狡诈和不要脸，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从齿间挤出来： “您的记性真好。不过很可惜，19-25楼的电梯必须要有房卡才能刷到，19楼的楼梯口也有门禁，所以看来，你的计划不能实施了。” 关子平立马用胳膊肘怼了怼边上的队长：“宋队，那我们现在就开一个房间呗，反正可以找局里报销钱。” 宋卫安想想有道理啊，19楼的楼梯口有门禁，那20-25楼肯定没有，只要他们上了19楼以上就能来去自如。 于是宋卫安看向边上一声不吭的小李：“你好，麻烦给我们开一间19楼以上的房间。” 小李先是小心地瞥了眼张经理，刚想点头，却被打断：“不好意思啊，19-25楼的房间已经预定完了，下次赶早哦。” “怎么可能？”池奚观的大眼睛表示不信，“你们这里的房间这么贵，真的能订完？” 张经理皮笑肉不笑：“是的呢，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很贵吧，但是我们金鑫酒店不缺有钱、有身份的客人。” 池奚观：…… 他听懂了，这是在嘲讽他们这群穷警察呢。 可恶啊，这金鑫大楼是什么鬼地方，他们才来多久啊，居然就被嘲讽了两次！池奚观颇为委屈。 小李见领导都这么说了，只好又垂下脑袋装死。 她只是个看门的小职员罢了，能把领导拉过来当挡箭牌也是为了逃避责任，这时候自然不可能再跟领导作对。 情况一时间陷入了僵局，就在凌警官思考该如何以一种可能不是很正当但是勉强不违法的方式潜入19层时，余光看见边上的男朋友突然扒拉开外套，从衣服里边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时垣拿出一张黑金色的小卡，神色平静中带着微笑，颇为客气道：“贵店的高层美景确实令人向往，不过和门庭若市的观光区相比，酒店区的人气可能还是略逊一筹，我下午预定房间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余位的。” 三个电灯泡：？？？ 凌无忧：下午预订的房间？ 不说其余四人的震惊，张伟波看着那张房卡，眼睛都要瞪出镜框了。 虽然他刚刚就觉得这人从穿着打扮来看好像有点钱，但是他不以为意，毕竟这警察瞧着挺低调的，话没说两句，还和其他穷酸鬼融入得非常和谐…… 但现在这掏卡的行为…… 靠，被他装到了！ 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池奚观和宋卫安纷纷惊讶地看向队友时，关子平凑到他边上解气地小声道：“你小子，被你装到了，行啊你。” 时垣笑了笑，眼里有点失落。 本来和无忧一起看夜景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唉。 再看向无忧，对方朝他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时垣：…… 毕竟是拿着房卡的尊贵客人，张伟波表面的假客气一扫而空，算是谄媚地把他们送上了vip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他那张快要笑僵的脸。 只剩下自己人了，众人便不客气起来。 关子平气鼓鼓地质问道：“你小子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瞒着我们预定的房间？挺有先见之明嘛。” 宋卫安也以为他是案发之后才订的：“花了不少钱吧，之后去申请报销。” 时垣偷偷看了眼女朋友，对方在看手机，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不是为了案子订的，不用报销。之前没拿出来是因为我以为我们可以和酒店方谈妥，没想到他们态度这么强硬。” 池奚观好奇道：“你订这里的房间做什么？” 时垣腼腆一笑：“……私事。” 池奚观点点头：“噢。” 关子平小眼神飞啊飞：“噢~~~” 时垣：。 凌无忧把手机塞到口袋里，她倒是在意另一件事情：“这房卡还能坐vip电梯呢。” 时垣听出来她的意思，连忙道：“我原先也不知道。” “嗯。” “是真的，不然我怎么舍得……” 凌无忧：“电梯到了。” 时垣订的是2508，只能开25楼的电梯，几人便先去2504的房间按门铃、敲门，半天却没有人来开。 池奚观一直贴着门，却听不到声音，他想了想，忽然蹲下来看门缝：“门缝是暗的，没开灯，里边没人。” 关子平不满道：“呵，那张经理果然是骗我们的，还说没空房了，无语。这些高档场所工作的员工难道都这样仗势欺人？” 宋卫安客观道：“也有可能是有人预定了但还没来，或是正巧不在，今天我们先看看，等明天搜查证下来了再去找他们要这几间房的客人信息。” “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查过酒店，一般见我们是警察要查案，就算不情愿也会配合，怎么这金鑫酒店这么强势呢？”池奚观叹了口气，“那张经理瞧着还怪嘚瑟的……” 几人来到安全楼梯，从25楼往下走，凌无忧随意道：“可能这就是资本的力量，连警察都不必放在眼中。” 关子平嘟嘟囔囔：“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不是有钱人我就不出生了……” 第445章 阿猫阿狗 2404号房也没有人。 2304号房有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似乎是某个公司的高管，挺有精英气质的，人也很好说话，虽然刚打开门的时候被他们吓了一跳，但听明来意之后便大方地请他们进去看。 屋里很大，一室三厅的布局，能看见死者坠落地的那扇窗户是客厅的落地窗，不过许小姐，也就是2304的住户，把窗帘拉上了。 问她为什么拉窗帘…… “你们知道最近网上挺火的那件事吗？就是有人无人机窥探高层住户隐私的事情，”许小姐双手抱胸，神色严肃，“自我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很少拉开窗帘了，我可不想被人拍到隐私……话说你们警察不管这种事的吗？” 她主要是看着凌无忧问的，所以凌无忧便回答她： “比较难管，无人机如果是娱乐性飞行，便不需要考证，门槛不高；再加上即使受害者被拍到了，也很难得知拍摄自己的无人机的所属权，所以一般找不到罪魁祸首。这是其一。” “空中没有监控，它飞去哪我们也无从得知，寻找有难度，这是其二。偷拍案构不成刑事案件，大概率只能由派出所负责，缺少人力和技术手段去找到真凶，这是其三。”凌无忧总结了一下，“所以还是拉窗帘吧。” 许小姐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拉好窗帘。” 毕竟对方也不是嫌疑人，所以几人只扒拉在窗户边上看了会，没有去搜屋内的其他地方。 池奚观给许小姐做了一个简单的笔录： “您大概是什么时候入住的？” “下午三点左右，我来出差的。” “一直拉着窗帘吗？” “是的。” 池奚观：“在晚上七点半左右，您在房间里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许小姐：“这酒店的隔音比较好，几乎听不见。我也是看中这一点才选择住这里的。” 池奚观：“您知道今晚这栋大楼里发生了坠楼事件吗？” “什么？有人跳楼了？”许小姐明显是刚得知这事，非常惊讶道，“你们说的案子就是这事？” 池奚观点了下头：“看来许小姐并不知情……不过我还是问一下哈，您认识萧微笑吗？” 许小姐当然不认识：“她是谁？坠楼死亡的人？” 池奚观：“是的，请问今晚上你有外出过吗？” “没有，我一直待在房间里……” 简单的笔录做完后，留下了许小姐的联系方式，刑警一队继续往楼下走。 2204是一对男女，两人似乎正在做要紧事，所以态度比较不耐烦，女人进洗手间了，男人靠在门口回答问题，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们要进去看看的请求： “萧微笑？那是谁？听都没听过！”男人有些不耐烦，嫌弃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打转，“不过你们几个警察到底是谁给放进来的？这金鑫酒店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吗？亏它还宣传是海州市数一数二的顶级五星酒店，呵，我看也不过如此。” 阿猫阿狗？？ 关子平一瞪眼：“喂，你嘴巴给我放……” 宋卫安动作利落地把他扯到了后边，阻止了他的话头，同时眼神还悄悄看向凌无忧，警惕着她的动静：“所以你们晚上七点半的时候还没来对吗？” 男人：“我刚不都说了吗，晚上七点半我和我女伴在下面吃饭。” 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宋卫安点了下头：“好的，谢谢，打扰了。” 男人“哼”了一声，便想关门，一拉门发现拉不动，低头一看，是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女的拉住了门把手，他皱起眉头：“你要干嘛？” 凌无忧直视他：“回答你的问题。” 男人：？ 他刚刚有问什么问题吗？ 宋卫安汗：“那个，小……” 小凌虽迟但到：“阿猫阿狗能不能进来，你回去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吗？” 男人：……！！ “草泥马，你骂谁呢？我他……” 他骂骂咧咧地没骂几句，时垣忽然把门一推，“砰”地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门：…… 趁里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垣连忙拉住女朋友的手往安全楼梯走，还不忘招呼其他队友：“宋队，我们动作快些吧，时间不早了。” 三人也回过神来，连忙跟着逃离现场。 等里边的男人反应过来打开门时，外边早已空无一人，独留他一人在原地气到跳脚。 2104间住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很可惜，他也没有什么线索。 2004间没有人响应。 1904间就是他们要找的最后一间了，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在她这里，凌无忧等人终于得知了重要的信息。 “我当时就是坐在这里看电视，”沈阿姨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正看得投入呢，突然感觉窗户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而且挺大件的那种。我就后知后觉地过去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就以为是自己老花眼了。” 池奚观连忙道：“姐，您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老花眼呢？您肯定没看错！” 这一声姐给沈阿姨哄得心花怒放，她立马自信了不少：“我也觉得我没看错！不过……那到底是什么呢？” 池奚观循循诱导：“您觉得像什么呢？” 沈阿姨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小声道：“不瞒你们说，我觉得还挺像个人样的，所以我当时有点害怕，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就觉得那应该不是人吧。不然下边早闹开了不是？” “可是我之后过了这么久，也没听见有人跳楼啥的事情爆出来……”沈阿姨说到这里，突然回过神来，看向那几个在窗边探头探脑的警察，迟钝道，“等等，你们是警察……那是不是说明……我我我我的娘欸！那真是个人啊？！” 她晃了晃身子，挪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阿姨您别怕，”池奚观连忙安慰她，“尸体已经被我们警方处理好了，现在下边除了很多血以外什么都没有。” 沈阿姨：…… 池奚观：“而且您住得这么高，现在天这么黑，你往下看也看不到什么的……哦白天就不一定了，阿姨您记得拉好窗帘。” 沈阿姨：…… 池奚观觉得自己安慰得差不多了，便继续问：“阿姨，那在那个人掉下来的那段时间，您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比如听到有人喊救命什么的？” 沈阿姨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里的隔音比较好，不管是隔壁还是楼上楼下几乎都听不到什么声音，而且我当时还在看电视……” “您看得出来那个人是男的女的吗？” “我都看不出来是个人，太快了，而且我也没盯着窗外看，就是余光瞧见的。” “哦~好的，谢谢。” 第446章 我只是想找个~~~ 结束沈阿姨的笔录过后，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十点。宋卫安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明天等死者母亲来了，还有手机信息恢复之后再说。 电梯门开了，时垣正要进去，却被凌无忧拉住了手，他愣了一下，乖乖地没有再往前。 电梯门将要关上，眼见外边还有人没进来，池奚观连忙按了一下开门键，门又被打开，他奇怪道：“你俩不进来吗？” 时垣看向凌无忧，也好奇她要做什么。 凌无忧面色平静：“我和时垣还有事情，你们先回去吧，宋队不用等我，我之后搭时垣的车回去。” 宋卫安的眼神忽地锁定时垣被凌无忧拉住的手腕，脑海里又浮现刚刚在18楼观光区看到的场景，他终于感到了一股难以忽视的不对劲感觉。 他们两个…… 然而还未等他问些什么，关子平突然道：“行行行，那你们俩忙哈，我们先走了！” 然后按下了关门键，电梯门就这么被关上了。 金属电梯门映照出池奚观茫然的大眼睛：“他们俩有什么事啊？” 宋卫安看向边上捂着嘴偷笑的关子平，慢慢地皱起了眉头：“子平，你笑什么？” 关子平：笑你们两个没眼力见又不解风情的笨蛋。 关子平：“我天生爱笑，你们不知道吗？” 宋卫安敏锐地眯起眼睛：“他们两个去做什么了？” “这我哪里知道，”关子平把手一摊，“你问他们啊。” 宋卫安：…… 案子暂且放到一边后，池奚观又想起之前要问的那个事情：“对了，小凌和时垣今天到底为什么会在一起啊？” 关子平不答反问：“你不觉得今天时垣打扮得挺帅的嘛？” 池奚观：“有吗？他平时不就挺帅的？” 本来还想点醒他的关子平：…… 算了，带不动。 两人没注意到，站在角落没出声的宋卫安，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电梯门被关上，时垣才问边上的女朋友：“怎么了？” 凌无忧走到边上的另一部电梯前，按下上楼键：“你不是订了25楼的房间吗？” 时垣先是一愣，心脏像是充了血般鼓胀起来，好像要爆掉了，这种感觉很难受，像是无法抒发的情感在心脏里堆积，却让人着迷和渴望。 他走到她边上，小声道：“我本来是想吃完饭，带你去上面看风景……” 凌无忧挑了下眉：“只是看风景？那去18楼看不就好了，还要刻意花钱开个房间呢？” 时垣连忙解释道：“18楼太挤了，体验感不好。既然有这条件，那为什么不选择更舒适的方式？我没有想把你留下来过夜，只是想和你看看风景……” 电梯门开了，凌无忧走了进去，点了下25层，按钮却没亮，她后知后觉：“房卡。” 时垣刚刚在想别的，略有些迟钝地掏出房卡刷了一下，25层的按键亮了起来。 19层到25层就一会儿时间，电梯很快就到了25层。 金鑫酒店一层有12个房间，按理来说，2508应该处在走廊的三分之二处，但是时垣却领着她来到了右边走廊的尽头，而2508旁边却是2512，但一路走来，除了2508外，其他房间的排序都是正常的。 凌无忧看不懂这布局：“这房间有什么特殊的？” 时垣刷了下房卡，打开门，拉起她的手往里边走：“普通的房间只有一面落地窗，只能看见一边的风景，但是每层楼的08号房间是在走廊尽头，比其他房间大了一倍多，有三面落地窗，270度环绕房间，风景更美。” 凌无忧在心里补充：也更贵。 房间里乌漆嘛黑的，时垣插入房卡把灯打开了，屋内瞬间明亮起来，依旧是一室三厅，但客厅比他们之前去的几间都要大许多，三面都是窗户，时垣不知道按了什么，窗帘突然自动打开，露出透明的玻璃。 凌无忧抬起头，发现就连天花板也被“打开”了，海州市的夜景270度加上头顶，都是一览无余，凌无忧觉得自己像是关在玻璃鱼缸里的小鱼，被放入深海里探险一般，夜空如海底般神秘而华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抬头都是月亮，不远处还有大楼射出的激光灯交错摇摆，五彩的光线隐入无尽的天空。 凌无忧随意走到一面窗户边上，玻璃很干净，隐约倒映出她的身影，往外看，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偌大的海州市像是玩游戏时在你面前展开的世界地图，任你翻来覆去。 原来这就是高层的视角。 时垣不知在调试什么，屋内的灯光闪了两下之后，变成了非常昏暗的模式，外边的景色也就更加明显清晰。 时垣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还有些遗憾道：“可惜海州市的晚上已经看不见大片的星群了，不然肯定会更美。” 凌无忧觉得像这样的钢铁森林也够她看了，她从不在意什么树木、星星或是大海，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无法改变的东西，所以担忧和遗憾就显得无用和可笑了。可现在听时垣这么说，她倒是冒出了一点对星群的期盼。 “挺好看的，”凌无忧靠在舒服的沙发上，没在意手被人握着，“谢谢。” “不用说谢谢，”时垣忽地侧过身子，欺身向她，左手将她的手握紧，右手撑到她另一侧的沙发上，整个人将她环住，温柔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着月色，“我只是想找个浪漫的场合吻你。” 第447章 比她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没有拐弯抹角地表示需求，作为赞赏，凌无忧欣赏了会他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深邃立体的漂亮脸蛋，大方地“嗯”了一声。 时垣还是很紧张的，心脏砰砰得像是要跳出来，对方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瞧，时垣急促地深呼吸了一下，请求道：“无忧……把眼睛闭上吧。” 凌无忧喜欢时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要。” 时垣：…… 委屈又无奈，他只好自己闭上眼睛，轻轻朝她凑近。 比起上次木讷着被人亲，现在的时垣明显学习过了，除了简单的贴贴之外，他还学会了吮吸和舔舐，凌无忧惊讶于他突飞猛进的技术，以她的视角看，时某人颤抖的长睫和大胆试探的亲吻技术显得很有反差感。 虽然依旧有点生疏，但已经比她会亲了。 比她会亲…… 比她会…… 比她…… 凌无忧：啧。 大概是当了太久的对手，凌某人对时垣总是抱着隐晦的胜负心，她眼睛微眯，忽地伸手按住时垣的后脑勺，将其贴得更近后，轻轻松松撬开他的嘴巴，将舌*头伸了进去。 时垣正吸得投入呢，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来一下，整个人跟被电了似的，浑身颤抖了一秒，诡异地被抽走了力气，全身瘫软地倒了下去，将刚刚支棱起来的凌无忧压回沙发，下巴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 凌无忧：……？ 耳畔传来压抑的喘气声，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跟电量用尽了一般，可她也没说什么，就这么被他又是抱又是靠着。 安静了两秒，凌无忧那张嘴就是闲不住地想损人：“怎么，不行了？早知道这样，之前和你比划的时候，亲你一口不就赢了？” 时垣：…… 他无力道：“这怎么一样？” 时垣的声音就在耳边，听得凌无忧酥酥麻麻的，她侧过脸，对他红透的耳朵说：“不管一样不一样，反正是我赢了。” 时垣：……………… 算了，随她吧：“嗯，你赢了。” 稍作调整，时垣收拾好心情，准备继续乘胜追击，不就是舌*吻吗，谁还不会啊？撑起胳膊，时垣微微闭上眼睛，慢慢靠近对方，凌无忧也没有闪躲，可正要亲上时，边上忽然迸发出五彩的光亮。 两人都是一愣，纷纷转头一看，是外边有人放了烟花。 绚烂的烟花遮盖住月亮的光辉，强势地成为黑色夜幕的主角，肆意张扬地展示自己的华丽。 虽然很浪漫，但时垣只看了一秒，知道发生了什么后便失去了兴趣。 看烟花哪有亲亲好玩？ 可他转过来了，近在咫尺的女朋友的脸却还对着那边呢，时垣有些吃醋，轻轻地将女朋友的脸转了过来，垂下眼帘正要吻上去—— 女朋友：“我知道了。” 时垣：？ 两人的唇仅仅相差半厘米，凌无忧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的双唇还暧昧地摩擦了几下。 时垣和她对视，惊悚地发现她的眼里闪着…… 正道的光。 等等、不行、不可以！ 他现在不想知道她知道了什么！ 可是就在他要闭眼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继续亲上去的时候，凌无忧已经把他推开了，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就开始查什么。 时垣：……………… 他真的郁闷极了，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知道什么？” 凌无忧盯着手机，屋内昏暗，手机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凶手减少目击证人数量的方法。” 时垣的工作脑强势被开机，他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烟花？” 凌无忧点了下头： “坠楼的时间很短，短短几秒内，如果不是像郑阿姨那样这么凑巧地、认真地看着外边，大多数人都会和1904间的沈阿姨一样，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不确定掉下去的是人。那么最多只是疑惑了一下，便将事情抛之脑后。” “看一下酒店的布局，1-6层是迎客大厅还有商场，四面围墙没有窗户，看不见死者坠落；7-17层，还有19-25层的窗户都是落地窗，虽然有几率看到现场，但是以1904间的沈阿姨为例，既然没人报警，那就是他们要么没注意，要么看到了只当看错了。” “而且大部分人都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看热闹可以，但参与进热闹里就不行了，所以就算有人看到了，怀疑有人跳楼了，但也不会和我们一样特地跑到楼下去看，所以才没人报警。而且这几层楼里能看到的也许只是个别人，不大可能是群体性的发现。” “所以25层里，唯一能因为坠楼事件而引起恐慌的地方只有18层，”凌无忧不紧不慢地叙述道，“首先，18楼和我们这个房间很像，四面都是玻璃，而且人很多，那么每一面看风景的人都不少。” “再加上死者坠落的地方正好对着18楼的阳台，就算阳台上没有里边的人多，但如果真有人掉下来，18楼发现的人肯定会比其他楼层多吧？毕竟人数基础就在那，而阳台上肯定有人。并且一旦发现，他们就是直面死者，就像郑阿姨那样——” 时垣很快接上： “那么肯定会引起恐慌，事实上却没有，可凶手应是从18层及18层以上将死者抛下的，毕竟17层是有监控的包厢，而15-16层是大厅式餐厅，14层就是我们在的地方……” “不管是在18层还是19-25层抛下尸体，都必须要经过人数众多的18层，所以凶手采取了某种手段吸引了观光客的注意力，减少死者坠落的时候发现的人数……比如烟花。” 凌无忧点了下头：“没错，烟花，只要在死者坠落的反方向放烟花，那么因为18层特殊的玻璃墙，所有人都可以看见那面的烟花，本来就是来看风景的，大家自然会将注意力放在有烟花的、更漂亮的那边。” 时垣微微颔首，评价道：“确实是简单又有用的方法。” 凌无忧举起手机给他看：“我找了下金鑫大楼定位附近的微博，你看这条。” 时垣凑过去一看，是一个女生发的图文微博：“好幸运，在金鑫大楼18层看风景的时候居然正巧有烟花绽放，实在是太漂亮啦！” 配图九张，其中就有烟花的照片。 下边有人评论，时垣点进去一看，好像是女生的朋友：“啊啊啊好羡慕，我晚上也去看了，但是没有烟花呜呜呜（哭泣jpg）。” 女生回复她：“哈哈哈，大概是七点半的时候，我也没想到~” 七点半，和死者坠楼事件几乎重合。 第448章 记得做好准备 凌无忧道：“我已经私信她了，不过她还没回我。” 时垣点了点头：“这证明你刚刚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 凌无忧随意地“嗯”了一声，打算继续翻微博，却突然听见窗帘自动拉上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时垣把窗帘全部拉上了，天花板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屋内还是那种昏暗的灯光，拉上窗帘后，多了一些隐秘和禁忌的氛围。 时垣把遥控器放回茶几上，又凑近过来，一只手握着凌无忧的手背，将她手上的手机息屏。 时垣的瞳孔里带着一点点亮光，他直勾勾地盯着某人，轻声问：“今晚……你要回去吗？” 凌无忧和他对视了一会，眨了下眼：“我不喜欢睡酒店的床。” 虽然是预想中的答案，但时垣还是很失落：“……好。” 还没失落多久呢，他又听她道：“下次可以去你那里。” 凌无忧顿了顿，补充道：“你的租房。” 他的租房？ 只有他一人住的地方！ 时垣的眼里立马亮起光亮，他点了点头：“好！” 凌无忧瞅他那高兴样，恶趣味起来，又想逗弄一番，凑到他耳边道：“记得做好准备，不要事到临头毁我性致。” 时垣：！！！ 时垣：！！！ 火焰从听到这话的耳朵烧到了脸颊，然后就是大脑，一路越烧越旺，直接把时垣的cpu给烧坏了，他聪明的大脑已经完全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能听到心脏的咆哮声。 她怎么可以什么时候都有话就说，说得直白、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讨厌鬼！ 讨厌鬼满意地欣赏完时垣兵荒马乱的模样，又冷酷无情道：“把灯打开，这么暗，影响我看手机。” “……好。” 时垣叫了大楼餐厅的外卖，两人一边吃一边在手机上找尽可能多的看见了烟花的“目击证人”，确实让他们找到几个，陆陆续续发了几个私信之后，就等着对方回复了。 时间快到晚上十一点半，凌无忧觉得该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时垣还是很不舍，上班的时候两人独处的机会太少了，现在来了案子，忙起来就不知道下次亲亲是什么时候…… 思及此，时垣缠着女朋友又亲了一会，等对方实在不耐烦了，才收拾东西送她回去。 看着女朋友头也不回冷漠离开的背影，时垣坐在车上，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里甜蜜又酸涩。 希望她说的话算数……他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隔天早上，上班时间，凌无忧坐上宋队的车，宋卫安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方向盘，故作自然地瞥了眼她的方向，见她系好安全带了，便启动了车子。 车子刚开出去几米，宋卫安就忍不住了：“那个，小凌啊……” 小凌不等他问完：“昨晚有个发现，关于凶手如何在死者坠楼时减少目击证人数量的方法。” 宋卫安一愣：“噢噢……等会去局里再说吧，其实我是想问……” 凌无忧：“不过凶手为什么要如此，这点我还没想明白。” 宋卫安二愣：“噢噢……毕竟还早，不急不急，案子深入调查后总会明白的。话说，昨天晚上……” 凌无忧神色如常：“对，我们在交往。” 宋卫安三愣：“噢噢……啊？？什么！？你们真的在交往？什么时候的事？” “过年前几天。”见宋队有些激动，凌无忧莫名有点心虚，“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只是我想说不定没两天就分手了，那就没说的必要。没想到交往了这么久。” 过年前几天？ 宋卫安算了下：……虽然但是交往还没一个月呢就叫“这么久”吗？ “嗐，什么故不故意，你们和不和我们说都没关系，”得到答案后，原本忐忑不安的宋卫安松了口气，“你们两个小年轻天天处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很正常的。时垣这小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待了也有半年多了，确实是个好孩子。” 凌无忧微微点头：“嗯。” 宋卫安还很贴心道：“如果你不想两只瓜知道，我们就不和他俩说，这两人尽会起哄。” 凌无忧顿了下：“我无所谓，不过我看关哥他们也差不多发现了。”毕竟她和时垣也没特地瞒着。 宋卫安本来还想说一些寻常的交代话，比如“如果以后时垣欺负你了你和我说”之类的，但是话到嘴边，脑子转了一下，发现明明就是小凌在欺负时垣……他总不能说“以后时垣不给你欺负就和我说”这样惨无人道的话…… 宋卫安的嘴巴打了结巴：“嗯嗯，你们别在意我和两只瓜，该怎么处就这么处，分手了也没关系，不用担心我们掺和你们感情。” 凌无忧点了点头：“好。” 来到局里，两人先去食堂吃了早饭，期间宋卫安收到章法医的信息，说萧怡已经认完尸体了，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正是她的女儿萧微笑。现在萧怡已经被带去审讯室等待笔录。 两人吃完饭，回办公室放完东西，跟队友打了声招呼，便去审讯室找萧怡。 萧怡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女人，穿着普通，样貌普通，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也很普通，就连面对女儿的突然死亡，她泪流满面的模样也很普通。 萧微笑的手机记录已经被技术同事恢复在了一个警局提供的备用机里，凌无忧正在快速浏览里边的信息，她先看了萧微笑和萧怡的聊天记录，发现就是很寻常的母女间的对话。 两三天聊一次，聊的内容也不过是非常普通的“饭吃了吗”“最近忙吗”“工作怎么样”之类的。 看起来母女俩关系正常，没有尖锐矛盾。 第449章 懂事的孩子 “萧女士，请你节哀，关于你女儿的死，我们警方会尽力搜查，还你一个真相。”宋卫安客客气气地开场，“不过这也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萧怡闭了闭眼，又滑下一滴泪珠，她点了下头，声音沙哑：“好。” “你和萧微笑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萧怡想了想：“两天前……或是三天前，记不清了。我们在微信上聊了会，就没了。” 凌无忧把手机推给宋卫安看了看，宋卫安一看，确实就是很普通的话题：“那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萧怡：“就前几天过年的时候，她回家待了四天就走了。” “你们之间有发生什么矛盾吗？” 萧怡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算不算矛盾。我只是催促她快点结婚，早点稳定下来……她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这些，但我们也没吵起来，就是那会儿气氛有点僵。不过很快就好了，母女哪有隔夜仇？” 宋卫安：“她有男朋友是吗？” 像是在问萧怡，但他说着又看了眼凌无忧，后者早在手机聊天记录上看到了“可疑人选”，心领神会道：“是不是叫吕友俊？” 萧怡颔首：“是的，他们已经交往快两年了，微微今年26岁，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她都已经上幼儿园了……所以我想她和友俊商量一下结婚的事情。但她似乎觉得还是太早。” 和女儿争执的画面犹在眼前，一夜之间两人却阴阳两隔，情绪来得太突然，她声音有些哽咽：“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微微怎么就……” 凌无忧把桌上的纸巾朝她推了推。 “谢谢……”萧怡抽了几张纸巾擦眼泪。 虽然看多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但身为父母的宋卫安还是有些不忍，但这份不忍并没有表露出来：“萧微笑有没有和你表露过一些消极的想法，比如觉得生活很没意思什么的……” 即使他们觉得萧微笑不是自杀，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萧怡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她没有这么和我说过，你们为什么这么问？你们怀疑微微是自杀？不是的、不是的，她没有理由自杀的……” 宋卫安：“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萧微笑没有向你流露过轻生的念头是吗？” 萧怡点了点头：“虽然我和微微平时没事的话也不会天天联系，但是如果出了什么大事，她还是会告诉我的，我是她妈妈啊……我只有她一个孩子，辛辛苦苦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她怎么就……怎么就……” 凌无忧：……怎么就又要哭了。 算了，毕竟是失去至亲。 凌无忧屏蔽他人的声音，专注地翻手机。 宋卫安对此场景熟悉而麻木，象征性地安慰了两句，等对方把鼻涕眼泪擦干后，再继续问：“萧微笑现在在哪里工作？” 萧怡努力缓过来：“她现在在大学里给她的研究生导师当大学助教，虽然工资不高，但也算是半个老师吧，我不太懂这些，听她说当满两年之后就能转其他职务什么的，反正她喜欢，我就随她去了。” “有和你说过工作压力大，或是和谁有矛盾之类的吗？” “没有，”萧怡摇摇头，“我觉得她挺喜欢这份工作，虽然平时任务有些繁琐，但她之前和我说过，留在校园里比较有安全感，平时和学生们相处，心态也会年轻一点……哦对了，她的男朋友就是她在大学里认识的。” 宋卫安：“据你所知，两人的关系如何？” “挺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催他们结婚。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微微她对我报喜不报忧，”萧怡垂着眼，“微微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懂事的孩子？“她很少和别人闹矛盾吗？” 萧怡道：“嗯，她性格其实有点内向和胆小，几乎不和别人唱红脸，所以我想象不到，如果真是有人杀了她……会是谁这么狠心！” 她喘了下气，眼眶很红：“两位警官，麻烦你们一定要抓住那个人……” 宋卫安郑重道：“肯定尽我们所能。” 凌无忧已经翻完了萧微笑和萧怡的聊天记录，最早的记录时间却是在去年九月份，她抬头看向萧怡：“萧微笑之前换过手机吗？为什么她手机里和你的聊天记录最早是在去年九月？” 萧怡还以为她手里是萧微笑的手机，点了点头道：“是的，去年刚开学的时候她手机丢了，所以就办了张新卡，买了新手机。” 凌无忧：“那麻烦你之后给我们提供一下你和萧微笑另一个手机号。” 萧怡很配合：“好，我还记得呢，我现在就可以报给你。” 她说着就报了一串数字，凌无忧记下来发在群里。 宋卫安又翻了下萧微笑的基础资料：“冒昧问一下哈，萧女士，你是离过婚吗？” 萧怡：“是的，不过准确的说，算是丧偶吧，微微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爸爸出了意外没命了，从那以后就是我一人拉扯她长大。” “你们家的条件如何？” 萧怡：“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每个月赚的钱勉勉强强够我和微微用罢了。微微从小跟着我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唉……” “之后你还结过婚吗？” 萧怡轻轻摇头：“没有结过婚，但是有接触过几个不嫌弃我丧偶带孩子的男人，只不过最后都散了。微微小的时候，我还想着要再婚，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可惜没有缘分。” “现在微微长大了，本来可以自己组建家庭了，可是……”眼泪又掉下来了，萧怡熟练地抽出几张纸巾擦鼻涕眼泪。 凌无忧突然问：“萧微笑是只交过吕友俊这一个男朋友吗？” 萧怡闭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就这一个。” 母子俩不在一起生活，微信上的聊天也不多，感觉萧怡对女儿的了解也仅限于记忆中的模样，也是，孩子大了在外面工作，自然不会什么事都和父母讲，看来更多的信息要从这个吕友俊那边调查了。 结束萧怡的笔录后，两人回到办公室开小会。 凌无忧把手机投影到幻灯片上，上面是萧微笑和吕友俊的聊天记录： “萧微笑经济条件一般，出现在金鑫大楼是为了参加他男朋友的饭局。我简单浏览了一遍他们两人在微信上的互动，就是很普通的小情侣，偶尔发生一点小争执，不过很快就和好了，没什么大矛盾。” “从聊天记录来看，吕友俊也是海州工业大学的研究生，两人的导师不是一个人，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吕友俊要叫萧微笑去参加他们的饭局，之后可以问一下。” “还有一点，他们之前都会在晚上互道晚安，可是昨晚上却没有，并且按理来说，萧微笑失踪后吕友俊应会找她才是，可是微信上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打电话给萧微笑，所以他们可能在饭局上闹了矛盾，或者……吕友俊就是杀害萧微笑的凶手。” “其他的聊天记录还没来得及详细排查，但是我大致看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萧微笑和她朋友以及同事之间的寻常对话。” 报告完了，凌无忧坐回位置上。 宋卫安点了点头：“那现在的要紧事就是先联系上这个吕友……” “嗡嗡嗡……” 他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几人纷纷看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两个字：友俊。 “哇哦，”关子平挑了下眉，“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450章 她好懂人情世故啊 宋卫安看向凌无忧：“小凌，你来接吧。” 凌无忧接起电话，按了免提和录音，却没有先开口，而是等对方出声，可是奇怪的是，对面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有呼吸声传来。 会议室内的几人屏息以待。 等了许久，凌无忧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是有些不耐烦了，想了半秒，她悄然凑近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 抽了一下鼻子。 其余四人：？？ 几人猜想她大概是提醒对方这边还有人等着呢，而很快，原本只有呼吸声的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男声有些沙哑，非常轻和：“微微，你别哭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不好……” 大家伙都是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吕友俊是把那声抽鼻子的声音当做“萧微笑”在哭了，而且还态度非常好地承认了错误，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所以两人真的闹了矛盾？ 凌无忧见状，又使劲儿抽了一下。 但这次吕友俊却道：“微微，你说说话吧，我想听你的声音，我好想你。” 凌无忧：…… 显而易见，光靠抽鼻子是套不出话的，凌无忧瞅了眼几个憋笑的队友，冷漠开口道：“吕友俊？”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再次响起的男声小心翼翼的：“你、你是谁？微微的朋友吗？” 凌无忧张了张嘴，在“胡说八道”和“实情告知”之间反复横跳了一会，还没等她决定落在哪，吕友俊又道： “微微现在……还好吗？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哪吗？我去接微微。” 凌无忧吐了口气：“行啊，我在海州市公安局，你快来吧。” 时垣觉得她说这话的语气随意到像在说“我在坑旁边等着，你快来跳吧”。 吕友俊：…… 他不确定道：“海、海州市公安局？你没骗我吧？微微怎么会在哪里？她出什么事了吗？” 问题真多：“来了你就知道。” “什么意思？喂？喂……” 凌无忧把电话挂断了，耸了下肩，还贴心地解释自己的行为：“如果和他说萧微笑死了，感觉会被问很多问题。先把人pia、哄过来再说吧。” 其实她用不着解释，大家早就对她那张嘴习以为常了。 池奚观若有所思道：“感觉这个吕友俊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听见陌生声音，第一反应是萧微笑的朋友……就好像是两人吵架后，女朋友去朋友那里求安慰的设定，太正常了。” 关子平点了下头：“我也觉得，刚刚听他道歉的语气还是很诚恳的，像是要哭了似的。” 宋卫安和两人持不同的意见：“你们俩也太好骗了吧？连人都还没见到呢，人家说两句话就信了？” “嗐，我就瞎猜猜。”池奚观摸了摸头，“那我先回去看监控了。” 关子平泄气道：“宋队，我眼睛小，别人看一眼我得看两眼，太没效率了，我就不看了吧？” 宋卫安毫不留情：“那你把眼睛撑大着看啊，动动手的事情，还用我教你？” 关子平：…… 忿忿不平地拉着大眼仔走了。 宋卫安给另外两人安排任务：“时垣，你去章法医那里看看尸检报告出来没有，还有把萧微笑另一个手机号码给技术那边恢复一下，没有电话卡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小凌，你继续看萧微笑的手机，找几个和她联系比较密切的人问问话。” “收到。” 凌无忧花了一些时间将萧微笑的微信浏览了一遍，这部手机她用了没多久，而且似乎没有把之前的记录同步过来，所以内容不多，再加上大部分都是很寻常的对话，凌无忧排查得很快。 除了吕友俊之外，初步确定了三个人选，一个是萧微笑的好朋友唐玲玲，一个是萧微笑的助教的教授胡祖亮，以及一个不知道和萧微笑是什么关系的学妹刘素，这人昨晚似乎也有参加饭局。 至于饭局所在的餐厅，正是他们昨晚去踩过点的金鑫大楼17层锦旺厅，昨晚也已经拿到监控了。 凌无忧梳理完，简单地画了个关系网发到群里，然后挨个地打电话通知那几个人过来做笔录。 本来她是想冒充萧微笑给几人发信息的，看看能不能发现有趣的事情，但她突然想到前几天宋队明里暗里和她说她被上面点名批评的事情，斟酌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了流程。 毕竟这学期就要毕业了，转正前先装几个月…… 嗯，她好懂人情世故啊。 第451章 真晕假晕 刚打完电话没多久，时垣在群里发信息说他碰到吕友俊了，于是宋队就让他先带吕友俊去认尸，看看他反应如何。 凌无忧也想去看看对方是演戏还是真伤心，只不过手上还有事情，便没有去。 十五分钟后，时垣在群里说吕友俊晕倒了，疑似伤心过度，现在正躺在医务室里昏睡着。 群里的人纷纷冒泡。 池奚观：“？？？” 关子平：“？？？” 宋卫安：“真晕假晕？” 时垣：“看起来挺真的，直接倒到了地上，头差点磕到边上的桌子，还好我扶了一把，不然现在可能要头破血流。” 关子平还是不信：“说不定是晕血呢，很多人平时见点血没事情，场面太血腥就承受不住了。” 时垣：“不排除这可能。” 宋卫安：“等他醒来再准备笔录。” 时垣：“好。” 凌无忧打了两个字：“看看。” 时垣便拍了张吕友俊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给她看，照片中的男人眉头微皱，眉眼有些狰狞，闭着眼睛似乎像是在做醒不来的噩梦。 看着不像是装的，凌无忧又问：“晕倒之前他说了什么吗？” 时垣很快回复：“看见尸体，神情悲痛地喊了一声微微，接着就晕了。” 凌无忧：“知道了。” 时垣：“嗯。” 群里恢复了寂静。 关子平窥屏小情侣说话，但两人说话的内容再正常不过，他琢磨了一番没琢磨出来什么，便继续看监控去了。 本来是打算先给吕友俊做笔录的，可是人还在医护室躺着，倒是萧微笑的朋友唐玲玲先赶来了，她听说萧微笑的事情后，二话不说，直接从家里打车飞奔过来。 害怕又晕一个，宋卫安本不打算让她去看死者尸体，但是耐不住对方又是哭又是闹的，只好答应她等她做完笔录再说。 碰见女性相关证人，一般都由凌无忧和池奚观上场，两人的外貌给人的感觉都较为柔和，一个性情温和，一个……是女的。 性情温和的池奚观和是女的凌无忧坐在唐玲玲前边，对她的眼泪感到无措。 唐玲玲还不只是哭，她是边哭边说的： “我、我和微微上个周末才见过面，本来约好了下周还要再出来吃饭，她怎么会……怎么会……呜呜呜呜……” 池奚观挠挠脸，觉得她好可怜啊：“别哭了唐小姐，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 凌无忧：“嗯，别哭了。” 池奚观：“我们警方会尽全力查清楚萧小姐死亡的原因，给你们一个真相。” 凌无忧：“嗯。” 池奚观：“所以你别哭了冷静一下吧，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可以吗？萧小姐和我们警方都需要你的帮助。” 凌无忧：“纸巾快没了。” 池奚观：“萧小姐在天之灵看到你这么伤心肯定也会难过……” 凌无忧：“……” 反正唐玲玲哭了个痛快，冷静下来之后还在止不住地打嗝，凌无忧又去外边拿了包纸巾给她擦鼻涕，等她情绪稳定后才开始问话： “你和萧微笑认识多久了？” 唐玲玲抽鼻涕：“我们是大学室友，快……七年了。” 凌无忧：“那你和萧微笑应该很熟了？” 唐玲玲点点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呜呜呜……” 凌无忧：…… 池奚观趁她还在酝酿，连忙继续问：“你刚刚说，上周和萧微笑才见过面，下周还要一起出来吃饭，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还在密切联络是吗？” “是的。” “你知道萧微笑和谁有矛盾吗？” 唐玲玲毫不犹豫地摇头：“微微的性格很好，有什么苦都往自己心里咽，就算别人欺负她，她也不会计较。有时候我都看不过去的事情，她还能笑着说没事，让我别放在心上……” 还真是一个好人。 池奚观：“那你仔细想想，最近一段时间，萧微笑有没有表露过想死的想法？或是她近期发生过什么颇受打击的事情吗？” 唐玲玲似乎知道这是一个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目露思索地想了好一会，甚至拿出手机翻了翻聊天记录，最后才谨慎地摇了摇头：“没有……或者说是我没有印象了。微微很少说别人坏话……” 池奚观：“你再仔细想想？” 凌无忧指了个方向：“比如她和她男朋友之间的矛盾之类的。” 说起男朋友，唐玲玲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有些古怪道： “我真想不起来，或者有没有可能，她不和我说的事情会和她男朋友说？虽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平时有各自的工作。而她和她男朋友又是同一个学校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肯定比我和微微要多。” “说起来，你们问过微微男朋友了吗？” 凌无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认识她男朋友吗？” “认识啊，”唐玲玲点了下头，“吕友俊嘛，我们加过微信，但是没怎么聊天，也没什么好聊的。” 凌无忧：“据你所知，吕友俊这人如何？” 想要听男方的坏话，当然要找女方的闺蜜了。 果然，唐玲玲毫不留情地开始说吕友俊的毛病： “他呀，他就是个……那什么，穷秀才！除了脑子聪明点，其他根本配不上微微好吗？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是木头一个，加上又没钱，逢年过节送一些又便宜又直男的礼物，也就微微心软，说心意到了就行……呸，就那点东西算什么心意？廉价！” “你知道他们平时约会去那里吗？学校图书馆学习！然后吃饭吃学校食堂或者外边垃圾街，真醉了！而且我觉得这个人把学业看得比微微还要重要，平时只要他导师一个吩咐，他就可以马上丢下微微过去给那老男人当牛做马！” “最近好像他研究生快要毕业了，忙得根本顾不上微微，一心想着搞毕设，帮他导师做事，讨好他导师呢！” 唐玲玲越说越气，冷哼了好几声：“虽然微微的家境也不怎么样吧，但是那个男的家里更穷，他还有弟弟妹妹，以后工作赚了钱还要给他父母养老，把他弟弟妹妹养大……这样的人怎么能让微微过上好日子？” “我们微微从小到大吃得苦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她明明可以找更好的！可是她现在却……”唐玲玲抽了下鼻涕，目光突然坚毅起来，“微微的死最好和那个臭男人没有关系，不然我不会放过他的！” 第452章 他还没哭呢 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凌无忧满意点头：“放心吧，如果他真有问题，就算你拿他没办法，法律也不会放过他的。” “那个……我冒昧问一下啊，”池奚观道，“你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客观现实，但如果吕友俊正如你说的这么不好，那为什么萧微笑不和他分手呢？” 唐玲玲听他这么问，原本还怒气腾腾的脸色忽然拉垮了下来：“哦，可能是因为他除了穷酸和死脑筋这些缺点之外，其他的还能看吧。” 池奚观：“比如？” 唐玲玲面色麻木：“对微微很好，情绪很稳定，微微的需求都会尽量满足，虽然她几乎不怎么提需求，还有很专心，不乱搞之类的，虽然我讨厌他老是忙着讨好他导师，只顾着学业忽视微微，但是微微说他这是有上进心……” “啧，反正两人都交往两年了，感情一直很稳定。也许是因为，虽然吕友俊给不了多少，但微微要的也不多……所以平时都不会闹什么矛盾吧。” 不愧是萧微笑的闺蜜，从她的视角将两人的关系归纳得很好。 一个给不了多少，但正好一个要的也不多。 池奚观了然点头：“那你所知道的，他们两个闹过最大的矛盾是什么？” 唐玲玲想了想：“好像是……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一次，突然有个女的加微微的微信，说她配不上吕友俊啥的，微微以为吕友俊出轨了，但是吕友俊说不认识那个女的，还主动让她查手机……结果微微什么都没有查到。” “而且吕友俊要么就跟在老师边上学习，放假也是待在图书馆或是和微微在一起，没有什么机会认识其他女生，微微很快就相信他了，但两人还是吵了几天，最后还是和好了。” 凌无忧：“所以那个女生到底是谁？” “不知道啊，”唐玲玲双手一摊，“微微想再去质问她的时候，却发现被对方拉黑了，后来只能不了了之。” 池奚观：“那除了这件事之外呢？” 唐玲玲：“其他就没什么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微微都不会和我说的，她不喜欢在背后嚼别人舌根。” 池奚观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你对萧微笑坠楼死亡这件事……” “非常意外，”唐玲玲哭多了，眼睛红红的，“希望你们警方尽快查清楚事情真相。” “肯定的。”池奚观郑重道，“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周六……也就是昨天晚上七点半，你在哪里？” 唐玲玲看他：“我在家里休息啊……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你难道怀疑是我杀了微微？怎么可能！微微是我最好的朋友！！” “没怀疑你没怀疑你，”池奚观见她又是生气又是要哭，连忙道，“只是例行询问，谁都要问一下的，你别激动。” 唐玲玲这才安静下来。 “还有一个问题……萧微笑和她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唐玲玲：“这我就不知道了，微微很少和我说她家里的事情，我只知道她是单亲家庭，很小父亲就去世了。我怕触及她伤心的回忆，所以平时都不聊和家庭有关的事情。” “好的，我们明白了。” * 凌无忧和池奚观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关子平在那，问他时垣和宋队去哪了，他便说是去给胡祖亮做笔录去了。 池奚观：“胡祖亮是谁？” 这人是凌无忧联系的：“萧微笑在学校里负责助教的老师。” “哦~~”池奚观坐回位置上把电脑亮屏，迎面就是密密麻麻人头的监控画面，他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继续看。 凌无忧正想说自己也帮忙，宋队就带着时垣回来了，见她站在那，宋卫安问：“小凌，你们给唐玲玲做的笔录怎么样？” 凌无忧言简意赅：“和吕友俊闹过矛盾，疑似对方出轨，后来和好了也不了了之。” 宋卫安：“这样啊，那等会得好好问一下吕友俊了。我们问的胡祖亮倒是没问出什么，他就说萧微笑平时工作很认真负责，还有知道她和吕友俊交往的事情，两人还是他和吕友俊老师见面的时候才认识的。” 时垣也道：“胡祖亮和萧微笑看起来就像是客套的上下级关系。” 凌无忧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胡祖亮有参加昨晚的饭局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宋卫安“啧”了一声，目露不解，“胡祖亮根本不知道昨晚饭局的事情，按他所说，萧微笑和吕友俊的导师虽然认识，但联系不多，那萧微笑去参加那个饭局做什么？总不是单纯去蹭饭的吧？” “看来还是要问吕友俊。”时垣道，“我去看看他醒了没。” 宋卫安挥手：“你去吧。” 时垣很快就发来了信息，说是吕友俊醒了，可以马上安排笔录。 因为凌无忧负责了唐玲玲的笔录，得知了更多关于小情侣之间的事，所以吕友俊的笔录就由凌无忧和宋卫安来。 吕友俊是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刚刚时垣拍的照片里没有眼镜，现在他戴上之后，确实很符合唐玲玲所说的“穷秀才”的形容，瘦弱苍白，气质文绉绉的，衣着朴素简单。 此时，他厚厚镜片里的眼睛无精打采的，明晃晃的全是悲伤。 凌无忧刚刚被唐玲玲哭得头疼，现在坐在吕友俊面前看他那副沉寂的模样，不免有些急躁，怕他等会一言不合就哭出来。 于是对方还没怎么呢，她就抢先开口道：“吕先生，请您节哀，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相信你可以坚强地回答完我们的问题。” 吕友俊：……？ 他还没哭呢。 第453章 真没诚意 凌无忧还把纸巾给收起来了，因为她觉得纸巾放这像是一种变相的暗示：没事，哭吧，你看我们连纸巾都准备好了。 宋卫安倒是觉得小凌进步很大，瞧瞧这一开口就是人道主义关怀，实在是太上道了。 “吕先生，我听说你刚刚晕倒了，你现在还好吗？” 吕友俊惨淡一笑：“我好多了，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有些低血糖，再加上刚刚的……冲击太大，所以……唉，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宋卫安：“不麻烦，那既然你好多了，我们就开始了。” “嗯。” “你和萧微笑交往多久了？” 吕友俊垂着眼眸：“快两年了，我是她同专业的学弟，虽然带我们的老师不一样，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有了交流，加了微信之后慢慢地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宋卫安：“刚刚我们同志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你说‘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不好’，还让萧微笑别哭了？你们是闹了矛盾吗？” 吕友俊一愣，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他点了下头，实话实说：“对，昨天晚上闹了一点……小矛盾。” 宋卫安：“是什么矛盾？” 吕友俊深呼吸了一下：“昨晚上，我和我导师带领的几个同学，本来想组饭局请老师吃饭，因为马上就要毕业了，又是毕业设计的事情，又是实习……这次饭局主要是想给叶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让他之后帮我们疏通一下关系……” “我和微微说了这件事后，微微就想一起参加饭局，帮我在叶老师面前说说好话……因为微微毕竟是助教，和叶老师也算是半个同事，而且之前还帮叶老师办过事情，所以就想来给我撑面子。” “但是我不愿意，我不想她为了我去……讨好别人，而且我相信以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但是微微执意要来，我不小心说话重了些，说她是不信任我、不认可我的实力才……才要去讨好叶老师。” “微微听我这么说很生气，觉得我不领她的情还曲解她的好意……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我、我只是不想她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所以我们就闹了冷战，谁也不理谁，可是没想到她昨晚上还是来饭局了，我一气之下对她没了好脸色，她可能被我气到了，才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当时又生气又忙着应付叶老师，所以就没有及时找她道歉，饭局之后我好好反思了自己，早上就想打电话找她和好，没想到她却已经……” 他一边说一边忍着眼泪，说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就哭了出来。 凌无忧麻木地把藏在抽屉里的纸巾又放回了桌上。 “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及时找她道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吕友俊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是我、是我间接害死了微微！” 他的悲伤非常浓厚和真实，但办案嘛，当然不是看谁更伤心来判断无辜不无辜的。 宋卫安就敏锐地抓住他的用词：“你说你是间接害死的萧微笑，那是谁直接害死了她？” 吕友俊哭着哭着，一顿。 宋卫安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还有什么叫做‘如果你及时道歉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萧微笑的死和你们昨天闹的矛盾有关？可是不过是参不参加饭局的小事，有这么夸张吗？” “我、我不是这意思……”吕友俊把眼镜抬起来，擦了把眼泪，解释道，“我是想，虽然不知道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我们没有闹矛盾，我没有因为好面子而拒绝微微的好意，也没有在饭局上给她脸色看……” “那她是不是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不会离开，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所以我很后悔，我……我应该看好她的……” “这不关你的事，”宋卫安随口安慰他，“如果真有人要杀她，不是这次也会有下一次，比起自责，你可以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争取早日将杀害萧微笑的凶手绳之于法……” 吕友俊泪眼婆娑地抬起眼看宋卫安：“你们查到微微是被人谋杀的？她不是从楼上跳下来的吗？” 宋卫安粗眉一皱：“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萧微笑是自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吕友俊一时有些口不择言，“我是因为想不到谁有谁会杀微微，所以才想她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一时想不开……” 宋卫安：“什么事情？” 吕友俊微微耷拉着眼睛： “我不清楚……但是应该和我脱不了关系。我……昨天饭局的事情是一件，还有这段时间我忙着毕设和找实习的事情，所以不小心忽略了她的感受也是一件……微微其实也替我担心，一直想帮我，但我一心把希望放在叶老师身上……” 宋卫安挠挠头：“那除了你之外呢？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导致她可能自杀吗？” “还有的……我……”吕友俊神情微微焦急，“她可能有，但我没在意，最近实在太忙了，有时候微微想找我说说话我也没空……都是我的错！如果她真有解决不了的烦心事找我来商量，而我却因为忙忽略她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我……” 又开始哭了。 宋卫安略显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吕友俊一边哭一边还重复“都是我的错”，凌无忧本来听他哭就烦，他又跟念经似的一直说这句，她实在忍不了： “对对对都是你的错，你罪孽深重难辞其咎，所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提供一点能合法把你关到牢里赎罪的犯错证据啊？像你这种悲伤逆流成河似的情感自虐认错不归我们管好吗。” 被她这么一说，哭到一半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的吕友俊：…… 忍不住想点头的宋卫安：！ 就是就是，一直口口声声说萧微笑的死都是自己的错，却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错误，能不能给点实际犯罪证据啊？这年轻人真没诚意…… 第454章 你们不要乱说 “我……”吕友俊甚至打了个哭嗝，“我不知道有什么证据可以提供给你们。” 宋卫安提醒他： “你和萧微笑交往了两年，而且又是同一个学校的，就算这段时间比较忙，但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起的吧？你可以说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吕先生，你仔细想想，萧微笑有没有和谁闹过矛盾？” 吕友俊左思右想，摇摇头：“微微平时与人和善，性格温和有点内向，几乎不会和别人闹矛盾，就算别人欺负她，她也是大度地不放在心上，所以我真的想不起来……” 凌无忧：“想不起来是有还是没有啊？” “……应该是没有，我不知道。” 宋卫安：“行，那就说说你知道的，我们调查到，之前有人加萧微笑的微信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事你还有印象吗？” 吕友俊一愣，他略有点诧异道：“这是唐玲玲说的吗？是有这件事，但我真的没有出轨，我给微微看了手机之后，她也相信我了。我们本来想找那个人对峙，但是微微已经被拉黑，这事只能这么过去了。” 宋卫安的手指敲了两下桌面：“事儿是这么过去了，但这反映了一个问题，既然你说萧微笑不会和别人闹矛盾，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给萧微笑招来了仇恨？就跟那个加萧微笑微信的人一样。” “这……”吕友俊被他这个说法惊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这层，“可是我真的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 宋卫安心想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上个学期末的时候。” “你觉得谁有可能是那个加萧微笑微信的人？” 吕友俊这时的态度倒是非常坚决：“没有谁，没有那个人！我没有做对不起微微的事情！” 凌无忧无语于他的呆板：“对对对你没有，你就说一下你身边的女生都有谁吧，经常和你一起学习的同学之类的。” 吕友俊：“和我同届的，在叶老师师门下的学生加我一共三个，一个女生一个男生。” 凌无忧的记忆在萧微笑的手机记录里搜寻了一下：“刘素和陈文浩？” “你们都知道了？”吕友俊有点小惊讶，没想到他们查得这么快，“是的，是他们。其实还有一个学姐，赵依柔，叶老师忙的时候，她会帮着指导我们，不过也是偶尔。” 凌无忧点了下头：“知道了。” “你是怀疑刘素和赵学姐？”吕友俊有些激动和急切，“不可能是她们！我和她们就是正常的同学关系。而且我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她们都是很优秀的女生，没必要对我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动心思。” 宋卫安记下三个人的名字：“嗯嗯嗯。” “你们……不要乱说可以吗？不然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她们……” 宋卫安点头：“好好好。” 吕友俊：…… 就算是敷衍起码也装得像一点吧！ “还有几个问题，吕先生，”宋卫安继续问道，“昨晚上参加饭局的都有谁？” 吕友俊数了数：“叶老师，我，刘素，陈文浩还有赵学姐。微微来了一会就走了。” 宋卫安：“那其实就五个人啊？还特地定了一个包厢，金鑫大楼里的酒席应该挺贵的吧？我听说你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你还挺舍得。” 说到这个，吕友俊想想还会肉疼呢：“是很贵……但毕竟是邀请叶老师吃饭，叶老师见多识广，请便宜的酒席……怕他觉得我们对他不尊重。虽然很贵，但我们四个人分担一下，倒也不是出不起……” 吕友俊叹了口气：“为了省出这笔钱，我省吃俭用了好一段时间，这也是我不太敢去找微微约会的原因之一，我不想她为我担心，也不想用她的钱……” 宋卫安：“昨天晚上，在萧微笑离开饭局之后，你离开过包厢吗？” 吕友俊一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宋卫安：“我没有离开……不对，是有短暂离开过一下，叶老师烟瘾上来想抽烟，我去楼下给他买烟了。” 宋卫安：“消费记录给我们看一下。” “好。”吕友俊拿着手机翻了翻，很快找到了一笔买烟的付款记录，时间显示是昨晚上七点四十七分。 和萧微笑坠楼的时间非常相近。 宋卫安不动声色：“你是几点下去买烟的？” 吕友俊：“七点半左右？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我记得出去后等了好久电梯，等不了就走楼梯了，出去又找了一会商店，这才匆匆忙忙赶回去。怎么了吗？” “没什么。”反正等他们查了监控，就知道他离开的具体时间了，“昨晚上包厢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或是矛盾之类的。” 吕友俊摇了摇头：“没有，都很和谐，我原本还很高兴呢，以为毕设和实习的事情稳了……结果微微却出现了这种事……”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以后你去了哪里？” 吕友俊：“吃完饭我就坐地铁回学校了，没去哪里，地铁的通行记录我也可以给你们看。” 两人便看了看，确实是正常的回海州工业大学的站点。 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要问的了。 结束吕友俊笔录的时候，刘素早已经等候多时，宋卫安让其他人去联系陈文浩和赵依柔之后，带着凌无忧赶往下一场笔录。 路上，凌无忧道：“我看萧微笑的微信聊天，她和陈文浩和赵依柔基本没什么联系，和刘素偶尔会说上几句，不过一般问的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或是萧微笑联系不上吕友俊，去问刘素他们是不是在上课什么的。” 宋卫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希望她能知道点什么。” 凌无忧不抱什么希望：“吕友俊知道的都不多……目前我们的嫌疑人好像只有那个骚扰过萧微笑的人，但对方早就把萧微笑拉黑了，数据恢复可能也找不到，而且大概率是小号，难上加难。” 宋卫安摇了摇头：“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455章 大学生果然好忽悠 刘素是个很瘦弱的女生，她的骨架很小，身上又没几俩肉，躯体给人一种一折就断的脆弱感。她戴着眼镜，整个人畏手畏脚地缩着坐在椅子上，瞧着很拘谨和内向。 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脸上是暗沉的肤色，镜片后是耷拉的眼袋和黑眼圈，脑后抓着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她这副样子很像高考前抱佛脚熬夜苦读的高三生，完美代入每个班里最认真读书的那个同学。 别说，和吕友俊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想想也是，几个要凑钱请导师吃饭的研究生，怎么可能压力不大？相由心生，焦虑多了，也会呈现在脸上，脸色差啊、冒痘什么的…… 那这么一看，他们刑警一队几个人好像都挺心大的，除了熬夜导致的黑眼圈没办法之外，其他好像没什么，就算再累，休息一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凌无忧一边开小差乱想，一边拉开椅子入座。 “刘小姐？你好，谢谢你赶来配合我们警方的笔录工作。”这么客气的话当然是宋卫安说的。 “应该的……”刘素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我和萧学姐也是认识一场……现在她出了事，我也很唏嘘。” 宋卫安：“你和萧微笑认识多久了。” “快两年了吧？”刘素道，“刚开始只是点头之交，后来因为她助教的胡老师和叶老师有项目合作的事情，她在其中帮忙，便和我们有了接触。” “你们俩熟吗？” “熟悉……也说不上，就是普通的学姐学妹的关系，但因为平时可能会一起工作什么的，也有加微信，所以也算是半个同事吧。” 宋卫安随口一问：“对了，刚刚你说的……什么项目合作？” 刘素顿了顿：“不记得了，都是好久前的事情，但大概就是帮哪个公司外包产品设计什么的。胡老师在学校里有一个小的工作室，平时萧学姐除助教外也会在里面帮忙……叶老师也有，我们平时没上课就在里面做事。” 凌无忧插嘴：“你们在这工作室里有工资吗？” 刘素点了下头：“平时没有，如果跟项目的话会有一点……但也不多。我们在里面帮忙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赚钱，而是学习、积累更多经验，为以后做准备。” 凌无忧笑了一声：“你们有这样的心态，想必你们老师很开心吧？” 刘素一愣，总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对劲：“我们认真对待课业，叶老师当然会欣慰的……” 凌无忧：“哦~~”大学生果然好忽悠。 刘素：……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卫安：“就你和萧微笑的相处来看，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刘素：“萧学姐工作很认真，对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也很好，有不懂的地方去找她的话，她会耐心给我们解释。如果她也有不会的，就会很主动地去问老师……虽然接触不是很深，但是我觉得萧学姐是个好人。” 宋卫安：“那你觉得吕友俊这个人怎么样？” “吕友俊？”刘素下意识重复了一下，似乎是在疑惑为什么会问到他，但她还是回答道，“吕友俊……我和他也不太熟，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但是其实……有时候我挺忌惮他的，因为他很卷，他一卷，我们就不得不……” “虽然他卷是他的事，但是叶老师看在眼里啊，刚开始的时候他就为此大肆表扬过吕友俊，让我们跟他学习……唉，我和陈文浩也不得不跟着卷起来了。不然出方案的时候，他出20个，我们只出10个，那叶老师会怎么想？” 凌无忧挑了下眉：“这么看来，你对吕友俊挺有意见的啊？” “有意见？这算不上吧。”刘素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只是……唉，好吧，确实有点烦他，虽然我也可以不管他，只做自己的事情，但是……算了，反正我安慰自己，这就是一种良性竞争。” 卷王啊……怪不得忙着学习忘了女朋友呢。 宋卫安：“你觉得萧微笑和吕友俊这一对情侣的关系如何？” “就……普通情侣。”刘素回想了一下，“不过好像没有那么腻歪，没见过他们秀恩爱什么的，有时候他们一起工作，看不出来是情侣，更像是同事。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谈起恋爱耽误工作。” “你有见过他们吵架吗？” “算不上吵架吧，”刘素道，“就是会探讨工作上的事情，比如萧学姐觉得用这个材质比较好，但吕友俊想要用另一种；或是他们喜欢不同的颜色……就是正常的工作上的讨论，和感情无关。” “对了，我听说他们两个约会都去图书馆约的，”刘素主动提起，“我当时还觉得可奇葩了，肯定是吕友俊的主意。这人又卷又没钱，去图书馆约会就不用花钱了，还能学习呢。不过萧学姐居然接受这种……唉，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评判什么，反正是我肯定要分。” 刘素对吕友俊的评价和唐玲玲有点像：一心想着学习，穷。 宋卫安：“刘小姐，昨天在饭局上，你有发现吕友俊和萧微笑吵架的事吗？” “什么？他们两个吵架了？”刘素懵了一瞬，“我不知道啊，我来得比较晚，进去的时候包厢里萧学姐不在啊。” “你大概几点到的？” 刘素想了想：“快八点吧？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开吃了。” 宋卫安：“昨晚的酒局对你来说应该也很重要吧？为什么会迟到？” 刘素无奈道：“我也没办法，走到学校外边的地铁站才发现耳机忘带了，要坐好久的地铁呢，没带耳机怎么行？赶快跑回去取了，想着要来不及了就打算打车去，结果忘了周六晚上海州市一般都会堵车……唉，还不如坐地铁呢，花了我几十块钱。” 宋卫安了然点头：“所以你昨晚没见过萧微笑？” “是啊。” “那昨晚还有发生过什么异样的事吗？” 刘素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吃完饭我就回学校了。” 她的笔录看不出什么毛病，萧微笑出事的时候她甚至还没到酒店。 宋卫安：“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 第456章 时间线 结束刘素的笔录之后，两人回到办公室。 关子平说池奚观去给赵依柔和陈文浩打电话做笔录了，两人都是有事不方便过来，并且声称和萧微笑不熟，没什么好提供的线索。那既然不是重要证人，和萧微笑的关系又疏远，打个电话也行，不用勉强人家过来一趟。 凌无忧坐回到办公位上，时垣走过来和他说，昨晚在微博上找的几个和烟花有关的目击证人都回复他了。 时垣拜托他们查看了一下拍照的时间，发现烟花从19:30分持续到了19:34分，差不多有四分钟时间，包含了萧微笑坠楼的19:31分。 凌无忧经过他这么一说，也打开微博一看，昨晚私信的人也回了她几个，和时垣那边的结果差不多。 虽然这证明不了什么，但这么巧合，当然值得注意。 池奚观还在外边打电话没回来，凌无忧去他电脑上拷贝了一份监控记录回来看，18楼观光区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自觉没有池哥厉害，也没有他那么有耐心，所以干脆不看，直接点进了锦旺厅的监控。 18:51分，一个男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包厢内，他容貌平平，但发型明显经过打理，戴着眼镜，穿着灰色的西装，看起来有刻意打扮过一番。是凌无忧没见过的面孔，瞧着年纪，应该就是说没空来做笔录的陈文浩。 陈文浩进来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两个胳膊肘放在餐桌上，双手拿着手机在玩，打开的双腿自然而然地开始抖动起来。 18:54分，包厢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长发及胸的女人，她明显化了妆，身上穿着时尚的套装，夜晚气温个位数的海州市二月，她穿着短裙，下边是长过膝盖的靴子，面容精致，这应该就是赵依柔。 她给凌无忧的感觉与吕友俊、刘素等人非常不同，那两人像是被压榨的高三生，而她却是青春正好、乐于绽放自己的女大学生，看起来没有什么学习和就业压力。 赵依柔手上还提着一个包包，凌无忧看不出贵不贵，她没有多少关于奢侈品的储备，等会问问时有钱人好了。 赵依柔进来后，随意地和陈文浩打了声招呼，非常自然地拉开他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眼他不停抖动的双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似乎说了什么话，陈文浩“啧”了一声，把双腿合上，没再抖了。 看来两人关系不错。 或者是陈文浩不敢得罪赵依柔。 19:01分，萧微笑来了，凌无忧第一次见会活动的死者，不由得仔细观察起来，她比刘素要鲜活一些，没有带眼镜，脸上时刻带着笑，看着就很好相处的模样；比起赵依柔又显得乖巧许多，抓着马尾，穿着简单的棉服。 凌无忧圈了个小重点，萧微笑这时候是抓着马尾的，但他们发现的尸体却是散着头发的，而且郑女士也说，看到了坠楼时萧微笑飞舞的长发。 那么为何她的头发会由马尾变成散发？ 留个小心眼。 萧微笑进来后，三人互相打了声招呼，赵依柔拉开边上的椅子，似乎是在邀请她坐她边上，萧微笑也很配合地过去坐下了，两个女生就旁若无人地聊了会天，气氛看起来不错。 19:06分，吕友俊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监控的视角非常恶毒，男人的头顶看上去就像沙漠上长出了几颗营养不良的水草，歪歪扭扭地扒拉在上方，突兀又诡异，遮不住干燥的沙土。 这就是吕友俊他们的导师叶有成。 叶有成一进屋就脱下了外套，露出里边经典的老男人三件套：大肚腩＋快被撑破的衬衫＋被压在啤酒肚下边的皮带和西装裤。 原本入座的萧微笑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朝他问好。 叶有成点点头挥挥手，和他们打了招呼，在陈文浩的招呼下坐在了他的边上。 看完了叶有成的入场仪式，凌无忧把进度条回退了一点，重新看了一遍，这次她将关注点放在了吕友俊和萧微笑的身上。 吕友俊进屋时候的视角是背对着监控的，所以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萧微笑一见到男朋友进来，就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可是没维持多久，就慢慢地淡了下来，瞧着还有点落寞，似乎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入座的时候，萧微笑的边上也有空位，但是他却没有坐在她边上，而是随着叶有成坐在了他的边上。 明明在场几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这样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果然，吕友俊入座后，赵依柔和陈文浩都下意识看了眼萧微笑，而后者只是垂着脑袋没说话。 现在座位从左到右就是：吕友俊，叶有成，陈文浩，赵依柔，萧微笑。 虽然刘素还没来，但是最重要的人物已经到场了，自然没有让叶有成等她一个小啰啰的道理，陈文浩招呼服务员进来上菜，饭局开始了。 监控没有收录声音，几个人张着嘴巴说话，凌无忧不会读唇语，看不大懂，不过想来也是一些讨好叶有成的话，她主要看几个人的反应便成。 刚开始的时候，陈文浩和叶有成说话最多，吕友俊偶尔插上一嘴，赵依柔专心吃菜，氛围融洽。 19:15分，萧微笑突然站了起来，举着杯子来到叶有成边上，微笑着敬了他一杯酒，喝完后，她和吕友俊对视上，后者神情不悦地转过了脑袋。 萧微笑看了吕友俊一会儿，垂着眼坐回了位置上，拿出手机看了看，站起来说了些什么，似乎是要离开了。 19:17分，萧微笑离开了包厢，此时距她坠楼死亡还有14分钟。 19:20分，叶有成去外边接了一个电话。 19:24分，叶有成回来了，和吕友俊说了什么。 19:25分，吕友俊离开包厢，按他的说法，是去买烟了。 19:46分，刘素进了包厢。 19:59分，吕友俊回来了。 第457章 那让我抱抱你 之后就是正常的饭局社交场景，没什么看头，就是叶有成喝了不少酒，最后要走时一站起来甚至有点站不稳，是赵依柔和陈文浩扶着他离开的。 凌无忧喝了一口男朋友做的草莓拿铁，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按理来说，如果萧微笑不是自杀，在场几人有嫌疑的就是刘素和吕友俊，毕竟在萧微笑坠楼的时候，两人都不在包厢里，接下来就看能不能找到和他们俩证词对应上的不在场证明。 池奚观已经回来了，给大伙分享给赵依柔和陈文浩做笔录收集到的信息： “赵依柔说她和萧微笑不是很熟，但是见面的时候还是能聊上几句的，她对萧微笑的印象还不错，两人是同一届的，一起参与过几个外包项目。昨晚饭局她也有去参加，有察觉到萧微笑和吕友俊之间似乎有点矛盾，但是因为她和两人都不太熟，所以就没多问。” “饭局结束之后，因为叶有成喝醉了，她有车，所以就和陈文浩一起送叶有成回去。不在场证明还是挺充足的。” “至于陈文浩，他自己说和萧微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私底下就没说过几句话。昨晚的饭局是他安排的，没想到萧微笑会来，不过来了他也不意外，毕竟他也知道萧微笑和吕友俊之间的关系。” “陈文浩也说看出来两人之间似乎有点矛盾，因为之前聚餐的时候，这一对小情侣都会坐在一起，其他人也心照不宣，而昨晚上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两人又没说什么话，谁都看出来有问题。” “我问他知不知道萧微笑为什么来，他说大概能猜到点，就是为了在叶有成面前给吕友俊刷好感，因为叶有成和萧微笑的助教老师胡祖亮时不时有业务合作，萧微笑是胡祖亮的得力助手，所以他对萧微笑还算客气。” 说到这里，池奚观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有点渴的嗓子： “对了，我还问他们俩，有没有看见吕友俊和其他女生走得比较近，但是他们都说吕友俊这人平时非常卷，只顾着学习，没见过跟谁谁走得比较近。真要说一个，那就是刘素，但这也是因为他们都在叶有成的工作室帮忙才会待在一个空间里，而且平时大家都在，没见两人有什么亲密行为。” “他俩提供的信息就这么多了，其他没什么，对于萧微笑的死，两人都很意外，也想不到平时谁和萧微笑结怨了。” “辛苦了，”宋卫安点了点头，“监控查得怎么样了？” 关子平道：“看了半天了，从萧微笑离开锦旺厅到坠楼的时间，两个电梯里都没有看到她，因为电梯人很多，我怕错过所以多看了几遍，但是确实没有，所以萧微笑应该是爬楼梯上去的。” 宋卫安想了想：“锦旺厅在17层，去18层或是19-25层酒店区都很方便。” 时垣刚从章法医那里拿来了尸检报告： “章法医依据尸体的受损情况判断萧微笑最少也是从20楼为初始点落下的，虽然尸体表面和内脏受损严重，流失了大量的血液和血肉组织，但幸好尸体发现得及时，还是从死者的血液里提取到非常少量的具有麻醉效果的药物。” “但一是找不到注射针孔了，因为血肉碎得太散，有些都成泥了；二是浓度不高，可能和内脏血管破裂有关，血液流失太多。还有一点，照尸体受损情况对应的初始点楼层来看，死者的坠落点和建筑物之间的距离有点过短，所以死者坠落时应该没有受到什么助力。” 宋卫安摸了摸下巴，摸到刺刺的胡茬：“也就是说，萧微笑很可能是在失去自我意识的情况下被人贴着窗户扔下去的？跟扔沙包一样。” 凌无忧：“晚上19:17的时候萧微笑离开了锦旺厅，距离她坠楼还有十四分钟，假设坠楼地点在20楼，那么她走上去也要四五分钟，凶手在十分钟内控制住萧微笑并让她失去行动力……那么迷药的见效时间要很快。” “注射式麻醉药？”凌无忧挑了下眉，“见效快，随便扎一下也方便，其实只要让萧微笑摄入一点点，短暂地失去力气就行了，量足够少的话，再加上坠楼尸体的惨状和送去尸检的时间……甚至可能会被检测不到，让我们警方将案件性质定为自杀。” 时垣点了下头：“那既然现在我们检测到这种药物，基本可以排除萧微笑自杀的可能。” 凌无忧想到什么，问关子平：“关哥，你在电梯里有看到吕友俊吗？” 关子平：“按照你们给的时间线，我确实没看到他坐电梯下楼，应该是走楼梯去了，上来倒是有看到，大概19:57分上的电梯。” 时垣算了算：“吕友俊是19:25分从包厢出去的，用一分钟爬上20楼，再加上他是萧微笑的男朋友，萧微笑对他应该没什么警惕心，他在6分钟内用麻醉药将其迷晕然后扔下去，再跑下去买烟……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池奚观却道：“可是吕友俊看起来很柔弱诶。” 关子平提出建议：“不如我们试一下呗？时垣扮演吕友俊，小凌扮演萧微笑，看看行不行。” 时垣没急着答应，看向了凌无忧，后者点了下头：“可以，那就假设萧微笑是在20层坠楼的，正好我们办公室在三楼，时垣你去一楼跑上来试试，我在办公室的窗边等你。” 时垣：“好。” 凌无忧走到窗户边上，关子平和池奚观跟着过去看热闹，才等了没一会，时垣就从外边走了进来，快步走到凌无忧边上。 凌无忧说了台词：“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时垣反应了半秒：“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 时垣朝她走近了一步：“无忧，我是想和你道歉，刚刚在下面落了你面子，你不要生气。” 凌无忧除了台词以外，演技非常敷衍：“不生气。” 时垣又走近了一步，语气镇定：“那让我抱抱你。” 凌无忧：……？ 她古怪地看了眼跟前的男朋友，合理怀疑他是在假公济私。 与此同时的关子平兴奋地想要啃手指，心想时垣这小子真可以啊，他给边上的池奚观使了个眼色，然后发现对方一脸认真地看着两人表演，好像真的在看什么现场复盘似的。 关子平：啧。 凌无忧心想如果她是萧微笑的话，这时候可能不会拒绝？ 但时垣也没等她多想，将她的肩膀掰了过来，从后边抱住了她，凌无忧很快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当时垣的手轻轻捂住她的口鼻时，很配合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关子平咬手帕：！！！ 池奚观点点头：“原来还可以这样。” 第458章 新刺头 时垣小心地将女朋友公主抱了起来，他还没这么抱过凌无忧呢，别说心里有多激动了，就是面上不显，甚至因为要刻意忍着笑，所以看起来有些严肃。 凌无忧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她睁开眼，瞅了眼时垣，发现从这种死亡角度看他，这人的下颌线依旧特别漂亮，鼻尖俊俏得过分，瞬间有点不爽和嫉妒，但想想现在时垣整个人都是她的，以后想怎么玩就这么玩，心情又好了不少。 时垣抱女朋友轻轻松松，只是怎么模仿吕友俊把“萧微笑”扔下去呢？他记得萧微笑是仰着坠落的，看照片，头部的高度比腿部要低，那应该是头部先下去。 金鑫大厦窗户的开窗腰线和大部分窗户都差不多，时垣长得高，光是这样把凌无忧抱着就够着了，但是吕友俊比他矮了十几厘米，如果想要把人抱起来扔下去，可能需要点劲儿。 但也不是实现不了。 模拟得差不多了，时垣有些不舍地将女朋友放了下来，看了眼手机计时，面色严肃道： “快步上三楼大概需要半分钟，进来寒暄一会可以两分钟内结束，扎一下麻醉药也很快，接着就是把死者扔下去……我用了三分钟，六分钟对吕友俊来说应该很充足。” 认真观摩后的池奚观点点头：“嗯……时间确实很充足，这吕友俊虽然瞧着很瘦，平时也没怎么锻炼，不过萧微笑也就160出头，95斤左右，一个一米七几的男人抱个100斤女人不是轻轻松松吗？” 关子平也同意：“不要太简单。” 凌无忧理了下裙摆：“就连我这样的也能做到。” 时垣不知道想到什么，忽地笑了一下：“我记得无忧可以给一个155斤的180男人过肩摔。” 池奚观大眼惊奇：“哇！我才140不到呢，那摔我不是轻轻松松？” 凌无忧耸了下肩，凡尔赛地表示：“用了点巧劲，池哥你要试试吗？” 池奚观闪身躲到关子平后边，连连摇头：“不用不用了……” 关子平嫌弃地瞥了眼边上的人：“那就是说，吕友俊的不在场证明作废了。不过如果当时案发的情况是你们俩演示的这样，那就不可能是在18层观光区，毕竟那里人这么多，排队进去就要老半天了，只能在19-25层酒店区喽？” 时垣回忆了一下昨晚上踩点的几个房间：“2004，2404还有2504间都没有人，2004的可能性比较大。” 关子平点了下头：“我去问问宋队搜查证下来没，到手了就去金鑫大楼拿监控……哼，要是那什么经理敢再嘚吧嘚吧，我就把搜查证甩他脸上！” 他想想就气，一般就是这种有钱有势的地方配合度极差，但是他们还真的不敢乱来，毕竟人家后台硬、手段多，他们小小警察局可惹不起。 关子平印象深刻，自己刚进队的时候，宋队带他们去查一个喜欢混迹在高端夜总会里的嫌疑人，最后人是抓到了，结果被夜总会投诉举报他们什么暴力执法、妨碍他们营业之类的。 局里当然要保自己人，但投诉还得处理，便象征性地给他们几个警告了一次，至于无理的赔偿要求，派了律师和对方沟通了几次，因为警方占理，所以对方再不愿，也只能谈拢。 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人家见正大光明的手段打不过，直接找媒体胡编乱造污蔑他们，还不是只骂他们几个，是连带着整个公安局一起被骂，什么官威大、看不起老百姓啥的…… 网友们不知道真实情况，海州市公安局的官方微博都有两年没发过微博了，根本应付不来这事，就算副局亲自出来道歉，也被人冷嘲热讽。这就导致整个公安局都陷入了被网暴危机，甚至还牵扯出了其他地方警察局的失误案件…… 毫不严重地说，那件对他们来说，原本就是抓个嫌疑人的“小事儿”，却因为某资本的介入被无限发酵，最后导致了一段时间内警民关系的格外紧张。 宋队被上边骂得狗血淋头，一段时间内都被禁止带队出警。 关子平和池奚观当时还是个新人，每天瑟瑟发抖，害怕被辞退，如果在公安机关里因犯事而被辞退，还有哪里的刑警队敢要他们啊？ 原来的刺头小伙儿关子平，也因为这事儿把刺头给剪了。 时隔多年，早已习惯温和办事的刑警一队，终于又来了一个新刺头…… 新刺头凌无忧建议道：“关哥你带着时垣一起去吧，那个张伟波还得顾及点有钱顾客的面子。” 关子平从并不美好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哦，好，成。” 有钱顾客时垣：“好。” 正是饭点，宋队不知道去哪了没有回来，小情侣和两只瓜一起去食堂吃了饭，他们运气好，吃完回来才见外边下起了雨。 关子平和时垣去金鑫大楼了，不用多跑一趟的凌无忧哼着歌回位置上继续看监控还有整理几个人的笔录，这也是个耐心活。 坐在办公位上，凌无忧喝了口拿铁，随意看向窗外，外边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寒地冻，雨水结成一点冰碴子砸在玻璃上，办公室内倒是暖和，伴着人声非常安逸。 她缓缓吐了口气，放好杯子，继续工作。 第459章 应该很热闹 凌无忧没有注意到宋卫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带着冷空气和棉服外的小雨点来到池奚观边上，吓了后者一跳：“宋队，你回来了啊？怎么都淋湿了，你没带伞？” 宋卫安随手抽他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语气纳闷：“我带伞了啊，就是这雨太飘了，挡不住。你监控看得怎么样了？” 他提到这事，池奚观就忍不住面露苦恼： “我看了好几遍了，还是没找到萧微笑的身影，18层观光区人是多，但那十几分钟我反复看了七八回，画面里的每个人都快眼熟了，就是没找到萧微笑，我看她真的就是在19-25层酒店区死的。” “电梯的监控也看了好几遍，她肯定没上电梯，就19:17分的时候在那个酒店大厅这么走过去了一下，出了监控范围就没了……哦，吕友俊也是。对了，刚刚你不在的时候，小凌和时垣他们演示了一下……” 池奚观把他们之前的猜测给宋卫安简述了一番，后者点了下头： “那就等子平和时垣他们拿到上边酒店区的监控再说吧。” “嗯嗯。” 看完这个小弟，宋卫安转了个弯，来到凌无忧边上，不知怎么的双手就自然而然地背到后边，侧弯下腰去看小徒弟：“小凌，怎么样啊？” 凌无忧觉得宋队这姿势特别像班主任从后门溜进来查学生有没有在开小差的模样：“……我复盘了萧怡等人的笔录，还是觉得吕友俊的话风和他们有些不一样，其他人只是意外萧微笑为什么会死，而他却像是觉得萧微笑是自杀的。” 宋卫安赞同道： “而且他一直声称萧微笑的死是他的错，照我办案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一般会这么说的有几种情况，一是凶手本人在演戏，并且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警方发现不了他的证据；二是他知道点什么，但是不好说。” 弯腰弯了会，有点酸了，宋卫安直起身来：“而且像这种正在谈恋爱的受害者，凶手是另一半的可能性很高，如果受害者是女性，概率就更大了……我看这个吕友俊，值得注意。” “可是很奇怪，”凌无忧道，“目前我们所知的，和萧微笑最亲近的仅有三人，吕友俊、唐玲玲还有萧怡，如果真发生了什么让萧微笑想要自杀的事情，而且只有吕友俊知道……那会是什么事呢？” 宋卫安：“这两人就连约会也是去图书馆，不会是和学习或是工作有关的事情吧？压力太大？也不至于啊，萧微笑现在的工作挺稳定的，压力大的是吕友俊才对……难道吕友俊家暴？也不是，尸体虽然受损严重，但没有暴力痕迹……” 所以萧微笑究竟为什么死了？ 两人沉思了一会，最后啥也没想出来，干脆先放到边上，各干各事去了。 凌无忧心想这两人整天待在学校里，那件事会不会就发生在海州工业大学里呢？可不仅是闺蜜唐玲玲不知道，就连和萧微笑接触较多的刘素等人也对此不知情……这该从何查起？ 对了，萧微笑之前的手机号码。 思及此，凌无忧立马给技侦部门负责数据修复的小田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好像正在忙，没有接通。 凌无忧等不及，直接过去找人，她来势汹汹，把正在干别组活的小田整得心慌：“你别急，这数据恢复要时间的啊，你们早上才送过来，还得排队呢……” 凌无忧瞥了一眼他的电脑，是别组案子的相关证物：“什么时候能来拿？” 小田推了推眼镜：“今天下午肯定能好，我到时候通知你们？” 凌无忧空手而归本就心情不好，刚回到办公室，看见关子平又在群里发信息，是条几十秒的语音，点开一听，关哥的声音冒着怒火： “我真服了这金鑫大楼这些势利眼！搜查证都在手上了，还跟我们说什么要保护客户隐私巴拉巴拉，给他们科普了一大堆搜查证的强制执行性质之后，居然马上改话说什么vip区域的监控都是一天覆盖一次的，昨天的监控今天已经没了！老子信他们的鬼话！！？” “我直接就上去抢他们电脑，然后边上的几个保镖冲了过来，时垣就搁那边拦着他们，顺便给他们普法这样不行啥的，我去搜了半天电脑，结果那监控还真的没有了！！真的没了！！19-25层的全没了，我靠！！” “哼，要不是还剩一个vip电梯的，我真的和他们没完！” 凌无忧听完这三条语音，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应该挺热闹。 早知道过去凑热闹了。 不过凌无忧对这结果倒是不意外，毕竟19-25层算是金鑫大楼的重点区域，就连上去都需要vip卡，而且昨晚那张经理强势的态度……他们当然不是想保护客人的隐私，只是为了保护这些vip客人的隐私。 能拿到电梯的监控勉强可以吧。 时垣也发了信息：“已经调取了19层安全楼梯门禁的刷卡记录。还有1904-2504房间十五天的开房记录，之前的已经被消除了。” 时垣：“吕友俊香烟的购买记录也通过便利店的监控确定了，确实是他本人在昨晚19:47分的时候买了一包香烟。监控中他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有点喘。” 宋卫安：“好，你们先回来吧。” 凌无忧看了眼信息，走到池奚观边上，见对方有点昏昏欲睡，她便好心地拍了他肩膀一下，惊得池奚观一个抖擞：“宋队！……啊，小凌，是你啊……怎么了？” 凌无忧：“池哥，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在监控里看到刘素。” “刘素？哦，那个小姑娘，我有印象，就是晚来的那个对吧……”池奚观打了个哈欠，鼠标在电脑上晃悠了一会，点开了一个视频，“这呢，19:45分上的电梯，19:46下去了。” 凌无忧看了眼监控画面，电梯里边人挤为患，刘素身材娇小，怀里抱着手提包挤进来，一下子像没入鱼群的小鱼般不见了身影，偶尔电梯里的人动一下，才能看见她的头顶。 第460章 房卡 虽然到包厢的时间和她自己说的对上了，但是刘素没有办法提供她坐出租车前来的证据，她是声称自己用现金在学校外边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开过来的，但是这年头用现金的大学生真不多。 凌无忧眉头微皱：“池哥，你目前看到最早的监控时间是多少？” 池奚观：“最早是从18:30开始看的，那个叫……陈文浩的，是最早进电梯的人，18:49分。怎么了？” 凌无忧指着监控画面中只露出一个头顶的刘素，用平淡的口吻说出了恶毒的话：“能不能再往前看几个小时，找找有没有刘素的踪影？对了，她可能不会坐电梯，要不直接看大厅的监控？” 大厅人多是一部分，面积还大，总共有两个视角的监控，看起来可有难度。 池奚观这么一听，脸白了一瞬：“你难道是觉得刘素提前潜入了这里，杀害了萧微笑以后又下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姗姗来迟？” 凌无忧点了下头。 池奚观道：“那只要看19:31分到19:45分之间的监控不就可以了吗，19:31分她杀了萧微笑之后肯定要离开，19:45分之前又要进来一次……14分钟内进出两次，我应该能找到的……吧？” “当然，我相信池哥你的能力，”凌无忧先赞同他，而后又道，“但多一次进出多一份希望，也许她第一次进入大楼时的伪装比较好识破呢？这个监控也拷给我一份吧，我也看看。” 池奚观叹了口气，觉得心累：“好嘞。”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时垣和关子平回来了。 凌无忧暂且放下书中的活，去看他们带回来的信息。 关子平把u盘插入电脑，语气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透着点欣喜：“虽然19-25层的监控都没了，但我们这边有vip电梯的监控和19层门禁的刷卡记录，除非凶手会飞檐走壁，不然上楼就这两种走法。” 监控看起来不知道要多久，他先点开了门禁的刷卡记录，幸好能去19层的都可以坐vip电梯，所以走楼梯的几乎没有，刷卡记录只有一个，显示的是2004的房卡。 “找到——嗯？”池奚观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自己先反应过来了，“2004不是没人住吗？” 宋卫安皱着眉头：“时垣，你去问问金楼大厦有没有房卡失窃过。” “好。”时垣应了一声便去联系那个对他还算有好脸色的张经理了。 此时，凌无忧发现了疑点：“为什么只有上楼的刷卡记录，没有下楼的？” 关子平虽然不大确定，但还是道：“可能下来的时候走的电梯？看看哦。” 他调出了两辆vip电梯的监控记录，19:31分之后，两部电梯都没有人下楼。 19:34分，a电梯突然动了，降到了一楼，上来了一个穿着酒店衣服的服务员，然后又升到了15楼，上来了一对勾肩搭背的男女，凌无忧瞧出这是2204那对情侣。 按照他们的说辞，七点半的时候他们还在下边吃饭呢，现在是19:34分，过了四分钟就吃完了，时间确实赶巧。 电梯到了22层，情侣出去了。 电梯到了24层，服务员出去了。 这时，b电梯开始往下行驶，去往了一楼，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西装的女人，一个也是服务员，手上拉着两个行李箱，应该是帮女人提的。 与此同时，a电梯里又进来了在24层出去的服务员，他推进来三个行李箱和一个大包，看来他上去是为了帮顾客拿行李。 接着，两部电梯进入了长时间的空白期。 直到八点，a电梯进来一人，凌无忧看着眼熟，再一看，这不就是时辰吗？ 池奚观也认出来了：“这是时垣的哥哥，他来接郑阿姨的？” 凌无忧“嗯”了一声：“吕友俊19:59分回到了包厢，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好看的了。” 宋卫安的眉头放开、又皱了起来：“那这么看……电梯上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门禁楼梯只有一次刷卡记录……看来凶手想要营造的假象是：萧微笑自己一人上了楼，然后跳楼自杀。不然下楼的刷卡记录怎么会没了？” 关子平灵光一闪：“不是啊宋队，这很简单啊。只要上楼的时候找个东西把门卡着，下楼就不用再刷了。反正19层之后的楼梯几乎没什么人走，卡那么几分钟也没关系。” 宋卫安经他一提醒：“是哦……还是你鬼点子多。” 时垣打完电话回来了：“金鑫酒店的房卡一共有三张，两张备用。张伟波说2004的房卡没有失窃过，房卡失窃是大事，不可能不上报。” “以防万一，我给那天的前台李小姐打了个电话，她也说2004的房卡没有失窃过，但是在月初，有一张房卡消磁了，便去补办了一张。” “消磁？我看是假卡吧。”凌无忧嗤笑了一声，“像金鑫酒店这种级别的房卡nfc肯定是多重加密的，即使凶手能复制出长得一模一样的卡，但卡内的nfc芯片却复制不了。” “可能是酒店方出于对vip客人的信任，他们觉得卡只是消磁了，没想过是被人掉包。” 【nfc（nearfielmunication）是一种短距离无线通信技术，可以实现设备之间的数据传输和交互。在酒店房卡中，通常会嵌入nfc芯片，通过将房卡靠近门锁的nfc感应区域，即可实现门锁的解锁】 时垣点了下头，补充道：“我问过李小姐三张卡平时是怎么使用的，她说是随意拿取，也就是说假卡归还后，即使下一次有客人开了这间房，也不一定会拿到那张假卡。” 关子平双手一摊：“那就是说我们连房卡失窃的时间都确认不了喽？” 时垣无奈一笑：“是的。而且金鑫酒店的开房记录覆盖时间是十五天。” 宋卫安摇了摇头：“房卡在月初就被调换了，看来这凶手早就有谋划要杀害萧微笑……主要是我们现在还没查出凶手杀人的动机。问了几个人，都说萧微笑平时人好，不和别人起矛盾……” “唉！” 第461章 你没睡 几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后还是宋卫安思虑后道：“找不到杀人动机说明两点，一是我们查得不够深，二是我们查的范围不够广。那既然深度进不去，只能跨大范围。” “地域范围上，萧微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海州工业大学也就那么大，就算是一点风吹草动，指不定有人知道呢？两只瓜，你们去海工大里调查的时候，注意有没有什么流言蜚语的。” 池奚观抬起头，露出两个厚重的黑眼圈：“那什么，我监控还没看好……” 宋卫安瞥他一眼：“那你先把监控过了，我和瓜子皮去。” “噢……” 宋卫安继续道：“还有一个是时间范围，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凶手对此次案件是早有谋划，而目前我们对萧微笑关系网的调查还局限在她大学之后，这样吧，小凌和时垣，你们去查一下萧微笑上大学之前的事情。” 小情侣点头：“明白。” 宋卫安：“行了，那就先这么……” “等等等等，”瓜子皮有问题，“宋队，我们俩老男人去大学里套话？你不觉得让真正的大学生去比较适合吗？” 宋队刚就只顾着分配任务了，还真没多想一点：“那就两队换一下。” 关子平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看了眼窗外，朝两人贴心道：“外边下雨了，你们俩出去打一把伞就够了哈，指不定之后我们还要用呢。” 凌无忧：…… 局里免费提供的伞明明有很多。 时垣忍不住想笑，压着嘴角，面色严肃地点了下头：“好的。我刚刚听后勤小陈说，最近经常有人忘记把伞带回来，局里丢了好几把，确实可能也许大概会不够用吧。” 凌无忧无语地瞥了两人一眼，去收拾东西了。 亲都亲了抱也抱了，怎么还稀罕撑一把伞啊？ 凌无忧：搞不懂。 时垣：贴贴。 去海州工业大学要一个小时，凌无忧花了点时间把监控视频导到时垣的平板电脑上，这样在车上也能看了。 还下着雨呢，车里放了暖气，外边是持续不断的雨声，面前是无聊但必须看的监控视频……凌无忧忽然有点犯困，幸好出来的时候她把保温杯也带上了，适时喝了一口，拿铁的味道几乎喝不出苦味。 ……话说这种真的可以提神醒脑吗？好喝是好喝。 凌无忧喝了一些，放到边上，和正在开车的男友道：“暂时先不用给我做咖啡了，我喝速溶的就行。” 时垣不解：“怎么了？你不是不喜欢速溶黑咖吗？” 凌无忧：“是不喜欢，但喝了能解困，你这喝了跟喝奶茶一样。” 时垣连忙道：“那我明天给你做黑咖……” “不用，虽然揣星还没装修好，但它边上不是刚开了一家新的……叫什么库由的咖啡店吗？明天试试好了。” 不能给女朋友做咖啡，时垣还有点落寞，他不希望自己的可用价值下降，但无忧明显对那家新开的咖啡店很感兴趣……不对，说不定无忧是想让他早上多睡一会儿呢？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只是无忧傲娇不愿意说…… 想到这，时垣喜笑颜开：“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去库由看看。” 凌无忧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随便。” 路程开到一半，凌无忧还是陷入了浅眠，时垣开车很稳，车身的略微晃动成了较为舒适的摇篮。凌警官的脑海里时而闪过给萧怡、吕友俊等人做笔录时他们的回答，时而闪过全是人头的监控画面，时而又是男朋友认真开车的侧脸…… ……嗯？ 凌无忧忽然睁开眼，看到某人合上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细腻白皙的皮肤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经常熬夜半夜的警察该有的。 唇上的柔软轻轻贴着，明显没敢使劲儿，挺拔的鼻尖戳着她的脸颊，连一点呼吸都没有，看来他还在屏气呢。 凌无忧在心里冷笑。 看吧，一时不察，真的被偷袭了。 恶从心起，凌无忧张开嘴，迅速在某人嘴唇上咬了一下，还用上了劲。 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时垣：！ 他猛然后退，下意识捂住了唇，神色讶然：“你没睡……” 他才亲上没多久，才两秒不到！ 凌无忧冷哼一声：“很可惜？” 时垣实话实说：“嗯。” 懒得管某人故作落寞的模样，凌无忧瞅了眼窗外，海工大已经到了，时垣去保安那边问，听保安说只有经过登记的工作人员的车辆才能开进去，他们只好把车停在外面。 走进去不用登记，两人又是一副学生样，很快就顺利融入了海工大的氛围之中。凌无忧看了眼刘素给她发的工作室地址，随机喊住一个男生问路。 男生伸手一指，手指伸出了伞外：“b区就是沿着这条湖走到底，然后右拐上坡绕一圈，再下去就是了。有点远，建议你们骑车。” 凌无忧点了下头：“好，谢谢。” 下雨天骑车不方便，两人打算走过去。 海工大湖边的风景还不错，时垣撑着伞，并肩和女朋友走在大学里，虽然他们实际是在工作，但此时此景，却隐秘地让他尝到了校园恋爱的甜蜜，没想到都要毕业了，他和凌无忧居然有这么一天。 时垣不自觉就开始回想起大学时候关于凌无忧的回忆，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我们学校也有一个湖，你记得吗？” 凌无忧瞥了眼湖面上的几只吸水的白鹭：“我失忆了吗？” 时垣笑了一声：“其实我是想问，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刚下过雨，你走在湖边的时候，卢毅他们骑着电瓶车，故意开你身边溅你了一身水？” 凌无忧想了两秒：“记得，然后你走过来给我递纸巾，我把你一整包纸都拿走了。” 时垣：“我当时原以为你会很生气，没想到你还挺平静的，还和我说了谢谢。我回到寝室后听别人说，卢毅他们怕你报复，特地把电瓶车停在了别人寝室楼下，让你找不到。” 凌无忧嗤笑一声：“车库里有监控的，我傻吗？” 时垣听此，居然有点遗憾：“所以你才没报复回去？” 第462章 她怎么这样 凌无忧扬起一个微笑：“那你知道去年冬天，学校的湖因为要换水被抽干了之后，湖底惊现一辆电瓶车的事情吗？” 时垣：？ “是有听说过，”他诧异道，“那是卢毅他们的……？” 凌无忧语气平平：“是啊，我第二天早上六点就骑着共享电瓶蹲那了，他们开电瓶过来时候被我撞了个狗吃屎，我趁他们摔疼了没反应过来，连人带车全扔湖里去了，你没发现他们之后都没骑过电瓶车了吗？” 时垣才知道后续发展是这样的：“……没注意。” 凌无忧：“他们两个估计也是怕我埋伏，故意起早，六点四十就来了，当时路上没什么人，就没传开。” “原来是这样，”时垣了然，“不过……他们到底为什么针对你？” “谁知道，”凌无忧无所谓地耸了下肩，“懒得管他们那点鸟事。” 时垣：…… 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根本不在意对方讨不讨厌她，又是为什么针对她。 反正有仇报了就行。 时垣有时候确实挺佩服她的，为什么一个人知道自己被那么多人讨厌之后，还完全不在意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问题呢？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以自我为中心，也是一种厉害的本事…… （凌无忧：知道了也不会改啊。） 海工大的人工湖挺大的，两人走了四五分钟才离开湖的直线范围，接着又是一小段边上都是绿化的路，时垣忽然换了只手撑伞，将伞面往边上那人倾斜过后，他轻轻握住了某人冰凉的手。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没抽回来。 他们一般不牵手，毕竟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总不能当着宋队他们的面卿卿我我，时垣这会儿握着女朋友的手，心里开心，忍不住拿起来瞧了瞧，欣赏两手相握的画面。 凌无忧的身高摆在那里，手也就那么长，和他的一对比就更显小巧，圆润的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色，时垣忽然有点好奇凌无忧会喜欢怎么样的美甲呢，像郑女士最近就迷上了亮晶晶的钻石美甲，无忧的话…… 唉，可惜警察不能做美甲。 凌无忧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摸来摸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摸够没？” 时垣小声道：“没有……从来没想过，你的手还挺小的。” 小？ 凌无忧忽地笑了一声：“我揍人靠的可不是拳头大小。” 时垣：…… 死去的记忆忽然醒来，时垣的眼前仿佛出现那快速朝他冲来的拳头，记忆犹新的疼痛感好似已经来临—— 他被她跪压在地垫上，瞳孔随之收缩，连忙侧头夺过一拳，转眼望去，头侧的垫子陷进去指骨分明的拳面，不知道这一下要是真打到脸上有多疼。 教官的哨声响起： “凌无忧，你往哪揍呢？！” 凌同学慢悠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语气欠扁：“这不是没揍到吗。” “你小子……” “教官，”边上有同学起哄，“时垣长这么好看，凌无忧怎么舍得啊，哈哈哈哈！” 同学纷纷笑了起来。 凌无忧看向起哄的那人，也跟着笑了：“那你跟我打吧，你这脸……我倒是舍得多揍几拳。” 众人闭嘴。 ……是的，当时他，他们，可不觉得她的拳头小，只是知道揍人很疼，特别疼。 时垣看着和他相握的那只小手，忽地起了冷汗。 ……凶器。 不过再次想到这事，他还是很感慨：“你揍人是很疼，我感觉比班里大部分男生揍得都要疼，我只知道你喜欢用指骨打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点吗？” “有啊，”凌无忧弯眼一笑，“你想知道？” 还真有：“……想。” 凌无忧朝他抬了下下巴：“耳朵凑过来。” 时垣微微一愣，停下了步伐，虽心有疑虑，但好奇心害死猫，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慢慢地凑过去，心里却在想，她等会指不定会说“你猜”之类的…… 凌无忧确实是想说“你猜”，可瞅着时垣近在咫尺的耳廓，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居然泛了一圈好看的粉，雨水的味道伴着花草非常清新，倒显得他身上的味道暧昧而缱绻。 凌无忧张开嘴，“你猜”两个字在她的嘴边徘徊，但触觉和视觉接收到的冲击让她被迷惑了一瞬，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就着他的耳垂咬了一口。 ！！ 时垣恍然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 但和雷劈的区别是没有疼痛，只有难以控制的酥麻感从那一点开始蔓延，迅速笼罩了心脏，这是他从未有过……哦也不是，上一次某人伸舌*头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感觉。 太猝不及防。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抖了一下，雨水“哗啦”从歪斜的伞面上掉落到地上，时垣下意识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扶住了凌无忧的肩膀，片刻的失控过后，就是挥之不去的余温。 她怎么……这样。 大庭广众之下…… 好吧，虽然路上没什么人，而且还有伞遮着，她的动作也算隐秘，但是……但是…… 时垣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撑直身子看着她，见她神色清明，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做似的，时垣原本的害羞变成了气不打一处来，用自以为镇定严肃的表情道：“你耍我。” 凌无忧瞧他双眼迷离，脸都红透了还故作正经，心里好笑：“没有啊，我是想和你说来着。” 她跟个没事人一样挥了挥手中的拳头：“要点就是在手里放一个石头，增加拳头的重量。” 时垣听她这么说，脑子冷静了一半：“……你这是作弊。” “是啊，”凌无忧大方承认，“那又怎么样？” 时垣垂下眼，感到自己的耳垂红到发疼：“没……挺好的。你是女生，本来在体能上就有弱势，不作弊对你来说才不公平……” 凌无忧：……o.0 这句话真的是从时垣嘴巴里说出来的？ 她大为震惊。 第463章 校友圈是什么 古怪地瞅了男朋友一眼，凌无忧懒得多想：“行了，都和你说了。走吧，去叶有成工作室。” 时垣假装不经意地搓了下耳垂：“嗯。” 走了两步，又语气古怪道：“你今天已经咬我两次了。” 凌无忧：“你不喜欢？” “……不是。” 只是奇怪为什么你表达亲密的方式也这么有攻击性。 拐了个弯，又过了道桥，逮住一个大学生问了问路，两人终于来到了叶有成工作室所在的b区，这块有不少教学楼，又又问了个学生，两人这才到了最终目的地。 这工作室也不是叶有成一人办的，是他和其他两个老师合伙办在学校名下，靠着海工大的名气外包一点单子，所以很多业务都得走学校的账，就是要给学校分成，这也可以理解，没有回报，校方哪会乐意给他们提供办公室和资源。 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一个面积有两个教室那么大的办公室，里边摆了不少办公椅，今天是星期天，里边没什么人，除了吕友俊，还有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坐在角落里。 吕友俊见到两人在门口，连忙走过来迎接：“凌警官，时警官，你们大老远赶来，辛苦了。” 凌无忧点了下头，一边扫视屋内，一边和他说话：“不辛苦。倒是你，刚死了女朋友，早上才做完笔录，下午就开始工作了？心理素质不错。” 吕友俊听不出她是在讽刺还是真心夸奖，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解释道：“我过两天有一个面试机会，必须要好好准备……” 凌无忧看向他：“海州市的公司？” 吕友俊一愣：“是的。” “那就成，案子办完之前，你作为重点嫌疑人可不能乱跑。” 吕友俊：“……好的。” “吕同学，可以麻烦你给我们指一下刘素、陈文浩、叶有成，赵依柔还有你自己的工位吗？”时垣客客气气的，“我们需要进行一定的搜查。” 吕友俊下意识回头看了下自己的位置，点头：“可以是可以……” 凌无忧道：“你去搜吧，我问问那几个同学。” 时垣自然没意见：“好。” 凌无忧的视线在那个女生和男生身上扫了个来回，走进办公室，踱步来到了女生边上：“同学你好，方便问你点事吗？” 女生茫然地抬起头：“啊……什么事？” 凌无忧凑到她耳边，压低音量：“你不是叶有成的学生吧？” “不是……我是范老师的学生，怎么了？你找范老师有事吗？” 凌无忧才不管是范老师还是方老师：“我找你有事。” 女生：？ 凌无忧非常自然地搬了张椅子到她边上坐下，挑了下眉： “其实是这样的，我今年打算考你们专业的研究生，但是不知道选哪位导师合适。我本来看叶老师的履历挺不错的，但是最近听了点流言蜚语，心里有点没底，今天便想来问问你们学长学姐的意见。” 女生眨了下眼，往吕友俊的方向指了指：“我不是叶老师的学生，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才是，不如你去问他？” 凌无忧：“他都是叶老师的学生了，怎么会说自己老师不好的话？肯定要问问别人才客观……对了，那个谣言是真的吗？” 女生被她忽悠地一愣：“什、什么谣言？” “就是那个呀，那个那个。” 女生：“……啊，哪个？” 凌无忧挑了下眉：“你没听说过？” 女生盯着她质疑的眼神，忽地觉得自己应该听说过啊，她努力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还真找出点东西：“难道你说的是……闹鬼的事情？” 闹鬼？ 这和凌无忧想象的不一样，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嗯，是这件事，怎么回事来着？” 女生：“你说的是那个晚上十一点多过来拿东西，听到有人在办公室里哭，结果打开门一看里边没人的事情？” 凌无忧神色严肃：“……就是这个，这是真的？” 女生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是偶然在校友圈上看到的，但是好像没引起什么水花吧，你居然知道，要我说应该是假的，不是经常有人在校友圈上面编故事吗……” “校友圈？”公安大没这玩意儿，凌无忧抓住这个陌生的名词，“校友圈是什么？” “就是这个。”女生点开手机小程序，“好多学校都有，你不知道吗？里边内容还挺丰富的，问问题交友卖东西还有挂人表白墙啥的。” 原来还有这好东西。 凌无忧记住了：“对了，你认识萧微笑吗？” “萧微笑？”女生似乎对她忽然转变的话题惊讶了一瞬，但既然已经回答她那么多问题了，也不差这一个：“不知道诶，但是名字有点耳熟……” 都不认识，看来她知道的也不多，凌无忧站起身来，把椅子挪回原位：“那没事了，谢谢啊。” 看着对方挥挥手冷漠离开的背影的女生：？？？ 突然地来，突然地走？ 用完就丢的渣女如法炮制地又问了办公室里的另一个男生，但他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就是那件事啊，那个那个。” “哪个？” “那个！” “啥呀？” 凌无忧抛出个钩子：“闹鬼的事？” 男生依旧迷茫：“啥呀？” “……那你认识萧微笑吗？” “不认识，谁啊。” 凌无忧冷漠转身：“算了没事。” 男生：“……” 这一边，搜得彻底但动静也不大的时垣也差不多搜好了，两人在办公室门口碰头，时垣朝她摇了摇脑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些和他们专业有关的资料和工具。” 凌无忧也没有失望：“去胡祖亮工作室吧，在附近。” “好。” 胡祖亮的工作室比叶有成工作室要小一些，看里边工位的多少就知道了，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一个女生正在一个工位前收拾着什么。 两人走过去一问，收拾的正是萧微笑的工位。 了解到两人的身份后，短发女生推了下眼镜，有些拘谨道：“原来你们是警察……胡老师说萧学姐意外去世了，让我收拾一下她的工位，顺便接手她现在手头的工作。” 萧学姐？ 凌无忧在记忆中萧微笑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找了找，找到了一个有聊天框但是和萧微笑很少聊天的人：“你是周婉儿？” “……是。”周婉儿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凌无忧：“在萧微笑的微信里看过你的名字。” 这样就能对应上了？周婉儿有些惊奇，她也没在朋友圈发过照片啊。 凌无忧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一个箱子已经堆了大半了，里边是一些杂物，水杯、纸巾啥的：“你和萧微笑很熟吗？” 周婉儿腼腆地点了点头，脸上带了点落寞：“我从第一天来这里开始，就是萧学姐带着我的……” 凌无忧瞅见她的眼眶，有点红红的：“看你们在微信上没怎么聊天。” 周婉儿抬眼：“我们平时就经常见面，有什么事在工作室里说就好了。” 那倒也是。 第464章 手机没丢 “可以麻烦你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吗？” 做笔录什么的，周婉儿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情节，她顿时有点紧张，无措地张望了一下，办公室里就她一人： “可、可以？” 凌无忧点点头：“好的，请坐吧。” 明明这里是自己待了好几年的办公室，但大概是对方那种“东家”的范儿太足了，周婉儿居然有些客气地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 时垣打开录音。 凌无忧：“姓名？” “周、周婉儿。” “你也是胡祖亮的学生？” “是的。” 凌无忧：“你和萧微笑认识多久了？” 周婉儿看了眼前边的工位，那是萧微笑的位置，她黯然道：“两年多了。” “你说你和萧微笑的关系不错，那你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吗？” 周婉儿点了点头，又解释道：“但是我不认识他男朋友，只是很偶尔地见过他来工作室等学姐一起出去吃饭。两个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凌无忧：“萧微笑平时会和你说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吗？” 周婉儿摇了摇头：“没有……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就是普通的闲聊，中午吃什么之类的。我和萧学姐其实只能算是比较熟悉的同事吧，算得上朋友，但不是那种可以交心的朋友。” 她对两人间关系的认知还是蛮清楚的：“而且其实，萧学姐空闲的时间都会和她男朋友一起的，哦，有时候两人的工作有交集，也会在一起。” 凌无忧：“你觉得萧微笑对他男朋友的感情如何？” 周婉儿：“学姐很少和我提她男朋友，在我眼里，学姐她更专注学业和工作，胡老师交给她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完美。而且我听说，学姐当初艺考的成绩还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超级厉害。” 凌无忧毫无灵魂地夸奖道：“是挺厉害的。所以你觉得如果有人要杀她，是会为了什么？” “有人要杀……是什么意思？”周婉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学姐不是意外去世的吗？” 凌无忧挑了下眉：“胡祖亮是这么和你说的？” “嗯……” 估计是不想扰乱军心吧，毕竟如果说萧微笑是被人杀害的或是死因成谜，肯定少不了流言蜚语，倒不如直接说是出意外死了，省心些。 凌无忧没胡老师的顾虑，直言道：“萧微笑的死因还在调查当中。” 周婉儿一脸细思极恐。 “所以可以麻烦你告诉我，萧微笑平时有没有和人结怨？” “没、没有……”和其他案件相关人的反应一模一样，周婉儿否认道，“萧学姐平时为人和善，怎么会与人结怨呢？我们工作室里的人都很喜欢她的。如果真是有人想害她，肯定不会是我们。” 果然还是这样的讯息。 凌无忧有点失望：“谢谢你的配合。还有，你收拾萧微笑的工位前，我们需要先简单搜查一下……你们办公室里有监控吗？” 周婉儿还有些愣神：“没有监控……我们这里是老教学楼，连空调都没有。” 意料之中。 问话其实很简单，但结束后，周婉儿还坐在位置上缓神，双目无神地看着两个警官在萧学姐的工位上翻来翻去，把她刚放进小箱子里的东西全部又倒了出来，她不知道那些寻常的杂物有什么好找的，原本还算整洁的桌面被弄乱了…… 学姐平时是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现在却管不了自己的工位了。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周五的时候她们还在一起工作……约好了下周一去食堂新开的档口吃饭…… 周婉儿的眼眶又红了。 搜完工作室后，两人又去萧微笑的宿舍看了看。海工大的员工宿舍是单人间，有独卫和小阳台，条件还不错。宿舍里很整洁，书桌上摆着几个竞赛的奖杯，还有参加比赛时和队友的合照。 有几个熟面孔。 凌无忧一边找，一边给每个角落拍照记录，翻来覆去地找了许久，她终于在一个被她撬开锁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手机。 开不了机，应该是没电或是很久没用坏了。 时垣在桌上找了根牙签把卡槽弹出来，里面有一张sim卡，他记得这个号码：“这是萧怡说的，萧微笑曾经丢过的那个手机。” 凌无忧抬了下眉：“所以手机其实没丢，是萧微笑说谎了？” “看来是这样，”时垣微微一笑，“我们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凌无忧点了下头，心想这趟没白来。 虽然找不到这手机，田哥也能通过技术手段把手机的数据恢复，但找到手机就说明了一个新的疑点：明明手机没丢，为什么萧微笑要谎称丢了？ 总不能是单纯想换新手机吧？ 回局里之前，两人还去海工大的食堂吃了饭，味道不错，价格也实惠，就是人太多了。 回去的路上，凌无忧坐在车上翻海工大的校友圈，里边确实挺热闹，有转租房源的，有低价出闲置物品的，还有问学长学姐关于学习问题的或是某个选修课老师水不水的…… 好方便。 第465章 为什么为什么 凌无忧问边上的时同学：“我们学校有这样的校友圈吗？” 时垣摇摇头：“我没有见过。” “哦。” 发帖的人太多了，平时看看还算有趣，但对有明确目标的凌警官来讲，就是无用的信息。她试图搜索了几个关键词，但没什么用，只好一目十行地往下翻，企图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幸好现在才开学没多久，中间放假的时间发的帖子也比较少，而萧微笑丢手机的时间是在去年开学，也就是九月份的时候，如果真是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要找到也不难。 凌无忧就这么在车上翻了一路，终于看到一条有点意思的“爆料帖”： 【匿名举报某个老登西，真他爹的不要脸。当时和我说好话，把我拉进他们研究生竞赛小组，都到最后立项阶段了，把我踢出去，加了关系户进来，真尼玛牛啊，看我不是你们专业的学生好欺负是吧？ 没错我发挥的作用是不大，但当时你们把我拉进来的时候说我负责的部分有多不可或缺……笑死，现在最后阶段了，终于露出你们恶心的嘴脸了是吧？？ 到底是哪个老登西我就不指名道姓了，发出来只是想给其他同学一个提醒，不要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老师让你去帮忙说会加创新分、提供大赛署名什么的虚假承诺（翻白眼ipg.）】 这条的赞有十几个，下边有不少人问是谁，但是楼主却没有明确回复，任由评论区的人各种猜测。 最后只回复了一个人怀疑他自导自演的人：【不是自导自演，我可以发誓！不敢说是因为我惹不起那老登西，我才大三，要是把那人爆出来，我在这学校不用过了？】 可是他这条回复没有得到理解，而是更多人质疑他，大致的内容是为什么一个研究生竞赛小组要拉他一个大三的，少给自己脸了巴拉巴拉…… 楼主本来还回怼了几句“我是很厉害啊”“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之类的，可是被骂得多了就不回了。 研究生竞赛小组？ 凌无忧想起来摆在萧微笑书桌上的那些奖杯和照片。 她点开楼主的头像想去私信对方，但由于对方是匿名的，所以不仅什么信息都没有，连私信也不行。 看来只能回去查ip地址了。 将这条帖子转发到群里马克一下，凌无忧继续往下翻，直到回到局里的时候，她已经翻到去年2月份刚开学的帖子了。 天色已黑，两人回到办公室，两只瓜哥正凑到宋队的边上，三人讨论着什么。 关子平最先注意到他们：“你们回来了？快过来，这边有线索。” 两人挤到边上，池奚观道： “宋队查到萧微笑初二的时候突然转学了一次，转学原因写的是搬迁，可是我们查了一下，她们当时并没有搬家，只是单纯地转学了。所以我联系了萧微笑当时班里的班主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个班主任也是新来的！” “也就是说，萧微笑转学之后，她当时的班主任也被调走了。辗转几人，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前班主任的联系方式，但对方非常不配合，一听我们要问关于萧微笑的事情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追踪了一下他的定位，在隔壁省呢，太远了，逮不着啊。” 池奚观说到这，喘了口气休息一下，关子平等不及，接着他的话继续道： “那没办法，只好再问萧微笑当时其他科目的老师，但他们都不知情，问了校方也说不知道。真醉了，这到底什么事啊，都闹到一个转学一个离职了，怎么谁都不知道啊？？” 凌无忧插了一嘴：“那个班主任是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关子平一拍手，“我知道小凌你的意思，我们刚刚也是这么想的，这套路太常见了，所以宋队马上联系了当地的警察局，看有没有相关的报警记录，结果还真——” 池奚观双手一摊：“没有。” 关子平被他堵回去两个字，郁闷地瞪了他一眼。 宋卫安听两只瓜一唱一和的有些好笑： “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萧微笑是单亲家庭，只有萧怡一个人在带，母女俩孤立无援，如果真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可能双方都退了一步吧，这事儿下次审讯的时候可以问问萧怡。” 时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两个人走一个就行了，为什么都走了呢？” “对哦，”池奚观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既然错在那个班主任，让他滚蛋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转学啊，转学多麻烦。” 时垣问：“她转到了一个更好的学校吗？” “我看看哦……”池奚观翻了下资料，“嘶……这算是一个更好的学校吗？转到私立去了，原本的初中是公立的，后来那个私立的是寄宿的。有没有更好不知道，但私立的价格都会高一点吧？” 从公立的转到寄宿？ 凌无忧皱了下眉头：“有点违和。” 见同事们纷纷看来，凌无忧继续道： “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萧微笑是受到了班主任的猥亵才转学的，那么她受到伤害的地点就是在学校，虽然后边转了学，但萧怡会放心女儿去一个陌生的、有可能再次被害的雷同场合吗？总会有点ptsd吧？而且是寄宿制的，日常和女儿的联系不就更少了？” 宋卫安赞同道：“我觉得小凌说得有道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放心让受到过伤害的孩子去一个更封闭的环境里，而且也会对老师这个职业产生不信任，恨不得时时刻刻得知孩子的情况。” 池奚观听出问题所在了，但他还想继续听为什么：“啊，那是为什么？” 几个愁眉苦脸、苦思冥想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只会问为什么？”关子平白他一眼，“你不会自己动脑子想想？” “噢噢噢……”池奚观连忙露出严肃的表情，有模有样地思考起来，“我想想……首先，萧怡既然都为女儿转学了，那说明她是在意孩子的，所以并不是单纯地想撒手不管才把她送去私立。” “其次，去不去私立的最大差别……对我来说啊，就是住宿问题，如果萧微笑去了私立，那就不能住在家里了；那为什么不给她住家里呢？是家里有什么危险吗？她才会让一个刚在学校经历过坏事的女儿转去陌生的学校寄宿……” 第466章 谢谢科技的发展 家里的危险？ 之前给萧怡做笔录的记忆在凌无忧的脑海里快速播放了一遍，她敏锐地抓住了一个碎片： “池哥你说得对，是因为家里有危险。”凌无忧语速有点快，“我记得萧怡说过，自己后来交往过几个男朋友，但是最后没有走到一起。” 宋卫安略显诧异的眉尾抬高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萧微笑可能不仅受到了那个班主任的残害，甚至萧怡当时的男朋友可能也有……？” 凌无忧不负责任道：“我只是随便猜猜。如果池哥刚刚的推测合理，那这些萧微笑不能住家里的理由里，这个方向的原因也不是没可能吧？” “是有可能……”时垣先是赞同她，又话锋一转，“但我觉得萧怡不见得会承认。她们当时就选择了不报警，可能是考虑到名誉问题。既然如此，现在萧微笑已经死了，又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她继续隐瞒的可能性很大。” 宋卫安：“时垣说得对，之前给萧怡做笔录的时候，她可是只字没提。” 几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忽然，关子平一拍脑门道：“我有一个想法。” 其余人看向他，目露疑问。 关子平却挠挠头，嘟囔道：“我只是突然想到的，你们可别说我指望别人不好啥的……” 宋卫安无语翻白眼：“磨磨唧唧。” “好好好，我是想说，我们还可以这样查……” * 晚上九点。 “实在不好意思啊萧女士，这么晚还把你叫过来。”宋卫安给萧怡倒了杯水，递给她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萧怡看了眼水杯，没有动，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我来海州市就是为了微微的事情，你们什么时候叫我过来都行，只要我能帮得上忙……而且，我也希望事情能够赶快解决，好让微微入土为安。” 宋卫安连连点头：“肯定肯定。” 萧怡看了看对面的女警，她正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干嘛，后又看向宋卫安：“不过……你们早上问我的那些问题，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还要问什么？” 宋卫安语气平常：“是这样的，目前我们案件的调查陷入了僵局，所以可能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规划侦查方向。我们查到，萧微笑在初二的时候转学了，可以麻烦你告知我们当时她转学的原因吗？” 萧怡看着他的眼睛凝滞了一瞬，她眨了下眼，移开视线：“……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记不得了。而且这么久远的事，和微微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凌无忧看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你不用管有没有关系，我们负责问，你负责答就行。” 宋卫安眨了下眼：“……嗯嗯，我们警方有自己的安排。” 对方连个敷衍的理由都不给，萧怡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记得了。” “那我们给你一点提醒，”宋卫安好心道，“校方给我们提供的转学申请上，你写的是搬迁，可是据我们调查，你当时并没有搬走。” 萧怡毫无波动：“是吗？我也不清楚。” 宋卫安继续道：“而且，在萧微笑转学之后，担任她班主任的老师也立马辞职了，你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萧怡抬眼看他，平静道：“微微从小到大有过那么多老师，我早已经忘记那个班主任是谁了，连是男是女都不记得。” 宋卫安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萧怡先接上： “是我不好，我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女人，想要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太难了，每天早上七点多出去上班，晚上十点才回来，一天打两份工还偶尔做点兼职，根本没时间照顾微微，连教她的班主任都认不得几个。” 宋卫安：…… 怎么突然卖惨了。 “看来你们当时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那为什么要给萧微笑转到价格更昂贵的私立初中？” 萧怡的理由还挺合适： “苦了大人也不能苦孩子，去私立上学她就不用每天自己上下学了，而且在学校里有同学陪着她一起，总比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好。最重要的是，私立学校的师资力量更好一些……为了她，我辛苦一点也没事。” 宋卫安颔首：“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但是缺少一个突然转学的动机。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生，你突然就想给她转学吧？” 萧怡皱了下眉：“就是没由来的……不行吗？” 凌无忧：“你刚还说自己忘记为什么了，现在又说没由来？” 萧怡咬住嘴唇：…… 既然她自己不说，那宋卫安就继续问：“萧女士，你当时……就是萧微笑初二的时候，有正在交往的男人吗？” 萧怡神色明显一震，她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宋卫安朝她一笑，“我们已经联系上你当时的邻居，确认了当时你真的有一个男朋友。” 萧怡：…… 她神情古怪：“我搬了好几次家了，这你们都能查到？” 宋卫安谦虚道：“还好，只不过是调取了萧微笑初二时候填过的生源信息电子表格，上面都写了家庭住址还有你当时的工作，也幸好你的那个邻居这十几年都没有搬过家，倒是方便了我们。” 说罢，他又感叹一声：“大数据时代对警方破案还是很友好的，谢谢科技的发展。” 萧怡：…… 她完全不明白这些，只是心里惊叹警方的“神通广大”，连十几年前的事情都能查出来。 第467章 她自己提的 见她有点失神，宋卫安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唤回她的思绪：“萧女士，你为什么要说谎？” 萧怡猛然回过神来：“我、我没有说谎，真的是不记得了。” 没事，查到转学、住址还有她有过男朋友又怎么样？只要她死不承认，一直坚持说忘记了…… 他们不能拿她怎么样。 “萧女士的记性还真令人堪忧，”凌无忧叹息般地摇了下头，视线从电脑屏幕转到她脸上，“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转学、谈恋爱……那些对你来说可能都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萧怡觉得对方好像是在为她说话，心里没底地点了点头：“嗯……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凌无忧了然点头，转头和宋卫安道：“你看吧宋队，我都说了，这些事情跟陪着年仅14岁的亲生女儿去打胎比起来，根本算不上是值得记住的小事啊，果然，萧女士都记不得了。” “你胡说什么！” 她话音才落，萧怡就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拍了下桌子，原本有些蜷缩的身体“duang”地一下挺立了起来，因衰老失去眼部脂肪而形成的多层眼皮，此时被瞪大的眼眶挤压在一起，显得有些紧绷。 宋卫安：“萧女士，你冷静一……” “你还挺谨慎的。”凌无忧毫不在乎她的激动，“特地去隔壁县城做的手术，也是，你们那个小镇也就那么大，要是不小心碰见熟面孔，被传出去也不好。我们查了你们镇上的医院没找到，差点就放弃了呢。” “幸好，”凌无忧微微一笑，“还是以防万一地查了边上的县城，虽然费了点功夫，但收获不小哦，甚至还查到了该县城派出所的出警记录。估计你们都不知道，未满14周岁来流产的孩子，医院方会直接报警吧？” 她说到这里，原本情绪激动的萧怡已经沉寂下来，整个人坐在那儿发抖，也不看他们。 “微微都已经死了……”她声音沉沉，“你们为什么还要查这些？当时的事情我们都已经解决了……” 宋卫安神情严肃：“解决的方法就是把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给送进去了，那为什么还要转学？” 萧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十指相握的双手不安地紧了紧：“我每天很晚才下班，之前都是那个人在照顾微微，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那不如送到寄宿学校去。” 宋卫安：“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萧怡摸索着自己干燥粗糙的手背，“我一个女人带孩子已经受尽非议了，那些邻居一个个的八卦得很，如果不小心被他们知道了，我和微微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所以刚开始，我只是想让那个人和我们断了关系，以后不再往来。再把微微带到隔壁的县城医院打胎，从此这事就过去了……但我们都没想到医院居然报警了，甚至没问过我们……幸好、幸好是在隔壁县把事情解决了，不然……” 宋卫安乱七八糟的眉毛挑起来：“只是断清关系？那为什么当时你的银行卡里汇入了两笔大款？一笔是三万，一笔是六万？” 萧怡怔然，不可思议中带着恐惧：“你们这都……” 宋卫安摇头叹息：“我都说了，大数据时代，经过网络的东西大部分都会留下证据。说说两笔钱是从……算了，你又要说不知道对吧，没事，我们已经查出来了。” 萧怡：“。” “三万的那笔来自你当时的男朋友，六万的那笔来自萧微笑的班主任。”宋卫安扶了一下额，语气虽不严厉，但听着唬人，“如果你再不好好解释一下钱的来历，警方有理由认为你是卖女求钱，故意勒索那两人。” “不是！不是……”萧怡一听这就急了，连忙否认道，“不是这样的……” 宋卫安：“那是怎样的？你说。” 萧怡动了动唇，神色疲惫到像是瞬间衰老了好几岁：“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太穷了……报警了以后，除了把他们送到牢里，不会再有什么好处了，甚至还有可能被其他人笑话。” “可是如果收了钱，我们母女俩的生活会变好，而且事情也不会被传开……九万块钱太多了，当时微微想学画画，可我连支持她上高中的钱都凑不出来，如果有了这九万块钱，微微不仅能学画画，还能买好多衣服，吃好多顿她喜欢的火锅……” 萧怡有气无力的：“你们知道艺考要花多少钱吗？我们镇上连个专门培训的机构都没有，去县里的要好多钱……伤害已经造成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决定……收了钱了事。” “之后报警的事情我们没有想到，算那个男人倒霉；至于微微班主任……那个男人他怕我们继续找他要钱，所以就调走了。” 宋卫安听完她解释的原因，觉得自己的小脑好像萎缩了。 你说她不爱孩子吧，她拿钱也是为了给萧微笑学画画，还有更好的生活条件。而后来萧微笑也去了更好的私立初中，学了画画，艺考考上了好大学。 你说她爱孩子吧，遇到这种事……不报警是正常的吗？难道不更应该让坏人绳之以法？ ……搞不懂。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三观的参差？ 凌无忧就没宋队这么多的复杂情绪，反正但凡是让她觉得无语的行为，她统一将其归结于：蠢。 宋卫安一言难尽：“你这个决定……萧微笑知道吗？” 萧怡有气无力地抬眼看他： “是……微微让我这么做的，我刚开始也想报警，可是微微她说她不在乎那些坏人有没有得到惩罚，她只想我和她好好的，我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她说报警的话，怕那两个人出来报复我……”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这个妈妈太没用了！”萧怡的声音激动而沙哑，她泪如雨下，捂脸哭泣，“如果我再争气点，起码她可以……可以不顾一切地报警、反抗而不是都受到欺负了，还要委屈自己……” 居然是萧微笑自己提的？ 第468章 可能是真的不想 凌无忧和宋卫安诧异地对视一眼，后者满脸复杂道：“萧微笑真的这么……”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懂事？她才14岁。” 萧怡满脸是泪：“微微最懂事了……她不忍心伤害我，也不忍心伤害别人！所以我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仇恨，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别人这么残忍地杀害了她！” 拿了几张纸巾擦去眼泪，萧怡像是突然智商回笼了：“你们都查到这么多事情了，那是不是说明微微的死和那两个男人有关？……十几年了，那个男的早就出来了，李老师甚至没有进去过……是他们害死微微的吗？” “不是不是，”宋卫安摆摆手，“你别多想，我们就是正好查到这件事，想着会不会和萧微笑的死有关系……” 查到这两人的身份之后，他们第一时间调查了对方目前的所在位置，都不在海州市，有一个还隔得老远。 萧怡泪眼婆娑：“那究竟是谁……” 问得好，他们也想知道。 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宋卫安继续问道：“所以早上我们给你做笔录的时候，你对这事避而不谈，就是怕……额，萧微笑的脸面？” 萧怡顿了一下，缓慢地点了点头：“更何况微微现在有男朋友了，这事情如果传出去，微微的一世清白……” 一世清白？ 如果她真觉得被人欺辱过后就会没了清白，那事后的粉饰太平，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凌无忧目光淡淡地看着萧怡，心里毫无波动。对她来说，别人的流言蜚语算不了什么，但她也知道确实有很多人在意这个，甚至还有不少因为被传谣言不堪受辱而自杀的人…… 她倒不觉得这是玻璃心，大部分普通人都受不了这种侮辱谩骂，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无孔不入、坚不可摧的。 可如果让她和她们共情……凌无忧做不到。 她会理解，但不会共情。 “唉，”宋卫安叹了口气，又觉得这对母女可怜，又觉得很无语，反正劝那么一两句也劝不动，他干脆不劝了，直接继续问，“这事……只有你和萧微笑知道对吗？” 萧怡擦了把眼泪，点点头。 宋卫安道：“是这样的萧女士，也许对你来说，萧微笑被欺辱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早就是过去式了……但其实，童年受到的创伤对一个人的影响非常大，有没有可能……其实萧微笑心里还过不去呢？” 萧怡愣了一下，脸上明晃晃写上了“不会吧”：“可是、可是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了，微微也一直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心理创伤……” 凌无忧：“也许她是装的，不想让你担心，背后一个人偷偷哭呢？” 萧怡讶然：“……怎么会？” 凌无忧语气冷漠：“你不是说你女儿很懂事吗？依我看，既然她都做得出为了改善家庭条件去要钱而不是报警的傻、懂事行为，瞒着你偷偷哭泣独自抗压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萧怡闻言，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冲击般，呆呆地看着凌无忧，微张着嘴巴似乎要解释什么，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凌无忧还在继续：“更何况事情发生以后你马上送她去了私立初中，这种寄宿学校最多一个星期回家一次，就这条件，她要是刻意隐瞒，你还能发现什么？” 萧怡：…… 凌无忧瞅了眼她的神色，很好，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 “所以你再仔细想想，”凌无忧将声音放低了一点，“她真的……在和你之后的相处中，没有表现出对那件事的一点在意吗？” 话音刚落，萧怡如她所愿般陷入了长久的思考。 真的很久。 她似乎是想要将自己和女儿相处日常的点点滴滴全部回想一遍，双眼空洞，整个人几乎没怎么动弹。 凌无忧和宋卫安起初还是耐心等待的，等到后边实在有点等不下去。宋队又是抓头发又是打哈欠的，看起来耐心快告罄了。 更别提凌无忧，别看她没什么小动作，但瞧着不耐烦的表情就像是处在爆炸的边缘。 最先等不住的凌某人：“萧……” “我想起来了！”萧怡空洞的眼睛忽地一亮。 两人的眼睛也亮了，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是什么？” 萧怡略有些急切：“是有一次……就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微微回来陪我，我问她和吕友俊的感情怎么样了，她说还是老样子，我就开始催她们结婚，结果她就……很突然地说了一声‘人家看得上看不上我还不一定’类似这样的话。” “我当时很诧异，因为我知道吕友俊家庭条件不太好，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他养，又不是什么好人家，他怎么会看不上微微？可是当我再问的时候，微微说我听错了，她刚刚说的是其他的话……” “我一方面觉得吕友俊不可能看不上微微，一方面相信微微不会骗我，所以我就没有再追究了。” 萧怡说到这，瞧着很懊恼：“现在看来，微微会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她心里还在意当年的事……不然她怎么会这么说呢……我的微微这么优秀，怎么可能配不上他……” 她自言自语到后边，声音几乎听不见了，宋卫安便继续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其他可疑的事情吗？” “没有……对了，那微微一直不肯和吕友俊结婚算不算？” 经他们这么一点，萧怡忽然觉得之前的好多事情都有疑点，“微微和吕友俊都交往两年多了，她自己也说对吕友俊挺满意的，为什么还不肯结婚呢？肯定是心里觉得配不上他……不然为什么不结婚呢？” 凌无忧觉得她想多了：“这不一定，可能是真的不想结婚。” 第469章 这都是什么梗 “怎么会？”萧怡不赞同道，“结了婚有了家庭有了依靠，日子过得也稳定些，回家还有人陪，不会再孤单。微微从小就没了爸爸，是我没用，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我一直知道，她内心深处肯定很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凌无忧顿了一下，真心发问： “你是指丈夫会突然死掉连钱都没剩几毛给妻女的完整穷酸家庭，还是指身为父亲却会去侵犯孩子、母亲直到孩子怀孕了才知道这事的完整禽兽家庭啊？” 萧怡：………… 她窘迫万分地垂下脑袋，整个人又蜷缩在了一起：“都是我没用……” 凌无忧：翻白眼。 她是真的讨厌某些人把“是我没用”挂在嘴上，看似是对自己的埋汰，但实际却是一种“我没用但我就是这样了，而且我也知道错了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办吧”的道德绑架，以自己的示弱去“逼迫”对方原谅。 而且很多时候这种人边上还会有个帮腔的说： “她都知道自己错了，你还要她怎么样？” 似乎只要她自己承认错误了，别人再多骂她一句就是过分。 凌无忧才不是过分的人，她吐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郁气吐了出去，而后朝萧怡微微一笑，非常贴心地说：“别责怪自己了……” 萧怡泪光闪闪地看向她：“凌警……” 凌无忧：“你没用是无法改变的客观事实，所以这事就算你女儿倒霉，不会投胎。” 萧怡：“。” 虽然好像没在骂她，但她怎么听着不舒服呢…… 宋卫安握拳虚掩嘴部：“咳咳。” 凌无忧听话闭麦。 “那个……”宋卫安笑得有些尴尬，“萧女士，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补充的……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现在就结束？你住哪里啊，我找个同事开车送你回去吧？” 萧怡惨淡一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的。” * “我的天呢，那照这么看，萧微笑确实有自杀的动机啊！” 池奚观一边吃着刚从食堂打包回来的夜宵烤冷面，一边津津乐道地听着宋队简述的笔录经过。 时垣看了眼正在吃鱿鱼包饭的女朋友，加入讨论：“所以吕友俊觉得萧微笑是自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件事？” 关子平：“那他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啊？这样不就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宋卫安叹了口气，语气古怪道：“说不定人家和萧怡的想法一样，想要保住女朋友的一世清白呢。” “真是醉了，”关子平无语，“到底是抓到杀人凶手重要，还是保住受害者的一世清白重要啊？离谱……” 凌无忧双手一摊：“很明显，萧怡是属于后者。” “其实我觉得他们这行为也好理解啦，”池奚观的嘴角沾上了番茄酱，“毕竟对个人来说，之后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嘛。你们想想，如果她们真的把那两个男的送到监狱里了，之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呢？” “一如既往的穷，再加上身心受伤，还有周围人的流言蜚语……我和你们说哦，初中那个年纪的小孩，如果碰见哪个有特殊情况的同学，霸凌啥的是很常见的，毕竟他们三观还不成熟……那萧微笑不就很可怜吗？他们那个小地方，事情很容易就发酵了。” 池奚观抽了张纸巾擦去嘴角的番茄酱：“也许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是她们对自己的保护方式吧，不是不恨坏人，而是没余力对付他们。” 众人听完他的话，纷纷沉默。 弱势群体不仅反抗难，反抗之后迎来的后果也难。 他们的生活本身就是无解之题。 “对了小凌，”关子平朝凌无忧抬了下手示意，“你让我帮忙查的那个海工大校友圈匿名发帖人的信息找到了，你过来看看。” “好，”凌无忧把还没吃完的东西随意放到了男友的手上，还不忘嘱咐道，“盖好了，不准吃。” 时垣捧着还剩一半的鱿鱼包饭，应了声好。 发帖人是个男生，叫做杨图，海工大软件工程专业的学生，证件照上看起来挺……理科生的，嗯。 凌无忧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关子平没阻止她，反而道：“才十一点没到呢，肯定没睡。” 凌无忧也这么觉得的，电话才拨过去没多久，对边就接了起来：“喂？外卖是吧，放楼下就行，我等会去拿。谢谢哈。” 然后电话就挂了。 凌无忧：…… 关子平：噗嗤。 凌无忧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这次对边的声音甚至有点不耐烦：“我都说了等会下去……” “杨图，”凌无忧直接打断他说话，“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警察，你是海工大软件工程201的学生，户籍地点是胡南省上蔟市，你爸叫杨强，电话号码xxx，你妈叫乔佳，电话号码xxx，你家里还有一个七岁的弟弟叫杨晨……” 杨图诧异不已：“卧槽！你查户……不是，你怎么有我家户口信息？” 凌无忧听对方这惊奇的语气，觉得他大概信了大半，：“……都说了我是警察。我有点事要问你。” 对边的话语戛然而止，就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凌无忧可以想象到对边的杨图屏着呼吸瞪大眼睛的惊讶模样。 啧，不会报了这么多信息以后，还觉得她是诈骗的吧？烦。 就当她打算开口再解释两句的时候，杨图突然说话了，语气颤颤巍巍的，听起来老害怕了： “警察叔……不对，警察阿姨，我我错了……” 凌无忧：？ 杨图继续抖着嗓子道：“我再也不、不看黄色网站了……你你你们不要告诉我爸妈呜呜呜呜我丢不起这人呜呜呜……” 凌无忧：…… 因为她开的是扩音，所以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的两只瓜哥：“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垣也忍不住笑了一声，见她看来，便说道：“你是警察姐姐。” 凌无忧：无语。 她深呼吸了一下：“好，这次就放过你……” 杨图连忙道：“谢谢谢谢谢！阿姨你配享太庙！” 凌无忧：？？这都是什么梗。 第470章 这话术…… “……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杨图：“我现在就把那个网址发给你！” 凌无忧真的咬牙切齿了：“你闭嘴，安静听我说完。” “好！” 凌无忧：“你在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是不是在你们学校的校友圈里匿名发了一条爆料某个教授把你踢出竞赛组的帖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迟疑道：“是我发的没错……但是这和我看黄色网站有什么关系吗？” “不要再管黄色网站的事情了。”凌无忧冷声道，“你脑子里离不开那点东西吗？” 杨图听她语气不好，连忙道：“不是不是！” “那个教授是谁？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仔细说说。” “噢噢噢……好。”杨图咽了下口水，却又犹豫起来，“不过你们该不会去告发我吧……” 凌无忧：“说。” 听到对方不容拒绝的语气，杨图心惊胆战：“那个老登西叫叶有成。” 叶有成？吕友俊的导师啊。 凌无忧和队友们对了个眼神：“继续。” “当时他带的研究生小组要参加一个含金量比较高的竞赛项目，然后选题是什么我忘了，反正最后的成品需要一个可以运作的app小程序，然后我又是学这个专业的，那个老登西就哄我过去帮他做一个简易版的软件。” “那会儿说得可好听了，说会加上我的名字，以后我的简历上就有了什么屁的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等我找工作的时候他还会给我写推荐信，以他的人脉肯定会有很多大厂要我什么的……我听不得这些好处，马上就答应了。” “结果到最后项目收尾的阶段，他突然说什么，经过他们的讨论，决定删掉我的部分，说什么主办方不太喜欢这种成品形式啥的，给我买了一个汉堡当做赔礼道歉……” “马德傻逼老登西，我辛辛苦苦两个月换来一个破汉堡！！我几乎天天熬夜加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结果连工资都没有！！就一个麦当当的破汉堡！！” 杨图激动过后喘了几口气，慢慢缓平呼吸： “但我当时只是觉得可惜罢了，也没质疑他们，知道后来他们立项了，我去官网上看了看，才发现他们还是加上了我做的部分，但是没有我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这不就是走后门吗？？啊啊啊我现在想想就气得不行！” “但是我又不敢找他对峙，我太怂了，所以只敢匿名发帖吐槽，甚至不敢说是谁……还被人质疑是造谣唉……” 他气愤过后就是唉声叹气：“话说警察阿姨，你们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啊？难道是想要调查那个老登西？我和你们说，他可坏了！！肯定有不少黑料，啊……但是我听我朋友说，很多教授都是这样的，唉……” 凌无忧得到了不少信息，原本被他弄得无语的心情都好了不少：“顶替你的那个人是谁？” 杨图哼了一声：“好像叫什么陈文浩，我当时去老登西工作室的时候见过他，他干事最不积极了，所以当时老登西才没有把他加到竞赛组里面，后来我被踢出去之后悄悄去问了问，才知道那个陈文浩有点小钱，那估计就是用了钞能力呗。” 凌无忧不放过任何一个重点：“你问的是谁？” “啊，这也要说吗……那个人还在老登西工作室呢，如果我说出来她会不会出事啊……”没想到杨图还有点仗义呢，“你们会说出去吗？” 凌无忧：看情况。 凌无忧：“不会的。” 杨图还是犹豫：“可是我答应过她……” 凌无忧语气坚定：“我是警察，相信我。警察阿姨怎么会骗人？” 关子平和池奚观小声咬耳朵：“这话术太像干诈骗的了……” 池奚观小小小声：“小凌确实很适合去诈骗公司，感觉能干到领导级。” 时垣：警察阿姨，哈哈哈。 “好吧……”杨图被她说动，“那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哦。我问的那个学姐叫刘素，她人还挺好的，虽然平时比较内向不爱讲话，不过我看得出来，老登西挺看重她的，很多重点部分都会交给她来做。” 刘素？ 凌无忧又问了一嘴：“你认识萧微笑吗？” 杨图：“萧学姐？见过几面，但是我参与的那个项目她没参加，所以没怎么说过话。” “那吕友俊呢？” “吕友俊学长？哦他啊，他工作也挺认真的，不过我负责的部分和他无关，所以也不熟。” 凌无忧若有所思：“好的，我们明白了，谢谢你的配合。” 杨图：“没事没事，对了警察阿姨，你真的不会告诉我爸妈我去黄色网……” 凌无忧把电话挂断，总结道： “走后门的是陈文浩，告诉杨图的是刘素。目前看来和案子没什么关系，不过可以注意一下。” 她话音刚落，宋卫安就过来问：“时垣，你那个……萧微笑旧手机恢复的数据看好了吗？” 时垣点了下头：“差不多了，正在整理。” 宋卫安：“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上之前可以完成吗？” “可以。” “好，那你们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下班吧，小凌，我们回去了。” 凌无忧应了声好，路过时垣的办公桌还不忘把那没吃完的鱿鱼包饭拿了回来。都冷透了，不过她不在意。 回宋家的路上，她还一直在刷手机，宋卫安看她挺专注的，忍不住八卦道：“你在和时垣聊天吗？” 凌无忧愣了一下，诧异宋队怎么会这么想：“没有，我在看海工大的校友圈，今天去叶有成工作室的时候，听里边一个女生说了他们工作室好像在闹鬼的事情，她说是在校友圈上看到的，但我翻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相关的帖子。” 宋卫安：“那可能是被删掉了。” 凌无忧点了下头：“有可能。” 第471章 恐怖的事情 夜已深，海州市的路上却依旧有不少车辆，宋卫安注意着路况，突然道： “不过你刚刚和那个杨图打电话，他说叶有成很看重刘素，但我们之前给刘素他们做笔录的时候，刘素他们不是说因为吕友俊很卷，所以叶有成比较喜欢他吗？” 凌无忧刷着帖子的手指一顿，她皱起眉头：“是的。” 她一时没想到这点，刚刚的注意力全放在走后门那事上了。 宋卫安便道：“明天一道问问吕友俊。” “好。” 隔天早上。 凌无忧正在食堂和宋卫安吃早饭，一般来说时垣会掐着时间过来和他们一起吃，但今天他却没来。 凌无忧完全没在意，直到吃完饭了，宋卫安问了一嘴时垣今天怎么没来，她才想起来少了一个人，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时垣早就给她发短信解释了，只是她没看手机。 时垣：“无忧，我先去办公室整理资料，早饭不能和你一起吃了。” 凌无忧都到办公室门口了，才回复他：“知道了。” 走进办公室，时垣正站在池奚观的工位旁边，他似有所感地回过头来，朝两人点了点头：“宋队，无忧。” 宋卫安随口道：“资……” 凌无忧迫不及待：“资料整理好了吗？” 时垣看了看宋队，又看向女朋友：“整理好了，发现了点有用的东西，正在导入池哥的电脑备份。” 两人走上前，池奚观调出记录给他们看，时垣一一介绍道： “这是萧微笑的微信聊天记录，有三点奇怪的地方。一是这里，在去年九月二十号之前，萧微笑和刘素的聊天频率还算频繁，两人除了工作上的内容，还会说一些像朋友之间的话题，但九月二十号这天，刘素把萧微笑约出来见面，之后她们的聊天频率就急速下降，除非工作，很少聊天。” “二是萧微笑和吕友俊的聊天记录，九月二十一号到九月二十三号，他们整整三天没有聊天，第四天才开始说话，而且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有点僵硬，但后来就慢慢好了起来。” 说到这，时垣补充了一句：“吕友俊说，其他女生加萧微笑微信的事情发生在上学期末，这才九月份，也就是说不是因为这件事情。” 宋卫安点了点头：“继续，第三点呢？” 时垣点开了萧微笑的通讯录，找到了叶有成，点开了两人的聊天记录，里边是空白一片，一句话也没有：“第三点是萧微笑和叶有成的聊天记录，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萧微笑现在的手机里有跟叶有成的聊天，虽然不多。” 池奚观道：“除非聊天记录被删过，不然刚加好友的时候会自动发送一句好友请求的话，不可能一句都没有。” 宋卫安了然：“所以是萧微笑和叶有成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她以防万一，才把记录都删除了。能恢复吗？” 时垣摇了下头：“联系过官方了，不能。不过这足够说明一点，这件萧微笑不能说的事情和叶有成、刘素，以及吕友俊有关。” 会是什么事呢…… 凌无忧：“相册看过了吗？” 时垣看向她：“两个手机都看过了，回收站、百度网盘……都没有。” 几人陷入沉默。 时垣想起什么，打开萧微笑的手机：“对了，无忧你之前说的闹鬼的事情，我用萧微笑的手机登上去看了看，发现她发了一条和闹鬼有关的帖子，但是自己又删除了，但在系统通知里面有显示，你们看看。” 凌无忧觉得有什么东西挑了自己的神经一下，连忙拿过时垣手上的手机查看： 帖子依旧是匿名发的： 【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昨晚十一点多我回b区某教学楼工作室拿我遗忘的东西时，在门外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哭声，我以为是谁伤心，便想进去安慰她，但是一打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请问还有人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昨晚我一直想着这件事，都没睡好觉，实在太诡异了。】 因为帖子已经被删了，所以评论和点赞数都看不到。 发帖时间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但是系统通知时间是九月二十号晚上十点。再联系萧微笑九月二十号和刘素的聊天记录…… 池奚观瞪着大眼睛：“难道那个哭的女人是刘素？？” 宋卫安却道：“可是萧微笑不是说打开门没人吗？那刘素去找萧微笑的话，不就等于自爆？” “……也是哦。”池奚观一时脑子混乱不已，抱住脑袋哀嚎，“啊啊啊我搞不懂了！！想不通啊……” 宋卫安无视某瓜的咆哮：“我还是觉得萧微笑手机里有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我们没有找到，她是什么手机来着，能不能看软件下载记录？说不定她用了其他小众网盘？” “安卓手机，下载记录可以删掉。”时垣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应用商场里所有的网盘软件都试一遍。” 听着就很麻烦，凌无忧嘴角一抽，朝时垣点了下头：“那就你试吧。” 时垣本也没有麻烦别人的意思：“好。” 宋卫安：“辛苦了时垣。” “不会，应该的。” 今天是周一，按照昨天发现的线索，他们本来打算找吕友俊就萧微笑初中被欺辱一事再谈一次，但是对方在电话那头却说今天要去面试啥的，要等晚上事情干完了才能来警局。 那也行吧，看今天他们能不能查出更多东西，晚上一并问了。 凌无忧回到办公位上，打开保温杯，今天是黑咖。 对了，库由还没去呢，算了，改天再说。 她打开冗长的监控视频开始工作，她倒要看看，凶手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案发现场的。 池哥大厅的监控已经看过几遍了，但依旧没有看到可疑人物。最大的可能是凶手进行了伪装。这样无疑给他们的侦查加大了难度，在本来人多的地方，还要通过研究每个人的走姿体态来找人，这实在是……太费警力了。 但那又什么办法呢，很多时候看监控就像大海捞针，你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就是难找罢了。 凌无忧闭了闭眼，眼睛酸涩，她拿起某人贴心给她准备的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滴。 继续吧。 第472章 行李箱 两个小时后。 “小凌，你这边情况咋样？有发现吗？” 池奚观去外边倒茶水，进来路过凌无忧，瞧她撑着脑袋满眼疲惫地看监控，忍不住问了一嘴。 凌无忧转头看了眼池奚观，自嘲一笑：“监控倍速过了一遍了，没找到可能是伪装起来的对象……是我天真，怎么会质疑池哥你看过的监控？搞到现在白费功夫。” “嗐，你别这么说，”池奚观安慰她，“我也不是那么厉害啦，你也是谨慎和以防万一嘛，辛苦了。” 凌无忧摇了摇头，心累。 池奚观拍拍她的肩膀：“这样，我等会再看一次……” “不用了，”凌无忧直起身来，“可能是我们的思路有问题，我需要重新想一下方向。” 池奚观一顿，眨了眨眼睛，笑道：“好，那你加油哦。” “嗯。” 其实如果他们能先确定一个最有可能的嫌疑人，那找起来也会方便一些，但目前这几个人的嫌疑都差不多…… 凌无忧再次看了看吕友俊等人不在场的时间线： 19:20分，叶有成离开。 19:24分，叶有成回来了。 19:25分，吕友俊离开包厢去买烟。 19:46分，刘素进了包厢。 19:59分，吕友俊回来了。 已知19层楼梯门禁的刷卡记录在19:21分。 吕友俊和刘素有充分的时间去作案，而叶有成虽然离开了一小会儿，且离开的时间和刷卡记录有重合，但他24分就回来了，不符合死者坠楼时间。 而吕友俊25分才离开包厢，但刷卡时间是在21分，所以有可能是萧先刷卡上去，且帮他卡了门…… 可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萧微笑和吕友俊的经济条件都不好，平时吕友俊抠抠搜搜的，现在订了这个房间，萧微笑不会起疑吗？而且照包厢内的监控来看，两人确实闹了矛盾…… 所以在这个假设下，凌无忧觉得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 并且，他们无法确定2004就是案发现场，昨天时垣他们去的时候，2004还住着人，所以酒店方就拒绝让他们进去搜查。再加上金鑫酒店是每天都要清扫一次房间，2004就算是案发现场，也早就被破坏掉了。 还有那个烟花…… 宋队派人去金鑫酒店附近的街道找了个遍，找到了三个看到有人放烟花的目击证人，但他们看了照片，都说不是吕友俊等人，让三人形容了一下长相，发现没有和几个嫌疑人对得上的。 看来是凶手找人去放了烟花，让他放了就离开。至于那人去哪了，偌大的海州市何处不好去？这人估计是和案情无关的工具人罢了。 凶手考虑得很周到。 凌无忧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向边上的时垣，他正在忙碌地操作着手机，凌无忧转回视线，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发呆了一会，最后还是直起身来，按下了播放键。 再看一遍吧。 然而这一次，她的态度有些散漫，大概是脑子里还缠绕着重重的谜团和断掉的线索，凌无忧有些心不在焉，偶尔会在某个毫无嫌疑的路人身上停留一会儿，而后回过神了，又转开。 电梯门开了，进来一个戴眼镜的女人。 电梯门开了，进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电梯门开了，进来一个服务员…… ……嗯？ 这个服务员的脸被监控照得很清楚，并不是他们在vip电梯监控里看到的那个，但鬼使神差的，凌无忧按下了暂停键。 她缓缓将视线往下移，看到他手中推着的两个箱子，一白一黑，其中那个黑色的箱子比边上的白色箱子大了一圈，而且……她似乎在哪见过？ 凌无忧调出vip电梯的监控，19:36分，24层，服务员推了三个行李箱和一个大包进来了，其中一个行李箱就是这种黑色行李箱，它比其他两个箱子的个头都要大一些，凌无忧按照市面上常见的行李箱尺寸估算了一下，大概有32寸。 但其实人们最常使用的行李箱尺寸是24-28寸，32寸太大了，推拉起来不方便不说，连高铁都不能上，只能托运。 而现在同一栋楼里，同一个时间段里，出现了两个32寸且外表几乎相似的行李箱的概率会有多大呢？ 凌无忧将两个监控画面放在一起比对，其实普通电梯那个监控画面里，因为人太多的原因，所以黑色箱子才出现了一下就被人群挡住了，而且出现的那个画面里它也没有完全露出来，只是露出了拉杆还有上边一小部分。 可体积大小是骗不了人的，和边上的服务员对比一下，就能推算出该箱子的体积是32寸。 这么大的箱子，凌无忧觉得它的消费群体里肯定包括了杀人凶手，毕竟拉着它去旅行可能会太累赘，但用它抛个尸什么的……死者只要不是大胖子，那就只需要走一趟，简直不要太方便了。 当然，它不仅可以运输尸体，也可以运输活人。 凌无忧在网上搜了一下32寸行李箱的具体尺寸，53cm*88cm*30cm，只要柔韧性还行，装下一个一米六的人类不成问题。 而如果凶手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将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上楼的话，那人选就很明确了。 凌无忧继续往下看。 该服务员在17楼下了电梯，时间是19:21分。就算刘素后边的速度再快，此时已经超过19层门禁刷卡时间了，也就是说如果凶手是刘素，那刷卡上楼的也是萧微笑。 但不管凶手是刘素还是吕友俊，两人是凶手的话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他们的家境非常一般，开这么贵的房间，萧微笑不会起疑吗？难道除了金鑫酒店之外，就没有一个隐秘的能说话的地方？ 这几人里边唯一有钱的就是陈文浩，可他有非常明确的不在场证据…… 啧，明明作案手法都差不多推出来了，但却情理不通，那必定是还有什么重点她没有想到…… 到底是什么？ 第473章 没我们厉害 想不通，好折磨，那就让大家陪她一起折磨吧。 凌无忧喝了口黑咖，把队友们呼唤过来，给他们讲述了一遍自己对凶手进出大楼的隐蔽手段的推测。 “我敲，”关子平听她的推测觉得不无道理啊，但是同时又很吃惊，“我只听过行李箱运受害者的，没想到还能运凶手……” 池奚观点点头，想到自己找了好久的监控，对比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走姿和体态，但凶手却可能在一个箱子里！？一个箱子，让他怎么比对分析啊呜呜呜：“可恶，那么久监控白看了呜呜呜呜……” “不是白看，”凌无忧安慰他，“如果池哥你没有看那么多次监控，让我几乎认定凶手不是通过伪装的手段来进出电梯的，我应该也不会想到她会钻箱子里。” 池奚观很听劝，别人的安慰也容易被他受用：“嗯，你说得对。不过……如果案发地点是在二十层，那为什么要坐普通电梯运到17层啊？” “你傻啊，vip电梯人又不多，这箱子又这么大，在vip电梯里运那不是太明显了？我们很快就会怀疑这箱子是不是有问题。”关子平语气略有点嫌弃地解释道，“这凶手为了让我们不怀疑这箱子，也算是煞费心思。” “先是把箱子通过人多的普通电梯运到17层，用人群将其尽量掩护起来，到17层后，凶手再从里边出来，去19层把萧微笑杀了，接着把箱子抬到24层再钻进去，再被人运回去。” “而因为24层是vip酒店区，坐普通电梯反而奇怪，所以只能坐vip电梯。但也正好，一个箱子经过普通电梯到17层，一个箱子从24层经过vip电梯下来，就算是有心之人也不一定发现这两个箱子就是同一个。” “天啊，这反侦察能力……”池奚观摇了摇头，“厉害啊。” 凌无忧：“没我们厉害。” 宋卫安“哈哈”一笑，拍拍手道：“是啊，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被我们发现了？不是我说你啊西瓜，别涨他人气势，要对自己人有信心知道不？” 池奚观端正态度：“收到！” 宋卫安点了下头： “行了，你们谁等会吃完饭有空，去金鑫酒店找这两个服务员把这两个行李箱的事情给问清楚了，搞清楚来龙去脉。” “收到。” “至于小凌你刚刚说的那个……不管是吕友俊还是刘素开房间都不太符合常理的事情，没有思绪就先放着吧，把其他线索查明了了，真相总会出来。” 凌无忧：“明白。” 中午吃饭的时候，时垣还拿着萧微笑的两个手机号码在不停地对各种软件进行注册，他将市面上有类似网盘功能的软件都下了个遍，有些商城里没有的，就去浏览器里下载。 皇天不负有心人，下午午休过后，时垣终于找到了有关线索，还不是在某某网盘里找到的，而是在一个凌无忧都没听过名字的十八线邮箱里发现的。 “我找完各种网盘之后，依旧没有发现，突发奇想会不会被传到邮箱里了，所以就用萧微笑的两个号码查了一下，最后在这个没什么用户的un邮箱里，发下萧微笑注册了一个邮箱账号，自己给自己发了一个邮件，带有附件。” 时垣一边简单带过自己艰难找线索的流程，一边点开那个附件，是一个视频。 视频的时长并不长，就11秒，地点是在叶有成的工作室，拍的画面并不清晰，像是被什么东西模糊了，但去过叶有成工作室的凌无忧一眼便从拍摄角度看出，这是从工作室外边靠走廊的窗户那里拍的，模糊掉画质的是窗户玻璃。 虽不那么清晰，但还是能看清画面中的两个主人公谁是谁，他们在做什么。 “喔趣！”池奚观惊讶瞪眼，“刘素和叶有成……居然是这种关系！等等……这个叶有成不是已经五十多了而且有家庭了吗？我的天……” “你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关子平就是忍不住怼他，“就是要够炸裂的证据才能让刘素起杀心好不好。” 池奚观：“那倒也是……” 宋卫安看得面不改色，只有些庆幸道：“这什么un邮箱我压根没听过，幸好时垣你想得周到，找得细心，不然这么重要的证据就没了。” 时垣谦虚一笑：“都是应该的。” “好了，现在我们有刘素的杀人动机了，现在只要找到她曾在那个行李箱里待过的证据就差不多了，”宋卫安朝两只瓜道，“你们两个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金鑫大楼？” “马上马上。” 两只瓜赶忙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了，时垣帮着把视频发到群里，发好了，回头看见凌警官站在他后边，却没有在看他，而是盯着电脑屏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时垣不禁问道：“怎么了？” 凌无忧抬了下眼：“我在想刘素为什么会选择在金鑫大楼杀人。这里不是她的舒适区，为此开一个房间也很费钱……不对，是两个房间，之前偷房卡时也开了一个。你不觉得有点‘可以但没必要’吗。” “确实是这样，”时垣转过来朝向她，“还有你之前说的刘素约她在vip酒店房间里见面，萧微笑会不会怀疑的问题……也是一个有矛盾的地方。” “不止如此，”凌无忧看向他，忽地笑了一下，意味深长，“既然真的让我们找到了刘素和叶有成暗通款曲的证据，那萧微笑在海工大发的那条帖子……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也许在视频最后，刘素真的在工作室里不堪受辱地哭了呢？” 时垣自然能理会她的话中之话：“那个帖子现在看来，倒像是一种威胁。说闹鬼忐忑人心是假，编造故事威胁刘素是真，以一种只有对方看得懂的方式发到人数众多的校友圈里……萧微笑看来没有我们目前所知的那么善良简单。” 凌无忧道：“时垣，帮我联系上当时欺辱萧微笑的萧怡前男友还有班主任。” 时垣：“好。” 第474章 不要告诉宋队 萧怡前男友接通电话之后，得知他们是警察，立马将电话挂断了，后续不管他们怎么打，他都不接通，甚至把凌无忧和时垣的手机号给拉黑了。 看来他是觉得天高皇帝远，他们在海州市，拿他没办法。 ……也确实没办法，毕竟人家也不是嫌疑人，总不好浪费警力去找他。 至于萧微笑的班主任贾博，他们之前就联系过了，但对方也是态度很差地挂了电话，刚刚时垣又打过去一个，甚至直接没接。 时垣正想再打一个，凌无忧按住他的手：“我来吧。” 时垣听话点头放下手机，又好奇地问：“你是打算威胁还是胡说？” 凌无忧：…… 瞥他一眼：“你说什么？” “……我是说，”时垣非常迅速地转变话风，“凌警官是打算好心教他做事还是顺势随机应变？” 凌无忧没理会他，先用自己的手机给贾博发了一个短信，时垣在她边上看她编辑，她是这么写的： 【贾博先生你好，听说你在曹翔县第七小学任教，当老师确实挺忙，看你都没时间接我们电话，既然如此，我们只好麻烦曹翔县派出所去你的学校登门拜访，问问你不那么忙的同事对此事的所见所闻。】 时垣：……果然是威胁。 “这不是威胁，”凌无忧义正严词道，“比起无业游民的萧怡前男友，当然是有稳定工作的贾博更好找，如果他始终拒绝与我们沟通，我会申请让曹翔县派出所支援我们。所以这不是威胁，只是预告罢了，好心的预告。” 时垣听笑了，无奈一笑：“嗯，你太善良了。” 凌无忧丝毫不谦虚：“确实。” 她这条短信一发，没两分钟就得到了回复，但也是短信：【我在上课，下课给你打电话。】 凌无忧朝时垣挑了下眉，尽显得意：“省事多了吧。” 时垣还能说什么呢：“嗯。” 凌无忧又道：“不要告诉宋队。” “……嗯。”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贾博的电话打过来了，凌无忧按下录音键，电话接通了，但对面似乎非常不情愿，没有先开口说什么，凌无忧看了眼来到她边上的时垣，将电话免提，先一步问好： “贾博？” 贾博听见对方叫他，叹了口气：“是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萧微笑在外面惹事了？我只是当了她两年的班主任，之后再也没见过面了，十几年前的学生，我不觉得你们找我能问到什么。” 不愧是老师，就算先前拒绝沟通的态度再奇怪，接起电话后还是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无辜模样。 凌无忧：“找你当然是为了十几年前的事。” 贾博：“十几年前的事我早忘了。” “贾老师，”凌无忧的语气总是能让人清晰地听出嘲讽，“警方不是傻子，所以你也不用在这装傻，刚刚给你发的短信也不是吓唬你，你也不想人到半百了还丢那么大的脸吧？我的耐心有限，不要跟我打太极，懂？” 贾博：………… 这女警的声音听起来蛮年轻的，怎么这么拽？？ 但他确实被唬到了，他在这小县城的小学里已经担任了十几年的老师，这破小学不能给他的简历锦上添花，工作也不多，也就生活比较安逸。如今他快五十了，这么大把年纪又没什么好经历，如果离开了这，怕是再找不到这么稳定的工作。 贾博在脑海里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妥协道：“你想知道什么？” 凌无忧也很直白：“我想知道萧微笑初二时候，你欺辱她的全部经过，包括前因后果。” 果然是这件事， 贾博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的：“萧微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如果你们已经听她说过了，那我就没必要说了，反正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凌无忧语气平平：“萧微笑死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什么？”贾博明显惊讶的语气里带着极力隐藏的窃喜，“她死了！？她、她怎么死的？” 凌无忧才没耐烦和他说那么多：“贾先生，麻烦你回答我的问题。” “好，”贾博现在的声音明显比之前要雀跃许多，他深呼一口气，“但如果我说，萧微笑是自愿和我发生关系的，你们信吗？” 自愿？ 凌无忧和时垣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里看到了诧异。 “我信，”她随意道，“你继续说。” 贾博便继续说： “我承认，我一个有家室的三十多岁老男人，对一个可以当我女儿的学生下手是禽兽不如，可是那会儿……我真的觉得她是在勾引我，她对我笑得那么暧昧，上课的时候认真又投入地看着我，下课那么积极地问我问题，还故意把手臂贴着我；还有，她身上那么香，不就是故意让我闻到的吗……” “最重要的是，我、我亲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反抗啊，第一次只是害羞地仓皇逃离，第二次第三次也跑了，但第四次她就默许了我的亲吻，而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对我生气恼怒过，那前面的躲避不就是欲擒故纵吗……” 凌无忧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出声打断道：“你是语文老师吗？” 贾博愣了一下：“不是……我是数学老师，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优秀的理解能力不去当语文老师真是可惜了，挺会臆想的啊。阅读理解不在话下吧？看图写作对你来说肯定轻轻松松。” 贾博：………… 都是快五十岁的人精了，怎么可能听不懂她话里的嘲讽。想到对方可能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生，向来被学生们尊重敬畏的贾老师气得紧握住拳头。 可惜是语音通话，凌无忧看不到他阴翳的表情：“你不相信我？” 凌无忧说谎向来是毫无负担的：“我相信你，你继续说吧。” 贾博：…… 一点诚意都没有。 贾博隐忍住自己的职业病，告诉自己对方不是他的学生，而是一名警察，他不能用对付学生那套来对付她…… 第475章 你没查过黑度吗 他只能继续咬牙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就算她刚开始有点害羞，但后面就很听话了。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我还想着我也算是老牛吃嫩草，应该适当补偿她一些，便在学校里格外照顾她。” “她家境条件不好，我每天带她去教师食堂吃饭，她就不用花钱了，还能吃上有营养的食物，一个学期下来长了不少肉；她理科很差，正好我是数学老师，一周抽三天时间，在放学后给她补习数学，让她成绩有显著提高；而且学期末评奖什么的，我都会极力给其他老师推荐她，让她得到奖学金……” “我还时不时给她一点零花钱，提携她做数学课代表和副班长……所有的这些难道不算仁义尽致了吗？虽然我年纪比她大，但是我没有亏待过她！而且这些好处也只有我能给她！” “她知道了我的好后，也越来越听我的话，对我越来越好……我们情投意合到我甚至还想过，等她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和我老婆离婚，然后不顾世俗的眼光娶她……可是没想到……她对我的顺从和讨好全是陷阱！” 陷阱？ 贾博说了一大堆话，停下来喘气，凌无忧却催促道：“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贾博喉咙干：“……我喝口水。” “说实话，当时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那天萧微笑没来上学，我给她打电话，接的却是她妈妈，她和我说她知道了我和萧微笑之间的事情，现在萧微笑怀孕了，要我负责。” “我当时简直吓傻了，因为在我印象里，每次我都有做安全措施，她怎么可能怀孕呢？但是她马上给我发了几张照片，上面是不同牌子的验孕棒，都显示的双条杠，我……我当时脑子都宕机了！” “我和她道歉，劝她带萧微笑去把孩子打掉，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个14岁的孩子啊！我……” “不满14周岁，”凌无忧语气冷冷地打断他，“这时候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了？强*奸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啊，我忘了，禽兽的脑子怎么能和人类的相提并论呢？” 贾博：…… 他闭了闭眼，就当做没听见，继续道： “……萧怡她让我对萧微笑负责，不然她就要闹到学校里来。我和她说如果闹到学校里来，到时候受影响最大的不是我，我最多被罢职，换个地方工作就是了，但是萧微笑却会被人指指点点，永远带着荡妇的标签。” 说到这，贾博笑了一声：“毕竟人们对这种事情的关注点，永远更多在女人身上，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初二的小女孩，这简直是太有趣的谈资了。而我一个三十多岁的正常男人，最多挨几句骂，哪有她的新闻价值高啊？” “当时我还和她们说，我大可以说他们是故意栽赃陷害我的，还可以说是萧微笑从小不洁身自好勾引我的……”贾博说到这里，顿了顿，自知之明道，“我承认，我说那样的话太渣了，但我还有家庭和事业啊！” “可是没想到，萧怡居然给我发了几条录音，里面是我最开始的时候，萧微笑欲擒故纵时，我、我强迫她的证据……还有照片，照片里的萧微笑都被打上了码，只露出我的裸*体，而且照片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都是我强迫萧微笑的模样……” “萧怡和我说，既然我不肯负责还威胁她，那她就不去学校闹，直接把照片打码发到学校里，只要我说边上的人是萧微笑，那我就坐实了自己侵犯幼女，如果我不说是萧微笑，那也算是出轨……” 贾博的声音气到颤抖：“我根本没发现萧微笑那个贱人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什么时候录的音！但是从照片来看，她、她从头到尾都在保留证据，就等着时机到了算计我！果不其然，她们找我要了6万块！” “那可是十几年前啊，我只是个穷老师，一个月工资才四五千！一下子拿出去六万块，我怎么跟我老婆和孩子交代？她们简直是……简直是贱人！我对萧微笑这么好，给她吃给她补习，她居然这么对我！” 时垣见他居然十几年过去了还这么自我感动呢，没忍住道： “你对她的好不过是顺手而为、力所能及，而萧微笑给你的，却是你本不该拥有的东西。你不是有个女儿吗，现在正在上初中吧？如果你真的觉得萧微笑和你是公平交易甚至说占了你的便宜，那你愿意让你的女儿和她一样吗？” 电话那头的沉默震耳欲聋。 时垣看了看女朋友，对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贾先生？”时垣语气还算客气，“你还在吗？” “……咳。”贾博的声音听着怪不自在的，“反正，萧微笑不是你们想象中单纯的女人，她才14岁，就有那样的心机，而且我后来回想了一下，发现她当时和我好的时候，其实很有目的性的。” “比如和我说自己肚子饿，没钱吃饭；说自己没用，数学学不好；家里没钱，买不起文具；天天穿旧衣服，被同学嘲笑……甚至在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我因为她说想要学画画艺考，本来都打算出钱给她报班了，每周末亲自送她去县里的艺术补习班……” “就算你们说我给她的都是顺手而为力所能及的东西，但是我也付出了啊，我……好吧，确实，我是被她那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给迷了心智，在她一声声的‘贾老师真好’中才花了那么多钱……” “我后来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这也是我后知后觉才感到她恐怖的地方。她才14岁啊……算了，是我小瞧了她，是我蠢。” 凌无忧：“正常，禽兽的脑子哪有比人类聪明的。” 贾博：………… “我知道的都说了，”虽然不想再和这个女警再说话了，但是他实在忍不住好奇，“所以萧微笑为什么死了？” “欧呦，你还有心情担心她怎么死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凌无忧笑了一声，“刚刚你说的话可都是强奸未满14周岁儿童的证据哦。” 贾博：？？？ 他惊诧道：“萧微笑都死了，而且当时他们都没有报警立案！我给了钱，我和萧怡已经私下和解了！” “谁说没有立案的？”凌无忧道，“萧怡带萧微笑去县城里打胎的时候，医院方报警了。强奸罪可以追诉20年哦，你没查过黑度吗？” 贾博：………… “贱人！你他妈骗……” 时垣眼疾手快地把电话给挂断了，顺便将这号码拉入了黑名单，以防之后凌无忧再被骚扰。 时垣松了口气，看向女朋友：“光是凭这录音可能不够将他绳之以法，而且萧微笑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先吓唬他呗。”凌无忧把录音发到了群里，“等案子结了，你把这录音发给萧怡，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时垣：“好。” 第476章 行李箱的事情 听完凌无忧发到群里的录音，大家伙纷纷冒泡发言。 池奚观：“这贾博说的话可信吗？如果他说得是真的话，那虽然他很可恶，可这萧微笑也很厉害啊……（惊恐jpg）” 凌无忧：“不知道是真是假，萧微笑已经死了，无从考证，但我觉得除开贾博自欺欺人的部分，萧微笑录音和拍照的事情确实和萧怡之前的口供对得上。” 凌无忧：“只不过她当时和我们说的时候，只说自己收了钱，没说是怎么说的，我当时下意识以为是那两个男人主动出钱，没想到是她们用照片和录音威胁对方，萧怡对她女儿的形象还是很在乎啊。” 关子平：“都到这时候了，这萧怡真的是（无语白眼jpg）” 宋卫安：“我现在觉得小凌说的那个……萧微笑发那个闹鬼的帖子是故意威胁刘素的说法倒是挺有道理的，而且两人关系转冷的时间点也对上了。这刘素非常有动机啊。@关子平@池奚观，你们两个调查好没有？” 池奚观：“快了，马上，不和你们说了。” 时垣联系刘素晚上过来做一次笔录，对方虽有疑问，但还是应允了。 两只瓜哥很快也回来了，报告了关于行李箱的事情： “问到了，把行李箱运进去的行李员小哥说，那个黑色行李箱原本是放在前台专门放置行李的行李房内，他们行李员每15分钟运输一次行李，每件行李箱上会贴便签，上面写着要送到几楼或者哪个房间。” “他对那个黑色行李箱有印象，因为上边写的是送到17层安全楼梯。他当时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毕竟偶尔也会有顾客让他们把行李箱送到餐厅里或是哪里的，他们干事的，就听从安排就是了。” “对了，那小哥还说，17层的楼梯间还有一些人在走楼梯，那个顾客真不怕人偷什么的。我问他那个行李箱重不重，他说重肯定是重的，那么大箱子一看就装了很多东西，单是28寸的行李箱就能装50千克的东西，何况32寸的。不过他们都习惯了。” “接着我们又问了从24层运输行李箱的行李员，他说那个黑色行李箱好像是在某一间房间的门口拿的，具体是哪一间他忘了，他不负责核对，反正最后都会送到前台的行李柜子。问他重不重，他说还好，没太深刻的印象那就不是很重。” 池奚观说了一大堆，有些累了，拍拍关子平让他继续说，自己拿了水杯喝水。 关子平便继续道： “之后我们就调了行李房的监控，发现送那个黑色行李箱进来的是另一个服务员，于是又找了半天找到了人，但他却说没看见行李箱的主人，他是在门口发现的箱子，因为上边贴了便签，所以他就把箱子推进来了。” “然后我们就查了前台行李柜子的监控，看到19:39的时候，一个陌生女人过来输了密码拿出了箱子就走了，之后箱子就不见了踪影，我们拷贝了监控就回来了。” 池奚观适时在电脑上调出那个监控画面：“喏，你们过来看。” 画面中的女人穿着普通，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明显不是他们目前接触过的任何人中的其中一个，她在行李柜子前边输入密码后就顺利地拿到了箱子，之后推着行李箱快步离开了酒店。 “我们根本不知道她是谁，”池奚观语气无奈，“估计是被凶手雇佣来的工具人，这简直无处可找。你们看，这是19:44分的时候，刘素就进酒店了，虽然感觉有点急切的样子，但她自己不是说因为迟到了吗，所以急也是正常的。” “但问题是，如果刘素真的在那个箱子里面，她到底是在哪里把自己放出来的啊？不怕被人看到吗？还有最开始那个行李小哥把箱子送到了17层，上边就是人满为患的18层观光区，有不少人走楼梯……难道她从行李箱里装出来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吗？？” 凌无忧沉思了一会，道：“楼梯间出来的时候，可能是有人把她挪到了楼梯间的门后面，安全出口的门挺大的，可以遮住人；至于最后是如何离开箱子的，可能是被这个女人推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巷子里之类的，她再自己出来。” “楼梯间没有监控，既然凶手这么大胆，选择了这里，那肯定有把握我们找不到有效的目击证人或是相关证据，就算找到了也不是决定性证据。我建议，我们还是得找到那个行李箱，要是刘素真在里面待过，会留下不少证据。” “没错。”宋卫安点了下头，“19:39分箱子被推走，19:44分刘素就进来了，时间只差五分钟，就算她会飞也飞不远，可以重点排查金鑫酒店附近的隐蔽地方、垃圾堆，以及女厕所。” 关子平想了一下： “金鑫大楼周边确实有不少店，肯爷爷星巴巴之类的，里边肯定有厕所，而且这些地方的监控覆盖范围不广，容易找到死角……再加上餐饮店一般都有自己处理垃圾的小型垃圾回收处，还可以扔行李箱……” 第477章 天上掉馅饼 “啧，早知道当时搜了再回来了，”关子平懊恼地砸了下嘴，“怎么就急着往回赶了呢？” “没事，”宋卫安朝他一笑，“那你们现在再去一次。” 才回来没二十分钟的两只瓜：…… “我也去，宋队，”凌无忧举手，“女厕所的话，我进去方便些。” 宋卫安想想很有道理：“行，那你俩带小凌去吧。” 时垣也想去，但是他们已经有三人了，他当然得留在办公室里办事，略有些不舍地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女朋友，对方却毫无所觉，理都没理他，时垣落寞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工作。 车上，三人在闲聊，偶尔聊点案子，偶尔聊点乱七八糟的。 “幸好今天没下雨，不然就更烦了……”后座的关子平懒洋洋的，上一句还在吐槽最近天气不好，下一秒就话锋一转，“欸，话说回来，如果刘素把箱子藏了起来，吃完饭后去回收了怎么办？” 池奚观开车中：“那就麻烦了，不过她是坐地铁回去的，我查了地铁的监控，她是没有带箱子的，就算后续她把箱子回收了，也必须在上地铁前丢掉。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得扩大搜查范围了，唉。” “你唉声叹气做什么，”关子平道，“我就随口一说，指不定她没回收呢？反正都是要丢的，丢在哪里不是丢。” 池奚观点了下头：“嗯，去找了再说。” 几人到达金鑫大楼，周一下午还是工作时间，金鑫大楼的门口人流量比凌无忧上次周六晚上来的时候少了许多，池奚观把车停好，三人站在那儿四处打量。 “50米半径范围内没有什么隐蔽的巷子啥的，应该就是在餐饮店的厕所里。”关子平指着边上的肯爷爷，“进去看看？” “走呗。” 三人走进肯爷爷，不是饭点，里边人不多，稀稀疏疏坐着几个顾客，有些甚至没在吃东西，桌上放着笔记本正在工作。 凌无忧去厕所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池奚观和关子平正在前台问服务员，服务员给了他们打扫卫生阿姨的电话，打电话过去问了问，对方表示没有在厕所看见行李箱，当天晚上丢垃圾的时候在垃圾回收处也没有发现。 一劳无获的三人从肯爷爷里面走出来。 外边的冷风迎面吹来，凌无忧瞅了眼边上的街道，忽然道：“周六晚上，肯爷爷麦姥姥这样的餐饮店里应该有很多人，那进厕所可能要排队，刘素不会那么快。” 池奚观：“是哦，那会不会是在星巴巴啊，大晚上的喝咖啡的人应该不多吧？” 关子平点点头：“走，去看看。” 三人的运气还挺好，在询问过前台之后，他们得知周六晚上确实有一个黑色行李箱被丢在他们后门的垃圾堆上，回收垃圾的清洁工阿姨见其哪里都好好的，也没坏，在询问了员工之后，捡起来带回家了。 才第二家店就问到线索了，池奚观直呼好运。三人快马加鞭开车去了清洁工阿姨家里，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崭新的、已经被洗刷过的行李箱，黑色的外壳被洗得锃亮，甚至有点掉漆了。 “哎呀，毕竟是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东西，当然要洗了才能用，”清洁工阿姨非常注重卫生，“我洗了好几遍呢。是不是跟新的差不多？既然是你们不小心丢掉的，那就还给你们吧，下次注意哈。” 池奚观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噢噢，好……谢谢。” 凌无忧走过去看了看：“阿姨，你外面洗得挺干净的，里面也洗了吗？” “里面？没洗啊。”阿姨理所当然道，“我捡回来的时候箱子是合上的，打开后也没有垃圾异味什么的，我就简单擦了一下。” 简单擦了一下？ 那应该还有希望。 三人纷纷松了口气。 谢过阿姨，三人拿着行李箱往回赶，关子平还乐道：“这刘素确实大意，但凡把这箱子丢远点我们也没那么好找。那星巴克就在金鑫大楼的边上，怪不得她动作那么快呢。” 凌无忧道：“毕竟她已经迟到了，如果再不抓紧，多少会让人起疑。” “说的也是。” * 大概是他们回来的速度太快了，宋卫安半是惊喜半是诧异：“真找到行李箱了？” “找到了啊，第二家店就找到了，”关子平坐在位置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已经送去技侦部了，咱们就等结果就行。” “行。”大概是太顺利了，宋卫安居然有点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时垣瞧着宋卫安的神色，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宋队，我们光是想到这种运输方式就挺不容易的，凶手可能没想过我们会发现，所以后续的处理草率了一点？或者说……刘素的处理草率了一点。” 凌无忧看向他：“什么意思？” 时垣道：“我刚刚和宋队在试着还原案件经过的时候，想到无忧你之前说的几个疑点。一是凶手开了金鑫酒店房间，萧微笑会不会怀疑；二是凶手为什么会选择金鑫大楼这个地方作为犯罪地点；” “三是刘素作为一个学生，真的有那种统筹能力去安排那么多工具人吗？放烟花、拿行李，帮她从行李箱里出来……刘素家境很一般，平时忙着学习，可能都不怎么了解金鑫酒店这样高档场所的运营规则，那替换房卡，还有利用行李员运输行李箱的事情……她一个人可以如此运筹帷幄吗？” “当然，我们不是怀疑她能力的意思，只是综合这几个疑点来看，宋队更倾向于怀疑有人在帮助刘素作案，或者说——” 宋卫安在他边上听着呢，听到这里，忍不住接上：“或者说刘素才是凶手最大的工具人，她在辅助对方杀人。而另一个人选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叶有成。 凌无忧眉头微皱，陷入了思索。 其实判断凶手是否有帮凶或是团伙犯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破案时一般会先默认凶手是一人，毕竟杀人放火这件事在普通群众中发生的概率真的不大，更何况是双人作案、团伙作案呢？ 第478章 左手 宋队和时垣现在提出这个假设，肯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将凶手定为两人之后，一切不合逻辑的地方似乎都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选择金鑫大楼，因为身为一个资深教授的叶有成很可能经常出入这种场合，他熟悉这里，并且知道这里有一个没什么人会去的角落可以将萧微笑抛下，运气够好的话，可能尸体发臭了都不会有人发现。 还有与很多凶手不同的、大胆雇佣工具人的手段，也符合他身为一个老师、工作室负责人的下派任务的行为习惯，将合适的事情分配给合适的人做。 那么将他带入凶手的身份之后，他在19:20-19:24离开的这四分钟，那可真是瞧着不起眼，其实格外关键啊。并且，之前关于到底是谁刷的门禁卡的一事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首先，他将萧微笑约到19层的楼梯间，与其见面后刷开门禁，将其带到2004然后用麻醉药注射针把她迷晕；快速回到17层后，再把已经被行李员拿上来的行李箱推到门后，让刘素避开视线顺利出来；最后，他就若无其事地回到包厢，让刘素去将不省人事的萧微笑扔下楼…… 虽然时间紧迫，但有可行性。 只是…… “我们没有证据。”宋卫安脸色沉沉，“就算叶有成可能接触过行李箱外部拉杆把手等地方，但大概率已经被洗掉了。而且就目前调查的所有线索来看，除了那个视频可以当做叶有成的杀人动机，其他证据几乎没有。” 时垣颔首：“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叶有成和刘素之间的合作关系的性质，如果刘素不供出叶有成的话，那会很麻烦。” “抓一个是一个吧。”比起两人的担忧，凌无忧显得挺轻松自在，“就算是老狐狸，也会留下把柄。” 听她自信的语气，时垣觉得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他会心一笑：“嗯。” “小凌说得没错，”宋卫安也道，“我们之前没有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叶有成身上，现在知道了他的作案嫌疑，重头仔细来过，肯定能发现他杀人的证据。” 他拍拍时垣的肩膀：“大家都很辛苦，不过还要再加把劲。” “收到。” 凌无忧回到办公位上，重新整理思绪，他们之前觉得叶有成就是个边缘人物，所以只是简单地打了个电话问了他几句。 他那会儿在电话里说和萧微笑不熟，只知道对方是同事的助教，偶尔会有工作上的往来，但一般都是他的学生和她对接工作。这说法很符合两人之间的关系，吕友俊等人的笔录里也没有提到两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往来。 叶有成就像个隐身的人。 凌无忧点开酒店的监控视频，将进度条调到叶有成进来的时候，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她发现，叶有成刚进来的时，他后脑勺方向对应的面部朝向似乎是萧微笑，时间大概持续了两秒。 叶有成和陈文浩、吕友俊觥筹交错之时，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萧微笑三次。 萧微笑给他敬酒时，他眉毛高挑了两秒，似乎有些意外，那杯和萧微笑碰杯的酒他只抿了很浅的一小口，酒杯放下来之时，还隐隐撇了下嘴。 瞧着挺不待见对方的。 萧微笑说要离开的时候，别人正盯着她、奇怪她为什么突然要走的时候，他只是很快地看了对方一眼，自顾自地喝上了酒，居然和不愿与萧微笑对视的吕友俊姿态有些相似。 这些神态动作，凌无忧在之前看监控的时候也有看到过，但当时她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都挺自然的。但现在代入对方是凶手的身份后，很多细节好像都可以“过度解释”一下。 19:20到19:24，他离开了四分钟。 凌无忧仔细观察他回来之后的状态，想要找到点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是的，他的兴致确实高了一点，尤其是在刘素进来之后，两人似乎对视了一眼，他甚至笑着说了些什么。 凌无忧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嘴型，好像在说“你迟到了，自罚一杯”。 刘素笑着道歉，倒了半杯酒敬叶有成。 大概是先入为主了，凌无忧现在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是在对啥暗号。有种事成后相互庆祝的感觉。 接下来两人就没什么接触了，饭局最后，叶有成似乎还喝醉了，外面冷，陈文浩想让他把衣服穿上，他神志不清地摇摇头，将衣服耷拉在左手臂上，赵依柔想帮他拿衣服，他紧抓着衣服不放，看起来真像个喝醉了的老顽童。 没什么发现。 一遍看完，凌无忧继续看第二遍，重点看19:24之后。 但是就是很正常，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就连衣服和秃头都一般的规整，可是凌无忧总觉得叶有成回来之后，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看完第二遍，还是没发现什么，凌无忧想了想，打开了两个窗口，一个播放19:20之前，一个播放19:24之后。 也许线索就藏在一些很不起眼的地方……她要转移注意力，将视线的重点放在其他地方。 会是在哪里？反正这人就这样，那就从头开始好了。 先是一如既往的秃头，一如既往的油脸，一如既往的短粗脖子和难以掩饰恶心肉体的白衬衫…… 凌无忧眨了下眼，猛然按下暂停键，放大监控画面之后，她瞧见在叶有成刚入住、脱掉衣服解开衬衫衣领的时候，左手的大拇指上带着一个朴素的金戒指。 因为他习惯的坐姿是左手臂搭在桌上，手自然垂到桌下，再加上他几乎是面对着监控的，所以大部分时候都看不见他那只左手，只是偶尔说到什么的时候抬了一下，或是右手拿着酒杯腾不出来，就伸出左手抓抓痒。 凌无忧突然发现她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在哪里了。 19:24分之后，叶有成垂到桌下的左手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了。 第479章 金戒指 把疑点锁定在左手之后，凌无忧突然发现，19:24分他回来的时候，左手是插在裤子口袋里的，而且中途他们几个人站起来干杯时，左手依旧在插口袋。他原本说话会带着双手的比划，但是现在只有右手在比划，左手跟被封印了似的。 甚至最后他看似喝醉了，被扶着出去的时候，左手也隐在了搭在胳膊上的西装上，赵依柔想帮他拿衣服，他也是扒拉着衣服不放。 凌无忧几乎确定就是他的左手有问题了。 至于哪里有问题，也很好猜，要么是多了什么，要么是少了什么。 多了的话，大概率是多了些伤口。 至于少了…… 凌无忧想到了金戒指。 可这要怎么证明？ 凌无忧把这些猜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伙，众人跟着看了监控，讨论她想法的可能性。毕竟她这个推测吧，说是想多了也行，说是有古怪也行。 听着队友们巴拉巴拉的，池奚观忽然一个激灵：“等等，我去看看电梯监控里边有没有叶有成左手暴露的画面！” 他说完就闪走了，凌无忧想了想，来到他位置边上一起看。 时垣跟在女朋友后头。 徒留宋卫安和关子平在凌无忧办公桌前你一言我一语： “我觉得小凌说的有道理，不然他干嘛老是插兜里？他兜里有宝贝啊？” “这也可能是叶有成的行为习惯，有些人就喜欢插兜……” 这边，三人看见监控中，陈文浩和赵依柔一人一边，扶着醉醺醺的叶有成挤上了电梯，电梯里本就人多，下到后面两层的时候又开了一次门，挤进来三个顾客。陈文浩和赵依柔也不用扶着叶有成了，反正都有人挤着，摔不了。 终于到了一楼，一群人蜂拥而出，叶有成大概是上了年纪，不知是装醉还是真醉，一时间居然有点没反应过来，傻傻站在里边。 陈文浩和赵依柔倒是贴心，两人被挤出去后，眼见一楼要上电梯的人就要进来了，叶有成还在里面呢，连忙进去拉他。 拉扯之间，叶有成放在手臂上的外套被赵依柔拿走了，露出了左手，虽然他很快就被拉了出去，但依旧有约两秒钟的画面暴露在监控中。池奚观提着心脏将画面放大，三人纷纷凑到监控面前—— 没有。 大拇指上没有金戒指。 “真的没了！真的是因为戒指没了所以他才要把手藏起来！”池奚观的声音和大眼睛都难掩激动，“他这么遮掩，戒指的丢失肯定和案子有关，说不定就在2004间丢的！” 宋卫安和关子平不知何时也到了他们边上，前者道：“时垣，你给金鑫大楼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人捡到戒指。” 时垣应了一声，转身去打电话。 凌无忧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们在大楼后门勘查尸体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戒指吗？” 关子平道：“那边除了垃圾堆啥也没有，地上就一些乱七八糟的塑料袋啊什么的，除了在死者身上发现的手机有点用，其他就没了，至于这个戒指，如果不是你刚刚和我说，我都没发现叶有成手上还带着这玩意儿呢。” 凌无忧点了下头：“那应该是掉落在2004号房或是哪里……” “可是那是金戒指欸，”池奚观忽然有些发愁，“如果真的被谁捡到了，那人贪心不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宋卫安摇摇头，“算我们倒霉。” 时垣很快回来了，带来了意料之中的坏消息：酒店方说在目前上交的失物里，没有关于戒指的记录。 得知这个结果，几人皆有种写数学大题，答案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中间过程不知道怎么写的无力感。 瞧着沉默下来的队友们，时垣继续道：“不过我还是预定了2004号房，毕竟它作为我们目前最怀疑的案发现场，我觉得还是去看看比较好。说不定运气好，能让我们找到戒指。” 宋卫安点了下头：“说的也是，那还是去看看吧。时垣，预订房间的钱事后你记得去报销。” 其实根本不在乎这点钱的时垣：“好的。” 事不宜迟，晚些时候吕友俊和刘素还要来局里。关子平和池奚观便直接在食堂打包了饭菜，直奔金鑫大楼，这是今天第三次。 两人出发前还在不爽地嚷嚷。 关子平：“又要去又要去，早知道今天就待在那儿不回来了。” 池奚观：“就是就是，要不然我们找完东西就在那房间里先休息会呗，反正房间都开了，不住可惜。而且指不定回去了后边还要来一趟呢。” 宋卫安听得无语，一拍桌子：“你们两个速去速回！” 两只瓜一个哆嗦：…… “……是。” 七点左右，吕友俊和刘素一起来了，不过行李箱的检测报告还没出来，所以宋卫安便让两人稍等一会。 七点三十多，检测报告出来了，在里边采集到的汗液分泌物以及发丝的dna证实所属刘素。不止如此，小柯还在行李箱内侧的夹层里发现了一双手套，外表面检测出了萧微笑的dna。 刘素的罪证就此坐实了。 池奚观和关子平发来信息，说他们把2004翻了个底朝天，但依旧没有找到戒指，不仅如此，他们还走了一遍20层到17层的楼梯，依旧一无所获。 宋卫安并没有失望，带上资料，喊上小凌，先去给刘素做笔录。 审讯室内。 刘素今天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宋卫安把门推开时，她正打着哈欠，满脸疲态。 凌无忧把门关上，不动声色地将刘素打量了一遍，她确实身形娇小，即使穿着肥厚的棉服，也让人感觉她很瘦，这样的一个人钻进32寸的行李箱里，确实轻轻松松。 宋卫安把资料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刘小姐，你看起来很累？” “是啊，”刘素擦去因为打哈欠从眼角溢出来的眼泪，“早八到晚上六点半……高度集中着精神，忙了一整天，工作还没做好，本来是要加班的，但这不是要赶过来配合你们警方做笔录吗……” 宋卫安尴尬一笑：“辛苦你了。” “没事。”刘素轻摇了下头，“早点把事情解决了，我心里也安心。所以你们今天找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第480章 那不关我的事 宋卫安也不和她打哈哈，直接把行李箱的照片摆在她面前：“刘小姐，这个行李箱你眼熟吗？” 刘素原本有些困顿和疲累的脸色，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都凝固住了。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反应的不自然，但即使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却还是要稳住鼓噪的心脏，尽量装出不解的模样：“什么眼熟不眼熟的，这……不就是普通的行李箱吗？怎么了？” 宋卫安徐徐道来：“这是金鑫大楼附近的星巴巴清洁工在他们门店后门的垃圾处理处发现的行李箱，他看这个行李箱完好无损，便将其带回了家，倒是方便了我们警方后续寻找。” “虽然行李箱表面已经经过了清洗，但幸运的是，清洁工看行李箱里边挺干净的便没有怎么处理，给我们警方保留了不少证据，包括你的汗液沉淀物以及一根卡在拉链上的头发。”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宋卫安神情严肃，“刘小姐？” 审讯室里没有放暖气，大冷天的，刘素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是，我坦白……” 宋卫安一愣：这就坦白了？ 刘素毅然决然：“我确实有奇怪的癖好，喜欢钻到行李箱里装成行李被运输。” 宋卫安：…………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宋队简直无语，这些人真是，为了逃罪，什么理由都敢说得这么大言不惭啊：“刘小姐，麻烦你不要开玩笑。” 刘素义正严词：“我没有开玩笑，这就是我的癖好，请你们求同存异，尊重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宋卫安：o.0、 他扯了下嘴角：“你这借口找得还真是费尽心思。” “好的，喜欢被装进行李箱里当行李的刘小姐，”凌无忧扯了个笑，“那麻烦你说一下周六晚上在这个行李箱里旅行过的地方。” 刘素顿了顿，她自然不可能真的说出来，反正已经找了那么离谱的借口，接下来就死不承认吧：“我不知道，我忘了。” 凌无忧挑了下眉：“前天晚上的事，现在就忘了？我倒是好奇，你是因为你脑子不好才喜欢钻行李箱，还是因为钻行李箱才脑子不好的？” 刘素：……好像没什么差别啊这话。 “考虑到你脑子有问题，那我们就勉为其难地为你复盘一下你周六晚上的旅游路线好了。”凌无忧非常大方体贴，“首先，你钻进了行李箱里，被某人推到了金鑫大楼的酒店门口，并在行李箱上贴上了金鑫酒店运输行李的标签。” “你很快被站在门口的迎客服务员察觉，他将推到了行李房，你被15分钟运输一次的行李员送上了17层的楼梯间。你的同伙将你推到了门后边，让你有了隐蔽的地方，可以从行李箱里出来。” “之后，你带着行李箱走楼梯，通过门禁，去了2004号房，将已经昏迷不醒的萧微笑扔下了窗台。紧接着又跑到24层，随意在一间房门口再次将自己塞入了行李箱内，等待被运输到一楼。” “到一楼后，你又被某人推到了隔壁星巴巴的厕所里，你从里边出来，结束了有趣的行李箱之旅……然后装作迟到的模样去参加饭局。” 凌无忧说完了，看向脸色不佳的刘素：“我说得对吗？刘小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素没办法解释更多，只能道，“我一直待在行李箱里，没有出来，更没有杀人。” 宋卫安：“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被送到17层楼梯间的你最后会在24层被拿出来？我们查过当天晚上金鑫大楼的行李房了，这种款式的32寸行李箱，只有你待的这一个。” “我不知道，”刘素嘴硬道，“我只是待在行李箱里睡了会觉，起来就在星巴巴的厕所里了，可能是有人恶作剧，把我运来运去吧。” 宋卫安：…… 他叹了口气，又是无语又是无奈：“刘小姐，你也是考上海工大研究生的高材生了，你觉得你刚刚说的这个理由合理吗？有逻辑吗？” 刘素闭上嘴不说话。 宋卫安扶额：“小凌，给她看视频吧。” “好的。” 凌无忧在笔记本上调出视频，转过去给刘素看，等她瞪着并不大的眼睛看得愣神时，凌无忧按下暂停键，画面正好停在她脱去上衣，撇着脑袋被叶有成亲密的地方。刘素只觉得脑子轰了一声，死死咬着唇，转过了脑袋。 她似乎正在等着宋卫安和凌无忧问什么，但两人啥也没问，审讯室里就这么陷入了寂静。最后还是她先忍不了了，语气颇为差劲道：“这是什么？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宋卫安正想说话，他徒弟抢先道：“有个好心人给我们提供的。我们还真要感谢她，给我们警方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调查证据呢。” 有个……好心人？ 宋卫安挠了挠脸颊。 “谁？！”刘素猛然转过头来，目眦欲裂，“是谁给你们的？！” 凌无忧为难一笑：“这我们不好说的，如果你知道是谁了，去找她麻烦怎么办？那她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下场……我们警方不就是间接推动她受害的帮凶了吗？” 见她不愿说，刘素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你们有让她把视频删了吗？” 凌无忧好似奇怪道：“没有啊，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视频！”刘素大喊道，“你们身为警察，难道不应该让她删了吗？这是我的隐私不说、还是淫、淫秽视频……这是犯法的！你们难道不管管？！” “犯法？那是她传播视频之后的事了，现在不是还没传播吗？”凌无忧朝她眨眨眼睛，“保存淫秽视频，顶多是侵犯你的隐私权，那不归我们管。” 刘素越听越激动：“等归你们管的时候我已经身败名裂了！” 凌无忧耸了下肩：“那不关我的事，我总不能抓还没犯罪的人吧？” 第481章 都是他逼我的 “行。”刘素喘了口气，“那你告诉我是谁。” 凌无忧：“我们不能提供相关证人的信息哦。” “那她把视频传出去了怎么办？” “传出去了我们再管。” 刘素：…… 凌无忧无视她气红的眼睛，继续问：“叶有成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 “你问过他了？” 刘素顿了顿：“没有。” “没问过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刘素：“。” 她大概知道这个女警是在愚弄她了，可是一想到除了萧微笑之外，别人手上还有这份视频，她整个人就慌到不行。她已经为了这事杀了人，如果视频不只是萧微笑有，那她杀了她又算什么！？简直徒劳！ 她缓了口气，靠在椅背上：“你们想怎么样？” 凌无忧：“这问题应该是我们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后，你想怎么样？” 刘素理所当然道：“让她把视频删了。” “如果她不删呢？” “删不删是她的事，你先告诉我她是谁！”刘素的表情有些扭曲，“赵依柔？陈文浩？不对……是不是吕友俊！？吕友俊是她的男朋友，她肯定会把视频传给他！果然、果然就不该信那个贱人的话！” 人一情急就会失去冷静思考、谨慎迎敌的大脑，刘素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将自己的作案动机透露了。 宋卫安立马道：“照你这么说，你知道视频的主人是萧微笑是吗？” 刘素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宋卫安：“我们从来没说过拍视频的人是谁，只说是有人给我们提供了这个视频，而你刚刚的话，却默认提供视频的人是从萧微笑那里拿到手的，这是不是说明你知道萧微笑是拍视频的人？” 刘素两眼呆滞。 宋卫安点了下头：“好的刘小姐，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作案动机了。” “我没……”她下意识想反驳，可是仔细想了想刚刚对话的一切，他们确实从来没说过视频是从萧微笑手机或是哪里找到的……那个女警甚至说是“好心人提供的”。 而她，因为知道萧微笑是视频的拍摄者，而萧微笑已经死了，她就下意识以为是另一个人给警方提供的视频…… 刘素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坑了。 原本只要她死不承认自己知道那个视频，装出第一次见的模样，他们就不能认定她的杀人动机……可她却不知不觉地中了套。 刘素咬着后槽牙，发现这两个警察是如此阴险狡诈。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就算我承认自己有作案动机又怎么样？没杀人就是没杀人。” 宋卫安心想这小姑娘嘴还挺硬的：“判断你有没有罪是法官的事，你跟我们嘴硬就算了，不会到了法庭上还要摆出喜欢钻行李箱旅游那一套吧？” 刘素倔强的表情好像在说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宋卫安：…… 看来想让她主动承认是不可能的了，这刘素不仅嘴硬，甚至连叶有成都没有提到过一次，她这张嘴倒是适合去当间谍卧底啥的。 宋卫安便不打算再和她纠缠：“小凌，手套的检测报告拿给刘小姐看看吧。” “好的。” 凌无忧翻了翻边上一小堆的纸，拿出两张检测报告，放到刘素面前，瞧着她瞬间冻结的表情，凌警官没好心地笑了： “刘小姐，你这是什么表情？震惊？懊恼？不用责怪自己，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嘛，没有经验，总是会犯下点低级错误。比如过于信任自己的作案手法，直接把作案时的手套直接塞到行李箱里一起扔掉什么的……也是能够理解的。” 刘素还真忘了手套这件事，当时她从行李箱里出来后，只是顺手把手套塞回了它原本放的地方，接着就抛之脑后了。 她确实觉得警方不会找到那个行李箱，毕竟在他们的设想里，此时的行李箱应该在某个大型垃圾站等待处理，或是已经处理完了。这样就算警方发现了她出入酒店的秘密，找起来也会有难度…… 可它却被一个清洁工带回了家，被他们轻轻松松地找到了。 刘素本来只是觉得自己很倒霉，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胡编乱造一个借口。 但现在看到这个手套，她才恍然觉得自己太蠢了。 “怎么？瞧你这反应，是不是自己都忘了怎么处理手套的了？”凌无忧看她发抖的模样，觉得好笑，“就算时间再赶，像这种重要证据啊，还是要妥善处理了才好。不然就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尴尬情况……刘小姐，你要怎么解释手套上存在的萧微笑dna呢？” 刘素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驱散不了不知从哪里陡然升起的遍体寒意。 她张了张嘴，却是问道：“你们……早就已经有我杀人的证据了，为什么刚刚还要说那么多？直接摆出这个手套来不就好了吗！” 凌无忧不喜欢解释，随意道：“想看你笑话啊。” 宋卫安：…… “咳咳，”他就当做没听见，“我们警方在审讯时，不只是要确认嫌疑人有没有杀人，还要了解他的作案动机，作案手法和心理等……对案件的细节、经过，前因后果等都需要尽量将其补充完整。所以我们在审讯时，一般会和罪犯有一个拉扯的过程，便于我们了解更多。” “比如……”宋卫安顿了顿，看向刘素，“我们还想知道，在你的视角里，叶有成在这次案件里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没想到你嘴还挺严的，真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他啊。” “我又不傻，”刘素叹了口气，自嘲一笑，“供出他，我不也完了吗？” 宋卫安粗眉一抬：“怎么说？” 刘素却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垂着眼睛安静了好一会，考虑到她大概是在做一些心理斗争，两人没有打扰她。 终于，刘素道：“我不知道你们相不相信我，也不知道叶有成会怎么推脱自己身上的罪责。但我现在要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是叶有成让我去杀的萧微笑，我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工具人，我是被迫的，都是他逼我的。” 第482章 就业形势有多难 对方肯说，宋卫安舒了口气，语气平静且怂恿：“刘小姐，你详细说说？” 刘素张开嘴，一大堆话却如哽咽在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战术性地喝了口水，选了个角度切入： “你们知道……现在的就业形势有多难吗？” 已经工作二三十年的宋卫安：？ 警校分配实习的凌无忧：“不知道。” 刘素没想到自己挑的角度居然对他们来说这么刁钻，可话已开头，她便继续往下说： “……其实在我本科毕业那年，工作已经很不好找了。高考后报专业的时候，我听说设计很吃香，所以才报了现在这个专业，结果才四年过去，设计师在市场上早就已经饱和了。打开招聘软件看，全是一些找美工的，工资低不说，几乎没有发展前景。” “我便和我当时大部分的同学一样，选择了读硕，一些家里有钱的同学准备出国，报个靠谱的机构基本就成了，只是前期准备就要花掉十几万。没办法，我家庭条件很一般，小康的尾巴吧，就是不愁吃喝拉撒罢了。所以只能留下来考研。” “我大学本科也是在海工大读的，想着考自己学校的研究生成功率比较大，找了几个学姐学长借经后，自己也费了不少力气，终于考上了。选的导师也是曾经教过我的老师，就是叶有成。” “其实他只教过我们一门课，而且还是挺水的那门，大概就是因为课程不怎么重要的原因，和其他专业课老师的挑剔严厉相比，他倒是显得和善温柔了，所以我才选了他。” “可当了他的学生之后才知道，所有老师都是那个德行。没遇上什么事时和你打成一片，一旦碰见事儿都指挥你去做，他就在那高高在上地挑剔、点评；客户方有什么问题了，责任全推到学生身上，还假惺惺地说什么‘他们只是学生，所以业务生疏了些’……明明是他要求没传清楚，审核不到位。” 刘素叹了口气：“说实话，比起吕友俊的卷，我更讨厌他在事后阴阳怪气说我们多没用、吕友俊又聪明又努力这种pua学生的话，但那又怎么样呢？好不容易考上了，还能退学不成？只能忍了。” “直到有一次……上学期竞赛的时候，那个比赛的名额有限，因为叶有成提出的方案需要一个会做软件的同学，所以我们组里的名额就少了一个。他还没公布名额之前，我就听赵依柔说这个被去掉的名额是我。” “我很慌，因为这是研究生最后一年了，很多同学在上学期就已经找到了大厂的实习，可我每天帮他工作室打工，忙得没空分心。我想，如果这次竞赛不加上我，那我之后的履历不就比不上吕友俊他们了？” “我天天在他的工作室里帮他白干活，他怎么可以连这么重要的比赛都不带我？明明组里面最没用的是那个陈文浩！可就因为他送了点礼，就可以加入竞赛组躺平摆烂！我气得不轻，直冲叶有成的办公室，但去了之后看到他，心里又胆怯得不行，好声好气求他让我进组。” “结果他说，让我陪他吃顿饭，他就答应。”刘素嘴角的笑容凄惨而又嘲讽，“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心想为什么吃顿饭就答应呢？后来被人下了药、骗上床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很生气，想要报警，可是他说如果报了警，他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就算他坐牢了，也会把这件事在学校里宣扬开，让我过不下去。我震惊于他的恶毒，他又说，反正事已至此，以后我就是他最重视的学生，区区一个竞赛的名额算什么，他可以保我进大厂工作，月薪万收。” “我……我心动了。”刘素放在桌上的拳头缓缓握紧，“我读了二十多年书，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好工作吗？找了好工作，我爸妈不会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不会再说养我这么大有什么用，也不会说你在大城市不过挣那么点钱，还不如回去考个教师编制安稳下来……” “没错，报警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就算他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又怎么样？那我呢？我呢？我能得到什么？同学们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刘素的眉头越皱越深，她没有在看着宋卫安和凌无忧，只是盯着桌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啊，还有我爸妈，他们肯定会随便在老家找个人让我嫁了，还会说什么你都被人强奸了还在挑挑拣拣什么？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哈哈，我都想到了，他们肯定会这样说的……” “那就算我打败了恶势力，我也是伤痕累累，但只要我加入他，只要我在毕业前忍受一段时间恶心的肢体接触，抛开那没用的贞洁和尊严，我可以得到很多，我就是获利者！而不是胜利的小丑！” “所以我答应了，这根本就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刘素嘴角上扬着，笑着却是像哭，“竞赛组加上了我的名字，去掉了陈文浩，重要的部分都给我来做，叶有成还申请了科研项目补贴资金，用剩的部分他全给我了。” “上学期末我就经过他的内推和举荐，轻松通过面试，在海州市某个大厂实习了三个月，本来过两天，我还有一个他打点好关系的面试……我现在本应该在好好准备的，可我却坐在这里，坐在你们面前。呵，都怪那个贱女人……” 刘素说到萧微笑，眼里迸发出隐忍的恨意：“如果她没有拍那个视频，如果她没有拿着视频要挟我和叶有成，如果她没有得寸进尺……我怎么会听叶有成的话杀了她！？是她太贪了！” 宋卫安见状，适时提问道：“刘小姐，你冷静些，说说她是怎么要挟你的？” 第483章 没想到私下居然是…… 刘素脸色很冷：“她提了几个要求，一是要钱，五万块，叶有成有钱，他二话不说就给了；二是让叶有成器重吕友俊，给他参与重要项目和提供就业资源；三是让她提前转正，从助教变成正式工。” “其实这三点针对的都是叶有成，和我无关，但经过这件事后，我已经不能和她像以前那样相处了，”刘素紧紧皱着有些杂乱的眉毛，“她原本的形象是那么善解人意温柔善良，谁想得到她私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凌无忧：“你原本的形象也挺老实本分的，没想到私下居然是这样的人。” 刘素：…… 别理她别理她！ 刘素咬牙继续道：“……她要挟我们的嘴脸，是那么冷漠和恶毒……对了，她对我也有要求，她要我监督吕友俊的一举一动，我本来念着她已经跟叶有成提了要求了，便想拒绝她，可是她居然在暗地里威胁我！” 凌无忧继续插嘴：“怎么威胁你的？闹鬼的事情？” 刘素听此一愣，后又无奈一笑： “你们连这点小事都查到了？没错，是闹鬼的事情，她在校友圈里发了那种帖子，惹来了很多关注，毕竟人总是会对这些事情好奇的，不知情的人都在猜测是不是真的闹鬼，只有我知道，她说的是那天晚上被叶有成侵犯后在工作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 “她就是故意恶心我！我约她出来聊了以后，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才把帖子删了。还警告我如果我不听话，她会继续传这些看似奇怪但有迹可循的传闻，总有一天就算她不明说，也会有人发现我和叶有成的苟且之事……” 刘素闭了闭眼，叹出一口气：“我告诉自己没事，只要忍到毕业就好了，可是我没想到，我忍得了，叶有成忍不了。” “我知道是因为这学期要评院士的事情，叶有成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很久，另一个教授是他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凡他犯一点错，这机会就轮不到他！他原以为已经和萧微笑谈拢了，但没想到萧微笑知道他竞争评院士的消息后，又找他提要求，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 “但这次，两人似乎谈得不愉快，不然叶有成也不会对她起杀心。叶有成和我说他要除掉萧微笑的时候，我求他不要这样做，可是他说、说我已经知道了他要杀人的意图，他不放心我，不管我怎么保证不会说，他都不信。” “叶有成还劝我，如果萧微笑不死，之后她把事情爆出来了，利益受损的不止是他，还有我。对啊，如果她爆出来了，那我这几个月的忍耐不是都白费了、没用了！？这一切都会付之东流！” 刘素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癫狂，眼眶红彤彤的，眼球缠绕着一点红血丝：“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说，沉没成本不该参与重大决策，但是……我已经这么痛苦地走到这里了，我不能让他们两个毁了我现在的一切！” “所以我答应了，”刘素的声音沉了下来，“叶有成保证，他会想到一个完美的杀人方法，让我不会被发现。我们商量了好久，几十种作案手法和犯罪现场的选择，最后敲定了这次的杀人计划。至于是怎么样的计划，既然你们已经找到这个箱子了，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宋卫安道：“麻烦你详细说一下。” 刘素“啧”了一声，似乎觉得有点麻烦，但还是把他们作案的经过都说了一遍，确实和他们之前猜测的手法和流程八九不离十。 “说实话，我对这个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有谁会无缘无故地想到行李箱里装着人呢？而且只要你们没找到那个视频，就不会怀疑我和叶有成的嫌疑，因为萧微笑威胁我们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和叶有成自然不会说……” “所以我原以为，这个秘密会随着她死去而不再见天日，可没想到还是被你们找到了，”刘素叹了口气，实在好奇，“其实我偷过她之前那个旧手机看过，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后来她大概是发现了，就谎称手机丢了，换了个新的。新的我也偷看过了，还是没有……” “虽然在叶有成答应她的要求之后，她当着我们的面把相关的聊天记录和视频都删了，可是后面从她再去威胁叶有成可以看出来，视频被她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但我们怎么样都找不到。” “哼，”她冷哼一声，“结果是传给别人了，还骗我们没告诉任何人。” 别人？ 哦对，刚刚小凌是这么骗她来着。 宋卫安略不自在地薅了下头发。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都告诉你们了。”刘素说完这些，似乎也松了一口气，脸色轻松不少，整个人的姿态有点摆烂的感觉，“我不是主谋，只是叶有成的帮凶，是他威逼利诱我，我才辅助他杀人的。” 宋卫安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不过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法。” 刘素：？ 她挑着眉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卫安看着她，语气平静而严肃：“刘小姐，你有叶有成犯罪的证据吗？或者说，你有他是主谋的证据吗？” “证据？什么证据？”刘素似是不解，“我刚刚说的你们都没听吗？我全部告诉你们了！他的作案动机，他想出来的作案手法……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 “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宋卫安道，“我们需要的是真实客观的证据，比如带着你和萧微笑dna的行李箱和手套。像你刚刚说的，叶有成给萧微笑注射麻醉药、帮你从行李箱里出来什么的……你有证据证明吗？” 刘素：…… 她讶然地张着嘴巴：“你们不相信我！？” 宋卫安：“当然不是，但你的证言只能作为参考，要定一个人的罪，光是证言是不够的。更何况你和他还是同谋……” “找证据是你们警方的事情！”刘素听懂他的意思了，就是说目前只能定她的罪，她顿时心里不平衡起来，“你们这么没用吗？连行李箱都找到了，却找不到叶有成杀人的证据！？” 第484章 事情的反转 “刘小姐，”凌无忧冷清的声音打破她的激动，“麻烦你搞清楚，你口口声声自己是被迫，叶有成才是主谋，但你想想你都做了什么？是你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躲进行李箱里，也是你亲手把只是昏迷的萧微笑扔下楼造成她的死亡。” “而叶有成呢？他只是提供了一个作案的条件，找几个人放烟花、运输行李箱而已。最多也就是给萧微笑注射麻醉药……他做的事情和你做的比起来，到底谁更像主谋？” “而且，比起你的粗心大意，叶有成明显更细致，警方目前没有找到他留下的任何证据，包括开房的记录、注射的针等。他这么会处理后事的一个人，难道没提醒过你要怎么处理行李箱吗？” “还有，”凌无忧瞧着她越发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只要案子一天没破，叶有成的担忧就会存在一天，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会想要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你觉得让警方结束调查的条件是什么呢？” ——当然是找到凶手结案了。 刘素听她说完，狠狠地愣住了。 她似乎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一个大当。 晃神了好一会，她突然急切道：“那我该怎么办？总不能所有的罪责都让我扛吧？我真的只是听命行事！你们要相信我！” “我们警方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凶手，”宋卫安道，“所以你仔细想想，你手上有没有关于他和你谋划这次杀人案的证据？什么都可以。” “证据……”刘素喃喃道，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他很警惕，为了不留下证据，他会让我把聊天记录删干净，如果是私下讨论，也会检查我手机有没有录音什么的……我、我一直以为我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根本没想过保留什么证据。而且保留那些东西，对我自己不也有害吗……” 宋卫安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吗？那你信不信他手上肯定有不少你的作案证据？” 刘素：…… 凌无忧冷笑一声：“同一条船上的人又怎么了？你现在不是被扔下船了吗？保留同伙的证据不是为了埋下隐患，而是等你被扔掉的时候，还能把对方也拉下水，懂吗？” 刘素：………… 她现在懂也晚了啊。 刘素有点想哭：“那、那我该怎么办？” 凌无忧调出一个监控画面给她看：“你记得叶有成手上戴着的这个金戒指吗？” 画面有点糊，刘素眼里盛着泪水有点看不清，她擦去眼泪后仔细看了看，点了下头：“我记得，这个戒指他几乎天天戴。” 凌无忧：“这两天也有？” “这两天……”刘素想了想，“我没印象了，萧微笑死后我才见了他两面吧，也没多交流，而且我没事看他有没有戴这个戒指做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 瞧着两位警官毫不犹豫收回的视线，刘素心里很慌：“怎么了？这个戒指很重要吗？” 宋卫安没有多说，只是道：“刘小姐，警方会尽全力找到叶有成和你同谋的证据。在那之前，你得先待在我们局里几天……”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我毕设还没……”刘素先是发愣地喃喃自语，意识到了什么，自嘲一笑，“算了，蹲监狱就蹲监狱吧，在外面卷天卷地的生活我也受够了，这都是我活该，呵……” “你们一定要抓到叶有成！”两人离开前，她又压抑不住地喊了一声，“我都进来了，不能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宋卫安也不想让杀人凶手逍遥法外啊，但打包票不能乱打：“我们尽力。” 两人回到办公室，宋卫安还在摇头叹气：“这刘素也算是高材生了，就这么被叶有成利用……唉。” 凌无忧道：“不过她倒是和萧微笑的作风有点相似，比较现实，就算被欺辱了，也会为了之后的利益而放弃所谓的法律正义。” 时垣三人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刘素的审讯结束啦？” 凌无忧简单地讲了前因后果。 “这刘素确实是个狠人啊，”池奚观竖了个大拇指，“之前我们接触过几个案子，里边收到侵犯的女生都要死要活的，好多直接自杀了，怎么劝都没用。” 关子平道：“还有那个陈薇天啊，你们还记得吗？她被侵犯后选择蛰伏和反杀，一辈子困在复仇里边……不过她更惨一点，她整个童年都是缺爱和受虐的，之后还被卖到那种地方……也难免会有这样的心态。” 时垣点了下头：“虽然刘素和萧微笑威胁别人的行为不对，但这种化伤口为武器的勇敢还是值得赞同的。她们没有走大多数受害者既定要走的命运，真正地抛去了所谓的贞洁、肮脏的想法，立足于自身的利益。” 凌无忧补了个刀：“就是做过头了，方法也太蠢，如果是我的话……” “咳咳咳，”宋卫安打断某人将要出口的狂言，“那什么，吕友俊的审讯……” 吕友俊大概率不是凶手，凌无忧就对他没什么兴趣了：“我休息会，整理一下刘素的笔录。” 宋卫安：“好，那就时垣和我去吧。” 时垣：“好。” 半小时后，两人回来了，脸色瞧着都有点……古怪。他们才走进办公室没几步，两只瓜就忍不住凑上去八卦，凌无忧瞅了一眼，也起身去凑热闹。 池奚观好奇道：“你们两个怎么这副表情？难道事情有反转？？” “也不是反转……”时垣无奈一笑，“就是有点震惊。” 他这么说，池奚观就更好奇了：“快说快说！” 宋卫安手一挥：“时垣你说吧。” 时垣看了眼女朋友，瞧她也在听着：“之前我们给吕友俊做审讯的时候，他是不是说过不想要萧微笑来饭局？” 凌无忧：“是有这么说过。” 第485章 可利用价值 时垣得到回应，继续说：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无忧不是说，萧微笑要叶有成给她五万块吗，她很警惕，大概是怕出什么事被人查账户拿住把柄，所以让叶有成给她现金。她把现金藏起来后，不巧被吕友俊发现了，吕友俊质问她钱是哪里来的……” “她说叶有成对她图谋不轨，趁她不备强奸了她，还威胁她如果报警或者告诉别人，那吕友俊的学业和事业就完了，萧微笑为了男友的前途，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答应叶有成不报警。” “可是叶有成以防万一，逼她收下这五万块钱，这样就算后续查起来，他们也只能算是自愿交易，而不是强奸。我们问吕友俊那为什么叶有成不直接转账而是给现金，吕友俊说不知道，他当时太震惊了，没想过这个。” “吕友俊说，后来萧微笑说要来饭局，是想要以此事要挟叶有成，为了让叶有成对他好一些，给他介绍一些资源，不要在毕设上为难他什么的……吕友俊不想让女朋友再次为了自己去讨好那个魔鬼，所以才坚决反对。” 时垣叹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有些头疼： “他到刚刚为止，还在觉得自己有错，说萧微笑为了自己牺牲那么多，他还不领情地给她脸色看……哭到不能自己，觉得是自己害了她。我和宋队见他哭成那样，还是没忍心把真相告诉他，怕他会更崩溃。”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池奚观睁着大大的眼睛，大大的嘴巴：“我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萧微笑太厉害了，还是吕友俊太……单纯了。” 凌无忧却道：“吕友俊确实挺单蠢的，所以才会被萧微笑选做棋子。” “棋子？”时垣看向她，“你是觉得萧微笑不喜欢吕友俊吗？” 凌无忧摊手，像给笨蛋上课一样道： “当然了，你们不会觉得像她这样的人，会喜欢一个约会带她去图书馆、吃饭吃食堂的穷人吧？还有，这五万块钱怎么解释不行啊？现金诶，吕友俊又不知道是谁给的，说是中彩票了也行啊。” “她肯定是将计就计，故意编造了这么一个故事，就是为了吕友俊产生愧疚感，以更好地掌控他。难道你们会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编造自己被强奸的事情？” “我估计，”凌无忧继续猜想，“她和吕友俊交往，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他们是同专业的，吕友俊成绩好又内卷，专业上应该能帮上她不少忙，帮着做点任务什么的。去图书馆学习说不定还合了她的意呢。” “我靠……”关子平捂住嘴，“细思极恐……” 池奚观听得都有些害怕了：“我的天呐，好恐怖啊……” 时垣想着刚刚吕友俊痛哭流涕的模样，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说道： “但也不难理解，萧微笑从小没了父亲，萧怡又忙于工作忽视了她。她早就习惯了万事只靠自己。而且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将真心托付给一个男朋友，不断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男朋友可以换，但她始终是她。” “如果吕友俊一直能在她那里保持应有的利用价值，萧微笑不见得会和他分手；如果他没用了，或是赶不上对方的步伐，萧微笑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抛弃，她不会做扶贫这种亏本的买卖。” 池奚观慢慢地消化了一下：“嗯……说得有道理。” 关子平也点了点头：“不过这样才正常吧，那些为了谈恋爱忍耐这牺牲那的不都是恋爱脑吗……” “那我觉得大部分人多少都有点恋爱脑……” 两只瓜不知怎么的就讨论起恋爱脑的话题，时垣却望着听完就转身回去的女朋友的背影失了神。 他知道凌无忧不是恋爱脑，甚至她对爱情的看法可能和萧微笑有异曲同工之处。也许她对他也有感性上的心动，但如果遇到有关利益的决策时，那点感性完全影响不了她的理性。 所以对她来说，他的可利用价值是什么呢？ 长相？家世？贴心……可能都有。 单是一方面的好处，也许不足以让她去费心思回应他的感情。 毕竟她从来都是先看对方值不值得，配不配。若是过了合格线，才会继续同那人发展关系；至于不合格的，一律归到“关我屁事”。 时垣其实挺佩服她的。 凌无忧在想叶有成的金戒指。 她今天思来想去，觉得金戒指丢失这事没那么简单。因为他们之前勘查的时候，并没有在萧微笑的尸体附近找到金戒指，所以他们觉得，戒指要么是丢在了2004里，要么是丢在了走廊里。 这可是金戒指，又不是什么纸片，叶有成戴了那么久，怎么可能随便走两步路就掉了，所以他们更倾向于，戒指掉落是叶有成和萧微笑在2004里起争执的时候掉落的。 但2004找过了，没有。不大可能是清洁工或是工作人员拿走的，这种高级酒店的服务员经过专业培训，知道这里的顾客他们惹不起，两只瓜哥去金鑫酒店的时候也给收拾2004的工作人员做了问话，没什么问题。 那如果不是在2004，就是在楼梯间，可19楼就有门禁，普通游客最多就从18楼下去，因为那边是人流量大到坐不下电梯的观光区。而19层以上的高级酒店区能直接坐vip电梯，所以几乎没什么人走。 就算有人走，也是非富即贵，怎么会贪图一个小小的金戒指？ 所以若不在2004，最有可能就是在18层到17层楼梯间。 但要是真在那里，游客这么多，鱼龙混杂的，找到戒指那可是难上加难，只能依靠对方的自觉，可现在距离案发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凌无忧他们只能抛开这个可能性不谈，去找其他突破口。 若是实在找不到，那可能真的是被18层的观光客捡走了。 但是……这戒指到底怎么会就这么掉了啊……叶有成不可能会戴那么松的戒指吧……可是2004里瓜哥们又找过了，之前清洁工也收拾过了，也没有…… 凌无忧觉得脑子有点混乱，连带着整个人很燥热，她拉下外套的拉链，感到一点轻松和凉快。 烦躁的时候就不要想事情了，凌无忧放空脑袋，拿起手机开始摸鱼。 久违地点进朋友圈，第一条刷出来的就是郑湘月的朋友圈，她发几张蓝蓝的照片，配文：【这期的宠物宝石系列好适合我家蓝蓝呀！】 凌无忧点进去一看，毛量旺盛，洁白如雪的蓝蓝身上戴着一个超大的蓝色宝石，宝石在郑湘月随意的镜头下也在熠熠发光，和蓝蓝漂亮的蓝色大眼睛相得映彰，它看起来就是仙女猫。 和小橘云泥之别…… 凌无忧点了个赞，心想郑女士的心态还挺好，前两天才撞见过那样的场面，和死者擦肩而过，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好像也没什么心理阴影，该吃吃该玩玩。 说起来，郑女士在案发当天的情绪也很稳定来着，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后边她和时垣抛下她跑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做笔录的时候也很配合。 就是她的笔录确实有点…… 嗯？ 第486章 万一郑女士天赋异禀 凌无忧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飞驰而过，她敏捷地抓住那一块记忆碎片，是郑女士在做笔录时说过的话： 【她真的是睁着眼睛的……而且她是……就是仰躺着掉下去的，双手这样子举着，手握成拳头，好像想抓住什么……唉，好可怜……】 【我脑海里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因为郑女士描述得太过于详细了，所以当时她和时垣都觉得，郑女士是受到了格式塔效应的影响。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郑女士真的看见了萧微笑“睁着眼睛，仰躺着，双手举着，手握成拳头，好像想抓住什么”，那么萧微笑当时握成拳头的手里有没有可能真的抓着什么？ 比如一个金戒指。 不然一个人坠楼时的双手，应该会因为恐惧而使不上力，或是放弃挣扎而自然张开的才是。 他们当时觉得郑女士的描述不太合理且过于详细，所以没怎么在意。 但现在的凌无忧却忍不住想到：万一呢？ 万一郑女士天赋异禀…… “时垣。” 忽然被喊了一声的时垣下意识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凌无忧神色认真：“你妈妈的视力怎么样？” 时垣：？ 他先是诧异于这个问题毫无铺垫的突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谨慎道：“我妈妈她没有近视眼，视力确实挺好的，但当时的情况，视力好不能代表什么，更多考虑到的应是动态捕捉能力？” 凌无忧：“所以你妈妈的动态捕捉能力怎么样？” 时垣无奈一笑：“这点我确实不清楚。” 凌无忧便站了起来：“那走吧” 时垣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去哪？” “金鑫大楼。” 金鑫大楼后门处。 现场还围着警戒线，天色已黑，凌无忧打开从局里薅出来的超亮手电筒，并不大的空地瞬间如白昼般明亮。 凌无忧满意点头：“这手电筒不错。” 时垣跟着她，弯腰走进警戒线：“案发当天技侦部门已经全面搜查过一次了……无忧，你真的相信我妈妈描述的画面？”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概率，现在我们怎么都找不到那金戒指，既然郑女士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那就试试看呗。” 凌无忧指了个角落给他：“你从那角开始，我从这里开始。” 时垣听话点头：“好。” 搜了两遍，什么也没有。 凌无忧的脸被冷风吹得有点疼，这倒是不算什么，让她难受的是地面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腐朽血腥味，混杂着不远处飘来的垃圾味…… 忍着胃部的不适，和时垣交替位置又搜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两人也不多留，打算打道回府，他们倒也没有失落，毕竟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时垣把后门拉开，凌无忧正要往里边走，忽然想到案发当天她和时垣赶下来时，就是在这里碰见了那两个人…… 叫什么名字来着，万总和小陈？ 凌无忧和男朋友往外走：“你有那两个人案发现场发现人的联系方式吗？” 时垣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有，怎么了？” 凌无忧：“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戒指。” 时垣心想应该是没有的吧，他们当时看见尸体就已经吓得肝胆俱裂了，还有功夫关注别的事情吗。但是既然无忧想问，那问问也无妨。 时垣拿出手机翻联系人，凌无忧在边上说：“找那个小陈。” “好。” “我来说。” “……好。” 金鑫大楼一楼的迎客厅有一处供客人休息的地方，摆了不少舒服的沙发和座椅，两人找了个空位坐下。 大庭广众的，边上还有不少人，自然不能外放，凌无忧和时垣便一人带一个耳机。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女声：“喂，你好？” 凌无忧自报家门：“陈小姐你好，我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凌无忧，上周六我们在尸体边上见过，你还记得吗？” 陈嘉美可太记得了，这两天她因为那事都没睡好觉，一闭眼就是满眼的血腥和肉泥……呕！ 忽地听见对边传来呕吐的声音，两人都是一愣。 凌无忧：“陈小姐，你没事吧？” 陈嘉美的声音肉眼可见地虚弱了一点：“我、我没事……凌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无忧开门见山：“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当天在案发现场有没有看到一个金戒指？” 她问得随意，因为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她话音一落，对面忽地静止了一会，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凌无忧和时垣是谁啊，学了这么久刑侦了，还当了好几个月的实习刑警，对方就算是一个慌张的眼神都能轻易被他们捕捉到。此时，陈小姐的嫌疑立马让两人意识到了什么。 时垣和凌无忧对视，看见她眼里的兴奋。 第487章 信则有 “金戒指？是什么……”对面说话了，语气还算自然，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没有看到什么金戒指，那里很黑，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尸体就被吓坏了，连忙跑走了。” 凌无忧好像恍然大悟：“哦~这样啊。” 时垣听她这语气就知道这家伙想到鬼点子了，闭着嘴巴安安静静让她发挥。 见对方没有怀疑她，陈嘉美有点迫不及待：“嗯嗯……是这样的。咳，那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要说有事的话……确实也没什么事啦。”凌无忧语气轻松，“就是我看你那天晚上受到了不少惊吓，所以还想问问你现在情况如何？” 陈嘉美心想那天晚上没见这个女警这么有人情味啊，但对方似乎是好意，她便客气应下：“还、还好。” “是吗？”凌无忧道，“我还以为你会经常做噩梦，时不时想吐什么的。” 陈嘉美一愣，她这几天确实会这样，明明看万总已经恢复得和平时没两样了，但她就是缓不过来，她觉得这后劲儿在她身上也太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 凌无忧：“哦，因为你当时离尸体很近嘛，鞋底可能还踩了一点东西，所以我想着，你会不会受到一点影响什么的。” 陈嘉美皱着眉头：“什、什么影响？” 凌无忧忽地惊讶道：“哎呀，你不会还留着那双鞋子吧？” 陈嘉美：“……额，嗯。”那双鞋子太贵了，她一个多月的工资呢，当时是买过来陪万总见客户撑场面的，她舍不得扔，虽然心里膈应，但也只是洗了两遍。 没扔啊，那正好。 凌无忧漫不经心地开始胡说八道： “唉，实话和你说吧，别看我是警察，但干我们这行的，整天尸体啊杀人凶手啊接触多了，惹上点脏东西是很正常的，偶尔去拜拜佛，烧烧香，多晒晒太阳也就没事了。但有件事特别忌讳……” 陈嘉美忽然觉得嗓子干涸，嘴巴不受控制地问：“是什么事？” 凌无忧战术性降低声音：“拿死人的东西。” 陈嘉美呼吸一窒。 凌无忧听到对面没了声音，嘴角翘起一抹笑意，一抬眼，发现时垣也在看着她笑，笑得还特别……那啥，她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伸手把他头扭过去了。 正听得入迷的时垣：？ “咳，”凌无忧继续故弄玄虚，“跟死者越是亲密的物件，就越有灵性。像是案发现场的东西啊，后续都是要被妥善处理的。如果有谁把东西带在身上，就会被缠着不放；若是转手卖了……那更不得了，它会生气。” “刚开始可能只是做噩梦，梦里不停出现它凄惨的死状，还会影响到身体，出现呕吐等状况。但这还只是警告，若是不快点把东西归还……啧，那就不是简单的做梦、倒霉那么简单。” 对面一直没有声音，凌无忧只听到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还没说完：“对了，我刚刚是不是问你金戒指的事情来着？我悄悄和你说啊，这金戒指可是破案的关键，如果真是被人偷走了，那不能沉冤得雪的死者……” 她忽然没了声音，听得头皮发麻的陈嘉美忍不住追问：“会会怎么样？” 凌无忧也没想好会怎么样： “很惨，我不敢说。唉，陈小姐，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就随便听听啊，当我兴致来了想讲故事。那……如果你没什么事了那我就挂了，不打扰你了。拜……” “等等！”陈嘉美的声音有点沙哑，“凌警官……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凌无忧：“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别担心，反正你也没做噩梦、想吐什么的，不是状况还好吗？” 陈嘉美：…… 她在脑海里飞快地纠结了一会，实在觉得自己冤枉，便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般，深呼了一口气：“凌警官……我有话要说。” 凌无忧分外善解人意：“你说。” 陈嘉美的声音还有点颤抖：“其实那天晚上……我、我看到了那个金戒指。但、但是不是在金鑫大楼看见的，是、是万总，他拿的金戒指！你们问好话，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突然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的……” 万总啊。 想到那个男人，凌无忧和时垣在彼此的眼里看不出一点惊讶。 凌无忧：“然后呢？” 陈嘉美：“他想让我去把戒指给卖了，我虽然奇怪，但是没问什么，直到拿过戒指，才看到上面……还沾着血，我吓了一跳，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是从地上捡的，让我别多问。拿去卖了就是。” “我虽然心里有猜想，但是万总的话我不敢不听，就把戒指接了过来……” 卖了可就麻烦了，凌无忧眉头一挑：“你已经卖了？” “还、还没。”陈嘉美有点发抖，“周末我想休息，就没出门。本来想周一下班的时候去哪里的金店卖掉的，结果早上因为……昨晚没睡好，所以起迟了，一着急就给忘在家里了。” 凌无忧松了口气：“所以戒指在你家里？” “是……”陈嘉美害怕的嘞，“凌警官，你说我把那东西放在家里这么久，会不会出事啊！我这两天真的一直在做噩梦，今天中午睡午觉的时候，又做了看见那个……尸体的噩梦，吓我一身冷汗……我我我是不是已经被缠上了……” 凌无忧面上忍笑，语气严肃：“你别怕，马上把戒指交给我，我把它带走就没事了。” 陈嘉美喜出望外：“真的吗？” “真的，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公司，马上要下班了。”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凌无忧摘下耳机还给时垣。 时垣看她一番操作如此离谱，但又很顺利，忍不住道：“我还以为你会威胁她，或是用点话术找她话里的漏洞，没想到是用……迷信？为什么？如果她不相信这一套怎么办？” 凌无忧还有自己的一套解释呢： “从那天她和那什么万总的相处来看，这陈小姐就是唯唯诺诺、没什么胆子的人。而且她还好心地提醒我不要去后边，说明她人不坏。又胆小又善良的人最好糊弄了，只要你编的故事戳她的点，她就会多信几分。” 主要是看着也不太聪明。 “我听她声音虚浮，就猜她是不是没睡好做噩梦呗。其实普通人看见那么惨烈的跳楼现场，做几天噩梦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是她这样性格的人？到现在连反胃都控制不住。见我说中了两个点，马上信了。” “退一百步，就算她不信也没关系，查她和万总的资金呗。他们和死者也不认识，拿死人东西除了卖钱还能干吗，收藏啊？不过一个金戒指。”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车子走去。 时垣听完她一顿分析，开始夸彩虹屁：“凌警官糊弄人的本领一如既往的优秀。看似胡说，其实挺有依据的。” 凌无忧哼了一声：“那是当然。” 时垣：“不过方式有很多种，你选这种鬼神故事，只是为了好玩吧？” 凌无忧：“我乐意，事成不就行了？” 时垣：“说的是。” “你开车，我懒得看导航。” “好。” 第488章 怎么样？没事 陈嘉美大概是本来就有点怵那个东西，所以只是装在了一个小首饰盒里面，碰都不敢碰。 “我没碰过这个，万总给我的时候，正好我包里有一个放耳环的小盒子，就直接让他放里面了，黑灯瞎火的，那时我也没仔细看。”陈嘉美的脸色有点憔悴，“回家后我本来想拿出来看看的，结果就看到了血，更不敢碰了。” “本来打算去卖的时候再洗洗，可是没想到……” 她叹了口气。 居然没洗过，凌无忧和时垣可太开心了。拿过小盒子，两人谢过陈嘉美之后就要离开，对方还有点不舍呢：“那个那个……凌警官，我会没事的吧？” 凌无忧可靠地说：“那是自然，拿戒指的不是你，你也没来得及把它卖掉，而是归还给了警官，它会感谢你的。放心吧。” 陈嘉美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好……对了，如果我晚上害怕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凌无忧大大方方：“可以啊，就打我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号码。” 陈嘉美开心了：“好！” 号码的真正主人时垣：…… 算了，他已经习惯了：“陈小姐，你把戒指给我们，你领导那边怎么办？” 陈嘉美后知后觉：“啊……是哦，他会不会把我辞了啊，这样我是不是就有赔偿金了……不用再伺候那个老男人了，想想就好难过……” 说到后面差点笑出来了。 两个人：…… 见她没什么事，两人便离开了。 车上，凌无忧带上手套打开证物袋，拿出戒指看了看，戒指的内测确实沾到了一点血，血迹印出一小段编号：“叶有成买的这戒指还是大牌货，上边有出厂货号，应该能查到购买记录。” 就算查不到，戴了这么久的戒指，不可能没有留下他的痕迹。 决定性物证有了，同伙刘素的证词也有了。 凌无忧觉得稳稳的，将进度同步在群里，宋队和两只瓜哥纷纷冒泡说她和时垣如何如何能干。 凌无忧知道自己很能干，但被人夸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公安局，先去技侦部上交了证据做检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队不知道去哪里了，两只瓜哥还没下班，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见他们回来，招呼他们过去。 关子平先是关心证据的事：“戒指送过去了吗？” 时垣点点头：“送过去了，大概明天早上晚一点会出来。小柯那边有点忙。” “这样啊，”关子平又道，“对了，你们两个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六点十分之前就来。” 冬令时，他们一般八点半到就可以了，凌无忧便问：“怎么了？” 池奚观拿出一个手机解释道：“我不是在监视刘素的手机吗，然后看见叶有成给她发信息了。” 叶有成？ 凌无忧凑过去一看，上边一大部分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但最近两条就很奇怪。 叶有成九点多的时候发来一条：“怎么样？” 哦噢，很让人浮想联翩啊。 池哥假装刘素回复了一句：“没事。” 然后对面就没回了。 池奚观：“我跟宋队说了这事，宋队不敢打电话叫叶有成过来，怕那老狐狸起疑，察觉到不对劲跑路。但明天刘素有叶有成的课，如果她不去，那叶有成肯定会发现古怪，但现在戒指的检测报告一时出不来，搜查证也申请不到，所以只能去请他过来，宋队就打算明早去他家门口堵他。” “我查了一下叶有成的课表还有他住址距离海工大的路程，他大概是每天早上七点左右出门，算一下我们局里到他家的时间大概二三十分钟吧。” 还是宋队想得周到，凌无忧应了声好，又问：“宋队人呢？” 关子平摊手：“被副局叫出去不知道干啥了，他说让时垣先送你回去。” 凌无忧：“好。” 这天晚上，凌无忧不知道宋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隔天早上她五点半起来去洗漱的时候，客厅的门被打开了，宋卫安提着几袋子早餐进了门。 瞧见她，还小声道：“小凌，你起来啦？” 为了不吵醒孟姨，凌无忧也小小声，她诧异道：“宋队，你才回来？” “没有没有，”宋卫安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我昨晚十二点多回来的，刚刚才起来去买了早餐，来来，坐下吃。” 平时早餐是孟春棠负责的，但今天太早了，宋卫安不可能叫她起来，虽然他自己不会做，但他有手有脚，会出去买啊。 两人早餐都喜欢吃顶饱的碳水，凌无忧以前就吃大白馒头或是什么包子，来了宋家之后，喜欢上了吃孟春棠做的糯米饭。宋卫安这次在早餐店买的糯米饭味道也不错，不过和孟姨做得相比还是差了点。 两人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去公安局。 第489章 初二了 虽然今天的上班时间很早，但大家都没有迟到，就算某些人打着哈欠困得不行，反正人已经站那了。 宋卫安瞧着站没站像、坐没坐样的两只瓜，决定让他们醒醒神，朝着正在喝保温杯的某人道：“小凌，等会你开车，没问题吧？” 凌无忧比了个ok的手势，放下保温杯，她还好心道：“没问题，你们等会也能在车里睡一会。” 吓都吓醒的两只瓜哥：…… 本来设想是六点十分出发，六点四十左右到的，幸运的是，因为太早，路上车不多，凌无忧一路飞驰，成功在六点半准时到达。 没有人补觉，但全车的人都很清醒。 小区的门卫大叔不知是刚上班还是没下班，无精打采的，说一句话要打两次哈欠，简单地登记了两个人的名字和手机号后，又看了证件，就将他们放行了。 关子平把喝完的豆浆空杯拿下车，扔到了13幢门前的垃圾桶。 几人上了13层电梯，宋卫安刚想按1301的门铃，池奚观突然“嘘”了一声：“里面有动静。” 凌无忧看了眼时间，这才6:37分，这家人起得真早。 关子平本来早起过来逮人就烦，都站人家门口了还要等就让他更烦了，他压低声音道：“有动静说明有人在啊，还不赶紧进去？不然他们长翅膀飞走了怎么办？” 池奚观诧异地看向队友，心想他在说什么，怎么神志不清的…… 宋卫安觉得什么时候进去差别不大，便想要按门铃，可但他的手刚放在门铃上还没往下按的时候，门把突然发出了被开锁的声音。 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1301的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身上穿着校服，抓着马尾，青涩的脸上在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出现了呆愣和茫然，下一秒又转换成惊恐。只见她一声不吭地，猛地又要把门给关上。 站在门边的宋卫安眼疾手快地把门给掰住了，女孩使劲儿拉了两下拉不动，声嘶力竭地大喊：“爸爸！！妈妈！！” 宋卫安：！ “叶怡，你冷静……” 凌无忧伸手抓住门，一个使劲，门直接被拉开了，女孩的手还拉着门把，因此还被带着往前走了两步，她见状不好，连忙松开门把往里边跑，一边跑一边喊爸爸妈妈。 在她的惊叫声中，很快就有一道女声和男声传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怡？” “怎么了！” 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里急匆匆地跑出来，叶怡跑到她的身后，女人呈现出一副母鸡护崽子的防护姿势。很快，叶有成也从主卧里跑出来，脖子上挂着还没系好的领带。 宋卫安打开门，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了看母女二人，又看向叶有成，微微颔首：“叶先生，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女人和叶怡纷纷看向家里的主心骨，脸上有疑问。 见到那几个面孔，叶有成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警惕，他神色复杂：“宋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宋警官？ 他们是警察？ 叶怡抓着妈妈的手松了松，从后边探出更多的脑袋。 宋卫安客气道：“打扰了，我们这次来是请你去我们局里一趟。” 叶有成瞥了眼妻女，心脏砰砰地跳：“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吧……” 出去说也行，宋卫安刚想应好，女人却突然道：“不用出去说，各位警官都进来吧。你们千里迢迢来一趟，家里没什么准备，一口茶水还是有的。” 她看向叶有成，意有所指道：“再说了，我和我老公都是一家人，出去说……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我听不得？” “晓婷，你……”叶有成似有不愿，皱起眉头看向妻子，又看到她身后的女儿，“你先送小怡去上学。” 叶怡道：“爸爸，警察叔叔找你有什么事啊？” 姚晓婷拍了拍女儿，声音温柔：“小怡乖，你先去上学，快迟到了。” 叶怡有点不情愿，她心下总觉得很不安心，但她也不愿意上学迟到。在妈妈的催促她，叶怡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本来挤在门口的几个人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知道了他们是好人之后，叶怡壮着胆子看那些警察的脸，发现除了两个大叔长得有点凶之外，那两个哥哥和姐姐倒是挺面善的，其中那个最好看的哥哥还朝她笑了笑，叶怡有些害羞地闪开视线。 叶怡听到妈妈让他们进去。 那个年纪最大看起来第二凶的警察说：“额，不用了，我们把人带走、叶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就好。” 妈妈：“没事，来都来了，进来坐坐吧。” 爸爸的声音好像有点不耐：“晓婷，你这是做什么？人家警官都说了我跟他走一趟就行了，他们很忙的。” 妈妈似乎有点急了：“都上门来找你了！我还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见妈妈有点失控的声音，叶怡觉得自己后背的冷汗冒出来了，电梯已经到了楼层，打开了门，但叶怡却抬不起脚步。 她犹豫了一会，鼓起勇气往回走了两步，轻轻抓住了那个警察姐姐的衣袖。 凌无忧转头看她：“做什么？” 叶怡小声地问：“姐姐，你们为什么来找我爸爸啊？他……他做了什么坏事吗？” 凌无忧瞥了眼她的校服：“你多大了？” 叶怡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老老实实回答：“初二了。” 凌无忧：“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叶怡张着嘴：…… 凌无忧：“心理素质好吗？不会突然晕吧？你要是晕了我会挨批的。” 叶怡瞪着眼：…… 时垣朝凌无忧轻轻摇了摇头。 “啧，”凌无忧把手抽回来，“你去上学吧。” 她还是站在原地不走，凌无忧刚想推她进楼梯，原本絮絮叨叨听不清在说什么的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啪”，然后就是叶有成的怒吼：“你闹够了没有！” 叶怡忽然反应过来，扒拉开他们直冲进门，连鞋都没换：“妈妈！” 宋卫安本来还在耐心等这俩夫妻沟通好呢，叶有成就想跟他们走，姚晓婷就是拉着他不让走，场面一时很焦灼，他看得也很焦灼，结果这个叶有成突然就动手了，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把他挤开冲进了门。 第490章 孩子在呢 “你干嘛打妈妈！” 叶怡抱着姚晓婷，后者捂着被打的脸，惊讶道：“小怡，你怎么还在这……” 见女儿又回来了，叶有成冷静下来，语气严厉道：“小怡，你先去上学。爸爸妈妈的事情你不要管。” “我不走！”叶怡大喊，“你们不要吵架，你不要打妈妈！” 宋卫安这会儿总算进去了，赶紧插在三人之间劝和：“孩子在呢，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凌无忧在后边看着，这场景让她想到了之前在黑沙派出所的日常，夫妻吵架邻居报警什么的可常见了，“孩子在呢”“你们别当着孩子的面”类似的话师父经常说，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凌无忧扒拉开两只瓜哥和时垣，走进了客厅。 “诶诶诶诶！”关子平猛拍时垣，“小凌小凌……” 不用他提醒，时垣已经跟进去了。 宋卫安站在那，这夫妻俩被他拦着，虽然不说话了，但气氛剑拔弩张，好像谁一开口就会点燃下一场战火。宋队有些头疼，想直接叫人把叶有成带走算了，转头看见凌无忧和时垣走过来，他便道： “小凌，你看好姚小姐和叶怡，时垣，过来控制住叶先生。” 叶有成看了眼时垣：“我跟你们走，不过先让我拿件外套穿上可以吗，外面冷。” 宋卫安点了下头：“你快去吧。” 见叶有成进主卧了，姚晓婷连忙问凌无忧：“我老公究竟犯了什么事？小姑娘，你和我说说好吗？” 凌无忧只道：“等法庭判决出来你就知道了。” 姚晓婷继续追问：“他……贪污？” 凌无忧心想也算有吧，但她闭着嘴巴，什么都没说。 “姑娘……”姚晓婷想拉住她的手臂，但是被凌无忧很快地躲开了，她僵了僵，继续道，“我是他老婆，迟早要知道的，现在告诉我不行吗？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凌无忧瞥了眼站在边上眼巴巴看着的叶怡：“你确定要我当着你女儿的面说？” 姚晓婷也是着急上头了，回过神来后心想，听这女警的意思，似乎叶有成犯的事给孩子听见不太好，她便催促叶怡赶紧去上学，但是叶怡死死抱着她，怎么都不放手。 姚晓婷皱着眉头，着急又无奈。 叶有成从房间出来了，穿着厚外套，戴起了眼镜，。大概是当老师的人总会有种特殊的教师气场，所以即使他是个畜生，但外表上瞧着还挺人模人样的，有种可靠的学术感。 时垣和宋卫安走到他边上，他连忙道：“我自己走就行。” 宋卫安就没碰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有成看了眼妻女，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门口换鞋。他换好鞋子站起来，正要走出门口，叶怡忽然放开姚晓婷，朝他跑了两步，皱着一张小脸，眼里又是担忧又是欲言又止：“爸爸……。” 叶有成朝她笑着点了下头：“小怡乖，听妈妈的话。” 叶怡应了声好，站在那不知道再说什么。 凌无忧走的时候路过她，还好心地安慰了她几句：“不用这么生离死别的，你爸死不了，以后想他了你可以去监狱看他。好好学习吧，毕竟你可吃不上铁饭碗了。” 叶怡：…… 凌无忧是最后一个出去的，顺手关门的时候，还瞧见母女俩傻傻地站在原处没有反应，表情不同却相似，多是茫然无措，姚晓婷大概知道什么，更复杂些。 凌无忧突然想到一句话： 这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丈夫。 她忽然觉得身份是一种约束，生活在一个国家，首先你是公民，便要受该国家法律的约束；当你成为谁的丈夫，便受到婚姻法的约束；成为谁的父亲，就受到未成年保护法的约束…… 如果挣脱这些约束，只成为你自己，那离被制裁也不远了。 凌无忧把1301的门关上。 * 叶有成在审讯时等到了中午十一点，金戒指的检测报告才出来。 在上边检测到了叶有成的dna，萧微笑的血迹，还有万总的指纹，足够坐实叶有成的杀人罪，以及万总的盗窃罪。 铁证如山，叶有成不得不承认了一切，但他一口咬定主谋是刘素，而他只是被刘素威胁才迫不得已地帮忙。 “我只是给她注射了麻醉药，还有花钱开了房间，找了几个人放烟花什么的……真正把萧微笑扔下楼的是刘素！”叶有成说得情真意切，“是刘素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她就把这一切告诉我老婆，让我妻离子散……还要在学校里到处宣扬，让我丢工作！我不得以才答应了她。” “但毕竟我是被迫的，她不敢把杀人的重要部分交给我，怕我反悔，所以才让我做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叶有成神情迫切，“两位警官，你们要相信我！” “你俩都脱不了干系，”宋卫安头疼地捏了下鼻梁，“谁是主谋谁是帮凶，这些你到法庭上跟法官说去。” 叶有成激动地锤了下桌子：“我说得都是真的，这些都是刘素逼我的……萧微笑提的条件我都能满足她，可是刘素什么都没有，她肯定达不到萧微笑的要求，所以才想要杀了她！” 宋卫安：“萧微笑跟刘素提了什么要求？” 叶有成一愣：“不知道……应该和钱脱不了干系，毕竟刘素也没什么人脉资源，专业能力也没别人强……说到这个，你们知道吗，她还因为我夸吕友俊努力勤奋而故意假装小三去挑拨萧微笑和吕友俊的关系。” “她就是个嫉妒心强、见不得别人好的恶毒女人，我已经这么偏心了，她还想打压能力比她强的吕友俊，开微信小号去给萧微笑发让人误会的话，想要他们吵架然后让吕友俊分心乏术……当时正在竞赛的重要时候，她不顾集体利益，一心为己……幸好后来没出什么差错。” 第491章 我们交往了 凌无忧和宋卫安听这段听得确实很意外，一是没想到那个他们一直没什么头绪、看起来和案子也没什么关系的“小三挑衅事件”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刘素；二是没想到她挑衅萧微笑的原因不是因为喜欢吕友俊，而是因为工作竞争…… “咳，”叶有成说多了，喝了口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其他，就是想让你们知道刘素并不是你们眼中那样容易被人摆布的人。她和萧微笑是同一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惹上她们是我倒霉。” 还倒霉咧。 凌无忧笑了一声：“你是挺倒霉的，因为人家老实内向，就觉得会是个好操控的小女孩是吗？结果现在被鹰啄了眼，也不想想为什么会被啄，只怪鹰不听话长了嘴。将自己应受的恶果归于倒霉，你可真是恶心又不自知啊。” “她们想要的我都给了！”叶有成忽然用力拍了下桌子，宋卫安被他突发疾病般的行为吓了一跳，“刘素想要竞赛名额，想要奖学金，想要实习机会想要当优秀学生……我全给她了！我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她那干巴的肉体！如果不是她缠着我，我早就去找别人了！” “对，是我的错，是我饥不择食！”叶有成的眼睛挣得通红，“但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还要我怎么样！？刘素也是，萧微笑也是，她们想要的东西简直没完没了！！” “我后悔了！我不该看上刘素，不该强*奸她，不该和她维持那样的关系！不然也不会被萧微笑抓住把柄，不然也不会被这两个女人纠缠威胁……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现在只想要结束这一切，回到原来正常生活……” 叶有成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用拳头锤了几下桌子，没什么动静，看得出来他很无力：“可是原来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不可挽回……我……唉……” 像这种看似痛彻心扉的认错，宋卫安听过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回了，他无动于衷地点了点头，揪着对方的话柄：“你想结束这一切，所以谋划将萧微笑杀了，然后把嫌疑转到刘素身上是吗？” 叶有成眼神绝望地看向他：“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信我的是不是？” 宋卫安：“你有证据吗？刘素是主谋，你是被迫的证据。” 叶有成的双手比划着：“人都是她推下去的，我还要给你们什么证据啊？我只是给她注射了麻醉药而已！” 宋卫安信他就有鬼了： “就算人是刘素推的，可是整个案子的局都是你布的，案发场所不是你选的？金鑫酒店2004的房卡不是你偷的？哦，你甚至还有弄到麻醉药的渠道……光是这三点，就是刘素没有能力办到的事。” “如果一切都是刘素主导，这案子不会是这种呈现方式。” 他说得有理有据的，叶有成无法反驳，只是继续道：“反正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信的，你们只相信那个会演戏装可怜的女人！” 宋卫安叹了口气：“都说了，我们信不信没用……算了，你省点力气，上法庭编吧。” 叶有成整个人耷拉下来，叹气摇头，似是无奈绝望，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反正瞧着挺像。 凌无忧觉得就凭叶有成这样的财力和人脉，找个厉害点的律师，把大部分错误归到刘素那边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像这种有主谋和帮凶的案子，没有准确的证据指向，确实很难做出判断。 不过这都是律师和法官的活了，关她什么事呢，她只负责抓人。 至此，金鑫大楼坠楼案落下了帷幕。 * 结束审讯后，凌无忧先去宿舍补觉，今天起得太早了，昨天又睡得很晚，她早上都是紧绷着神经在工作。现在案子破了，精神松懈下来后，她就想睡觉。 办公室里，两只瓜哥已经趴在那里有一会了，时垣和宋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反正在哪睡都是睡，不如去宿舍睡得舒服点，于是就坦坦荡荡地翘了班去睡觉了。 直到睡到中午，时垣来叫她吃午饭。 凌无忧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出去了。 时垣瞧她还很困，贴心道：“要不你再睡会，我给你带饭？” “不用了，再睡晚上睡不着。”凌无忧半打着哈欠说完，又问道，“你不困？” 时垣：“还好，做起事情来就不困了。” “哦。” “……” 食堂出了新品小火锅，一个干锅里煮着食材，下边还有固体酒精供以加热维持温度。锅有点大，食材也很丰富，凌无忧一个人吃不完，便和时垣一起拿了一个锅，又补了两个菜。 时垣提着锅放在餐桌上，和凌无忧相对而坐。 凌无忧夹了个肥牛卷尝尝味道，虽然和火锅店相比差了点意思，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时垣知道她喜欢吃肉，便只吃里边的蔬菜。 两人分工合作、其乐融融，异常和谐的画面让边上的两只瓜越看越诡异，关子平瞅了好久，忍不住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能吃一口锅了？” 时垣咬了下唇边的筷子，抬头看凌无忧。 凌无忧道：“前段时间。” 池奚观疑惑：“前段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无忧一边吃一边说：“我们交往了。” 池奚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下意识回应：“哦~~” 关子平呆愣后的眼睛瞪得差点比池奚观还大：“什么！？？你们交往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靠，难道他被那两个傻子影响了也变得没眼力见了？不然怎么会没发现…… “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凌无忧解释道，“因为可能没多久就分了所以觉得没有告诉的必要。省得分的时候你们尴尬。” 啊这，虽然但是，你这么说不太好吧…… 关子平的惊讶被她这段话给压了下来，他瞥了眼时垣，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早已免疫的时垣面不改色：“是这样的。” 池奚观不懂但理解：“原来是这样啊。对了，宋队知道这事吗？” 凌无忧：“他前两天问我，我就说了。” 第492章 一个月就出去旅游 “他居然不和我们说！”关子平撇了下嘴，“你们仨不会是排挤我们吧？” “怎么会？”时垣熟练地解释，“宋队知道后，我和无忧本来也想和你们说，但最近案子太忙，找不到时机。现在关哥正好问到这事，我们当然坦白。” “哼，”关子平用筷子戳了戳餐盘，“算你们识相。你们交往多久了？” 凌无忧：“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了都？你们真行啊，”关子平一惊，“我是一点没看出来，还以为时垣在追人阶段呢。你俩怎么谈恋爱还跟以前一样啊？” 凌无忧夹了一个鱿鱼圈：“不一样，以前不会和他吃一个锅。” 关子平：…… 重点原来是这个。 吃完饭，外边冬日的阳光正好，时垣提出要去散步，凌无忧陪他走了两步晒了会太阳又开始犯困，走到宿舍门口就上去睡午觉了。 下午上班时间是一点半，一点钟的时候，凌无忧忽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来了月经，幸好她发现得早，没弄脏裤子和床单，宿舍里有她的备用衣物和姨妈巾，换上、清洗过后，睡意也没了，凌无忧起身去办公室。 最近吃好喝好，来得也准时些，以前个把月不来都是有的。 凌无忧倒是怀念以前不来的时候，来这玩意儿她心烦，前两日小腹会涨疼不说，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渗漏。 果不其然，结案报告才写了没两百字，小腹就开始疼了。 今天的疼痛来得格外迅速，这是为什么。 凌无忧盯着边上装着冰牛奶咖啡的保温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没过多久，就起身去楼下的医务室开止痛药。其实这点儿疼她能忍，但既然有更舒服的法子，她为什么要拒绝呢？反正医务室也不收钱。 吃了药就舒服了许多，凌警官快马加鞭，还是没能在加班前赶往结案报告，那就明天继续吧。今天宋队不加班，凌无忧在时垣的目送下上了宋队的车。 第二天的早上，凌无忧赶完了结案报告，宋队看了后让她改了一点，弄到下午两点多才完事。不过接下来就轻松多了，下班前她一直在摸鱼。 宋队今天终于加班了，时垣开开心心地送女友回家。 “无忧，明后天连着周末调休，你想去哪玩吗？” 凌无忧玩着手机：“不想。” 时垣心想自己确实太着急了，刚刚办完案子呢，先休息一天吧：“那你明天好好休息，后天我们去游乐场怎么样？” 凌无忧一顿：“海州市有游乐场？” 时垣早就规划好了：“上山市有，开车过去两个小时左右，其实我建议明天晚上出发，在那边住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去玩就很方便了。明天是工作日，人流量会比节假日小一些，可以多玩一些项目。” 凌无忧没有去过游乐场，连那种很垃圾的小游乐场都没去过，本来还兴致寥寥的凌某人脑海里闪过过山车等各种刺激的项目，提了点兴趣：“可以，那就这样吧。” 原本还有点忐忑的时垣立马高兴起来：“好，那你记得收拾一下行李，明晚我去接你？或者还是下午的时候去吧，还能在上山市市区里吃个晚饭，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店……” 凌无忧觉得时垣安排得不会出什么错，打了个哈欠：“随便。” 时垣知道她的随便是真的随便：“好，我明天下午四点去接你？” “嗯。” 晚上，凌无忧和孟姨还有宋队说了明天要和时垣出去玩的事情：“明天下午过去，大概后天晚上回来。” 孟春棠惊讶捂嘴：“哎呀，你们要一起在外面过夜吗？” 凌无忧：“嗯？嗯。” 宋卫安皱着眉头挠挠脸侧边：“才一个月就出去旅游，会不会发展太快了？” 凌无忧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正常的节奏是怎么样的，闻言看向宋队：“是吗？一个月还不能出去旅游？” “能能！你别听他瞎说。”孟春棠把她肩膀掰回来，“你们虽然只交往一个月，但都认识快四年了，互相已经知己知彼。时垣我也知道，是个好孩子，你们俩这次出去要注意安全，不要吵架哦。” 凌无忧应和下来：“嗯。” 宋卫安只是觉得旅游容易产生矛盾，就算是结婚的夫妻出去旅游也会闹点不愉快的。更何况这两人才交往没多久，感情不太稳定，如果出去好好的，回来就分了怎么办？ 算了，看时垣自己造化吧。 宋卫安挠挠头，去厨房洗碗。 第二天，凌无忧睡到了中午十点，孟姨去上班了，宋队和好朋友约去哪里爬山，她翻来覆去地玩了会手机，爬起来随便煮了碗泡面吃。休息一会后，开始整理行李。 只住一晚，那就带一套换洗衣服好了，凌无忧的东西不多，除了必备的衣服护肤品充电器什么的，其他就没啥。 下午三点五十，时垣给她发来了信息，凌无忧把屋里的灯都关了，给小橘添了一点猫粮，换好鞋子打开门，看见时垣站在门口，她愣了一下：“上来做什么？” 时垣道：“帮你拿行李。” 凌无忧就一个小行李箱，时垣拿走之后，她两手空空。 车上还多了一些零食，说是路上饿了可以吃。 凌无忧舒舒服服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嘴里含着一块糖，车载音响放着她喜欢听的歌，车窗外是黄昏下的海州市繁华的街景，行人之间偶尔路过几个刚放学的学生。 要去的地方是游乐场，陪同的人是男朋友，回来后有宋队孟姨等着她，还能做自己还算喜欢的工作。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开心的，但又因为开心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她抓不住，便又显得虚无。她一时间沉迷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之中，神情有些呆滞。 时垣转头见她看着窗外发呆，以为她无聊：“要不你看看电影？” 第493章 她该不是性冷淡吧 凌无忧回过神：“有什么好看的？” 时垣报了几部，凌无忧打开车载电视，选了一个名字听着比较有趣的看，结果是一个爱情电影，前边学生时代，男女主欢喜冤家的情节还是挺逗的，后边虐起来了就有些无聊，虐着虐着就分开了，再见时两人都已经是打工人。 这会儿，情节正演到男女主在雨中你骂我我骂你，你推我我推我，推着推着就抱在了一起，骂着骂着就亲在了一起。 然后场景一换，转成男主家里，两人湿漉漉地相拥在一起难舍难分，男主抽出一点空隙把上衣给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女主的白色连衣裙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身子，瞧着非常性感和暧昧。 后期连bgm都没有加，长达一分多钟的亲密画面全是演员亲吻呼吸喘气的声音。 巧的是，车子正在等红灯，时垣也赶上了这一段。 电影里的两人亲得他整个人都很不自在，自己也能感觉到耳朵在发烫，偷偷看一眼女朋友，她是神色无常的面无表情，半睁着的眼里好像还写着“无聊”“就这”“亲够了没”这几个字。 她看起来不尴尬。 时垣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绿灯了，他继续开车，电视传来的声音也变成了普通的对话。 这一茬好像就这么过了。 但是就是这么如常地开着车，时垣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无忧她……该不是性冷淡吧？ 一旦有这种想法，他就忍不住从脑海里抠细节去验证，比如从来不会主动和他牵手拥抱，也不会主动索吻，甚至他们亲亲的时候她还不喜欢闭眼睛，虽然也不是没有配合他但总觉得好像很随便和不上心…… 包括刚刚，他看得面红耳赤的，但某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这只是电影，但是他就坐在边上啊！重点是他也在啊！ 时垣陷入苦思，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凌无忧觉得后边的剧情她大概都能猜到了，兴致缺缺地关掉了还剩四十分钟的电影，顺便瞥了眼男朋友，发现他表情严肃中带着点忧愁地在……开车？ 她好心地问：“怎么了，你累了？要不换我来开？” “嗯？”时垣一惊，回过神来，“没事，我不累……你电影看好了？” 凌无忧：“没有，后面不好看……你之前看过这个？” 时垣：“没看过，但大家都说还不错。” “哦。” 陷入安静。 还有三四十分钟的车程，凌无忧有点困了，她将座椅往后倒，打算小睡一会儿，时垣趁着红灯把她脱在后面的外套顺过来盖在她身上，又被她拿开：“不冷。” 时垣劝她：“睡着了就冷了。” 凌无忧：“那把你的外套拿过来，你的薄一点。” 时垣便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凌无忧扯到下巴那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瞅了眼时垣，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啊，上次闻了沐浴露也不一样……之前闻到只觉得清冷好闻，现在闻多了，又觉得有点缱绻暧昧。 搞不懂。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陷入了浅眠。 她以为睡了很久，但醒来的时候时垣说她只睡了十五分钟，凌无忧没了困意，将座椅升上来看窗外的景色，已经到了上山市，这里的街景和海州市没有什么大不同，快要晚上六点，路上人很多。 又开了二十分钟左右，他们终于到达餐厅。 凌无忧穿上外套下了车，抬头看见店面的招牌，瞧着挺高大上的，名字不是英文，是一串凌无忧不认识的东西。 门口的服务员问他们有没有预定，时垣报了手机号，他在平板上搜了一下，便客客气气地将两人领到了一个小包厢里。 凌无忧觉得这包厢的整体氛围很像她刚刚看的那部电影里边，男主把女主约出来表白的餐厅。 这家店上菜很快，分量不多，但味道还不错。两人速战速决，毕竟吃完饭还要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去酒店。 凌无忧想开车，时垣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同意下来。 一路顺风。 晚上八点二十，奔波了将近四小时的小情侣终于抵达了酒店。 凌无忧说随便就是真的随便，她没有做任何攻略，包括这个达思妮主题酒店也是时垣订的。 当前台小姐姐只递给时垣一张房卡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哦，时垣只定了一个房间，这小子…… 很上道嘛。 凌无忧盯着面前的二室一厅如此想到。 “无忧，你要睡哪间房？好像都差不多大。”时垣将两个房间都看了看，发现除了布局的朝向有点区别外，其他差别不大，“等等，这间带洗手间，你住这间吧，方便些。” 凌无忧欣然应下。 时垣帮他她把行李箱推了进来，又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一叠三件套：“酒店的床没有家里干净，所以我带了三件套过来，已经洗过了，我帮你换上。” 凌无忧想到之前她在金鑫酒店里和他说过自己不喜欢睡酒店的床这样的话，没想到他就记着了，不只是记得，还专门带了床单过来，明明只睡一个晚上而已。 凌无忧想了想，说了声谢谢。 时垣露出贤夫般的笑容：“你休息日还陪我出来玩，而且都听我的安排，那我当然要把事情都安排好。” 凌无忧：“你加油。” 时垣在换床单的时候，她在边上打算收拾行李，打开箱子一看才发现东西太少了，不用收拾也行，摊在那里，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很方便。 于是凌无忧省了收拾行李的活，坐在边上看时垣换床单，看着看着突然就道：“我还以为你只开了一间房。” 时垣顿了一下，含糊一笑：“也算是一间。”就是一间里边还有二室一厅罢了。 凌无忧点了下头，又说：“这样正好，反正我来了月经，就算一间房你也做不了什么。” 时垣：！ 他手上的动作顿住了，面色慌张带着红：“……我没有那么想过。” 凌无忧眨了下眼：“不信。” 时垣：…… “你……”他支吾了两下，翻床单的手慢了下来，低着脑袋不敢看某人，“你之前不是说，要去我家的时候再……吗。” 凌无忧：？ 她完全没印象：“我说过吗？” “……你说过。”时垣略有些埋怨地抬起眼，“就在上周六金鑫酒店2508号房里，你还说让我做好准备，不要事到临头扫你兴致。你忘了吗？” 第494章 故意的？ 凌无忧真的忘了大半，这种调戏人或是胡说八道的话她一般就当时过个嘴瘾，完事了就忘。 这会儿瞧着时垣带着点质问的双眼，想到他现在还在帮自己换床单呢，毫无心虚地摇了下头：“没忘，我记得，刚刚考你呢。” 时垣：………… 考他？ 他要是真信这句话就白认识她三年半。 可他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啊，只能利落地帮她铺好床，略有些憋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换床单。 凌无忧跟在他后面，进了他屋里，时垣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你有带沐浴露吗，”凌无忧道，“我不想用他们这里的。” 果然，收拾行李的时候觉得什么都不用带，一旦要用了才发现什么都没带。很少出来旅游的凌无忧眉眼间透出一点心虚，不过她也不担心，反正时垣肯定带了，就他这种挑剔的性子，怎么看得上外面的东西。 “我有准备你的，”不出她意料，时垣从行李箱里拿出四个灰色的分装瓶，“给，这是沐浴露，身体乳还有洗发水和护发素。” 他都准备好了，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找他借。 凌无忧接过那四个分装瓶，看见每个瓶子上还贴着标签，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对了，还有毛巾和纸巾，”没等她说什么，时垣又拿出一条粉色的毛巾和一包纸巾放到她手上，“虽然这家酒店还算不错，但用自己的东西更安心些……我买了一个新的手持花洒，我给你换上。” 凌无忧：…… 才住一个晚上，花洒都要换吗？ 她不是很理解，但是既然他都准备好了，那就让他换吧。 凌无忧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上了睡衣，来到客厅听见外边的浴室里传来水声，便知道时垣正在洗澡。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边放着几瓶饮料，她随意拿了一罐包装粉嫩的。 茶几上有两盘小零食，凌无忧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喝饮料一边看电视，非常舒适。 电影看得投入，她没注意到水声停了，浴室就在电视那一面，门打开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比人先出来的是大片的水蒸气，一团一团地从门里挤出来，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时垣走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耷拉在额前，遮住了一点点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水珠精准地划过那一颗小痣，顺入下颌线的路径滑到下巴，再滴到下边赤裸的胸肌上。 雾气散去，他赤*裸的上半身清楚地显露在凌无忧面前，并不是夸张的健身房喝蛋白粉充起来的那种身材，而是精壮扎实的、因为日常的训练和运动而自然形成的肌肉，所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凌无忧掠过块块分明的腹肌，又瞥了眼性感明显的锁骨，将目光停留在时垣发达的胸肌上，漂亮匀称得像是雕刻的人体模型。 时垣这家伙胸还挺大啊。 时垣愣在了原地，他一手还拿着本应该穿在身上的上半身睡衣，后脑勺头发的水滴流到他的脖子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痒意，他就站在那，呆呆地看着懒散地瘫在沙发上的凌无忧，一清二楚地瞧着她对自己的身材上下打量。 然后停留在了某处。 时垣被她的目光锁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但也不知道是有点冷还是怎么，居然起了鸡皮疙瘩。 不妙…… 他下意识想把衣服穿上，才动一下，那人却道：“等等。” 时垣听话地停住了手，看见她闲庭信步般地走过来，走到离他只有两三步远后，抬着下巴，语气颇有点霸道总裁的味：“故意的？” “不是……”时垣听见自己有点沙哑的声音，“衣服掉到地上，湿了。” 说着，像是怕她不信，把手中的衣服展给她看，确实湿了一大块。 凌无忧瞅了眼衣服，转回视线看他的脸，耳朵和脸颊全是红的，还冒着湿漉的热气。 非常秀色可餐。 于是凌无忧点头赞赏：“身材不错。”走得近了还能看见血管在肌肉上盘旋缠绕，性感至极。 时垣脑子晕晕乎乎的：“谢……” 凌无忧：“我要摸。” 时垣：！！！ 他脑子瞬间就火山爆发了，退了半步的动作并非真心只是下意识的，他知道自己并不排斥……不如说很期待，可是也不知是哪根神经过于羞耻，居然控制着一片空白的大脑闪进了房间里。 还把门关上了。 眼前突然没了人的凌无忧：…… 房间里后悔莫及的时垣：………… 他怎么这么害羞？摸摸怎么了？算了，不急于这一时。 凌无忧耸了下肩，心里也没多大起伏，继续瘫倒沙发上看电视。 他怎么这么没用！摸摸怎么了！难得无忧主动…… 时垣难受不已，心里又痒又膨胀，像是有人在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上挠痒痒。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会，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了什么，忽地立起了身子，下定决心般把门打开了。 凌无忧抬起眼，看见某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还是红的，上半身还是光着的。他走姿有点僵硬，但很大步，没一会就走到了她的边上，挨着她坐了下来。 凌无忧瞥了眼他紧张的侧脸：“还不穿衣服？感冒了明天怎么陪我玩？” 时垣抓住她的右手腕，转过来看她，手虽然有点颤抖，但眼神非常坚定：“无忧……你摸吧。” 凌无忧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哼笑了一声：“刚刚不是还不愿意吗？” “不是不愿意……”时垣扑闪了下眼，努力不让自己移开视线，“是不好意思。” 第495章 做梦 凌无忧盯着他看，嘴角的笑若有若无，似乎在说“现在好意思了”？又或者只是玩心大发，好奇她就不摸会怎么样。 时垣见她没动作，眼里又带着那种熟悉的漫不经心，根本拿她一点办法没有，主动握着她的手腕，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中间。 瞅他这副样子，特别像不愿意卖身但是家中实在穷困潦倒被逼得无可奈何的良家妇女。 凌无忧心里好笑，也不假矜持了，大大方方地摸了起来，也不避着重点部位，主打一个肆无忌惮，把某人摸得又是颤抖又是突起也毫无羞耻之心，甚至还开始评价： “手感不错，挺结实的，胸肌好练吗？腹肌挺鲜明的，不过比我的差点；为什么你青筋这么明显，而我没有？” 她说的这些毫无情欲色彩，倒像是猫咪展示比赛的评审，在评价猫咪的品相如何，“毛发光泽好，脸盘子又圆又正，体型正好……”如此云云。 可时垣不是猫，他是一个有感觉的人。 “对了，你这是沐浴露的味道吗，为什么这么好闻？” 说到这，她还凑近闻了闻。 这一下给时垣整应激了，又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下，避开了她的鼻尖。 凌无忧顿了顿，直起身子盯了他半秒，后者神情无措，她平静道：“我摸好了，你去把衣服穿上。” 她说的都是真的，确实已经摸好了，露在外边的都摸过了。 可时垣却以为自己刚刚退半步的动作伤了她的心，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凌无忧站了起来似乎要走了，他一着急，连忙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扯到了怀里。 佳人入怀，时垣闻见她身上香香的，像是他沐浴露的味道，但又不是。 凌无忧也没挣扎，就坐在他腿上：“你不冷吗？” 时垣看着她：“不冷。” 屋子里放了暖气不说，刚刚那一part搞得他心里燥热。 互相看了一会儿，气氛到位，时垣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就亲上了，两人的技术相比较之前都有不少进步，一时间难舍难分。 凌无忧喜欢这种两个人刚洗完澡、干干净净地拥抱接吻的感觉，客厅里有一点冰冷的空气正好让他们更贪恋彼此的温度，贴在一起也不会出汗黏腻，而是温暖的舒爽。 像是在夏天洗完澡，房间里的空调有些过冷时钻到被窝里取暖，被窝还香香的软软的。 ……就是亲久了有点嘴麻和口渴。 凌无忧率先撇过脸，她这动作意味着不想亲了，时垣却不愿意结束，既然不给亲嘴了，那他就亲别的地方，半合着眼找准位置，双唇贴上了凌无忧的耳后，转变战场。 凌无忧没被亲过这里，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瞅着某人顺着脖子越亲越下面，快要到不能描述的地方了，她轻轻吐了口气道：“你要在这里？” 时垣一手还揽着她的腰，闻言抬起头，眼神不清明：“……去房间。” 去房间那就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了。 凌无忧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敲了敲：“你带了？” 时垣：……！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般，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我去买。旁边就有便利店，” 时垣说着便要去穿衣服，凌无忧扭了扭脖子正要站起来，忽然感到一阵热流，她也是愣了一下，暗道自己大意，连忙出声叫住时垣：“时垣。” 时垣都走到房门口了，转过头看她：“怎么了？你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 “不是。”凌无忧语气平静，“不用去买了，我来月经了。” 时垣：……！ 原来这就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时垣再多的燥热都被熄灭了，他又走回去，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面色如常，好像没有哪里难受：“你没事吧？肚子会疼吗？” 凌无忧：“不疼，就是不能做*爱。” 时垣又被她说得脸热：“没……我，我本来也没打算……你需不需要吃药什么的？” 凌无忧无语：“又不是生病。如果难受我就不会跟你出来。” 时垣听此，松了口气，余光看见她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饮料，皱起了眉头：“现在是冬天，你又来了月经，还喝冰的……就算不疼，最好也不要……” 凌无忧不想听他叨叨：“你还不穿衣服？” 时垣回去穿衣服，凌无忧把电视关了，闪回房间躺在床上玩手机。时垣换好手机见她不在客厅了，就去敲她房间门。 “进来。” 进去后看见她躺在床上，时垣一愣：“你要睡觉了吗？” 凌无忧没看他：“没，玩手机。” 时垣关了门，坐到她床边，看了她一会，直到她问：“你要干嘛？” 时垣：“陪你玩手机。” 凌无忧：…… 她无语：“不需要，你回去吧。” 时垣觉得都在一个屋檐下，却要和她待在两个房间太难过了：“我等你要睡觉了就回去。” 他说完，顿了几秒，见对方没说话，又试探道：“或者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心想真是越来越会提要求了啊：“不行。” “为什么？” “我喜欢自己睡。” 时垣有些失落，她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只当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种程度，也许之后她会同意吧。 快十二点，凌无忧起了困意，把时垣赶回去后，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不是换了床睡不安稳，凌无忧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见她和时垣去滑雪，滑雪场很大，白茫茫的一片却空无一人，她在雪地上灵活地滑来滑去，非常畅快。 可是某一刻她突然停了下来，似有所感地回头看去，后边滑雪板滑过的痕迹不知为何都成了血淋淋的红色。 她正纳闷着，突然听见时垣在叫她，她匆匆滑过去，瞧见时垣掉进了莫名其妙出现在雪地里的一块水面里，厚实的滑雪服不知道丢哪去了，他赤裸着上半身在水里起伏，身体被冻红了一片。 见她过来，时垣伸出手，双眼红红：“无忧，救我……” 凌无忧伸出手去救他上来，却反被他带了下去，一瞬间是全身刺骨的寒冷，时垣抱着她，赤裸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又是火一般的灼热。 冰火两重天。 她恍然惊醒，后背全是汗，喘了两口气后发现屋内又闷又热，是暖气放太足了。 凌无忧下了床，把暖气关了，看见有一点光线从窗户边透进来。 天亮了。 第496章 去鬼屋玩 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半，时垣昨晚说七点会来叫她，于是她又躺回去睡了会，直到时垣过来敲门才起床换衣服。 凌无忧也不化妆，洗了把脸，抹了些护肤品防止干燥就完事了。至于发型，她就是简单的短发，随便抓了个马尾在后边就行。 时垣比她还精致些，他拿着吹风机不知道捣鼓了什么，反正出来之后，原本随意散落的刘海变得很有造型感，他原本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外套，出来看见凌无忧穿着白色的棉服，回去又换了件黑色的。 凌无忧欣赏但不理解。 收拾完也才七点二十多，酒店免费提供早餐，凌无忧又懒得走远去找什么店，两人便决定去酒店餐厅里解决早餐。 只能说不愧是高级酒店，菜品味道还是不错的，花样也很多，中式西式甚至还有朝鲜族的泡菜、拌饭啥的，凌无忧看得眼花缭乱，如果不是时垣在边上念叨个没完，她怕是会把肚子撑坏了。 虽然是工作日，但游乐场里的人也不算少，时垣买了什么快速通道的门票，他们就能排人比较少的队伍。 凌无忧主要想玩刺激类、或是比较有特色的项目，时垣主要是陪她玩，于是两人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把里边刺激的项目玩了大半，有个情景体验的项目凌无忧挺喜欢的，还玩了两次。 中午他们就去游乐场里的餐厅吃饭，虽然不太好吃，但玩了一个早上的小情侣肚子空空荡荡的，还是吃了不少。 下午就是去把能刷的项目刷完，中途时垣还带着一个走失的小孩去了服务台。晚些时候好像有什么巡游表演，时垣带着她去看了一眼。 凌无忧瞅见那路边上全是小孩叽叽喳喳的，跟猴子似的骑在大人的脖子上，把后排的观众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心下无语，再加上表演的也是一些她不怎么认识的动画人物，便拉着男朋友扭头就走人。 不过这时段大部分人都去看巡游表演了，项目排队的人倒是少了不少，之前一直很多人排队的鬼屋，这会儿快速通道排一下只要几个人，凌无忧拉着有些肢体僵硬的时垣去排队。 刚排上队，她回头看见时垣略有些奇怪的神色，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看《一三五》的时候：“你是不是怕鬼？” 时垣顿了顿，坦白道：“可能是，我现在确实……有些紧张。” 还没等凌无忧说什么，他又紧接着道：“不过没事，我知道都是假的。” 可是人就是知道是假的也会害怕的动物。 凌无忧道：“那你在边上等我玩好。” 时垣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皱着眉头，像是生怕被她丢下：“我真的没事。” 凌无忧本就不觉得玩鬼屋是件大事，既然他这么坚持，那就随他去呗：“那你跟紧我。” 时垣松了口气：“好。” 这鬼屋还挺大的，一进去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边没有放什么bgm，但却有一种很奇怪的、像是深不见底的洞穴里传来的虚无声音。 凌无忧牵着男朋友往前走，两人都没有说话。走了几步，前边就有了昏暗的光线，是一条很窄的走廊，两人并肩勉强能行，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不少画作，出于刑警的习惯，凌无忧每一幅画都瞧了几眼。 除了丑得各有特色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哦？这个画里的女人眼睛居然会动。 凌无忧好奇这是怎么样的机关，伸手摸了上去，谁知那双原本还转来转去的红色眼睛下意识闭上了，凌无忧收回手，看来就是工作人员的眼睛。 时垣也在看画，他比某人要神经敏感许多，瞧着那些诡异的画，越看越不舒服，刚想闭眼，却见某人伸手去骚扰画作，心下一惊，却见那画里原本恐怖的眼睛惊恐地闭上了，他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没错，没什么好怕的，都是假…… “ku”一声，就在两人走到最后一幅画面前的时候，那幅画突然被一双青白的手穿破，尖锐的指甲直冲他们而来。 手臂穿插在他们之间，时垣看着眼前妆效专业的白骨爪，心下一惊。 而凌无忧……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迅速抓住那只不知好歹的鬼手的手腕，眼睛微眯，身体微侧，一副要来一个过肩摔的架势……时垣二惊！ 他连忙抓住凌警官的手臂：“无忧！这是工作人员……” 凌无忧也反应过来了，松开了手，干巴巴地道歉：“抱歉，条件反射。” 鬼手在空中抖了一下，慌张地摆了摆手，似乎在说没关系，然后飞快地收了回去。 时垣松了口…… 凌无忧还想去看那手是怎么收回去的，画后边是怎么样的暗室？手都要扒拉上那个破洞了，又被时垣抱了回来，小声劝她：“后面是他们的工作机密，我们还是不看了？” 凌无忧撇了下嘴：“哦。” 时垣松了口气。 走过画作走廊，前边是用门帘代替门的房间，凌无忧掀开帘子走进去，发现里边的布置像是一个医护室，她后知后觉地问男朋友：“这是什么主题的鬼屋？” 时垣心想你居然不知道吗：“学校主题的。” 凌无忧了然点头：“哦。” 医务室的面积不大，但装置还挺齐全的，看诊台，病床，柜子，柜子边放着一个在影视里常见的半剖开人体模型，柜子里放着一些装着器官的玻璃瓶，凌无忧打开柜子瞅了眼，假的明显。 病床被白色的帘子围住了大半，其实不把它拉开也是可以的。 但是凌无忧就是想看看有什么玩意儿。 第497章 别吓我男朋友 凌某人果断地把帘子给拉开了，然后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被子盖过了他的头顶，似乎不够长，露出了青白的双脚。 经过刚刚在走廊那两下，时垣的害怕已经变了性质。 刚开始害怕鬼屋。 现在害怕凌无忧破坏鬼屋。 看到那双脚他就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拉着女朋友想走，但凌无忧手一伸，被子就给她全掀开了，躺在上边的工作人员懵逼了一瞬，瞪着眼睛看着他俩，后知后觉地直起了身子。 凌无忧瞅了眼他烂了半张脸的妆容，挑剔地给出评价：“血肉的颜色太鲜艳了，应该更腐化暗沉些，最好加几只嗜尸性昆虫……奇怪，你们做妆造不看实体图的吗？” 工作人员：………… 谁要看那玩意儿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时垣揽着女友的肩膀仓皇离开。 凌无忧还不愿意：“我办公桌还没搜呢。” 时垣：………… 所以她其实是把鬼屋当成破案现场了吗？职业病太恐怖了。 时垣安抚她：“下次我们去玩密室逃脱，那里可以搜。但是鬼屋就走个过场就好了，不用搜的，如果穿帮了他们会尴尬。” 凌无忧不得劲：“手痒。” 时垣握住她的手：“我给你搓搓。” 凌无忧：…… 她无语地把手抽回来，继续往前走。出了医务室，迎面是一个写着厕所两字的门，左手被时垣握住了，她便用右手将门打开。里边的马桶上坐着一个浑身缠满绑带的“鬼”。 凌无忧与他四目相对。 按理来说，正常人这时候就该跑了，然后绑带鬼会追上去，把他们追到下一个房间里。 但是凌无忧没有跑，只是站在那上下打量着他，好奇这装扮是怎么搞的，难道真的用绑带缠上去？……不对，应该是普通穿的衣服吧，只是做成了绑带的样式。 但是这绑带居然不是白的，还是带点黄色的脏脏的那种，甚至有好长一段落在了地上。凌无忧嫌弃地皱了下眉。 绑带鬼被她上下打量着，略有些不安地抱住了自己，他试探性地跳起来做了个吓人的动作，面前的女人却无动于衷。 ……他也不能真的扑上去啊。 气氛有点尴尬。 时垣把女朋友揽回来，一边关门一边和他道歉：“抱歉抱歉……” 凌无忧皱着眉头被他揽着走：“这个厕所的意义是什么？” “可能起到了一个渲染氛围的作用吧。”时垣半抱着她走，“我们继续吧。” 走廊尽头就是一个新的房间，两人走进去，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天花板中央有一个昏暗的白炽灯吊在那里，照亮中央摆着的一张破旧的皮质沙发。 沙发上放着两个黑色眼镜。 凌无忧觉得那沙发有点脏脏的，不太想坐，但是他们一进屋，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时垣去试了试，打不开，那么看来坐在沙发上才是这个房间的正确打开方式。 两人戴上了眼镜，手牵手入座。 坐下的一瞬间，身下的沙发突然抖了抖，凌无忧下意识抓住沙发的扶手，头顶昏暗的灯光骤然熄灭，屋内一片漆黑，她感觉到时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忽然间，有红光闪了两下，原本漆黑到看不清的墙壁被照亮了，一个黑发白衣的女人显现出来，她垂着脑袋、不如说整个人都是垂着的，被吊着脖子挂在了天花板上，血色染了大片连衣裙的白色，裙长到脚腕，遮不住她的双脚。 时垣呼吸急促了一瞬，将注意力放在和凌无忧相牵的左手上。 吊起的女人出现了两秒，灯光一暗，又消失了。 然而很快，下一次红光亮了起来，女人再次出现，这一次比上次要近一点。凌无忧挑了下眉，似乎想到了这个房间的套路。 果不其然，随着几次灯亮灯灭，女人逐渐朝他们靠近，现在距离他们只有两米远，凌无忧几乎可以看见她隐在长发下的苍白下巴。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她有些期待。 很快，就在女人距离他们只有一米的时候，吊着她的绳子突然断落，时垣瞳孔微缩，而灯光却在女人下降的那一刻熄灭了。 她……掉下来了。 时垣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 屋里很安静，静到一点声音都没有，时垣没有说话，他知道无忧正在期待接下来剧情的发展，可是—— “啪。” 剧情居然从他这里展开。 时垣感觉到有一双手拍上了自己的右肩膀，无忧在他的左边。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背后升起，时垣起了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小声道：“无忧……” 灯光突然亮了两秒。 凌无忧并没有被突然出现在沙发后的长发女人吓一跳，她趁着这一点亮灯的时间锁定了女人的位置，利落地抓住了她搭在时垣肩膀上的那只手，声音含笑：“找我就好了，别吓我男朋友。” 工作人员：…… 一般来说，气氛烘托到这里，她在掉下来之后那些客人就会吓得惊叫、四处逃窜，胆子再大点的，被她拍了肩膀也会鬼哭狼嚎地跑走，这时通往下个房间的门就会被打开，客人可以从那里离开。 不是她夸张，这一部分可是整个鬼屋花经费最多的地方，吓人效果可是一等一的好…… 这对情侣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 帅哥被她拍了肩膀也没什么反应，边上的美女居然还……抓住她的手。 所以她接下来该怎么演啊？？本来她只需要站在那里随便走两下，然后把客人吓出房间就行了，可是…… 女人僵在了原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幸好这时候门开了，突兀的灯光照了进来，凌无忧看了眼，把女人的手放开：“抱歉。” 女人连忙蹲了下来，躲进了沙发里的密室空间。 凌无忧把眼镜摘了，拉了拉时垣的手：“走吧。” “嗯？好……” 时垣的脑海里还会想着她刚刚那句“别吓我男朋友”，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为什么他的大脑会循环播放？为什么他的心脏会忍不住鼓噪？难道是因为……被她保护的感觉太好了吗？ 时垣耳朵红红地被她牵着走到门口。 有了光线，凌无忧转头看见他的3d眼镜居然还没摘，骂了他一句笨，然后把他眼镜的摘了下来，一个反手扔了出去，眼镜在空中转了几下，稳稳地落在了三四米外的沙发上，和另一个眼镜“砰”地碰在一起。 没了眼镜的遮挡，灰暗的视线忽然亮了起来，第一眼便是凌无忧略有些冷淡的侧颜，时垣盯着入了神。 凌无忧看他目光发直，挑了下眉：“吓傻了？” 时垣回神：“……没。” “走。” “……嗯。” 接下来确实没有比这个房间更高科技的恐怖技术效果了，真人npc根本吓不到凌无忧一点，她拉着时垣左拐右拐，轻松地找到了终点出口。 第498章 合照 “吊死鬼的房间还行，”两个人坐在公共椅上休息，凌无忧手上拿着一个冰淇淋，一边吃一边点评鬼屋，“先是用3d眼镜和灯光营造出每一次熄灯女鬼都在靠近的效果，然后最后一次让绳子断了，给客人一种暗示：女鬼下来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个女鬼是投影出来的效果，可当他们正在猜测最后女鬼跑哪去的时候，被一双实实在在的手给拍到……确实会吓到不少人。” 比如我。 时垣咬了一口冰淇淋，默默地想。 “不过你还真蠢，”凌无忧无语地看向边上的人，“被吓到了就坐在那一动不动？别人起码还会叫、还会跑，你就在那等死啊？” “不是等死……”时垣抿了下唇，“你肯定会帮我的。” 而且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凌无忧哼了一声：“还帮你？这都是假的。” “你帮了我是真的。” “……” 懒得理他。 吃完冰淇淋，凌无忧想去玩最后一个项目激流勇进，放在最后是怕到时候淋了水，那就可以直接回酒店了。但时垣要去游乐场里的自营商场购物，那便先陪他去。 商场还挺大，人也不少，都是一些游乐场里动漫人物的周边玩偶什么的，凌无忧连这些人物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兴致缺缺。 时垣时不时问她这个可不可爱，那个好不好看，她就全程“嗯嗯嗯脸”。 逛到某处，她看到柜子上放着一排杯子，和她办公桌上的很像，凌无忧拿下来看了看，原来就是一模一样的，这娃娃好像叫什么辛露露，今天玩的时候看到有不少女生身上带着它的周边。 时垣第一次见她拿什么东西看，开心地凑过去一看，这不就是自己送她的杯子吗：“怎么了？” 凌无忧看了两眼，摆了回去：“没什么，觉得你还挺少女心的。” 时垣一愣，一时间没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给你换一个……” “不是，”凌无忧道，“我用什么杯子都行。不过既然是你送我的，那我会好好用。” 这句话时垣听懂了，就是说是因为他送的所以她才喜欢的意思嘛！ 他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都放大了。 凌无忧瞥了眼周遭越来越多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买什么？快点买了出去。” 时垣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喜欢的，可是逛了这么一大圈她连个眼神都没给过那些精致可爱的东西，心里也料到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了。他四处看了看，锁定了两个发箍，在凌无忧抗拒的表情下给她戴上了其中一个。 “这个好看，”时垣装作没看到某人的不情愿，满意点头道，“就买这个吧。” 凌无忧把发箍拿下来：“我不要。” 时垣装作听不懂：“嗯嗯，我买就好了。” 不付钱的凌无忧自然没资格不让他买，就跟在后面很是奇怪地问他：“你买这个做什么？你要戴吗？” 时垣理所当然：“是啊，等会出去戴这个拍照，他们都这样拍的。” 凌无忧：…… 算了，随他吧。 时垣买了两个发箍，一个他自己戴，一个给凌无忧戴。后者虽然瞧着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瞅着同样戴着发箍的时垣，忍不住笑了一声。 时垣：？ 他不自在地摆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略有些害羞：“我戴着很奇怪吗？” “不会，”凌无忧笑意还没下来，“很适合你。” 时垣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两人找了一个风景还不错的地方，请一个女生给他们拍照，女生拍照认真，还教他们摆姿势： “你们可以勾肩搭背一下~” “美女笑一个嘛，不要这么严肃~~” “帅哥你稍微蹲一点，对对，这样画面平衡一些……” “欧克欧克很好，最后一张，真情侣就亲一个！！” 凌无忧：…… 时垣：羞。 还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过呢…… 虽然他俩有点僵硬，但拍照的女生异常兴奋：“快亲一个快亲一个！” 时垣捏了捏和凌无忧相握的手，对方没什么反应，他深呼吸了一下，弯腰亲在了她的脸颊。凌无忧并没有躲开。 大概两三秒后，女生说拍好了，时垣才直起腰来。 谢过女生后，时垣拿着手机看照片，发现拍得都挺不错的，虽然凌无忧基本没什么表情变化，连微笑都是浅浅，但时垣已经心满意足…… 他要把照片打印出来放在相框里摆在桌子上！ 凌无忧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把发箍拿了下来塞到他的包里，语气平平：“激流勇进。” 时垣知道她等久了，连忙道：“好，我们现在就去。” 可能因为现在还挺冷的，激流勇进又容易被溅到水，所以玩的人不多，两人几乎没有排队就进去了，虽然穿着雨衣，但毫不意外地淋到了水，时垣忙着护住凌无忧雨衣的帽子，自己的帽子反倒被吹开，头发和脸全湿了。 项目结束后，两人准备回酒店。 原先的计划是今天下午玩好，晚上开车回去的，但两人玩得太尽兴，都有点累了，时垣便提出再续一晚酒店，明天吃完午饭后再回去，凌无忧无所谓，反正明天也没上班。 第499章 说关你什么事也很烦 想到又能和无忧单独相处一天的时垣心情颇好。 晚上两人点了外卖，坐在客厅一边看电影一边吃饭，简单的夜晚也因为相伴而温暖充实。 这爱情电影看一半凌无忧就觉得无聊不想看了，她让其继续放着当背景音，低下头在网上搜评分高的悬疑电影。 时垣的心思也不在电影上，他在看今天拍的照片，有请路人帮他们拍的合照，有他拍的风景图……还有偷拍的凌无忧。 时垣瞅着照片里女朋友皱着眉头吃难吃的饭菜的表情，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几张照片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手机上突然弹出来一则消息，是郑女士，她让他给她的朋友圈点赞，又问他和无忧玩得怎么样了。 时垣回复了一句“挺好的，勿扰”，然后转到朋友圈，看到郑女士发的她自己diy的陶艺茶杯，虽然确实不大好看，但时垣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赞，然后评论了一句“好厉害（大拇指jpg）”。 评论完，他顺手往下滑了滑其他人的朋友圈，突然看见一个高中同学发了一张两只手十指交叉的照片，配文是“终于等到你”，然后评论区一大堆嘱咐他“99”“百年好合”之类的。 这好像叫什么官宣。 时垣其实不怎么发私人的朋友圈，多是转发一些局里要求转发的文章什么的，甚至他很少看别人的，除了每天会守着某人的朋友圈看，只不过某人一般也不发，所以绝大多数时候，朋友圈的功能对他来说就是给郑女士点赞。 但是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发他和凌无忧去玩的朋友圈。 她会同意吗？ 凌无忧找到了一部评分很高的片子，她正在电视上搜索，忽然感到一阵直勾勾的视线，转过头，时垣盯着她，神情欲言又止。 凌无忧：？ “看我做什么？” 时垣和她商量：“我能发朋友圈吗？放我们玩的照片……” 凌无忧皱了下眉：“那不就等于跟你朋友圈的人说我们在一起了？” 时垣一顿，点了点头，打量她的神色：“是的。” “不行，”凌无忧几乎是半点犹豫也没有，“太麻烦了，那之后分手了你还要再发什么说我们分手吗？不要做不必要的事情。” 时垣听她拒绝得这么干脆，心情难免失落：“我们才交往多久？为什么你一定要想着之后分手的事情？现在我们不是还好好在一起吗？” 凌无忧平静地说：“我只是想要规避不必要的麻烦。我不想有哪个心里没数的人来问我有没有和你交往，为什么在一起，谁追的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或是分手之后，问我为什么分手，是谁提的，谁的错……很烦。” 时垣不觉得是这样：“明明你只会说关你什么事。” 凌无忧：“说关你什么事也很烦。” 时垣：…… 他垂着眼，忍着情绪道：“我刚刚突然觉得，你对待我们交往这件事情的态度……不是很认真。” 凌无忧盯了他一会，因为他垂着脑袋，看不见眼睛，只能瞧见被头发遮住一点的鼻梁还有微微抿起的双唇。 她想了想，觉得是时候说一点重话了：“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认真。” 时垣：？？？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反正迟早会分手的所以他也没必要认真的意思吗？？她怎么可以这样！ 时垣抬头看她，不可思议的双眼里带着悲伤：“无忧，你……” “我是说，”凌无忧觉得他这样瞧着实在有点可怜，解释道，“我们才交往一个月，还没到需要那么认真的时候吧？” 时垣：…… 他这下真的听不懂了。 凌无忧叹了口气，耐心道： “大部分蠢……嗯，对爱情的价值判断都是预期式的，你觉得他会在未来和你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漫长的人生都会和他携手共进，所以提早给了对方过多且不实际的重要性。” “但其实那个人也才出现了不过几年，几个月，甚至才几天而已，他真正在你人生中发挥的价值很少很少，很多人却为了预期的价值判断而把那个人看的很重要，做出一些改变自己几十年生活习惯、或是背弃亲人私奔的蠢事。” “这不就是赌徒吗？还是一场完全不公平的赌局。他们将自己已有的筹码，比如真心、性格、金钱，家庭，全部allin，去赌一个不知道几十年后才能公布的结果，而且往往在这等待之中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却还因为已经交出去的筹码死守一个结果不肯离开。” 时垣听愣了，呆呆地看着她。 凌无忧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说的没必要认真是指，我们才交往了一个月，还没到拿出筹码加注的时候。也许再过几个月，我切实感受到你对我的价值之后，发朋友圈什么的不过是件小事。……你听懂没？” 也幸好是时垣，他听懂了。 凌无忧的意思是，她不会因为他现在是她男朋友而变得很重要。 但他会因为他身为男朋友这个身份提供的累积价值而慢慢变得重要。 虽然听懂了，但他还是想撬开某人的脑子研究一下，到底是怎么样的构造，才会产生这样的爱情观？ 简直是……理智到可怕。 但时垣转而又想，她对她父母和弟弟似乎也是这种情况。一般女生遇到了重男轻女的情况，就算心里再受伤，但对方毕竟是生养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亲人，多少心里会有不舍和伤心，可凌无忧好像一点都没有，真的一点都没有。 按照她刚刚那套价值理论来算，她家人在她心里的价值早已经清零，甚至是负数，这是一个必输的牌局，所以她觉得没有必要对他们筹码加注，那么到开结果之时，因为她没有加入一个筹码，所以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 多么恐怖的赌徒啊。 完全用理性控制住了自己豪赌的欲望，所有行为都由牌面局势决定，局势晴朗也谨慎投入，觉察不对劲就立马撤资…… 没开玩笑，时垣想明白之后，起了一背的冷汗。 对凌无忧来说，确实是人生如戏，游戏的戏。 而她，显然已经掌握了最适合自己的必胜玩法。 第500章 没吵架吧 “我明白了。” 想明白之后，时垣冷静了许多，对方并没有他想的那种不认真，也不是真的不在乎他、不喜欢他，只是还没到那种程度而已。 他倾身抱住那人，柔声道：“那就顺其自然吧。” 凌无忧拍拍他后背：“嗯。” 过了七秒。 凌无忧：“抱够没，我要看电影了。” 时垣：…… “什么电影？” “叫什么……乡村老师？恐怖片，你要看吗？” 这部片子的鼎鼎大名时垣当然听过，他僵硬地立直了上半身，凌无忧已经按了播放键了，他瞥了一眼，第一个画面就很阴沉恐怖，时垣有点想逃离，可是又不想错过和女朋友一起看恐怖片的体验…… 同一个屋檐下，怎么可以不和她贴在一起？ 时垣用力地咬了下唇，揽住女友的肩膀，脸色又红又白：“……看，你要保护我。” 凌无忧扯了下嘴角：“鬼跑出来的话再说吧。” 时垣：……讨厌鬼。 这片子不愧是经典，反正时垣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不安地用手遮着眼睛，但从耳朵跑进来的声音也很恐怖。他装可怜地把凌无忧抱在怀里寻求安慰，但抱了一会儿凌无忧嫌热，无情地把他推开。 时垣想把暖气关了继续抱，又怕她着凉，只好捏着她手玩，垂着脑袋不看那些恐怖的画面。 凌无忧觉得这部电影是挺恐怖的，客观意义上讲，但主观上她知道是假的，再加上看多了奇形怪状的尸体，对这些画面还算接受良好。就是刚开始时垣时不时在边上又是要抱又是要牵手的，有点打扰她的观影体验。 不过他还算知道分寸，被骂了之后就安安分分的了。 看完电影，也才九点多，平时他们这会儿还在局里加班呢，现在无所事事的，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无聊。 时垣在网上搜，有什么适合小情侣一起做的事，结果搜出来一大堆情情色色的小游戏，他看得脸红，连忙退出页面。 凌无忧已经打算回房间躺床上看小说了，时垣跟到她房间里，坐在她桌子前玩手机。 十一点多，玩了一整天的凌无忧开始犯困，她催促时垣出去，后者却坐在她床边，低垂着眉眼，可怜兮兮道：“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刚刚看了那部电影，我有点害怕。” 嗯，昨晚他被拒绝了没关系，今天总有正当理由了。 凌无忧是很吃他装可怜这套，漂亮的桃花眼湿漉漉地、暧昧地看着你，殷红的双唇微微抿着，再加上无可挑剔的优越鼻子和勾人心痒的小痣……这样的皮囊，没人能拒绝和他一起睡觉吧？ 可感性上的接受不代表她不无语了：“你根本没看多少。” 时垣认真道：“是没看多少，但听都听完了，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问我。” 说罢，他又保证：“我睡相很好的，不会影响你睡觉。” 凌无忧很久没和人一起睡觉了，从凌飞达出生开始，她就是跟老太婆一起睡，后来老太婆死了，她就有了自己的床。 上了大学，寝室生活也才维持了一小段时间就跟那三人闹了矛盾，菜鸡们不敢惹她，主动搬走；导员想给她找新室友，但她的坏名声远近闻名，再加上那三人的流言蜚语，没人敢和她一起住，于是她就一个人住一个四人寝。 她觉得一个人睡很爽，不用闻老太婆身上的馊味和老年味，不用在那张小床上被挤到墙角或是被挤下床，也不用翻个身就要被人砸吧嘴嫌弃。 不过…… 这张床很大，时垣很香很干净，他也不敢嫌弃她睡不着觉翻来翻去……凌无忧想了想，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先试睡半小时，不行你就走。” 时垣喜上眉梢，刚刚还可怜兮兮的脸秒变笑颜：“好！” 时垣把灯关了，掀开被子躺上床，躺得板板正正。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时垣也侧过去，小声道：“无忧……” 凌无忧没转过去：“说。” “能不能抱着你睡？” “要求这么多就滚回去。” “……” 不管怎么说，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一夜。 隔天早上，凌无忧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迎面就是一张漂亮的脸，她不知什么时候从背对着他侧躺的姿势变成对着他侧躺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挺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凌无忧欣赏了一下时某人的脸蛋，心想每天面对世界的第一眼就是他这张脸的话确实很不错，这么想完后又冷酷道：“醒了就别装了。” 时垣：…… 他睁开眼，若无其事道：“早上好无忧，还要睡会吗？” 凌无忧看了眼时间，八点十分：“去吃早饭。” “好。” 吃完早饭，收拾好行李退了房，时垣带她去上山市某个景点逛了逛，随便找了家店吃了午饭后就启程回海州市。 这趟短暂的旅行还算圆满。 没有出现那种“情侣去旅游然后发现很多矛盾最后分手”的情况，时垣觉得他和凌无忧的感情反倒亲近了不少，他颇为开心。虽然旅行今天就结束了，但明天上班又能瞧见她…… 嗯，非常好。 无忧她……应该还算满意吧？ 凌无忧回到宋家的时候，宋卫安正在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瞧见她进来便立起身道：“小凌你回来啦？和时垣玩得怎么样？” 凌无忧把行李箱搬进来，关上门，换鞋的时候顺便推开翘着尾巴找她蹭蹭的小橘，回复宋队道：“玩得挺好的，也没有很累。” 宋卫安顿了顿，又小心地问：“玩得好就行，没和时垣吵架吧？” 凌无忧摇摇头：“没有。” 听她这么说，宋卫安狠狠地松了口气，一连说了三个好，看起来是真的很怕他们在路上闹矛盾了。 第501章 那个某些人是我 “宋队，我先回房间收拾行李了。” 宋卫安：“行，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凌无忧把碍事的小橘抱起来然后扔到沙发上，冷酷离开：“嗯。” 得到消息，宋卫安坐回沙发上，和老婆报告情况： “小凌说玩得挺好，也没有吵架，应该暂时不会分手。” 那边过了一会儿回复： “我就说嘛，多玩一天是因为玩开心了，不然照小凌的脾气肯定一生气就走了。你还瞎担心。” 宋卫安叹了口气：“你说的是。” 他大概是还没从两人之前互不对付的关系中走出来吧……毕竟当时他也为此事头疼了好一段时间来着。 周一，两只瓜得知小情侣去上山市达思妮游乐场玩的消息，纷纷来问他们玩得怎么样。 时垣给他们推荐了几个好玩的项目，惹得两人心痒痒，迫不及待地等待下一次放假。毕竟是周一，大家都还没从放假的休闲快乐中完全走出来。 凌无忧放假前还有些不急的文书工作没有做完，现在放假回来就有点着急了，她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将各种杂七杂八的文件收了尾，下午还去外边跑了一趟腿，说是某个在小吃街卧底的同事手抓饼的材料卖完了，她去给他补货。 凌无忧到那边一看，生意还挺好。 那卧底大哥悄声和她说他现在生意做起来了，卖一天能赚快一千呢，现在正在辞职的边缘反复横跳。 凌无忧有点羡慕，但是摊手抓饼油乎乎的，她也不喜欢做饭，想想还是算了。 回去的路上，时垣给她发信息，说他今天要早点下班，因为他爸回来了，家里人要一起吃饭。 凌无忧“哦”还没回过去，对方又问她要不要来一起吃。 果断拒绝后，凌无忧骑着小电瓶回了局里。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心里想当卧底好像挺有趣的，没想到才到办公室没多久，凳子都还没坐热，三队的刘队就悄无声息地凑到她身上，朝宋队那边挤眉弄眼了一会儿，在得到凌无忧略带无语的点头之后，小声道： “小凌啊，这忙只有你能帮我们！” 小凌没急着答应：“什么事？” 刘能苦着脸：“我们最近不是在查陈家村杀人案嘛，那个凶手简直是惨无人道、丧心病狂！一家七口人连刚出生两个月什么都不懂的婴儿都不放过，这种恶毒的行为令人发指！！而且啊……” 凌无忧深呼一口气，打断碎嘴子：“刘队，所以呢？” “啊？噢噢，所以……我们查了快半个月了，没想到人早就连夜跑到外省去了。嘿，那小子还挺聪明，怕我们查他消费记录，换了大把的现金，这下跟人间蒸发一样，哪都找不着。” “不过他也就这么点聪明，以为用现金在别的地方买高铁票就没事了，没想到我们这儿时刻监控着呢，列车信息这不就有了？但是啊，你说这高铁上人这么多，我们也不可能为了抓一个人就把其他人的票给退了吧……” “可是他要是在高铁上犯病要杀人，那其他乘客的人身安全该怎么办啊！哎呀！我们当警察的，不就是为了这几件事嘛，惩恶扬善，保护人民群众……” 凌无忧再次打断：“嗯。” 刘能一愣，略显做作地叹了口气，又朝凌无忧眨眼睛。 跟时垣的装可怜比起来，刘队这副模样确实是有碍瞻观，主要是他演技就不太行，凌无忧好笑地挑了下眉：“所以？” “所以！”刘能装不下去了，嘿嘿一笑，“我们就想啊，如果能让一个人伪装乘务员去高铁上监视那个陈辉，那不仅咱们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有保障，还能监视凶手的行为预防他犯罪，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凌无忧：“所以？” “所以！”刘能可怜巴巴地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自己三队办公桌那边的几个同事，“小凌，你知道的，人家乘务员也是有颜值和气质要求的，你看我们三队几个男的长得磕碜不说，气质也不文雅，怎么装乘务员啊？这不太明显了吗？而且我们演技也不行啊！” “所以……我们就想说，让咱们大队里气质最佳的时垣……还有你，来帮我们这个小忙，嘿嘿。再说上次咱们不是也合作过了吗，我们三队对你们俩的能力和演技是万分放心的！” 刘能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左右看了看，奇怪道：“对了，时垣呢？” 凌无忧笑了一声：“下班了啊，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 他们能准点下班的时候不多，刘能居然觉得有点违和：“这样啊……也没事，我等会给他发个信息……明天早上你直接去高铁站吧，具体时间和地址我到时候发信息给你们哈。” 凌无忧却道：“等等，刘队，你和宋队说吧，他答应了我和时垣就去。” 刘能闻言，尴尬一笑：“别这样嘛小凌，你帮我和你宋队说说？” 凌无忧摇头：“我不说。” 刘能：……这孩子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啊！ 凌无忧鼓励他：“刘队，宋队说你挺能说的，这不就是肯定了你的能力？你加油。” 刘能：……宋卫安怎么还跟小孩损我！ 他又蹲了下来和凌无忧商量：“就两站的时间，大概半小时，咱们从海州站上车，跟着那个陈辉在束成站下车，然后在此期间我们的人会趁机把他逮住，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走了。” 说真心的，凌无忧其实想出外勤，她不喜欢搞文书工作，而且明天下午还有讲座，她肯定得被拉过去凑人数，回来还要写小作文，想想就烦…… 可是总不能绕过宋队就私下答应刘队的工作。 更何况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他，总觉得有点亏啊。 凌无忧歪脑筋转了转，忽然扯了个题外话：“嗯，确实不麻烦。不过刘队你知道吗，我这学期就要毕业了。” 刘能被她突兀的话题转变听得一愣：“嗯？……啥？” “我听宋队说上次你们开会，我们一队某些人被点名批评了。”凌无忧毫无愧疚地指了指自己，“那个某些人是我。” 第502章 你们真是我的好孩子 刘能一脸懵：“……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啊，上次开会有说过这些吗？不是……那种会议谁真听啊？他全程开小差来着。如果真有什么要紧事，一般会议后会被留堂。 凌无忧看刘队表情傻傻的，便直白道：“如果我转正有问题，你得帮我说好话。我帮了你……加上这次，两次忙。” 刘能这下听懂了，搁这等他呢。 小姑娘还挺精明啊。 “嗐，哪的话，咱们海州市公安局需要小凌同志你这么优秀的人才，让你走？这件事情我绝对不允许的！”刘能一副你就放心吧的模样，拍了拍胸膛，“我在这干了几十年了，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你就安心吧！” 前辈都这么保证了，凌无忧也上道地点头：“那就麻烦刘队了，明天的事宋队那边我会说的。” “好好好！”刘能乐得眯眼，鱼尾纹都出来了，“好孩子！” 他蹦了起来，步子轻松，走了两步远又拐回来：“还有时垣那边……” 凌无忧神色如常：“如果他没事的话就一起，有事的话我一个人也能行，不就一个杀人犯吗？” 不就一个……杀人犯？ 刘能挠挠头，心想现在的孩子口气都这么大啊。 “行，那就交给你了！” 凌无忧：“嗯。” 凌无忧去找宋队报告这件事，刚走到边上，还没等她开口，宋队就抬起头来朝刘能那边抬了抬下巴：“刘队又找你帮忙？” 凌无忧张口就来：“嗯，宋队你发现了啊，好厉害。” 宋卫安：“……你们俩凑在那里说了这么久想不发现也挺难的。” “没办法，”凌无忧耸了下肩，“刘队话太多了。” 宋卫安：“说吧，他找你什么事？” 凌无忧简而说之：“有个杀人犯明天早上搭乘的动车会经过海州市然后在后边束成站下车，刘队想让我和时垣装成乘务员去车上监督他，以防万一。” 说完后，她自己还顿了顿，心想对啊不就这么一句话的事情完事了，刘队居然说了这么多，果真是碎嘴子。 “陈家村杀人案？”宋卫安其实猜到是这事了，得到凌无忧的肯定后，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凶手一夜杀了七口人，席卷了贵重的金银首饰就跑路了，凶恶至极、毫无人性，我担心你们的安危。” 凌无忧却觉得没什么：“他坐高铁的话肯定会过安检，危险物品带不了，最多抄把美工刀什么的，对普通人来说是有危险性。”对她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宋卫安还是很犹豫：“可是……” 凌无忧：“宋队，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国家的高铁吗？” 宋卫安：…… “你这孩子，别给我挖坑。”他忽然觉得有点头疼，“不过你怎么看起来很想去的样子？难道收了刘队的好处？” 宋队不愧是宋队，凌无忧半真半假道：“两个原因，一是明天下午有个讲座，我不太想去；还有过段时间我就该转正了，想着多表现一点。” 宋队转念一想，这段时间确实该多表现一点啊，斟酌一会，还是答应了：“那你要注意安全……对，时垣跟着你也正好。” “……哦。” 凌无忧有种“和家长说想要出去玩，家长本来不太同意但是一听去的人里还有个好学生就答应了”的荒谬感。 给好学生发了个微信告知此事，对方没有任何意见，很快就回复了：“好的，那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凌无忧：“嗯。” 这一边，时家客厅沙发上，吃完饭正在无聊地陪着回国父亲的时垣，想到明天能和凌无忧一起去上班，嘴角忍不住挂上笑意。 时起眼尖地看见儿子盯着手机傻笑，好笑道：“小垣，你在和你小女友聊天？” 时垣朝他点了点头：“嗯。” “我说你笑得这么开心，”时起对儿子的女朋友非常好奇，“什么时候我能见见人家小姑娘？” 时垣眼神闪烁了一下：“嗯，什么时候呢。” 时起：？ 他看出了儿子的吞吞吐吐，俊眉一皱：“话说回来，我从来没见你在朋友圈秀过恩爱什么的，现在你们年轻人谈恋爱不都会在朋友圈官宣吗？你怎么一点表示没有？如果不是你妈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谈了。” “虽然这只是一种形式，但谈恋爱嘛，还是需要这些形式，这样对方才会有安全感……”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时垣的笑意淡了下来，嘴角翘起的幅度却没变：“这样吗，可是我也没怎么见妈妈发和你有关的朋友圈啊，明明妈妈这么喜欢记录和分享生活。” 时起：…… 臭小子，时起冷哼一声：“我和你妈都老夫老妻了，我又经常不在家，她不发我不是很正常？你和凌无忧才交往多久？不发是不是不想对人家负责？我告诉你啊，不能玩弄别人感情！” 时垣：。 “她没有对我不负责，”时垣站起来，脸上没了笑，“也没有玩弄我的感情。” 说完就转身走了，背影看起来还带着点萧瑟。 时起：啊？ 时辰和弟弟擦肩而过，看见他状态不对，便问坐在沙发上挠头的老父亲：“你说什么了？” 时起琢磨小儿子那两句话，品出一点古怪：“没说什么，问他谈恋爱的事。” 时辰闻言一挑眉：“呦，大忙人时总居然还有闲心关心儿子了呢。” “我倒是想关心你们，”被阴阳怪气了，时起皮笑肉不笑，“不过你俩倒是顶个的让人省心，一个才谈一个月，一个连风声都没有，我就算想关心你们的终身大事也无从下手啊，你们真是我的好孩子。” 时辰：。 啧。 他选择丢下一个冷眼然后转身离开。 “喂，我难得回来一趟你们两个就这个态度？……小辰！” 时起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觉得这兄弟俩是越长大越难管了，这臭脾气不知道遗传的谁，烦得很。 第503章 没事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隔天早上。 时垣问她想吃什么早餐，凌无忧回复说孟姨有准备早餐，不用帮她带。于是时垣孤独地在车里吃完了早餐。 两人提前半小时到达了海州市高铁站，被刘队带去车站里的员工休息室换乘务员的制服，这制服还挺好看的，配上时垣的脸和身材就好像开了挂一样，感觉去外边逛一圈会引起骚乱的程度。 但当卧底嘛，怎么能这么高调呢。所以刘队和队员们紧急商量了一下，临时决定又把时垣换下来，就凌无忧一个人去演乘务员。 “小凌你不要紧张，”三队的小赵安慰她，“我们是计划等他下车之后再进行逮捕行动，你在车上就看着他就行，我们几个也会上车，在其他车厢里等着，有事我们耳机里说。” 凌无忧知道这次行动刘队找了不少支援，车厢上的是他们三队的人，争取在陈辉一下车就将其抓住。如果时机不巧，比如人太多不好抓，那也没事，束成站外也有一批同事在等着。 她其实一点也不紧张：“嗯，好。”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打草惊蛇，”刘队也不放心地叮嘱她，“万事以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为先。当然，你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不要逞能，明白吗？” 凌无忧乖巧点头：“嗯，好。” 时垣戴着口罩，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捏了捏她的手，愧疚道：“抱歉，都怪我长得好看，只能让你一个人……” 凌无忧：“闭嘴。” 时垣：“。” 凌无忧换好衣服，提前进站，在动车到达之后顺利上了车，她从4号车厢上的，陈辉在8号。凌无忧等车门关了，慢慢地往8号车厢挪动。 动车上人不少，几乎没有什么空位，去往8号车厢的路上，凌无忧还帮几个乘客抬了行李箱。 08车厢12f，一个靠窗的位置。 凌无忧慢慢路过那边，看见一个带着黑色的、软趴趴的鸭舌帽的男人坐在那里，他衣着朴素，看起来灰扑扑的。身材并不高大，整个人微微蜷缩，黑色的行李箱没有放上边，而是挤在他的腿和前边座位之间。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军绿色的旧背包。 有些警惕和不安的姿势，包里估计装着有意思的东西。 凌无忧非常自然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掠过他边上12d座的女生，她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出头，正低头玩着手机。 凌无忧没有停留，径直离开。走到08车厢和09车厢中间的车厢连接处，刘队正守在左边的门那里，凌无忧闪身到右侧门，朝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特别情况。 刘能在群里发：“小凌随便走走，这里我看着，你走一趟再回来。” 凌无忧：“收到。” 她便继续往下走，走到09车厢和10车厢的连接处，看见一个女生在要时垣的微信，时垣还戴着口罩，瞧见她远远走过来，目光肉眼可见地凝滞了一下，回过神来后连忙拒绝了女生。 女生垂头丧气地走回位置上，过道很窄，她和凌无忧擦肩而过。 凌无忧都没看他，甚至也没想停下来和他说两句话，时垣见她就这么要走了，忍不住叫了一声：“无忧……” 凌无忧神情严肃道：“这位乘客，没事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时垣：…… “抱歉。”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和分散开的三队的警员们打完招呼后，便开始往回走，打算回到08车厢那边站着。结果刚和时垣再次擦肩而过，正要步入09车厢的时候，车厢尽头忽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凌无忧的脚步一顿，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她来这是看杀人犯的，不是来解决乘客纠纷的，于是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有人在喊：“乘务员，喂！乘务员你过来！” 凌无忧：…… 啧。 发生争执的地方是在09车厢头部，和08车厢很近，但陈辉坐的12f大概在车厢中间的位置，应该注意不到这边的动静，就算她行为异常地走了也不会被发现的。没错，她先避一避，等会再过去好了…… “乘务员！你听到没？那个短发的女乘务员！” 声音洪亮。 凌无忧：…… 她深呼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转身进了09车厢。 时垣在后边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只是个普通乘客，上去帮忙太奇怪了。 凌无忧朝着那个跟她挥舞的手的方向走过去，走得近了，发现发生争执的是坐在01d和01f的三位……两个半乘客。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因为还有一个是小孩，大概未满六周岁，所以免票，没有位置坐，被他妈妈抱在怀里。 为了防止等会事态过度发展引起骚动，凌无忧把09车厢的门给关上了，起到一定的隔音效果，又抬头给车厢另一边的时垣使了个眼色，后者顿了顿，把那边的门也关上了。 这样她也能放心发挥、不是，放心调解纠纷。 孩子他妈就是刚刚叫凌无忧过来的人，她看起来三四十岁，梳着中分低马尾，戴着一副椭圆形琥珀色的眼镜，脸上很素没有化妆，显得双唇泛青，她面相有些刻薄，凌无忧瞅她的气质和穿搭，觉得她是个老师。 要么教语文，要么教数学的班主任，平时肯定经常发火，所以眉头就算松开，皱纹的痕迹也很明显。 啊，不过如果是老师的话，那实际年龄应该会比看起来小一些，可能三十出头吧…… 她猜的。 凌无忧一边想着，一边又看向坐在01f的乘客，一个正在化妆，且只画到一半的年轻女生，她前边的桌子上摆着一些化妆品，手上还拿着一把刷子，此时正皱着眉头看向她。 凌无忧语气平平，脸上扯起一个疏离且礼貌的笑：“怎么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指着那个女生道：“我要求让她换位置。” 凌无忧：“为什……” “凭什么！”女生声音洪亮，“要换你自己换！” 孩子他妈冷哼一声：“是你做错了事，你该换！” 女生只觉得荒唐：“呵，我做错什么了？我还没说你儿子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打扰我化妆！” “你还敢说？”孩子他妈闻言更气了，“你涂的这些什么粉啊口红啊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不小心搞我儿子身上怎么办？他才五岁！皮肤多娇嫩啊，要是过敏了你赔得起吗？” “刚刚你那个……对就是你那个什么刷子，差点被我儿子吃进去了，如果吃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在搞笑吗？我的化妆品是长了腿会跑还是长了翅膀会飞啊？”女生简直气笑了，“如果不是你儿子手贱过来拿我的刷子，我这刷子怎么会跑他手上？我还没说你儿子偷我东西呢！” “不止是刷子，我在化妆的时候你儿子就一直用那恶心的眼神看我，还说我是丑八怪越化越丑，甚至不停地用脏手动我的化妆品，你身为他妈妈，就一直在那里装睡不做声，是我瞎好心，都不好意思叫醒你！怎么偏偏你儿子偷了我的刷子进嘴里了，你就正好醒了？” 第504章 明事理 她一边说一边瞪那个孩子，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将头埋进他妈妈的胸脯里，又留出一只眼睛看她。 “什么偷东西？你嘴巴放干净点！”孩子他妈抱紧自己的孩子，眼睛瞪得吓人，“他才五岁，看到什么东西感兴趣想玩玩不是很正常吗？你把你这些东西好好收起来不就没事了？” 女生不服大喊：“凭什么要我收？你把你儿子看好不行？” 孩子他妈也大喊：“就凭那个宣传片里说在高铁化妆是不文明的行为，所以这就是你的错！你不能把化妆品拿出来在这里化妆！你的行为非常不文明，已经影响到我和我儿子了！” 女生气笑了：“你儿子刚刚动来动去你都能装睡装得那么死，我在边上安安静静化妆怎么还打扰你演戏了？！” 孩子他妈：“动来动去怎么了？小孩子本来就爱动啊，他小，还不会控制自己，你都多大一个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那个宣传片里都讲了，化妆就是不文明行为，而我儿子也确实差点吃了你的刷子，就是你的错！” “你！” 女生如鲠在喉，她有万千想说的话，一时间却说不出来，憋屈到大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 孩子他妈见她没话反驳，得意地笑了一声，朝着一直没说话的乘务员道：“姑娘，你看我说得对吧，赶紧把她换走……” 姑娘：“不对。” 孩子他妈：……？ 女生：……！？ 就连孩子他妈怀中的孩子，边上偷听却不敢掺和的乘客也纷纷看向了她。 万众瞩目，凌无忧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她忽地笑了，语气和善地问：“这位大婶……啊抱歉，这位女士，我请问一下哦，您平时是不是没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呢？” 大婶：？？ 她张嘴正要说话，凌无忧却不给她机会：“像是那些宣传某某保健品可以延年益寿、吃什么维生素孩子长大以后就能上清华北大或是某投资项目高收益低风险……这些东西的受众群体是不是您啊？” 大婶一瞪眼：“我怎么可能信这些东西？！” “行啊，”凌无忧点头，“那您说说，高铁化妆的不文明之处在哪里？” 大婶大嚷：“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们宣传片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凌无忧笑道：“瞧您都说不上来，那这不就是别人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嘛，难道这宣传片里放什么，任何小孩上高铁都要牵狗绳儿，不然就是不文明遛孩行为，那您真的要给您家孩子上狗绳吗？” 女生：卧槽。 边上屏息偷听的乘客们：卧槽。 大婶一听这话，简直怒不可遏啊，直接站了起来，吓得刚刚还在她怀里不停躁动蠕动的儿子紧紧闭上了嘴巴，张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在那大吼大叫：“你什么意思啊！？？你骂谁呢你！？？” “别激动啊女士，”凌无忧挥挥手示意她冷静，“大喊大叫的跟个泼妇一样，怪不好看的，为了您的形象着想，我这边建议您冷静一点呢。” 大婶：………… 她一时间就僵在了那里，想到自己刚刚豪放的模样，又回过神来这里是动车车厢，好多人呢。顿时脸燥红了大片，但比起羞愧，更多的是恼怒。 那个没礼貌的乘务员居然趁她没反应过来，直接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到了座位上，她下意识想站起来，但这女的力气非常大，压得她肩膀疼。 大婶愤愤将凌无忧的两只手打开，瞪她：“你给我说清楚，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凌无忧眉眼含笑：“看来您的理解能力真的存在问题，我刚刚说的不都是大白话吗？” 大婶：“你骂我的孩子是狗！” 凌无忧：“我只是说有些孩子像会乱咬人的野狗一样需要牵着绳，没指名道姓说是您儿子哦，不知道为什么您会代入。” 大婶：……！ 她一时无言，而就在这时，一个坐在大婶后面的大叔受不了了，内心的正义让他忍不住挺身而出： “喂，小姑娘，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而且这妹子（大婶）也没说错什么啊，那个片子里确实讲了，化妆就是不文明的行为。而且她孩子还这么小，顽皮点很正常，虽然吵是吵了点，但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可以理解的。” 又来一个。 凌无忧转头看向那个大叔，从头到尾地将他打量了一眼，又是一笑： “我倒是想知道您口中所说的明事理指的是什么样的道理呢。是您光着脚翘着二郎腿把臭的要命、指甲盖好像三年没剪的臭脚对着边上的乘客，逼得人家一个大高个小伙缩成鹌鹑似的还戴上了口罩……” “还是指您身上连脚臭味都掩盖不了的烟味呢？啊，别说什么你停车的时候到外边抽的，高铁站台上也是禁止抽烟的你知道吗？”凌无忧笑着摇头，自问自答，“所以……您的明事理是让别人理所当然地忍耐你的恶臭吗？” 第505章 真服了这一天天的 大叔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翘起的二郎腿，又顺着自己确实好久没剪指甲的脚的方向移去视线，看见了两条并在一起往他的反方向极力靠去的腿，顺着那腿往上看，一个带着口罩的小伙子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眼里有明晃晃的嫌恶。 他嘴角一抽，神情有点不自然起来，明明刚刚还觉得自己还是勇敢发声的正义使者，现在对方一番话，突然就引火上身了。 “这、这是我的座位，”他企图挽尊，“我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又没影响到别人……” 他居然还敢这样自欺欺人，坐他边上的小伙子忍不了了： “大叔你怎么没影响到别人了？你的脚都伸到我位置来了！我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吐了。还有、咳！你的脚臭和烟味都不知道传到哪里去了好吗？我都忍了两个小时了，你居然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大叔的黑脸已经变红了，他怒上心头，甚至还把脚往小伙子的方向伸了一点： “又没有规定不能脱鞋子，也没规定脚臭的人不能坐高铁！你们说我有什么用？有种你们跟高铁负责人说去！如果他们说高铁上不能脱鞋子不能身上有烟味，那你们再来刁难我好了！” 小伙子闻言，义愤填膺：“喂，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明明是你自己没素质……”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凌无忧打断了：“他说得很有道理。” 小伙子一愣，傻傻地看向那个乘务员。 凌无忧的目光划过车厢尽头的时垣，对方神色焦急地看着她这边。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传不到他那边，时垣只能听见其他乘客大喊大叫的声音，但他清楚地知道，既然某人站在那里了，这些喧闹总不会与她无关。 她总是这样，把别人逼成疯子的时候，自己还是风平浪静的。 “你们有什么错呢？”凌无忧万分理解，“错的是官方，大概是他们也有这种像你一样喜欢脱鞋把臭脚伸到别人位置上，就算看到站台上写着禁止抽烟也会趁着停车的一分钟抽上半根烟然后带着烟味进来让别人吸二手烟的人……” 她转头看向那个还紧紧抱着自己不安蠕动孩子的大婶： “还有像你一样只要孩子不烦自己便随便他们跟野狗蛮猴一样乱吠、上蹿下跳打扰别人，还口口声声以孩子还小这都是天性为借口的废物家长。所以才不明令禁止这些行为。” “甚至为了不波及自己的利益，还在宣扬文明的宣传片里搞了一个可笑的化妆会打扰到别人的视频，有人觉得这片子无脑，这可是那群资本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以压榨别人正当权利来维护自己恶臭利益的手段。” “所以你们有什么错呢？”凌无忧耸了下肩，“你们只是脑子不够聪明，被他们荼毒成资本的走狗罢了。对蠢货和废物有所要求才是不合理的，要我说啊，合格的官方应该考虑到你们这些低能人的情况才是……” “比如搞两个车厢，一个专门坐像你这样管不住孩子的废物家长，让你们的孩子在里边尽情释放天性；还有一个就坐像你这样喜欢脱鞋子和抽烟的人，反正都爱抽烟，那就互相吸彼此的二手烟吧。” 凌无忧一拍手：“我想得可太好了。” 她说完，那几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是大婶先反应过来，抖着手指她，气得喘不上气：“你、你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投诉你！” 凌无忧礼貌微笑：“请便。”反正她又不是真的乘务员。 大婶说完这句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不过她了，死死地将孩子抱在怀中，坐在位置上不说话，就瞪着凌无忧的背影。 那个大叔在被边上的乘客指指点点说悄悄话之后，不情愿地穿上了鞋子，放下了搭在膝盖上的脚。 凌无忧见他们都安静了，自以为纠纷已经解决，打开09车厢的门，扑面而来一小阵风，吹得她神清气爽。 刚刚路过这边的时候她就看那个小孩和大叔不顺眼了，本来与她无关，那她就懒得说什么，但既然对方都请她来了，这不得多说两句。 刘队刚刚就站在08和09车厢的连接处看她在里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看那几个乘客的状态，情况好像很激烈，他看得着急，见她终于出来，连忙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里边发生什么了？” 凌无忧轻描淡写：“没什么，起了一点小纠纷，已经解决了。” “小纠纷？”刘队有点不信，“那两个人吵得我这边都听见了，情况是不是很激烈？你怎么解决的？” 凌无忧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过他们好像不太赞同我的情理，说要投诉我。” 刘队：o.o？ “不过我也不是真的乘务员，没关系的。就算有关系……”凌无忧朝他乖巧一笑，“相信刘队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刘队：o.o？ 他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那几个乘客，他半是劝说半是提醒道：“小凌啊，你就专注那个陈辉就好了，其他乘客的事情尽量别掺和。” 凌无忧：“嗯。” 刘队：这个嗯是不是太轻飘飘了？ 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刘队这才放她走。 凌无忧再次路过陈辉，却发现他边上的乘客换了人，变成一个中年男人，她瞅了一眼继续往前走，未作停留。 接下来的十分钟，风平浪静。只是中途快到站的时候，陈辉抱着他怀中的大包去刘队那边的洗手间上了个厕所，没过一会儿又抱着包出来了。 很快，束成站就到了，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多，凌无忧站在车门边上，看见陈辉一手托着行李箱，另一只肩膀上挎着一个大袋子往她这边的车门走来，只要他出了这个车门，她和时垣的工作就差不多能结束了。 凌无忧规规矩矩地站在那。 大概是东西太多有点重，陈辉走得有点慢，走到凌无忧面前的时候，他提着行李箱想把它从车上提到外边站台，肩膀上的大包却掉到了地上。 陈辉一愣，先是把行李箱提到了外边的站台上，然后朝凌无忧道：“那个……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包？” 凌无忧：“好的。” 她正要弯腰拿包，突然从边上冲出来一个人，就在他快要撞到她时，凌无忧敏锐地直起身子后退了一下，那个本来要撞到她的小孩来不及刹车，直扑地上那个包而去，被绊倒后摔倒到了地上。 凌无忧挑了下眉，发现那小孩是就是刚刚和她争执的那个大婶的孩子，估计是那个大婶刚刚被骂了也不长记性，又放任他在车厢内乱跑了。 凌无忧没想理他，无视摔倒到地上的小孩，捡起了地上的包。 与此同时，那个小孩也被人捡了起来。 凌无忧抬眼一看，陈辉一手环住男孩胳膊下边，一手拿着一把手工刀放在他的脖子前。 凌无忧：…… 真服了这一天天的。 “浩浩！！”惊天动地的一声，是浩浩他妈的声音。 第506章 拿着我的包出去 “别过来！” 陈辉见那个大婶冲了过来，立马厉声威胁道：“你儿子的命不要了！？” 她儿子此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忽然开始大哭，挣扎着想跑。 “浩浩别动！别动……” 陈辉禁锢浩浩的手臂紧了紧，男孩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慢慢地不动了，只是眼泪还在一直流。 大婶惊恐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她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浩浩坐不住一直在她边上动来动去，又说要上厕所，她知道上厕所是假的，想跑去玩才是真的，但她也实在也烦了，心想等他跑够了就安静了…… 可是却——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现在脑子还是空白的。 她颤抖着声音：“你要做什么？你……” 动车快开了。 “你！”陈辉突然朝凌无忧抬了下下巴，“拿着我的包出去。” 大婶转头看向他指的人，才发现就是刚刚那个没礼貌的乘务员，这让她怎么放心？她连忙道：“我我、我帮你拿包……” 陈辉吼了一声：“闭嘴！按我说的做！” 为了符合人设，凌无忧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抖着手慢慢蹲下来，拿起了他的包。 陈辉道：“出去！” 凌无忧走到了站台上，陈辉很快也抱着浩浩出来了，大婶紧跟其后。 凌无忧扫了眼站台上的情景，看见了不远处分散站着的时垣还有刘队等人，心里有了想法。 她觉得这陈辉大概是看出什么来了，原本是想劫持她做人质，不然也不会那么刻意地把包掉到她前边。不过这也说明暴露的并不是她。 原本她想着就顺着他意，假装被他控制住，然后等下车到了站台上，车开走之后他无处可逃了，她再来两招把人控制住就行，毕竟那种小美术刀她根本没在怕的，这陈辉也就一米七几，瞧着也挺瘦，收拾一个这种体格的男人对她来说轻轻松松。 可是谁知道那小孩就撞了上来，这下好了，跟她一个成年女人比起来，自然是小孩子更好控制。陈辉也不是傻的，当然选择小孩啊。 三人下了车以后，动车关上了门，开始行驶。 站台上还是有一些乘客的，有些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好奇地看了一眼，看清局势后又生怕被殃及，连忙跑路。 刘队等人本来还隐在人群之中，现在人都跑了，他们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 女人已经顾不上还在车里的行李，一心看着自己被当成人质的孩子，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浩浩……” 陈辉没怎么理那个女人，见凌无忧把包放在地上，又指挥她道：“我让你放下了吗？拿起来！” 凌无忧又把包拿了起来，抖着嗓子道：“你、你想我怎么做？” 陈辉见她把包拿起来就没理她了，转头看了几眼，忽然朝刘能那边喊道：“我知道你们是警察！如果你们不想这个小屁孩出事，就放我出去！” 小赵就在刘能身边，他是万分诧异：“刘队，他怎么知道……” 刘能想到刚刚在动车上，陈辉去上厕所时看他的那一眼，心里又是懊恼又是不解，他们明明没有和陈辉见过面，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是警察的？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先稳住他，救下人质再说…… 队伍里唯一和陈辉打过照面的就他和小凌，刘能通过耳机告知其他队友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先迈步朝陈辉走过去，可是没走两步，陈辉就激动地朝他大喊： “别动！别过来——” “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刘能抬起手示意他冷静，“陈先生，有话好好说，你先把人家孩子放下。” “放下？你当我傻吗！？”浩浩有点胖，陈辉托了好一会后托不住了，他让浩浩站在地上，自己蹲下身子，还维持着一手圈着孩子，一手拿着美术刀抵着孩子脖颈的姿势，“让我走！” 刘能和他打着商量：“可以可以，你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家孩子还回去？” 陈辉扫了眼那个惊恐的戴眼镜女人，又看了看边上提着他包的年轻乘务员，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又朝浩浩他妈道：“你，过来拿着我的行李箱。” 这么说着，陈辉把身边的行李箱往她的方向推了一下。 凌无忧用余光注意那个大婶的动静，只见她愣了一下，整个人发抖地接过了行李箱，又有一串眼泪流了下来。 行李都有人拿了，陈辉轻松地抱起浩浩，瞥了眼不远处的刘能，警告他不准跟着之后，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小赵小跑赶过来：“刘队……” 刘能摇了摇头。 另一边，a计划失败，时垣等人按照刘能先前的部署，已经提早去楼下的出站口疏散人员，此时下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可是再过十分钟下一站列车就要到达，到时候还会有一批乘客下来，那会情况可就混乱了。 希望十分钟内事情能完美解决。 时垣穿着刚刚紧急换上的工作人员制服，担忧地看向楼梯的方向。 第507章 一眨眼人都没了 浩浩在陈辉的怀里发抖，他不知道自己被这个陌生大叔抱着要去哪里，只是头一直转向自己的妈妈，却见她只是哭着朝他摇头，什么也不说。浩浩有种说不出的恐慌，忍不住又哭了：“妈妈……我要回家……” 大婶跟在后边，隐忍着泪水：“浩浩听话……” 电梯就在眼前，陈辉正想按下下楼的按钮，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幅他站在电梯里，一开门，外边全是拿着枪指着他的警察的画面。陈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而走到边上。 他连扶梯都不坐，直接走楼梯。 也不知道是他的行李箱太重还是大婶惊慌过度使不上劲儿，她提着那个行李箱好像在举重似的，走那几个楼梯特费劲，陈辉也没耐心等她，自顾自地往下走。 凌无忧维持在两人中间的位置，离陈辉稍近一点。她眼尖地瞧见，陈辉似乎原本拿着美术刀的手已经从浩浩身上移开了，似乎是一只手抱孩子有点吃力，那只手也正托着浩浩的手臂。 好机会。 凌无忧瞅了瞅周围的情况，开始在脑海里盘算了。 先悄无声息地拉近距离，然后趁其不备先踢他膝盖窝让他倒下去……哦，还有个小孩。那只能先控制住他拿刀的右手，然后让小孩跑了再随便收拾。嗯，就这样吧，先下了楼梯再说。 去楼下出站口的楼梯有点长，陈辉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两人的情况。那个乘务员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害怕地垂下了脑袋；提着他行李箱的女人注意力一直在她儿子身上，满脸焦急。 他目前不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毕竟等会还要靠他出站。 楼梯快走完了，陈辉看见前边几乎是空无一人的出站口，心里料想到这里应该有其他的警察控场了。 他捏着浩浩手臂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一时没注意到自己的刀没有架到它该在的位置上。 而浩浩注意到了，他知道刀是个危险的东西，所以刚刚他不敢乱动，现在刀被拿走了…… 浩浩转头看向妈妈，她还在楼梯上，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再一转头，前边就是出站口，平时出了站就可以回家了，可是现在…… 未知的恐慌席卷了他的大脑，他控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伴随着激烈的肢体扭动，他想要挣开这个让他感到害怕的怀抱。 他突如其来的发作让几人都愣了一下，陈辉毫不怜惜地打了浩浩的脑袋一下，打得他哭得更大声了，动作也更加放肆，差点要被他挣脱开。 陈辉本就不是耐心的人，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他生死逃亡的重要时刻！他立马重新把美术刀怼了回去，怒吼一声：“闭嘴！不然我杀了你！” 可他威胁的对象只是个五岁的小孩，正是无法无天也会被家长护着说“他还小懂什么”的年纪，所以他当然不懂了，不懂什么是听话，只知道平时只要他闹一闹哭一哭，别人就会拿他没办法了。 那些茫然的、未知的恐惧阻挡不了他小孩的天性，所以被威胁之后，浩浩反而更加大声地哭喊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丑八怪、丑八怪！！你放开我！不然我叫我爸爸打死你！” 陈辉脑神经一绷紧：“你他吗说什么！？” 大婶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情绪还算稳定的儿子突然爆发了，她先是愣了两秒，站在原地跟被冻住了般不敢动，可一听见那个男人威胁说要杀了她儿子，她就慌得不行，看见儿子在对方怀里扭开扭去想要挣脱，她大脑一片空白，立马撇开手中的行李箱，朝她儿子跑去： “浩浩！” 凌无忧的设想在这两秒被打碎了，她来不及犹豫，先是拉住了大婶的手：“别过去！” “那是我儿子！”大婶想把她的手甩开，但是甩了几下没甩掉，她干脆两手并用使劲儿推了凌无忧一把。 凌无忧虽然力气大但人也就一米六一只啊，被这么推了一下便往后撤了一步，好巧不巧后脚撞到刚刚被她放到边上的大包，脚掌条件反射地一挪，来不及想自己还在楼梯上，这一下就踩了空，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又麻又疼的感觉从尾骨腾升，凌无忧暗道国粹。 可现在没有时间让她缓解疼痛，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脚腕扭到了。 与此同时，陈辉看着飞跑而来的大婶，气得眼都红了：“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 大婶的步伐犹豫地慢了下来，可浩浩却越发挣扎，他居然一巴掌打在了陈辉的脸上，陈辉被打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浩浩的脚又踢在他的大腿上，陈辉又是一疼，手上脱了点力，居然就这么被他挣脱了。 大婶和浩浩两人都是眼前一亮，朝着彼此而去—— 就在大手将要拉住小手的那一刻，一只黝黑又布满皱纹的手一把掐住了男孩的细弱的脖颈，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浩……” 女人的视线随着孩子往上仰起，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戛然而止，覆盖着泪水的眼球一清二楚地瞧见，那把破旧的、红色外壳的小刀就这么刺入了那柔软的脖颈之中，然后又猛然抽开，biu出来一道血液。 男孩惊恐地瞪着眼睛张着嘴，他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长长的血迹在空中飞舞片刻受引力而下，尽数洒落在她的脸颊上、发丝上。 女人下意识抹了把脸，手掌上却没有一点血迹。 啊…… 陈辉已经杀了七个人了，多杀一个也没什么，他早就烦死这个臭小孩，动来动去的还吵个不停。现在人也杀了，他捏着臭小孩的脖颈，像扔掉一只被宰杀后失去生机的公鸡一般，直接甩到了边上。 “啊啊啊！！！” 女人爆发出一阵惨烈的惊叫。 她连滚带爬地、真的是连滚带爬，毕竟这里是楼梯，就这么扑向她被甩落到地上的小宝贝，抱着他开始鬼哭狼嚎。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不过两三秒的事情，凌无忧刚忍着疼痛站起来呢，好家伙，一眨眼人就没了。 第508章 怎么救？ 她瞅着抱着孩子哭泣的大婶，脑海里只能冒出两个字。 站在楼梯最上边的刘能和小赵两个脑袋四个大，一个连忙往下跑去查看情况，一个拿出手机打120电话。 时垣那边几人见状不妙，也匆匆朝楼梯的方向跑来。 陈辉察觉到那些警察的逼近，骂骂咧咧了几声，看向站在前边吓傻了的女乘务员，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抓她：“喂，你给我过……” 然而那只他要抓的手却先一步冲他而来抓住了他的手腕，陈辉愣了一下，眼里难掩诧异，还未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他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头部、颈部、背部和腿部好几处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啊！！” 凌无忧一鼓作气使上了大劲儿，直接把陈辉从下边的楼梯一个翻转摔倒了上边，完事后又“咔咔”两声把他的手腕给卸了，美工刀就落到了地上。她摸了摸腰侧，什么也没有摸到，后知后觉自己穿的是乘务员的服装，没带银手镯。 幸好刘队和时垣他们很快就赶过来了，给陈辉戴上了手铐。 控制住凶手后，刘能急得话都说不上一句，跑到那边去看浩浩的情况了。 时垣上下打量着女朋友：“你没事吧？刚刚摔哪了？” 凌无忧提到这个就烦：“没哪。” 时垣皱眉：“我都看见了。” 凌无忧：“已经没事了。” 她瞥了眼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的陈辉，又看向浩浩边上兵荒马乱的几人，心里有槽想吐，但最后只是吐了口气：“回去吧。” 时垣想扶她，凌无忧不给他扶，觉得他小题大做。 刘能他们正在给浩浩紧急处理脖颈上的伤口，两人路过时，大婶忽然一把抓住了凌无忧的手腕，但下一秒就被她甩开了。 凌无忧看她想干嘛，可瞧见她那带着点神经质的癫狂表情时，又不想知道了。 “你也是警察！？” 凌无忧刚想说“显而易见”，时垣忽然揽住她的肩膀：“走吧，无忧。” 大婶也没想等她回答，崩溃地喊：“你是警察你为什么不救浩浩！你为什么见死不救？你身手这么好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 凌无忧觉得好笑：“怎么救？像……” “无忧，我们走……” 时垣半抱着她想带她走，却被她推开：“像你一样冲上去惹恼凶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被刀捅吗？” 大婶眼睛睁得好像把整个眼球都露出来了：“可是你是警察！如果你去救他结果肯定会不一样！” “如果？你要讲如果？”凌无忧了然道，“那确实有的说了。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伪装成乘务员的警察，在你儿子出现之前，那个男人的目标本来是我，我的身手你也见识了，解决他不过几秒的事情。” “无忧，别说了。” 凌无忧俯视着那个坐在地上的女人： “如果你的儿子没突然跑出来，我就不用提着这个破包走这些路还要配合他演戏；如果你儿子没突然跑出来，我们这些警察也不用这么担心受怕地不敢对他做什么，我还被你推到地上受了伤；如果你儿子没突然跑出来，他现在也不会这样……呵，躺在那里。” “无忧……” “所以你猜，为什么没有这些如果呢？” 她已经说得很委婉了吧，已经很不伤人了吧。 凌无忧对自己少有的人道主义关怀很满意，不再管坐在那里发着愣流泪的大婶，被时垣扶着往下走去。 时垣本来想说，对方失去孩子已经很伤心了，还是少说点好，但是现在无忧都说完了……那就算了吧，他不说了。 更何况她还受伤了。 走了两步，时垣敏锐地察觉到她走路姿势不对劲：“你脚也崴到了？” “有一点，”凌无忧动了动右脚腕，感受了一下疼痛，“还好，不严重。” “现在不严重，多走几步严重了怎么办？”时垣皱起眉头，往前两步蹲在她的面前，语气有些许强硬，“我背你。” 凌无忧确实有点疼，不客气地爬了上去：“先去把衣服换了。” “嗯。” 时垣觉得她背起来也太轻了，刚刚他在下面，看她把比她高半个头的陈辉那样用力地过肩摔，生怕她的小身板支撑不住。即使他知道她的过肩摔非常熟练、百战百胜。 两人先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打了车回局里，他们离开的时候刘队那边还在忙着，顾不上他俩。 时垣把凌无忧抱去医务室检查了一下，幸好脚踝处的扭伤并不严重，这两天注意不要激烈运动就行了，医生就给了她几片膏药贴一贴。 检查完后凌无忧觉得自己能走了，便拒绝了时垣的帮扶，两人回到办公室，看见关子平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池奚观一手撑着脸侧，也在昏昏欲睡。就宋卫安在正经地工作。 见两人回来了，他便问了一句：“怎么样？逮到人了吗？” 人是逮到了没错，时垣点了点头。 “那就好，”宋卫安又问，“没受伤吧？” 时垣实话实说：“无忧受伤了。” 凌无忧瞥他一眼：“就脚扭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宋卫安刚刚提起来的心又放了回去：“那就好，这两天好好休息。” 凌无忧：“明白。” 还没到吃午饭时间，凌无忧有点饿了，拿了点零食填了填肚子，她便趴下去睡觉，直到时垣过来叫她去吃午饭。 凌无忧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往三队办公桌那块区域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还没回来。 餐厅里，两只瓜一边吃饭一边好奇早上事件的经过，凌无忧省去一些没必要的部分讲给他们听。 “我的天，那小孩没事吧？”池奚观听得讶然，“那陈辉可真是……明知道有警察在场还敢直接……唉。” 凌无忧把口中的食物咽下：“不知道有没有事，我和时垣走的时候他还活着，救护车也来了。” 第509章 谁敢笑话你 关子平奇怪道：“不过那个陈辉到底是怎么发现有警察的？” 凌无忧想到在站台上时的情况：“陈辉说‘我知道你们是警察’的时候，好像是朝着刘队那边喊的，他可能认识刘队。” 宋卫安听此，猜测道： “可是有前科，来局里的时候碰见过吧。我之前办一个案子，也被一个嫌疑犯认出来了，我对他倒是没印象，没负责过他的案子；还有一些人，他们对警察特别敏感，不过其实警察当久了，身上也会有‘味’的。” “是吗？”关子平不以为然，“那怎么总是有人把我认成小混混啊？” 宋卫安冷笑一声：“有时候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有没有反思过自己？” 关子平：…… 这饭他是吃不下去了！ 吃完饭，几人在外边绕了一圈当做饭后散步，然后再往办公室走去，只是刚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就听见里边传出的人声嘈杂。 几人好奇地进去看热闹，时垣长得高，一眼就看见那些人中异常激动的女人是浩浩的妈妈，她似乎想要去哪里，嘴上一直喊着“还我儿子”“我的浩浩啊”之类的，边上拦着她的是刘队等人。 “是卢女士（浩浩妈妈）。”时垣小声对凌无忧道。 凌无忧也看见了，她瞧着那个大婶泪流满面的模样，大概猜到了什么。 两只瓜不知道是谁啊，关子平揪着小赵的衣领八卦：“怎么回事啊？” 他连忙道：“哎呦喂，你们快去楼上吧！” 关子平不依不饶：“不是，我问你发生啥事呢。这热闹还看不得了？” 小赵扭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道：“不是不是！我待会和你们讲，你们快走……”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大婶突然看见了什么，一边喊一边要冲过来：“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的孩子！” 宋卫安和两只瓜：？ 他们扭头，看见一脸平静的凌无忧。 时垣暗道不妙，想带凌无忧走，后者却站在那稳如泰山，脚步都没挪一毫米。 大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般地扒拉开几个大汉冲了过来，指着凌无忧的鼻子喊：“你见死不救！是你害死了我的浩浩！把我的浩浩还给我！！” 凌无忧觉得这会儿她现在的状态大概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那她如何反击对方呢，只需要强调重复让她崩溃的事实就好了。 所以她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啊，你儿子死了啊。” 场面寂静了一秒。 宋卫安连忙给时垣使眼色，后者刚想要揽着某人离开，可“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就这么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女朋友的脸上，如此清脆响亮，可见其用劲之大。 场面又寂静了一会。 时垣的瞳孔瞬间收缩，听到脑子里有一根弦骤然绷断的声音。 难以想象的荒唐的怒意从他心里升起，可还未等他怎么着，凌无忧却以比任何人都要快的反应速度抬起了胳膊，直接反扇了回去。 又是“啪”的一声，比刚刚那声更响，女人直接给扇懵了，连连倒退了两步，耳朵传来奇怪的声音，嗡嗡的，脑海里的画面是电视剧没信号时出现的雪花屏。 场面还在寂静，寂静得可怕，好像能听到路过的蚂蚁的脚步声。 “啊啊啊啊！” 女人感受到刺骨的疼痛，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唤回了旁人的思绪。 宋卫安连忙推了时垣一把：“走走走。” 时垣压着未发的怒意，半是强硬半是哄地带女朋友上楼了，走到二楼，后边传来的喧嚣才没了声音。他看凌无忧的脸色，发现她右半张脸被扇红了，可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寻常模样，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又是难过，又是觉得自己没用。 凌无忧上一次被扇巴掌还是在上一次，时间久远到她都快忘了。扇她的人是谁她也不记得，反正要么是那个男的要么是那个女的，或是那个老的。她这张脸上挨过的巴掌不胜其数。 刚开始她只是忍受，然后用那种不屑的眼神看回去，就这样对方也会生气；可是某一天，她突然大脑空空地扇回去了，那一巴掌让被扇的陈英梅和扇她的凌无忧都愣了一下，两人脸上都有不可思议。 陈英梅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她，神情震惊：“你、你打我？我是你妈！你怎么敢……” 凌无忧其实那会儿早就不把她当妈了，可是她自己也很不可思议，掌心的炙热和疼痛仿佛要把她的血肉撕裂，生理上的战栗让她感到不适。 为什么都已经对她毫无感情了，扇陈英梅巴掌依旧会让她感到震惊呢？像是她的潜意识里也觉得这是不对的一样。 可她是对的，她没有做错。 任何人扇她巴掌她都可以、也应该扇回去。 “你是我妈怎么了？”她回过神来笑了一声，转头要走，看见站在后边眼睛快要瞪出来的凌飞达。 无视他走了。 她从不避讳承认那几个垃圾是她的亲人，可也只是这样，对她来说他们只是有这层身份，而这身份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谁扇她她都会扇回去，这根本不需要思考，所以凌无忧在那个大婶打她之后，半点想法也没有，完全顺从身体地扇回去了。 “疼不疼？” 瞅见时垣心疼的模样，凌无忧扯了扯右侧脸的肌肉感受了一下，答非所问：“我扇得更疼。” 时垣拉住她的手：“去医务室……” “被扇了个巴掌就要去医务室？”凌无忧表示无语，“我怕被人笑话。” 时垣皱起来的眉毛就没松开过：“谁敢笑话你？” 凌无忧：“我自己。” 时垣：“。” 她不去，时垣也强迫不了她，便自己去医务室拿了冰袋和毛巾过来给她敷脸，凌无忧敷衍他随便敷了两分钟，就扔到边上了。余光若是瞧见他要过来，又假惺惺地拿起来敷两下。 没过多久宋队和两只瓜哥就上来了，宋队骂骂咧咧地说刘能没用，这么多人连个女人都拦不住，关子平在边上帮腔应和。只有池奚观苦瓜脸：“完蛋了完蛋了，刚刚副局都来了……” 当事人凌无忧坐在位置上平平静静。 第510章 你真有本事 又过了一会，宋队脸色难看来到她边上，犹豫了一会道：“小凌……副局让你去他办公室。” 凌无忧有种上学被叫去老师办公室的既视感：“嗯。” 宋卫安心里还是慌张的，瞧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不是被叫去谈话，而是叫她去吃午饭似的：“没事，我陪你去。” 凌无忧却道：“宋队你去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被骂，不划算。” 宋卫安：……她说得对。 “那老头也只会说那几句，什么‘你看看你有做警察的样子吗’‘做事前能不能动点脑子’‘这种低级错误你也犯啊真有本事’……我听得都能倒着背了，根本不痛不痒。”宋卫安坚持道，“走吧，我陪你去。” 凌无忧觉得宋队好像很想去，便随了他愿。 时垣在边上都听全了，站起来说：“我也……” “你凑什么热闹？”宋卫安挥挥手，“在这待着。” 时垣只好留下来，不放心地看着他们离开。 “别担心，”关子平安慰他，“不会有事的，谁没被副局叫去谈过话啊？干久了都有这时候，别看我这样，我就有过好几次呢。可是你看，我现在不还好好地呆在这里吗？” 池奚观苦恼着脸：“可是我就没被叫去谈……” “吵什么！” “。” 凌无忧之前去过副局办公室送资料，和严副局长也有过几句交流，但仅限于客气的上下级之间的问好和工作上的交接。 两人走近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看看你有做警察的样子吗！？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做事前能不能动点脑子？这种后果你没料想过？” “你来局里都几年了，还犯这种低级错误？你真有本事！” …… 听到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话，宋卫安擦了把汗。 凌无忧现在相信刚刚宋队说他都能倒着背副局的话的说辞了。 宋卫安本来想透过门缝偷偷瞧一下里边的情景，但凌无忧直接把门推开了，他猝不及防地站直身体，不自然地左顾右盼，瞧见里边除了严副局长之外，还有刘能，三人大眼瞪着小眼。 凌无忧推开门后才想到什么，后知后觉地敲了两下门：“报告。” 严副局：…… “进来进来！”他先是朝凌无忧招招手，后又看到宋卫安，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宋卫安呵呵笑了两声，没回答，跟着进来后就把门给关上了，跟刘能开始自以为暗戳戳但非常明显的挤眉弄眼。 严副局本来一手叉腰，站着骂人的，两人进来后他便绕回了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摆弄桌上的茶具，又是洗茶杯又是倒茶水的，最后斟完一杯茶，拿在手上也没喝，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余三人：…… 前奏太长了哈。 “今天我把你们叫来这里，为了什么事，不用我说吧？”他把茶杯放到桌上，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刚刚，受害者家属在楼下闹得这么难看！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啊？刘能，你们队几个男的，局里是少了你们吃的吗？这都拦不住！？” 说起来又气，才说没几句，严副局就把心平气和抛到了边上： “我说过多少遍了？如果真要闹，带到没人的地方闹去！大门口、迎客大厅，吵成这个样子，我们公安局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别人老百姓一进来就见到这鸡飞狗跳的，怎么放心找我们办事？” 刘能百口莫辩：“不是，当时小赵正要送人走，谁知道那个卢女士突然……” “还有你！”严副局没打算听他说完，转而又看向凌无忧，脸色纠结，“小凌你啊，你、你……” “你！”也不知怎么的，你你你就你到宋卫安身上了，严副局瞪着小宋，万分生气，“你怎么带的徒弟？啊？公安局里，怎么可以打人呢？而且你们还是警察，心里没有分寸吗？” 宋卫安：…… 他挺起胸膛，声音洪亮：“对不起副局，是我的错，我没和他们说过公安局里不能打人！” 凌无忧看向宋队和副局：“是她先打我的，于公，我是正当防卫；于私，我是以牙还牙。所以我没错，而且这件事和宋队无关。” 三人：这孩子…… 宋卫安：“是，是他先，但是……” 严副局：“是他先打的你没错，但你也不应该打回去啊。你想想，人家刚没了孩子，情绪太伤心太激动了，不巧，案发当时你又在边上，她迁怒于你也是……也是唉，她是糊涂，但我们不应该大度一点吗？” 凌无忧眨了下眼：“小气的人不能当警察吗？” 严副局：………… “什么小气大气的，问题不在这里！”他差点就被这家伙带歪了，“重点是，你要是不大度点，人家就要投诉你！刚刚那卢女士怎么说来着……” 他看向刘能，后者欲言又止： “她、她说小凌是对她孩子有意见，在动车上就骂过他孩子，所以她有理由怀疑小凌那会儿是……是见死不救。咳但是我们都在场，这事还真不怪小凌！那情况就不能鲁莽地上去救人。” “如果真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指挥不当，我让他们按兵不动的……我想着这凶手没了还能抓，孩子没了怎么办啊，便想等他放了孩子再进行抓捕……谁、谁想到……唉。” 严副局抓住了重点：“骂过他孩子？你为什么骂她孩子？？” 凌无忧张了张嘴，余光瞥见宋队在朝她摇头，她斟酌片刻，润色了一下故事情节： “报告副局，我伪装成乘务员在车上监守陈辉，不巧卢女士与其边上的乘客发生了争执，叫我去处理纠纷。我公正不阿、就事论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卢女士却对我的处理结果不满，误会我对她的孩子有意见。” 第511章 这么听劝的吗 严副局听得太阳穴突突： “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套话，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说呢？小凌，你要把前因后果、事情经过说清楚，是什么纠纷、叫你过去干嘛，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对你有意见……一五一十地说！” 凌无忧朝瞪着眼的宋队无奈耸了下肩，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说得在场三个脑袋有三的2次方那么大。 刘能擦汗：“怪不得……”那卢女士把孩子的死都算她头上了，原来是前期的仇恨值就拉满了啊。 “你、你这孩子！”严副局听得人都傻了，一手撑在办公桌上，满脸荒唐，他似乎想找个槽点说两句，但发现这件事情从头到脚都是槽点，便想到什么说什么，“哪有乘务员这么跟乘客说话的！” 凌无忧无辜道：“副局，我是警察，不是乘务员。” “你、你……”严副局抖着手，忽然又指向了小宋，“你怎么教的徒弟！” 宋卫安被他吓了一小跳：“……都是我的错，副局。” 凌无忧：“和宋队无关，而且这事我也没错，本来就是那个小孩捣的乱。” 宋卫安：“小凌你先别说话，副局，我回去好好和她说。” 严副局：“类似的事情之前我也批评过你了，你真有教育她？那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我在公安局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一个实习生进局里才几个月就收到这么多投诉的！” 凌无忧道：“那些投诉宋队都和我说了，我也有反省，但是一码归一码。”不影响她继续搞事。 严副局瞪他：“什么一码归一码，这就是你反省后的结果？你在楼下打人了！” 宋卫安急了：“这您就夸张了，怎么能说是打人呢？不是不是……” 凌无忧：“是她先打我的，她这是袭警。” 刘能脑子乱：“欸欸你们别吵了……” 门外路过的人：怎么吵起来了里边？？ 想看但不敢。 严副局：“反正你不该打回去。” 凌无忧：“难道当警察被打了就不能还手吗？” 宋卫安：“这重点不在这里……” 刘能：“唉，怪我怪我，我让他们别动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孩子胆子这么大……” ……菜市场呢。 “砰！”的一声拍桌打断了办公室里的混乱。 严副局手抖拍麻了，抖抖抖地挪到身后搓了搓衣服，还是疼得厉害，他瞧着面前三人，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能耐了，一个个都和我对着干！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啊？” “你们两个，”他指了指两个队长，“十几年的老警察了，我都懒得说你们！自己回去好好反省。” “还有你，”严副局又看向小凌，语重心长道，“就算你打回去这事算不上错，但是你的态度有问题，小凌，你要有同理心。就算你没有，但凡你在局里一天，你就要装着有！现在你是实习生，以后呢？” “出了这个门，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我们海州市公安局，你自己觉得被别人骂、被别人误解无所谓，可他们不会只针对你。就像你犯了事，你师父也要跟着一起受罚，现在只是被我骂，那之后呢？” “你在这个集体里，就不存在一人做事一人当。什么是集体荣誉？不是所有人都是享有荣誉的，而是所有人都要为了其他人的荣誉忍气吞声。” “小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今天挨巴掌这事，这事小，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要注意，可以吗？” 严副局说得掏心掏肺，口干舌燥，当领导这么多年，他其实遇到过不少硬茬子，那是真的硬啊，又死脑筋……不管他怎么说都不听。这会儿瞧着凌无忧冷淡的神色，严副局心里不安了起来…… 话说这孩子被投诉那么多次，肯定很难搞，会被他这么三言两语地给说服吗？会不会等会就摘帽子不干啊？或者和他死磕到底。唉，现在的小年轻啊，一个个的太难搞了，就是死不服…… 凌无忧点了点头：“我知道错了副局。” 严副局：？ “啊？你……” 凌无忧语气诚恳：“是我的错，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没有顾全大局，给局里惹麻烦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严副局：o.o…… 这、这么听劝的吗？？ “咳，你知道错了就行，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严副局瞥了眼小宋和小刘，前者朝他挤了个微笑，后者瞪着眼睛有点惊讶，“额，总的来说，这事错不在你，但你对待受害者的态度方面啊，包括在动车上调解纠纷的事，确实有不妥。” “这样吧，”对方都承认错误了，严副局也不忍再骂，这姑娘比他的小女儿还小几岁呢，犯点错不是很正常？但是惩罚还是要的，“你回去写两千字检讨书交上来，要体现出你的……深刻反省，没问题吧？” 凌无忧乖巧微笑：“没问题。” “行，那就这样吧，”严副局喝了口茶水，“你先回去。” 说罢，他又朝小宋和小刘道：“你们两个留下，我再说两句。” 凌无忧：“好的副局。” 小宋和小刘：…… 凌无忧出了办公室把门关上，转头看见了时垣，她挑了下眉：“你来做什么？” 时垣丧着脸：“我担心你有去无回。” 凌无忧：…… 还有去无回咧：“就算我被辞了也要回办公室拿东西。” 时垣心一跳：“你被辞了？” “没有，”凌无忧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但是要写两千字检讨。” “检讨？”听此，时垣总算松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一个微笑，“那太好了，写检讨你很擅长，我上次听文队说，你大学期间写的检讨都能装订成书了。” 凌无忧翻了个白眼。 不管怎么说，事情就暂时这样解决了，后来刘能过来和他们说了一嘴，为什么陈辉会认出他的原因： “就我们不是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人嘛，还以为他早就跑远了，但其实他杀了人后还回去案发现场一次，正巧碰见我和小赵他们在里边勘测现场，就给他记住了。” 刘能感慨地摇摇头：“这么说的话，如果当时我们没找小凌帮忙，估计人现在还没逮到呢。就是让小凌……唉，对了，你不会有心理阴影吧？觉得自己没救下那孩子很愧疚什么的，要不要找心理医生看看？” 凌无忧：“我没有，刘队你放心吧。” 她唯一的后遗症就是摔疼的屁股和扭伤的脚踝。 哦，还有两千字检讨书。 “嗐，你别逞强，警察当久了，都会有这种时候……” 凌无忧否认没有用，刘能一直嘚吧嘚吧地劝她了好一会，直到他自己说舒服了这才走人。 凌无忧觉得刘队这本事用在审犯人上肯定很有用，得把人唠叨晕。 第512章 磕你俩cp啊 林颖得知凌无忧和时垣在交往的时候非常震惊。 当她知道两人已经交往一个多月了，她想杀了凌无忧的心都有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周六，忙于工作的两人好不容易约上了出来逛街，该吃吃该玩玩后，林颖提出明天让她再出来陪自己看新上映的电影。 凌无忧说自己已经和男朋友约好去看了，如果双方都不介意的话可以三个人一起看。 林颖先是无语地、下意识道：“谁要和你男朋友一起看电影啊……” 而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什么！！你有男朋友了！？啊啊啊！？” 凌无忧皱眉：“你很吵。” 林颖心里又急又好奇，一大堆的问题堆积在她的脑海里，她排不了先后顺序，哪个到嘴边就先问哪个：“什么时候的事情？交往多久了？” 凌无忧想了想：“快两个月了，年前的时候开始的。” 林颖发出了第二次尖锐的爆鸣声：“啊啊啊啊居然都这么久了！！你真该死啊凌无忧！两个月了都不告诉我？你根本没有拿我当朋友，我要和你绝交！！啊啊啊！！” 凌无忧堵住耳朵：“忘记了。而且我想着可能没多久就分了，再说一声很麻烦。” 林颖虽然知道她的脑回路不同寻常，但她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背叛，气得连面前的小蛋糕都吃不下了，直接戳成了烂泥： “这不是理由！让我生气的是我居然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我作为你为数不多的朋友，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么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交往了！难道不应该和我分享一下你们认识、暧昧、确认关系的全过程吗！” 凌无忧叹了口气：“我真的忘记了，而且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吗？还有什么过程什么暧昧，没有这些……” 林颖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我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认识！！” “你认识啊，”凌无忧平静道，“时垣。” 林颖：。 短暂的死寂过后，她发出了今晚第三次尖锐的爆鸣声：“时垣！！？？你居然把时垣搞到手了！！？？我靠我靠！！” 凌无忧觉得自己的耳朵要废了。 边上的服务员尴尬地过来让她们小声点，林颖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如果中间不是还隔着一张桌子，林颖真想直接揪着她的衣领问：“如实招来，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凌无忧如实招来：“他追我，我觉得他还行，就在一起了。” 林颖：……就这十四个字？ “我要听详细版的！” 凌无忧不知道怎么说详细版的：“我不……” 林颖表情扭曲：“我给你钱！” 这人怎么回事？凌无忧无语道：“……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想知道什么细节直接问。” 林颖有好多问题呢：“他为什么突然喜欢上你了？” “不知道。” 林颖：“你们之前不是水火不容吗？” “是吗？” 林颖：“他什么时候开始追你的？” “没印象，他和我表白我才知道他喜欢我。” 林颖瞪眼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凌无忧耸了下肩：“你怎么都问我不知道的。” “这消息要是被学校里那些人知道了，那不得闹翻天了？简直是头版头条！”林颖微微眯着眼，不知道在脑海里幻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兴奋，“一个是高岭之花翩翩公子，一个是横行霸道恶毒女人……” 凌无忧皱眉：“……你在说什么？” 林颖：“磕你俩cp啊。” “别张扬，”凌无忧有点头疼，“也别给我惹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林颖闪着眼，忽然道：“对了，时垣应该请我吃饭！你俩在一起我功不可没！” 时垣请不请她吃饭凌无忧倒是无所谓，但她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俩在一起林颖会功不可没了：“原因？” “你想啊，”林颖若有其事道，“如果当时我和你在黑沙实习的时候，没有表现得比你好，那师父也不会重用我，不敢带你出去。那你也不会被陈警官叫去跟那个跟踪案，从而发现大案子，然后加入公安局，和时垣朝夕相处……” 凌无忧嘴角微抽：“这叫功不可没？恕我直言，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黑沙都能表现得比我好。” 林颖见她不吃这套，开始撒泼甩赖：“不管不管！你一问三不知，我什么都不知道太难受了，我要问时垣！” 凌无忧被她吵得头疼：“知道了，有时间再安排。” 林颖：“嘿嘿。” 嘿嘿？ 凌无忧就是见不惯有人在她面前嘚瑟，冷哼一声，伸出手道：“问完了？你给钱吧。” “你……”林颖的嘿嘿嘿戛然而止，“可是你什么都没和我说！” 凌无忧熟练地做出资本家的嘴脸：“难道你买东西是在超市里吃了再付钱吗？难道买回家吃了以后不好吃你还要去退钱吗？” 林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凌！无！忧！ 凌无忧是开玩笑的，最后当然没让她给钱，只是把对方气得够呛。 隔天凌晨五点多，林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哈哈哈，和你说一个好笑的事情，我做梦梦到你和时垣在一起了！哈哈哈！” 第513章 大海剧本杀 凌无忧七点多起床才看到，只当她脑抽了，回复了一个“嗯”。 大概是睡清醒了，林颖开始在聊天框里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凌无忧倒是理解为什么林颖对此事这么惊讶，毕竟她在时垣表白以前，也从来没想过会和对方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要是一年、不，半个月前，有人和她说她以后会和时垣交往，凌无忧只会说“关你屁事”。 可是现在她都和时垣在一起两个月了。 “无忧，你检讨书写好了吗？” 她正在摸鱼，时垣凑过来问。 凌无忧懒懒看向他：“写好了，你要做什么？” “我帮你看看，”他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看看有没有……错别字什么的。” 凌无忧冷笑：“想看我有没有写不该写的东西？” “怎么会，”他惊讶道，“你很有分寸的，我知道。” 凌无忧：…… 自从交往后，就有点难分清他到底是在阴阳怪气还是说真心话了。那些原本她一听就觉得很假的夸赞，现在听着她会想时垣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给他看看也没什么，凌无忧把椅子挪到边上：“你看吧。” 时垣就弯着腰在办公桌前仔仔细细地把她的检讨书看了两遍，然后松了口气道：“写得挺好的。” “不然呢？”凌无忧玩着手机没看他，“毕竟我大学期间写的检讨书都能出书。” 时垣觉得好笑，她怎么还记得这话呢，他毫不犹豫地把黑锅扔掉：“这是文队说的。” 凌无忧不在意是谁说的，她的说话思维就是这样，喜欢时不时刺别人一下：“没问题的话你就去帮我打印一下吧。” 时垣：“好。” 凌无忧“写到可以出书程度”的检讨书获得了严副局长的好评，他甚至想把这份文从字顺、逻辑清晰、反思深刻、有头有尾还会升华主题的检讨书当做样本发到群里供其他人参考学习。 但他想了想，让下属参考学习如何写检讨书似乎不太吉利，像是在怂恿别人犯错似的，犹豫许久，还是决定算了。 三月初的时候，凌无忧接到文队的督促，开始搞毕业论文，在日常的出警和文书工作的忙碌中，论文的进展还算顺利，起码让原本焦头烂额的文队和时垣都松了口气。 这天，刑警一队刚办完一起凶杀案，大家伙都沉浸在破案后的精疲力竭和写结案报告的无聊之中，凌无忧收到沈梦海的信息，说是他老爸投资了一个沉浸式剧本杀游戏体验项目，邀请她和她的同事去参加前期的内测。 “虽然你的同事我基本不认识，但是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剧本杀游戏当然要请警察来内测了！” 他是这么说的。 虽然凌无忧并不能找到“剧本杀游戏”和“需要警察来内测”这两者之间的必然逻辑联系，但刚办完一个案子，她觉得大家都会想要轻松一下。 于是她将此事告知了队友们，并且补充她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免费的，不要钱。据说开业后人均最少也要七百以上。” 两只瓜：！！ “去啊，必须去啊！”刚刚还在办公桌前对着结案报告垂死挣扎的关子平立马活了过来，“免不免费的无所谓，主要是给小凌面子，过去捧个场嘛！” 池奚观连连点头：“我想玩我想玩！！” 宋卫安挥挥手：“你们去吧，我不会玩这些什么密室。” “不行，你也得去，”关子平强硬道，“免得之后又说我们排挤你个老年人。” 宋卫安很无辜啊：“……谁说过这话了？还有我怎么就是老年人？我才中年！” 关子平不耐烦道：“行了，少磨叽了，反正休假你要么呆家里看电视要么出去爬山，腻不腻啊？跟我们去玩怎么了？” 宋卫安还想说什么，就听凌无忧道：“宋队，和我们一起去吧。” “行，”宋卫安干脆应下，“那你们就带我玩玩。” 见小凌一开口宋队就答应的关子平：…… 时垣自然也要去的，那现在加上她就有六个人，还差一个。 凌无忧给林颖发信息，对方本来还说“谁要跟你们小情侣去玩剧本杀啊，无语”，后来听说有很多单身男人而且还是免费的就欣然应允。 于是七个人选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时间定在周六。 沈梦海说因为是沉浸式体验，他们还要搞妆造熟悉剧本什么的，便让几人早点到店里。 说是店，其实是一个在有钱小区里的外观偏欧式田园风的三层小别墅，外边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的门上挂着一个手写的木牌，上边写着“大海剧本杀”四个龙飞蛇舞的大字。 几人刚下车，就见到沈梦海在门口等着，彼此介绍了一下身份后，他带着众人往里边走，边走边随口聊天： “你们说这里的地理位置会不会不太好啊？但是我想把场景做好点，而且还不能扰民，所以想着选这种独栋别墅比较合适。” 池奚观道：“不会啊，像这种别墅小区一般都建的比较偏，你这儿算离市中心很近了，房价应该挺贵的吧？” 沈梦海挠挠头：“是吗？我不清楚欸，这房子我爸买了好久，一直就这么搁着也没人来住，所以我就拿来折腾了。目前打算的是一栋别墅可以做两三个剧本的场景，然后边上还有几栋也是我家的，但是剧本还没出来就先放着。” 两只瓜之前没见过沈梦海，不知道他家的情况，一听都倒吸了口冷气，心想这帅哥真有钱啊，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聪明。 林颖跟凌无忧咬耳朵：“这叫什么海的有没有兄弟啊？” 凌无忧知道她想干嘛：“他是单身。” “……这样啊，哦。”林颖顿了一下，“可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他有吗？” “只有一个妹妹。” “啧。” 凌无忧有点好奇：“为什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不知道，”林颖有些丧气，“可能是因为他的气质跟大型犬有点像吧。” 凌无忧：…… 她一时没想明白这评价是褒义还是贬义。 第514章 不认识，没见过 别墅里边也挺好看的，有点复古的欧式风格，整体瞧着挺金碧辉煌的，但也不会显得庸俗，沈梦海说这栋别墅的剧本背景一般是暴风雪山庄模式下的山庄、度假别墅之类的，定制的剧本也是偏金田一和柯南风。 地下一层是做妆造的地方，沈梦海先带着他们去做妆造，下边有好几个房间可以供顾客单独使用，里边已经有几个专业的造型师在等着了。 凌无忧坐在化妆间里，沈梦海给了她一份并不厚实的剧本，里边写着该人物的剧情提要。 “剧本的分配本来是在同性角色里随便抽的，”沈梦海凑到她边上悄咪咪地说，“不过如果无忧你不满意这个角色，我偷偷给你换，谁让咱俩关系铁呢？嘿嘿，你可以第一个选，喏，剧本都在这里。” 沈梦海说着，从后边拿出来一叠剧本，每本的封面都画着一个卡通形象的人物，边上有简单的名字、年龄等介绍， 凌无忧随便看了眼，无所谓道：“没事，我就这个。” 沈梦海又乐呵道：“其实角色也不是很重要啦，反正大家都要一起解密，就是拿到凶手本的可能会更难一些。” 凌无忧：“嗯。” 沈梦海去给别人送剧本了，凌无忧把脸和头发交给化妆师小姐姐，坐在那慢悠悠地看起剧本来，她记忆力好，看过一次就能大致记得内容。 化妆师小姐姐嘴甜，一边化妆一边说什么“凌警官您皮肤真好”“凌警官您睫毛真长”，凌无忧机械式地用嘴巴应付她说“谢谢”，大脑在看剧本。 过了一会儿，时垣去隔壁房间换衣服，路过时和她打了声招呼，凌无忧随意地朝他挥了下手，时垣见对方没空搭理自己，站在看了会她还没化好妆的侧颜，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一直不自觉屏气凝神的化妆师小姐姐松了口气，盯着时垣关上的门，有些兴奋道：“凌警官，刚刚那位也是你的同事吗？” 凌无忧：“嗯。” “好帅啊！”小姐姐脸色有些泛红，“我还以为是哪个演员呢！” 凌无忧抬了下眼：“是挺帅。” 化妆师小姐姐拿着化妆刷的手抖了抖粉：“这位警官有女朋友了吗？” 凌无忧：“嗯。” “嗐，这么帅果然有女朋友了。”化妆师小姐姐好奇道：“好想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哦~~凌警官您认识吗？” 凌无忧觉得如果她回答“认识”或者“就是我”的话，等会还会被问很多问题，所以她道：“不认识，没见过。” 化妆师小姐姐略显失望：“啊……这样啊。” 果然没多问了，凌无忧继续看剧本。 她的人设是一个故作单纯的心机捞女，现在是一个有钱老头的前情人，为什么是“前”，是因为老头半个月前去世了，今天来这，是等着和老头的各位继承人划分财产。 除了推动剧情必要的台词，剧本只提供了大致的剧情方向，可以让玩家自由发挥，她拿到的不是凶手剧本，不知道凶手那边的情节会不会更有趣。 凌无忧有些遗憾，她有点想拿凶手剧本玩。 半小时左右，凌无忧的妆造好了，她看了看镜子，里边的女人陌生又熟悉，她平时不怎么化妆，就算化也是无效化妆，现在经过专业化妆师之手，确实变好看许多，妆容走的是清淡纯欲风，眼角微红显得楚楚可怜，和人设挺相符。 小姐姐递给她一套衣服：“来，这是凌警官您的角色服装，麻烦去那边换装间换一下哦，注意不要蹭到妆呢。” “好，谢谢。” 人设是白切黑捞女，服装搭配偏向淑女风，是一套显身材又精致的黑白色修身长裙，沈梦海舍得砸钱，衣服的质量很好，她穿着是挺舒服的。 “凌警官，还有这个呢。”化妆师给她脑后看似随意但是搞了好久的小波浪短卷发加了一个银色的水钻发箍。 凌无忧对着镜子转了转，觉得这套衣服穿着显得她很有钱， 这妆造和她最大的违和就是她那张冷冰冰的臭脸。 化妆师小姐姐在边上说：“凌警官，您笑一笑呢？显得温柔一些？” 冷笑，嘲讽一笑，呵呵笑……这些凌无忧都很会。 但是温柔的笑…… 凌无忧笑了一下。 化妆师小姐姐沉默了两秒：“……可以笑得更自然一点哦。” 凌无忧：“。” 她最自然的模样就是不笑。 妆造做好了，凌无忧便去楼上大厅，她是最后一个到的，沙发上已经坐了六个人，每个人穿着各色的衣服，这一打扮，和平时的模样大有不同。 首先是宋队，宋队的脸上被沾上了假胡子，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假胡子的地方，乱糟糟的头发被打理得当，再加上深灰色的得体西装，抛开他不自然的肢体和表情来看，非常像是电视剧里老谋深算的做生意人。 宋队边上坐着关子平，他大咧咧地瘫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个黑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颗露出小麦色的肌肤，加上他痞气的表情，一看就是个纨绔公子哥。 关子平旁边是池奚观，黑灰色的卡通卫衣加上被梳下来的短刘海显得乖乖的，让他仿佛年轻了十岁，重回大学生时代，此时他的大眼睛里仿佛也有了大学生独有的清澈的愚蠢。 再过去是时垣，服帖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背头露额发型，漂亮的脸蛋戴着疏离的微笑，完美的鼻梁上架着细边眼镜，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总结一下就是：帅得要命。 凌无忧没怎么见过他戴眼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方也一直在看着她，瞧见她看来时还朝她笑了一下，凌无忧心里痒痒的挠不到，神色淡定地移开了视线。 时垣没见过她这么精致打扮的模样，刚刚看她从电梯那走来，他有种重新认识她的错觉。这副打扮，让时垣想起平时家族社交时遇见的那些女生。 他不由得想，如果无忧的家境和他相似，如今会是怎样的人呢？ 第515章 谁看谁都不顺眼 时垣边上坐着沈梦海，他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冲锋衣，像是刚从哪里爬完山回来似的，衣服敞开着，露出里边白色的内搭，配上他那张和帅是帅但一看就没什么心思的脸，就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最边上的就是林颖，她穿着一件纯黑的小礼服裙，做工精致但不繁复，脚上踩着高高的高跟鞋，妆容精致，艳色的红唇加上她故作高冷的表情让人很容易猜出来她的人设，大概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之类的。 “呦凌无忧，第一次见你穿裙子啊。”见凌无忧走过来，林颖率先调侃起来，“很合适你嘛。” 宋卫安也颇为欣慰地点点头道：“没错，以后不上班的时候这么穿穿也挺好看的。” 两只瓜：“好看好看！” 凌无忧微笑：“谢谢。” “我就说这裙子很适合你！”沈梦海咧着嘴笑，“果然我的眼光没错，我挑了好久呢。” 他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除了时垣噙着一抹笑垂着眼神色不明，其余人都用震惊的眼神齐刷刷看向了他。 沈梦海：？ 他眨巴眼：“怎、怎么了？你们不是也说很合适吗？” 凌无忧入座林颖的边上：“没怎么，什么时候开始？” “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沈梦海拿起茶几上的对讲机说道，“贾叔，你下来主持游戏吧。”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好的。” 接着楼梯上缓步下来一个身穿黑色管家服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头发略有些花白，面容和蔼镇定，不管是气质还是打扮都很管家风，随便拉到一个豪门题材电视剧里就能立马开演的程度。 唯一有点奇怪的是，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品相很好的马尔济斯。 “各位贵宾，你们久等了。”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边上，朝他们鞠了一躬，“我姓贾，叫我贾管家就好，这几天你们在别墅里有什么需要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对了，小少爷，这是您托我代为照顾的小白。”这么说着，他把手中的马尔济斯轻轻放在了池奚观的怀中。后者原本茫然的脸上带上了欣喜。 “嘤。”小白嘤叫了一声，舔了舔池奚观的下巴。 池奚观心软成了一滩水：“好可爱啊~~我还以为会给我一只玩具小狗呢！” 他边上坐着的几人都有点羡慕嫉妒，同时也明白了他的人物角色是剧本中出现的那个养狗的小少爷。 关子平伸手：“给我抱抱。” 池奚观扭过身子：“不要。而且你的人设是不喜欢狗吧？” 关子平：……臭西瓜！ “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想必都是为了老爷的财产分割一事，”贾管家熟练地开始主持大局，“贵人多忘事，各位平时都忙，可能彼此之间还不熟络，如今难得一聚，不如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贾管家看向宋卫安：“二老爷，您先请。” 宋老爷还有点紧张呢：“我、我是死者的弟弟，嗯……” 贾管家：“老爷名为贾仁。” 二老爷：“……我是贾仁的弟弟，贾卫安” 关子平举手接力：“我是贾仁的大儿子。贾子平。” 池奚观摸摸怀中的马尔济斯：“我是贾仁的小儿子，贾奚观。” 时垣继续道：“我是贾老爷的律师，时垣。” 关子平：“为什么时垣能用原名？” “时垣的角色和大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用原名也行。”沈梦海道，“哦对了，我是二老爷的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堂哥。” “我是贾仁的大女儿，排行老二。”林颖说完，看向凌无忧，心想剧本里就两个女性角色，难道她是…… 最后是凌无忧：“我是贾仁的情人，凌无忧。” 总的来说，还是她这个身份最劲爆了。众人听此，忍不住偷笑了几声，倒是她本人神色平平，瞧着内心毫无波动。 大家都介绍完了，池奚观忽然想到了什么，举起了怀中狗狗的狗爪道：“这是我的宠物，小白。” 小白听到自己的名字，略有点兴奋：“汪。” 几人看着那只狗，心都要融化了。 “好了，既然大家都介绍完自己的身份，那么由我来说一下今天邀请各位来这里的原因吧。”贾管家继续cue流程，“各位现在所在的别墅，是老爷前两个月新购置的房产，你们都不曾来访。” “老爷在半个月前去世后，名下财产的分配尚未公之于众。他病重这段时间，各位忙于自己的琐事，未顾念他分毫，对此，老爷颇有不满，所以他将写有遗产分配的遗书藏在了这栋别墅的某个角落。” “找到遗书的继承者可以在老爷规定的限制内更改自己所获得的遗产份额，遗书有且只有一份，其余没有找到遗书的继承者将被均等扣除份额以填补找到遗书的那人，填补数额下不封底，清零为止。” “时间截止到明天午夜十二点，如果到那时还没有人能找到遗书，遗产的分配将按照最初始的划分进行。” “各位的初始份额也不相同，你们只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了多少，且不知道遗产总额。”贾管家看了看时垣和凌无忧道，“老爷还说，虽然凌小姐和时律师与他并无血缘关系，但都是他晚年最为亲近的人，所以也有财产继承权。” 这时候，戏多的大小姐林颖最先进入状态，嘲讽一笑：“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分一杯羹，呵。” 凌无忧也笑了一声：“这也正常，毕竟有些人能提供的价值确实比不上阿猫阿狗。” 林颖：…… 其余人：噗嗤。 演戏也不肯放过她一句。 “凌小姐说得也不无道理，宠物有时候比人类还有情谊。”贾管家微微一笑，“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分配房间。别墅里有不少房间，但需要抽签决定各位可以入住的屋子，且不可以擅自交换。” 关子平奇怪道：“为什么不能自己选还不能换？” 贾管家毕恭毕敬的：“这是老爷规定的。大概是考虑到让各位自己选的话，会引发不少矛盾和争执……所以直接抽签随即选择最好。” 那倒是没错，毕竟这七人之间各有各的矛盾，谁看谁都不顺眼。 第516章 你俩挺亲密呢 贾管家见没有人还有问题了，微微弯腰，从沙发后边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道具，一个黑色全封闭的、体积并不大的抽签盒，最上面那个面开了一个洞，可供一只手掌穿过。 沈梦海有点兴奋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怪激动的。” 林颖瞥他一眼：“喂，你稍微符合点人设，不要ooc好吗？” “啊，对不起！”被训了，沈梦海立马可怜兮兮地道歉，然后努力改正道：“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做什么，烦死了！” “咳，”贾梦海的老父亲贾卫安语气略有点僵硬道，“梦海，怎么说话的？” 贾梦海不耐烦地转过脸，抱着胸靠在沙发上，一副很不服气但是不敢和自己老爸顶嘴的模样。 众人隐隐感到胸腔里有一股难忍的笑意，带着点可以脚指头抠出海州市公安局的尴尬。 贾管家是专业的，他并未受到这股诡异氛围的干扰，视线在每个人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把抽签桶放到茶几上，客客气气道：“这位小姐，您先请。” 凌无忧挑了下眉，没有起身：“为什么先是我？” 贾管家：…… “老身凭眼缘。” 凌无忧耸了下肩，起身去将手放进了桶内，但是没有很快拿出来，反而在里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贾管家忍不住问道：“凌小姐，随便选一张就好了。” 凌无忧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那您是……” “数纸条的数量。” 贾管家：…… 第一个就选到硬茬子，失策。 凌无忧背对着六人，余光瞥到了贾管家微微僵硬的嘴角，她不在意，数完签子的数量没问题，便随便抽了一张出来，打开一看，101间，数字是手写的，有些潦草。 贾管家见她抽好了，松了口气：“麻烦您告知房间号。” 凌无忧：“问这个做什么？” 贾管家：“……方便后续对您进行更好的服务。” “101。” 凌无忧抽完之后，贾管家又请宋卫安来抽，宋卫安抽到了204，二楼最里边的房间。 宋卫安之后是林颖，林颖抽到了102间。 接着是关子平，他抽完签后打开一看，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两秒后才道：“我是103……不过你的字写得也太丑了吧？能不能上点心啊，亏你还是那老头的得意助手。” “不好意思大少爷，我下次注意。”贾管家好脾气地站在那，脸上带笑。 关子平“哼”了一声，坐回沙发上，吊儿郎当的。 宋卫安下意识想骂他坐没坐相，话到了嘴边，想到现在是在玩游戏呢，又生生咽了回去。 关子平之后是沈梦海抽，他抽到了201间。 然后是时垣，抽到了202间。 最后是池奚观，他抱着小白撒不开手，坐在沙发上道：“我就不用抽了吧，就203一个房间了。” 贾管家朝他点了下头：“好的。如果各位都没意见的话，房间就这样分配可以吗？” 众人纷纷表示没意见。 贾管家满意微笑：“各位可以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一下行李，稍做休息，吃晚饭的时候我会来通知。” 这是要分头行动了。 凌无忧拖着道具行李箱进了101，里边的装修还挺不错的，有床、柜子、书桌等基本家具，地上还细节地铺上了毛绒地毯，门边上摆着一双拖鞋。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剧本杀游戏里的会有的场景。 凌无忧感叹沈家财大气粗，他们可能根本没考虑过这玩意儿要是做不起来、没什么生意该怎么办，前期就投入这么多。 行李箱里边没什么东西，凌无忧打开看看后就随便地将其挪到了边上，开始躺在床上玩手机，整个人有种随处随地摸鱼的快乐，她感到非常舒适，并不在意什么时候开始走剧情。 过了十分钟左右，有人敲了敲门。 凌无忧打开门，是住在她边上的关哥。 “小、凌小……唉。”关子平嘴抽，干脆放弃，“叫我们吃饭。” “好的，谢谢。” 关子平先走了，凌无忧拿了放在桌上的剧本就出去了，餐桌上已经坐了宋队和两只瓜哥，凌无忧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很快时垣也来了，坐在了她的边上。 凌无忧看向他：“真的会有吃的吗？” 时垣笑了笑：“可能？” 很快，沈梦海和林颖也来了，七人到齐后，贾管家推着餐车过来，上边摆放着一模一样的七碗意面，他优雅地将其一盘一盘放在众人面前，然后又是一鞠躬：“这是今天的晚餐，各位慢用。” 说是晚餐，但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十一点多一点，正好可以吃午饭。 几人也不客气，纷纷大快朵颐起来。一碗意面下肚，平时就吃得多的几位警官都没怎么吃饱，沈梦海便用对讲机让贾管家再送点吃的过来。 贾管家又送来了西餐小食，烤面包烤鸡翅什么的，大家伙吃得都很尽兴。 池奚观朝沈梦海比起大拇指：“沈兄，你家厨师做饭真好吃！” 沈梦海傻乐：“你们喜欢吃就好，要不我再让他们上点其他菜色？” 池奚观：“好啊好……” 宋卫安作为这里最年长的家长，时刻记得他们来此处的目的，瞪了池奚观一眼道：“来吃饭还是来剧本杀的？” 先不说玩剧本杀到吃饭环节居然真的会上饭这件事，为什么这菜式这么多，味道这么好，还能随便加菜啊？ 宋卫安：外面年轻人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池奚观被骂了就和沈梦海说不用了，瞅着还有点遗憾。 凌无忧和时垣的位置坐在一起，这样倒方便他们说悄悄话，比如这会儿时垣就凑过去道：“等会我有话和你说。” 凌无忧吃着薯条，点了点头。 “哟哟哟，”边上的林颖开始起哄了，“你俩挺亲密呢？” 第517章 你是会赶时间的 两人看向她，时垣知道林颖是凌无忧的好朋友，刚想礼貌微笑刷个好感度，忽然又听对方道： “一个我爸的律师，一个我爸的情人，你们俩凑在一起亲亲我我合适吗？” 时垣一愣，他原以为她是在调侃他们，结果是…… 凌无忧哼笑一声，接她戏：“人都死了，怎么不合适？” 林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回，她原本也只是想借着人设开个玩笑来着，可这凌无忧比她还会玩，她支支吾吾的，最后只骂了一句“大逆不道”。 众人快吃完的时候，管家又出现了，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温和道：“目前时间，晚上七点整。各位，晚饭过后请大家稍作休息，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决定好参与游戏的人选。” 大家都是一愣，宋卫安不解地问：“什么游戏？” 贾管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很好玩的游戏，老爷也会参与的。” 众人：…… 你说谁？ “你吓唬谁呢？”关子平觉得怪怵人的，“我爹头七都过了，怎么和我们玩游戏？死而复生啊？” “大少爷您别急，”贾管家的微笑没有改变，“在这个游戏里，活人有活人的玩法，死人有死人的玩法……所以各位不用担心。” ……更担心了好吗？？ 池奚观颤颤巍巍道：“这、这游戏所有人都要玩吗？” 贾管家用手指比了个数字：“只需要四个人。” 他一说完，沈梦海脱口而出：“四角游戏！好刺激啊！我要玩！！” 四角游戏算是有名的招鬼游戏了，就连宋卫安都有听说过。 在场除沈梦海外六个都是警察，听到这游戏时纷纷安静下来，除了凌无忧没什么特别反应外，其余都有些沉默。 怎么说呢，他们这种经常和死人接触的行业，会对鬼神抱有很疏离的敬意，不信是一回事，不冒犯是另一回事，而且他们从业之后，或多或少会听到内部一些广为流传的奇闻异事…… 还挺吓人。 就连最伟光正的宋卫安也没说话。 林颖本来就有点怕那些东西，见沈梦海这么兴奋，立马道：“那就算你一个吧！其他三个……还有谁自愿的？” 怎么可能少了好奇心强且喜欢凑热闹的凌无忧呢：“我要玩。” 林颖早就料到她会玩，也不意外：“那就凌无忧还有沈梦海，还有两个……怎么选？” 时垣犹豫了半秒，刚想举手，林颖却直接道：“石头剪刀布吧，输了的去。” 两只瓜：“可以。” 宋卫安和时垣也无异议。 经过一关关激烈的对决，最后选定的人选除了凌无忧和沈梦海外，还有林颖和池奚观。 池奚观有一分的激动和九十九分的害怕：“会、会不会真的有……” 关子平嫌弃地翻白眼：“胆小鬼，算了，我替你去吧。” 池奚观一顿，有点泪水的眼里泛起了光：“子平！你、你……” “干嘛？”关子平嘴角一抽，拒绝感动，“我是怕你在里边怕得走不动，影响剧本进度。” 池奚观只当他嘴硬心软。 这边，林颖僵硬地看着自己比出了“布”的手，在心里怒骂自己为什么要出这玩意儿，她真的有点害怕啊……电光石火之间，她鬼脑筋一转，忽然朝边上的时垣挑衅道： “时垣，你居然不陪女朋友进去玩？天哪，不会真有让女朋友一个人去玩招鬼游戏的男人吧？” 时垣：…… 他刚刚和凌无忧说自己也想进去，然后凌无忧是这么说的：“你进去拖我后腿吗？” 这会儿听林颖这么说，他刚被打压下去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却见女朋友瞅了林颖一眼，不屑道：“不会真有不敢去玩招鬼游戏然后用激将法怂恿别人代替自己去的警察吧？不会吧不会吧？” 林颖：………… 她恼羞成怒：“谁不敢去了！！我、要、去！” 凌无忧：“哦。” 被她冷静的语气也搞得冷静下来的林颖：……等等，我是不是被凌无忧反激将了？！ 啊啊啊啊啊你该死啊凌无忧！！ 人选已定，有人欢喜有人忧。 众人在原地讨论了一会儿，正要回房间休息，就见一直待在边上也没吭声的贾管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大挂钟，当着他们的面，开始飞快地转动分针，直到转到了十一点五十五。 随着分针的转动，大厅上边的灯光也逐渐变得灰暗，甚至还一闪一闪的。 像是在加速流动的时间里。 众人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操作？虽然能理解剧本想要跳时间，但是这效果有点恐怖啊！ 林颖更是单方面不爽单方面冰释前嫌，一下子窜过去攥住了凌无忧的胳膊。 很快，贾管家转好分针，微微一笑道：“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五，请四位参与游戏的人随我来。” 四人：…… 你是会赶时间的。 无奈，众人只好跟着贾管家来到一楼最里边的一个房间，他微微打开一半的门，里边的黑色如浓墨般盘旋在入口，如有实质般漂浮在空中。 凌无忧面不改色，沈梦海依旧激动上头，关子平皱了下眉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林颖咽了下口水，攥着凌无忧的手更使劲儿了。 后者感到了疼痛，忍不住道：“你想掐死我？” 林颖撅了下嘴，放松了点力度。 贾管家怀中还抱着那个大时钟呢：“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五十七，各位可以进场准备了。” 沈梦海站在最前边，闻言就往前走了两步，刚进入半个身子，席卷他整个视线的黑暗让他忽地呆了一下，像是有人拿零下八度的墨水从他头顶浇了下来，满脑子都是好冷、好黑。 沈梦海原本兴奋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思考，他感受到了恐惧。 还未有任何想法，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后退了一步，然后把半掩着的门给关上了。 众人：？ 沈梦海转过身，众目睽睽，大家都看到她那张原本傻呵呵的脸上变成了傻呵呵的害怕，他说话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我我……有点害怕。” 林颖从凌无忧身后探出脑袋：“你刚刚不是还很迫不及待吗？” 沈梦海吸了吸鼻子：“刚刚……是刚刚……” 贾管家也不顾及他是自己的老板，在边上幸灾乐祸地提醒：“人选已经定了就不能再改。” 沈梦海：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他踌躇之时，凌无忧等得不耐烦了：“那我先进去。” 她说完就一副要往里边走的架势，在她身后的林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凌无忧……你不害怕吗？” 凌无忧转过头，语气冷漠：“好怕。” 其余人：根本看不出来。 这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贾管家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来凌小姐平时为人很正直，不怎么得罪人。” 正直的凌无忧谦虚道：“还行。” 其余人：…… 如果让凌无忧得罪的人都过来找她讨债，估计这个黑屋子都不够塞的。 第518章 一点都不体贴 “我进去了，站在一个角是吧？” 她不再说废话，直接把门重新打开，走了进去。 黑色将她吞没，在众人的视线中，就是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林颖想抱凌无忧的大腿，着急地叫了一声“喂你等我啊”，然后一跺脚，就跟在她后边跑进了屋。 关子平见两个女生都进去了，也打算推开门往里边走，手刚刚碰上门，就察觉有人拍住了他的肩膀，关子平回头一看，是表情哭唧唧的沈梦海，他可怜兮兮道：“大堂弟，你可以牵着我手带我进去吗？” 关子平：…… 边上的宋队、池奚观还有时垣纷纷忍俊不禁，贾管家“咳”了一声道：“两位少爷，时间快到了。” “啧，麻烦。”关子平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呢，半真半假地吐槽了一句，拉着沈梦海的手腕就把他拉了进去，顺便还把门给关上了。 “不过……”有些状况外的池奚观突然问了一句，“这个游戏究竟是怎么玩的啊？” 贾管家保持着微笑开始解释： “一个房间里有四个角，每个玩家分别站到一个角上，游戏开始，由玩家a向b走去，拍一下他的肩膀，a留在原地，b则继续走去拍c的肩膀，以此类推，当有个人拍不到下一个人的时候，游戏结束。” 池奚观有些没绕过来：“四个玩家四个角……怎么会拍不到人呢？” 时垣给他解释：“起始点的a离开后，他所在的位置是不是没人了？那么d去找他的话自然拍不到。” “噢~~”池奚观懂了，“那不是很快就能出来了吗？” 贾管家笑眯眯的没说话。 时间回到一分钟前。 凌无忧进入小黑屋内，发现里边真的是黑的彻底，像这种一点光线都没有的屋子肯定是经过特殊改造的，比如墙壁被贴上了黑色的纸之类的。这房间应该不大，但因为是一片漆黑，所以给人一种毫无边际的心理错觉。 凌无忧倒是不怕，她先是摸住了近在眼前的门，然后顺着门摸到了墙壁，再一步一步地摸着墙壁、数着脚步往前走，她的步子不大，大概走了十步左右就摸到了墙缝，这是一个角。 凌无忧没有停，继续往右边走，走了大概十三步半，摸到了第二个角，这应该是离门口最远的一个角了，凌无忧想了想，停在了这里。 很快，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林颖骂骂咧咧的声音：“凌无忧！你怎么能就这么抛下我进来了？你在哪啊——” 凌无忧指挥道：“别吵。现在摸着你左边的墙，往前走，走到第一个墙角停下。” “讨厌……一点都不体贴……” 林颖有些不满地嘟嘟喃喃，按照她的指挥走到了第一个墙角。 接着关子平就拉着沈梦海进来了，门一关，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让沈梦海心慌不已：“救命，我什么都看不见！” 凌无忧让他们摸着右边的墙走，关子平便让浑身僵硬地沈梦海待在离门口最近的一角，自己摸着右边的墙走到了下一个角落。 所有人就位。 房间里应该有摄像头，因为等他们都站好之后，天花板上传来了一个电子声：“玩家已就位，游戏开始，游戏过程中请不要讲话，以免干扰游戏的正常进行。现在，由距离房门最远的墙角为a号位，玩家拍手示意开始游戏。” 凌无忧一进屋就方向明确，所以她知道自己站的是最远的墙角。 电子音还没完全消失呢，凌无忧就非常大声地拍了一下手，示意她是a。 其余三人都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 林颖本就紧张，刚想抱怨自己要被她吓死了，又想起刚刚电子声说游戏过程中不要说话的事情，只好闭紧嘴巴。 电子声说完了，忽然开始播放起音乐，就是那种恐怖片阴森场景才会出现的bgm，氛围渲染得够够的。 凌无忧拍了一下手就说明要开始走了，她没有任何犹豫，摸着墙数步子往前走，走了十三步，碰到了林颖，后者面对着墙，感受到凌无忧的触碰时，即使心里有准备，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林颖：怎么这么快…… 凌无忧拍了拍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的手拍了两下很快就离开了，林颖深呼吸一口气，摸着墙壁慢慢地往左边走，因为黑暗中不可视物，前方的未知让她不敢大胆往前，所以她每一步的步子都很小，这就导致了短短十几步的距离让她觉得格外漫长。 不过幸好，再漫长也没有多久，她很快就触碰到了沈梦海。 沈梦海平日闲闲没事干，就喜欢听一些悬疑灵异故事，四角游戏什么的他早就有所听闻，也知道怎么玩，比如在abcd四人中最危险的其实是ad，如果鬼进来了，首先会去没人的a位，那么d过去a位时便要拍鬼的肩膀。 而鬼被d拍了肩膀后，就要去拍a的肩膀。 就这么四人一鬼，四个abcd固定位，一人或一鬼始终在走动之中，让游戏停不下来，直到鬼玩腻了，或者……代替了一人，让位置出现空缺，才能让游戏结束。 没事没事，他是c号站位，暂时是安全的。 第519章 果然在这等着她呢 沈梦海这么安慰着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做好心理准备，抬起不听话的双腿，走姿诡异地、小心地摸索着墙往前。 路程漫漫，碰到关子平的时候他自己还吓了一跳，但感受到对方背后的体温之后，沈梦海缓缓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拍了拍关子平的肩膀。 关子平有听说过四角游戏，但他不太清楚玩法，也没思考过其中的诡异，只知道被人拍了肩膀之后就要去拍下一个人。 这会儿他站在这乌漆嘛黑的屋子里，说不害怕……好像也有点害怕，但说很害怕也没有多害怕，毕竟只是走过去然后拍拍肩膀而已，这有什么的？ 所以感受到自己被拍了之后，关子平也没有犹豫，很快就迈开步子，摸着墙壁往前走，没走多久，他感觉到前边站着一个人。 关子平心想这大概是小凌吧，他没记错的话，顺序应该是从小凌开始，然后是小凌的朋友林颖，再是沈梦海，然后轮到他……那他要去拍人的话，就是首尾相连，拍小凌喽？ 关子平心里盘算着，手上已经摸到了前边人的布料，他拍了对方两下，感受到那人慢慢地动了，很快便离开了位置，关子平也没多想，顺其自然地补了上去。 屋里很静，只有恐怖bgm的声音，像是女鬼在凄惨地如泣如诉，地板的材质有些特别，像是软软的毛毯，让人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但关子平还是能感到前边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一个人站在那个角落里，懒懒地靠在了墙壁上，忽然间…… 忽然间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转瞬即逝，他就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地靠在了边上的墙壁上，心里想着早知道昨晚不那么晚睡就好了。 此时的凌无忧正站在b位等待，她知道游戏不会那么简单地让他们通关，数数时间，这时候“鬼”应该已经入场了。 她选择a号位是故意的。凌无忧之前对四角游戏只是略有耳闻，但听过规则之后，凌大聪明很快就意识到游戏中最容易被下手的两个位置，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能和“鬼”近距离接触的a号位，也就是起始位。 有人过来了。 凌无忧没有面对墙壁，她看向左侧，也就是a位的方向，试图看出点什么，可是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近了。 那“人”伸出手，拍了拍凌无忧的肩膀。 如果他拍的位置再往下一点，就能发现自己拍的不是凌无忧的背部，是前边。 一人一“鬼”在黑暗中面对着面。 凌无忧突然笑了一声。 “鬼”：？？？ 等等，她怎么觉得这笑听着有点毛骨悚然啊…… 一般来说，比起不知道a号位、容易在黑暗中迷失方向和时间的d号位，a号位应该是最先知道有“鬼”进来的人，按理来说她会害怕才是，这么还笑了一声啊？？ “鬼”愣了一下，凌无忧却没有停留，直接迈步往左边走去找下一个人。 此时的林颖，在想游戏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这个房间也不大，一圈总该走好了吧……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害怕了，所以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可恶，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她正想着离开，然后就被拍了两下肩膀。 这让她吓了一跳，她很快意识到，这个房间里不再是他们四个人了。可是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一直没什么动静啊……这多余的一个人是怎么冒出来的？ 没事，冷静，林颖安慰自己，起码她的位置是安全的，后边那个还是凌无忧呢，她怕什么？ 稳了稳心神，林颖迈步往前走去。 很快，第二次被林颖拍到肩膀的沈梦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游戏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的！ 没关系……他前面是关大哥，不是“鬼”，再怎么说也有个人给他垫背…… 这一次，为了表示对关子平的慰问和鼓励，他在拍了对方肩膀两下之后，还特地给他捏了下肩，表示“关大哥辛苦了，加油”。 卧槽！ 关子平本来靠在墙上歇息呢，被这突如其来的捏肩吓了一跳，他比较怕痒，差点叫出声来，非常想回头质问沈梦海想干嘛。不过想到游戏规则，还是咬了咬牙没有回头，继续往前摸黑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被拍肩了，没仔细想过游戏规则的关子平依旧不是很害怕，就是有一点点疑惑，如果这样一直转溜下去，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游戏啊？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试图回想了一下游戏规则，发现贾管家根本没和他们说，参与游戏的四个玩家，都是凭借自己对四角游戏的理解进行的。 a拍b，b拍c，c拍d，d拍a，一共四个角，那不是会一直一直进行下去吗？怎么停止呢？ 等等……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关子平被困意席卷的大脑开始转动：虽然四个角对应了四个人没错，可是那是在静态情况下的，事实是游戏一开始，就始终有一个人一直在走……那么四个角总会有一个角空缺出来。 比如从一开始，a号位的小凌就去了b号位，然后b去了c，c去了d，d就是他，他应该去a号位拍人，可是本应该在a号位的小凌已经在了b……所以他上一轮拍到的人是谁？ 嗯？嗯…… 脑海里这么想着，关子平感受到前边有人，脑子想着别的东西，手就下意识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位置空出来后，他站在了原地。 然后他刚刚拍人的那只手慢慢地攥成了拳头，他忽然反应过来了，刚刚拍的人不是小凌。 是那只不知从何时混进来的鬼。 虽然心里明白这只是游戏，但想清楚这点之后的关子平，依旧起了鸡皮疙瘩，尤其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回想起游戏开始前贾管家说的那句话： 【很好玩的游戏，老爷也会参与的。】 【在这个游戏里，活人有活人的玩法，死人有死人的玩法……所以各位不用担心。】 他嘞个逗…… 半分钟左右，凌无忧的肩膀再次被拍。 这是她第二次被拍，她的位置从a到b再到c。 凌无忧依旧不动声色地往前走，游戏于是又进行了一个轮回，凌无忧的位置到达了d，再被拍的话她就会回到起始点a。 略做思考就可以发现，如果剧本想要穿插“鬼”进来，应该会选择一个没有人的角落，而为了让游戏不在第一盘就截止，“鬼”进来的最佳时机一定是凌无忧离开a后，d号位关子平到达a之前。 在此过程中，四个位置唯一有空位的只有a号位。 也就是说，在a号位有“鬼”进来的暗门，同时也极有可能有剧本为玩家布下的陷阱。 不知道第一个碰见陷阱的会是谁，凌无忧有点期待。 不过据她推测应该是她。 再一次被拍了肩膀。 凌无忧缓缓吐了口气，缓解自己激动的心情，她摸着墙，这一次走得比前几次都要谨慎一些： 一步，两步，三步…… 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 十四步。 凌无忧眉头一挑，瞬间明白了剧本的套路。 果然在这等着她呢。 第520章 游戏结束了？ 小图是个表演专业的大学生，她课余时间会去做和表演有关的兼职，既可以赚点小钱，又可以锻炼演技。 至今为止，她已经担任过不少次剧本杀或是密室逃脱的npc了，她比较喜欢这种恐怖游戏，因为大家都说她的尖叫声和笑声很恐怖，会让人背脊发凉的那种，原本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但发现扮鬼这个妙用之后，她开心不少。 今天她在剧本杀里演npc，明天她说不定就能去演恐怖片大boss！ 小图兴致满满。 大海剧本杀店还在前期准备阶段，小图是通过朋友介绍来的，朋友说这家店地老板财大气粗人还好，小图一看他开出的价格，万分同意朋友的说辞，恨不得成为这里的常驻工作人员。 今天她扮演的是四角游戏里边的鬼，她当时听四角游戏的传闻的时候，吓得瑟瑟发抖，但是一想到自己扮演的是其中的鬼…… 瞬间兴奋起来了呢！ 按照剧本的安排，她会在第一轮游戏的时候就进场，从而让游戏周而复始地玩下去。剧本里的第一位受害者是靠站位确定的，小图在监控中看了看，是站在a号位那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小姐姐。 要让她退出的话，游戏得进行四个回合，让她重新回到a点。 虽然比起小姐姐，她更想先淘汰那两个男的，但没办法，谁让小姐姐站在了a号位呢…… 这么想着，小图第三次拍了拍面前之人的肩膀。只有她知道，这一次，这个小姐姐就会离开了。 然后其他玩家发现没有人再被拍肩膀，就在想游戏是不是结束了，这时候灯就会突然被打开，她这副花了三小时做的女鬼造型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惹来惊恐的尖叫。 小图会象征性地去追赶某些人，但不会真的把人留下，因为已经有一名淘汰者了，所以其他三位玩家都会安全离开。 想想自己之前兼职时去追人的画面，玩家们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仓皇逃窜，小图心里非常迫不及待。 她站在墙角，静静地等待开灯的时候。 就是怎么还没开灯呢…… “砰砰。” 突然，她的肩膀又被拍两下。 小图一愣，心想自己怎么又被拍了？ 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其实刚刚不是第四回，而是第三回？ 小图其实更偏向于第一种可能性。 毕竟这里边太黑太黑了，她虽然是鬼，但多少也有点害怕，记错了拍了多少次也是有可能的……吧？ 小图对自己不太自信，但她知道这时候自己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继续往前走，让游戏继续，毕竟她被拍了肩膀了啊。 她就这么一边走着一边在脑海里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察觉到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等到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小图猛然一惊，但此时时机已晚，四周的黑暗猝不及防地散开，小图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段狭窄的走廊里，而走廊的尽头是一面镜子墙，小图猛然往那边一看，顺势被镜中自己的恐怖妆造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她吓得瘫倒在地上，然后发现镜中的人也同她一样狼狈地摔了，小图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地缓过神来，她发现她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而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a号玩家小姐姐本应该进来的小黑屋…… 所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图觉得这事情太诡异了，瞅着镜子中妆容恐怖的自己，她忍不住又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这几声刺耳的叫声凄惨无比，非常清晰地传到了小黑屋里，小黑屋外，吓得大家都是心里一紧。 时垣听出这是真人的声音，不是特效，眉头一皱：“里边出事了？” 池奚观抱紧了怀中的小白，瑟瑟发抖：“好恐怖的惨叫声……” 贾管家笑眯眯的：“看来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呢。” 与此同时的小黑屋里。 除凌无忧外，其余三人纷纷发出了类似“卧槽”“靠”“啊啊妈妈”“凌无忧”的惊叫声，然而下一秒，屋内的灯光亮起，四人差点被闪瞎眼，纷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等几人回过神来睁眼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无一物的简单小屋子里，屋内的四个角站着四个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沈梦海揉了揉眼睛：“什、什么情况？游戏结束了？” 站在a号位的凌无忧道：“应该结束了，我们出去吧。” 知道游戏套路的林颖视线不停地在其余三人身上打转：“鬼呢？走了吗？” “这就结束了？”关子平看向其余三人，“这么简单？” 沈梦海也挠挠头，奇怪道：“都进了鬼了，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结束了啊？这是不是不符合剧本的套路？” 第521章 他最好是 关子平也有些不解：“可能只是单纯地把鬼放进来吓我们一下，然后让我们多玩几轮？但……就这？我连个鬼面都没见上，就拍了拍她肩膀。” 这时候，沈梦海瑟瑟发抖道：“我、我听说四角游戏最后，有一个人会被鬼代替……不、不是我……” 林颖连忙自证清白：“也不是我！我这个位置很安全的。和鬼直接接触的就只有凌无忧和关大哥吧？” 关子平挑了下眉，看了下其余几人的站位，开始分析道： “我印象中一共拍了那鬼肩膀四次，最后一次到现在开灯的时间比之前任何一轮都要长，所以按理来说那鬼应该早拍到了小凌的肩膀，为什么小凌现在还是站在a号位？如果她被拍了，应该继续往下走才是，如果小凌没被拍，那鬼去哪了？” 其余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凌无忧没被拍的话，估计就是被代替了。 几人的目光纷纷投在凌无忧身上。 凌无忧毫不慌张，拍了拍边上的墙壁道：“这里有一道暗门，鬼从这里出去了。” 林颖眯了下眼：“不信。” 凌无忧也没多说，直接摸着边上的墙壁推了推，然后发现推不动，她耸了下肩，看向沈梦海道：“这是你刚装修好的场所，我总不好随便破坏吧？你还没开张呢。” “破坏倒是也没关系，我再装修就行了……”沈梦海比起钱，似乎更在意其他的事情，“但是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暗门，鬼又是从这里出去了？” “本来是我出去的，”凌无忧坦坦荡荡，“我是a号位，最先淘汰的本应该是我，但这伎俩太简单了，鬼能用我也能用，我就好心送她出去了，现在达成我们四个人大和平结局，不是挺好？” 其余三人：…… 啥伎俩？啥和平大结局？ 林颖觉得脑壳痛：“等等等，我怎么听得懂你每一个字，但是连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凌无忧觉得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等剧本结束不是有复盘环节吗，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先出去吧。” “不行！”林颖道，“如果你是被鬼代替的凌无忧的话，出去你不就达成目的了？谁知道后边你会不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沈梦海这蠢小子居然还直接跑到门边上，战战兢兢地鼓起勇气道：“无无无无忧，你你你还是解释一下吧，如果你被鬼附身了，那我们就全完了……” 凌无忧：…… 她好无语：“据我所知我们玩的这剧本不涉及灵异元素。” “不管，”林颖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脸色又白了一分，“反正你解释！” 要是在场不是他们三个，而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凌无忧保准翻个白眼骂两句直接出去了，管他们信不信啊。 可如今，面对某两个脑子里不知道塞了什么的蠢货，她只能无语地给他们解释为什么那个鬼会突然不见了，毕竟自己带过来的人，只能自己承担后果： “刚开始我就站在这对吧？”她手指往下点了点，“a站位，最先开始的地方，你们都知道鬼进来了，那说说，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关子平道：“小凌你离开a后，我去到a之前。” “没错，”凌无忧点了头，继续道，“在这期间，bcd都有人，且中途一直有人在走，所以鬼最好的切入口就是我离开之后没了人的a号站位，也就是说，第一轮一开始，我后边的人就变成了鬼，而不是关哥。” “那鬼是从哪里进来的不是很显然吗？a站位到d站位之间的墙最有可能。这应该是一种把墙面切开然后倾斜出通往其他地方的密道，我第四轮被拍的时候走进去了，不过察觉到不对劲就退了回来。” “屋里太黑了，我们都是摸着墙走，所以很难会有察觉自己偏离了方向。我退回来之后，便不再摸着墙，自己走直线，就碰到林颖了。” “至于那鬼是怎么进去的，她在我后边一位，我走了之后就轮到她走那个暗道，她没察觉到就走进去了呗，暗道见进了人就把门给关上了。但因为少了一个鬼，游戏进行不下去，所以灯就亮了，游戏结束。” 她说得有理有据的，三人听此都信了半分。 关子平“啧”了一声，有点懊恼道：“这机关一开一合我居然完全没发现。” 凌无忧：“我也没发现，可能是和这屋子的材质有关，比较静音，而且音响播放的音乐声也不小，一定程度上掩盖了机关的声音。” 林颖好奇地问：“但是连那个工作人员都没发现自己进到了暗道里，你是怎么发现的？” “数步子啊，”凌无忧理所当然的语气里还带了点无语，“这么小的空间想把一个人弄不见除了密室还会有什么方法啊，当然要数步数看看自己有没有走到别的地方了……不是我说，你们玩游戏都不动动脑子想想可能会有什么陷阱然后采取点防范措施的吗？” 三人：…… 各有各的羞愧。 “咳，”林颖给沈梦海使了个眼色，“把门开了，我们出去吧。” 沈梦海的尴尬消失得很快，他一边把门打开，一边给凌无忧竖了一个大拇指：“无忧你真厉害！这把全靠你……” 他们在里边讨论的时候，外边的几人都很好奇，贾管家的脸上最为疑惑，他预想中的那种“开了灯发现一个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鬼”，然后“几个人被鬼追得到处跑吓得仓皇失措夺门而出”的热闹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贾管家很好奇里边发生了什么，又担心出了什么岔子，这会儿见门被打开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可是气还没松完，当他看到依次走出的第四个人凌无忧时，脸上难掩震惊： “你、你们……都在啊？” “不然呢？”凌无忧朝他微微一笑，“谁该不在啊？” 贾管家：…… 他还能说什么，只是尴尬微笑：“我的意思是，各位成功通关了游戏，真是可喜可贺，老爷在天之灵肯定会感到欣慰的。” 凌无忧：“他最好是。” 贾管家：………… 第522章 套路好老 没进去在门外干等的池奚观和宋卫安都好奇地问他们在里边发生了什么，凌无忧已经说过一遍了，便交给其他三人去解释。 时垣来到凌无忧边上：“怎么样？” 凌无忧耸了下肩：“还行吧，小儿科手段。你去听关哥他们说，我懒得讲。” 时垣只是想和女朋友贴贴，里边发生了什么他是有点好奇，但也没有那么好奇，见她不想说便不问了。 贾管家往小黑屋里探头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又把脑袋缩了回来关上了门，瞧着脸色有些沮丧。他正打算赶去后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却被凌无忧叫住了：“贾管家。” 贾管家扬起微笑，扭头：“怎么了凌小姐？” 凌无忧指了指他胸前的闹钟：“十二点二十了，该吃夜宵了。” 贾管家：…… 真的假的？真的假的？？你们这几个人刚刚不是才吃了好多东西吗！ 他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提供夜宵服务呢，不过餐厅里有一些零食，您可以自行取用。” 凌无忧也没有为难他，便打算去餐厅拿了一点零食回房间吃。 时垣全程跟在她后边，正打算顺其自然地跟进她的房间，却被某人给拦住了。 “时律师，”凌小姐道，“以你的身份，进我的房间不太合适吧？” 时垣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慢慢展开一个笑容，瞧着有些意味深长：“怎么会不合适呢？” 这么说着，他又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他们都没看见。” 凌无忧静静地看了他一会，让他进屋了。 时垣进去后打量了一下屋内：“房间的布局好像都差不多。” 凌无忧坐在床上打开一包巧克力，突然问：“你分到了多少财产？” 时垣露出一个假意为难的微笑：“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说算了。” 时垣没待多久就回去了，不知道剧本给了多少休息的时间，凌无忧一边吃零食玩手机一边等剧情，夜晚往往是案情发生的好时候，不过凌无忧没有这段时间的时间线，所以她就一直待在房间里。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外边传来一阵纯音乐。 贾管家说过，每天早上七点半，会有音乐叫大家起来吃早餐。凌无忧便知道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外套换上，收拾收拾出门。 然而，门才刚打开，凌无忧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爆鸣声从楼上传来，听声音是池奚观的，叫的情感还挺真。 她和边上刚刚出来的关子平对视一眼，纷纷往楼上跑去，刚到二楼，就看到几个人围在203的门口，时垣和沈梦海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转过身来，正好露出他身后的画面： 池奚观正拿着纸巾在那擦眼泪，别说他还真掉了几滴眼泪下来，演得挺真。宋卫安在边上叉腰站着，脸色有些无语地看他哭。 林颖也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 “发生什么事了？”关子平快步走上前，瞧着池奚观半真半假地擦眼泪，他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咳……怎么哭成这样？” 池奚观抬起头来，大眼睛红红的带点肿，可怜兮兮的：“呜呜呜呜关子……不是、大哥，我我我的小白、小白它呜呜呜呜……” 关子平：…… 你小子真哭啊？ 他颇为无语地推开了半掩着的门，瞧见了里边的场景，顿时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无忧也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 和普通的案发现场不太一样。 其实从头到尾，凌无忧都没有太多关注那只小狗，她也不是很在意。 这会儿乍一看，还真以为吊在半空中的是那只狗呢，属实让她惊了一下，但仔细再瞧，发现原来是个做得非常逼真的狗娃娃。此时正被一根绳子缠着脖子，吊在了房间正中央的吊灯下。 华丽的吊灯上有不少水晶装饰，璀璨明亮的灯光透过层层折射洒在它幼小的身躯上，在雪白的毛发上反射出漂亮的光线，部分地方还有格外明亮的棱形光点。 它四肢垂落着，像破布娃娃，偶尔还会微微摆动，长长的舌头拖拉在嘴巴外边，配上那双灰暗的眼睛，瞅着挺可怜的。 虽然不血腥，但这种死亡方式自带诡异感，所以才让他们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之后，发现死的是一只狗，且是只逼真的毛绒玩具狗，几人心里多少都有点荒谬感。 好家伙，他们还有帮狗破案的一天。 凌无忧挠了挠脸，她就说为什么玩个剧本杀还要拿真的小狗过来陪他们玩，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假设一开始就是一只狗玩偶，现在“死了”估计会让他们觉得有点好笑，但如果是曾经在怀里抱过的活生生的小狗…… 凌无忧看了看几人的脸色，除了池奚观格外伤心外，林颖和沈梦海的脸色也有明显的难过。关哥和宋队瞧着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剧本杀游戏的工作人员们还挺会调动玩家情绪的嘛。 凌无忧率先道：“所以现在怎么办？报警？” 时垣道：“已经让管家过来了。” 凌无忧：“哦。” 贾管家姗姗来迟，他看了眼屋内的场景，说话的表演痕迹有些重：“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太惨无狗道了！……但是不好意思各位，目前外边正在刮台风，警方一时半会来不了。” 凌无忧小声哔哔：“这套路好老。” “这样吧，”贾管家瞥了她一眼，“不如大家帮忙找出杀害小白的凶手如何？成功找到凶手的人也有一次更改遗产继承额的机会，且更改等级高于找到遗书的人。” 也就是说可以在找到遗书的人之后再改遗产继承额，权限最高。看来这就是这次剧本杀的主线任务了。 众人自然都没意见。 第523章 时间 既然和普通的案件调查不同，那么就没必要维持现场的原样了。 几个高个的男人帮着把绳子割断，将假娃娃放了下来。 宋卫安把娃娃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有些为难道：“毛太多了，遮住了皮肉表面，看不见伤势……得把毛剃了。” 池奚观立马道：“我记得卫生间里有刮胡刀！” 说完他就跑进去拿了，关子平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把剪刀，帮着宋卫安先把小狗外边的长毛给剪掉了，然后再用刮胡刀把余下的短毛给剃干净，没一会儿，这只毛茸茸的玩具狗就变成了光秃秃的玩具狗。 道具组准备的道具还是挺真实的，玩具狗的表面真的有“受害痕迹”。 宋卫安检查了一下： “尸体表面没有其他伤口，只有脖颈处有勒痕，应该就是被吊死的。” 池奚观的脸上还留着泪痕，他回想着剧本上的台词，在边上提供线索： “我、我昨晚回来和小白玩了一会就睡了，一早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一个，谁知道睁眼的时候小白已经……呜呜呜呜！” 这会儿他也从情绪里走出来了，后边的“呜呜呜”就是干巴巴的拟声词。 关子平狐疑地看向他：“你睡得这么沉？连有人进来杀狗都不知道？小白又不是哑巴，如果它被吊死，挣扎的时候总会叫吧？” 池奚观无辜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听见！” 关子平：“不信。” 池奚观：…… 平时都是他在审讯室里对嫌疑人“咄咄逼人”地质疑、问话，现在身份对调，他成了那个嫌疑人，池奚观表示心里非常憋屈。 而且他真的没什么线索啊，刚刚工作人员布置现场的时候他被蒙着眼睛带到边上去了，布置完后，他又被蒙着眼带回床上躺着，眼罩一拿开，那声尖叫也是切切实实的，现在想想还是很惊悚。 毕竟他离开的前一秒，活生生的、可爱乖巧的小白还趴在他的怀里舔他的下巴，可是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唉！ “你怎么会怀疑是我杀了小白？”池奚观非常悲伤，情真意切，“小白从小就离开了妈妈来到我身边，这两年来我把它当成我的亲生孩子来对待！它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我有什么理由杀了它？呜呜呜……” 关子平：…… 他评了评这段台词和表演，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西瓜自己发挥的还是剧本上的。 这时候，沈梦海灵光一闪：“你睡得这么沉，会不会是被人下药了啊？剧本杀里好像挺多这样的套路的。” 林颖便看向他：“你昨晚睡前有吃什么东西吗？” 池奚观指了指床头柜：“喝了一点水，就是现在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矿泉水。” 凌无忧：“昨天晚上喝的时候是已经打开过的吗？” “是，”池奚观道，“第一次喝是在下午，不过我没有喝完，对了，我还倒了点水给小白喝……” “那你们很有可能是被下药了。”时垣扫了眼屋内，“我们是不是该盘时间线然后走搜证的环节了？不如先去客厅商量一下？” 宋卫安点点头：“行，走吧。” 几人往楼下走的时候，关子平抓了抓脖子道：“如果是放在平时，应该把屋里可疑的证物通通打包带回去，什么矿泉水什么尸体……刚刚就在那站着也没带手套鞋套的，我还怪不自在呢。” 沈梦海乐呵呵地揽住他肩膀：“嘿嘿，关大哥，这毕竟是游戏嘛。” 关子平客观评价：“作为游戏还是很不错的，场景道具很逼真，剧本也好。” 沈梦海的笑容更开朗了：“是吧是吧？我爸说了，只要肯花钱，啥事都能办个八九不离十！” 关子平：…… 一楼客厅。 宋卫安身为这群年轻人的头头，非常熟练地开始主持大局：“照池、贾奚观的说法，小白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十二点多他睡着到今天早上七点半之间，那现在你们都说一下自己的时间线。” 池奚观先道：“我先来吧？我的时间线很简单，你们开始游戏的时候我就回房间了，然后一直和小白在一起……十二点多……快一点的时候就睡着了，具体时间不清楚。” 凌无忧看向他：“你说一下昨晚进房间后都做了些什么。” 这里的设定是昨天四个玩家进行游戏时，其余人都回了房间，虽然实际情况是他们都在门口等着看热闹。 池奚观点了点头，万分配合道：“好。十二点左右到房间，按照我平时的速度，刷牙洗脸护肤，大概花了十分钟。然后我先是陪小白玩了会，然后又玩了会手机就睡了。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应该在一点左右……” 这时候宋卫安道：“等等，游戏结束后我去外边打了个电话，凌晨一点我回房间的时候路过你房间门口，你门还开着。” 池奚观也是一愣：“一点的时候我门开着？我、我没有印象……啊，可能是我太困了所以记不清了吧……其实时间也差不多，我可能之后关上门就睡了？” 林颖好奇地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开着门？” 池奚观挠挠头：“小白要出去上厕所啊，总不能在我屋里……外边不是有院子吗？所以我没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把门开着，小白就可以自己出去了。睡觉了再把门关上。” 关子平：“那按照宋、二叔看见的时间来算，凶手作案时间是在凌晨一点之后？” 池奚观想了想：“应该是的。” “那这样的话……”沈梦海在几个警察面前试探地说道，“我们要不要先盘小堂弟被下药的时间啊？” 几人都没有意见。 凌无忧看向池奚观：“昨晚睡之前你的困意如何？很想睡吗？” “嗯，”池奚观点了点头，“非常想睡，不过我平时习惯十二点睡觉，很少到这么晚睡的，所以我当时也没觉得不对劲。” “那凶手下药的时间就是在你去洗手间洗漱的十分钟内？”关子平道，“你房间门又开着，他进去下个药也很方便……这不就可以排除我们参与游戏的四人了？” “欸，等等，”池奚观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吃完晚饭后不是有一段时间是空的吗，我带小白散步去了，八点到十点钟，我们都在外边，之后才回到屋内。” “也就是说有两个可疑的下药时间点，”沈梦海道，“十二点到十二点十分，晚上八点到十点。这两个时间我都有不在场证明，第一个时间我在游戏中，第二个时间我和我爸在房间里说话，我爸一直训我。” 关子平挑了下眉：“说了两个小时？” 宋卫安看向他：“我们哪记得这么准确的时间。” “我觉得你俩有问题，”关子平毫不客气地开始踩人，“你和贾梦海是父子，当然会互相包庇了，而且你俩也不是老头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平时和他关系也不咋好，指不定在一起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宋卫安老刑警人了，被踩也毫不紧张：“我和贾梦海是双方的不在场证人，而你口说无凭。” 贾梦海似乎找到了靠山，连忙赞同道：“我爸说的没错！” 关子平：“……哼。” 第524章 大家都会有的 这时候，林颖翘着二郎腿道： “十二点到十二点十分我在参加游戏，晚上八点到十点我在直播，直播的事情你们在网上搜一下就知道了，以我的名气，肯定有不少粉丝录屏了。这两个小时我连厕所都没上，证据可都是实打实的。” 林颖的人设是一个女网红，粉丝量还不少呢，有三四十万，据她所说，昨天晚上观看她直播的就有三四千人。 这证据确实很充分。 下一个是时垣，他推了推眼镜道：“昨晚八点到十点半我在和公司开视频会议，全程录像。十二点到十二点十分我在客厅和管家谈话，他可以为我作证。” 他一说完，林颖就道：“开了两个半小时的会？会议记录呢？” 时垣稍微顿了一下：“会议大概开了两个小时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我在处理其他事情。” 林颖追问：“什么事情？二十分钟的时间可够下药了哈。而且我记得你的房间就在203边上的202号房对吧？” 时垣没有马上回答，看起来居然有点犹豫，他的眼神晃了一圈，不知道在看谁，继而又垂下眼，神情很微妙。 瞧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场的人都被他吊了胃口，恨不得把他嘴巴撬开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凌无忧也不爽地挤兑他：“犹犹豫豫，心里有鬼。” 时垣抬起头看向她道：“我是心里有鬼，但凌小姐你这么说我，实在伤我的心。那二十分钟……明明我在你的房间里。” 凌无忧：…… 其他四人：o.o？ 凌小姐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暗，咬着牙道：“在我房间就在我房间，就事论事呗，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时垣俊眉一皱，刚想说什么，戏精上身的林颖就跳起来兴奋道：“好呀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老头才死了多久，你们就这么毫不避讳了是吧？哼！不知道私下里暗通款曲多久了！” 由于大家都知道他们正在交往，林颖这话听起来就有了几分隐射的味道，几人都忍不住扭过头偷笑。 凌无忧：…… 时垣的耳朵红了一半，他瞥了眼和他暗通款曲的女人，正色解释道：“我和凌小姐在讨论有关遗产继承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颖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冷哼一声：“你怎么就和她讨论？不和我讨论？不和我大哥小弟二叔堂哥讨论啊？” 时垣好声好气道：“各位需要的话，我随时奉陪。” 林颖不买账：“哼，虚情假意。” 时垣只是笑笑。 这时候宋卫安问道：“你刚刚说十二点到十二点十分的时候你在和管家说话，说了些什么？” 时垣：“我们在聊关于管理各项业务，合理规划工作时间提高效率的事情，贾管家作为有几十年经验的老管家对此非常有经验，为我团队管理等各种机制的完善提供了一些启发。”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有听没有懂，大家选择了忽视。 接下来就到凌无忧了，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剧本上的设定：“七点四十到八点在和时律师谈话，八点到十点我在睡觉。” 宋卫安摸摸下巴：“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 凌小姐：“……嗯。” 最后是贾子平：“吃完饭我就回房间打游戏了，一直打到去玩四角游戏。有游戏记录可以作为证据。” 沈梦海却道：“可是游戏不是可以找代打吗？让他登录你的账号就行了。” 贾子平一想还真是这样，他愣了一下，话锋一转：“啧，我杀那只狗做什么？我平时都懒得理它。一只狗还能碍着我什么事？我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池奚观：“这是我的狗，我更没有作案动机！” 林颖：“那我也没有。” 宋卫安：“我肯定也是没有的。” 时垣：“我与小白素不相识。” 凌无忧：“没有。” 沈梦海安抚大家：“没事没事，编剧说了，搜证之后大家都会有的。” 其余人：…… 宋卫安便道：“那现在分配搜证房间吧，除了自己的房间外，其余人随即分一个房间去搜。” 第一轮搜证，凌无忧分到的是贾奚观的房间。 能直接搜查案发现场，凌无忧还是挺满意的。 来到屋子里，凌无忧先是扫视了一圈，发现里边无论是基础家具还是整体布局，都和自己的房间有些相似，不过也很正常，毕竟是一栋别墅，房间里的家具装饰等用的都是同一品牌和系列的，所以不仅是布局相似，风格也很像。 走到房间中央，抬头一看，头顶就是吊灯，吊灯的整体形状是半个球体，切面应该就是平面，留下了球体的下半部分。 凌无忧先是站在刚刚关子平等人搬过来的椅子上看了看挂在吊灯上的绳索，她身高有限，即使伸长了手，够到吊灯也有些艰难。 第525章 展示一下 凌无忧便从边上的书架上拿过来几本书，站在上边后再踮起脚来，勉强可以看到吊灯的顶部，确实是平面，吊着灯的钢丝绳很粗，凌无忧碰了碰灯，发现除非使劲儿，不然灯不会大幅度摇晃。 挺牢固的。 挂在吊灯上的绳子是那种套圈式结构，也就是说，只要把绳子组成的圈圈扔到半球体上，不需要再打多余的结，后续在下边挂一个重物，那么绳子就会因为重力还算牢固地挂在上边。 而把绳圈扔到上边也是件容易的事情，凌无忧的身高在七人中是最矮的，连她都能做到，那么其余人自然很轻松。也就是说，不能从吊灯的高度和绳索上来排除人选。 凌无忧把绳子取下来看了看，发现绳圈的大小非常合适，一般来说，为了让绳圈更容易越过整个吊灯，圈的大小应适当放大，但此时凶手套的这个圈的大小却非常正好…… 但凌无忧无法确定是剧本里设定了一个正好的，还是这是线索之一。 啧，凌无忧拿着绳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心想自己居然还有担心“想太多”的时候。 她把绳子挂在边上椅子的靠背上，一抬头，却发现了一面全身镜。 这面镜子是粘贴在墙上的，边沿的镜框是漂亮的装饰花纹，有点复古，镜子距离门口不远，但面向有点奇怪。一般来说，镜子不能对着床，但这镜子…… 凌无忧换了个角度看了看，发现它有些“作弊”，从床的正面看过去，镜子确实没有对着床的任何一部分，但是再往边上挪个半米左右，就是正对着了。 所以现在只能说是对着床的方向。 但凌无忧心想，也许只是她有听说过这种忌讳？毕竟目前看来，这和案子没有太大关系。 只是，不管是四角游戏还是这个房间的布局，都有些诡异的因素啊。 凌无忧看了眼镜子中自己的打扮，这与她平时风格毫无关系的漂亮打扮几乎要装进她的眼里顺势挤满她的大脑，凌无忧一个激灵，连忙从镜子移开视线，顿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多少有点不适应。 转过身，面前就是没有被整理过的被子。 凌无忧撸起袖子，开始她的老本行：拆家（bushi）、搜证。 四分钟后。 拆完了三件套的凌无忧，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张合照，是贾奚观抱着小白的自拍照，一人一狗紧紧贴着脸，两张脸都是笑着的，看起来开心极了。她翻到后边一看，上边有手写的一行字： 【对不起小白，爸爸以后肯定经常陪着你！】 凌无忧挑了下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接着是床头柜上的两瓶水，一瓶是开封过的，喝了半瓶，一瓶是满瓶没喝过的。凌无忧将两瓶都试着打开，发现看起来没开过的满瓶水其实也被打开过，即使那人将其拧得很紧，可是塑料小条断开后就无法再次复原。 所以第一次开盖和后续开盖肯定会存在“有无塑料小条”的差别。也就是说，凶手很警惕地在这瓶没开过的水里也下了药，为了确保贾奚观可以喝到。 凌无忧拍了张照，将水放回原位，拉出床头柜的两个抽屉开始看。 没东西，没发现。 她又打开衣柜，里边已经挂了几件衣服，都是都是偏休闲的年轻男装，夹杂着几件西装。 凌无忧把衣服都抱了出来放在床上，一件一件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如果有口袋，就把口袋掏出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在一件黄色卫衣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折起来的纸。 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张宠物医院开的诊疗发票，上边写了小白就诊的详细信息，包括诊断结果、治疗方案、药物使用等等。 简而言之，就是小白得了皮肤病，贾奚观花了大几千给它治疗。 凌无忧照例给诊疗发票拍了张照。 接着她来到窗边的大桌子边，仔细看了看上边放着的东西：一袋狗粮，几盒罐头，一袋拆封过的肉干类零食，一些使用过的湿巾，一叠尿垫……杂七杂八的，桌子边的地面上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狗窝，狗窝上有一个玩具小球。 狗窝的旁边有小白用的饭盆和水盆，凌无忧觉得如果小白当晚没有叫的话，它的饭盆和水盆里应该也有安眠药。 凌无忧拍了张照片。 再打开倒一旁的行李箱，里边除了贾奚观自己的东西外，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包，里边装着一些宠物用的药品。 看得出来贾奚观对小白还是蛮好的，起码小白需要的日常用品都准备到位了。不过他这么有钱，找个狗保姆来养也可以，他出钱，别人出力就是了。 来到卫生间，里边的洗手台略有些杂乱，但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凌无忧退回房间内，视线又在屋内扫了两圈，最后叹了口气，走到书桌边上，把旁边的垃圾桶一骨碌倒了出来。 虽然这只是剧本布景，池哥肯定都没往里边扔过东西，但是凌无忧想到垃圾桶三个字就是会嫌弃。她从洗漱台上拿了一个一次性头梳，蹲在垃圾边上扒拉里边的垃圾： 纸巾、纸巾、零食袋子、糊成一团的纸，看材质像是从某本杂志上撕下来的。 凌无忧展开看了看，居然是林颖的照片，准确地说，是林颖和小白的照片，画面中的林颖将小白抱在怀中，满脸都是幸福的姨母笑，小白也咧着嘴吐出一点舌头，瞧着也很开心的傻样。 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白是贾颖的狗呢。 所以为什么小白会在贾颖那儿，还和她拍照呢？ 凌无忧暂时懒得多想，就拿手机咔咔照下证据，看看搜证时间差不多到了，便离开203，往客厅走去。 楼下客厅已经坐着不少人，她是最后一个来的，凌无忧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边上是宋队。 宋卫安朝她点了点头，便主持大局：“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展示一下你们搜到的证据吧，谁先来？” 第526章 小情侣的命运 池奚观举起手：“我先来吧，我找的是宋队、额二叔的房间，然后在他的行李箱里发现了大量的保健产品，什么脑黄金、灵芝孢子粉、冬虫夏草啥的……还有安眠药，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给我和小白下药的人。” “诶诶诶，”贾卫安连忙否认，“这安眠药是我自己吃的不行吗？” 池奚观有理有据道：“二叔，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早就过上九点睡五点起的老年生活……哪还需要安眠药啊？” 贾卫安：…… “哼！”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剧本人物，但为什么总是有种中箭的感觉？ “其他就没找到什么了，”池奚观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找的证据太少了？” 沈梦海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还有下一轮呢。” 下一个展示是关子平，他搜的是沈梦海的房间，只见他拿起一张照片在手上甩了甩，摇头作叹息状：“堂哥啊，平时瞧你没心没肺、阳光开朗的，没想到私下里居然有这么严重的神经病啊……唉！” 沈梦海一愣：“啊？” 贾卫安适时保护儿子：“你骂谁神经病呢？” “哦，”关子平看了眼照片，纠正道，“是精神病。抑郁症、躁郁症……都中度了，而且这还是半年前的报告，现在指不定更严重了，二叔，这么大的事情，你知情吗？” 贾卫安闻言，惊讶地看向便宜儿子：“居然有这回事？你怎么不和我说！” 贾梦海讪讪一笑：“这，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贾子平看热闹不嫌事大：“怕二叔担心？我还以为是怕二叔觉得你没病装病没事找事无病呻吟然后断了你生活费啥的。” 贾梦海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心虚。 贾卫安瞪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了。 “所以这个精神病诊断书能说明什么？”林颖问。 “能说明的可多了，”关子平瞥了眼沈梦海，语气意味深长，“他要是犯病了什么事做不出来？现在是杀狗，之后可能就杀人了！” 沈梦海委屈喊冤：“你胡说！我不会杀人……也不会杀狗。” 关子平：“杀人犯要是自己会承认杀人还需要警察吗？” 沈梦海：……呜呜呜呜呜！！ “打断一下，”凌无忧举手，“所以你为什么会得精神病？” 沈梦海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看了眼宋卫安，扭扭捏捏道：“这个你们得自己找证据。” 凌无忧心想剧本杀原来是这样玩的啊：“……行，那就下一个吧。” 接下来是宋卫安，他搜的是时垣的房间： “我在时律师的房间也发现了安眠药，里边满满当当的，没用多少。不止如此，我还发现了一张照片，上面是时律师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宋卫安点了点放在茶几上的证据照片，“不过你们都看到了，女人的脸的部分剪掉了，不知道是谁。” “这信息量有点大哦，”林颖笑眯眯的，“那我们得好好盘一盘。先说说看安眠药怎么回事吧？满满当当的是不是你都没怎么吃啊？专门买过来药人的吧？” 时垣丝毫不慌张：“恰恰相反。因为平时工作压力大，所以我几乎每天都会使用安眠药，之前的一瓶已经用完了，这是我新买的，才吃没两天，分量当然还有剩余许多。” 也不等别人继续问，他自己把可能有的疑点都给解释了： “至于这张照片，这是我和我前女友的合照。只不过当时我和她分手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我看到这张照片一时生气，便把她的样貌部分给剪去了。但其实我心里还对她留有余情，便将照片保留了下来。” “哟，这么痴情呢？留着前任的照片……”林颖眼睛一眯，“你现女友知道吗？” 现女友凌无忧：…… 只是在扮演时律师的时垣：…… 其余人：噗嗤。 和熟人玩的微妙之处就在这儿，有时候他们总会说一些影射现实的玩笑。 瞧着凌无忧没什么反应，时垣舒了口气，解释道：“时律师没有现女友，我没有前女友。” 林颖：“噢~~” 除凌无忧外其他人：“噢~~” 时垣：…… 大概被捉弄就是他们小情侣的命运吧。 “咳，那接下来我说吧，”时垣就想着快点转移话题吧，不然无忧要是不开心了怎么办，“我搜的是大少爷的房间，发现了他和朋友的聊天记录。” 时垣说着，把照片递给他们看。 【臭狗烦死了，一整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碍眼！】 【早上被狗叫吵醒了，马德，本来昨晚就睡不好！叫叫叫，吵死人了！】 【真想把贾奚观和他那只臭狗打包扔出去！】 【可恶，今天老头子居然说我连一条狗都不如！啊啊啊气死我了！】 【我要想办法让那条狗消失！！】 …… 池奚观看完这些，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气愤道：“大哥，你、你居然这么讨厌小白？！” 关子平的脸上略有些不自在：“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平时不也表现得很明显吗？”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嘴硬心软。”池奚观像是得知了什么令人崩溃的事实，“你居然还说要让小白消失！所以就是你杀的小白对不对？它只是一只狗啊，它懂什么？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要……” “行了！吵死了，”关子平不耐烦道，“我只是说说而已，我没杀它！” 池奚观：“你说想让它消失！” 关子平：“我的意思是把它随便丢到一个地方去让它自取灭亡罢了。让一条狗消失的方法有那么多种，我为什么偏要选择这么难的方法？你动动脑子行不行？” 池奚观抽抽鼻涕：“你居然还骂我？不管怎样，反正你现在有杀狗动机……大哥，你太过分了！我平时上学不在家的时候已经把狗放在爸爸那里了，小白也就周末的时候来家里……” “就是因为你把狗放在死老头那里他才会说我连狗都不如！”说到这，关子平似乎更气愤了，“他还不止说我一个，他说我们三个哪个都不如你那只狗！你听到这话你不气？” 第527章 你把打工叫做玩啊 池奚观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有理有据道：“就算生气又怎么样，这是爸爸说的话，不关小白的事！” 贾子平：“如果不是它，死老头会这么说？” 贾奚观：“这怎么能怪小白？明明是你自己没用！” “你说什么？你小子……” “够了！”宋卫安简直要被这俩吵死，他一拍茶几打断了这场闹剧，“吵什么吵？有精力吵不如省点力气等会多找点证据！” 宋队的威压对两只瓜还是很有用的，演上头的两人立马闭麦。 林颖凑到凌无忧边上小声道：“我还以为宋队长就是很和蔼可亲的那种呢，没想到也有这么严厉的时候。” 凌无忧也小声：“不然怎么镇得住我们。” 林颖：“那也是。” 场面安静了一瞬，凌无忧适时开口：“那接下来我说吧，我搜的是案发现场，也就是贾奚观的房间。” 她先说明了凶器绳子的套圈式结构，再以自己的身高举例，证实了这种作案手法放到任何人身上都有可实施性。 讲了那两瓶矿泉水的事情之后，凌无忧推测道：“凶手加的安眠药应该不多，再加上这种药物不是强制性发作的，所以就算贾奚观遛狗回来之后就喝过了水，也是可以撑到凌晨一点再睡，只是睡着之后会睡得很沉。” “至于小白的水碗里很可能也加入了少量的安眠药，不过这么小的狗，一次性喝水也不会喝很多，所以见效时间也不见得会很快。所以凶手使用安眠药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让贾奚观和小白睡得更沉，以免引发骚乱。” “接下来是我在贾奚观房间收到的证据。”凌无忧把几张照片放在茶几上摊开，一一道来，“这是一张贾奚观和小白的合影，后边写着‘对不起小白，爸爸以后肯定经常陪着你’。” 不等她再问，池奚观连忙解释道： “这个……我刚刚也提到了，其实我和大哥一起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公寓里，爸爸为了让我们学会独立，不仅每个月给我们很少的生活费，还不让我们雇佣阿姨照顾起居……” “因为我平时有上课，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小白就没有人照顾了，再加上大哥又那么不喜欢小白，所以我周一到周五都会送到爸爸那里，让贾管家他们照顾……过几个月我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我自己搬出来住了，就打算把小白接回来，但心里还是对小白挺亏欠的，所以才写了这样的话。” 他说完，凌无忧又指了指边上的照片：“这里还有小白得了皮肤病去医院治疗的发票，所以是你疏于照顾小白才得了皮肤病吗？” 池奚观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都是我不好……我有一天回家，就看见小白精神状态很不好，把它带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小白得了很严重的皮肤病，需要把毛都剃掉……他问我平时是怎么照看小白的，我都不知道……唉。” 宋卫安严肃地点点头：“所以，在自己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还有充分的陪伴照顾时间之前，谨慎养宠物。” 池奚观落寞地点了点头：“嗯……可怜的小白，是我没用，平时没时间陪它就算了，现在有人要杀它，我居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行了，”关子平打断他的抒情，“赶紧下一个吧。” “等等，”凌无忧抬了下眼，“我还没说完。我在贾奚观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杂志的内页，里边是贾颖和小白的合照。我记得贾颖既不和两兄弟住在一起，也没有和老爷住在一起，为什么会和小白一起拍这种商业照？” 此言一出，几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林颖。 沈梦海拿起照片一看，眨了眨眼：“拍的还不错耶，不知道的还以为小白是堂妹你的狗呢。” 林颖嘴角一抽，语气尽量坦荡道：“我那天有品牌杂志拍摄，正好需要一只狗做搭档，那就借一下小白呗，怎么，不行啊？就算是亲兄妹我都给钱了，很厚道了好吗？” 凌无忧看向池奚观：“有这回事？” “额，有……”池奚观讪讪一笑，“我想着，反正小白待在家里也很无聊，没人陪它玩，那就让姐带它出去玩玩也挺好的……” 凌无忧：“你把打工叫做玩啊？” 池奚观：“狗狗怎么分得清呢……” 关子平哼笑一声：“好啊你，不管那臭狗丢到贾管家那就算了，还拿它赚钱，你可真会打算。” 池奚观垂着脑袋小声道：“对不起……” 凌无忧瞅着池哥演得还挺带入的，不由也认真了一些：“狗都死了，你说这些也没用啊。不过你为什么要把纸这样团起来扔在垃圾桶里？你对贾小姐有意见？” “啊？”池奚观一愣，“没、没有啊。” 凌无忧没多说，只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张全新的杂志内页，大小和材质看起来和照片中的相差无几。 在众人的注视下，凌无忧随便地将纸张团了起来，将那个有些松垮的纸球放在手心给他们看：“可以看到，刚刚这是我随便团了几下形成的纸球，而照片里的是我在贾奚观房间里发现的纸球，两个有什么差别？” 时垣率先道：“贾奚观的纸球更小，比你的纸球要小上三分之一。” “没错。”凌无忧点点头，开始用力挤压手中的纸团，直到它变成和照片中的差不多大小时，才又问道，“现在呢？” 时垣很捧场：“差不多大了。” 沈梦海“嘶”了一声：“无忧、凌小姐的意思是，这个纸团并不是我二堂弟随便团一团就扔了的，而是经过像你那样用力的挤压和揉捏之后才扔掉的？二堂弟这是在做什么？” 时垣若有所思：“好像是在泄愤？” 关子平加把火：“是诶，不然一本杂志那么多页，怎么就挑有你大姐的这页啊？” 林颖眉头瞬时高挑，声音也提高了一点：“什么意思啊？二弟，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没有……”池奚观连忙摆手否认，“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我、我也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纸团怎么就被他们解读成这样了，姐，你别听他们挑拨离间……” 林颖抱着胸冷哼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第528章 伊丽莎白 “咳，”宋卫安战术性地假咳一声，继续cue流程，“那下一个……” “我来吧，”林颖接上话，“我搜的是凌小姐的房间，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凌无忧瞥她一眼：“卖关子？那不听了。” 林颖：…… 她把证据照片拍在茶几上，有些气急败坏道：“在凌小姐的工作电脑里，我发现了大量的血腥图片，包括但不限于尸体解剖图，案发现场图，虐杀动物视频……” 她把手上拍的好几张照片一张一张摊开放在桌子上，一共有五张，每张都是文件夹里边大缩略图显示的满满当当的照片，不凑近去瞧，都能看到一大堆的红色暗色肉色，还有马赛克。 沈梦海又不是警察，平时哪见过这些东西，就算打了马赛克也没敢仔细看，忍不住皱着脸转移视线。 林颖理直气壮地质问她：“你这个变态！居然收集这些东西，我看你就是潜在的反社会人格变态杀人犯！这里边还有很多虐猫虐狗的视频和照片，你指不定看到小白就想对它下手了！” 凌无忧也不急着解释，可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似乎很想听她说些什么，于是她便道：“你们忘了？我在做老爷的情人前是写悬疑小说的，用到这些素材不是很正常？” 林颖：“虽然但是……” 凌无忧看向她：“我是小说家不是做梦家，文学来自现实。” 林颖想反驳，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该怎么说，她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时垣，心想你女朋友你不说两句？ 时垣也不知道是本来就想说话的还是坏心思地想为难凌某人，从善如流地开口道：“凌小姐说的是，其实大部分网文都来自于作者的大量资料收集，不过其实有很多资料都是行业内的隐藏知识，外人通过互联网是很难搜索到的。” “凌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某位著名网文作者因为其作品的内容太符合‘行规’而被警方怀疑并且坐实罪证最终入狱的新闻？” 凌无忧冷冰冰的眼神看向他，冷冰冰的双唇一开一合：“你想说什么？” 时垣：啊，她的眼神好刺人。 吃瓜群众：吵起来、吵起来！ 时垣告诉自己这都是剧本，维持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我只是想说，如果让一个罪犯去写小说，是不是会写出别出心裁的精彩内容呢？毕竟喜欢这些血腥内容和需要这些作为素材……这两个事情并不冲突吧？” 凌无忧挑了下眉：“怎么，你看过我写的小说？” 时垣微微笑：“有机会的话，当然希望拜读一下。毕竟您可是能拿下老爷的厉害角色。” 吃瓜群众：哇哦！他真的敢说！！ 时垣咬唇提心吊胆：这是演戏这是演戏这是台词这是台词……无忧不会生气吧？ 虽然知道这是在演戏。 但是凌无忧冷冰冰的拳头还是想打上某人热乎乎的脸。 “随你怎么想。”凌小姐耸了下肩，“反正你们没有证据。” 时垣这时候的笑容已经有点勉强了，一般很少能从他脸上看到这么勉强的笑容：“嗯嗯……不过就目前的证据而言，我们可以暂且认为凌小姐你的作案动机是心理变态吗？” 凌无忧：“……呵呵。” 这部分总算完了，时垣赶紧转移话题：“那就先这样，下一位是谁？” “是我是我。”沈梦海举起手，“我查的是林警官、啊不对，小堂妹的房间，我在她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化妆品，什么散粉、口红、腮红、粉底液，眼影啥的，还有立在地上的一个手机支架，看来是昨天晚上直播用的。” 他看向林颖：“大伯刚死，继承遗产的大事就在眼前，小堂妹还这么努力的工作，真是令人敬佩啊。” 林颖抬着下巴靠在沙发上，哼了一声，特别有做派：“你以为我是你们？一天天的游手好闲不干事，老头死了也不工作继续瞎挥霍，就等着坐吃山空吧！呵，出去别说你们是我哥。” 贾子平：…… 贾奚观：…… 她演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佩服。 沈梦海见她台词说好了，便继续道： “额，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一个手机，里边有小堂妹在抖音上的账号，我瞧了一下，数据还是不错的，粉丝也很多，就是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里边这么多条视频都有小白吗？而且你还叫它伊丽莎白……” 关子平看向池奚观：“伊丽莎白？” 后者扑闪了一下大眼睛，没看他。 林颖顿了一下，像是被拆穿了什么秘密般，愤怒地指着他：“你居然乱动我的手机偷窥我的隐私！” 沈梦海连连摆手：“这怎么叫偷窥呢，你的账号不是全网可见吗？” 林颖想想也是哦：“哼。” 沈梦海直接把手机拿过来了，凌无忧等人凑在一起看，后台页面可以看到，这账号确实发布了很多关于小白的视频，因为贾颖直接把小白当做封面了，所以一眼望去就知道那些视频里边有小白。 简单看了下，几人便了然。 凌无忧意味深长地看向林颖： “这到底是你的账号还是小白的账号啊？怎么有小白在的视频点赞量就特别高，只有你在的就小几千点赞呢？我看了下评论，大家都在说伊丽莎白好可爱之类的，完全没有理你呢……” “啊，还有，刚刚那张杂志内页，你说是品牌方需要一只小狗和你一起拍摄，所以才暂时借用了小白，说得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干一样，可瞧着你这些视频，明明里边全是小白……要我说，其实是品牌方想要小白拍广告，你只是陪衬吧？” 林颖听到这，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 凌无忧继续道：“对了，你还把小白重新换了个名字叫伊丽莎白，看评论，网友们也都以为这是你的狗，你还橱窗里还借了很多关于宠物用品的广告……你做的这些，你二弟知道吗？” 第529章 期待你的发现 贾颖像是被噎着一般，脸色青白了一瞬，她看向贾奚观，发现对方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垂着脑袋捣着手指头，一副“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的可怜模样。 没用的家伙！贾颖气得牙痒痒。 “这是我和我二弟的交易，”她努力镇定，趾高气扬道，“和小白的死无关，和你们更没有关系。” 那也确实如此。 “没事，”沈梦海咧着嘴傻笑安慰大家，“第二次搜证应该就有关系了。” 林颖：…… “咳，那就先这样吧，”宋卫安道，“既然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有什么想问的都问了，不如我们开始第二轮搜证？”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没有意见，于是宋卫安开始分配第二轮搜证的房间。 凌无忧这次分配到的是宋队的房间。 贾卫安这个人物，看起来和死去的小白没什么关系，但是按照各种电视剧、小说的套路来讲，这种“老爷的兄弟”的身份往往是个大boss，比起那些年轻的角色，他拥有更多的资源人脉，多少是个难搞的人物。 更何况在本剧本中他还带了一个儿子。 但在第一轮搜证中，池哥只在他的房间里搜出了一些保健品和安眠药，接着就没什么了，如此厉害的角色，却只有如此简单的证物，凌无忧觉得不应该啊，看来得看第二轮搜证。 搜证开始，凌无忧来到贾卫安的房间，他的房间在204，就是案发现场贾奚观房间203的边上，2楼最里面的一间。 推开门，里边稍微有些许凌乱，应该是刚刚池哥搜完之后的样子，后边也没有特地收拾。 204的布局和203很像，可以说是几乎一模一样，不管是床还是衣柜等家具，或是墙上的那面镜子，除了一些行李和被动乱的地方，两个房间像是复制粘贴来的。 凌无忧不知道这是工作人员偷懒还是有意为之，她把这个问题先抛到脑后，开始搜查起来。 先来一个保守的拆三件套，接着把衣柜清空，然后地上的行李箱也大翻特翻一下……就连池奚观之前搜过的地方她也没有放过。 十五分钟后，快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的凌无忧流了些汗，但是更多的是心累。她看着搜到的两个东西，皱起了眉头。 一个是手机，有四位数的锁屏密码，这是她在床垫和床中间的夹缝里找到的，藏得还挺严实，如果不把床垫扔出来，估计找不到。 还有一个是报纸，日期是半个月前，风格是湾湾那边的劣质彩色照片风，标题被加粗加大，让人觉得不可信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内容的同时，还透着一股阴阳怪气： 【震惊！贾家二老爷半夜从贾家出来，竟怒砸豪车！！兄弟俩疑感情破裂？？】 这标题取的，还挺有噱头的。 凌无忧看了看内容，讲的是半个月前的某一天晚上，二老爷进了贾家，过了两小时出来满脸怒气，居然直接在停车场狂踹自己的豪车，直接把车给踢了几个凹陷出来。 然后写文案的人还揣测兄弟俩是为什么不和，但没有猜到遗产的事情，贾老爷生病的事情还瞒得挺严实的，可能是怕手下的公司动荡。 凌无忧看了下日期，这事发生后没几天贾老爷就死了，所以那天晚上贾卫安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答案可能在那部手机里。 凌无忧先试了试贾卫安的生日，错了。 她又试了试“8888”“6666”“1234”等比较简单的密码，也不是。 算了，那就先放着吧。 不过……她扫视了一圈已经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204，觉得第二轮搜证只搜出来这两样东西实在有点少啊。一定有什么藏在她还没搜过的地方……而且为了符合常理，应该是贾卫安也能方便放置的地方才行。 凌无忧来到洗手间，走到马桶边上打开了水箱的盖子，虽然她觉得又不是演电视剧藏在这里真的很夸张，但是里边还真的有东西……哈。 凌无忧略有点无语地拿下那个粘在盖子上的塑料袋，里边装着一小叠照片。凌无忧拿出来看了看，全是小白的，但拍摄的场景大多数是在外边，角度也很像是偷拍的，所以照片中的小白大部分是由贾家的某个仆人牵着在外边散步。 甚至还有几张拍到了贾颖抱着小白上车的照片。 所以这意思是……贾卫安在调查小白？ 他调查一只狗做什么？古怪。 凌无忧将照片塞回塑料袋里，全部拿走。 洗了下手，回到卧室里，凌无忧站在那扫视屋内，她觉得只有三个东西还是有点少啊，这屋子里还有能藏东西的地方吗？ 凌无忧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在每样东西上越过，如果这些可怜的家具有意识，估计都在瑟瑟发抖。 最后，她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大床上。 虽然床已经被她拆得“衣不蔽体”了，但其实有一个地方，是个非常隐蔽的视线死角——床头板后边。 凌无忧把手机放在边上，弯下腰来拉着床尾，使劲儿往外边拖。 虽然这床是实打实的真床，但还是能拖动的，凌无忧很快就把床移动了大概二十厘米左右。 空隙够大了，凌无忧打开手机手电筒，凑过去瞧了瞧。 欧呦，真的不白费她刚刚的辛勤劳动，看看她都发现了什么： 又是一张照片，且只有一张照片，粘在床板的背面，紧紧地贴着墙壁。 凌无忧拿出来看了看，眉头一挑，脸上戴上了一点笑意。 “这么有趣的东西，还是值得找一会的。” 很快，搜证的时间就到了，七人纷纷朝一楼大厅走去。 凌无忧依旧是最后来的，凑巧时垣边上还空了一个位置，她便坐在了他边上。 时垣瞧见她坐自己边上，脸上的笑意就放大了一点，忍不住和她搭话：“有找到好东西吗？” 凌无忧挑了下眉：“急什么，等会就知道了。” “刚刚楼上的大动静是你发出来的吧？”时垣勾唇一笑，“期待你的发现。” 凌无忧耸了下肩，卖足了关子。 第530章 家里是少了你钱吗 “那这次还是先从我先开始吧。” 坐在最右边的池奚观把一本有点厚度的本子放在桌上： “我搜查的是堂哥的房间，发现了他的日记本，里边写了他得精神病的原因，说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高考失利后去在国外学习，回来还是什么都没有学会，在公司实习了好久依旧一事无成碌碌无为，所以一直被二叔骂没用……” 池奚观看向沈梦海，叹了口气，颇为同情道：“堂哥，你也不容易啊。没想到二叔居然逼你逼得这么紧……” 沈梦海略有点茫然地打开面前的日记本，边上凑过来几个脑袋要一起看： 【今天下雨了，和我的心情一样，老天爷是不是也在为我哭泣……】 “噗嗤。”林颖看到这里就没忍住笑出来了，“咳，看得出来学习不太好了。” 这都几年前的非主流文案了。 沈梦海：唰地脸红。 明明不是他写的，为什么他会感到这么羞耻？？ 【爸爸一直说我没用，从我上幼儿园说到工作，我确实是没用，但家里有钱啊，这有什么关系？大伯家那三个不也和我一样没用吗，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反正有钱……】 【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一直要拿我和堂弟堂妹们比，在我看来，我们四个都是差不多的垃圾……有什么好比的。】 【爸爸说我比垃圾还要垃圾，我好难过。今天没下雨，难道老天爷不为我难过吗？唉，我更难过了。】 关子平看到这里忍不住了：“这是什么傻缺？” 沈梦海脸红红：“不是我写的。” 【好难过，感觉不会再爱了。】 【爸爸说还不如没有我这个儿子……那我也还不如没有他、咳，不是，那我还是要爸爸的，其他人的爸爸不一定有我爸爸有钱。】 【最近总是心情不好，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每次被爸爸骂了之后，还会想要揍人……唉，唉。】 【今天不小心在公司里揍人了，是那个混蛋先惹我的，我看到他鄙夷地看着我的眼神就浑身不舒服……爸爸把我骂了一顿，说我再惹祸就断了我的生活费，怎么可以这样……】 【为了生活费，今天我去医院看了，没想到我还真有病。】 【我和爸爸说了这件事，爸爸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更何况杀一个……什么什么的，我没听清。】 【唉，我好累，我听贾管家说，爸爸和大伯争家产的时候没争过他，所以他把希望都放在了我们这一辈身上……我的天，我就是个垃圾，我投降，我只要和现在一样的生活就好了，可是爸爸说大伯死了以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醉了，我只想当个躺平的富二代而已，为什么要为难我……】 …… 日记本做得还挺真的，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多页，为了让玩家方便阅读，还特地将重点句子标红。 把标红的句子看完，大概能总结出整篇日记的内容：一个想摆烂的垃圾富二代被自己亲爹折磨得成为了精神病患者。 “你们看这句，”池奚观的大眼睛亮了，“二叔看着堂哥说什么‘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后边是不是可以加一句‘更何况杀狗’呢？” “好啊，”关子平像抓住了谁的小辫子一般嘚瑟地看向宋卫安，“二叔，你好歹毒啊，居然想借刀杀狗！虎毒不食子，你甚至让自己的儿子去做坏事！” 池奚观也不赞同道：“二叔，你太坏了！” 沈梦海悲痛万分：“爸你太坏了！” 宋卫安：…… “这只是梦海的一面之词，单凭这句话不足以证实任何事情。”贾卫安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更何况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你们能确定他在写这些话时候的精神状态吗？如果他正在发病，那他说的话完全不能作为参考。” 贾卫安轻飘飘地瞥过那几个小兔崽子：“都是当警察的，这些事情还用我说吗？” 其余人：…… 论和一个刑警队队长讨论证据是否有效这件事。 “额，”林颖看向池奚观，“还有其他东西吗？” 池奚观抓了抓耳垂，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我还找到了一些治疗精神病的药物，对了，里边有几盒药是治疗梦游症的。” 凌无忧：“梦游的人一般都不会记得自己梦游的时候做了什么。” 林颖意味深长地看向沈梦海：“噢~~” 众人的眼神锁定他。 沈梦海也是一愣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关子平：“对啊，梦游的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潜入谁的房间杀了谁的狗也不知道的吧？” “你们、我、可是……”沈梦海的脑袋飞快旋转，“对，如果我是梦游的时候无意识杀的人，那之前下安眠药的事情怎么解释？” 也是哦。 “行吧，”林颖宽宏大量道，“那暂时先放过你。” “……谢谢啊。”沈梦海擦了把汗，心想赶紧把嫌疑转移吧，“那下一个我来说好了，我搜的是二堂弟的房间。”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折起来叠在一起的纸，然后一张一张打开放在桌上：“你们看，这是二堂弟在外边欠钱的借据。还有他在一些贷款软件上借的钱，什么‘花吧’什么‘红条’……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有十几万呢。” “怎么回事啊二弟，”林颖调侃道，“家里是少了你钱吗？你去外边借钱做什么？” 大哥贾子平笑里藏刀道：“虽然这两年老头每个月给我们的生活费都是固定的，但数额也不少，反正够我平时泡妞炫富的。小弟啊，你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在外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你胆小如鼠的……” “我没有！”池奚观连忙否认道，“我、我是……唉……” 他吞吞吐吐的，似乎在犹豫什么。 宋卫安对他几乎没什么耐心，手指敲敲沙发扶手：“不说算了。” 第531章 您紧张了吗 “我说我说！”池奚观委屈地瞥了眼宋队，“我其实……是被勒索了。你们也知道我，懦弱又内向，那些人手上拿了我的把柄，经常找我要钱，如果我不给就、就要把我的把柄曝光，我心想马上就毕业了，忍忍这几个月就过去了……” “可是他们要的东西越来越多，爸给的生活费也不够了，我也不好意思和爸要，怕他发现不对劲，然后觉得我没用，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正巧姐说想要借用小白拍视频，我就想把小白借给她，然后姐给我钱……” “爸上个月开家庭会议的时候不是说了，遗产的分配会按照我们的能力来分吗……姐现在是网红，有自己的账号；大哥你虽然不学无术，但也是公司里的一个小领导，就我……啥也不是。如果被爸发现我被勒索这事，他只会觉得我更没用。” 池奚观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多分点财产，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大哥和姐你们两个平时对我也不咋样，之后肯定不会帮扶我……” 沈梦海深感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同病相怜的垃圾二人组执手相看，两眼泪汪汪。 “所以我真的没有杀小白，”池奚观还记得回归正题总结一下，“小白的存在对我有利无害。虽然确实……它生病的时候我也头疼过，但我始终没有想过抛弃他。” 瞅着他认真的神色，关子平挥挥手，随意道：“行了行了，那没你事了，下一个继续吧。” 池奚观：…… “那就我来说吧，”凌无忧眉眼一弯，“我可找到不少好东西。” 这么说着，她往茶几上啪啪啪甩下几张照片，看得众人都是一愣。 第二轮搜证的难度会加大，他们能找到一两个新证据都算好了，她怎么找到这么多？？ 不愧是小凌。 凌无忧没注意其他人有些惊讶的眼神，她拿起从左边数第一张照片道：“我搜的是贾卫安的房间。先是找到了这份报纸，上边报道了半个月前，贾卫安从贾家出来后，怒砸豪车的事情……” 众人拿起照片一看，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显眼加粗的浮夸标题： 【震惊！贾家二老爷半夜从贾家出来，竟怒砸豪车！！兄弟俩疑感情破裂？？】 凌无忧看向宋队：“二叔，麻烦你说说当时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贾卫安语气平静，脱口而出：“忘记了。” 话音刚落，他的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画面，他坐在审讯室里，对边的嫌疑人每一瞬间切换着数张不同的脸，然后无数种不同的声音和语调在他脑海里响起： “忘记了。” “不知道。” “有这回事吗。” …… 身为警察的他每每碰到这样的嫌疑人都是又好气又好笑。现在自己成了这样的角色，宋卫安心里说不出的诡异，他挠挠脖子，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 时垣温声道：“为什么要喝水，您紧张了吗？” 凌无忧紧跟着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您砸车的原因，这难道不是心中有鬼？” 宋卫安：………… 原来自己的下属们真的很难搞。 “喝水只是因为渴了。”宋卫安一一回应，“我是心中有鬼，但你们没证据。” 凌无忧从口袋里又掏出一部手机：“贾二叔，这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手机，麻烦解一下锁。” 宋卫安瞥了一眼：“不是我的手机。” 凌无忧把手机屏幕正对着他：“人脸识别一下试试。” 宋卫安拿起茶几上的报纸遮住了自己的脸：“不行哈，你们要凭自己的本事解开密码。” “行，”凌无忧点点头，把手机收回到口袋里，“之后谁有解开密码的线索可以和我说。” 宋卫安见她没有纠缠，暗戳戳地松了口…… “还有这个，这叠照片您要怎么解释？”却见她又拿出一叠厚厚的照片，“为什么要拍那么多张小白的照片？” 宋卫安真的要流汗了，这家伙怎么找到那么多证据啊？ 这些应对证据的狡辩在剧本里没有写，都要靠他自己编，平时基本不说谎的宋队还真的有点头疼，幸好他见过的嫌疑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个，随便找点他们的经典台词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我觉得小白挺可爱的，所以多拍了几张照片平时看看。我只是自己看，也没有用作商业用途，都算不上侵犯肖像权。” 【我觉得她长得好看啊，所以拍几张照片自己看看不行吗？我又没把她照片卖了赚钱还是怎么着。】 时垣神色正经：“您不觉得您的行为很像一个跟踪犯吗？” 宋卫安也神色正经：“跟踪一般不构成犯罪，跟踪别人涉及到侵犯对方隐私权才是违法，它不过是一只狗而已，谈何隐私权？我们国家可没有狗权，连动物保护法都没有。” 【这怎么就跟踪了？那狗仔拍明星不也没事？我就拍的她走在大街上的照片，这哪里隐私了？】 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他们在玩剧本的时候，下意识把受害狗当成受害人来考虑，但其实小白只是一条狗而已。 如果不是在玩剧本，它的死亡真相除了它的主人以外，谁还会在意呢？ 众人有些唏嘘，还是凌无忧打破了沉默，她又一次拿出一张照片：“贾二叔，这张照片为什么要特地藏那么深呢？它和其他小白的照片有什么不同？” 宋卫安瞅了眼那张照片，挑了下眉。 其余人也凑过来看了看，关子平道：“这是小白和老头子的合影？呦，一人一狗瞧着关系很不错嘛。” 池奚观也略显惊讶道：“我好久没看见爸笑得这么开心了，小白……小白笑得也很开心。” 凌无忧问：“难道你觉得老爷和小白的关系不好？” “嗯……”池奚观点点头，“因为每次我送小白和接小白的时候，如果碰见爸，他都会骂我，然后连带着小白一起骂……说我比小白还没用什么的。” 凌无忧嘴角一扯：“这可能只是在骂你。” 池奚观：？ “这只是张普通的照片而已，”贾卫安双手一摊，“能说明什么？” 第532章 他还沾光了 “它确实不能说明什么，”凌无忧眨了下眼，“但是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猜测。假设贾仁和小白的关系并不如贾奚观所说的那么差，相反，是和照片里一样和谐，那我们不妨做个大胆的假设……” “对一个快死的、且乐于捉弄人比如把遗书藏起来搞什么四角游戏这一套的老头来讲，他很显然会对临死前亲朋好友对他的满不在乎感到不爽，再加上当时陪伴他最多时间的其实是小白和贾管家……” “有理由猜测，贾仁其实把大部分财产都分配给了他们俩，所以才会提出这种‘找到遗产就可以更改金额的’的荒谬游戏。但对于贾管家，你们无法对其颇有微词，毕竟他确实进行照料了贾仁很长的时间。” “可是小白……它只是一只狗，它凭什么拥有和你们一样的继承权？”凌无忧看向宋卫安，朝他微微一笑，“所以你怒不可遏，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砸了车子，打上了自己精神病儿子的主意……” “毕竟杀一条狗而已，不会得到怎么样的惩罚。但那条狗名下的财产却会被重新分配，对你来说，这可太值得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凌无忧说了一大堆话后，缓缓松了口气，“不过幸好这是剧本杀，最后逮捕凶手只需要投票，不需要关键证据。这样挺好的，你觉得呢宋队？” 宋队：…… 不管对方说中了几分，这会儿他只能不动如山般地微笑：“嗯，你说得很对。” 众人后知后觉地恍然：是哦，他们在玩剧本杀，惯有的工作思维让他们觉得认定一个凶手必须要找到他杀人的关键性证据，但其实只要最后投票出结果就行了。 所以才会每个人身上都带有无法证实的嫌疑，这样的设定也只是为了让每个人物都更加有参与感罢了。 众人想到这，看着宋卫安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关子平嘴角一勾：“我觉得小凌说得很对啊，这理由完全站得住脚。如果小白真的继承了我爸的遗产，估计我也会想把它杀了。” 池奚观瞪他：“你好残忍！” “阿对对对，你不残忍，”关子平阴阳怪气道，“谁让它是你的狗，它又没有银行卡，最后钱还不是到你手上？” “你……”池奚观想想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他似乎还沾光了。 凌无忧看了眼不说话的宋队，也没逼问：“我的猜测是否准确等大家找到遗书就知道了，我的线索说完了，下一个吧。” “下一个我来说吧，”时垣道，“我找的是102，贾颖小姐的房间，找到了一份文件，是和某家宠物食品公司签的广告合同，合作期限是一年，而距离签约的时间过去才不到两个月……合同里有说明，伊丽莎白需作为广告拍摄的主人公，必须保持良好的状态直到合约结束，如中途出现除不可抗力以外的意外，则需要赔偿……” 他话还没说完，林颖就迫不及待道：“你们看吧，这就是我不会杀小白的原因！我拿它签了合同，还要靠它赚钱呢！就算我再讨厌它，起码也要等合约结束以后再杀它吧？不然还要赔偿违约金……我图什么啊？” 时垣看向她：“贾小姐，不如等我先说完？” 林颖耸了下肩：“哦，你说呗。” 时垣便继续说：“不止如此，我在贾小姐的备用机相册里发现了一个去宠物店挑选宠物狗的视频，后来我又去‘贾颖是大小姐’这个账号里找了下，却没有找到，是不是说明该视频很可能发了以后又被删了？” 林颖插嘴：“那是因为我后来没发。” 时垣也不在意，等她说完后又不紧不慢道： “究竟是没有发过，还是发了以后因为被网友骂所以删了，我相信贾小姐自己心里有数。之后，我发现了贾小姐和其助理的聊天记录，你要求助理去找一只和小白一模一样的狗，但你的助理表示很为难……” “因为就算再相似的小狗也有不同之处，而网友比你们想象中的聪明。所以你们迟迟找不到一只可以代替小白的狗。其实你想找一只新的小狗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小白是别人家的狗，多少有点不方便……” “但为什么前两天，你突然和助理说不用找了？”时垣看向林颖，“而且还说，不如随便找个理由，把小白说死了算了。” 林颖撇了下嘴：“还不是担心被网友发现啊。虽然小白不是我的狗，贾奚观也不是公众人物，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把小白换了拍了视频，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一旦事发，我不仅买替身狗的事情要被骂，他们还会质疑我原本的小白去哪了，说不定还会怀疑我虐狗呢。” “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林颖脸色颇为憋屈，“可是这是我的账号啊，我本来是想做美妆博主的！就因为那一次我蹭热点把小白给拍了进来，结果一下就爆了，虽然我当时是挺开心的，可是涨的粉丝全是要看小白的，甚至还吐槽我的化妆技术……” “我真的很生气，一只狗哪有我好看啊？”林颖不满嘟嘴，“可是我助理告诉我，拍什么不重要，能不能赚到钱才是重要的。等我粉丝多了，总会有人欣赏我的……我想想也是，先把账号做起来先，之后再慢慢过渡……” 凌无忧觉得有些好笑：“听你这语气，你还嫉妒人家小白呢。” “我嫉妒一条狗做什么！” 林颖破防地吼了一声，而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啧，反正后边我确实想过要找一条替身狗，但是不了了之。现在账号有三十万粉丝，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和助理说干脆说小白死了，把账号的拍摄重点转到我本人上来，重新搞我的美妆事业，这有问题吗？” 第533章 你们要骂就骂我好了 “听着是没问题，”时垣微微颔首，客观评价，“就是时机太巧了，所以还是有一定嫌疑。” 林颖抱胸冷哼扭头三件套：“随便你们，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这台词太典了，关子平没忍住笑了一声，后又正色道： “额，那接下来我来说吧，我搜的是凌小姐的房间，在她的相机里找到了一些她自导自演的虐猫视频，看来光是收集别人视频已经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了啊，凌小姐？你有虐待动物的爱好，且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凌无忧自己评价：“我真该死，像我这种畜生下辈子就该去当屠宰场的猪。” 关子平：…… 骂一个自己扮演的剧本人物对她来说也是毫无负担的。 时垣微笑：“看来小姐写作悬疑小说全凭自身爱好。” 凌无忧也微笑：“人有点小爱好怎么了？虐猫又不犯法，就算报警，顶多给我做一会思想教育罢了。所以大家知道我是人渣又如何？没有法律可以制裁我呀。再说了，大少爷不过是看到我虐猫的视频，没看到我虐狗、虐小白吧？” 关子平鄙夷道：“你猫都虐了，杀个狗不是轻轻松松？” “是轻轻松松啊，”凌小姐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但前提是流浪狗、流浪猫。这些大街上随处可见，没有人会在意的孩子，我随便带回家玩玩，自然不需要担心害怕什么……所以，我为什么要去伤害小白呢？没必要。” 林颖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你好坏啊！那些小猫小狗有什么错？” “我是坏啊。”凌无忧将两个手腕并在一起朝她伸出，一副主动要求被逮捕的模样，“那你报警抓我吧。” 林颖：…… 这种案子连他们派出所都不怎么受理的。 “咳，除此之外，我还找到了这一年来凌小姐的银行卡账单，”关子平掏出两张照片，“上边大部分转账都是老头子给她转的，还都备注了自愿赠与。但除了老头子之外，还有一个叫‘x’的神秘人在三个月前突然开始给她转钱……” “凌小姐，”关子平满脸写着看好戏，“你该不会背着老头子出轨了吧？这个叫x的男人是谁？” 凌无忧神色淡淡：“背着贾仁出轨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我和他……还有你们所有人，应该都心知肚明吧？他喜欢我年轻，我喜欢他的钱，所以才不嫌弃他又老又病活不了几天。” “所以x是谁？”关子平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把话题转移，他狐疑又八卦的目光在现场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该不会就是在座的人之一吧？” 凌无忧毫无波动：“不是。” 她的话大家都默认不可信，纷纷打量起周边的人起来。林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来转去，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我知道是谁了！” 众人看向她。 林颖摆出毛利小五郎摸下巴的姿势，似乎此处该给她配个音乐：“真相只有一个！那个x就是——” 她将手指向了那人，大声喊出他的名字：“时垣！” 时垣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面上的笑容不变：“不知道贾小姐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x呢？” “哼哼，我还真有，我搜的就是你的房间，巧不巧？”林颖一时颇为嘚瑟，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若有所思，“我当时搜你房间的时候就很奇怪，明明你的前女友和案子无关，为什么老是出现和她有关的信息……” 她将一张照片拿出来：“比如这里，你大学的贴吧里到处在传你和你女朋友分手是因为你没钱，还有说你女朋友攀上了富二代……” 沈梦海：“好惨哦！” 林颖：“后边你去了一家很难进的律师所，他们还说你是被富婆包养了靠关系才进去的，只为了之后在你前女友面前打她脸！在律师所里站稳脚跟之后，你就毅然决然地把富婆给甩了……对，他们都骂你是一个凤凰男！除了长得好看脑子聪明之外，良心可黑了。” 沈梦海：“好过分哦！” 时垣听到这些传闻只是笑笑：“大家的想象力挺丰富的。” “别说谎了，”林颖的目光在时垣和他边上的人之间来回打转，“时律师，你的前女友就是凌小姐对吧！” 时垣的余光悄悄注意边上的人：“贾小姐你的想象力也挺丰富。” 林颖：“那你们就听听我怎么想的呗。首先，在场所有人的关系链里，你和凌小姐是唯二两个出现了和某某神秘人的关系，但是我们又不知道是谁的人。且这两个神秘人是一男一女。” “其次，凌小姐也非常符合你前女友的人设啊，爱钱的捞女，既可以嫌弃你穷把你甩了，又可以委屈自己去做一个老头子的情人。而且那个x给凌小姐的转账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正巧，你负责老头子的业务也差不多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吧？” “大胆假设一下，在大学期间你俩谈了恋爱，但是凌小姐嫌你穷把你给甩了。后来你们在贾家再次相见，一个是我爸的律师，一个是我爸的情人……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就这么旧情复燃了！” 林颖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果然啊，刚开始说不在场证明的时候你说你在凌小姐房间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们两个果然有问题！！” 她推理得有理有据，而且铿锵有力的，很有说服力。 反正只是玩游戏，大家都乐得把场面搞混乱点、热闹点。 关子平：“你俩真是的，好意思吗？居然在我爸的眼皮子底下干这种勾当！” 池奚观：“太过分了，我爸都病成那样了……” 沈梦海：“我觉得凌小姐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时律师勾引她的……” 林颖：“他俩都不是什么好货，你偏袒那个姓凌的是什么意思？” 姓凌的呵呵一笑：“我确实不是什么好货，不过你们就配说我了？” 宋卫安：“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时垣瞅着这热闹的场景，忽然道：“都是我的错，确实是我勾引凌小姐在先，你们要骂就骂我好了。” 第534章 我一定不负众望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纷纷挑眉瞪眼，诧异他为何如此坦率地就承认了。 凌无忧也转头看向边上的人，心里冒起了警惕，总觉得闻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时垣也侧过脸朝她笑了笑，而后又看向忽然闭麦了的林颖：“不过我和凌小姐之间的爱恨情仇，和小白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林颖被他这么问也是愣了一下，动了动脑，却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嘴硬道：“肯定有关系，就是还没发现罢了……” 时垣语气平和：“期待你们的发现。” 最后一个是宋卫安，他搜的是关子平的房间，发现了他在贾仁死前与其激烈争吵的事情，以及他和狐朋狗友说想要贾仁早点死的聊天记录，但其劲爆程度不如其他人，且很符合他的人设，反倒显得他不是那么可疑了。 至此，第二轮搜证结束，除了个别玩家，每个人身上多少带点作案动机，小白的死亡原因也大致推出来了，作案时间差不多也能确定…… 可是怎么还是盘不出来呢？ “难道就没有找到些和杀狗有关的证据吗？”池奚观有些苦恼，“这样下去大家脸都撕破了，凶手还找不到啊。” “你们这关系……不是，这些关系搞得我头疼，”林颖也觉得有些心累，“之前盘出来的时间线是怎么样的来着？” 凌无忧：“十二点到十二点十分和晚上八点到十点是凶手最可能下药的时间，凌晨一点贾卫安路过贾奚观房间看见门是开着的，所以一点之后是凶手作案的时间。” 说完，她顿了一下：“对了，一点之后的不在场证明我们还没说。” 沈梦海愣了下：“可是一点多大家不是都睡了吗，没什么好说的吧？反正我睡了，对了，我有智能手表，上边可以查到我的睡眠记录……” 他看了看手表：“我看看……这边显示我十二点四十就陷入睡眠了。” “其实我也没睡，”关子平举手发言，“因为晚上八点多那会儿打游戏我一直输，心里有气，所以玩完四角游戏回来后就一直在打游戏……打到了一点半左右吧，赢了几盘才睡的。” 池奚观表示不接受他这个理由：“堂哥之前不都说了你可以找代打嘛，我们现在也没那个条件查你当时的ip地址……” 关子平：“不是吧大哥，剧本杀而已，需要这么复杂的环节吗？” 池奚观：“你看不起人家作者？” “我不是这意思，你这分明是针对我！” “我哪有……” “别吵别吵，”宋卫安觉得这俩货简直没完没了，任劳任怨地把话题扯了回来，“我一点多路过203回房间就睡了，虽然没有证据，但如果我是凶手，没必要提供这条线索吧？” “我相信贾二叔您已经睡了，”凌无忧语气诚恳，目光真挚地朝宋卫安点了点头，“毕竟以您的手段，杀狗自然不用亲自动手。” 宋卫安：…… 小凌平时哪会怼他，现在被她这么一说，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宋卫安总有点小伤心：“唉……其他人呢？” 凌无忧：“我在看小说。” 林颖：“我在刷抖音。” 时垣：“回房间后我就一直在处理工作，凌晨一点，我正好和国外的合作伙伴开始跨国视频会议，全程录像。” 池奚观：“肯定不是我啊！” 关子平摸了摸下巴：“那这么看来，二叔还有时律师的不在场证明是最明确的，清者自清，我当然也是没问题的。其实抖音可以连播的，所以刷抖音的记录也可以伪造，那么嫌疑人就剩下凌小姐、贾颖和贾奚观……” 池奚观震惊：“凭什么还要怀疑我？” 关子平：“我想。” 池奚观：…… 林颖觉得自己解释不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多数证据都能被这群见惯了套路的刑警给推翻，最后只有她独自恼火、有理说不清，所以她干脆摆烂道：“随便，你们爱信不信。” 凌无忧神色平平：“我等你们的证据。” 众人：……她好嚣张啊。 时垣歪了下头，有些意外：“你这是变相承认了？” 凌无忧也歪头看他：“你觉得呢？” 两人笑得火花四溅。 沈梦海：“好了好了，那我们接下来继续第三轮搜证？第三轮好像是要筛选的吧……管家呢？贾管家出来上班了！” 贾管家大概是实时看着他们的，没一会儿就从楼上走了下来，不紧不慢地来到众人面前：“其实第三轮搜证的名额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好了。” 七人都是一愣：“什么时候？” 贾管家：“还记得我们的热场小游戏吗？筛选的条件有两个，第一，是通过石头剪刀布获得参与游戏的资格。” 没参加四角游戏的三人就有点冤枉了，池奚观有些委屈道：“你当时可没有提过这事。” 关子平瞥他：“提了你也不敢。” 池奚观：…… 贾管家继续道：“第二，是在游戏中成功通关……” “欧耶！”他话还没说完，沈梦海就激动地拍了下手，“那我们四个人都通关了！” 关子平的脸上也扬起了一个笑脸：“虽然那个四角游戏算是莫名其妙地赢了，不过也行啦，能搜证就行。” 林颖也兴致勃勃道：“这筛选的条件我觉得很公平！” 等三人兴致勃勃地说完后，贾管家才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把剩下的话说完：“……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筛选条件，但是游戏的过程中出了一点小意外，经过我们讨论，最后能进入第三轮搜证的人只有凌小姐一位。” 沈梦海：？ 关子平：？ 林颖：？ 六个人的视线纷纷转移到安安静静坐着的那人身上。 万众瞩目的凌无忧从容地站了起来发表获奖感言：“谢谢大家，这都是我应得的，我一定不负众望。” 第535章 门 除了目瞪口呆的三人，这大转折让时垣、宋卫安和池奚观都忍不住笑了。 关子平很快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有点不满：“虽然确实是小凌把那鬼给坑了，但是我们四个都通关了啊。” 林颖：“就是就是！你不是说通关了就行吗？” 贾管家当做听不见，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凌小姐可以进行第三轮搜证了，在最后投票之前，您还拥有一次能搜身的机会，仅有一次。” 凌无忧挑了下眉：“我可以搜几个房间？” 贾管家：“限时不限量，半个小时的时间，您随意。” 凌无忧二话不说就往二楼跑。 她走后，林颖坐在沙发上，有些后知后觉道：“可是我们刚刚不是盘出来几个没有确切不在场证明的人之中有凌无忧了吗？如果凶手真的是她，我们第三轮搜证不是浪费掉了？” “就是就是。”沈梦海已经有些累了，他现在开始期待别人往他手里送答案，“算了，玩不过无忧也很正常……不如说，在正常不过了。” 关子平摸摸下巴，做思考状：“不过我还是觉得无忧角色的杀人动机有些牵强，因为自己喜欢血腥的东西就去杀人……心理变态杀人这么不需要理由的？” 沈梦海：“不然怎么叫变态呢？” 时垣没有参与他们的闲谈，只是将目光投向二楼，看着那个身影走进了一个房间里。 此时，变态凌小姐来到了204。 第三轮搜证，剧本没有增加新证据，也就是说，关键性的证据还是没有被找到。凌无忧先打算把上一轮没做完的工作做完——将贾奚观的床掀了。 不过很遗憾，没有找到什么。 凌无忧没有多待，掀完床就离开了204，又来到了203，贾奚观的房间她第一轮就搜过了，第二轮是沈梦海搜的，里边有些乱，那个小白玩具随便地被扔在床上，睁着黑眼睛吐着舌头。 目前在凌无忧心中，动手的人首先排除宋卫安和贾奚观，当然，还包括她自己。凌无忧想起来，她还没有看过201和202。 来到203旁边的202间，也就是时垣的房间，凌无忧推开门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她往里边走了两步，仔细看了看屋内的家具陈设位置，发现202和203的布局完全相反，而且反得非常对称。 不管是床、桌子、窗户，墙上的全身镜，洗手间，还有衣柜…… 凌无忧没急着进去，她直接来到201，也就是沈梦海的房间，里边的布局和202是一模一样的。 也就是说，这四个房间两两对称。 她不觉得这是巧合，这种对称的设计，在整体房屋布局里，要么全部以中线对称，要么就不对称，哪有这样让几个房间对称的…… 凌无忧离开201，来到时垣的房间进行搜查。撇开那些已经被搜乱了的东西不看，凌无忧来到较为干净的桌子前，上边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凌无忧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果不其然有开机密码。 凌无忧没有多想，直接输入了时垣的生日，一次成功。 这么简单的开锁密码，一看就知道里边没什么东西。凌无忧对此也不意外。 打开桌面蓝色的丁丁软件，查看会议记录，全部和他之前的证词对上了，八点到十点半有一场，凌晨一点到凌晨二点十分有一场。 再加上贾卫安一点钟还看到203开着门的证词，时垣这家伙的不在场证明真的很充分啊。 说起密码，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哦，是贾卫安的手机，她还没解开锁呢。凌无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亮屏后出现的输入密码的键盘，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她想了想，正要将手机收起，余光瞥见时垣的电脑屏幕息屏了。凌无忧眨了下眼，像是心血来潮般的，她将贾卫安的手机打开，输入了几个数字，完全的意料之外，手机解锁成功了。 凌无忧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点开手机里的微信，找到了那个聊天记录，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脑海里的各种线索和剧情在不停地打散、重组…… 半晌，凌无忧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从201出来，时间还剩下最后七分钟。 凌无忧站在走廊的尽头往里边望去，越往里边，灯光就越昏暗，四个房间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门都被她打开了。 她现在的位置在楼梯边上，和下边一楼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彼此。 宋卫安朝她挥了下手：“小凌，你楼上搜好了吗？时间快到了，一楼还有两个房间你没搜吧？” 关子平也朝她挥手：“不搜也没关系，反正肯定不是我。” 林颖：“也不是我！” 凌无忧瞅了他们两眼，没有说什么，朝他们挥了两下手就走了。 沈梦海感叹道：“无忧看起来好认真哦！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找到真凶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后又齐刷刷地看向了时垣。 时垣微微笑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凌无忧来到203门口，一般来说，关键性证据都会留在案发现场……可是她始终很在意整个二楼的布局…… 既然如此，那就情景演练一下好了。 假设她是贾奚观。 【……十二点左右到房间……刷牙洗脸护肤，大概花了十分钟。然后我先是陪小白玩了会，然后又玩了会手机就睡了。……但应该在一点左右。】 【一点的时候我门开着？……可能是我太困了所以记不清了吧……其实时间也差不多，我可能之后关上门就睡了？】 贾奚观不知道自己睡觉的具体时间，他可能是玩着手机玩着玩着就睡着了，那么关于关门的人有两种情况： 一是贾奚观自己迷迷糊糊地起来关上了门，因为太困了她没有印象。 二是，这门是凶手关的。 那么凶手是为什么关门呢？暂且不考虑凶手的心理，单单分析这个关门的时间点好了： 一，凶手在行凶前关的门，为了掩饰，很好理解。 二，凶手在行凶后关的门，那他为什么这么大胆敢开着门作案？不怕被人看到吗？ 按理来说，最合理的当然是第一种情况，这也是他们之前讨论案子的前提，可是在这个前提下讨论了这么久，没讨论出来。 那不如换一个思路，第二种情况是真的无法做到吗？ 第536章 马上就有了 如果要做到第二种情况，那么凶手需要达成哪些条件？ 凌无忧将“关门的人的两种情况”和“关门的时间点的两种情况”在脑海里画了树状图开始各种举例和猜想，但每一种情况都有些奇怪和走到死路的地方。 随着第三轮搜证倒计时只剩下三分钟，凌无忧慢慢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从203到202到201再到204，接着是203，204…… 凌无忧忽然停住了。 她看着203半掩着的门，突然把脑海里的树状图最上边的地方划出了一个分支，这是一个他们没有、也无法确认的一个大大大前提： 贾奚观真的是在一点之后关的门吗？ …… “不好意思，时间到了。”贾管家站在203的门口，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凌小姐，请您随我下去。” 凌无忧一边往外边走一边扭了扭脑袋做颈椎运动：“我正巧好了，走吧。” 两人来到一楼，沈梦海等人懒散地瘫在沙发上休息，有些人还在吃零食，宋卫安正在和时垣讨论着什么。 除了凌无忧。 见到她下来，众人都是一个激灵。 沈梦海原本瘫坐在沙发上，此时坐了起来：“无忧，有发现吗？” 凌无忧微微颔首：“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真的假的？”林颖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但眼神还要质疑地在她的手中还有衣服的口袋位置打量着，“难道你找到关键性的证据了？” “还没。”凌无忧光棍道，“不过马上就有了。” 其余人：？ 可是搜证时间都结束了啊。 凌无忧来到茶几边上，双手插兜，没有要拿出证据照片的意思，她的眼神掠过坐在沙发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停留：“首先，不得不承认的是，从案件一开始，我们就陷入了凶手的圈套。” “什么意思？”池奚观眨了下眼，“一开始？” 凌无忧点了下头：“从抽签选房间的时候就开始了，不过这个之后再说。先说说下药时间的事情吧。” “十二点到十二点十分，晚上八点到十点，是贾奚观没有待在房间里的时间。可是这里有个小小的思维默认误区，我们把贾奚观不待在房间里，但和大家在一起的时间给排除掉了。” 宋卫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算上昨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间？” “没错。” 林颖觉得奇怪：“可是大家都待在一起，凶手要怎么下药啊？” 凌无忧看了眼茶几，从上边拿起一个已经被喝过的矿泉水瓶，她也不知道是谁的，拿起来后打开盖子，停顿了两秒后又盖上： “如你们所见，下个药而已，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凶手完全可以在我们集合前，贾奚观离开房间之后，快速去203下了药，然后再去一楼和我们会合，所以凶手大概率是在贾奚观来之后的人。” 宋卫安还记得当时的顺序：“我是第一来的，然后是贾子平，贾奚观是第三个……不过是不是二楼的人更方便一些？因为从餐厅地方是能看到上楼的楼梯的。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找好了时机。” 凌无忧点了下头，继续道：“除此之外就是作案的时间，因为贾二叔的证词，所以我们先前将凶手的作案时间定在凌晨一点之后……我想问时律师一个问题。” 凌无忧看向时垣，挑了下眉：“你是什么时候回到202的？” 时垣应答如流：“在十二点十分左右和贾管家聊完天就回去了。” “回去时候你看到的203的门，是开着的吗？” 时垣短暂地露出了回忆的表情：“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别墅里房间的门是朝内开的，所以没注意到很正常。 凌无忧点了下头：“所以没有人能证明贾奚观昨天晚上忘记关门了，对吧？池哥，你自己还记得吗？” 池奚观表情苦恼：“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肯定是喝了那个水，我昨天晚上昏昏沉沉的，没睡着前都有些迷糊……而且我平时确实习惯开着门让小白进出……所以这门开着我觉得没问题，关着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她这说了跟没说似的，但凌无忧也不在意：“没关系。不过先前我们设定的前提是贾奚观把门开着，那现在不如换一下好了，假设贾奚观昨晚回房间后，把门关上了，那么凌晨一点贾二叔看到的打开的门，是谁开的呢？” 池奚观脱口而出：“是凶手？” 关子平提出质疑：“不对啊，为什么凶手要开门啊？方便我们看他杀人？” 凌无忧摇了下头：“恰恰相反，是方便让贾二叔提供一个假的时间线，从而让他的不在场证明成立。” 几人的脸上都冒出了问号。 凌无忧打算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麻烦大家跟我上二楼。” 众人纷纷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幸好二楼的走廊足够宽敞，容纳了八个人还绰绰有余。 凌无忧带着他们来到203的门口，对众人说道： “刚刚给大家看过202的房间，这是203的房间，可以看到，202和203两间房间是完全复制粘贴对称的布置……宋队，你可以把门复原到当天晚上的模样吗？是半掩到什么程度？” 宋卫安点了下头，将203的门推开一点，而后又走到203和204中间的走廊部分回头看了看，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角度，打开了一半差不多，我正好可以看到里边那面挂在墙上的镜子……” 凌无忧走到他边上看了看，和宋队确认道：“从这里看进去，门口先是有一段窄的走廊，边上是洗手间和衣柜……所以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是镜子里房间的模样？可以描述一下当时镜子里边的画面吗？” 第537章 抽签桶 宋卫安不太清楚她想要干什么，如实描述道： “就和现在的画面差不多，镜子照到了床的一角，还有一小块的靠窗桌子，但是没有照到床上的人，不过有照到了上方的吊灯……那会儿没有吊着尸体。所以我认为当时凶手还没有作案。” 凌无忧又问：“里边有声音吗？” 宋卫安顿了顿：“没有什么声音，很安静。” 其余几人也边上挤来挤去看，沈梦海仔细看了看镜中的画面：“小白是吊死的，这镜子又能照到吊灯，那也就是说凌晨一点他还没死，凶手的作案时间在一点之后……这没问题啊。” 凌无忧把堵在边上的几个人扒拉开，走到房间门口：“如果凶手看见的真的是镜子映照出的203，那当然是没问题的，可如果不是呢？” 林颖一愣：“不是203……那是哪里？” 凌无忧：“已知202和203是完全对称相反的两间房间，贾卫安昨晚上看到的不是镜子中的203，而是隔壁的202。镜子被凶手拿掉了。” 沈梦海抓抓脑袋没搞明白：“不是不是，如果看到的是对面的房间，我爸怎么会没发现啊？” 宋卫安经过她这么一说，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眉头微微一皱：“……镜面成像原理？” “是的，”凌无忧朝着宋队点了点头，一边说一边推开203的房门走进去，“人眼看到的是光线由镜面反射而来形成的像，反射光线的反向延长线的交点组成虚像。假设把202和203之间的这面墙当做镜子，那么202就是203在镜面中的虚像。” 凌无忧走到镜子边上拍了拍镜面：“如果202和203完全相同，那么在这开一个大孔，和在这放一面镜子，从门外的角度看过来，看到的画面是完全相同的。我说的对吗？” 凌无忧侧过身，看向站在最后边的那人，嘴角翘了下： “时律师？” 几人纷纷回头看向时垣，只见他脸上丝毫不见慌张，还是那副礼貌的微笑，他的眼神穿过面前的好多人，直直看向凌无忧：“虽然被误会成凶手有点伤心，但我还是觉得凌小姐的推理非常有趣，不过……请问您有什么证据呢？” “我怎么会是没有证据就胡说八道的人呢？”凌无忧也笑。 时垣：……你说什么？ 凌无忧：“麻烦大家跟我去202。” 202室，凌无忧站在镜子前，微微踮起脚，伸出手在镜子的最上方摸了摸，只听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咔哒”，像是什么封印被解开了。 凌无忧瞥了眼时垣，对方也正在看她，那笑容真漂、不是，真深藏不露啊。 哼，老狐狸。 将镜面从左往右稍微使劲一推，镜子就被推开了，留下空荡的镜框依旧稳固地镶嵌在墙面上。 沈梦海忍不住惊呼了一下：“卧、的天呐，居然还有这种机关……” 凌无忧看向时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时律师？” “我想说……”时垣的视线在空荡的镜子前转了一圈，“我的房间里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东西，实在是太糟糕了。” 凌无忧：“。” 还装啊？ “所以案发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凌无忧决定先不理他，“其实贾奚观早在凌晨一点之前就睡着了，时律师在确认了对方睡着之后，通过镜子进入203室杀害了小白，然后将房门打开，让还没有回到204的贾卫安看见，从而确定下凌晨一点这个假的时间线。” “接着，时律师将门关上，回到屋内开会，为自己制造一点钟开始的不在场证明。所以按照这个作案手法来看，真正有用的证明应该需要在一点之前。那么时律师现在的不在场证明就不够充分了。” 时垣张了张嘴刚要辩解什么，凌无忧抢先道：“除此之外，我还掌握了其他证据。” 时垣挑了下眉，把狡辩咽了回去：“是吗？” 凌无忧眼神盯着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这是第二轮搜证的时候我在贾卫安房间搜到的手机，这也确实是贾卫安的手机没错，不过我试了很多和他有关的锁屏密码，都没有解开……” “毕竟很难想象，为什么贾卫安的手机密码……”凌无忧看向宋队，“会是时律师的生日。” 众人：什么？？？ 池奚观吃惊地瞪大了他的双眼，不可思议道：“你们、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二叔的手机密码会是……天那！” 沈梦海也连连摇头不可置信：“爸！你居然、你居然……”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卫安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脸色登时一黑。 凌无忧憋着笑，不忍宋队被误会，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贾二叔觉得自己的儿子贾梦海实在是孺子不可教也，所以转而找时垣合作，说他提前知道了贾仁分给时律师的遗产金额，居然还没一只狗多……之类的。” “总而言之，时垣在威逼利诱之下就答应了和他合作，贾二叔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让时垣全程策划，他自己就置身事外。所以除了时垣和小白的死有直接关系外，贾二叔也难辞其咎。” 其余人都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 时垣这时却无奈一笑：“凌小姐，虽然你找到了我的作案动机，可是杀小白的动机在场谁没有呢？而且……是分配房间是随机的，我只是正好分配到这间房间，没分到话，那我便用不了这面镜子，又该如何作案呢？” “是哦，”池奚观想起来了，“我们的房间是随机分配的啊。如果时律师分不到202，我分不到203的话，那这手法不就失效了吗？” 时垣看向她：“凌小姐，这该如何解释呢？” 凌无忧冷笑一声：“时垣，你不是瞧不起我吧？就这点手段还在我面前硬撑呢？” 时垣面上雷打不动，心里却想自己真的很无辜，这是他的人设啊。 沈梦海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手段啊？” “这是一种抽签诡计。”凌无忧瞥了时垣一眼，看向边上的管家，“贾管家，麻烦你把抽签桶拿给我。” 贾管家面露抱歉：“抱歉，抽签桶已经销毁。” 凌无忧虽然不意外，知道他肯定会销毁证据，但多少有点烦躁。 ……靠她一张嘴讲不知道多久。 第538章 搜身的机会 “不知道这位贾管家是你从哪里请过来的，还挺敬业。”凌无忧先爆出两人的身份。 其余人：“啧啧啧！” 贾管家面上一僵：“凌小姐，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呢？” 凌无忧没管他，继续道： “想要达成这个诡计，需要注意两个关键点，第一是顺序，时垣的顺序必须是在池哥前方。这个很简单，反正顺序是由贾管家决定的。” “第二个关键点就是洗牌，虽然这里涉及到概率问题，不过经过某人的操作，概率问题就可以被完美解决，真机智呢。”凌无忧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某人，“你们还记得我是第一个抽的，然后数了纸条数量的事情吗？” “记得，”关子平道，“数量是七张，对上了。” “数量是七张没错，”凌无忧道，“但纸条里提供的房间数只有五间，也就是说，有两间房间被写上了两张纸条……” “啊？”沈梦海忍不住提问，“那如果重复抽到了同一个房间怎么办？” 凌无忧：“别急，我先说一下抽签箱的机关，除了顶部和底部，箱子的四个面应该都能做成双层结构，两层之间夹着事先放好的纸条，比如，按下a面上的某一个机关，a面内部的那一层就会覆盖底部，从而实现洗牌。” “不过事实上，抽到重复签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假设一下，重复签是101和102。我是第一个抽的，抽到了101，那么接下来的人也抽到101的概率是六分之一。” “越往后边，抽到重复签的概率就越大，所以为了不让这种概率发生，谨慎的凶手想到了另一个方法……”凌无忧看向关子平，“关哥，你还记得你抽到的那张纸条上边的数字吗？你是不是提过上边的数字写得很丑，你差点看不清？” “是啊，”关子平转头照了照，桌上正好有纸和笔，他回忆那张纸上的内容，在上边写了三个数字，“你们看，就像这样的，我只能认出前边两个是1和0，最后一个太潦草了看不清，但是当时101和102已经被选了，我自然觉得这是103喽，毕竟一楼只有三个房间。” 凌无忧微微一笑：“这就是凶手的小心机。” 她从边上的笔记本里撕了一张纸出来，随意撕成五张，其中三张写上101,102,103，另外两张写了10~，10~。 “我们把这两张10~称为盲签，那么有三种情况，第一种就是关哥那样，先有人抽到了101和102，那么第三个抽到的盲签自然就称为了103；第二种情况是有人先抽到了盲签，这也没关系，贾管家可以说等其他人抽完就可以知道了。” “第三种情况是有两个人抽到了盲签，那也很好解决，反正不管是101、102还是103，都是不重要的房间，贾管家可以说你们随意分配吧，只要别碰二楼的房间就行。” “原来还能这样。”抽到盲签的关子平恍然大悟地挑了下眉，“好狡猾。” “更狡猾的在后边呢，”凌无忧继续道，“在此之后，为了不让第四张一楼的纸条被抽出来，贾管家就开始洗牌，在这一步还要分情况来选择不同的洗牌方式。” “第一种，如果一楼三间房在前三次就被抽中了，贾管家会把牌洗成四张201（假定），随即让一个人抽，抽完后让时垣抽，时垣会出老千，自己拿着事前准备好的202，然后将里边的两张牌全换成203。” “那么这就保证了池奚观绝对会抽到203，而最后一个人不用抽，贾管家会说你是最后一间的204。” “第二种情况，抽到了一张二楼的签和三张一楼的签，那么再抽一张有可能会抽到第四张一楼的签，所以贾管家会在第三张一楼的签出来后开始洗牌，洗成三张201（假定）让人抽走，倒数第二的时垣再去换牌。” “我们今天的抽签法就对应了这第二种，沈梦海是倒数第三个抽的，他抽的时候桶里全是201，他抽完之后就是时垣，抽到了202，最后的池哥甚至没有抽，知道二楼只剩下了最后一间房。” “不过其实第三种情况最简单，两张二楼的签先出完，接下来出三张一楼的签，贾管家洗牌成两张202，时垣拿走一张，将最后一张换成203。” “综上所述几种情况，只要时垣准备一张202，两张203在手上，都能确保让自己住进202，池奚观住进203，所以随机抽房间？不存在的。就算把抽签桶和作弊的签都销毁了如何？最好的证据就是关哥抽到的盲签。” 她这一大堆说完，顿觉有些口干舌燥和嘴累，一看其他人的表情，有些恍然大悟，有些还在思考，有些跟个听不懂数学题解析的学生一般迷茫。 神色各异。 时垣的表情更讨厌，还带着笑呢，一副“你好棒哦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模样： “凌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记得我们只抽到了一张你口中的盲签吧？如果那张真的只是贾管家不小心写潦草了呢？有意还是无意，一张盲签能不能证明……凌小姐，你应该很清楚。” 凌无忧朝他翻了个白眼，懒得说什么，拿起边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缓解口渴，喉咙舒服点后才朝着他冷嘲一声： “呵。” 时垣：…… 这眼神，这声“呵”，搞得他抓心挠肝的：这是剧本，她怎么可以这么真情实感…… 时垣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勉强还挂着笑容：“既然如此，凌小姐没有其他更直接的证据的话，那就……” “等一下，”凌无忧突然想到什么，打断他，“我不是还有一个搜身的机会吗？我要用。” 时垣：？ 第539章 好个头 一般来说，搜身机会只有最后进入第三轮搜证的玩家才有，这次进去的只有凌无忧，所以变成了只能搜一个玩家，如果这个玩家不是真凶，机会就浪费了。所以比起搜身，最重要的其实是盘出真凶。 其他几个人听完凌无忧那一大段话，想明白的就想明白了，想不明白的也早早放弃思考，听凌无忧说要搜身，没想明白的林颖立马把脑海里的浆糊扔掉，兴奋道：“冲啊！把他衣服都扒光！” 池奚观跟着出主意：“袜子也要脱！可能在袜子里！” 沈梦海参考自己的经验：“我觉得内裤里也可以找找……” 时垣：……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明白了。”凌无忧了然地点了点头，抬着下巴走到某人面前，“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 时垣：…… 被扒光后失败还是主动投降，这是一个问题。 时垣叹了口气，无奈地朝凌无忧笑了一下，将西装外套掀开一点，从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来三张签，主动给他们看： 两张201，一张203。 正巧符合凌无忧所说的第二种情况。 “卧槽、级牛啊！真的有！”沈梦海兴奋地蹦了一下，“我的天啊！” “啊啊啊啊赢啦！”林颖也兴奋地拍了两下掌。 宋卫安挠挠头，看到案子被破了心里下意识地开心，但又想到自己也是幕后黑手，一时心情还是有点复杂：“按理来说，应该是我和时垣一起被绳之于法，但最终投票好像只能投一个人……” 宋卫安斟酌了一会，看向时垣，点了点头，义正辞严道：“那还是投时垣吧，他是动手的人，我不过是怂恿了一下，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 凌无忧：“明白。” 两只瓜：“收到。” 时垣：…… 宋队玩游戏的认真程度是他没想到的。 案件结束，几人来到一楼来进行案件总结和mvp颁奖，凌无忧坐在沙发上，其他人对案件进行讨论和发表看法的声音从她的左耳进去右耳出来，她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休息。 贾管家不紧不慢地从楼梯那边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架势十足：“关于凶手的人选，想必各位心中已经有数，现在可以指出你们认为是凶手的人。” 时垣一动不动，任凭所有人将手指指向自己，他只是无奈笑着。 贾管家点了点头，也不卖关子，直接道：“恭喜你们找出杀害小白的凶手，据我观察，发现最关键证据的是凌小姐，所以凌小姐享有最高更改遗书的权利，不过在此之前……有人找到了老爷的遗书吗？” 凌无忧没找到，每轮搜证的时间不长，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她最多只能把她这三轮分配到的三个房间搜个遍，如果遗书不在这范围内，那她也没办法。 “我找到了！”林颖喜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嘿嘿，其实我第一轮搜证的时候就找到了，未免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抢走，所以我就藏到了现在。不过我打开看过了，里边也没写什么啊。” 贾管家微笑朝她点了下头：“真正的遗书在我这里，贾小姐你们只需要找到信封就行。” 林颖松了口气，她害怕自己找错了呢：“那就好。” 池奚观好奇地问她：“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林颖闻言，扬起一个嘚瑟的笑容：“第一轮搜证我搜的是凌无忧的房间啊，还能在哪里？而且就在她的枕头底下，超级好找！喂，凌无忧，你居然都没发现吗？” 凌无忧：…… 大意了。 自己的失误固然遗憾，但别人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凌无忧回想起自己还曾经躺在那个枕头上摸鱼玩手机，心里别提有多无语了，不过她面上还是很淡定道：“找遗书有必要吗？反正最后我都会找到凶手。”她也确实如此。 林颖：…… 又被她装到了啊啊啊啊！ 沈梦海问贾管家：“所以遗书的内容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贾管家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纸，打开后宣读上面的内容： “原本的分配如下，大小姐大少爷和小少爷，以及小白，四位平均分配64%，二老爷及贾梦海少爷一共分得24%，再除去本人被分配到的6%，时律师和凌小姐各得3%。” 这个情人身份才百分之三？凌无忧吐槽道：“确实挺少的。” 池奚观倒是挺意外的：“64%给四个人平均分，那一个人也有16%……我看剧本里贾仁对小儿子很不满意，以为会分得特别少呢，没想到还挺公平的？” “是挺公平的，”关子平瞥他一眼，“连你的狗都跟着一起公平。” 池奚观挠挠头：“嘿嘿。” 贾管家宣读完遗产，把写有遗书的纸又折了起来，看向林颖道：“贾小姐，现在你可以进行遗产重新分配了，您能分配的遗产范围是小白的份额，以及每个人原有份额的百分之三十。” 就是只能分配部分。 林颖挥挥手道：“算了，反正之后凌无忧还要分，那我现在分不分也没什么意义。直接让她分吧。” 贾管家：“您是选择放弃分配权？” 林颖犹豫了两秒，心想万一呢：“不不，还是分吧，把能调动的钱全给我！” “好的，如您所愿。”贾管家微笑点头，后又看向凌无忧，“凌小姐，到您了。” 凌无忧懒洋洋的：“把能调动的钱全给我。” 林颖：…… 她还抄我台词！！ 贾管家微笑点头：“好的，如您所……” “等等，”凌无忧突然想起什么，朝时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是杀害小白的凶手，他还有遗产继承权？” 贾管家：“是的。” “啊……”池奚观有些失落，“可是时律师是大坏人……如果小凌不能分配财产，是不是小白的部分也会被他分配到啊？” 贾管家：“是的。” “可是这样小白好可怜，”沈梦海愁眉苦脸，“人们可以从它身上获取利益，却不用偿还伤害它的代价……这样的结局，感觉赢了也没有很开心。” “我们现在玩的是内测版，”时垣见他那么失落，安慰他道，“你可以在剧本世界里加上动物保护法，这样之后每一次的凶手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虽然只是在虚拟世界里。 沈梦海眼前一亮：“好主……” “好个头，”凌无忧在边上冷言冷语，“还不如改成谁找到遗书谁坐享狗的遗产，然后给凶手自带遗书道具，即使最后被发现了，但那狗的部分财产还是不能被转移，让凶手笑到最后。” 第540章 再见大宝贝 沈梦海听傻了：“这样的话……玩家会气死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凌无忧瞥了眼时垣，“人只有被触犯到利益了才会去探究为什么，如果搞一个he大结局，他们幸福了美满了然后就忘了……啊，虽然只是一个剧本杀。” 是这样吗？沈梦海懵懵地看向时垣。 时垣仿佛刚刚的话他没说过一般，非常自然地点点头道：“嗯，无忧说得很有道理。” 沈梦海：…… 那他还是听无忧的好了。 凌无忧毫无意外得取得了本场游戏的mvp，奖励是一个漂亮的徽章，做工很精致，拿在手里也很有分量，她瞧着还蛮喜欢的。 几人在大别墅里边玩得忘乎所以、天昏地暗，但出来后一看，也才下午两点多，沈梦海说要请他们吃饭，宋卫安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已经白玩对方的剧本杀了，玩的时候也吃了不少东西…… 凌无忧见宋队想拒绝，凑到他边上摆摆手指头：“宋队，世界上最傻的事情之一，就是帮有钱人心疼钱。” 宋卫安：…… 嘿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于是七个人快快乐乐地去吃了东北烧烤。 吃完饭，外边春日的阳光正好，烧烤店在一个公园边上，几人便商量着去公园里散散步消食。 林颖看见公园的人工湖有那种小游艇，硬拉着凌无忧要她陪她玩，凌无忧本是不想的，挨不住她软磨硬泡，只好陪她上去转了一圈。 公园里还有不少人在遛狗，几人刚刚经历过一起“杀狗惨案”，现在见到这些生命鲜活的小狗，心里都有些感慨。 池奚观才凑到狗堆里一会儿，就有不少狗扑到他身上，凌无忧瞅着他衣服上那些大小各异的脚印，还有被湿漉漉的舌头舔到的池哥的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欸，那边还有人在遛猫！”林颖用胳膊肘碰了碰凌无忧，示意她去看。 凌无忧随意扭头看了一眼，瞧见不远处有一只毛量旺盛的布偶身上绑着牵引绳，鸡毛掸子似的尾巴，一颠儿一颠儿地朝这边走过来，长长的猫毛随风盈动。 凌无忧瞧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心里还在想这么一比，小橘就猥琐多了。 这时，在她边上的宋卫安突然道：“小凌，你看这是不是大宝贝啊？” 大宝贝？ 凌无忧的脑海里冒出了那只上完厕所要蹲在猫砂盆外边举起爪子等人擦手的布偶，挑了下眉：“布偶都长的差不……” “凌警官！” 凌警官转眼看去，把目光放在那个抱起布偶就往这边小跑过来的女人身上，她化妆精致的妆容，贴了假睫毛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里边有惊喜：“凌警官，这么巧啊，好久不见了！” 凌无忧记性好，即使半年前对方还是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与现在的漂亮自信千差万别，但她还是认出来了：“曾紫蔷？” 又看向她怀中的布偶：“大宝贝？” “是我是我！”曾紫蔷的笑容更大了，“没想到凌警官还记得我和大宝贝！” 凌无忧：“我记性好。” 凌警官还是老样子呢，曾紫蔷乐道，又看到边上的林颖：“你说的是……咦？这位是林警官吧？我记得我打左建南的那天是你和张警官来解决的。” 林颖也笑道：“是啊，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现在过得特别好，”曾紫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离婚后的每一天都觉得很新颖，像是重新活过了一般。我之前还觉得自己会很不习惯很孤独呢，但其实是我用照顾家庭的时间丰富了业余生活后，交到了不少好朋友，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这半年的工作非常顺利，我前段时间刚付了首付，最近在忙装修呢，虽然我爸妈不乐意离开老家过来和我一起住，不过也没关系啦，我自己和大宝贝住得也很开心哈哈哈。” 凌无忧点点头：“那挺好的。” 曾紫蔷真心实意道：“多亏了两位警官的帮忙，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和那个贱男人过着糟蹋的日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呢。” 凌无忧也不揽功：“我们不过是辅助作用，真正下定决心改变的是你自己。” 曾紫蔷“嘿嘿”两声：“对了，难得碰见，我请你们吃下午茶吧？” 刚吃完烧烤饱得很，凌无忧连忙拒绝了。曾紫蔷还要带大宝贝去宠物店洗澡，几人简单聊了几句，她便和她们道别，牵着大宝贝离去。 宋卫安一直在边上安静旁听着，这会儿道：“原来曾小姐就是大宝贝的主人，我还记得小凌你当时和我说过这个案子，有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林颖瞧着曾紫蔷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忽然淡了，唏嘘地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凌无忧你离开黑沙派出所了不知道，我们每个月接手的家暴案有多少起……不是我夸张啊，最后能离婚成功的我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不是谁都像曾紫蔷这么有决心的。” 凌无忧见她脸色忧郁，便道：“别人离不了就离不了，你愁什么。” 这么说着，她拍了拍胸口道：“我还是做不到像你这么无情，过两天打算去体检一下，看看我的乳腺结节……” 宋卫安安慰她：“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想帮助受害者却很无力，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旁人再怎么样也掺和不了多少。对我们来说，虽不能做到无情，但慢慢变得麻木，也许是一件好事。” 第541章 再见艾若雨 “宋队，你这话说得和我师父有点像，”林颖感慨道，“我刚来的时候觉得还觉得他有时候好没有同理心，但现在……理解了，哈哈。” 凌无忧无聊地蹭蹭脚下的草坪，听两人交流心得。 时垣刚刚去打电话了，现在回来到她边上，凌无忧瞅他一眼，他朝她笑。 没啥好说的，凌无忧又转回了视线。 时垣用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小声问：“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凌无忧：“今天晚上有约了。” 时垣一愣，下意识问道：“有约？是和谁？” 凌无忧也没想瞒着他：“艾若雨。” 艾若雨是谁，时垣还是有印象的，他有些略微诧异两人还在联系，想到之前那个女孩对凌无忧盲目崇拜的模样，时垣觉得大概是对方缠着凌无忧吧，而且他女朋友也不是会主动提起一个约会的人。 时垣一是想她多交点朋友，二是他也没有资格干涉凌无忧的交友圈。 但他即使想得明白了，心里还是有点吃味，他故作随意般问：“原来是她，你们要去哪玩呢？” 凌无忧：“酒吧。” 时垣：…… 时垣：！ 时垣：o.o？ 他没有去过酒吧，在他的刻板印象里，酒吧就是有点混乱的、形形色色的人们容易神志不清的地方。 时垣忍不住咬了下唇，略微的刺痛换回他的思绪，他呼了口气，尽量自然道：“是哪里的酒吧？你们玩好了我去接你们吧。” 凌无忧没看见他勉强的笑容，踢着草地上的小石子：“不知道，她没和我说。玩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用你来接我。” 时垣怎么可能答应：“这是男朋友应该做的。” “随你。” 时垣乘胜追击地问：“那晚点我送你过去？” 凌无忧瞥他一眼：“不用了，等会我还要和宋队回去一趟。” “那你到了那里可以给我发个定位吗？” “嗯。” 时垣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终于真诚了几分：“好。” 在公园逛了有一会儿，几人就各回各家休息了。凌无忧在客厅半梦半醒地陪孟姨看了会电视，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出发，却被孟姨拦了下来：“小凌啊，你今天妆这么好看，换件合适点的衣服吧？” 回来还没照过镜子的凌无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早上化的妆还没卸，她嫌麻烦，不乐意换，孟姨拿她没办法，拉着她用自己的化妆品给她补了妆。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抄上包就走了。 艾若雨来这家酒吧的原因其实非常单纯，只是因为这家清吧的饭菜好吃而已，而且他们还有低度数的鸡尾酒，味道也不错，适合当饮料喝。她选的位置靠窗，外边是漂亮的江景，有不少人在江边散步，每隔一段路还有唱歌的。 非常适合和朋友来小酌一杯，艾若雨也是从朋友那里得知这家店的。 她觉得清吧里那些闲杂人等会少一些，适合她和无忧姐快乐聊天…… 吧？ “两位美女，就你们两个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喝一杯？” 嘴里冒着酒味的男人举着酒杯过来了，他大概处于喝醉了一点，但意识大致清晰的状态，脸上的笑容裂得有点大，挤得脸颊的肉堆了起来，挤小了猥琐且清醒的眼神，视线狡猾地在凌无忧和艾若雨两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这两个女人的脸色都有点臭，不过年纪轻，应该不好意思拒绝他……就算拒绝，只要软磨硬泡也会给他面子喝一杯……男人以往常的经验想。 艾若雨先是冷脸地、还算客气道：“不用了，我们想自己玩儿。” 男人笑容放大了一点，甚至想伸出手揽住艾若雨的肩膀，被后者躲开了：“就你们两个女人有什么好玩的？男女搭配才好玩啊？” 艾若雨深呼吸：“我再说一次，不要。” “别不好意思嘛，不算你们酒钱。” 艾若雨的眉头已经皱得很深了，脸上的嫌恶也非常明显：“都说不要了，你可以滚开吗？” 男人：…… 滚开？ 他还算是见多识广，这种硬茬子遇见过不少：“呦，脾气还挺大呢，带劲儿！哥喜欢！” “你听不懂人话吗？”艾若雨嗤笑一声，“我让你滚啊。” 她这话说的有点大声，男人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发现他那桌的几个兄弟都朝这边看来了，颇有点看好戏的模样，他自觉不能丢了面子，神色不免冷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 “小女孩说话嘴巴放干净点，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啊？” “真好笑了你算是哪门子长辈？”艾若雨嘴角一扯，“现在什么牛马都能随便跟人攀关系啦？请问你祖上是什么听不懂人话的禽兽吗？狗都听得懂两句。” 艾若雨的攻击力还是很可以的，男人瞬间破防，“砰”地一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洒出了一片酒：“你他吗骂谁呢你？” 凌无忧瞧出他情绪激动了，立马开口吸引火力：“行了吧大叔，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这么多年吃的饭都长在脸皮上了吗？别人都说不愿意了你还这么死缠烂打，你怎么好意思的？” 男人的注意力果然转到了凌无忧身上，一转眼就瞧见了她蔑视的眼神，登时觉得一股火儿蹭蹭往上涨：“死缠烂打？呵，你大爷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今儿要不是这店里没其他女人，我还看不上你们！” “呦，”凌无忧笑了，“你是见多识广，只怕都是有心无力吧？哈哈哈哈哈！” 艾若雨也笑了：“哈哈哈哈一个都瞧不上你哈哈哈哈！” 男人：…… 这两个女人的笑声简直魔音障耳般在他耳边环绕着，他气得发抖，指指艾若雨又指指凌无忧，一时觉得刚刚喝的酒都冲到了脑子里，居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你你你……”这样支吾着。 凌无忧觉得他被气得都要醉了，正打算去叫店主把人搞走，但忽然又过来一个肥壮男搭上了男人的肩膀，一脸戾气地冲她们喊： “不就喝一杯酒吗？我兄弟劝了你们半天都不答应，装什么清高啊？都化妆打扮来酒吧喝酒了，不就是想钓男人的吗？臭*婊*子……” 艾若雨气笑了，刚要说什么，却见无忧姐冷笑了一声，立马闭上了嘴。 然后就听无忧姐道：“是啊，我们是来钓男人的，所以你们这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垃圾能不能识趣地滚远点，不要自作多情地上钩啊？真让人为难呢。” 与其说自己不是来钓男人的，不如直接承认他的自以为是，然后在他认定的情境下贬低他，打破他可笑的幻想。 艾若雨觉得自己的功力还是和无忧姐差远了。 第542章 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凌无忧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话大概是有什么魔力。 让人变得暴力的魔力。 肥壮男的巴掌就要落下时，她正要站起来给对方一点小教训，但还未等她碰到那人，一个身影忽地飞过来卡在了两人之间，稳稳地挡住了她看肥壮男的视线。 凌无忧愣了一下，瞧着那人的后脑勺，嘴角微扯。 “这位先生，你是想要做什么？”时垣不想和对方纠缠，直接掏出警员证道，“不如去警局和我说说？” 肥壮男本来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这会儿看见他掏出什么证件，下意识凑上去看了看，还好他没喝醉，“警员证”那三个大字他看得分明。 肥壮男只以为这两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报警了，暗骂了一声倒霉，一边尬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一边推着边上懵逼的朋友走人了。 回到他们那桌后，肥壮男似乎说了什么，一桌四五个男人隐隐约约地往时垣的方向看了几眼，很快就收拾东西离开。 艾若雨当然认得这个长相出众的男警，她诧异道：“时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垣看了眼坐在边上吃薯条的女朋友，心下有些不安，还是展露了一个微笑：“正好路过……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正好路过？ 艾若雨还没来得及多想，时警官就跟有急事般闪身走了，她看向一句话没说的无忧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道： “额，幸好时警官……路过？不然等会打起来了，我们这饭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呢。” 凌无忧抬头看了看她，嘴里的薯条不自觉地咀嚼着，她缓慢地眨了下眼，忽而笑了一声：“说的也是，还是热的薯条好吃。” 艾若雨见无忧姐笑了，莫名松了口气：“是啊，不过也太巧了吧，这个时……” 凌无忧：“你刚刚说寝室怎么了？” “哦，我是想说我们学校后来还是给我分配了新的室友，不过这会总算是个正常人了，所以我们相处得还不错……” …… 晚上九点半，两人吃完饭准备回去。 艾若雨坐上时垣的车的时候还是懵逼的，她在后排看见前边的两个人，再不明白也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鬼啊？艾若雨咬牙切齿地想，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男的是在追无忧姐还是……已经追到了！！？？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啊啊啊！！ 她天天蹲守无忧姐的朋友圈，经常发微信问她最近在忙什么…… 但为什么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车里没人说话，她兀自焦灼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时警官，怎么这么巧，你又在附近啊？还要送我和无忧姐回去……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时垣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的人，看到了对方僵硬的笑容，他顿了一下，和善道：“不会麻烦。” “怎么会不麻烦呢……”艾若雨咬了下唇，“你这么热情，是不是在追我的无忧姐啊？” 时垣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余光却注意着边上的凌无忧。 凌无忧随意开口：“他是我男朋友。” 时垣微笑点头：“是的，我们是这样的关系。” 明明他的态度和语气都非常的温和、正常，但艾若雨就是从中听到了小人得志的嘚瑟。 艾若雨：……啊好气。 她本想说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膈应那个男的，可是想到对方现在是无忧姐的男朋友，如果他不高兴了，无忧姐会不会对她有意见啊……可恶！ 艾若雨原本和无忧姐出来玩而变得开心的大脑慢慢笼罩上一层阴霾，但很快她又转而一想，爱情这东西最不稳定了，以无忧姐的性格来说，两人分手的几率非常大…… 而她作为无忧姐的好朋友，她俩的关系才是有美好前景且牢固可靠的…… 没错。 她要大度些。 这么想着，艾若雨在下车离开前朝他们道别：“时警官，谢谢你送我回学校。” 转而又朝凌无忧笑眯眯的：“无忧姐，今天玩得很开心，我们下次再出来玩吧~下次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年轻的男大学生哦~~” 时垣：…… 凌无忧：…… 她是懒得多解释什么的：“你进去吧。” 艾若雨摆摆手：“好嘞，无忧姐再见。” 车子重新启动，空间里经过短暂的寂静后，时垣抛掉在他脑海里盘旋的艾若雨的话，先试探地开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 凌无忧打了个哈欠，靠在靠椅上合眼休息：“地址发给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会来了。” 时垣听此心神一动：“你默许了？” 凌无忧答非所问：“随便你，反正浪费的也不是我的时间。” 时垣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浪费时间的事情，他担心的东西另有其他：“我怕你觉得我是在……监视你。” 说罢，他又觉得“监视”一词用得不恰当，又解释了两句：“我没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你是去看电影或是吃饭，我……不会这样。但是女孩子在酒吧里受到骚扰的可能性挺大的。” “你不用解释了，”凌无忧睁开眼看向他，“我也没说什么。” 时垣道：“正是因为你没说什么，我怕你心里不舒服，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我……” 凌无忧听他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你认识我多久了？” 时垣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凌无忧：“你觉得我是那种有什么话藏在心里不说的人？” 第543章 算是进入热恋期了吧 她怎么可能是。 经她这么一点，时垣忽然觉得脑子清明了，继而又开始懊恼自己的胡思乱想，也许他是把自己复杂的思绪代入了对方身上，但其实凌无忧本身是个情绪表达非常简单直白的人…… 他正陷入思绪，又听见边上的人问：“你晚饭吃了吗？” 时垣回过神来：“还没……中午的烧烤吃了挺饱的，不是很饿。” 凌无忧嗤笑一声：“为了监视我连饭都不吃了？” “没有监视你，”时垣飞快解释道，“是真的不饿。” 凌无忧打开包，从里边掏出一包零食递给他：“酒吧老板给我们赔罪送的，你吃吧。” 时垣心里一喜，正要接过来，对方却利落地又把零食收了回去，自顾自道：“哦，听茬了，你刚刚是说不饿来着。” 时垣：…… 他抿了下唇：“现在忽然……有点饿了。” 凌无忧把包包的拉链拉好：“饿了自己去找吃的。” 时垣：…… 这种玩弄就当做情侣间的小情趣吧，哈哈。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真心小区。 时垣转头一看，发现凌无忧靠在靠椅上睡着了，她面朝着窗户的方向，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点侧脸，安静而淡然。大概是因为她的眼底常常是冷漠而带着嘲讽的，这会儿闭上了，就显出平易近人的可爱。 时垣想到刚刚车上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好像都是他在自乱阵脚。 他害怕一旦做了什么让她不快的事，然后这段才开始没多久的感情、似乎连热恋期都还没进入的恋爱就会这么戛然而止。 但其实……她好像并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 像是两只瓜哥和宋队，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善意的接触，然后相处这么久，凌无忧和他们的关系都很融洽。 不管是性格极端的艾若雨，还是有点咋咋乎乎的林颖，以及他觉得根本和凌无忧谈不到一块的傻憨憨沈梦海…… 和她都处得不错。 反过来看看他自己，表面上和谁都能好好说话，大小都称得上是朋友，但其实除了家人之外，他没有和谁有比普通朋友更亲近的关系了。表面功夫做习惯了，更深入一点的交流让他感到如此手足无措、小心翼翼。 凌无忧会不会也是这么觉得的呢？ 时垣想，这样看来他和凌无忧两人都不太正常。 盯着女朋友的眼睫毛出了神，几瞬呼吸之后，时垣又小声笑了一下。 想那么多做什么？ 还是和无忧学习，顺其自然吧。 …… 五月底的时候，两人都顺利通过了毕业答辩，六月没过多久，文队就通知凌无忧和时垣回去拍毕业照。 拍照的时间是在周三上午，幸好前两天刚结束一个案子，这段时间不太忙，两人便请了半天的假。凌无忧经林颖提醒，打算拍好照后顺便去办理退宿手续，顺便把寝室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正好可以让时垣帮忙。 他们拍毕业照的时候不穿学士服，穿的是警服，凌无忧翻了好久箱底才找出来，皱皱巴巴的简直不能看，幸好有孟姨帮她把衣服洗了和熨烫了，不然凌无忧真打算就这么穿着过去拍照，反正她也不在意这些。 她随便梳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短发就想完事，孟姨把她拉过来，用梳子沾了水给她抓了一个小马尾，又给她修了眉。 许久没穿警服的凌无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板正规矩的模样让她感到一点不适应。她敢说这是她近几年来最“端正”的时候了。 因为宋队还要上班，时垣便来接她。 凌无忧瞧见穿着警服的男朋友，眼前一亮，大方夸赞道：“挺帅的。” 时垣朝她一笑：“你也很好看。” 凌无忧对别人的夸奖一般是不上心的，当然别人的谩骂也是，反正她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就算时垣天天夸她夸出花来，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有时候她觉得他啰嗦，让他闭嘴，他却又不肯。 后来她发现，不是她需要被夸，夸人是时垣的需求。 就是有时候时某人夸得阴阳怪气的，她也会反骂回去，然后就变成时某人觉得委屈了。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车子开始往公安大开去。 时垣道：“我爸今天早上的飞机回来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凌无忧：“我还有一篇报告没写，你帮我写我就去吃。” 时垣当然不可能为虎作伥：“如果下午你能写完的话……” “你爸好啰嗦，”凌无忧实话实说，“上次吃饭问个没停。” 时垣给可怜的老父亲辩解：“他经常在国外出差，对家里的事不太了解，偶尔回来一次，关心我们的感情发展也是难免的……等他问题问完了，便不会问了。” 他这话说的，跟“等雨下完了就不会下了”有什么区别。 凌无忧对时起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不是她刻板印象里那种严肃古板、会说“离开我儿子你要多少钱”的霸道总裁，相反，他还挺平易近人的，不过凌无忧当然明白，这种平易近人也仅限于对待亲朋好友。 而且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时叔叔，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总是能似有似无地套出她的话，凌无忧许多时候是事后才反应过来。 不过她这人没什么秘密，或者说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羞于告人的东西，再加上时起还是很有分寸的，所以凌无忧大多数被“坑”了之后也只是暗道大意，也没觉得生气。 而且随着见面次数多了之后，凌无忧发现对付时起这种老狐狸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大言不惭、毫不避讳，这样的直白反而对他这种上个年代、思想多少有点保守的人有奇效。 比如她和时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时起笑眯眯地问她和时垣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感情有没有出问题之类的。 凌无忧慢吞吞地咽下嘴里的食物，顶着时垣、时辰还有郑女士期待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 “上个星期刚上床，所以现在算是进入热恋期了吧。” 时起：o.o 时辰：o.o 郑女士：o.o 时垣：。 一句话把四个人炸得五雷轰顶。 时起早就被时垣打过预防针了，他小儿子是这么和他说的： “无忧性格简单纯良，说话比较直白，有时候你可能会感到受伤，但是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她只是实话实说。” 时起：这也太实话实说了吧！ 一片寂静当中，时垣脸通红了一片说不出话，还是郑女士先鄙夷道：“你们三个大男人什么表情？2024年了还谈性色变啊？丢脸！要我说啊，就该大大方方的。无忧啊，如果时垣不行的话，阿姨支持你把他甩了！我俩还是好姐妹……” 时垣脸色滴血：“妈，你……” “说不定还有得救呢，”时辰勾起唇角，“先治疗嘛。” 时起看着小儿子的目光忽地担忧了起来。 “我没有，无忧刚刚也没这么说……”时垣双唇微抖，怒极反笑，“呵，就算是亲人，你们继续造谣的话，我依旧会使用法律手段维护我的名誉权。” 郑女士：“切，人家开玩笑嘛。” 时起：“小垣，做人要大度。” 时辰：“就是就是。” 时垣：…… 但凌无忧对这方面的知识也不甚了解，她也没和别人做过那档子事，所以时垣的水平和能力如何她无从比较，不过那天晚上的经历还算美妙，她也能体验到传说中的“鱼水之欢”，所以她觉得时垣是合格的。 希望他继续进步吧，毕竟性*生活的和谐还是很重要的。 第544章 我女朋友你们都认识 再比如上周见面的时候，时起觉得两人交往快半年了，是时候问问无忧的家庭状况，他拐弯抹角道： “小凌啊，你这么优秀，叔叔好奇你家里奉行的是严厉式教育还是放养式的教育呢？” 凌无忧想了想：“打巴掌式教育。” 时起：！？？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无数种孩子可能经受过的童年创伤从他脑海里飞驰而过，正当他哑口无言时，郑女士已经嚷嚷道：“怎么可以打巴掌呢？打手心都不行！打巴掌太侮辱孩子了！！” 凌无忧安慰她：“没事，我后来也打回去了。” 郑女士竖大拇指：“干得漂亮！” 时起：！？？ 时垣从楼下酒库上来，手里拿着一瓶酒，瞧见时起的神色奇怪：“怎么了爸？” 时起呵呵笑：“没什么。” 时垣又看向女朋友，凌无忧大概知道时起是想问什么，直白道：“我和我父母他们不会再联系了，毕业以后会想办法把户口转出来。所以你们当我是孤儿就行。” 时起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父母双全的人说把她当孤儿就行了…… 郑女士一拍手：“不如你直接和时垣结婚吧，反正咱们家房子多的是，你随便挑一个落户了就是。” 时垣的心“砰”地跳了一下，毕业就结婚啊，是不是太快了，他还没做好准备呢，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啊，不是说筹办婚礼要好久的吗…… 凌无忧第n次吃惊于郑女士的脑回路：“我应该会转到我们公安局里，宋队已经帮我去申请了。” 郑女士有点失落：“啊，这样啊……小凌难道你不想和时垣结婚吗？没事啊，结了不开心就离呗……” 时垣苦涩地皱起眉头：“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郑湘月瞪他：“都2024年了，离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吗？你和你爸一样迂腐！” 时垣：…… 时起：关我什么事？？ 凌无忧坦白道：“我没有任何结婚的想法，未来也不一定有，也许会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但这都不保证。” 时起半是开玩笑道：“不结婚怎么分我们家财产呢？” 凌无忧扯了下嘴角：“那真是太遗憾了。” 时垣：…… 这天之后，时家人就没问过和凌无忧关于家庭和婚姻的问题了，大家都不急，毕竟两个孩子还年轻，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 …… 海州公安大学 “时垣，好久不见啊，你小子又变帅了。” “在海州市公安局工作得怎么样？你真好命，不像我被分配到一个乡镇派出所，边上连网吧都没有……” “交女朋友没啊？是不是大美女？” “我猜还没交呢，要不要我把我表妹介绍给你，虽然长相差点，但身材好啊……” 时垣一到达拍摄毕业照的地方，就有一大堆人围过来叽叽喳喳，他厌烦于这些人无聊的攀谈，但面上还是惯常的礼貌笑容。 他挑着问题回答：“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我女朋友的感情非常稳定。” 卢毅介绍表妹的话卡到一半，眼里满是惊讶：“什么？你交女朋友了？” 边上立马有人开始起哄： “谁啊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我要看照片我要看照片！！” “时垣，你不够仗义啊，怎么着也该把人约出来和我们吃一顿饭……” “就是就是！” …… 时垣：“我女朋友你们都认识。” 大家都是一愣：“谁啊？” 时垣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凌无忧。” 空气忽地寂静了，一时间，只剩下远方其他班级传来的喧哗。 陆仁嘉瞪大眼睛张大嘴，木讷地又问了一句：“你说……谁？” “凌无忧。”时垣看向他，语调一扬，像是奇怪道，“你们忘记她是谁了吗？” 陆仁嘉从来没觉得时垣这么搞笑过，他怎么可能忘记凌无忧？就算他忘了自己上过公安大，也不会忘记有一个女生在军训的时候把他踹的人仰马翻，还把一只蟑螂扔进了他室友张朗的保温杯里给他泡水喝…… 他木讷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同学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不可置信。 “你、哈，你小子……和我们开玩笑吧？”卢毅脸上的笑容非常扭曲，“不想认识我表妹就不认识呗，干嘛说谎吓我们？哈哈……” 时垣无奈一笑，似乎对大家的不信任并不感到意外。 就在这时，张朗忽然小声又慌张道：“草，说曹操曹操到……” 众人朝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制服、梳着马尾的女人往这边走来，步伐飒爽有力，神情冷淡中显出一点倨傲，但凡和她接触过的侦查二队的各位同学，看她这副模样，耳边仿佛响起那声深入灵魂的： “蠢货。” 第545章 凌无忧有这样的自信 “无忧！”时垣朝她喊了一声，抛下冻住的一堆同学，自己朝她走去。 见两人交头接耳，并肩而行，看起来关系非常亲密。 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张朗怼了怼室友的胳膊：“卧槽，他们两个是怎么搞在一起的？这两个人之前不是……很不对付吗？” 陆仁嘉也不知道啊：“我只听说后来凌无忧也调到公安局去了，好像还和时垣是一队的……可能处着处着处出感情了？我靠，好恐怖啊……” 但具体是哪里恐怖他也说不上来。 “我还以为时垣会和什么有钱大小姐交往诶。” “不是，不会只有我不把凌无忧当女人吧？？” “欸欸，话说回来，时垣那小子居然把凌无忧搞到手了，他怎么办到的？那可是凌无忧欸……” “她可是疯子……” …… 旁人说的什么，两人没听见，也没兴趣了解。 陈佳怡后来转专业了，凌无忧就成了班里唯一的女生，摄像师想让她站在中间，她随便站那里，只想赶快拍了结束，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纷纷给她让路。 时垣因为身高，站在了最后一排的中间，两人处在同一直线上，中间隔了两个人。 拍完毕业照后，文队拉着她说话，他早些时候就知道两人在交往了，现在只是感叹道：“你俩居然在一起这么久了！不敢想不敢想。” 时垣无奈道：“文队，我们才交往快半年，也没有很久。” 文队笑了：“半年确实不久，接下来也要好好相处，知道吧？就算分手了也要当好同事、好战友。” 时垣：…… 为什么周边的人尽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呢？ 凌无忧乖乖应下：“好。” 文队絮絮叨叨： “你们过段时间是不是就知道能不能转正了？时垣我是不担心，凌无忧你最近收敛点知道吗？能不用嘴就别用嘴，多动手……欸我这个动手不是指你可以打人的意思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打人巴掌的事情，你这家伙真的是……” …… 时垣帮忙把凌无忧存在寝室里的行李收拾打包好，他原以为会有很多东西，但其实不过一个小行李箱就装好了。 他转头看向其他三个床位，空空荡荡的。 时垣是知道凌无忧很早就自己一个人住一个寝室了，当时她和室友吵架的事情在班里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但每一个版本都是她的错。 时垣便一点也不信，毕竟这样统一的、只针对一方的谣言，必定全是另一方传出来的，凌无忧就吃了个没人脉的亏。 凌无忧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放进包里，拉好拉链，朝发呆的时垣道：“我好了，走吧。” 时垣应了一声，跟在她后边，忽然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住了四年没有人和你说话，会不会孤单？” 凌无忧奇怪道：“你后来不也是搬出去住了吗？你孤单吗？” 时垣“咳”了一声，略有点不自然道：“他们……有点烦。” 凌无忧故意道：“呦，你还会说人坏话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时垣借用某人的话。 办好退宿等手续，两人坐上车往宋家开，打算先去放行李，下午再去上班。车才开没多久，时垣有意无意般提起：“无忧，其实我现在的住所离公安局也挺近的，而且空出来一个房间一直没人用……” 凌无忧不知道在手机上和谁聊天，心不在焉的：“没想法。” 她说没想法就是觉得还没到时候，时垣也不急，反正他每天上班都能和她见面，同居这件事，他其实也没指望凌无忧会答应：“好。” 凌无忧：“嗯。” 车子继续开着，时垣突然想起什么：“无忧，你还记得龚麦麦吗？” 凌无忧给了他一个眼神：“记得，冥婚那个，怎么了？” 时垣：“上周我回家的时候，妈她请了家政过来整理房间，她是其中的家政人员，我和她聊了一下，她说是董晨晨介绍她到家政公司工作的，她干活麻利，面试通过了后就留在了海州市，现在和董晨晨两人住在一起，生活还不错。” 凌无忧回忆起那两张单纯而乐观的笑脸，点了点头道：“挺好的，总比她回家好。” 时垣脸上泛着柔和的笑容，语气很是感慨： “我一直知道当警察的意义是什么，维护国家安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 “虽然知道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可当我看见，因为我们的帮助而脱离困境的受害者走出阴霾、过上正常生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懂得意义和感受意义是不同的。真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凌无忧抱着胸看着前方的风景：“你还挺感性的。” 时垣见她不动声色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也会有这样的感性，你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凌无忧睨他：“你说有就有？” 时垣：“不然为什么，之前天天说着要辞职、转行，结果这两个月还是好好表现，为转正做准备呢？” 凌无忧撇嘴：“我本来表现就很好。” 时垣：“前两天你没有骂那个小孩，宋队悄悄和我说你脾气好了很多。” “只不过是懒得跟傻子讲话。”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 凌无忧不知道的是，在动车劫持小孩那件事情之后，她一直被副局列为重点观察对象。只不过她这几个月确实有意识地、咬紧牙关般地收敛了许多，所以暂时没毛病可挑，转正这件事就很顺利地通过了。 其实中间还有一些小插曲，凌无忧不太清楚，但大概知道是因为她先前被投诉了几次，还有大学时候那些小纠纷。 不过幸好她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实习的时候又破了不少大案，再加上文队和张警官帮她说了不少好话，又有宋队的担保，最终还是让她进了，只不过副局单独把她叫过去耳提面命了一番。 凌无忧再三保证，严副局焦心到想让她发誓，她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过程曲折，但结果还是美好的。 授衔仪式上，凌无忧和时垣跟着其他实习生一起板正地站在那，特别有精气神。宋卫安、关子平和池奚观坐在下边看，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其中又暗藏着一些必然的担忧。 流程有些繁杂，但大多数时候是领导在讲话，凌无忧唱了国歌，接过警衔和证书，读了誓词，最后又唱了警歌，这才圆满结束。 现在开始就是正式的警察了。 凌无忧看着台下鼓掌的宋队和两只瓜哥，余光里站在边上的时垣。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之前在哪里听过这么一句话： 人只活几个瞬间。 这当然不是字面的意思，大概是说，漫长的人生其实只有几个瞬间是让人为之向往而值得永远铭记的。 事实上，在进入海州市公安局之前，凌无忧这样的“瞬间”非常少。 若是让她回想，居然想不出什么，唯一的一个就是她初中时候脑子开窍了、和家人彻底撕破脸的那个晚上，在被她掀掉的餐桌搞得乱七八糟的地面上，凌飞达流出的血给她的人生画上了无比鲜艳的血色一点。 这一瞬间。 然后呢？ 也许是为了变得强大，她决定去考警察学院。 但那瞬间她没想过，自己真的为此忍受着高强度的学习和工作挺到了现在。 也许是来到公安大那天，第一次见到时垣，惊觉世上有如此好看而遥远的人。 但那瞬间她没想过，自己之后会和这人有千丝万缕的情感纠缠。 也许是宋队拎着她的行李把她带回家，他和孟姨在那个温馨的小屋里朝她笑。 但那瞬间她没想过，她居然会长居于此，这辈子还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也许是她来公安局实习第一天，池哥和关哥热情地送她花欢迎她。 但那瞬间她没想过，以后他们会成为她可靠的战友、真诚的朋友。 还有她坑林颖，结果她真的上当给她赚钱的一瞬间。 她敲开那间度假别墅的门，沈梦海探出脑袋的一瞬间。 他们在跨年夜赶完工作，一起吃东西、倒数着说新年快乐的一瞬间。 时垣红着脸说他喜欢她，她居然答应下来，决定去尝试一种新的感情的一瞬间…… 所有这些“瞬间”发生的时候，是如此平常而自然。 但因为长久的陪伴，因为共同创造的回忆，因为那些人，这些平平无奇的一刻被赋予了幸福的定义。 她一直知道自己有多么难搞。 世人想要敲碎她尖锐的外壳，言之有理地说你应该展现内里的柔软温暖； 可她遇见了会在她外壳上包裹棉花的人们，他们说这样摸着也柔软温暖，你还不会受伤。 她期待接下来与他们共同创造的每一个有可能被赋予“值得珍藏”的瞬间。 比如现在—— 她站在这里，被授予警衔，成为正式刑警。 谁敢说这不会是万千人命运将被改变、迷雾笼罩的真相似要水落石出的转折一瞬呢？ 凌无忧有这样的自信。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