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戏艳人儿》 楔子 家破人亡。 他们鱼家从来不做愧对天地良心的坏事,从来都是安分守己,规矩行事,却没想到落得以这四个字形容的一天。 这只怕是曾曾太公在做那个决定之前始料未及的吧! 鱼无艳矫颜冷然,一双柔媚的丹凤眼如覆寒霜,看着他们鱼家一群老弱跪在棺木前痛哭失声,一个个痛心疾首、万分悲痛的模样教人见之心酸。 她没有掉眼泪,但那并不代表她心里不悲伤,但想到爹亲去世之前告诉她的那番话,让她心情沉重得哭不出来。 噩运不会轻易结束,他们鱼家要受的报应还未了结。她爹的语重心长从那 天之后,就成了她夜深人静之时的恶梦。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们鱼家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但这几十年来,他们鱼家没有一天可以高枕无忧,每一天都是在担心受怕之中度过。 我们鱼家做的不是坏事,是救人命的好事。 她记得曾经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那是她孩提时候的记忆了!那时她应该大约只有三岁吧!所以,再回想起来的记忆非常稀薄,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听过那句话。 或许她真的听过吧!但那个人肯定是在骗她. 因为,人们都说好心有好报,但是老天爷给他们鱼家好心的回报是家中男丁一个个早亡骤逝。 爹亲却只是苦笑地劝她说,怪不得老天爷无情,是他们鱼家明知天意不可违逆,却偏偏要逆天而行,才会犯得天怒人怨,遭到今天的下场。 说到底。是他们鱼家自作自受。曾曾太公做的虽然是救人的好事,但却是救了不该救的人,那被救之人该受的罚,该受的罪。一项项都报应到了他们鱼家人身上。 世人可以不懂,但身为鱼家人的她,绝对不会不清楚,世人总以为助人是好事,却浑然不知助纣为虐的道理。 听爹亲说,当年那人是个万恶之徒,却是娶了好妻子,生了四个乖巧的子女,如果曾曾太公袖手旁观,要死的不只是那个万恶之徒,还有那个好女人与几个好孩子。 小小年纪的她不懂事,问爹亲说,那男人做了坏事该死,但那个好女人与几个好孩子心地善良,怎么同样也该死坭? 她还记得爹亲笑了,笑得很苦涩,他说男人造的是万恶不赦的孽,仇家的怨要讨的不只是他的命,同时也要他妻儿的命,虽说那妻儿心地善良,但生为他的亲人。也同样一并被殃及,只因那些怨太重,念太深。 鱼无艳露出了一抹与爹亲当年相仿的苦涩笑容,年纪小小的她果然不懂事,又问爹亲说,该死的既然是男人与他的妻子,他们鱼家也不过就是施了援手救 人,说起来救人是好事,为什么老天爷要报应到他们鱼家头上呢? 爹又笑了,笑得像快要哭出来一样,记得那年昊儿刚出生,可爱的模样教人爱不释手,只是他身为鱼家的男丁,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夭折。他没怕过自己会死,却怕极了老天爷要他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入黄泉。 爹说世间万物看似此消彼长,其实最终会回归于无,有人施就有人受,有人得就有人损,怨念与报应不会消失,只是换个对象承受而已。 “无艳。”哭得眼睛与鼻子通红的二娘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沉思,“你确定了吗?老爷真的就要葬在赤虎山南腰上吗?葬得那么远。以后我们就不能常常去他坟上祭拜,他一个人孤单单的,很可怜啊!” 鱼无艳点点头,将手里的白帕子递给二娘,让她擦泪,“二娘,是爹千叮咛万交代,一定要将他的棺柩葬在那个穴位上,他生前已经看好了风水,说那里是难得的藏虎穴,那只虎可凶得很呢!爹在生前已经安好了阵位,凶虎伤不了葬入宝穴之人,但是却能藉白虎之灵挡去咱们家的恶运,要能够保住昊儿的小命,这已经是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老爷葬在那个什么虎……什么穴的,就能够保住昊儿不被克死吗?”虽然昊儿是第六个小妾生的,但从小看着那小壮丁长大,二娘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疼爱。^^ 鱼无艳迟疑了半晌,才悠悠地说道:“二娘,爹尽力了。” “什么尽力?这也就是说无法保证昊儿不会早夭,他今年才不过九岁,是我们鱼家唯一仅存的血脉,无艳,你再想想办法,看看能否找到一个万全的法子,把昊儿给保下来啊!” “二娘——” 这时,大夫人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替女儿解围“我们家无艳也已经尽力了,二妹,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无艳所做所为也都是为了鱼家好,你这样把她给逼死了,对我们这些寡妇半点好处都没有。” 说起来也不是她的度量大,让相公娶了那么多小妾,而是她明白鱼家的特殊状况,多娶几个妻妾回来,原本想说能多生几个子女,却没想到妻妾是娶了,但鱼家的人丁依旧单薄。 “大姊,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娘,我想二娘没有恶意,我也没往心上放,你放心吧!爹走了还有我,我会好好照顾这个家,无论如何都会让昊儿平平安安长大。”鱼无艳浅浅地笑了,娟秀的容颜显得苍白,几乎要与白色的丧服融成一色。 大夫人担心地注视着女儿,看着她不只是脸色苍白,就连那双平时总是闪闪发亮的丹凤美眸也透出了疲惫。 所有人都担心昊儿会不会年少夭折,但身为无艳的母亲,心里难免有着私心。说起来,昊儿确实重要,但无艳也是鱼家人啊!难道她的生死就无足轻重,不能为自己好好过日子吗? 鱼无艳没瞥见母亲担忧的脸色,只是转眸看着窗格外蓝得近乎眩目的天空,现在的她长大了,也懂事了!懂了爹亲所说的道理,她也学会了释然,只是在不经意的想起时,心里还是有着感伤而已。 第一章 话说这繁华热闹的京城里,一直都有着新鲜事儿,但有件事对外地来的人是鲜事儿,对从小就在京城中长大的人却早就见怪不怪了。 说起这件事也不算是件事儿,应该说是个现象吧!说怪倒也不怪,就是稀奇了一点。 那就是在京城之中,有几户人家特别奇怪,这几户人家都是家世渊源。有户姓花的人家九代经商,富了九代,到现在依旧是有钱人家,还有户姓滕的人家里武功高手特别多,连着九代祖先都是御前带刀侍卫,现在家里兼营镖局生意,另外有户欧阳家专出状元,在朝为官人数堪称天下第一多。 再来就是有户专开饭庄的屠家,听说这家人九代未分家,家里的亲戚人数已经多到数不清,每回开饭总是席开数十桌,再来就是从九代之前就专门出产神医的梁家,以及能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鱼家,据说他们家九代以前的祖先乃堂堂大名的鬼谷子,至于实倩如何,早已不可考究。 这六户人家直至今日,依旧安然地在京城里存活着.至于他们能否平安撑过第十代,所有的京城百姓们都在等着瞧。 但是,如果对于其他几户人家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那对于拥有神算家传的鱼家,京城里的百姓们倒是同情大过于好奇,因为鱼家在死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尤其是鱼家的男丁,一个比一个早死,虽然鱼家的第九代当家娶了七个老婆进门,但只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也不过才九岁,凡是见过这娃儿的人,不免个个摇头,怀疑他这呆女敕的样子怎么能够撑起鱼家。 还好,鱼家的大老婆生了个女儿,今年一十八岁.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卜的本事已经不输给她爹,上门出重一金只为求她神算一卦的名流权贵多得差点挤破大门。 但上门来遣求她的人一也不少,每个男人都看上她妩媚的外貌,鱼无艳有着一张白皙嫣然的瓜子脸蛋,一双如杏般勾着上扬眼尾的美眸,琼鼻朱唇,细皮女敕肉的曼妙身躯,无一处不是勾引男人如痴如醉的极品。 只是上门追求的男人众多,却没有一个是认真要把她迎娶回家的,每个人都只想要把她纳进门当小妾,一来是因为鱼家说穿了不过就是从事算命的卜卫之家,难登大雅之堂。 二来,或许就如同每个妒嫉鱼无艳的妇道人家所说,她的模样美则美矣,但看起来轻佻邪气,最多就是小妾命,要想堂堂正正进门当大房,她还是多修点福报,下辈子再说吧! 男人都爱她的美貌,却也心知吐明要娶老婆,最好还是娶个名门闺秀,容貌差些无妨,最重要的是不能带出门去就引得男人为她厮杀疯狂。 “艳儿,把这套袄子带上,路上风冷了就可以穿上防寒。”鱼大夫人拿着亲手缝制的袄子走进房门,正巧看见女儿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鱼无艳接过娘亲手里的袄子,往炕上一搁,就扶着娘亲在一旁的椅上落坐,替两个人都倒了杯茶水。 “娘,不是说过防寒的袄子我还有一件可以穿,您一定是昨儿个熬了一整夜,才帮我把新袄子做好吧?您的身子骨不好,要是熬出病来,艳儿心里头会比自己得了风寒还难受。”她噘起朱红的女敕唇,没好气地睨了娘亲一眼。 大夫人温柔地笑了,揽着女儿一起坐下,“你以为娘不知道你那件袄子是四年前的旧衣,里头的棉絮掉了不说,光说你这两年长大了不少,瞧你这双纤细的膀子,细是细了点儿,不过长了怕是一寸有余吧!那件袄子对你而言早就不合身了!想你这趟去禹水村。路程少说要两天,途中还要经过风渡头,那里的风大,穿得太单薄,娘怕你会受不住。” “谢谢娘。”鱼无艳只能无奈地笑叹口气,感激娘亲的贴心。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嚷嚷声,他们母女两人才在纳闷之际,鱼昊奉了几个娘亲的命令,脚步忒快地跑进来,一古脑儿冲进姊姊的怀里。 “昊儿,你跑慢一点,被你这股子蛮劲一撞,都把艳姊姊的肋骨给撞疼了,说不准断了好几根!”鱼无艳故意皱着眉心,捂着胸口,逗耍可爱的弟弟。鱼昊被这么一逗,忘记自己是为何而来,急得团团转,“艳姊姊的肋骨被昊儿撞断了?不成不成,昊儿这就去请大夫。” “慢着!”鱼无艳急忙拉住转身就要出门的弟弟,“没断没断,我的肋骨还好好的,你就先别忙了。” “真的?”鱼昊见姊姊点头之后,才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 “对了,你为何神色如此匆忙?前院发生什么事了?”鱼无艳听见前头的喧哗不断,心想虽然她家那群妇道人家平常最爱大惊小敝,但能同时引起她们骚动的事,绝对非同小可。 鱼昊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负重责大任,拉起鱼无艳的手,急忙地往外拉,“艳姊姊,大事不好,你快来!快来!” 鱼无艳原本想把事情问清楚,但眼看昊儿一脸慌忙的样子,知道一时片刻准问不清楚,看来她只能到前院去一探究竟,无论事情有多棘手,也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了! 说是出了大事,好像也不尽然。 但他们鱼家今天来了贵客,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是他们的客人论起身分来算贵客,但是说起来,其实是个不速之客。 “鱼姑娘。” 赵海笑呵呵地看着鱼无艳从内堂徐步而出,在最初瞥见她绝美容颜的一刹那,伪善的笑眼之中透出惊为天人的光芒,但随即掩饰得很好。 鱼无艳笑抿着丹唇,半敛着美眸,不致于表现得太过冷淡,却也无法对眼前的男人提起任何热情。 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晓赵国舅的神通广大,仗恃着自家的女眷几代都有幸被选进宫为妃,最显荣的还当上了皇贵圮,在宫中自成一派势力.赵家当然也跟着鸡犬升天。 她扬手要几位姨娘都先下去,示意她们一并将担心跟着前来的娘亲也一起带走,独自一人应付赵海。 “民女不知道国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了!” “是老夫不请自来,鱼姑娘何罪之有呢?” 鱼无艳依旧是抿着浅淡的微笑,没多一分,也没减一分,恰到好处地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疏远冷漠。 赵海原本以为自己的宽宏大量会换来对方的感激涕零,毕竟他赵海地位显赫,今天肯纡尊降贵来鱼家,已经算是给这个鱼无艳天大的面子了。 没想到这下子他热脸贴了冷**,让他心里也跟着老大不高兴了起来。 “老夫听说鱼姑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只是卜算命理,就连风水也都精通在行,是吗?”虽然说得客气,但是他一张老脸已经沉了下来。 既然已经特地上门一趟,赵海就没有打算空手而回,就算她心不甘倩不愿,也只能照着他的意思来办。 “民女只不过会几招混饭吃的伎俩,说不上精通,是世人太过赞美,言过其实了。”鱼无艳知道他来意不善,却也没打算妥协。 “只要你能帮老夫办成这件事,老夫向你保证鱼家今后将衣食无虑,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如何?” 赵海得意地大笑,心想若是要钱财,那就太容易了,先别说他们趟家几代都是皇亲国戚,就说他这些年来贪敛的金银财宝,都已经足够后代子孙几辈子吃香喝辣了。 只是这人哪!一朝得了富贵,就希望这荣华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在官场打滚多年,自然懂得“人有旦夕祸福”这句名言,他原本料想把女儿送进宫之后,就算皇上专宠不长久,但只要生个小皇子稳固地位.今后他们赵家也就可以高枕无忧。 但没料到女儿的肚皮就是不争气,迟迟没有传出喜讯,反倒是这段日子宰相欧阳靖处处与他作对,仗着皇上的信任宠爱,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增长,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臣了! 鱼无艳不懂得官场险恶,但也听说过赵海最近在朝中不太得志,有风声说他重金要求一位厉害的师父替赵家安风水,听说是上一代过世的祖先墓地选得不好,才会连累他这代的子孙官运不顺。 但依她来看,赵家最近的运途欠佳.并非是风水问题,而是他们长年横行霸道,积怨太多,如今只是自食恶果罢了! “无艳谢国舅爷赏识,怕就只怕鱼家没这福分,无艳从小资质驽钝,家父的高深道行只不过学了皮毛,实在是担不起国舅所托付的重责大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她拱手揖让,淡淡的微笑让她一张女敕唇弯得像新月般,低敛的双眸却丝毫没有可掬的笑意。 “鱼家的家世渊源久远,只是学了皮毛就比他人强多了,鱼姑娘,如果你还想继续推辞下去,老夫可要不高兴了!” 他冷笑了两声,阴沈的视线越过她的身后,瞥了躲在帘子后偷觐的鱼家人一眼,眼神之中有着浓厚的警告意味。 鱼无艳看出来了,心口陡然掠过一阵凉意,表面上却还是强持着冷静的样子,轻轻地说了声:“请国舅息怒,无艳没有冒犯的意思。” “听着,老夫还会再来,希望到时候鱼姑娘已经想清楚了才好。”赵海说 完。临去之前,回首给了她一记阴沉至极的笑睨,似乎在警告她最好明白自己的立场,千万别傻得要与他作对,否则鱼家的下场就难看了。 鱼大夫人在帘子后看见趟海带着手下离开,才敢走出来,脸色略显得苍白,半偎在女儿身后,生怕刚走的那群人还会突然回头找麻烦似的。 “艳儿,不会出事吧?”大夫人带着恐惧的嗓调非常的微弱。 鱼无艳听得出母亲非常害怕,她回眸看见一群家人躲在帘子后探头张望,脸上的表情也是惴惴不安,虽然她心里也是忐忑,但最终还是笑笑的握住娘亲温润的双手,“娘放心,咱们会没事的。” 有了女儿的保证,大夫人放心地喘了口气,虚弱地笑了。 但鱼无艳笑不出来,她早就算到鱼家会有这一劫,却没想到这劫祸会来得如此之迅速,她清丽的容颜带着严肃的沉思,却还不忘在娘亲回眸看着她的时候绽露敷衍的微笑…… 第二章 禹水村。 这个依山傍水的村落虽然就在距离京城两天路程的地方,但是却像是遗世而独立的桃花源,三十年来,已经出了四位状元,两名榜眼,以及五名探花,村子里考上秀才的年轻文人也不少,可谓是人才济济。 在这个村子里,不只是学问好的人多,善于经商的人也不少,商人们经商带回来的财富造福了村里,人们安居乐业,一年四季谷物丰饶,每年到了秋季丰收的时节,禹水村就会举行盛大的祭典,酬谢神明的保佑,并且设流水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亲人好友。 祭典从昨天的午时开始,一连要举行七天的时间,在村子央心有两棵比邻生长的大树,约莫都已经是三、四百年的老树,人们从四面八方而来,带来酬神的牲品献礼,在庙里拜完土地公,再拜门外的树神爷。 “王爷,已经抵达了。” 李允嗣下了车轿,就见到在庙前的广场前人们虔诚祭祀的景象,场面虽然不若他在京城所见的浩大,但是人们安详诚心的模样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爷行前曾经吩咐百川不要张扬,如果有任何失礼之处,请王爷多加包涵。”户部郎中邹百川拱手,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 “既然是本王要你别声张,自然不会怪你怠慢。”李允嗣扬唇笑了,眺目远望,将眼前热闹场面尽收眼底。 “王爷,让百川替您带路吧!” “那就有劳了!” 李允嗣跟随着带领的脚步先走过一座由石扳锈成的小桥,桥下的溪流水质清澈,足以看清楚水草和小鱼随着溪流而飘动。 邹百川见到他的视线落在溪水上,笑着解释道:“这条浣纱溪底有活泉,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三里之处,泉水终年不歇,就算是冰天雪地依旧清冽,所以我们禹水村种出来的果子特别香甜,稻谷特别饱满,靠的就是这泓活泉水。” “果然是如此。本王心里还在纳闷,京城位于北方,就算真能种出稻子,只怕也是收成欠佳,而瞧那边稻场上稻谷一堆堆都像小山似的,半点都不输南方的鱼米之乡。” 李允嗣的眼光定在右方的谷场上,已经晒好的稻谷被堆成一丘丘的小山,等着被封存入库,谷场旁的一整排杏树叶片也大多转黄,远远望去。好像就连空气都被染成碎金的颜色,璀灿夺目。 然而,真正掠夺他目光的焦点,是一名翮翮起舞的女子,在她的身旁还有不少人也跳着相同的庆祝舞蹈,但他却一开始就看见了她,就像是被她巧笑嫣然的模样给吸引住了,他再也挪不开视线。 “邹大人,请问那位额上戴着珊瑚头饰的姑娘是什么身分?本王瞧她带领着大伙儿跳舞,宛如众星拱月似的,她的身分必定特殊。” “王爷说的是鱼无艳姑娘吧!她是我们禹水村的贵客,人们围绕着她跳舞,是因为他们喜欢她,鱼家于我们禹水村有天大的恩情,所以每年丰收的祭典,必定邀请鱼家的子孙来当我们的贵客,接受我们的盛情款待。” 李允嗣扬唇轻吭了声,没再继续问下去,眸光深沉地注视着跳舞的少女,她的肤色极白净,在红色珊瑚的衬托之下更显得艳丽,一双微扬的丹凤眼眯着笑意,让人不由得感到虽然秋意正浓,但她的眸里却漾着春光。 “王爷,鱼姑娘有任何问题吗?”邹百川的脸色显得有些担心,眼前的男人在朝廷之中可谓是权倾一时,前两代皇帝都对他宠爱有加,别说是掌握了兵权,在朝中养了不少自己的心月复,光是“免死金牌”都不知道已经领了几个,这下就算他这位善王爷有九条命要死,那些金牌只怕都还用不完。 “她没问题,我只是觉得熟悉,不久前曾经听王府里的人说过,在京城有几户特别厉害的人家,其中一户就是鱼家,善卜算。懂风水,前些日子接下鱼家当家之位的女儿,好像就叫做鱼无艳。” “王爷说的就是同一个人,鱼姑娘的算命之术确实神准,一年前她就曾经告诉下官会被调离京畿,果不其然,才过没多久皇上就下了圣旨,要派下官到外地赴任。”邹百川笑了笑,又道:“更玄奇的事情发生在下官兄长身上,他们夫妻两人结缤多年,迟迟无法诞下一儿半女,鱼姑娘却说他们两人命中有一子,要他们切莫心急。结果就在七个月前,兄嫂果然傅出喜讯,他们夫妻二人现在满怀喜悦就等着抱儿子呢!” “喔?”李允嗣挑挑眉梢,似乎有些不太置信,“算命之说真有如此神奇?那本王倒是要见识一下。” “王爷?”邹百川心跳停了半拍,心想自己刚才是否多嘴,给鱼姑娘惹祸上身了! “傅本王的命令,把你们那位娇客请过来,本王要让她算一算。才好验证这算命之说到底是未卜先知,抑或者只是恰好被她给蒙中了。”李允嗣定定地看着那缕媚然的身影,金色的杏叶如雨般飘然落了她一身,她翩翩地舞着,直到他派去的护卫打断了那场盛宴为止。 明明是他的命令打断了那场盛宴,但是再也见不到她轻妙的舞姿,竟让他心里感到些许怅然…… ☆☆☆ 鱼无艳低敛着美眸,垂着双手,装出柔顺的模样面对眼前的男人,心里并不讶异这个小村落会出现身分显赫的王爷,却仍旧疑惑他们两人素不相识,为何他要命人将她唤来。 昨儿个,她一抵达禹水村,就听到村长对她说明天村里会来一名贵客,身分尊贵,要她小心避着,要谨言慎行,否则只怕会惹祸上身。 她知道村长被交代不许声张,但是鱼家对于禹水村的意义非凡.这些村民们就算是自己会遭殃,也绝对会想办法不牵连到鱼家人。 “民女鱼无艳参见善王爷。”她福了福身,低敛的眸光只见到男人的鞋靴,不愧是身分高贵的王爷,光是一双面料细腻的鞋就可以看出对衣饰的讲究。 “不须多礼,来人,给鱼姑娘搬张椅子。”李允嗣撩起袍服落坐,扬手指了身旁的位置,“鱼姑娘,请坐。” 鱼无艳回眸瞥了瞥一脸忧心的邹百川以及村长等人,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善王爷会对她产生兴趣,无能为力之余也只能够静观其变。 她顺从地坐到李允嗣的身畔,这时,他的随从搬来了一张桌几摆在两人之间,几上摆着文房四宝,墨已磨匀,随着搬动而轻轻地晃动着。 李允嗣率先提起笔,在纸上书写自己的生辰年月,就在这同时,他的贴身护卫走到门口,将众人请了出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突如其来的独处让鱼无艳感到心慌。 “别怕,本王并非要对你不利,把邹大人他们请出去,只是不希望接下来我们的对话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听见。” “王爷是要无艳替您算命吗?”她看着写在纸上的生辰年月,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不片刻,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儿。 “对,听说你料事如神,本王想听听你怎么解这个命。”其实他根本存心考她,对于自己的命运如何并无太大的兴趣。 鱼无艳瞅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眸匠玩世不恭的兴味,知道他只是想逗逗被人称为神算的她。不过,就算他不是存心戏弄,她也不打算泄漏太多天机,对于他们这种皇亲国戚,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那无艳恭敬不如从命,说得不好还望请王爷见谅。”她拱了拱手,敛眸看着纸上的生辰,一字一句缓慢地说道:“这命格极好,一生大富大贵,位极人臣,能得一美妻,白首偕老,是个受老天爷眷顾的好命格。” “除此之外,还有呢?”李允嗣扬唇笑了。 她慢条斯理地摇头,“无艳的道行太浅,能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是吗?”他质疑地挑起眉梢,唇畔的笑意带着嘲弄,“如果本王只想听这些话,随便找个在江湖上招摇撞骗的算命仙,都可以说得比你更好了。” “无艳不才,请王爷恕罪。”她站起身,福着双手低着头,眼儿也压得低低的,一副像是受惊小鸟的模样。 李允嗣不语,从头到脚打量过她一遍,立刻就看穿在她的胆怯之后藏着无畏的倔强,他没开口说破,扬了扬手,笑叹了声:“算了,你既然不想说,本王也不逼你,只是你说本王能得一美妻,与她白头偕老,那意思是说会有一个女子与本王鹣鲽情深吗?” “是,你们将会是让天下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好。”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颔,强迫她看着他敛着笑意的脸庞,“在你这句话灵验之前,千万不许死,要是本王真的能得一美妻,与她恩爱白头,到时候再派人给你一笔极可观的酬金。” 鱼无艳想挣开他的掌握,却被他的强势给慑注,好半晌无法动弹,心跳得飞快,最后,她昂起美眸,定定地注视着他。 “要是能得到王爷的酬金,无艳自然是乐意,但算命之人不能自知己命,无艳能否活到那个岁数,就只有交给老天爷定夺了!” 他抿唇笑而不语,听她嘴里说得客气,其实充满了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也知道关于他的命盘,她隐藏了好些重要的话没说。 两人分明就是初识见面,她却不知为何对他怀抱着浓厚的敌意,从未有人像她一般,看着他的眼神宛如瞧见了令人憎恶的蛇虫鼠蚁。 鱼无艳也同时在微笑,笑得嫣然,反正明儿个她就要回京城去了,今日一别,他们只怕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她自然不会吝啬多给他一些笑容。 但方才见到他生辰年月之时的震惊,依旧在她的心里骚动着,也同时让她决定要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因为他不只是命好,而且有当皇帝的命格,最有可能称帝的时机就在明年秋天之前,只是她前些日子观天象,并没有发现当今皇帝会在近日殡天,如果改朝换代,怕会是一场见血的争夺吧! 所谓“成者王,败者寇”,如果他真的能够成功,当然是掌握了天下霸权,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但如果他失败了呢?鱼无艳微笑扬得更深了,届时,她当然会很庆幸一开始就没亲近过他…… 第三章 才刚从“禹水村”回来,鱼无艳就听家人说赵海又派人来过两次,要她给个满意的答复,听说一开始赵家的奴仆不相信她出了远门,足足闹了好一会儿才肯善罢千休,离去之前放话还会再来。 该来的终究是逸不掉了! 鱼无艳虽然心里忧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想让母亲与姨娘跟着她一起担心,鱼家这一劫数除非遇见贵人,否则绝对无法化解。 卦象上显示这位贵人就近在眼前,与她有密切的关系,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或许是她的性子孤僻.所以从小到大,并没有所谓的闺中密友,只除了娘亲之外,与几位姨娘也聊不上几句话,和昊儿也因为相差了一段岁数,除了疼爱之外,并不期待他能够一并负担家中的事务。 而这近一甲子的岁月,鱼家大灾小难不断,人丁单薄,她也不记得还有任何叔伯流落在外,她也不认为那位贵人会是鱼家的亲戚,因为卦象上只说会跟她有不可割舍的关系,若是亲戚那将是与整个鱼家都有关系哪! “让开!不要挡住我家少爷的去路!” 门外传来了骚动,但鱼无艳不动声色,自顾做着手里的事儿。 一整个上午,她都在书房里整理书籍,如果说鱼家还有任何宝贝,那就是这一柜柜的书本,这是几代祖先留下来的心血结晶,其中记载着最详实的祖先们藉由观天象所悟出的命数节气。 她听说宫廷之中也有专司天象的钦天监,但她非常能够笃定鱼家的记载绝对比他们更准确,几年前,在先帝驾崩之前一个月,她父亲就已经料出这个结果,但只告诉她,要她守口如瓶,否则会惹祸上身。 “我们家艳儿说她今天不见客,请赵公子回去吧!”说话的是二娘,她的嗓门一向是最响亮的。 “快闪开,否则别怪咱们不客气!” 男人粗鲁的吆喝声甫一落地,书房的门就被用力地推开,两片薄薄的门板几乎禁不起男人蛮横的力道,颤颤地晃了几下。 “艳儿,我们已经照你的话告诉赵公子,说你不想见他,但对方人多势众,实在是挡不住……”, 眼前混乱危急的场面,就连一贯强势大胆的二娘都惨白了脸,鱼无艳搁下手里的书本,抬眸看着赵元朗带着一大批家仆冲进小书房里,他们确实是人多势众,一票人把书房里挤得水泄不通。 “让开!”赵元朗一手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二娘,嫌她这个婆娘碍事。 “赵公子,请你客气一些,这里是鱼家,不是国舅爷府邸。”她冷冷地说完,转头对二娘说道:“二娘,带昊儿出去,他们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 二娘迟疑了半晌,最后却只是无能为力地将鱼昊给带离书房,毕竟他是鱼家唯一仅存的男丁,不能有任何差池。 “无艳姑娘,你可真会躲,让我爹等得没了耐心,他老人家叮嘱我今天绝对要带你回去。”赵元朗的个儿不算高,但是横长的肥肉却让他的体型看起来非常壮硕。 “如果园舅爷只是想要无艳的回答,郡无艳还是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小女子的才学浅薄,帮不上他的忙,请他恕罪。” 听她把话说完,赵元朗不只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在他身旁的一千随从也笑得嚣张极了。 “我爹早就料到你会拒绝,不过没关系,那是因为咱们两家的关系不深,等你成了我娘子之后,咱们有了名分,到时候你也是赵家人,没道理不帮咱们的忙啊!”他肥得出油的睑上挂着令人反胃的佞笑。 鱼无艳心凉了一半,犹作平静地问道:“无艳不懂世子在说什么,咱们眼下没亲没故是事实,以后也将不会改变。” “不,你一定会嫁给我,爹要我今天绝对要带你回府,等咱们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请皇上做主赐婚让咱们两人成亲,到时候就算你不愿意,也该知道违逆圣旨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吧!” 他一说完,又是一阵开堂大笑,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卑鄙的笑脸竟是一模一样,鱼无艳看着眼前这一堆不啻是牛鬼蛇神的恶徒,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你回去。”她冷幽幽的嗓音止住了他们的大笑,慧黠的眸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看得见他们所不能领透的事物,”无艳也劝赵公于今天最好不要生事,赵公子,依你的面相来看.今日之内必见血光之灾,轻则骨折受伤,重则终生瘫痪。劝你凡事谨慎小心。 要是平常的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不是因为他要强行将她带走,她才说这种话恐吓他,而是她真的在他的脸上看见了灾厄,依她对皇亲国戚的厌恶,决计是不会出口警告,自然是任由灾祸降在他身上,那才是大快人心啊! 赵元朗曾经听说过她铁口直断的名气,不由得心惊了下,但还是硬咬着牙,逞强地叫嚣道:“我听你在胡说八道!血光之灾?我带着十几名家丁,难不成会斗不过你一个区区小女子?来人!动手!” 他令声一下,家丁们立刻蜂拥而上,要把鱼无艳给捉回去。 混乱之中,赵元朗这个元凶倒是站得远远的,双手抱胸像是在看热闹,就在这时,鱼昊挣月兑了二娘的手,跑回书房,用力地推了赵元朗一把。 “不要伤害我无艳姊姊!”他生气地叫道。 赵元朗没料到会被偷袭,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向柜子,柜上的大花瓶应声而落,砸碎在他的脑袋上,顿时让他血流如注。 “少爷——”家丁们见主子受伤,纷纷围了上去,心里不约而同地感到讶异,心想鱼无艳才刚说他会有血光之灾,没想到真的马上见血了。 “我的头……”赵元朗往头上模了一把,伸手一瞧,见了满手血只差没晕过去,“该死的家伙,把他给我捉去见官!” “慢着!”她陡然一喝,伸手把鱼昊给拉揽在身后护着,“事情因我而起,我当然才是罪魁祸首,你们本来要捉的人就是我,现在就把我带走吧!” “好!本少爷就拿你来抵罪,看你的骨气能撑多久!”说完,赵元朗一声令下,命令家丁将鱼无艳给送往官府治罪。 ☆☆☆ 那天,从禹水村回京之后,李允嗣就一直忘不掉那个在金黄色谷堆之间与人们共舞的美丽身影,那张清艳的容颜笑得如此开心灿烂,丝毫不输给那日灿烂的秋天美景,一举一动之间,美得慑人心魂。 但他却也忘不掉那张美丽的脸儿在见到他之后,瞬间冰冷如覆寒霜,让他以为自己变成了会咬人的蛇蝎,又或者是教人避之不及的秽物。 秋意深了,虽然吹拂的风带着微寒的凉意,但泄落在湖面上的阳光却仍旧温暖,将湖面上的水波映照得如同碎金般璀璨。 李允嗣坐在湖央心的画舫上,手里捻着薄可透光的酒杯,杯里的酒已经饮尽,他把玩着玉白色的酒杯,觉得这只美丽的杯子就像是她一般,明明看起来纤细而且脆弱,倔强的性子却如同这质地一样坚硬。 “皇叔,那杯子与你有仇吗?你再多使点力,那只玉杯子就要被你给捏碎了。”李舒怀轻呵地笑了,他坐在桌案的另一畔,同样也是半躺在舒适的软椅上,微风徐徐,拂得人心舒畅。 “今儿是个好眠天。”李允嗣故意转移话题,举高手里的酒怀,一旁的随侍立刻上前把酒给斟满。 虽然两人之间的辈分是叔侄,但他们的年纪相仿,几乎是像兄弟一样伴随着彼此长大,李舒怀当然不会轻易的就让他给蒙混过去。 起初,是欧阳靖瞧出了这位皇叔有不对劲之处,说他这几日经常不自觉地出神想事情,完全不像是平日那位精明干练的善王爷。 被身边人提醒之后,李舒怀也立刻就嗅出了异状,他这位皇叔从小就得到疼爱,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母妃是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当然还因为他的聪明才智与浑然天成的帝王之姿,得到了皇爷爷的赏识疼爱。 “朕听说不久之前,你去了一个叫做禹水村的地方,朕还听说那个村子极美,是个世外桃源。” “是,当朝的户部郎中邹百川就是出身禹水村,我曾经听他说过自己的故乡山明水秀,美得不像人间,正好前些日子村里举办了丰收祭,特地要他带我过去见识一下。” “那皇叔去了之后,有什么感想呢?” “那禹水村确实是个幽静美丽的村子,若真要说有任何奇怪之处,就是在村子不到十里之外,也有两个村子,虽然也是依山傍水,但收成就是不如禹水村,晋仕的人才不若禹水村,而出外经商最成功的村子,还是禹水村。”李允嗣回想自己在那村里逗留数日,确实觉得人格外神清气爽。 “这是为什么呢?”对于这一点,李舒陵感到好奇。 “听说,是因为风水待别好。” “风水?”这两个字让他明显地顿了一顿,但不到眨眼的功夫,李舒怀就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皇叔也信风水吗?” “不特别相信。”李允嗣微笑摇头.把杯子搁在几上,“我的父皇,也就是皇上的皇爷爷对风水命理之说倒是颇有研究,记得当年他培养了不少厉害的风水师傅,在他老人家驾崩的前两年,听说要人做了一门风水,要保咱们李家王朝永世不灭,眼看咱们国运昌隆,或许这风水一说可以略信几分吧!” “皇叔确信皇爷爷想要的,真是要保李家王朝永世不灭吗?”李舒怀轻轻地笑了,似乎对这个推断持了几分保留。 就在这时,禄公公走上船肪,压低声音在李舒怀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允嗣没开口问,只是挑起眉梢,定定地看着侄儿。 “皇叔说得对.风水之说或许可以略信几分,不能全部相信。”李舒怀笑了,不介意把刚才禄公公所说的话公开出来,“要说精通风水,在京城之中没人能够赢过鱼家,可是灾祸却没避开鱼家,他们还是出事了!就在刚才,赵海求见,要朕派太医给他儿子治病,听说赵元朗的头被花瓶给打破了,而元凶就是鱼家千金,现在她在府衙大牢里,伯是凶多吉少了!” 第八章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她冷冷地说,把唇都给咬疼了。 “过来,帮我把伤包扎好。” “我不会包扎。” “太医会教导你。”他根本就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鱼无艳知道他根本就是存心找她麻烦,无论如何都推搪不了,只好乖乖地走到他身旁,这时候立刻有仆人搬来小凳,让她坐下。 远远地瞧见他的伤口时,还不觉得伤有多深。直到坐到他身边,进裂的伤口鲜血淋漓地袒露在她面前时,她才真正觉得触目心惊。 她只是见着的人就觉得难受,那伤在他的身上该有多疼啊! “夫人,这是止血的伤药,先替王爷敷上。”太医呈了一个鸟木瓶到鱼无艳手上。 鱼无艳将瓶子紧握了一会儿,才打开瓶口,往他的伤口上倒,一个不留神.瓶里的药粉泄了一大半,让他原本就狰狞的伤口看起来更加可伯。 “夫人留心,这止血粉撒在伤处会刺痛,千万别使用过量。”太医赶紧阻止,但为时已晚。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鱼无艳吓了一跳,急忙放掉手里的药瓶,咚地一声坠地。药粉撒了满地。她看了一片狼藉的地面,然后转头看着李允嗣,他只是闭上双眸,没吭半声,更别说出口喊痛,平静的样子就像是在沉思。 “很疼吗?”她迟疑了半晌.终于怯声地问。 李允嗣轻笑了声,缓慢地睁开眸,定定地看着她,“疼又如何?不疼又如何?你会挂在心上吗?或许你根本就希望本王重伤不治,如此一来这天底下便少了你最厌恶的人,你正好乐得逍遥自在,是吗?”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鱼无艳娇女敕的嗓音在发颤,眼眶在发烫,“我和你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咒你死呢?我又没有说过想要你死,我又没有说过那种坏心的话……” 李允嗣直勾勾地觑着她,看着她眼眶泛红,随着她每说一个字,眸子里的泪水就更加泛滥,好几次,豆大的泪滴就要滚落她的颊边。 他望进她的瞳眸深处,想要看清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是否真心,但无论如何,她澄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毫的虚假。 “你们统统都退下。禄公公,你也回去吧!就告诉皇上说我没事,等伤势稍好之后,再进宫向他请安。”说话的同时,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鱼无艳的脸上,一瞬也不瞬地,似乎想将她彻彻底底地瞧仔细。 “是,王爷,您就先歇着吧!”禄公公人老心细,知道他们小两口有私隐话要说,扬了扬手,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顺手替他们将门给合上。 “手不要停,替我把伤扎好吧!”他轻声地开口,提醒她伤才包到一半,注视着她的神情温柔得宛如四月的和风. “我不会,要是又弄痛你了该怎么办?我不会,我跟你说过不会的呀!”她别开美眸,忍住没让已经泛滥的泪水掉下来。 她知道这没有什么好哭的,但她就是忍不住,一颗心被他给弄揪了,想大哭一场的冲动呛得她好难受。 “要是痛了。我会忍着,就算是被你弄疼了,我也甘之如饴。” 鱼无艳咬着女敕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可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就算被她给弄得痛死,也绝对不关她的事。 只是她虽然有心要替他裹伤,但是一双纤手怎样都不得要领,笨拙地把白纱条一圈圈地裹住他的手臂,她尽力了,但那副惨状只怕是三岁小孩来代劳都好过她的手艺。 只是无论她再如何笨拙,下手之时还是格外小心翼翼,不想再让他痛得脸色惨白,只是冷不防地,他刚才所说的冷言冷语浮上她的心头,才刚稍止的泪水不自禁地又泛滥地红了眼眶。 李允嗣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瞅着她,看着她豆大的泪珠一串串地滚落,那委屈的神情教人看了心疼。 终于,在泪眼朦胧之中,她还是将伤给包扎好了,一张白女敕的脸蛋早就被泪水给布满,她咬住女敕唇,没让自己哭出声。 “怎么?本王才不过说了你几句,还真的就哭了?”他伸出拇指替她拭去泪水,唇畔噙着苦笑。 “我当然要哭,不止要哭,还要好好的哭。”她挥开他拭泪的手,不让他亲近,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我要为自己的委屈而哭,明明就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你怎么可以说出那种狠心的话?” “我只是想测试你究竟在不在乎我?”他伸手想将她拥进怀里,却遭到她激烈的抵抗。 “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她抡起拳头,恨恨地打着他厚实的胸瞠,心里好恼恨他,但却又更气自己。 如果她没担心过他,或许被他埋怨时,心里不会如此难过,但事实上她却是担心他的安危,明明教自己别多想,却终究还是辗转难眠,就算他没遣人去请她过来,只怕她最终还是会按捺不住饼来一探究竟。 但到了最后,她竟被他说成了没血没泪的冷酷分子! “你不要净往自己的睑上贴金,我没说想要你死,可是也没说会把你放在心上!” “如果有呢?如果你早就已经将本王放在心里了呢?”说话的同时,他凝视着她,一瞬也不瞬地,仿佛想将她整个人连灵魂都一起看透。 “我的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你会比我更清楚吗?”她睁着美眸瞪着他,心里好恼、好恨他,但眸子里盈满的泪光却泄漏了她的脆弱。 “不清楚,一点都不清楚。”他俯首吻着她的额心,浑厚的嗓音轻得仿佛低喃般细不可闻,“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只是你肚里的一条蛔虫,如此一来,或许可以多知道一些你的心底事。” “我不要让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也不要你是一条蛔虫,天底下没有女人会跟蛔虫成亲的。”她的心儿怦然,他落在她额心上的吻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最心爱的宝贝。 “原来,你心里还记得咱们已经成亲了,我还在想如何向你开口提醒咱们是夫妻的事实。” “你想做什么?” “做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儿。” “不,你不可以碰我。”她伸手要推开他,立刻被他眼捷手快地逮住。 “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触碰到我的伤口,会把我给痛死的。” “那你就不许再说那种没良心的话,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死,不许再在我的头上随便扣上罪名,不许!” 闻言,李允嗣咧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忽然,他伸出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俯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她甜美有如蜜般的滋味令他心神迷醉,让他想要一尝再尝,丝毫舍不得放开。 鱼无艳好半晌回不过神,软女敕的唇办被碾弄着,从所未有的亲匿感觉让她的心儿荡漾。 他的需索是如此地狂热,仿佛已经等待了她千百年,有力的臂膀将她按往他的胸瞠,让她娇小的身躯几乎陷进他的怀中,从他赤luo的结实胸膛透出了炙人的温度,让她感到浑身像是着了火。 是的!他无法再等待,在遇见她之前,他以为自己非常有耐心,以为自己可以等待,等待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到时候再慢慢地品尝她的美味。 他放开她的唇,却又情不自禁地吻着她的额心、她的鼻尖,以及雪白的耳朵,张牙咬着她的耳垂,带着**热度的粗嗄气息吹呼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住手……快住手!我没有心理准备……” 她的心儿好慌,手忙脚乱想要阻止他,但是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立刻就被封吻住,这次,他不再轻易地放过她,狂猛的吮吻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鱼无艳想过要挣扎,但是他受了伤!她不是没见识到他的伤势有多严重,如果她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又要将他的伤口给碰裂了! 而她的迟疑恰恰好成了对他的纵容,李允嗣冷不防地将她放倒在软榻上,修健的长身压制住她,彻彻底底地夺到了控制她的优势。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否就已经知道咱们会成为夫妻了呢?”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宛如深情的**。 她屏住气息.却压抑不住狂乱的心跳,娇女敕的嗓音有些哑了,“不知道,算命之人盘算不出自己的福祸荣辱。” “但你能算出我的。” “是,你这个人好命得教人妒嫉。”她仰起眸恨恨地瞪着他,“你这一生不只会有权位,会有财富,还会有与你恩爱厮守的妻子,你与耶位命中注定的女子一定可以白头到老。” “如果我不是命主,光听你这么说,连我都会妒嫉呢!” 她看着他爽朗地放声大笑,浑厚的笑声一声声撞进她的心坎儿里,好半晌的神驰迷醉再度给了他放肆的机会。 …… 第九章 秋高气爽,阳光明艳,但在阳光背后的阴影却也显得更加阴暗,狭小的胡同里,几乎是终年不见天日,来往的尽是三教九流的人物,在这个地方无论是多个人或是少个人,绝对没有人会发现或是在意。 在胡同的尽头有一扇陈旧的木门,门内是一个栽满盆景的天井,意外地竟是胡同里唯一能见天日的地方。 “近日京城之中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李允嗣脸上的表情不愠不火,虽然低沉的语气是严肃的,但是锐眸之中却藏着笑意,或许是想到了昨儿个一夜的春色无边,心情格外愉悦吧! 文侨生身为兵部侍郎,在官场上一直都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与许多大臣关系交好。多年来,一直都在替李允嗣搜罗各方面的消息。 “回王爷,昨天在猎场所发生的事情,下官已经着手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只是有一件事情王爷必须知道,那就是十三皇子已经回京了。” “你是说十三回京了?”一瞬间,李允嗣的眸光变得深沉。 “是,十三皇子一向与爷最是水火不容,几年前,好不容易才让皇上答应把他派遣到东南沿海边境领军驻守,听说这些年来,他招兵买马,扩充军备,在沿海一带的势力不可小觑。” “本王知道,不过无论他多么处心积虑,终究还是威胁不了本王,早在他到任之前,本王已经吩咐驻守长江沿岸的将领多加留意,就是要防堵他扩张势力,多年来他们一直做得不动声色,谅本王的十三小侄就算心有不满,也逮不到证据可以反告本王。” 说起他那些皇侄的年纪,大多数与他相差不远,但是同样身为皇帝的儿子,所握的权柄却是天差地远,在他的拢络之下,许多皇子不约而同转而与他交好,但是排行第十三的李舒元从小就是野心勃勃,总是以为既然已经改朝换代,握在他手上的兵权也应该全数交出才对! “王爷,眼下尚未找出刺伤王爷的凶手,十三皇子又恰好回京,来意不明。请您千万要格外小心谨慎,不能没有防人之心啊!” “嗯。本王知道了。”李允嗣眸光低敛,神情深沉,“传令下去,要大伙儿都格外留心。务必尽早擒住幕后主谋,绝对不能让他有机可趁,更不能让他碰到四姨太一根寒毛。” “是。”文侨生拱手应道。 一阵轻风拂过,把盘踞在天边的乌云吹到当空中,李允嗣看着光影流转,闭上双眸,想起鱼无艳那一双明媚的凤眼,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 ☆☆☆ 早上,当她醒来之时,他已经出门了。听府里的下人说王爷是进宫去了,为了昨晚夜盗闯进宫中一事向皇帝复命。 中午,满桌子的午膳她只是随便地扒了两口,就对红华说身子有些疲倦, 想要一个人歇会儿,不想要任何人打扰。 虽然说这话是为了要一个人独处,但她觉得疲倦却不是借口,昨儿个晚上,那过分狂热的激情吓坏她了,他如野兽般不知饱足的需索,一次次如潮水般汹涌地淹没了她,让她无法思考,只能随着他喊叫、战傈,最后终于不支晕厥了过去。 在她失去知觉的刹那间,她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沾黏在花蜜之中,甜美而且浓腻,让她再也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她还记得自己逸出一声叹息,只是她心里清楚那不是无奈的喟叹,而是满足的申吟。 鱼无艳宛如柔弱无骨般躺在靠枕上,一只纤手把玩着书页,本来想拿本书阅读,说不定读出兴味之后,就能让她忘我,让她忘记自己原来有满脑子不受控制的思绪。 但最后她放弃了,放开书本,挪动了下纤肩,让自己躺得更加舒适,沉沉地,就要闭上双眼。 但无论她多努力,就是无法让自己入睡,一旦她闭上眼,在一片黑暗之中,留在她身子上的记忆就教人更加难以忍受。 她记得李允嗣昨晚残留在她身上的一切痕迹,他的吻、他的掌握、他的拥抱与侵略,一切的一切宛如烙印般让她的身子直至此刻还热烫着,让她的心口隐隐地发疼。 “该死的男人,该死……”她低咒了声,但娇女敕的低语之中却没有丝毫的怨恨,或许有些怨吧!但绝对没有一丝毫的恨意。 “她还没醒吗?” 李允嗣浑厚的嗓音突如其来地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听起来已经距离门口不远了。她飞快地起身,不由自主地一阵慌张。 “醒了,四姨太早就醒了,刚才吃过了午膳,说倦了想歇会儿,现在可能在午睡吧!”回答的人是红华。 “本王进去瞧瞧,你退下吧!” 他要进来了?!鱼无艳没来得及细思,就已经躲进了书柜后。 她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屏着气息,听着他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似乎是不死心地想要把她袷找出来,否则他绝不罢休。 “艳儿,你不在吗?”李允嗣轻扬的嗓音含着笑意, 鱼无艳咬住唇没回答,心想这男人真是有趣,不知道他究竟想要谁来回答他这个问题,封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话,难不成他想让空气回答吗? 而且,就算是真的要问。也应该是问她在嘱?怎么会是问她是否不在呢?要不是心里打定主意要躲避他,她还真想跳出来捉他的语病。 李允嗣站定梅花中央,动也不动,环视空无一人的房间,过了半晌,终于不再寻找,转身走出房门。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鱼无艳松了口气:心里却也觉得有些失落,不由得苦笑,明明是她决心要避开不见他,却又暗恼他放弃得太快, 或许,他再多坚持一下,她就会肯出来见他了: 是的!她当然要恼他,要是他再多花些功夫找她,一定就能够找到她,她也不过才躲在书柜后,又不是真的躲到天涯海角去了! 就在她失望地转身之际,冷不妨地撞进一具厚实的男性胸膛,吓得她往后一倒“啊——” “吓着你了?”李允嗣及时将她给扶住。 “你明明知道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会吓着我,为什么还是要吓人?”_她试图先声夺人以壮大声势。 “我怕出埸的阵式摆得太大,又有人听声音音就要躲起来了!”他嘻皮笑脸地说完,见她一脸无辜还打算跟他装蒜.低沉的语气幽幽的,说出来的话却杀得她措手不及,“你在躲我?” 她瞪着美眸.好半晌没法子出声,最后只能心虚地避开他的注视.“没这回事。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躲你?” “我也想不透你为什么要躲我,明明我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能玩的游戏可多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你不见我、我不见你的捉迷藏吧!” 她忍住了满肚子的好奇,没出口问他能玩的“游戏”究竟有哪些,别开娇颜,语气生硬地说道:“你早就知道我在房里了?” 所以他的问法才会显得奇怪,因为早就知道她在房里却不露面,才会问她是否不在,如令一想,他语气之中的笑意古怪得很,要是她够聪明的话,应该一下子就能听出来才封。 “不,本王并不确定。”他扬唇笑了,温柔得宛如初春的雨池水塘,“如果你不愿见我,不愿与我说话,那就算是在,也如同不在。” “你说的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 “我不要你的空壳子,我想要寻找的是藏在你这个躯壳里的灵魂,妇果你的灵魂神游四方去了,封我而言.你就是不在。” “你说要找我的灵魂,如果我只是虚应你,只是一具心不甘情不愿的行尸走肉,你真能分瓣得出来吗?” “本王没有如此高深的道行,可是,我就是知道昨晚的你不是,你用自己每一寸灵性响应我的拥抱,至少这一点我敢肯定。” 她扬眸直视着他,讨厌他的得意洋洋。也憎恨他的自以为是,就算他说的都是实话,也教她有一种被逮到痛处,并且狠很被践踏的感蹙。 “你会不会太骄傲了一写?本来不愿浇你冷水,就好好让你得意一下,可是是看你误会得挺严重,我好像应该把话说清楚,什么灵魂,什么灵性,我全都不懂,我也承认自己昨晚很愉快,但那充其量也只是证明你翻云覆雨的功夫了得,不过我也不应该意外,毕竟你是皇亲国戚,多得是红粉知己对你投怀送抱,让你练习欢爱的技巧。” “快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毁了我们之间难得的好气氛。”他浑厚的嗓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 鱼无艳娇颜沉凝地眯细了眸,心里更加不悦,听他这语气说起来,好像全是她的错误,但如果不是他踩到了她的痛处,她绝对会收敛自己,绝对不会伸出爪子,把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和假像给撕得粉碎。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跟他好相处,是他的错!是他一次次的试探,妄想踩进她心底的最深处,想要对她为所欲为! “如果你仍旧想要自欺欺人,那不如咱们什么话都别说了!”说完,她掉头就往门口走去,不想再与他多浪费唇舌。 “你说我自欺欺人,那你呢?为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李允嗣震怒地眯细眸,对着她的背影,沉浑的吼声像雷鸣般慑人心魂。“你总是想尽办法法一次次跟我作对,无论我对你有多好.你都无动于衷,无论我有多用心.都被你当成驴肝肺,鱼无艳,你到底还想要本王如何对侍你?向你俯首称臣?为你做牛做马,被你踩在脚下视若敝屣?如此一来,你就能满意吗?” 鱼无艳被他的话给喊住,她猛然回眸,大为光火地瞪着他,“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从来就没有要你对我好,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做的,为什么到最后都要怪到我头上?” 她吼声一落,久久的沉默,教两人之间的空氯几乎都为之冻结, 忽然,他笑了,冷冷的,浅得没能渗进黑眸深处,“照弥这么说来,一切都是本王自作自受?” “是,当然你是自作自受,我从来都没有要求你对我好,我没求过你救我,既然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给的,如今怎能强硬要我感激你呢?还是,你想听我向你道谢。那一千句、一万句“感激不尽”,你听了能满意吗?” 原本李允嗣心里的怒火就像初起的火苗般.只是将他的胸口烫得热痛煎熬.而今被她的话一激,那火苗就像被浇了油,熊熊地燃烧了起来,几乎烧红了他的双眼。 鱼无艳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可怕的表情,一时心悸了下.转身就要逃走,一个不留神绊到了门楷儿,整个人就要扑倒在地上。 “当心!”他没暇多想自己在与她生气.伸出的大掌及时捞住她就要跌倒的身子,一时用力过猛.让他才刚收口的伤痕又裂了开,不一会儿功夫.鲜红色的血已经渗湿了他白色的袍袖.忽如其来的疼痛让他脸色瞬间惨白。 但他没吭声,咬着牙把这疼给强忍了下来。 鱼无艳偎在他的怀里,没瞧见他的脸色骤变,直到惊魂甫定,就看见他袖上的血痕像是涟漪般不断地。 “你又流血了,”昨晚那触目惊心的鲜红再度在他的袍袖上蔓延,吓得她手忙脚乱,“我要人去请太医,你先坐着,我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了。”他冷笑了声,冷淡之中显得有些苦涩,“就当做是我欠你的,这伤其实不疼,比起你在我心上捅的血口子.这伤真的不疼。” 说完,李允嗣挣开她揪住他袖袍的纤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只留下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你的伤。”她开口想唤住他,想要替他把伤袷裹好,但是他离去的脚步冷然而且决绝,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终于,他高大的身影消没在半掩的院门之间,让她再也瞧不见,但是在她的美眸深处却彷佛还能看见烙在他袖袍上的血印,如此地鲜红,教人触目惊心而除了心惊之外,一抹担忧之情跃上她的眉心之间,拧成了浅溲的刻痕。 如果,她一开始就不与他争闹就好了! 他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她为什么就偏要与他过不去呢? 毕竟,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昨儿个她既然肯委身于他,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吞下这口气呢? “该死!懊死的语无艳,你真该死!” 她懊悔地闭上双眼,恨很地咬牙,无论给自己找了多少借口,试图让心里好过一站.却终究都抵不过满心的悔不当初。 第十章 懦夫。 这些天,李允嗣只能找到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起初的怒火冲冲,经过数日的沉淀,多了一点啼笑皆非的无奈心情。 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功夫,避暑山庄里的景致变了个样儿,深秋的枫红落叶了,只剩下一些泛着枯色的叶片仍旧逗留在枝头上,显得份外凄凉。 湖面上不再波光粼粼,结了一层泛白的薄冰。天候还不够冷,冰层太薄,偶尔一阵大风吹起水波,就会把冰给撞破,一片片薄冰就随着在水面上飘着,三两片打在湖边的石舫上,成了更碎的细冰。 “明儿个还是不回去?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李舒怀,他与李允嗣同样都坐在这艘石舫上,居高临下望着湖水,以及远方飘渺的山色,直至此刻,他仍旧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在这里大冷天来到避暑山庄,坐在湖边吹冷风。 如果说,李允嗣感到无奈,那他的心里就有多出百倍的无奈,明明就是一国之君。却不能在看到自己皇叔一脸愁容时忍心不管。 但与其说是好心相陪,倒不如说他藏着想看好戏的坏心眼,想要知道这个向来是天之骄贵的皇叔为何愁容满面。 李舒怀花了几天的功夫旁敲侧擎,大概知道了原因,出乎意料的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夫妻之间的闺房恩怨。 人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个皇帝当然也只能够袖手旁观,但这会儿他只能追悔当初,因为十来天过去了,李允嗣没打算回京,他可想回宫去了毕竟,他跟心爱的人儿可是亲亲爱爱,没怨没仇地呀, 李允嗣摇摇头,“不回去,皇上,反正眼下是个太平盛世。你又恰好有一个能干的好宰相,干脆就陪叔叔我宰这个避暑山庄多住几天,咱们叔侄两人已 “那位鱼姑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朕的皇叔搞得灰头土脸逃到这个避暑山庄来,下次把她带进宫来让朕见识一下,朕要学学她的好本事。” “本王没逃,只是想出来散心,透口气儿。” “没逃?如果不是存心逃避,怎么会挑在这种大冷天把联拉来避暑山庄散心?这里是夏宫,是夏天避暑之地.如果皇叔真有闲情逸致.那也该去避寒的冬宫,朕听说那里的枫杏颜色正艳,最适合温酒小酌,聊人生乐事。” “那敢情好,咱们就转移阵地,现在就去冬宫吧!” “慢着!”李舒怀轻喝了声。心想住这个景色荒凉的避暑山庄他都可以待那么久了,让他去了温暖宜人地冬宫.岂不是要待更久?“就留在这里吧!看着湖水结冰,也挺有情趣的。” “是吗”李允嗣倒是看不出来那一块块冷硬的冰哪里写着情趣。 他喝着温热的酒,敛眸看着结着薄冰的湖水,虽然入喉的酒液温润,但吹过湖面的风拂在身上.还是寒得教人打从心底发冷了起来,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立场与她计较,打从一罔始,那妮子就没掩饰过自己地不情愿,勉强进王府当他的小妾,她心里只怕有千万个不甘心吧! 该是他回去的时候了! 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这层薄冰,在这天气还不够冷,冰还不够厚之时就该趁时把冰给碎了,免得越结越深,最后真的成了仇家。 “皇上说得是,这风吹得挺扎人的,还是回京去吧!委屈皇上适几天陪着本王这个没长志气的皇叔,咱们明儿个就回去。” 自始至终,李舒怀都没开口说话,只是眯细黑眸直勾勾地盯着他,心想说不回去的人是他,突然又要回去的人也是他,要不是看在两人交情深厚不想追究.否则还真想问问他到底谁才是皇帝呢! “如果这会儿朕说不想回京了呢?”李舒怀没安好心眼,故意刁难。 但李允嗣却没感到为难,只是咧开嘴露出璀璨的笑容,“那皇叔我当然是奉陪到底,只怕咱们两人都离京不管朝事.可怜了欧阳宰相要一肩挑起朝中大小事务,累坏了咱们的好相爷,皇上您不会心疼吗?” “被一语说中了心事,李舒怀咬咬牙没说话,又气又笑的瞪了皇叔一眼。“明儿个就回京,谁也不许反悔!” ☆☆☆ 那个男人有几天没回王府,她就几天没好好合眼睡过。 一连几天,鱼无艳手里总是捏着一个乌木瓶子,那是她特别去跟太医求来的,等着李允嗣回府时要替他止血疗伤。 太医说他的伤不好好医治的话。可能会死掉,这些话她都记得,所以心里就特别地担心, 但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没回过王府,她吩咐红华说无论何时只要得倒王爷回来的消息,就一定要知会她。 最后,府里的管事派人通报她说王爷与皇上去了避暑山庄,一时片刻是不会回府了! 知道李允嗣平安无事,她的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另一方面,她想到自己这段时日替他担足了心,而他却在避暑山庄逍遥快活,一股窝囊气就不由得勇上她的心头。 是的!一开始是她错了,是她不该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语,但后来是他的绝情完全不给她弥补的机会,如果早知道他是去逍遥快活,她就不需要一次又一次责怪自己的莽撞不懂事。 今天早上.她才刚用完早膳,就听罗总管说王爷与皇上已经回到京城,她原本以为他会立刻回王府.但是不久又听说北方傅来消息。赤雁国主要起兵攻打中原,大军不久将抵达燕北口。 她不需要猜想,就知道一定是因为战争的事情,将他又逗留在宫廷之中。 “王爷回府了!”红华一路上嚷着过来,一进门就眉开眼笑,“四姨太,王爷刚才回府了,你交代过只要王爷回来就告诉你,奴才刚听到王爷进门立刻就赶遇来了。” 鱼无艳放下手里的书卷,没好气地瞪了婢女一眼。没错!她确实交代过李允嗣一回府就要立刻通傅,但是现在她不想见他了! 就在她站起身,打算走进内室时, “自己的夫君也不原意吗?” 一道沉厚的男嗓唤住了她 鱼无艳顿了一顿,缓慢地回眸.看着李允嗣信步而入,在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她敛眸福了福身,“无艳参见王爷。” “你从来就不曾对本王如此多礼,”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俯眸瞅着她冷若冰霜的娇颜,“瞧见如此温顺多礼的你.会让人觉得不习惯。” “放开我!”她用力地挣月兑他,躲到他伸手不及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真傻,为了这个男人,她几乎快要恨死自己了!想想真是愚蠢因为无论她多自责,封于这个男人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 “你还是不肯给我好脸色吗?就算只是虚情假意,都不肯委屈自己吗?”他笑叹了口气,神情苦涩。 “既然知道是虚情假意,你又何必强求呢?” “看到你笑会让觉得高兴典。” “就算只是虚伪的笑吗?” “你应该也听说赤雁国要攻打中原,如果战况激烈,敌我双方分不出胜负,说不定到最后连本王都要上战场领军打仗,到时候连要见你一面都很难,更别说是见到你的笑容了。” 说完,他沉静地凝视了她半响,最后,只是执气她肩畔的一束青丝凑在唇边吻了下,然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鱼无艳回眸目送他高大的背影,那一天,看着他忿然离去的心痛此刻又隐隐约约地发作了起来,她孰起被他吻过的那束细发,沉思久久不语。 ☆☆☆ 夜深人静,王府里除了守更的仆人与侍卫之外,其于的人都睡下了。 鱼无艳一个人提着灯笼来到李允嗣的寝院,走到他的寝房前,见到门内一片黑暗,在门外迟疑了半晌。扬声对门内唤道:“我可以进去吗?” 从门内传来的沉寂虽持了好一段时间,久到让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进来。”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深厚的内力,忽如其来的声起,让她微微地吓了一跳,恢后了冷静之后,她吹熄了灯笼,推门而入。 “把门关上。”他又说道。 她依言照做,循着他的声音穿过屏风。走到床炕前,见到了他躺在炕上。被褥只盖住他的腰际。半敞的单衣露出他结实的胸膛,他唇畔勾着近似嘲弄的浅笑,看起来性感而且迷人。 “三更半夜来找我,有事吗?”他没起身,似乎不打算为她劳动大驾。 鱼无艳低敛美眸。选择不正眼瞧他,一颗心儿跳得飞快,脑海里不由得想起那夜的春色旖旎。 “刚才,我为赤雁国攻打中原一事占了个卦,卦象上说这场战争可以是个和局,事情会有转机,而且,倘若能和的话,对双方都有益出,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去劝皇上,要他先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来临。” “和局对双方都有益处,那对我呢?” “你需要什么益处呢?两国打仗,对方有备而来,到时候死伤难免,那些去打仗的男人家里都有等着他回去的妻儿父母。如果一旦真的挑起战端,到时侯那些男人战死了,家里的老弱妇孺又该如何是好呢?所以这埸仗能别打就不要打了吧!” “还有呢?”他锐眸定定地注视着她,以眼神告诉她,刚才那番废话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久久的沉默,仿佛过了几百年的崴月,最后,她才悠悠地启唇说道:“你是无艳的夫君。” “所以你会挂心我吗?” 话落,又是一阵沉寂,她咬着女敕唇。几乎已经不打算回答他了,但她仍旧开口了,柔软的语气之中有些怨慰,“我又不是铁石心肠。” 李允嗣拐唇笑了,这不是答案,但封他而言却已经是最令人动容的回答,冷不防地,他伸出大掌将她拉进怀里,翻转讲她按在身下,狠狠地吻住她那张倔强的小嘴。鱼无艳还来不及呼喊,已经被他的唇强悍的封住,他封住了她所有的抵抗行为,粗鲁地扯掉她身上的衣衫,以侵犯的疼痛惩罚她的口是心非! 第十一章 宁静的夜晚,一弯细弦月高高地揖在黑夜之中,星辰暗淡。 今儿个清早,李允嗣就进宫面圣,要向皇帝提及她占卦的结论,要大军先按兵不勤,等待转机到来 “在写什么?” 刚从皇宫中回来的李允嗣要下人不需通传,直接走进她的房内,步至她的身后,敛眸看着她手边所书的纸张, “镇宅符,也有人称之为符镇”鱼无艳知道他会过来,所以并不太讶异,搁下豪笔。把最后一张没完成的符纸揉了扔进竹篓内。 “就是你先前交给下人的符咒?虽然不知道你这些符咒有何用处,但倒是把他们给吓得心惊胆跳,以为王府里真的闹了鬼。” “我有告拆过他们这是镇宅符了,可没说能拿来驱鬼。”她淡然地耸肩.拿起符纸晾干墨迹,“在建宅之地属凶星当位,或是凶煞当道,若要逢凶化吉,就必须放置符镇。转危为安,这算是个风水上的补救之法。” “怎么会呢?当初在建造这座王府时,父皇召集了天底下几位修为高深的风水师傅,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这会吉地,没想到竟成了你口中的凶宅。”他笑叹了声,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鱼无艳缓缓地摇了摇头,依旧是一脸平静,尽可能地疏远他。 “我没说王府是凶宅,这块地确实是万中选一的吉地,风水极好,格局也佳,但不代表这宅里并无凶地,最凶的位置就在厮仆所住的廉房中,我进府不久就听说那里在十年之中已经着火烧过三次,其中有两次是被雷电给劈到的,我向罗总管调阅了当年的建府纪事,看了动工安粱的时辰,才发现当年风水师并没留心.在凶日动工,却没设立文圄符镇,以求逢凶化吉,我现在要他们安符.也不过旧是亡羊补牢罢了!” “想必当年那风水师都是只知奉承上意,没顾及婢仆安危的浅薄之人,被这样的人逢迎,心里真的觉得有点不太舒爽。”他的脸色一沉,显得不太高兴,毕竟这府里的护卫厮仆都已经跟随在他身边多年,想到他们的安危竟被如此儿戏,实在教人觉得气恼。 鱼无艳扬眸瞧了他一眼,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说说,“要是你真的关心他们的安危,就命人挑块上好的石镇,刻上镇宅符,择吉日安上,从今往后,那个地方就不会再常遭祝融肆虐了!” 说完,她见他好半晌没回话,只是定定地瞅着她,那深沉的眸光令她感到浑身不对劲,“有问题吗?我说得不对吗?” “你没有不对,只是令我惊讶,原本以为你只是胡闹,没想到你原来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你现在是主子,明儿个我会吩咐罗总管,要他听你差遣,想张罗什么东西,要在什么时候动工,就全看你的意思。” 鱼无艳原本想要拒绝,但随即决定照他的话去做,刚好善用所学,就多少当是还他一份人情。 “你不问我今天进宫的结果吗?”他笑问.等待着她开口。 “你想说自然就会告诉我”她的淡然间接泼了他一盆冷水。 “在替你去见皇上之前,本王曾经想过自己应该相信你吗?去劝皇帝按兵不动看起来或许是件小事,但却是攸关天下苍生的大事,到时候要是误了军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鱼无艳淡淡地扬起美眸,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我说过,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又何必要害你呢 李允嗣也同时看着她,两人四目相交,在沉默之中,好像更可以看清楚彼此的真心。 “所以我信了你,为了这份信任,就算是掉了瞄袋也愿意。” 听他税出这一番感性的话,鱼无艳非但没有高兴,一张瓜子脸儿却是更加阴沉,“若是你真的信我,就不会说要掉脑袋的话,算了!我不想再跟你争执,先告退了” “慢着!”他及时伸出大掌握住她就要拂去的织手.强迫要她回头面对自几“是我错了,是不是。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放开我。我不想再与你有任何争执。我只想要平静过日子,求你行行好,别再揽我了,行吗?” “不,我不能让你走,也绝不让你以平静过日的籍口,把我远远的撇开,绝不!”他缓缓地摇头,直视着她气恼的娇颜,一直以来我都错了,是吗?我总是不断的试探你,不断的撩拨你,其实,让你生气的原因,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不信任,就像利刃一样在伤害你,是吗?” 鱼无艳紧抿着女敕唇,一聱不吭,因为被他一语说中了心事,心口像是被擎击中一样,闷闷地揪痛了起来,痛得她眼泪盈眶,泣然欲泣。 “我也不喜欢与你争吵,我只是不喜欢,不喜欢你总是有办法把我的心弄得好乱。”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她的颊边,让她心里更加酸楚难过,“那几天你没回王府,没交代行踪,我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可是又担心你的伤势,一连好几天,像个傻瓜似的拿着止血的药瓶,等着你回来的待候要替你上药,我一直等,每天每夜都在等,心里好害怕你的伤会更严重,说不定会死掉,如果你真的死了,就是我害你的……” “因为你等了我好几天,从心急如焚等到了气急败坏,所以,我才刚回王府你就对我发脾气,才会无论我对你如何示好,你都不领情吗?”她的控拆令他感到心痛,以及难以言喻的悸动。 “我不是故意要惹得你不高兴,只是我很生气,真的好气……”她哽咽地说到一半,柔女敕的丹唇就被他以吻封住。 李允嗣吻着她,以双唇碾揉着她,彷佛要将她给揉碎似的,恨不得她是个糖人儿,能让他给含溶了,一丝丝地甜进他心头里去。 “以后,就算不开口问,本王也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柔声说完,他再度吻住她的唇,腾空将她横抱在怀里,笔直地往寝榻步去。 他将她放落在榻边,几乎完全不能等待地扯掉两人身上的衣物,如果,原本他就已经是狂热地想要她,那么此刻那份狂热几乎要像烈火般将他给烧了起来。 鱼无艳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因为他说出了实话,说进了她心坎儿里,自从遇见了他之后,她的心里便没有一刻少了他的存在! “从今以后,我想抱你的时候,就要抱你,不许你再有任何借口拒绝我,可以吗?”他让她躺平了下来。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呢?你是无艳的夫君。”她扬起眸,柔柔地瞅着他,少了想要故意与他作对的倔强,更能看清楚他对她的怜惜。 “就算我是你的夫君,也不能对你为所欲为啊!”他笑了,吻住她的唇。 “嗯啊……”她不自禁地喊出声,感觉他比以往更熟、更硬实,如烙铁般的灼热感几乎教她颤抖了起来。 “艳儿,我的艳儿……” 他一双大掌捧着她白净的娇颜,俯唇轻吻着她,但身下的侵犯却未曾稍歇过,惹得她娇呼连连。 鱼无艳不能明白,为何他能够如此轻柔地吻她,却又同时折腾着她,在疼痛之中,掺合着令人难以启齿的愉悦,一次次如潮水般不断地堆栈,几乎要教她疯狂。 她想要喊停,想要告诉他自己不能再承受更多.但总是开不了口,彷佛在她内心深处有另一个自己,不想要停止,反而想要更多,直至她被淹没了、窒息了为止。 不。就算是窒息了,就算她会因此而死亡,她也不顾意他停止下来,因为她再也不能抗拒自己对他的爱恋,如果在这个时候停止,说不定她会因为太想要跟他在一起而疯狂。 听间她婉转的娇啼,他最后的一丝理智崩溃了。 经过了太多的争执,他们的幸福得之不易,所以她想要格外地珍惜,只是,他们万万没料到,以占卦的结果劝皇帝不要出兵一事。竟然为他们将来的生活埋下危险的根种…… 第十六章 “你听见了嘛?艳儿,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是吧?”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终于她开口说话了,冷淡而且虚弱无力,一双美眸压根儿没抬起来见他。 李允嗣唇畔扬着浅浅的微笑,不介意她的冷淡相对,此刻她台嗔的娇颜在他的眼中看来,依旧是令他心情愉悦,远远地胜过她当日的病容万分, 想到差一点就失去了她,他的胸口仍旧隐隐作痛,哪怕是一丁儿的危险,只要是发生在她身上,都会令他痛苦万分。 他收紧了拳头,忍住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好,我走,但是你必须吃点东西,就算只是喝碗汤都行,如果再让下人告拆我说你还是没吃东西,我就亲自喂你吃,无论如何都会逼你把食物吞下去,我想这种情况你应该不乐见才对。” 说完,他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彷佛要将她的每一寸身影都烙在心底,然后轻叹了声,转头离去。 鱼无艳感觉到他锐利的视线烫着她的身子,让她只是被看着,心都翻腾了起来,她咬住下唇,忍住开口喊他的冲动。 她想要开口问他,既然已经不要她了,为什么还要对她好? 是因为内疚吗?是因为她差一点快要死掉,所以他才会觉得对她亏欠,要好好需确她吗? 这日子,她看起来虽然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但心却仍诚实地有着情感与想法,她只是努力教自己不要想,但一点一滴的回忆就像流水,找到了缝隙就往她的心里渗淌。 比起迟迟不收的伤口,她的心更痛。 因为.美好的回忆像温柔的呢喃,痛苦的回忆却像残酷的利刀,总是在回想之时,一边感动着她,一边却狠狠地将她割得变体鳞伤…… ☆☆☆ 佛寺中,清延袅袅.一丝丝一缕缕,淡然地飘上天际,在半空之中随着风飘逝不见,又或者是天上的神仙已经接受到了善男信女们的祈求,收去了让他们寄托心愿的香炉。 鱼无艳礼完神佛将手里的三炷清香交格红华上炉,一个人愣愣地站在佛坛前,似乎若有所思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这日子,连她都弄不懂自己内心的想法,好像有一大堆思绪不断地涌进她的脑海,逼迫她不断地思考,但说穿了,她所想的只有件事情。 那就是她活下来了,而她和李允嗣之见的事,总该有个了结。 娘亲昨儿个进王府探望她,就王府近日派人去了家里,把整个鱼家里里外外打点修建得极好,说是要让她回府时,有个舒适的修养环境,说等她身子再好一点,让人送她回鱼家静养。 这么说来,李允嗣最终还是要赶她走? 难道,她真的听错了吗?那一日,千呼万唤将她神魂留住的深情,难下成只是她的幻想?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养,她的得势好了六七成,昨儿个她坚持今天要到庙里上香,李允嗣不太赞成,怕她又受了风寒,最终拗不过她的坚持只好放行。 为什么呢?他明明就对她无情,却仍不时地对她表明呵护,让她总是快要对他断了念时,又忍不住心生悸动! 这时,庙祝老伯笑呵呵地走进来,“敢问四姨太在参神之后!心里是否澄浮领悟了呢?” “从没见过这寺里像今天这般冷清。”她摇摇头,不原回答心里人就迷惘,她环顾四周,静悄得没有一丝人气,她过去也曾陪娘亲们来参拜过无数次。从没见过如此寂静的景象。 “王爷吩咐要老朽净空佛寺,让夫人可以静心祭拜。” “他真多事,为了我一个人。让其他想要敬拜神明的百姓们不得其门而入,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我骄傲自大,欺负一般百姓呢!” “夫人言重了!王爷实在是为了夫人的安危设想,夫人曾经遇刺过一次,难保犯人不会再下手,为了保护夫人,我才肯答应王爷的请求,特别净寺半天,只让夫人一倜人参拜。” “不要替他说话,我不想理他的情。”说着,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冷淡,带着一丝憎恨。 “其实,要是你真心恨那个人,无论旁人为这个人说再多情,只怕当事人都听不进耳里。”庙祝呵呵地笑了,“同样的,要是这个男人对你没有感情,就不会在听到你死劫难逃之时。面色苍白如纸.明明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那天晚上就跪坐在这个庙堂里,对着头上的神佛说,要是你真能活下来,无论折他多少年寿命都可以。” 好半晌,鱼无艳惊讶得说不出话,美眸圆睁,“他真的这么说?” “是啊!”忽然,庙祝老伯叹了口气,“只是真糟糕,最近的人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老是在神佛面前乱说话,一会儿有人说要折寿,一会儿有人又说神明不长眼,要知道老天爷就算大人大量,也有个限度的。” 一旁的红华吐了吐舌,知道庙祝所说其中一个人就是真己,那时,她的主子病得差点死掉,为此她到庙里来求神,说如果老天爷让她的主子死掉,那就真的是不长眼,只是她明明就说得很小声,那位庙祝怎么会知晓呢? “难道,我能活过十九岁生辰,是因为老天爷真的折了他的寿?”思及此,鱼无艳心慌意乱,连忙合掌对着神佛说道:“这不成!你们不能折他的寿,是我的命就该由我担待,不该连累到他啊!” “你能活下来,是因为命里另有贵人。”庙祝老伯虽是苦笑,但看起来却慈祥和蔼极了,“你们命中注定要有两男一女,既然你能逃过十九岁生辰一劫。接下来要长命百岁不是问题了!” 说完,他背着双手,笑呵呵地往另一头走去,不片封就消没在庙门的另一端,留下鱼无艳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如此突如其来的转折。 当她回过神之际,却突然听见了有人呜咽的哭声,她回眸讶异地看着红华,看见她红着眼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怎么哭了?身子不舒服吗?” “不是,奴才不是身子不适,是心里难过。”红华连忙摇头。 “哪有什么好难过的?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吧!这两天我觉得身子硬朗了许多,否则哪有力气来庙里上香呢?”鱼无艳失笑,好声安慰。 “奴才不是再替主子难过,是在替王爷觉得不甘心……” “他怎么了?” “虽然王爷交代不能说,但奴才还是要说,反正主子您以后也是会知道的,那就是朝廷再过两天就要派人来捉王爷,要把王爷捉进宗人府去,要他把圈禁起来,以后……以后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王爷了 说着,红华真的忍不住哭了起来,那个庙祝上次说他们四姨太会活不过十九岁,可是她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刚才又说她会跟王爷白头偕老,照这种情况看来,根本就不准嘛! “为什縻?为什么他要被捉进宗人府呢?”鱼无艳急忙地捉着婢女,迭声问道,在她昏迷的期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允嗣不该会出事的,他分明就是长命百岁的命格,而且她替他算过,这个男人命中有个大贵人,这个贵人能保他的运势永世不坠! “红华也不清楚,只是总管已经交代下来,说王府里只会留下几名老仆,其余的家丁可能随时都会被遣送会乡,因为以后善王府没有主子要伺候,不需要留下那么多人……”说到了最后,她再也忍不住哽咽,悲伤地哭了出来。 在王府里待了那么多年,早就已经把三府当家了,身为奴才最好命的就是遇到宅心仁厚的主子,一直以来,王爷就厚待下人,她自然是没吃过亏,四姨太也是待她如亲姊妹般,有好处从来没少算她一份 “为什么王府会没有主子?王爷不就是主子吗?” “王爷他……大伙儿都在傅说,皇帝已经决定要将王爷关进宗人府,要将他终生囚禁,人们都猜说是王爷的权势太大,功高震主,皇帝怕他会造反,所以才要将他给关起来,说不准日后还要治罪……” 再接下来的话,鱼无艳没心情继续听下去,她拾起裙摆,最快地往门外奔去,在她身后飞扬的裘氅,宛如她迫不及待朝心上人飞去的羽翅…… 第十七章 十六皇爷备受历任两代皇帝的宠爱,这件事清天下众人皆知,人们也知道他手握百万大军,其数量也只不遇比皇帝李舒怀的少了一点儿。 但就在几天之前,从宫里忽然傅出了皇帝要将十六皇箭幽进宗人府,此事一传出,立刻在朝野引起大骚冻,拥善王府派的大臣将领群起反对,上书要皇帝仔细考虑,说这个匆促所下的决定绝对会酿成大祸。 这个忠告一点都没错,先是善王府的四姨太差点被暗杀死掉,接下来就是 “几年前,十三弟以为朕为何要将你派遣到东南沿海一带驻守呢?”李舒怀笑视着十三弟,多年不见,他眉目之见的暴戾依旧,而在他身上另一项没变的事情,就是他仍旧贪婪,却不擅争权! “皇上是要臣弟修身养性,以待他日另有用途。”李舒元不太明白为什么今天自己会被召进皇宫,这些日子,他从南方带回来的部下一个个接连被杀,让他也跟着有些心慌。" “另有用途?你一直以来性子就浮躁,老是跟十六皇叔过不去,朕把你送出京城,是不想你惹祸,是要保你的命!”虽然他们的情谊不深,但总归是同出一派的血亲,“那一夜,派人暗杀善王府四姨太的人是你吗?” 李舒元迟疑了半晌,最后点头,“是,鱼无艳绝对不能够继续活在着世上!她能帮十六皇叔登上大位,从一开始,他们就居心不良.请皇上明鉴!” “居心不良的人究竟是谁呢?”李舒怀冷悠悠地笑了,“本来,在鱼无艳受伤之前,皇叔已经答应要放弃兵权,乖乖的住进宗人府,可是,事情发生之后,你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要猎你的人头吗?皇叔放话要逮凶手,对你他可是势在必得,你以为他会乖乖把你送进宗人府接受制裁?” “就不信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是不会要你的命,但会把你弄到生不如死!”说着,李舒怀轻叹了声,觉得这个弟弟真是不知死活。“朕就把话直说了吧!居心不良的人是你吧!你以为逼死了皇叔,朕就会把他交出来的兵权和地位转让给你吗?” “我帮皇上解了围,功劳当然是我的!”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说完,李舒怀走殿门口,扬手唤来了贴身护卫滕耀,回首淡然地说道:“再被你这样瞎搅和下去,就算皇叔本来没有意思要造反,也被你给逼反了!现在朕唯一能再为你做的,就是命令滕耀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你将会吃住无忧,或许哪一天皇叔的气消了,你还能够再回来。” “皇上……” “记住!你斗不过皇叔,连朕也斗不过他,这是天数,要怨的话,就怨咱们皇爷爷偏心吧!”说着,李舒怀冷笑了声,为了不让伤亡更多,知道这一切该有结束了,转首对禄公公吩咐道:“去唤承旨官过来,朕要拟旨。” 风静静地飘着,岁月在寂静的天地里缓慢流动,仿佛只是刹那,却又像是已经过了千年。 鱼无艳撑着油伞缓慢地走着,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足印,她从自个儿的院落走到李允嗣的客房,才刚踩烙的脚印不片刻又被新雪给覆盖。 在进门之前,她回眸看着来时路,来时的足印已经不愎清晰,就像每件曾经发生在她生命中的事情一样。总是以为记得牢牢的,可是真的要一回想时,却又一件件都变得模糊, 就像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为何在初兄面时就很讨厌李允嗣,好像是为了一个很微不足道的可笑理由,他就这样被她恨上了! 他真无辜,也好可怜。 那晚,他说自己只做错了一件事情,他说得没错,但却只是错了一件事情,就已经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艳儿?” 李允嗣没想到她会主动前来,有好一瞬间,他讶异得无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她,那张清艳的脸蛋依旧苍白,双颊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就像涂了胭脂似的惹人怜爱。 “有些话,我想向你问个清楚明白。”她让自己说话的表倩看起来非常平静,不询问他的意间,因为她根本不会给他考虑的余地。 或许.在刚开始时,她会感到激动,又或者在前些日子向他开口时,她会忍不住吵闹伤心,但此时此刻,那些情绪都沉淀了,相反的.有些本来看不清楚的真相,却逐渐地显现出原来的输廓,变得更加清晰。 “那天,我听见了你说会对我好,不会再欺负我,是真的嘱?”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李允嗣却没有回答,深沉的眸光锁在她的身上,觉得自己真是没志气,无论她会如何憎恨他,不给他好脸色瞧。只要她活着,就是最重要的! “你想否认吗?不会是我病已经好了,所以你想要反悔,想要说话不算数了吗?她的心突然被提了上来,忐忑地没有踏实的感觉。 “不,对你做过的承诺,我绝对不会反悔。” “所以,你承认自己说过教我别死。说我下辈子不见得能找到比你对我更好的男人,是不是?” “不是不见得,是一定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 “骗子!”她恨恨地瞪着他。 “你说什么?” “你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大骗子!说要对我好,说不会再欺负我,可是,我才给了你几天脸色看,你就不肯去我房里了!这样你滠还敢说对我好?”没错,她就是小心眼。就是要把他欠她的债记得牢牢的。 他泛起苦笑,“你说不想见我,大夫说你的病还需要静养,我怕真的去见了你,又让你动气,会对病情不好。” “借口!这只是借口,如果你真的有心要对我好,就算是再困难的事情你都会想办法解决,说为我好只是你逃避的借口!”她一步步地逼近他,最后来到他的面前。与他只有一步的距离.“为什么?为什么不告拆我你要被幽进宗人府的事情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结束了。”他扬起微笑,敛眸瞅着她,两人之间近得鼻息可闻.“禄公公刚才傅了皇上的圣旨过来,他不打算把我关起来了。” “你说得我愈来愈胡涂了。”她摇摇头,试图让脑袋清醒一点。 “原本,我想让你走,是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我能赢皇上,但也有可能会输得一败涂地,但无论结果是哪一种,我都不愿见到你受伤害,宁愿你恨我,也要保住弥。” “所以,你并没有要娶妃吗?”她不敢置信地瞪圆美眸,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简直就像老天爷在跟她胡闹一样。 “你刚才怨我.是因为我不去探望你,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不管你给了我什么坏脸色看,都可以缠着你吗?”他转移了话题,不喜欢讨论已经不具任何意羲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她的心给拐回来,一所以,我可以一直缠着你,缠到你觉得烦为止吗?” “就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烦,你就放弃了吗?所以我说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根本就没有诚意。”她瘪起女敕唇,幽怨地瞅着也。 “好,那换个说法。”他轻喟了声,性感的笑容显得更加深邃迷人。“本王在这里以生命起誓,这辈子就一直缠着鱼家的无艳姑娘,直到她烦了,腻了,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我还没说要许你下辈子!”她连忙跟他撇清关系,唇变漾着甜甜的笑。 “反正本王已经说要缠着你了,你许不许已经无所谓了。” “无赖,只有你自己说,那不算数。”她羞怯地咬着辱,想要掉头跑掉,不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窘色,却一转身就立刻被他有力的臂膀拥进怀里。 第十八章 李允嗣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纤细的身子给揉进骨子离,用全部的力气呵疼她,他凑唇吻着她的耳朵与女敕颊,浑厚的嗓音挟带着轻沉的笑声。 “咱们说点认真的,鱼无艳姑娘,只是本王一昧对你好,那似乎有点不太公平,咱们打个商量,如果你也有那么一点感动本王对你的好,可不可以请你爱上我呢?” “好啊!如果只有一点感动,那我就爱你一点,这也算是公平。” “那如果我对你有十分好,你也会十分爱我吗?” “原来你才想对我只有十分好?”她睁圆美眸,露出一脸被欺骗的表情。 看她气恼娇嗔的模样,他忍不住失笑,一双大掌疼爱地捧住她的脸颊,与他额心抵着额心,“不,十分根本就不够,我想对你千分好,万分好,好到你说够了。要我别再对你更好了为止。” “我才不会说那种话。”她轻哼了两声,双手抱胸,丹媚的眸子绽出蜜般甜美的笑意,一你以为我会傻到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才不会要你停止封我好,你死心吧!我只会说不够、不够。无论你封我有多好!永远都不够。” “好,你就永远都说不够吧!如此一来,我才可以永这都你对好。”他轻吻着她的脸颊,鼻尖,然后是她娇女敕女敕的唇。 久久一吻,彷佛要与她缠绵地吻到天荒地老似的,终于,他万般不舍地放开了她,在他的眸光之中,仍旧只能看见她的身影,倘若再有更多的,就是对她的浓厚宠溺与爱恋。 “再与我成亲一次,这次要用娶妃的大礼迎你进王府,该给你的礼数一样也不会少。”他低沉的嗓音宛如**般在她的耳畔低语。 好半晌,鱼无艳没开口说话,只是眨了眨美眸。 “为什么不说话?”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见到她开心的样子,没想到却得到她的沉默以对,一时之间,他不禁有些心慌,“你不想成为我的王妃吗?我答应你,从今以后,绝对不再纳妾,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爱妻。” 她依旧只是眨眨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李允嗣眼看情况不妙,急忙又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我发誓,以后就只对你一个人好,只要你说的话就算敷,我不会有第二句怨言,对你的家人也一定爱屋及乌,将他们当成自家人一样爱护……” 她一直没有开口回答,他就一直“割地赔款”,到了最后,他几乎都快要把身家赔给她了! 这时,鱼无艳总算幽幽地开口,柔女敕的丹唇勾着浅浅的微笑,“你要娶我为妃,我怎可能会不答应呢?” 这会儿,换成是他眨眨眼睛,讶异地张着嘴,半晌没法子开口说话。 “我只是太震惊了,太惊喜了,所以才会没说话,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一字不漏都听进去了,现在就算你想反悔我也不许了,记着了,方才的承诺,你可要一件不少的兑现呐!” 说完,她笑吟吟地吻住他的唇.就像是要替两人的约定盖上印记,让他没法子反悔,这辈子只能爱她、宠她、由她了! 过了好片刻,李允嗣才从震惊中恢愎,失笑不已,在下一瞬间将她狠狠地搂进怀里…… 而在这个同时的皇宫之中,莩花也是翩然地下着,将金色的屋瓦覆羞成一片皎洁的雪白,天地顿成一色。 “藏龙穴?” 欧阳靖从小就喜欢遍览群书。曾经在某本古书上看看过这名词,本来还以为只是神气小说中杜撰的神话,没想到会从李舒怀的口中说出。 李舒怀躺在狐皮长椅上闭目假寐,手边的几上搁着一迭刚批完的奏章,“没错,朕的父皇动用了上千人力。花费了十数年的时间.还是找不到那个藏龙穴所在,那一直是他老人家地心头大患,临终之前,交代朕一定要继续寻找,找到那倜穴位之后,就要将它毁掉。” “可是,皇上并没有继续寻找。是吗?”欧阳靖走到他的身后,伸手替他揉着两边太阳穴。 “是,朕不想再白费心力。”轻柔而且舒缓的力道,顿时舒开了他的紧绷。让他唇畔的笑意更深了。 “难道皇上不怕自己的地位被威胁吗?” “只要朕不轻举妄动,就绝对不会有这一天到来!”李舒怀耸了耸肩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悠哉模样,“朕继位不久之时,在一次微服出游时,遇到了鱼家上一代当家,就曾经向他提起藏龙穴之事,他说藏龙穴确实已经被找出来,而且也做了风水,要护佑对那个人而言最重要的人。” “那个人指的就是十六皇叔吧!” “是,对于皇爷爷而言,最疼爱的就是十六皇叔,他老人家给了这儿子就连君王都会惧怕的兵权还不够,为了不让继位的后代之君危害到他,特地在有生之年找出藏龙穴,在最利于皇叔的时辰安了风水.让他可以安全无虑地过完这一辈子。” “难道就连皇上你也动不了他吗?”虽说十六皇爷手握百万大军,将领们个个对他是忠心耿耿,但只要详加筹划,堂堂一国之君没道理会赢不了。 李舒怀摇摇头。睁开眼睛,仰首看着欧阳靖秀净的脸蛋。 “朕本来不太相信就只是一门风水,就可以挑战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威。本来想要挑战一下,但鱼老先生却给了朕警告,他说藏龙穴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隐而不显,那条龙是沉睡的,倘若惊动了那条龙,让他再度活跃,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已故的先帝既然如此疼爱十六皇叔,为什么不干脆把帝位传给他呢?”欧阳靖不解,倘若真怕自己疼爱的儿子被危害,何不给他最至高无上的地位,让他永远免于忧患呢? “朕不是说过了,皇爷爷最疼爱的就是皇叔,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视这个儿子,而他老人家常了几十年的皇帝,最知道身为帝王的身不由己,所以他只给了最疼爱的儿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把这道枷锁给了另一个儿子,也就是朕的父皇。”皇爷爷因为最疼爱十六皇叔.所以不给帝位,讽刺的是父皇最疼爱他,所以将帝位耠了他。 欧阳靖沉思了半晌,才缓慢地开口:“我想,你的父皇想争的或并不是继位位,而是亲爹的宠爱。从表面上看起来,先帝得了帝位,是个赢家,但实际上他撤撤底底的输了,他争了一辈子,连临死都争不来亲爹给弟弟的宠爱。” “爱卿总算是懂了!” 李舒怀收回观线,看着窗外白雪纷飞,心想他皇爷爷聪明一生,为自己疼爱的儿子千谋万算,却没料到他会因为妥上一名女子而甘愿放弃所有。宁可被幽闭关进宗人府也不愿见她受到伤害。 鱼无艳是皇叔最爱的女子,也将是他今生最大的弱点。 至此,也算是了了他父皇一桩心头大患了,因为,他生前最惧怕的亲弟弟再也不可能与他的儿子争夺帝位。 “皇上,你在想什么?”欧阳靖任由他孰着纤手,走封长椅旁坐下,偎进他的怀抱里。 “朕在想,对于朕最爱的儿子,在朕临终之前.究竟是会给他帝位,还是享不尽的荣华呢?”李舒怀以下额蹭着欧阳靖的发顶,拥着心爱的人儿,幽黯的眸光彷佛洞穿了雪白一色的天地,悠然地笑了! 尾声 鱼无艳有喜了! 那位庙祝老伯说他们命中注定会怀上两男一女,而当初已经在她肚子里孕育的儿子是她的贵人,因为这个儿子注定跟他爹一样是个福大命大之人。已经受了孕、怀了胎,就决计不可能会在月复中夭折。 只是,当初胎儿还不足月,太医把不出喜脉,所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最后,是年初二回娘家时,让娘亲看出她的模样像是有了孩子,在最初被提醒时,她吓了一大跳,直呼不可能。 而在她身畔的男人则是被吓傻了,回神之后表现得非常镇静,让她觉得有些失落,但三天之后的清晨,她在睡梦之中忽然醒转,抱着她兴奋的大笑,她才终于知道着男人直至那一刻才真正回神,认知了她有孕的事实。 但李允嗣才高兴没多久,就开始闹脾气了! 因为,太医交代在孩子稳定下来之前,不许夫妻行房,再加上鱼无艳怀孕初期生了大病,身子虚耗,最好是在诞下孩儿,好好地做完月子之后,夫妻再行房比较适当。 “不生了!不生了!生完这个孩子之后,咱们不生了!”他恼火的模样近乎睹气.此刻的他不像是威风凛凛的王爷,倒像是不懂事的大孩子。 鱼无艳吟吟地笑了,一双丹媚的眸子春光潋漪,看起来诱人极了,她伸出纤手,轻轻地替他拉好半敞的襟领,“听说咱们注定会有两男一女,命中注定的事哪能容得你说不要就不要?” “本王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好吧!”她笑着耸了耸肩,“为了不让你说了话却不灵验,那咱们生完这眙就别生了吧!” 李允嗣露出满意的美容,温存地将她拥进怀里,与她额心抵着额心,“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听我这么说,你心情就转好了?”她轻呵呵地笑了起寒,扬眸与他的眼光对个正着,“那就趁着你心情大好,让我把话跟你说清楚,只可惜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不会是你想听的。” “你想说什么?”他扬起眉稍!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鱼无艳捧住他的脸庞,还是跟他额心抵着额心,“是你自己说不生的,我可是自始至终都依着你的意思,但你也知道人生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常常碰我,说不准哪天咱们又做出一个小女圭女圭,所以为了杜绝“后患”,你以后还是别碰我比较好。” 说完,她呵呵一笑,放开他的脸颊,像是才刚恶作剧完的孩子,逮到机会就想躲得远远的。 但他可不允许,一双大掌及时地逮到她.捧住她柔女敕的脸颊.与她继续额心抵着额心,“你刚才说那些括,是想跟我开玩笑吧?”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吗?”她反按住他的手背。两人依旧手贴着手,额抵着额,她突然绝得这游戏还挺好玩的。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虽然这玩笑一点都不有趣。”他压低了嗓音,恶狠狠地说道。 “壳是你三不五碍就封敌上下其手,要是我们真的不幸又做出了小女圭女圭呢?”她故意对他摆出一张苦瓜脸,唇边噙着笑意。 “要生就生,谁怕谁?”本来他就已经够气恼了,现在简直就是火大。 “是谁刚才说不想再生孩子的?” “如果不生孩子的代价是不能再碰你,那我们干脆就生个过瘾。生个十几二十个,让我好好抱你抱到过瘾。” “老天爷给我们的配额只有两男一女。”十几二十个?他说得轻松容易,想要累死她嘛? 蔫地,李允嗣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奥妙,一抹邪恶至极的微笑泛上了他的唇畔,“只有两男一女?” “是,再多也没有了。”她笑着摇摇头。 “那生完他们这些小毛头之后,无论我们再努力翻云覆雨.都不会让你再怀上孩子了?” “是,理论上是如此没错。” “等你生完这胎之后,咱们明年再生一个。”此刻在他唇畔噙着的笑意诡异得近乎狡猾。 鱼无艳质疑地挑了挑柳眉梢,“刚才是谁说不生的,怎么这会儿你又勤快想生孩子了?” “快些将老天爷给咱们的配额生完,我就可以尽情的爱你而不必担心了,你说是吗?” “你以为老天爷的想法像你设想的那般单纯?” “难道不是吗?”他挑起眉梢,一副质疑的神情。 “当然不是。”她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可得意了呢!上回说她就是要与他白首偕老的妻子,她果然就真的没死,信口说说都被他给料中,他自然是得意万分! 真不公平,她心想老天爷真该派个人来挫挫这男人的锐气.免得他骗傲自大得眼睛都长到头上去了 李允嗣却觉得自己老早就有了报应,否则不会她区区一个小女子就搞得他翻天覆地,在遇上她之前,这天底下能教他让步的事情不多,但遇见她之后,他们之间的事儿却总是她说了就算。 不.是他亲口答应过她,凡事由她说了算! 但只要能够将她留在身边,再多不平等的条款他都愿意答应! 李允嗣收牢修长的臂膀,将她拥进怀里,与她一起望着门外粉飞的鹅毛大雪,一副万事足矣的恬然表情。 这时,鱼无艳想到了一件事情,悠悠地开口说道:“那天,我又去了清禅寺一趟,可是没再见到那位庙祝老伯,我问了寺里的人,他俩说那位老伯突然某天清晨就不见踪影了,就像当初他突然出现一样,寺里的人找了他好几天,最后还是没找到人,这位老伯就像空气一样消失了,你说,这位老伯会不会其实是一位仙人呢?” “你为何会有如此猜想?”他低头看着她,质疑地挑起眉梢。 “因为,有天晚上我作了个梦.梦见了那位老伯,听见他说鱼家一甲子的苦难,六十年的恩怨因果,总算是到头了!总是冤有头、债有主,该是谁造的孽,就该由谁去还债,至此与鱼家再无干系,这件事情鱼家从来没对谁提过,但那位老伯却知道,你说,他难道不是神仙吗?” “本王不管他是不是神仙,就是不准你去梦见别的男人,你的梦里只能有我。”他像个孩子似的噘起唇,不悦地盯住她。 闻言,鱼无言哭笑不得,“你在胡说什么?想梦什么又不能由自己控制,怎么可以怪我梦见别的男人呢?” “不管,你就只能梦见我。”他低沉的嗓音含着笑,充满了专断的口吻,“定是因为我在你心里还不够深刻,这一点是我该反省,不过.就从今天……不,从这一刻开始努力,让你从今之后,只能看着我,梦兄我,认知我——李允嗣,将是你今生唯一的男人。” 几乎是话声一落,他就封吻住她的唇,不给她任何争辩的机会.强悍的索吻力道藏着封她的怜惜柔情。 鱼无艳起初不依地挣扎了下,但随即就放弃了,柔顺地承迎着他的吻,感觉自己在他的怀抱之中,成了他的一部分。 何必要争辩呢?她的身子是他的,心也是他的,今生能有他的呵护,已经是老天爷赏给她最美好的恩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