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前夫》 第一章 湛蓝的天空里没有一丝云絮,烈日挂在高空中,迸出刺眼且不成形状的光芒,烈日下的公路被烧得滚烫,散发出无形的热度,令一切风景都好像置于火光后,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俯望下去,可以看到一辆墨绿色的车子停在路边,在纽带般的公路上就像是一个绿点,那是一辆老式的军用吉普车,两侧的车门大开着,引擎盖也被打开,一个男人正弯腰埋头在引擎盖下。 车里坐着一个女人,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踩在车外的地面上,正百无聊赖地划来划去。 她将头仰在车座上,昭显了她此刻的不耐烦,“什么时候才能好啊?热,好热,我要热死啦!” “再等等。”男人醇厚的嗓音自引擎盖下传来。 呿,每次都让她再等等,她已经等了几个小时了! 安妮嘎嘣一下咬碎口中的糖果,泄愤似的嚼了起来,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她跨在车外的腿稍一用力,整个人便借力钻了出来,白皙匀净的小脸顿时曝露在阳光下,晶莹的汗水点缀在她不施粉黛的面容上,更衬得她的眉不画而黑、唇不点则红,她的头发没经过任何染烫,披散在肩头,一直垂至腰际,即便是在高温下也不显得过分厚重、累赘。 “我说……嘶!”安妮想把手搭在车门上和宿盛阳说话,但刚起了话头就因为车门的高温而迅速收回手,语气更加不耐起来,“真的不需要叫维修厂吗?自己修要修到什么时候啊!” 没得到响应的安妮绕过车门往前走了几步,想质问宿盛阳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难道他就不能不那么固执吗?这辆破老爷车到底有什么好宝贝的?即便是坏了也不准别人来碰。 她刚一凑过去,宿盛阳就忽然直起腰,吓得安妮心头一颤,这股颤动持续了很久,之前是因为惊讶,现在则是因为心动。 眼前的宿盛阳穿着中规中矩的衬衣与西裤,衬衫上面的两颗钮扣没有扣上,袖子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布满汗水和油污的健硕小臂,他的五官线条硬朗深刻,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睿智与冷厉的光芒。 宿盛阳瞥了安妮一眼,大手拉住引擎盖猛地往下一拉,砰的一声响,引擎盖合上,安妮也被惊得回神。 宿盛阳走回车旁,探身钻进车里试着发动了下,听到马达发动的嗡嗡声后才又钻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头边上的安妮,“傻站着干什么?上车。”说完就坐回到主驾驶座,利落地扯过安全带系好。 安妮连忙坐回去,双手关上车门,她一面低头系安全带,一面问:“空调也修好啦?” 宿盛阳用主控系统把所有的车窗都摇下来,“没有。” 安妮斜眼看着身旁渐渐降低的车窗,她会被热死的,她一定会被热死的!她揣着满月复的抗议偏过身子,可一看到宿盛阳的侧脸就又发起了花痴。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块布,正大力地擦拭着手上的油污,接着他伸手扭过车内的后视镜,又随意地模了几下脸,不过这一切在安妮看来根本只是徒劳无功,因为他的大手还是脏兮兮的,俊脸上也满是油污,好像画了一脸油彩的特种兵,明明是一个大学教授,他身上的硬汉味道未免也太重了些。 安妮吞了吞口水,早就忘了自己一开始满心想着要抗议,反而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当过兵?” “嗯。”他扒了扒头发,踩下油门。 “这辆车也是你当兵时开的吧?” “嗯。” “怪不得那么旧。” “旧?”吉普车缓缓起步,热风随着渐渐加快的速度灌入车内,却没有令他的嗓音温暖几分,“雷顿是我的腿、我的马,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它是不会旧的,只是老了,懂吗?” 不就是一辆旧车吗,搞得这么做作,安妮在心底暗骂,讪笑道:“都说车子是男人的二老婆,这话果然不假。” 宿盛阳看她一眼,“二老婆?” 安妮警惕道:“你该不会说它才是你大老婆吧?喂,我嫁给你半年了,地位该不会还不如一辆车高吧?”看着宿盛阳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她心情越来越不高兴了,“你这么宝贝它,你让它做你老婆好了,你还娶我做什么?” “我为什么会娶妳,妳不清楚吗?” 安妮听了险些噎住,小脸又红又白,平时不给她好脸色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揭别人伤疤,难道娶她是件这么委屈的事吗?虽然当初她追求他的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最后并没有逼他结婚吧,明明是他自己拿着户口簿骗自己去结婚的! 安妮咬住红唇,心头涌起了一阵接一阵的委屈,怨恨地瞪了眼宿盛阳便别过了头,侧倚着座位,她心里仍忍不住期待着他会安慰自己,但直到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前,她都没有听到宿盛阳说过一句话。 她早该习惯两人的关系了,不是吗?在他们独处的时候,如果安妮不主动挑起话题,宿盛阳绝对不会理她,深深的失望感袭卷安妮,她觉得不管是结婚半年还是十年,宿盛阳都不会爱上她。 安妮渐渐睡沉,耳边仍不时有道声音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安妮,别再等了,他不会爱上妳的,永远不会,这世界上女人是不懂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爱谁,而男人不同……安妮,放手吧……安妮…… “安妮、安妮!”一道浑厚的男声打破了她的梦境,将那道声音驱散。 一片漆黑之中终于缓缓掀开一条缝隙,接着逐渐增大,缝隙之外宿盛阳的脸也渐渐清晰,宿盛阳的大手还停在她眼前,应该是刚才还在她眼前挥来挥去想要叫醒她。 看到她忽然醒来,宿盛阳一愣,接着收回手,“别睡了。” 安妮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抹去唇边的口水,“到了?” 宿盛阳早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嗯。” 安妮头重脚轻地解开安全带下车,那点残留的瞌睡虫很快就被眼前的建筑物给赶跑了,老天,她是穿越到古代了吗?这么大的宅院是哪里跑出来的啊? 两人眼前是一栋古代宅邸似的建筑物,安妮往两边看了看,那两人高的围墙已经延伸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这地方到底是有多大啊? “收起妳的下巴。”宿盛阳在她身边站定,沉着脸嘱咐道:“一会进去别大惊小怪的,知道吗?」 安妮收起下巴,惊叹道:“宿盛阳,你家是土财主吗?”她说完又瞪大了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宅院周围也是十分的古朴,竟然还有池塘、垂柳,安妮才刚收起的下巴又掉下来了,一面拽着宿盛阳的胳膊一面好奇地到处看,“喂,我们这是在哪儿?出台湾了吗?还是来错年代了?” “这是老宅,还能是哪里。”宿盛阳扳过她的小脑袋,“行了,别光顾着看,我让妳背的东西还记得吗?” 安妮敷衍着哼哼,“嗯嗯,记得记得。” 宿盛阳看着她随便的态度忍不住拧眉,“我家人口比较复杂,妳最好不要弄错。” 安妮挥挥手,“放心啦!”自小到大,她凭借着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外加抹了蜜似的小嘴,征服了无数老老少少,还怕搞不定宿家人吗?虽说宿盛阳给她的人物关系簿她连看都没看,但她依旧信心满满。 宿盛阳看她这样子更不放心了,“我爷爷是个比较严肃守旧的人,他喜欢文静贤淑的女生,妳等会一定要收敛点……安妮,妳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的眉头拧成川字,难得对安妮絮叨这么多,“而且我们结婚的事一直没和我家人说,如果他们不高兴说了妳几句,妳也不要回嘴,反正我们住一个周末就回去了。”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们快进去吧!”安妮真的超好奇老宅里面的样子。 宿盛阳叹了口气,走到老宅紧闭的大门旁,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颗按钮按了按,接着他对里面说了几句话,大门便打开了,安妮看得目瞪口呆,其实这看起来古老的老宅和现代公寓没什么大差别嘛。 老宅里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迅速来到宿盛阳面前齐声招呼,“大少爷。” 宿盛阳嗯了一声,把车钥匙交给其中一人,“礼物都在后车箱,拿出来后直接带到会客厅去。”说完就往老宅里面走,走了几步后疑惑地回头看了眼傻站在后面的安妮,道:“还不快跟上。” “哦、哦!”被如此大阵仗吓傻的安妮终于回过神,连忙跟上去。 第二章 老宅里面正如安妮所想,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宅院,虽说肯定是经过装修的,但也尽力保持了这栋老宅的原本面貌,安妮彷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即使宿盛阳对她千叮万嘱,但她还是为途中所见的假山花园感到惊诧万分。 就像是个刚来到城市的乡巴佬似的,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宿盛阳身后,因为注意力完全发散以致于没看到他停下来,咚的一声就撞到他背上。 “阿阳,这么早就到了?” 正揉着额头准备抱怨的安妮立刻捂住嘴,下意识地躲在宿盛阳身后。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声,听起来似乎有点年纪了,她和宿盛阳聊了起来,而安妮就躲在宿盛阳身后不吭声,这时安妮才知道宿盛阳居然这么高大,竟能将她挡得严严实实,嘿嘿,这下好了,她就这样躲着,省得出去应付。 正当安妮暗自窃喜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笑咪咪地问:“后面那位小姐是你的妻子吗?” 就在安妮的窃笑僵在小脸上时,一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大手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出去,安妮低呼了一声,几步踉跄冲到了那个女人面前,险险在即将撞上的时候止步,两人四目相对,她对着那个女人眨了眨眼睛,接着一点一点地挪回到宿盛阳身边,扯出一抹干笑,“妳、妳好。” 宿盛阳的额头上似乎冒出了青筋,他咬了咬牙,似乎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是的,她是乔安妮。” 乔安妮这才看清这个女人的面容,她年纪大约将近四十岁,打扮得十分温婉大方,黑发绾成了发髻,看起来很有气质,至少在看到乔安妮失态的出场后仍能维持着温柔的笑容。 那个女人目光毫不掩饰地将安妮打量了一番,道:“叫我三叔母就可以了。” 在她的注视中,乔安妮觉得更尴尬了,“三、三叔母。” 三叔母嗯了一声就又看向宿盛阳,“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和家里说一声,一会进去好好和爷爷道歉,为了你的事他没少生气。”说着又看了眼安妮,似乎话中有话,“不过你们也不必太紧张,老人家都比较好哄,很快就没事了。” 本来不紧张的乔安妮现在也被她说得紧张了起来。 宿盛阳简单地应了,“嗯,我明白。” 三叔母侧让了一步,“我带你们进去,爷爷在休息,动作都放轻点。” 乔安妮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这一下不敢再东张西望,乖乖地跟在宿盛阳身边。 三人没走多远便到了主屋,虽说老宅中国古韵十足,但主屋却和周围其他建筑有些不同,是一间日式构造的房间。 乔安妮在木阶上换了鞋,然后和宿盛阳一起站在拉门后,让三叔母先走进去报备再恭敬地跟着进去。 房间内的木质地板干净得几乎可以照出模糊的人影,乔安妮低着头一会后忍不住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入目的大多是书案、山水画、旧式衣柜之类的布置,屋角里有个柜式空调,不过镶嵌在一个桃木制的盒子里,所以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就在她东张西望间,三人已经在第二扇拉门前停下,室内拉门内只有一张矮案和一个书架,那位传说中的宿爷爷就在矮案后盘膝而坐,皱纹纵横的眼睛紧闭着。 “公公,阿阳到了。” 过了足足半分钟,宿爷爷都没有说话。 乔安妮没敢再张望,低垂着头,一个劲地用余光瞥向宿盛阳。 “嗯,妳先出去吧。” “是。”三叔母安静地离开了。 三叔母离开后,宿爷爷再度沉默着。 乔安妮瞄了瞄闭着眼睛的宿爷爷,忍不住悄悄地拉了拉宿盛阳的衣袖,宿盛阳立刻甩开她的手,侧过头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乔安妮因为他恶劣的态度而有些不高兴,于是一直对着宿盛阳的侧脸做鬼脸,做到一半时,对面闭目养神的宿爷爷终于开口了,“妳先出去把衣服换了。” 宿盛阳道:“爷爷……” “我没和你说话!”宿爷爷宿淮突地睁开眼,笔直地看向宿盛阳,“你的问题,我们一会再谈。”他目光一转,又落到乔安妮的身上,“妳就是乔安妮?” 乔安妮立刻挺直了背脊,“是。” 宿淮点了点头,“先出去把衣服换掉。” 乔安妮有点愣住地看着宿淮,“啊?” 宿淮显得有些不耐,“难道妳就穿成这个样子来拜见长辈吗?” 乔安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我……” 宿盛阳一记眼神扫过来,低声喝斥:“让妳换就换。” 乔安妮侧头瞪了宿盛阳一眼,然后委屈地说:“喔。” 就这样,刚进房不到一分钟的乔安妮被宿淮轰了出来,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拉上拉门之后长出了口气,接着不满地低头拉了拉一抬手就可以露出肚脐的无袖t恤,这身衣服怎么了嘛,干嘛一来就让人家换衣服?真是出师不利! ◎◎◎ 乔安妮刚出房门,三叔母就出现了,她带着乔安妮去别屋换衣服,找到一套十分合身的衣服,“这原本是给宿玉买的,可她从来都不肯穿,没想到妳穿竟这么合身。”她打量着换了衣服的乔安妮,目光中带着满意。 但乔安妮可就不那么开心了,这是件白色的长袖连身裙,领口和袖口都十分复古地用蕾丝束起,胸前有几颗珍珠钮扣,肩膀处是镂空的,像绑鞋带似的穿插着蕾丝绸带,裙襬很长,即便她有一百六十八公分,长度也能够遮住脚踝。 其实这是件很漂亮的连身裙,但看起来太复古、太保守了,根本不是乔安妮的风格。 三叔母再度满意地道:“这裙子很适合妳。” 乔安妮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问道:“这是宿玉的裙子?” 她听过这个名字,宿玉是宿盛阳同父异母的妹妹,宿盛阳的母亲早亡,父亲多年后娶了个外国女人为妻,继母为他的父亲生下了一对混血龙凤胎,那就是宿玉和宿臣,不过过没几年继母也去世了,他父亲之后就没有再娶了。 乔安妮回过神,扯起裙襬转了个圈,干笑道:“是满漂亮的。” 她转圈时露出了那双颜色花哨的运动鞋,三叔母眉心一皱,又拿出一双白色的平底鞋给她,“换上这个吧。” 乔安妮只好依依不舍地月兑掉自己心爱的鞋子。 三叔母关切地问:“合脚吗?” 虽然尺寸稍微小了点,乔安妮犹豫了一下,想到也没有要去运动,鞋子小一点就小一点吧,于是她对三叔母笑说:“嗯,很合适。” 但很快的,乔安妮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谁说她不会运动的,她在老宅的这两天简直把这一辈子的运动量都做完了,换过衣服之后乔安妮才知道宿家有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新媳妇在第一次参与家宴时必须亲自下厨做饭,并且还要负责各种各样的家务,她真想直接掀桌了,他们家到底是娶媳妇还是找女佣? 但反感归反感,乔安妮却没有拒绝,毕竟当初是她死皮赖脸地倒追宿盛阳,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活该。 乔安妮哀哀戚戚地被三叔母领到厨房,自此开始了她地狱般的周末。 乔安妮从来没有下过厨房,独自操持一桌家宴对她来说根本是天方夜谭,但家规又指明了让她独自完成,以致于她现在手里抓着一条活鱼,另一只手拧开煤气,嘴里念念有词,“安妮,妳要乐观点,妳可以的,现在的状况还不错,起码这里还有煤气灶,不用烧火做饭。” 她正给自己加油打气,手里的鱼忽然来个鲤鱼打挺,吓得乔安妮尖叫了一声,月兑手把鱼丢了出去,鱼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又拚命地扑腾了几下。 乔安妮从好不容易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放下自己举起来的手,看着那条不断扭动的鱼吞了吞口水,“小鱼,你老实点哦,姐姐很温柔,不会让你很痛苦的,来来来……”她弓着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条扭来扭去的鱼。 这一幕被小窗外的宿盛阳看在眼里,他脸上的黑线随着她的行动变得越来越多,他看着乔安妮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鱼捧起来,一路小跑到锅前面,然后像扔炸弹一样把还活蹦乱跳的鱼扔进锅里。 宿盛阳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乔安妮,妳难道不知道鱼要先处理好吗?居然就这样把一条鱼丢进锅里……等等,她为什么这就开火了?油呢?宿盛阳的眼睛越瞪越大,他已经预料到等着大家的会是一桌黑暗料理。 开了火之后,乔安妮环着手臂看着锅里滋滋冒烟的鱼嘀咕着,“这样就可以了吗?感觉好干的样子,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她敲了敲下巴,“少了什么呢?” 宿盛阳在窗外无声地吶喊,是的,乔安妮,放油啊、放调料啊! 乔安妮托着脸思考半天,想着之前自己吃的鱼有无色的也有深褐色的,她四下看了看,抓起一瓶颜色差不多的液体,然后思考了一下就咕咚咕咚地往锅里面倒,倒了将近半瓶之后才犹犹豫豫地把瓶子收起来,看着锅里被褐色液体浸满的鱼,点了点头,“嗯,这下颜色差不多了。” 窗外的宿盛阳此刻已经捂住了脸,那是酱油啊,老天,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白痴的女人!他不忍再看,心如死灰地离开了。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亲戚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长辈、晚辈、女眷分别坐着,热热闹闹地摆了将近十桌,而这近十桌的饭菜其实也不用乔安妮一人准备,宿淮看她年轻,今天的人又多,所以特地让其他女眷在另外一个厨房开了伙,乔安妮只需要准备他们主桌的饭菜就可以了。 宿盛阳和宿淮坐在一起,心理一直惴惴不安,二十多分钟后饭菜上桌,乔安妮果然不负所望…… 宿淮看着这一桌形态各异、颜色不同、味道诡异的饭菜脸色古怪,他抬起眼,看向规规矩矩站在桌边的新孙媳,她的白裙子上满是各色的污渍,袖口更是直接被烧焦了一块,笔直的黑发也变得有些凌乱,精致的小脸上有几道油污。 宿盛阳沉了口气,开口道:“爷爷……” 宿淮不理会他,用筷子指了指其中一道菜,“这是什么?” 乔安妮瞅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小声地说:“西红柿炒蛋。” 宿盛阳无奈地闭上眼,这么重要的家宴她居然做西红柿炒蛋,这也就算了,鸡蛋居然连壳都没剥就扔进锅了,西红柿也是连切都没切,害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爷爷解释了,只能庆幸其他桌的饭菜不是由她来做,大家除了发现她有些狼狈之外,看不到桌上的黑暗料理。 宿淮又指了指中间的汤,“那这个汤呢?” 乔安妮乖乖地答道:“苹果鸡蛋汤。” 宿盛阳仍是无言,苹果鸡蛋汤?这些东西是怎么加在一起的? 宿淮很有耐心地继续问:“那这个呢?” 他把每一道菜都问了过来,乔安妮也一一做了回答,桌上的人都在憋着笑,只有两个人表情不同,一个是表情没什么变化的宿淮,另一个就是恨不得哭出来的宿盛阳,居然一道正常的菜都没有,乔安妮能做到这地步也算是不容易了。 宿盛阳双手撑在双膝上,背脊挺得笔直,静等着宿淮发飙,但宿淮却把筷子一拿,沉声说:“好了,开饭吧。” 开饭?一桌子的长辈都愣了,还真要把这些东西吃了啊? 宿淮无视众人的表情,无甚笑意地看向乔安妮,“做得不错,回去换件干净衣服,一会再来向长辈们敬酒。” 乔安妮心虚地点了点头,也不敢看脸色铁青的宿盛阳,灰溜溜地逃回了房间。 乔安妮他们住的房间虽然也很古朴,但也被添了许多现代设施,空调、计算机、电视什么都有,而且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中西交融得意外和谐。 乔安妮去浴室里洗了脸然后抬起头,愁眉苦脸地看着镜子中一脸湿答答的自己,她是不是搞砸了?一定是吧,看桌上人的反应和宿盛阳的锅底脸就能知道,唉,看来世道真的变了,长辈们不是嘴巴甜一点就能哄好了。 乔安妮换好衣服后又回到主桌,这时桌上已经添了几道新菜,虽然她做的没有被撤下去,但却是无人问津,她也知道这是宿爷爷给她面子,不过心里仍旧很不是滋味,之后的事情进行得稍微顺利了些,她挨个认了亲,表现还算良好。 但席间宿盛阳一直没有搭理她,只是偶尔回答长辈们的话,其他时间都沉默不语,乔安妮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烫伤,又看看宿盛阳冷漠的侧脸,难过地叹了口气。 第三章 乔安妮的苦难并没有随着晚饭的结束而停止,按照规矩,饭后是由女眷们来收拾的,所以乔安妮责无旁贷地又开始陪着阿姨、叔母、嫂嫂等人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和做饭一样,洗碗这种事她也是碰都没碰过的,不过好在这回不需要她独立完成,但即便在其他人分担大部分洗碗工作的情况下,她还是不可避免地砸碎了几个碗碟,并且把自己的手割出了好几个伤口。 等到她终于收拾好,回到房间时已经将近九点钟了。 宿盛阳正在房间里面看书,见她进来,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腰酸背痛、满月复委屈的乔安妮一看他这冷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进屋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她撩起裙子,大步走到宿盛阳面前,气势汹汹地叫道:“喂,你看!”说着把自己的双手伸到他眼前。 宿盛阳把眼睛从书上挪开,看了一眼就又移回去,“怎么这么不小心?” 乔安妮气鼓鼓地说:“来之前你可没有说过要做这么多家务的!” 宿盛阳不以为意地回道:“我还以为妳会。”他目光一闪,看了眼乔安妮撩起来的裙襬,似乎沾了水,于是忍不住说:“妳的裙襬湿了,不要站在这里,会弄脏床单的。” 说完也不理她,继续看书,发现乔安妮站着没动,不耐地抬头,“妳没听到我的话吗?” 乔安妮一甩手,小脸被气得发白,“宿盛阳,你太过分了,我今天这么辛苦,做饭时烫了胳膊,洗碗时又划破了手,脚还被这该死的鞋子磨出了水泡……我都要痛死了,可你都不知道要关心我一下,只关心床单会不会脏!”她吸了口气,音量越来越大,“难道在你心里,你的车、你家的床单都比我要重要吗?” 宿盛阳合上书,沉声说:“妳这么大声,不怕爷爷听到?” 乔安妮微微抬高下巴道:“我哪有大声!” 宿盛阳把书丢到一边,直接躺下来,懒得和乔安妮多说,“妳今天也累了,洗个澡睡了吧,明天妳还要早起去准备早餐。”说完伸手把床头灯一关,睡了。 沉默是宿盛阳对付乔安妮的利器,每次吵架乔安妮都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她很想把他扯起来和他大吵一架,但又不想做出像泼妇似的事,对于宿盛阳的冷漠相对,乔安妮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她抹了抹湿润的眼睛,揣着满腔怒火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身上清爽之后她换上了自己带来的睡衣,心情这才好了些。 乔安妮一面擦着头发一面光着脚走到床边,白了宿盛阳一眼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接着还泄愤般地扯了扯被子,她的动作令浅眠的宿盛阳醒来,“头发吹干了吗?” 乔安妮没搭理他,翻身就要睡了。 宿盛阳翻过身,闭着眼伸出大手模了模她的脑袋,之后缓缓睁开眼,浓眉拧起,嗓音因为初醒而显得有些沙哑,“没吹干就睡觉,妳不怕感冒吗?”说着他作势要掀开棉被,“下去吹干了再来睡觉。” “我不要。”乔安妮赌气地道。 “为什么?” “我很累了,我就要睡觉!” “好好,不要吵,随妳。”宿盛阳放开抓着被子的手,心说不知好歹的女人,既然不听劝就算了,他健硕的手臂搭在被子上,修长的五指无意识地在上面滑来滑去,已经没什么睡意的眼眸不自觉地落在了乔安妮的娇躯上。 她睡觉时不喜欢穿睡衣,每次都只穿着松松的吊带背心和内裤,睡姿也不是很优美,不过她身材很好,四肢修长、凹凸有致,皮肤很白,模起来的手感媲美丝绸。 即使宿盛阳婚前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但在床事这方面他却对她的身体没有丝毫抵抗力,也只有在床上的时候她不会和他耍脾气、不会笨手笨脚、不会闯祸,反而乖得像一只猫咪,不断在他身下申吟。 想着想着,宿盛阳就觉得身体上的感知似乎都汇集到了某一处,他动了动腿,说:“过来。” 乔安妮呕气般紧闭着眼,“我已经睡着了。” 宿盛阳感到有点无语,“睡着了还说话?过来,我帮妳擦干头发。” 乔安妮这才睁开眼,怀疑地看着他,他会这么好心?不过面对主动要求为她擦头发的宿盛阳,她还是没法抗拒,谁让她喜欢他呢。 乔安妮叹气,在被子里蠕动到他身边,宿盛阳顺手抽出她还枕在头下的毛巾,将她披散在床上的头发拢起来,裹在毛巾里揉来揉去,“毛巾枕在脑袋下面妳也睡得着?” 乔安妮噘着嘴,“换作你做这么多工作,你也能睡着。” 宿盛阳忍不住说:“只让妳做了饭、洗了碗,怎么这么多牢骚。” 乔安妮抬头想回嘴,结果却被宿盛阳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现在可不是拌嘴的好时机。 他又搓了一会,岔开话题,“妳的头发又长了。”说完连他自己都想吐槽自己,他还真是不适合没话找话,但乔安妮没什么感觉,只是舒服地让他擦着发。 宿盛阳一只手搭在枕头上帮她擦头发,一只手搭在她身上,别有用心地擦了一会后,他搭在枕头上的手渐渐往前挪,然后钻到了她的脖子底下,另外一只手也探进被子里,抚上她纤细的腰肢,这时她正昏昏欲睡,没感觉到异样。 等她有所反应,睁开眼时就见宿盛阳已经把自己搂在怀里,而他的脸正埋在她的颈窝,炽热的唇瓣不怀好意地磨蹭着她扇贝般的耳垂,她小小地挣扎了一下,说出口的抗议带着一些娇媚,“喂,你干嘛啊,我明天很早就要起床的。” 宿盛阳不说话,长舌直接探到她的耳朵上,耳垂十分敏感的乔安妮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小手按住他的胸膛推了推。 宿盛阳根本不理会她毫无威慑力的抗拒,专心地舌忝弄着她的耳垂,接着炽热的吻沿着耳垂一路往下。 …… ◎◎◎ 翌日凌晨五点,乔安妮便应该去准备早餐了。 向来少眠的宿盛阳在四点四十五分时醒来,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身旁半张小脸都陷在枕头里的乔安妮,决定让她再多睡十五分钟。 他起床喝了杯水,回来后并没有上床,因为他注意到乔安妮的一只手臂和半个肩膀都露在棉被外,忍不住弯腰想替她盖好被子,然而当他轻轻托起她的手臂时,却不经意看到她手指上的细小红肿的伤痕,他的眉心忍不住蹙起,真是个笨手笨脚的傻女人。 他叹了口气,从医药箱里取了ok绷来为她裹住手指,宿盛阳的动作很轻,而乔安妮又因为太疲惫而睡得死沉,完全没有被吵醒。 宿盛阳处理好手指上的伤后忍不住走到床尾将被子掀开一角,将她的玉足拉出来,她的小脚白皙又柔软,但此刻脚掌两侧却有几个已经破掉的水泡,宿盛阳摇了摇头,或许他明早晨跑回来真的该向爷爷建议一下,不要再让她做家务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帮脚上药,所以宿盛阳只好默默地把她的脚又塞回到被子里。 宿盛阳在五点叫醒乔安妮去准备早餐后,自己也没有再多睡,洗漱完毕后去看了看同样早起的宿淮,聊了下天之后就出去晨跑了。 ◎◎◎ 宿淮显然是吸取了昨天黑暗料理的教训,这一次他没有再让乔安妮自己准备早餐,而是让向来勤勉的大孙媳,宿盛阳大堂哥的妻子向珍珍帮她的忙。 和严肃的爷爷宿淮与虽然爱笑但笑容疏远的三叔母相比,这个温柔年轻的大堂嫂是唯一对乔安妮表现友好的人。 她的个头比乔安妮矮一些,看起来就是娇小型的,留着齐肩的微卷半长发,巴掌大的小脸更是被齐刘海遮去了一半,如果她不说,乔安妮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二十九岁了。 向珍珍是个标准的好人妻,不仅长得漂亮,还能做一手好菜,有她在旁边,乔安妮只需要帮点小忙就好了,实在轻松。 因为不像昨天那样手忙脚乱,所以乔安妮也就有心情胡思乱想了,她一面洗着菜,一面心不在焉地朝外瞧着。 正在熬粥的向珍珍看到她这样,忍不住笑道:“在等谁吗?” 乔安妮当场被抓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低头洗菜,“我就是看看天气怎样。” 向珍珍笑着道:“阿阳应该是在陪爷爷说话,有空就会来看妳啦,妳多来几次老宅就会慢慢习惯,这边除了规矩多外其实还是满好的,空气清新,也没有都市那么吵闹,而且偶尔那么几天不和老公黏在一起,感觉也不错。” 谈到丈夫,向珍珍脸颊微微泛红。 乔安妮苦笑了一下,偶尔几天不黏在一起?其实在老宅的这几天是她和宿盛阳单独相处机会最多的几天了,她又朝外看了一眼,满心期待着宿盛阳会因为担心初来乍到的她而忍不住来厨房看看。 但直到她和向珍珍准备好了早餐,都没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厨房,在这期间她不可避免地摔碎了几个盘子,同样也不可避免地又在自己的小手上添了几道新伤……不过她昨天有用ok绷吗? “安妮,阿阳从不让妳做家务的吧?”向珍珍一边为她贴新的ok绷,一边有些羡慕地问:“他一定很宠妳,妳身材那么好,又长得那么漂亮,难怪阿阳会对妳着迷。” 乔安妮讪讪地笑,“珍姐,妳也很漂亮啊。” 向珍珍的眼底有黯然一闪而过,“不是。”她替乔安妮贴好ok绷后顺手挽了挽头发,再抬头时依旧是笑容满面,“好了,我们去叫大家吃早餐吧。” 乔安妮点头,拍了拍裙襬站起来。 第四章 今天的用早餐人远不如昨晚人多,昨晚是正式的家宴,聚会过后大家也都各自回家了,所以今天还在老宅的只有一直和宿淮住在一起的三叔和五叔两家人,和宿盛阳这类来老宅过周末的晚辈。 而晚辈向来起床起得晚,并不和他们一起吃早餐,单身的五叔早早地就出了门,所以在场的照理说只有宿淮、三叔、三叔母、宿盛阳,还有向珍珍的丈夫宿盛允,但今天的饭桌上却多了一个女人…… 在乔安妮来到餐厅时,宿盛阳并不在,老宅规定早上八点钟要准时开饭,可现在距离八点只剩不到五分钟了。 向珍珍看出了乔安妮的疑惑,但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小心地把早餐一碟一碟地摆上桌,落坐后才小声问了问一旁的宿盛允,“阿阳呢?” 乔安妮一听到她的话就立刻竖起了耳朵来,然而在宿盛允回答之前,宿盛阳就已经出现在餐厅里了,“爷爷,我回来了。” 背对门口而坐的乔安妮立刻站起来转过身,笑容却瞬间凝固在小脸上,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向珍珍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宿盛阳身边的人,接下来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宿盛允,“这不是……” 宿盛允却只是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她乖乖地闭嘴,继而有些同情地看了眼已经浑身僵硬的乔安妮。 率先打破诡异气氛的是宿淮,在大家都搞不清状况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了,然后一面挟小菜一面看了眼宿盛阳身旁的女人,“小媚也来了啊。”他的语气不愠不火,也让人模不透情绪,而他口中的小媚正是宿盛阳身边的女人姚媚。 她穿着浅粉色的运动套装,蓬松的卷发梳成了马尾,自然地笑着,似乎完全没发觉气氛的诡异,“宿爷爷,我好久没来看您了,您身体还好吗?”她走到桌边,熟稔地和在座的人都打了招呼,似乎除了向珍珍以外,其他几个人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对,三叔母还和姚媚聊了几句。 乔安妮站着没动,直直地望着宿盛阳,对方被她看得蹙眉,“妳不坐下吃饭,看着我做什么?” 一直咬着唇的乔安妮松开了已经出现白齿印的唇瓣,“你……去干什么了?” 宿盛阳被她问得莫名其妙,“我去晨跑了。” 乔安妮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你们……” 站在她身后的姚媚抢在宿盛阳之前开口,“我们是在晨跑时遇到的。” 乔安妮闻声唇角一抽,忍不住转过身看向姚媚,“哦?” 姚媚的笑容和她的名字一样又娇又媚,“安妮,妳不会介意吧?” 自己的丈夫和前女友一起出现,她怎么会不介意?乔安妮想说她介意,介意得要死,但现在长辈都在,她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好扶着桌边重新坐回去,扯了扯唇,“当然不会。”说完就垂下目光,生怕再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会忍不住骂人。 “打完招呼了就坐下吃饭,想叙旧什么的都晚点再说吧。” “爷爷,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宿盛阳不疾不徐地说。 “是啊,宿爷爷,我只是进来和您打个招呼,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最近几天我都会待在这里,有时间再来看您。”姚媚对着宿淮微微弯腰,歪着头一笑,接着又和其余几个人告了别,说晚一点还会再来拜访。 “我送她出去。”宿盛阳站起身说,两人在餐厅里出现不到十分钟就又一起离开了。 乔安妮在和姚媚说过话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白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猜到她心情不佳,早餐后向珍珍主动把洗碗的工作都揽了过来,让她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向珍珍眼底明显的同情让乔安妮更加不舒服,但这并不是针对向珍珍,而是宿家都知道姚媚是谁,却都对姚媚那么友善,引起乔安妮小小的不悦,他们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但之后她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太小气了,姚媚不仅是宿盛阳的前女友,他们姚家与宿家更是世交好友,所以与她这个第一次露面的人相比,他们当然对姚媚更熟悉。 乔安妮讨厌姚媚,但她不能让所有人都讨厌姚媚,与宿盛阳的婚姻生活让一直顺风顺水的乔安妮知道世界并不是只围着她一个人转的,而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也不一定会得到,就像她想得到宿盛阳的爱很难,她想得到宿家人的认可也很难。 ◎◎◎ 乔安妮接受向珍珍的好意后,沮丧地独自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宿盛阳就回来了,他看到乔安妮后有些诧异,“妳没在厨房帮忙?” 乔安妮冷冷地说:“我难道不能休息一下吗?” 宿盛阳因为她的阴阳怪气而拧眉,“当然可以,妳休息吧。”他的语气有些敷衍与冷漠,似乎不太想和怪里怪气的乔安妮继续交谈,所以他径自走到衣柜前换下了晨跑时穿的t恤与运动长裤。 然而当他月兑下t恤之后,却在穿衣镜里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乔安妮,他吓了一跳,“妳干什么?” 乔安妮唇瓣发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宿盛阳赤着膊转过身,“妳在说什么?” 乔安妮没办法透过镜子与他对视,只好微微抬头,“你和姚媚又重新开始了?” 宿盛阳惊讶地扬眉,略一思考就知道乔安妮为什么会这样了,他虽然情商不高,但好歹能用智商弥补,不致于一点女人的心思都猜不透,“妳不要小题大作了好不好?我只是在晨跑时遇到她,顺便一起吃了个早餐而已。” “怎么会那么巧?” 宿盛阳从她身边走开,为免她继续胡搅蛮缠,只好多解释一些,“我家和姚家都在郊外买了房子,不同的是我爷爷一直住在这里,而姚家的房子则是度假用,姚媚这几天休假来这边,所以才会在晨跑时碰巧遇到,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妳想的那么复杂。” “所以你和旧情人一起吃饭很理所当然啰?” “什么旧情人,妳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是我说得难听,还是你做得难看?”乔安妮知道宿盛阳解释得很有道理,但他越是有道理她就越是生气,明明受委屈的是她,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再加上昨天受的疲惫与委屈,乔安妮变得十分敏感,“宿盛阳,你的妻子是我,不是那个女人,如果你要晨跑我可以陪你跑,你要吃早餐我可以陪你吃,用不着她来代劳,你就那么饿、那么饥不择食吗!” 乔安妮讽刺的话有些激怒宿盛阳,他单手拿着准备穿的衬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忍了下来,转过身穿上衬衣,“我不想和妳吵,我和小媚什么事都没有,妳也不要再无中生有了。”他正要抬手扣上钮扣,却见乔安妮气冲冲地来到了他的眼前。 “小媚?你叫得很亲密嘛,你叫她小媚,爷爷也叫她小媚,你们全家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她?”乔安妮忍不住开始流泪,但她仍旧把眼睛瞪得很大,她察觉到泪水之后连忙侧过身去抹了抹脸,她一面冷笑一面落泪,“你们都喜欢她,那我算什么?” 看她落泪,宿盛阳心头一软,“别再闹了。” 乔安妮的下颚抖得很厉害,怨恨地看着他,“你说我到底算什么?我为了你受尽了委屈,而你却跑去和前女友在一起,宿盛阳你这个大骗子,你之前去我家时是怎么向我父母保证的?如果知道你今天会这样,我父母才不会信你的鬼话。 还有你的家人,我父母消气之后对你也算不错吧,但你的家人呢,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爷爷嫌弃我衣服不得体、三叔母对我皮笑肉不笑,如果真看我那么不顺眼,不如我把这个位子让给姚媚好了,大家都开心!” 宿盛阳听了脸不由沉下来,“妳是因为姚媚的出现才这样,还是因为老宅的规矩才这样的?”他瞇着眼,眼底也涌动着愤怒与不悦,“如果妳觉得家务不适合妳这样的千金小姐来做,妳可以不做,我没有逼着妳。” “对,你没有逼我,是我自己犯贱!”乔安妮赌着气,小手扯住他衬衣的衣襟,借力踮脚凑到他眼前,她的脸上一片湿润,但眼底却闪着倔强与不服输的光芒,“宿盛阳,这段婚姻也不是我求来的、逼来的,你也不要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妳没有逼我,可是……”被她拽着衣领的宿盛阳冷笑,大脑一阵发热,“如果没有姚媚,我们根本就不会结婚,说到底,妳应该感谢她不是吗?”话一说出口,宿盛阳就后悔了,他看到乔安妮骤变的脸色后双眸一颤,“我……”该死,他又说错了! 乔安妮如同被雷击中一样,呆呆地望着他,她的脸色一下子苍白,看着宿盛阳的眼神十分的陌生。 第九章 第五章 翌日清晨,宿盛阳头疼欲裂地醒来。 昨晚的那瓶红酒后劲十足,令他到现在还觉得头重脚轻,尤其是在他还没睡够就被手机震动吵醒的情况下,宿醉加少眠令他更加烦躁。 宿盛阳从喉咙里发出不悦的闷哼,然后闭着眼睛伸手在床头柜上模到手机,接着他掀开眼睛看了眼时钟,居然已经九点十八分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晚起床过,不过为什么睡了这么久他还这么不舒服?宿盛阳清了清喉咙,按下接听键终止了它那该死的震动,“喂……嗯,我又忘记看来显了。” 打电话来的人是姚媚,她为自己昨天放了他的鸽子而感到抱歉,她昨天参加了朋友的party并且喝得烂醉,当她酒醒时已经是凌晨的事了,所以完全忘记了昨晚和他有约,“亲爱的,希望你没有等我到很晚。” “嗯,没关系,你……”宿盛阳的声音戛然而止,等等,电话是姚媚打来的,她说她昨晚去参加party而失约,那么如果她失约了,现在躺在他身边的人是…… 宿盛阳手一松,手机咯当一声掉到地上,他噌地一下子坐起来,然后猛地掀开了被子,当他看到身边熟睡的小女人时,宿盛阳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他的脑门,是乔安妮,躺在他身边的居然是乔安妮! 宿盛阳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默数三秒,多么希望再睁开眼后眼前的一切都能恢复正常,不过事实却并没有如他所愿。 他用手头的床单裹住自己,第一时间先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挂断,接着他轻手轻脚地后退了几步,深灰色的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而缓缓从乔安妮的身上滑下去。 宿盛阳的眼眸颤了颤,她蜷缩在床边,像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样,双手交叠放在脸侧,半张脸都陷在松软的枕头中,只露出纤细美丽的侧脸。 宿盛阳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不过很快地他就摇了摇头,用被子把自己裹好,然后去衣橱里重新拿了一床被子出来为乔安妮盖上,即使是沉稳如山的宿盛阳,在面对这种状况时也不禁乱了阵脚,他脚步急促地躲进距离主卧室最远的浴室,然后重重地关上门并且上了锁,似乎此刻躺在他床上并不是身材姣好的美女,而是一个会吃人的怪物。 他扯下床单,站到莲蓬头下打开了冷水,把黑发全部都捋到脑后,然后双手一直在头上捋个不停。 他得好好回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自己喝了一瓶红酒,感觉到头重脚轻所以打算去洗个澡,洗澡前他接到警卫的电话,说是姚小姐到了,是了,明明说是姚媚上楼的,不过昨天他和警卫打过招呼,告诉今晚会有一位姚小姐来找他,所以让警卫直接让那位小姐上楼。 所以说昨晚姚媚没有来,反而是乔安妮来了?所以说警卫以为她是姚媚,所以并没有阻拦?宿盛阳一手扶在墙上,关了水开始认真地思考,几天前乔安妮来找他时说她记得他家的密码,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通个屁!最无法解释的地方就是他怎么会认错人?姚媚和乔安妮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女人,他是不是喝得太醉了?他大力地扯下挂在一边的浴巾,然后赤着脚走到镜子前,胡乱地抓了电动牙刷插进嘴里就开始嗡嗡嗡地刷牙,而他的大脑在刷牙时还是在不停地运转。 其实仔细回忆下,他昨晚明明是有所察觉的,酒醉的他本来是不想做什么,但却明显感觉到身边人的不同……她的香味、她的荷尔蒙无一不刺激着宿盛阳的感官……噢,他真是做了一件蠢事,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喝醉酒了! 宿盛阳含了口水又吐出来,接着冲了冲杯子,最终又在浴室里待了一会儿,他需要想一想出去后该如何面对乔安妮。 而与此同时,乔安妮正抱着被子坐在大床上发呆,她……她……做了个深呼吸,她连内心独白都没法说完整……她是不是做得过火了?她居然为了追一个男人主动爬上他的床,代替另外一个女人和他滚床单,而且这还是她的第一次! 乔安妮看着床单上的血迹,莫名的委屈感涌上心头,接着又蔓延到眼底,最终化作泪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昨晚明明是自愿的,但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委屈,就是好想哭…… 当宿盛阳进来时,乔安妮正坐在床上哭。 她抱着被子,可怜兮兮地蜷在床上掉眼泪,而那块刺眼的红色血渍就在她的旁边,这幅情景会令任何一个男人心软,魔鬼教授宿盛阳也不例外,虽然在几分钟前他就已经判断出这是乔安妮故意所为,但此时此刻他却什么质问都说不出来,因为几分钟前他并不知乔安妮还是处女。 “你……”只裹了条浴巾的宿盛阳站在门边,仅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嘴。 乔安妮抱着被子看向他,大眼中盛满了泪水与委屈,看向宿盛阳的目光与怨恨、控诉相比,更像是在寻求安慰,她好像是受委屈后终于看到了亲人一样,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并且有越哭越凶的趋势,似乎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让她委屈的始作俑者。 看她这样,宿盛阳有些模不着头脑,不过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缓步走过去爬上床,然后用被子把她裹好,接着搂住了她。 状况是不是变得很奇怪?楼着乔安妮的宿盛阳拧着眉,一面安抚着她一面在思考。 乔安妮的情绪终于在他怀中渐渐稳定了下来,她紧紧地搂着宿盛阳,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宿盛阳满脸古怪地搂着她,大手笨拙地抚拍着她光滑的背脊,谁能告诉他是不是所有人发生了一夜后都是这样的? 五分钟过后,乔安妮的抽泣弱了下来,然后宿盛阳听到她闷闷的声音,“昨天……是我的第一次。” “嗯。”宿盛阳除了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乔安妮的肩膀抖了抖,又要哭了,“我梦想着这会发生在海边的……” “嗯。”他该说什么? “你……你会对我负责的吧?”乔安妮自己都无法相信她会说出这么矫情的话,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不得不把蠢事继续做下去,总不能初夜都献出去了,却还没能追到喜欢的男人吧?那样就太亏了。 正想到一半,乔安妮忽然发觉搂着自己的男人手臂一僵,接着还算温柔地将她推开了一点,她泪眼婆娑地抬眼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是昨晚……你为什么偷溜进我家?相信我,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我只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 这个问题问住乔安妮了,显然宿盛阳不是傻瓜,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就背起这个黑锅。 虽然他占有了她的处女之身,但人家好好地在自己的公寓里喝喝红酒,洗过澡之后床上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在他看来还是自己的女友,所以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是乔安妮的责任多一点,但是她又为此丢掉了初夜,所以宿盛阳才会这样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这件事。 他是顾及她的感受,但光顾及她的感受有什么用?乔安妮迅速地眨了几下眼,积蓄着的眼泪下意识地滑了下来。 她该怎么做?以她的性格应该是与宿盛阳针锋相对地辩论的,但此时此刻显然装可怜对她更有益,可一味地装可怜又容易处于劣势,没准更会让宿盛阳钻空子,于是在迅速地思考之后乔安妮决定将两者合二为一,打定主意的她撇了撇嘴巴、抖了抖下巴,鼓起了一口气之后猛地又哭了出来,“哇……” 如果喜欢看漫画的话,一定对她的小表情不陌生,她的眼睛和嘴巴都抖成波浪形,海带一样的眼泪流淌在脸颊上,小脸因为激动而变得红扑扑的。 宿盛阳这回倒是在她的眼里看到埋怨与控诉了,不禁有些头疼地看着她,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委婉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这样?他叹气,“乔同学,你……” “呜呜呜,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叫我乔同学?” 她重新可怜兮兮地抱起被子,一面哇哇大哭一面控诉,“好啦,昨晚是我偷偷溜进你家的……但我没有要让你、让你……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嘛,当时房间里那么黑,我想去看看你是不是在……是不是在主卧室,那时你忽然就冒出来,我一害怕就躲到床上去了,然后、然后你就……呜呜呜……”她机智地一股脑把责任全推到宿盛阳身上去了。 已经站在床下的宿盛阳环起了手臂,不简单啊,女人,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同样是在哭,但他心底的愧疚感却比刚才要少了些。 “乔同……”他思忖了一下改口道:“乔安妮,无论如何昨晚你私自潜入别人家也是错误的,经过这次的事我会修改密码锁。”眼看着乔安妮一怔,似乎又要蓄势再哭,于是他连忙说:“但是很显然你损失的更多。”毕竟她连处女之身都赔进去了。 听他这样说,乔安妮的哭声才弱了点,变成了抽抽搭搭,“你、你的意思是……” 宿盛阳抿了抿唇,说:“我现在要问的是你的意思。” 他虽然很不想这样说,因为这样会让他感到自己处于下风,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如果今天床上的人换成一个非处女的成熟女人,宿盛阳一定会毫不客气地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把她送去警局,但乔安妮不一样,她才二十岁,还是个处女,而且以宿盛阳对她的观察,他觉得她是个性格张扬却单纯的女孩,虽然她黏人的时候有些令他头疼,但是…… 宿盛阳不想再想“但是”了,越想越头疼,他顺了顺气等着乔安妮开口。 已经不再大哭的乔安妮睁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颤抖地吸了口气,然后娇声骄气地问:“你真的……真的要听我的?” “不是听你的,是问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乔安妮吸了吸红鼻子,垂眸犹豫了一会才深吸了口气开口,“我的意思是要你对我……对我负责!”说完口气又虚了下来,小声咕哝,“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吧……毕竟我……你……呃,你懂的。” 宿盛阳点头,“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 乔安妮点了点头,“好吧,你确实需要。” 宿盛阳默默地转身去衣橱拿了套干净衣服出来,然后放到床上,“你可以先去洗个澡,一会我送你回家。”说完他准备去离开主卧室,但走开几步后又停住,回过身补充,“冰箱里什么都有,吃过早餐再走也可以。” 乔安妮微微愣住,“喂……”没等她说完,宿盛阳已经离开了主卧室,并且替她关上了门。 半跪起来的乔安妮又噘着嘴坐了回去,她揉了揉自己红肿的双眼,垂头丧气地用被子将自己裹好,然后抱着那套衣服离开主卧室,接着钻进最近的那个浴室。 这一次她并没有把他家所有的盐洗用品全部挤光光,而是乖乖地冲了澡就换上宿盛阳为她准备的衣服走出来,擦着头发来回乱晃的她最终在厨房找到了宿盛阳,他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烤吐司、色拉和一杯咖啡。 她刚站到餐桌前,宿盛阳就抬起了眼,他单手拿着一份报纸,“想吃什么去冰箱里拿。” 乔安妮双手扶在椅背上,手指胡乱地敲了几下,大眼睛转了转,“我、我会的。”她吞了吞口水,将自己在洗澡时作的决定以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我要在你这里吃……吃早餐、午餐和晚餐。” 宿盛阳感到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没地方吃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嗯?” “我的意思是我要住在你这里。”她迅速又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宿盛阳没听清。 “我说……”乔安妮吸足了一口气,然后大声说:“我要住在你这里!” 宿盛阳手指一紧,手中的报纸发出细微的声响,“你说要……”他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呼吸后继续说:“你说要住在我这里是什么意思?” 他注意到乔安妮目光闪烁了一下,忍不住开始期待她只是随便说说。 乔安妮伸手揉了揉头发,“因为……” 宿盛阳把报纸放到餐桌上,满脸凝重地看着她。 乔安妮最终还是决定不解释原因了,她总不能告诉宿盛阳自己是怕他不认帐才要赖着不走的吧?其实她也不想做出这样耍赖的事,但是在与宿盛阳有关的事情上,她已经做尽了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告白、淋雨、私闯民宅、一夜,现在又要以一夜为理由赖在这个男人家不走。 好吧,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那如果再达不到目的岂不是太亏了! 于是乔安妮大大方方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你不是要考虑一下吗?我在这里等你考虑好。”本想坐下来吃早餐的她发现自己面前什么都没有,但如果她现在再起来去厨房拿东西又会显得尴尬,于是踌躇了一会之后她硬着头皮伸手把宿盛阳手边的吐司片拿了过来……好样的,安妮,这样更尴尬了! 宿盛阳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他回神后伸手抓了抓额头,“你不能……” 乔安妮看也不看他,“反正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说着,撕了一块土司塞到嘴里,淡定地咀嚼了起来。 宿盛阳倚靠在椅子上,无奈地环住了手臂,不简单啊,女人。 第十章 乔安妮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在她赖在宿盛阳家的第二天,他就收拾行李出差去了,她甚至都没能和他见上面,只在起床不久接到了宿盛阳的一通电话,说学校临时安排了研究工作,他必须去一趟外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她才刚住下,他就出差了?乔安妮觉得有些郁闷,难道他为了躲着自己连公寓都不要了?这么大的一栋房子给她住,他就这么放心?她还暗自发誓不管宿盛阳说什么她都不会走,但谁想到人家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乔安妮挂断了电话后就冲到了浴室,拿起沐浴乳准备开挤,可刚打开盖子就想到现在可是自己住在这里,挤光了她就没得用了,只好把沐浴乳又放回去,转而开始猛按冲水马桶的按钮,满意地听到水哗哗地冲个不停,之后又拧开了水龙头放水。 哼,死宿盛阳,让你躲着我,我要让你交水费交到破产! 不过这次乔安妮确实是误会宿盛阳了,虽然学校临时安排出差的事是假,但他真的是有事情要去国外解决。 大学教授并不是宿盛阳的唯一职业,善于理财的他还在国外投资建了一个酒庄,这次酒庄出了点不小的问题,宿盛阳便临时向学校那边请了假,也决定暂时把乔安妮的事搁下,让她先在自己家住着,而且利用出差的这段时间,他正好可以好好地想想该怎么做。 没想到酒庄的问题有些难以解决,宿盛阳接连忙了三天之后才稍稍闲了下来,开始有空闲的时间去思考到底该拿乔安妮这个丫头怎么办。 他坐在办公桌前,手边的红酒已经放了半天却一滴都没见少,经过那晚的事后,宿盛阳就一口红酒都没喝过,酒后乱性这几个字,他真是彻头彻尾地领悟到精髓了。 乔安妮、乔安妮……他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她的名字,接着闭上眼,头疼地揉了揉鼻梁。 宿盛阳从没有和这么年轻的女孩发生过关系,他始终认为性只是成年男女之间各取所需罢了,所以也从没在这种事上费心,但这一次事情变得很麻烦…… 有个念头从他的脑子里端出来,宿盛阳很想否决这个想法,可是那些所谓的道德观、愧疚感、责任感又开始冒出来对着他叫嚣,逼他不得不选择那个方法,他伸手捏着高脚杯,眯起了眼睛,真要那么做吗? 正纠结着,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宿盛阳警觉地抬眼,看到了一身红裙的姚媚走进来,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栗色的长发被烫成了慵懒的大卷,她是个很性感的女人,而且她自己也很懂得如何凸显自己的优势,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时时刻刻都像个明星,她倚靠在门边,妖娆一笑,“嘿,srprise!” 宿盛阳放下酒杯,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姚媚走进来,“我有眼线哦。” 宿盛阳笑了笑,“很显然,你还有唇膏。” 姚媚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能听到你开玩笑迩真是难得,大个子,有没有想我嗍? 我可是很想你呢……”她说着便踮起脚尖想要亲吻宿盛阳的侧脸,但却被他闪过了,姚媚略有些惊讶,歪着头看着他,“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吗?” 宿盛阳又拂去了她的柔软无骨的小手,“小媚,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 姚媚顺势扶住他的办公桌,身体自然地弯成性感的s型,“怎么了,亲爱的?” 宿盛阳缓缓地绕到了办公桌的另一边,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样做,在姚媚出现前他都还没有作出决定,但现在似乎又是说这件事的最好时机,姚媚的出现是不是就是一个预兆? 宿盛阳没有再多想,他转过身,看着姚媚虽然还在笑,但已经蕴藏了不悦的小脸,缓声道:“我想我们该终止关系了。”不是分手,而是终止关系。 毫不知情的乔安妮因为宿盛阳的消失足足生了好几天的闷气,连翘了几天课的她家都没回,就怕在自己回家的时候宿盛阳忽然回来了,她决定要时时刻刻守在宿盛阳家里,然后在宿盛阳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扑上去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当她连住了一星期之后,怒火却逐渐变成了寂寞,乔安妮觉得自己要闷死了,她之前居然没发觉宿盛阳是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他的公寓里除了书就没有任何娱乐设施,连电视都没有,更别提游戏机什么的了! 乔安妮面如死灰地躺倒在沙发上,一条腿高高地搁在沙发背上,另一条腿却垂在地上,双手也摊开,俨然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死人样,她翻着眼睛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听着秒针咔咔咔地自走着,几分钟后她忽然爆出一声哀号,“宿盛阳,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 “莫名其妙就活到这么大了。”一道沉稳的男声忽然出现在安静的客厅里。 乔安妮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就吃的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蓬头垢面的她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宿盛阳,怔了一会之后连忙伸手捋了捋自己毛毛燥燥的头发,然后坐正了身子,“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说完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咕哝,“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属猫的吗?” “在你看时钟看得入神时回来的。”他往墙上扫了一眼,说,“你很喜欢这个时钟?” 乔安妮默默地翻了他一眼,“你家什么都没有,我除了看时钟还能看什么?” 手上还提着行李袋的宿盛阳单手松了松领带,转身朝壁橱那边走,“书房里有很多书,为什么不看?”他拉开壁橱门把行李袋随手丢进去,“少看一些电视、多读一些书,你的成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切,你少教训我。”乔安妮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正在解领带的宿盛阳朝她看过来。 “我说……”乔安妮一顿,“我说你这几天去哪了?不怕我把你的房子搬空啊。” “你怎么总想着把我家搬空?”宿盛阳古怪地看她一眼,她已经是第二次这样说了,怎么,他把她当贼一样防着她才开心?奇怪的女人。 宿盛阳月兑下西装外套,取出一件略微休闲的深色夹克穿上,然后露出腕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乔安妮警惕地问:“你又要出门啊?” 宿盛阳点了点头,“嗯。” 乔安妮的眼底钻出了小火苗,“这次你又要躲出去几天?” 宿盛阳没理她,转而往书房里面走。 乔安妮忍不住苞上,不满地瞪着他高大的背影,“这是你的家,你总躲出去算什么?如果你真的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看着宿盛阳若无其事地在书房抽屉里找东西,她火气更大,音调也略微拔高,“那晚的事我们、我们就当……”她本想说当没发生过的,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紧紧地闭住了嘴。 宿盛阳看她一眼,“就当什么?” 乔安妮紧抿着唇,倔强地把脸别了过去。 宿盛阳拉上抽屉,翻看了下手中的资料,随口问:“下午有课吗?” 乔安妮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干嘛?” 宿盛阳拿着资料走过来,接着又从她身边走过,只有无波无澜的声音飘了过来,“没事的话我们下午去趟户政机关。” 乔安妮循着他的声音跟过去,然后在客厅里又看到了他,她奇怪地看着他,“户政机关?” 他是不是本来想说警局?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应该以把她送去警局作为威胁才对吧? “嗯。” “去户政机关干什么?” “去登记结婚。” “去登……”乔安妮翻着白眼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愣了一会忽然高八度地开口,“去登记结婚?” 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太高,她勉强清了清嗓子,但开口时音调还是又尖又利,“你要和我结婚?” “嗯。”宿盛阳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没搞错吧,结婚?唤,我的嗓子这是怎么了……” “你要继续大喊大叫,还是去整理一下头发?登记结婚手续可是要照相的。” 乔安妮立刻噤了声,有些担心地模了模自己的长发,但很快她又甩了甩头,冲到宿盛 阳的眼前,拽住他的双臂问:“头发根本不是重点好吗,宿盛阳,你、你再说一遍,我们要去做什么?我们要去做什么?” 宿盛阳直起腰看着她,“我们要去结婚。” 乔安妮瞪大了眼睛,“你去哪儿出差了?精神病院吗?” 宿盛阳拧眉,“你再这样大嗓门,我真的要考虑是不是要和你结婚了。” 乔安妮抿住嘴,但仍掩不住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宿盛阳模了模额头,表情充满了无奈与奇怪,“乔安妮,是你说要让我对你负责的,而我在出差的这几天也想了很多,最终决定只有这样做才算是对你负责,我晚上还有课,而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所以你要是再不去收拾的话,公务人员就会下班了,如果拖到明天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后悔。” 乔安妮听得一愣一愣的。 宿盛阳吸了一口气,“要我说第二遍吗?还是你就想用现在这个样子去?!” 乔安妮瞬间回神,仿佛被人浇了冷水般,“我不知道这样是否……” 宿盛阳打断她的犹豫,“要吗结婚,要吗离开我家,选一个。” 乔安妮绷着小脸满脸凝重地看着他,一分钟后头也不回地冲进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洗了脸、梳了头,又换上了自己从家里拿来的干净衣服,然后浑身清清爽爽地出现在宿盛阳的面前,她的黑发梳成了马尾,脸上仍旧不施粉黛,白皙粉女敕的小脸上呈现出健康的光泽。 不知道为什么她挑了一件红色的nike帽子,虽然这件衣服很配她年轻、充满朝气的气质,但是如果穿去结婚的话…… 宿盛阳最终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他们相差九岁,衣着风格有差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一直处于傻兮兮状态的乔安妮先是和宿盛阳回了一趟自己的家,她没有让宿盛阳上楼,因为她根本没打算把结婚的事告诉自己的家人……如果让她的父亲与姐妹知道她以这种方式来追男人,并且稀里糊涂就结婚了的话,她一定会被他们骂死的,所以乔安妮随便扯了一个谎就把所需资料骗了出来。 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她的家人虽然知道这个女儿行为大胆、离经叛道,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她这次竟然会是拿这些资料去结婚,当然她也并没有打算一直瞒着家人,在宿盛阳带她回老宅之前,两人就已经去过拜访过了乔家父母,当乔安妮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稀里糊涂就嫁人的时候,那场面真是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了,不过这件事还是后话。 此时此刻当车子停在户政机关前时,乔安妮都还没完全接受这件事……宿盛阳要和她结婚?她原来只是想让他和自己交往而已。 事情的主动权似乎已经完全易主,乔安妮感觉自己开始被宿盛阳牵着走,而她完全没办法说了,是啊,人是她追的、床是她爬的,也是她非要让宿盛阳负责的,现在人家要负责、要娶她了,她能怎么办?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既慌乱又有些兴奋。 她就要嫁人了吗? 第十一章 第六章 结婚顺序办理得比乔安妮之前的种种计划都要顺利得多,她被宿盛阳带着去见了律师、盖了印章,又去户政机关办理了正式手续,只花了几个小时他们居然就成为合法夫妻了,早上的时候乔安妮还是个赖在教授家不肯走的女孩,傍晚居然就变成教授的老婆了! 办理完手续之后他们一起回了学校,因为宿盛阳还有晚上的课,而乔安妮则需要去宿舍拿行李,但是在离学校大门还有段距离的地方他们就停下了,宿盛阳把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之后从自己的皮夹里抽出了一小叠整钞交给乔安妮。 乔安妮抖了抖那一叠纸钞,“零用钱?” 宿盛阳正经地点了点头,“搬完行李后,你自己叫一辆计程车吧,不要挤公车。”乔安妮有些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宿盛阳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会说:“我暂时还不想把这件事公开,你……” 乔安妮十分配合地点头,“嗯,我明白。”其实此时的她还没有从忽然结婚的震惊中回神,也没作好准备让同学知道这件事,毕竟同学知道后很可能就会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家人,她的计划是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姐姐,然后透过姐姐再慢慢地透露给她父母。 她的父母是一对标准的神经大条夫妻,两个女儿成人之后他们便天南地北地开始旅行,就算她这回是真的要结婚、办酒席,都不一定能够把她父母从世界的某个角落给捉回来。 在这个问题上一拍即合之后,他们便分头行动。 乔安妮宿舍里的行李有很多,虽然宿盛阳给她的钱足以让她雇一辆小货车,但她并不想这么张扬,而且现在的她也没什么心情去收拾行李,于是她只是拿了几件衣服和鞋子, 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笔记型电脑带上,如果再没有点娱乐设施,她一定会在宿盛阳家闷死的! 当她把电脑装进电脑包时,对面床上的女孩翻了个身对着她,问:“你要去哪儿啊?几天没露面,一出现就收拾行李。” “我前几天出去旅游了,现在要搬回家住几天。” “喔,肯定是出国旅行吧?”那室友羡慕地看着她,心说有钱人就是好。 乔安妮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安静地收拾完行李就离开了寝室。 半小时之后,她提了两个行李袋出现在宿盛阳的公寓楼下,这次的警卫是第一次她来这里遇到的那个,那晚她站在雨中不肯走,就是这个警卫把她放进去的,现在她见到警卫也不会紧张了,宿盛阳出差前应该和他们打了招呼,所以她赖在这里的一星期间两个警卫并没有阻拦过她。 她提着行李路过大厅,礼貌地对警卫笑了笑,警卫一见她便扬起了笑容,友好又热情地打了招呼,“你好,宿太太。” 宿、宿太太?他们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她有些讪讪地回应了一句,接着便提着行李走进了电梯。 回到公寓后她并没有整理自己的行李,而是连灯都没开就直接坐到沙发上,安静地发了好一会呆,她必须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个事实,她嫁给宿盛阳了?她成为宿太太了?为什么一天之内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反转呢? 她有些迷茫地环视一下浸泡在黑暗中的偌大公寓,过了好久之后,一丝丝奇妙的感觉才从迷茫中钻了出来,羞涩的笑容不知何时悄然在她唇角绽放,乔安妮紧紧交握着双手,喜悦感终于挣月兑恐惧的硬壳冒了出来,她嫁给了宿盛阳,她成为了宿太太,她不必再死缠烂打,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站在宿盛阳身边。 乔安妮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发出了一声迟来的尖叫。 晚上九点四十五分,结束课程的宿盛阳终于回到家,他一眼就瞧见被放在客厅里的行李,再走近几步,又看到了摊放在茶几上的披萨盒与零食袋,宿盛阳拧眉,四下找了找乔安妮的身影,最后在书房里发现了她。 她把自己的笔记型电脑放在宿盛阳的电脑对面,还搬了把椅子放到电脑前,他书房里的书桌很大,即便是面对面放两台电脑,中间也有空间,如今经过乔安妮的精心布置,这张书桌更像是办公室里的办公桌,他们俩的位置像是同事。 “你回来啦。”乔安妮发现了他。 “嗯。”宿盛阳看了眼书桌,“你这是……” “我布置得怎么样?以后我可以在这里做作业,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你,多方便啊。”乔安妮从桌后走出来,献宝似的说:“而且我们俩以后可以一起工作读书了,是不是比一个人读书要有意思多了?” 她在很久以前就规划过未来与丈夫的生活,就像这样,一张桌子坐着他们两个,各忙各的工作,但一抬眼又可以看到对方就在自己身边,真是想想都幸福呀! “谁准许你随便碰我东西的?”宿盛阳的话无情地打破了乔安妮幻想出来的景象。 乔安妮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撤下来,“我……” 宿盛阳拉着脸,语气深沉,“这次就算了,因为我之前并没有告诉过你,书房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乱碰,所以以后没事的话你就不要来这里了。” 他站在书房门口并没有进来,仿佛是在嫌这地方被她弄乱了,“我会自己把这里恢复原状,你先出去吧。”说着让开了道,似乎在等乔安妮自动离开。 乔安妮脸色很难看,忍住了一腔的火气,大步地离开了。 当她走过宿盛阳身边时,又听到他说:“记得去把客厅收拾干净。” 乔安妮停住脚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她到底喜欢这个不近人情的男人明一点? 她气呼呼地来到客厅,一面收拾着茶几一面在心里狠狠地抽打着宿盛阳,当她把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也跟着垃圾扔掉之后,她的火气才稍稍消了些,和他这种人相处,她必须要自己找到泄愤管道,否则一定会被他气死的,泄愤完毕后,乔安妮提着自己的行李袋去书房找宿盛阳。 她在书房门口站定,把行李袋砰的一声放到地板上。 宿盛阳头都没抬,“收拾好了?” 乔安妮没接话,阴阳怪气地说:“你抬头看清楚了哦,我可没进你的宝地!” 宿盛阳把手上的书放回到书架上,没理她。 乔安妮咬了咬唇,没好气地再度开口,“喂,我的行李放哪啊?” 宿盛阳拿起那台被他放到一边,属于乔安妮的笔记型电脑走过来,“当然是放到主卧室的衣帽间去。”他的衣帽间很大,但衣服却不多,所以即使是不收拾也会有足够的空间来存放她的衣物,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会不知道衣帽间在哪里?宿盛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问题很无聊。 他拿着电脑来到主卧室,乔安妮也跟了过来,“我的意思是,我要住在主卧室吗?” 宿盛阳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电脑随手放到床脚凳上,接着转过身来凝视了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那目光看得乔安妮浑身不自在,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宿盛阳缓缓开口,“如果你无法接受和我睡在一起,那明天我找人把客房收拾一下。” “呃,我不是……” “没关系,你自己决定吧。”说完便走出主卧室,“我还有工作要做,你收拾一下然后随便找个地方睡吧,客房有床,或许不太舒服,但可以凑合一晚。” 他停顿了一会,确认没有事需要和她说之后便走回到书房,并且关上了门,表明了不希望她再跑去打扰他。 这……就完啦?被丢在原地的乔安妮愣了愣,然后对着他消失的方向狠狠地空踹了几脚,为什么每次面对宿盛阳时她总是处于下风?他凭什么让自己去睡客房?他是个男人,这种时候难道不该绅士地让她睡主卧室,然后自己去睡客房吗? 乔安妮很快就开始嘲笑自己的这个想法,呋,宿盛阳会是那种绅士的男人吗?他没有让自己去睡沙发就不错了,不过她为什么要去睡客房,他们都是合法夫妻了,乔安妮,你可不能怕,书房里的那个臭男人是你的丈夫,和他一起睡天经地义,怕什么怕! 乔安妮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提着行李大摇大摆地走进主卧室,接着把自己的衣服一股脑地全都扔进了偌大的衣帽间里,宿盛阳的衣帽间她是见识过的,建在主卧室里面,足有十几坪,有放衣服、鞋子、皮带、领带、饰品等等东西的专门区域,但乔安妮却懒得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于是随手一丢,挑出今晚想穿的睡衣后就离开了衣帽间。 晚上十点,洗漱完毕的乔安妮爬上了大床,她将被子拉得高高的,心跳从很久之前就一直保持失去频率的状态,不知道宿盛阳什么时候会进来?如果他进来时自己睡着了怎么办?如果她的睡相很糟糕怎么办?而且今晚他们要做什么?该不该……上床? 虽然他们已经做过了,但上次发生得突然,她根本是稀里糊涂地就就范了,但这次不同,那次的突发事件此刻变得无比正常。 要是打个比方的话,上一次她就是忽然死亡,这一次却是在等待死亡,所以心情比上次紧张多了,她像僵尸一样硬邦邦地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但这样躺了半小时之后,她的眼睛却是越瞪越小,最后终于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而当宿盛阳结束工作回到主卧室的时候,乔安妮已经睡得昏天暗地。 他无奈地站在床边看着乔安妮,那个刚才还犹豫着是否该睡在主卧室的她,现在却睡得毫无防备,宿盛阳不知不觉看了她很久,最后情不自禁地弯腰凑过去看清楚她那润泽的唇瓣下是不是流出了口水,凑近之后,他的眸色渐渐加深…… …… 第十二章 清晨七点钟,整个城市都被园泷在日光之中。 造型独特的公寓大楼伫立在群楼中央,冰冷坚硬的线条也因为这阳光变得温柔起来,某一间住户的偌大玻璃窗隐约透着里面正在睡觉的年轻女人,她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美丽的剪影,温煦的阳光投射到她的眼上,惊扰了她的美梦。 那一夜她就是这样躺在宿盛阳的怀中,睡得香甜。 同样的眼眸、同样的睫毛、同样的人,但这一次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半年之后。 乔安妮的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带有初醒时独有的迷茫,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隔了好一会才驱赶走所有的瞌睡虫,她揉着眼坐起来,这才发现昨晚没有拉窗帘,不过幸好她是和衣而睡的,最多是豪放的睡姿被人看到而已。 她一面抓着长发一面翻身下床,然后迷迷糊糊地走进浴室,抓起电动牙刷,又抓起牙膏用力一挤,噗的一声响,牙膏管里面只剩下空气了。 乔安妮含着牙刷仔细看了看手里的牙膏,过了几秒钟后才想起来昨晚她回来后一时生气就把牙膏全部挤光了,她懊恼地去储物柜翻出一管新牙膏来,然后准备折回卫生间的时候忽然瞄见客房的门是敞开着的,难道是……她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牙膏,轻手轻脚地朝客房走过去。 宿盛阳正躺在客房里不安稳地睡着,他还穿着在老宅的那套衣服,连被子都没有盖,只盖了西装外套就睡了。 乔安妮一惊,手指下意识地一搓,手中的电动牙刷便开始嗡嗡嗡地转动起来,细微的震动声吓了她自己一跳,同时也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宿盛阳,他瞬间睁开眼,笔直地看向门口的乔安妮,看到是她之后,那警觉的光芒才又化为了困顿。 宿盛阳掀开西装外套坐起来,沉默地看了看乔安妮,接着目光朝她手中的牙刷上一扫,好不容易回神的乔安妮连忙关掉牙刷,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她垂下举着牙刷、牙膏的手,别扭地移开了目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宿盛阳站起来,声音有些哑,“我昨晚回来的,还和你打了招呼,忘记了?” 乔安妮疑惑地眨了眨眼,接着用手背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她怎么会不记得了呢?不过很快的,宿盛阳就为她做了解释,“你昨晚喝了很多的酒,不记得也很正常。”他缓步朝乔安妮走过来,看了眼她手里的牙膏,无奈道:“又把牙膏挤光了?” 见他靠近,乔安妮连忙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朝客厅走去。 客厅里的茶几上摊放着许多啤酒瓶和易开罐,即使隔了一夜还是能闻到明显的酒味。 看到“案发现场”之后的乔安妮还是没能回亿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过昨晚在醉倒前,也就是宿盛阳回家前发生的事,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她打包好自己的行李,已经准备只要宿盛阳回家就和他提出离婚然后搬出去,此刻那个收拾好的行李袋就放在茶几旁,上面还放了几个易开罐。 记忆没回来,愤怒倒是全部都回来了,乔安妮匀了匀气,底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宿、盛、阳!”说着气势汹汹地转过身打算兴师问罪,可刚一转身就发现宿盛阳就站在她身后两步远。 原本气势满满的乔安妮反倒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表情夸张地捂住胸口,“你属猫的吗?走路都没声音的啊,讨厌,吓、吓死我了!” “我属虎,你叫我做什么?” “我、我要问你离婚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安妮,别闹了。”宿盛阳伸手模了模额头,显得十分疲倦,“昨天我已经和你讲得很清楚了。” 乔安妮的表情变冷,失望地看着宿盛阳,“乔安妮,你是这样叫我的吗?” 宿盛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我……” 乔安妮冷笑着摇了摇头,“你叫我乔安妮,叫她小媚,事情还不够明显吗?宿盛阳,如果昨晚我喝太醉没有和你说清的话,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受够你高高在上、受够你总是翻出当初的事来伤害我!” 她越说越大声,最后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对着宿盛阳咆哮道:“是,没错,当初是我追你,但我喜欢你并不代表我会无底线地容忍你!” “我只是叫了你的名字,有必要这样吗?”宿盛阳有点无奈。 “这仅仅是一个名字的问题吗?” “那问题是什么?” “问题是你根本不爱我!” “可当初我娶你时,你没有说一定要让我爱你。”宿盛阳不想要这么毒舌,但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愤怒,他的情绪也无法保持波澜不兴。 “那时我太傻了行不行?太天真了行不行?我以为自己能够将你感动,可谁知道你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乔安妮狠狼地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别过头用力地抹了抹眼睛,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来,“我早就该知道的,你怎么会丢下姚媚那种美女而爱上我呢?我拿什么和她争呢?”说完又夸张地笑了起来。 “我和姚媚什么事都没有。”宿盛阳有些烦躁,他讨厌别人不信任自己,也讨厌一件事解释很多遍。 乔安妮一面捋着长发一面点头,“嗯,什么事都没有是吧,随你怎样说,反正是我受够了。”她吸了几下鼻子然后抬起脸来,眼眶发红地看着宿盛阳,“今天下午你有没有事?没有事我们就去户政机关办理离婚手续吧。”她的问法和他当初问她要不要结婚是一样的。 宿盛阳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心口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热,他讨厌被质疑、讨厌向别人解释,但乔安妮一遍又一遍地说姚媚的事,他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他承认自己很烦躁、很想骂人,但他每次都忍耐着,虽然偶尔会蹦出一两句伤人的话来,但他保证那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最温和的状态了。 可乔安妮从昨天离开老宅前到现在一直提出离婚这件事,让宿盛阳不敢保证自己还是维持理智到什么时候,他努力匀了匀呼吸,但下巴仍不受控制地绷紧,“我再和你说一次,不要闹了,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的。” “我们结婚就不是儿戏了吗?” 乔安妮不想看他,转身一**坐到沙发上,一面弯腰将行李袋上的易开罐拉开,一面轻笑着说:“真是好笑,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忽然就说要结婚……这样就不是儿戏了?” 她拿着最后一个易开罐,停顿了一会后抬起头看着宿盛阳,“宿盛阳,我们俩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宿盛阳的心狠狠一抽。 乔安妮重新低下头去,然后抓起行李袋站起来,有些不稳地从他身边走过。 然而当他们之间才岔开一个拳头的距离时,宿盛阳忽然抓住了乔安妮的手臂,接着猛一用力就把她拉回到自己的眼前,她被拽得一个踉跄,之后又忽然被他按住肩膀固定住,她睁大了眼睛,仓皇地看着眼前一脸怒意的男人。 “我不喜欢开玩笑。”宿盛阳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所以在我的生命中没有笑话。” 乔安妮被他的表情吓住,愣了一会之后拧起眉毛,“你……你弄疼我了。” 宿盛阳也察觉到自己太用力了,他松开乔安妮,缓缓退开几步,用力地握了握拳头,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等一下记得把客厅的垃圾收拾好。”他拿起那个刚刚被她下意识扔到一边的行李袋,“我会帮你把行李放回去。” 乔安妮扑过去抓住行李袋,“我、我……” 宿盛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离婚?” 乔安妮重重地点头,“嗯!” 宿盛阳稍一用力就把行李袋扯到一边,“不行。” 乔安妮不讲理地跺脚,“我不管,我就要离婚!” 宿盛阳的大手贴住她的脑袋瓜把她推开,“今天是星期一,上午九点五十分你还有课,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去洗个澡,冲掉一身酒气。”推开她后,他一手提着行李袋,一手拾起被乔安妮放到茶几上的电动牙刷。 “宿盛阳,你能不能讲理一点?” “好,讲理一点。”宿盛阳一转身,把牙刷轻轻地插到她嘴里,“在洗澡之前,你可以先刷牙。”这样够讲道理了吧? 宿盛阳又把牙膏塞给她,接着就提着行李袋离开了客厅,只留下乔安妮一个人在客厅里面凌乱着……还会有比宿盛阳更霸道的人吗?结婚的这六个月她就领教到了他的霸道与专制,可今天却是领教得格外透澈,当初结婚时她就没机会说不,现在居然连离婚都不能! 乔安妮的小宇宙又一次被宿盛阳激起来了,她就是要离婚,这一点是谁都阻止不了的!她环着手臂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她除了行事大胆、性格张扬的特质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在知道了宿盛阳有可能还对姚媚有情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再继续和他生活! 好吧,或许这样说严重了点,因为姚媚的存在她是早就知道的,当初甚至是顶了她的名和宿盛阳意外地滚了床单,但这一次她真的是很生气,气到只有用离婚才能表达她的愤怒,但宿盛阳又不准她离婚,凭什么?不行,她一定要让宿盛阳好看,可是如果他不配合就没办法离婚…… 乔安妮纠结了好一会,最终作了决定,她要离、家、出、走! 她朝主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揣测他现在应该在把自己的行李放回远原处,当然不是以她那种随便一丢的方式,他肯定会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到衣架上,然后再分门别类地放好,这正给了她机会不是吗? 乔安妮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稍微等了等之后迅速地冲向玄关,她换好鞋子后抓起鞋柜上的零钱就冲了出去,于是街上便出现了一个没刷牙、没洗脸、头发乱糟糟的疯女人。 值得庆幸的就是她昨晚是和衣而睡的,要不然现在她穿着睡裙就跑出来,她除了点零钱什么都没带出来,只好望天保佑她的离家出走之行了。 第十七章 两小时后,乔安妮一边吃着碗中的米饭一边胡思乱想。 嗯是个什么意思?爱还是不爱呢?宿盛阳为什么就不肯给她一个准确答案呢?这次是不是也是他骗自己乖乖和他上床的招数?可能是的吧,宿盛阳怎么会爱上她呢? 他刚说了一句,三叔母便笑着打断他,“有客人来了。”她的目光看向门口。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接着便瞧见了站在门边的美丽女人姚媚,她打扮得大方得体、妆容无可挑剔,手上还提着许多老人很喜欢的礼物,提着东西走进来时,笑容温柔又带了一丝腼腆,“宿爷爷,您不怪我请自来吧?我今天有事回来,就顺便来看看您。” “你又破费了。” “怎么会呢,孝敬您是应该的。” 她温柔的笑容刺得乔安妮只想立刻闭上眼,因为多看她一眼,她都觉得心痛。 宿盛阳并没有起身,侧身看着她,拧眉问:“你怎么来了?”经过上一次的事,他对姚媚好感全无。 姚媚眨了眨眼,美丽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恶毒,“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乔安妮手一颤,听到宿盛阳疑惑地问:“我?” 姚媚将东西交给了佣人,满脸真诚地说:“是啊,你说今天会向宿爷爷说清楚和乔小姐结婚只是一场误会,现在我们决定要纠正这个错误了。”她无辜地看了眼在座的众人,接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难道你还没有说吗?” 宿盛阳站起来,脸上隐着怒气,“你在说什么?什么误会?” 姚媚蹙着秀眉,显得无辜至极,“乔小姐假装成我和你发生关系,难道不是误会吗?”她歪了歪头,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心里却是高兴极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宿盛阳那晚将她赶出公寓让她难堪,那么她现在就在宿家人面前让乔安妮难堪,宿淮是出了名的老古板,听到这种不得体的事,一定会震怒。 在她说完之后,宿盛阳的脸色变得铁青,乔安妮的脸也瞬间惨白了下去,她的手狠狠一震,筷子自指间月兑落掉到地上,声响在寂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脸在静默中由白变红,只觉得羞愤至极,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知道现在背对她的宿盛阳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狼狈地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 向珍珍站起来扶住她,“我陪你进去吧。” 乔安妮垂着头,柔顺的黑发垂下来几乎遮住脸颊。 宿盛阳仍旧看着姚媚,却对着乔安妮说道:“你不用进去。” 他死死地瞪着对面的美丽女人,绕过圆桌来到乔安妮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肩,接着搂着她又走回到姚媚的眼前,“姚小姐,误会的人恐怕是你,今天我要和爷爷商量的事,是和我妻子补办婚礼的事。” 姚媚笑了起来,还在硬撑,“阿阳,她可是以我的名义爬上你的床……” 姚媚是个很会忖度人心的女人,猜得出来乔安妮肯定十分介意这件事,只要有这个误会在,就算宿盛阳肯娶她,她也不一定会消除芥蒂,姚媚心里算得很好,就算自己不能得到宿盛阳,也绝不能让乔安妮这个女人得到! 但事情却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对面的宿盛阳更用力地搂住乔安妮的肩膀,“看来我真的有必要说明一下那晚的事了。” 在这些长辈面前说明那晚的事?她可不想再被羞辱一次了,乔安妮连忙揪住他的衣服,“别说了!” 宿盛阳不理她,“那晚我因为醉酒疲惫,所以并不想和你发生什么,但在之后我察觉到了安妮的不同,即使是我喝醉了、即使那天很黑,但她的气质还是和你截然不同,她的味道很特别……所以我才会……” 一说到这,他也忍不住老脸发红,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宿盛阳清了清嗓子,一正脸色继续说:“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和你无关。” 姚媚的笑脸变得难看极了,“你根本不爱她。” 宿盛阳拧眉,“为什么我不爱她?为什么你们都爱揪着这个问题不放?难道一定要我说明白才行吗?好,今天我和你说清楚,我爱乔安妮,我很爱她,我不会和她分开的,我要和她白头到老,明白了吗?”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说明他真的是因为这个问题烦透了! 不只姚媚愣住了,乔安妮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姚媚吸了一口气,摇头,“不可能的,阿阳……” 宿盛阳不耐地道:“请叫我宿先生。” 姚媚仍不甘心地道:“你一定要在长辈面前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吗?”她知道宿爷爷一定会选择自己的,他们两家可是世交! 宿淮闻声终于开了口,“你们也知道还有长辈在?”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怒意。 乔安妮垂着头又害怕又尴尬,宿盛阳转身挺直了背脊看着爷爷,姚媚扬了扬下巴走到宿盛阳身边,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得意,好像只有她才有资格站在宿盛阳身边似的,在气势上,无疑她已经胜过了乔安妮百倍。 宿淮把筷子重重地拍在餐桌上,乔安妮吓得肩膀一缩。 宿淮的眼睛几乎都要喷火了,“不像话!” 乔安妮紧紧地闭着眼,浑身都在发软,因为这种事被骂真是太令人无措了。 宿盛阳握紧了乔安妮的手,乔安妮的心一下子便安定了下来,刚刚宿盛阳说得太明白了,她没理由再继续疑神疑鬼,宿盛阳爱她,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即便爷爷骂她,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也不会怕,因为有宿盛阳这个她最爱的男人陪着她,她忍不住仰起头,发现宿盛阳也在看着她,他们都没有说话,对望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宿淮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抢男人都抢到宿家来了,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 看来有时候事情的走向不是靠气势就能够决定的。 宿淮怒道:“姚媚,老姚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在我这个当家人的眼前,挑拨我孙子与孙媳的关系,当众羞辱我的孙媳妇,这就是姚家的修养吗?”他威严十足地看着已经被他骂傻的姚媚,“我不骂你是因为你是外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任由你侮辱我家的人,好了,现在这里不欢迎你,立刻出去。” 姚媚有点难堪地道:“宿爷爷……” 宿淮套用着宿盛阳的话,“请叫我宿老先生。”看着姚媚还有点愤恨的样子,他又道:“放心,我孙子与孙媳的婚礼是不会邀请你的。” 姚媚震惊地道:“你们不能……” 这回开口的是自刚开始便没开过口的宿盛允,“够了。”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接着走上前,一把提起姚媚的衣领,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揪了出去,向珍珍诧异地看了看周围的人,接着也撩起裙子追了出去,很快这对夫妇的身影就和姚媚的尖叫声一起消失在大家的视野当中了。 三叔母有点不安地道:“公公,这……” 宿淮瞪她一眼,“你男人不在,你就学会挑事了?”瞧见三叔母闷声不吭地低着头,宿淮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整理一下花园。” 说完就满脸不高兴地离开了餐厅,在座的几人对视了一下便和他一起离开,三叔母稍坐了一会,最后也脸色难看地离开了餐厅,转眼间餐厅里就只剩下乔安妮和宿盛阳两个人,他们仍旧牵着手,乔安妮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一分钟后她磨磨蹭蹭地开口,“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宿盛阳捏了捏她的小手,“哪些话?” 乔安妮用脚蹭了蹭地,“就是、就是说……爱我的那些。” 宿盛阳毫不犹豫,“当然是真的。” 乔安妮有点不高兴地道:“那今早我问你愿不愿意离婚,你却说根本不用考虑。” 宿盛阳有些不解,“我说根本不用考虑,我不会离婚的。” 乔安妮听了心头都要甜死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忽然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宿盛阳耸了耸肩,“不知道,这很重要吗?” 乔安妮抬起头,认真地点头,“当然重要了,我不确定你爱不爱我,我就……” 宿盛阳拧眉,俯首吻住了她的小嘴,片刻后放开气喘吁吁的她,拧眉道:“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现的,只是那时姚媚问我,我自然就那么说了。” 乔安妮的眸子不知道是被吻的还是心里的酸意作祟,有点雾蒙蒙的,“不是骗人的?!”宿盛阳一本正经地说:“我从来不说谎。” 乔安妮揽住了他的脖子,唇边是忍不住的笑容,“那你再说一次。” 宿盛阳听话地道:“我爱你,我不会和你分开的,我要和你白头到老。”他难得心情大好,顺了她的心意,因为他自己说出那些话也会觉得很愉悦。 乔安妮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再说一次。” 宿盛阳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听到这些话就这么开心?” 乔安妮重重地点头,“简直作梦都会笑醒。” 宿盛阳耸了耸肩,“好吧。”他低头啄乔安妮的唇,“爱你。”接着又琢了一下,“爱你。”他咬着安妮的唇,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爱你。 空荡荡的餐厅里,一大桌丰盛的午餐旁,穿着衬衫、西装裤的高大男人紧紧拥抱着怀中高挑的黑发女孩,女孩踮着脚揽着他的脖子,忍不住吻住他那张一直在说爱自己的薄唇。 男人揽着她稍稍侧身,女孩飘逸的黑发仿佛瀑布一样也披散在他的肩头,遮住了两人紧紧契合的侧脸。 湛蓝晴朗的颜色占满整个天空,片刻后一条荒芜的公路上,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平缓地向公路尽头的地平线驶去,车子里钻出乔安妮幸福的笑声,间或传来一两声男人的低语,阴沉的嗓音因为女孩的笑声而显得格外温柔。 全书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男婚女嫁之一《来不及做前妻》; 02、男婚女嫁之二《全职前夫》; 03、男婚女嫁之三《枕边妒夫》; 04、男婚女嫁之四《追妻狼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