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玄黄》 序章 我也不知道究竟从多大开始,我喜欢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奶奶告诉我,那些星星都是天上的神仙,在天上有美丽的天宫,有玉皇大帝和天兵天将,月亮上还有嫦娥。[燃^文^书库][].[774][buy].]【燃文书库(7764)】 那时候,我还很怕打雷,因为奶奶说,打雷也是神仙弄的,负责打雷的神仙叫雷公电母,他们打雷是为了惩罚坏孩子,不孝顺的孩子就会遭雷劈。于是我特别听爸妈的话,让往东不敢往西,生怕雷公认为我不孝顺,一个雷把我劈死。 后来妈妈跟我说,奶奶的话都是迷信。天上根本就没有神仙,天宫和玉皇大帝也都是假的,世界上也没有什么雷公电母,打雷只是自然现象。即使这样,我还是很怕。 后来,我家搬家到了楼房,楼顶上竖着一根细长细长的铁针。我问爸爸那是干嘛用的,爸爸告诉我那叫避雷针,有了那个东西,雷就劈不到大楼了。说真的,当时我真的特别高兴,我家竟然住在一个有避雷针的房子里,打雷的时候,只要在屋里,就安全了。 但是,我错了。 七岁那年,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暑假。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屋里做作业,如果等他们下班回家我的暑假作业没做完,可就惨了。暑假作业,大家应该都见过,就是一个大大的厚本,里面满满一本都是习题,老师根本就不会看。记得上次被收上去的寒假作业,老师也只不过是在最后一页写了个“阅”字就发回来了。但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不敢抱有这种侥幸心理的,每道题都会很认真很认真的完成,即使老师不看,爸妈也会看。他们没什么太高的学历,但判断小学生的习题,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楼下的小朋友各种扔沙包跳皮筋,我被关在屋里心急如焚,每做完一道题,都会趴到窗台看上一眼,楼下还有多少人没回家,如果我做完作业下楼,还会不会有人一起玩。可就在我满怀期待的做到最后一题的时候,下雨了。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万里无云,一道题的工夫,下雨了。 下雨,就意味着打雷,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每一道闪电都仿佛能把整个世界照亮,虽说下楼玩已经不可能了,但留在家里的我反而萌生出了一种优越感,因为我家楼顶有避雷针,不怕打雷。我趴在窗台,静静的欣赏着外面的狂风大作,虽说每次雷声响起,我还是会不经意的哆嗦一下,但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我家楼顶有避雷针,雷公先生,你劈不到我的。 在这个想法之后的一秒钟,我便知道我低估雷公了,因为我亲眼看见一束闪电穿过窗户击中了我的脑门。 那速度有多块,我没法形容,反正就是一瞬间中的一瞬间,等我醒过来,发现窗户完好无损,照了照镜子,我却已经不是我了。 我叫杨冲,镜子里的,也是杨冲,头发有点乱,脸上有点脏,但没有任何伤痕,说我被雷击中过,没人信。 但我自己信。 因为镜子里那个七岁的孩子,不是我。 就在刚才,就在我被闪电击中之后,冥冥之中,好似过了几千年,各种奇异景象在我眼前闪过,就像放电影一样,漫漫几千年的情节,我知道那都是我的记忆,丝毫没有剪辑。就在那时,我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杨冲,我也知道了我为什么会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这里;关于天宫、玉皇大帝、天兵天将、嫦娥、雷公电母那些说法,妈妈错了,奶奶才是对的。 我是杨戬。 圣封二郎显圣真君,二郎神杨戬,天庭四品正神。刚才的闪电,是雷部奉玉帝的旨意在开我的慧根。慧根就是神仙的记忆与心智,开了慧根,我才能知道我的身份,才能去完成我的任务。 没错,我有任务。 天庭不会平白无故的派神仙下凡,只要是凡人形态下凡的神仙,肯定有任务。别稀奇,我不是在做梦,对我来说,被雷劈中之前那七年,才真的是在做梦。 说到我来凡间的任务,就得从当初姜师叔封神说起。 我姜师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当年他老人家封神,一共封了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封神榜大家都看过吧?凡是书里出过场的人物几乎一个没落,最后全当上了神仙。 姜师叔被派去干这档子得罪人的事之前,也曾表达过自己的看法,就是咱不能是个人就封,好的歹的都封,因为一旦封神,那就是将来天庭的公务员,咱怎么着得有个门槛不是?这个想法得到了我师祖元始天尊的支持,但三清之中另外两位元老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不同意,他们认为但凡修仙向道,肯定都有向善的一面,之所以干坏事那是被坏人给误导了,人难免会犯错,犯了错总要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乎,二比一,师祖败诉,只能同意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的意见。顺便说一句,姜师叔虽然是一线员工而且还是高危工种,但却只有提建议的权利而没有最终参与决策的权利,跟凡间一样,级别不够,上边怎么说,下边就只能怎么干。 估计他老人家因为合理化建议被无情驳回,积极性受到了打击,你们不是说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么?好啊!有一个算一个,大伙一块改吧!于是乎,不论好人坏人还是两面派,不管猫三狗四还是王二麻子,一律封为正神;武王伐纣,可以说是三界史上当神仙最为容易的时期,门槛之低绝对是空前绝后,如果你生在了西岐,那么恭喜你,你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天庭的大门,不管你是给武王抬轿子还是擦皮鞋,倘若有幸被姜师叔注视了十秒钟以上,那么再一次恭喜你,交完所得税就能领奖了。不光西岐如此,倘若运气再好点生在了朝歌,想当神仙就更简单了;大奸臣费仲、尤浑,成神仙了;犯罪集团首脑申公豹、纣王,成神仙了;就连当初伯邑考进贡给纣王的七香车和白面猴子,都成神仙了。听见没?车,都成神仙了。 如此一来,太上老君和灵宝天尊两位领导也有点扛不住了,车和猴子成神仙还不要紧,费仲尤浑申公豹这些犯罪集团首脑都成神仙了,影响也太恶劣了吧?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但又没办法,改过自新那些话是自己说出去的,又不好自己翻自己的盘,后来据说是大师叔广成子给两位师叔祖支了个招,就是把这些反面神仙的恶念封印在凡间,善念则封为正神上天庭当公务员,后来老君一拍大腿也只能这么干了,自此之后,这些恶人的元神便被一分为二,占据元神一半甚至绝大部分比例的恶念被封于凡间,小部分的善念则上天庭成了正神。 据说因为这个事姜师叔也被记了小账,后来连车都成神仙了,他自己却没当上神仙,当然这件事即使在天庭也是小道消息,连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姜师叔最后没捞到什么职位可是真的。兴许是他老人家担心自己得罪人太多,就算当了神仙人际关系也不好处,谁又知道呢? 因为需要封印恶念的神仙太多了,为了降低风险,姜师叔把那些恶念分散封禁在了九个地方,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中国古代曾被分为九州,就是这么来的。 开过车的人都知道,汽车需要定期做保养,保养的内容无外乎更换各类零部件,检查易损件的牢固性与稳定性诸如此类,而封印神仙恶念的地方一样需要定期检查,因为这些封印一旦泄露或被外力破坏,后果比切尔诺贝利核泄漏可要严重得多,所以天庭会不间断的派神仙到凡间来检查加固这些封印,每次派九个人,九处封印每处一人,派遣期是三个月,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庭的三个月换算成凡间的时间是九十年左右,正好是一个凡人的寿命,而这每三个月一次的九人名额,也便成了我们这些神仙们的美差。 有人可能会问,凡人都想当神仙,为什么神仙会把当凡人看作美差? 因为天庭的规矩很多,当神仙可比当凡人累多了。所以在很多神仙看来,下凡跟度假也差不多,只要把福禄寿三星巴结好了,在凡间当个高富帅那是不在话下的,其实检查封印这个事放在凡间,至多几个月甚至几个星期就能搞定,剩下那九十多年可就全剩吃喝玩乐了,此外还能随便泡妞把妹,要知道,神仙是不能随便谈恋爱的,当年天蓬元帅骚扰嫦娥的案件就是很好的反面教材。 所以说,神仙当得越久,就越想到凡间体验一下,例如七仙女,实在没捞到下凡名额,竟然自己偷渡下去钓凯子了,想那七仙女可是天庭著名的美女,嫦娥见了都要蒙着脸走,冒着触犯天条的风险偷渡下凡,要真找一个类似潘安吕布这样的高富帅结婚,也没人说什么,结果她竟然找了董勇这么个土鳖就倒贴着嫁了,我们神仙在天庭闷成什么样,大家脑补吧。 回想当初,听说下凡名单里有我,激动得差点尿了裤子,虽说我也是凡间混出来的,但那毕竟是商朝的事了,一晃这么多年的光阴似箭,下面的变化也应该挺大吧? 扯远了,继续谈我的任务。 最初,天庭只派一个人来执行这个任务,而且时间也只有十天,天庭的十天,凡间就是十年。所以不可能正常投胎,一个婴儿就算活到第十年再去执行任务,也只是个孩子,让一个十岁的孩子周游全国去检查封印这个肯定不现实,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让一个神仙下凡专门找刚死不久的成年人诈尸去办这个事,那段时间可是我们这些神仙的噩梦啊,好多被逼下凡的神仙混的比要饭的还惨,记得有一次抽生死签,千里眼不幸中标,把眼都哭肿了,下凡后正赶上凡间打仗,这货跟着逃难的队伍走得腿都肿了,最后没等检查完九个封印就被活活饿死在半路上了,据说中途财神实在看不下去了,曾经偷偷给他送了不少钱,结果等他回来才知道,当时的凡间四处兵荒马乱,就算有钱都没地方买粮食。 不过也正因为千里眼的悲惨遭遇,玉帝那边也反思了一下,最后决定把外派时间由十天延长到三个月,派遣人数也由一个增加为九个,投胎事宜则按照正常凡人投胎流程,全权交给福禄寿三星处理,这样一来,这玩命的差事摇身一变就变成美差了。连一些高品级的上神都开始来和我们这些基层神仙抢名额了。 我的品级换算成凡间的职位,大概相当于局级干部吧。可能还到不了,至多是个副局。哇塞,副局级还敢说自己是基层干部?你真的是在中国长大的吗?实话告诉你吧,能去灵霄宝殿觐见玉帝的神仙,最小是五品官员,相当于凡间的处级。 副局级,倒数第二。 这次跟我一块下凡的玄坛真君也就是著名的武财神赵公明,是我八拜结交的把兄弟,按天庭的职称换算,他就比我官大,但也大不了太多正局。 ... 第一章 污 水 一 第一章污水() 我的噩梦,是一片污水开始的。 没错,是污水,但不是普通的污水。如果我是普通人,或许这就是普通的污水,超标排放、违法倾倒、或是管道泄漏什么的。但我可不是普通人,我是杨戬,二郎神,西游记里唯一能和孙猴子单挑的神仙,在此谢过吴承恩先生如此看得起我,真实的天庭从来没听说过孙悟空这么个人,我猜想小说里的人物的原型想必就是当年被姜师叔封神的那只白面猴子吧?不过不管孙悟空的原型到底是谁,吃了太上老君十几葫芦的仙丹还能活着,就凭这个恐怕我也打不过他。 太上老君的仙丹不是说吃得越多越好,那东西的效果是有时限的,有点类似于凡间的兴奋剂,兴奋剂吃多了人会猝死,仙丹也一样。前几年,哦,我说的前几年,放在凡间就是宋朝的事了,年底员工福利曾经发过一丸,我一直没舍得吃,据他们吃过的形容,短时间内修行至少提升一千年,所谓的短时间,也就是一天,最多一天半,天庭的一天在凡间就是一年,不知道在凡间吃那东西会是什么效果,莫非有效期能持续一年?不得而知。从来没人在凡间吃过那东西。如果像西游记里说的,一次性吃十几葫芦,吃不到一半可能就自爆了,根本没可能活着,有多少修为就只能吃多少,以我为例,一次最多吃八到九丸,再多吃就有生命危险了,举着葫芦往嘴里灌,老君自己都不敢。此外,仙丹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能救命,如果被打得鼻口窜血奄奄一息,或者病入膏肓抢救无效的话,这东西是可以瞬间让身体康复的,有点像漫画《七龙珠》里的仙豆,这个功能可是凡间的兴奋剂所不具备的。 又扯远了,继续说污水。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一条哪都不通哪的毫不起眼的小河沟,河沟里的水一不浑浊二没异味,却莫名出现了不少死鱼,在这片河沟喝过水的野猫野狗,也都莫名奇妙的病死了,且这些野猫野狗尸体中查不到任何病原体,也查不出抗原,没有中毒反应,一切生理指标正常,但就是死了,这件事除了那些救助野猫野狗的志愿者之外,当时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这种事在中国太见怪不怪了,但在我看来,这件事却绝不像志愿者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虽说此时我是凡人之体额头天眼不能开,哮天犬也不在我身边,不好确定水里到底有什么,但凭借我神仙的本能,就是觉得这水不对劲,本着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我收集了水样,并找了一只喜鹊把样本送去天庭化验。 喜鹊?对,就是喜鹊,我们神仙特别喜欢找喜鹊帮忙跑腿,牛郎织女就是这么干的。 然而,好多事都有然而,然而这只喜鹊把污水样本送到天庭之后,就没下文了。我也很纳闷,虽然我级别不高,虽然凡间的污染报告堆积如山,但我此次下凡的任务很特殊啊,我呈报上去的样本,应该不会跟那堆普通的环境污染报告混在一起吧?就算是我多心,就算那条小河沟里只是普通的污染,也应该回个话确认一下吧?难不成又是禄星在背后搞鬼? 禄星?对,就是禄星,福禄寿三星里的禄星。我跟禄星的关系,说来话长。 前面提到过,下凡的事由福禄寿三星全权负责,其中禄星负责规划我们在凡间的家庭出身与事业发展。大概在几个月前吧,换算成凡间的时间大概是明朝前后,因为一件小事我得罪过他。 记得有一次我正在灵霄殿当值,禄星忽然鬼鬼祟祟的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忙把一张秘奏呈给玉帝,但我没答应。呈奏折有专职的司礼官负责,而我只是个站岗巡逻的,这种事干嘛找我?素闻禄星平时爱给别人打小报告,你这个秘奏不定又想敲谁的闷棍呢,帮了你的忙,没准就成全民公敌了,傻子才会理你。自此之后,我跟他就再也没说过话,好在福星和寿星跟我关系都不错,除此之外我跟财神是拜把兄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跟禄星的矛盾连累到他,因为这次下凡他也得参加,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让他交代身边的招财进宝二位童子偷偷给偶们俩谋点福利,万一禄星那边不给力的话,就全指望这俩兄弟了,招财罩他,进宝罩我,不求胡润上榜,但求买iphone不用卖肾就可以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我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里,爹妈都是工薪,要知道,上一轮下凡的神仙里,最惨的也是省长家的公子,还有一个玩花活直接投胎到国外去了,政客世家,住大庄园玩私人游艇那种,借着当大使的机会在中国混了几年,检查完封印又回国去把妹了,据说后来还混了个阿拉伯国籍,买通月老前前后后娶了八个老婆,具体是谁我就不点名了以免得罪人,不过那货到最后也没落什么好下场,八个老婆,你懂的。 记得当初被雷劈中、得知自己是杨戬下凡之后,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的家的洗衣机竟然还是单缸的,当时我就知道完蛋了,禄星果真开始借机公报私仇了,好不容易轮上一次下凡的机会,就这么毁他手里了。不过好在哥也留着后手呢,进宝童子也不是白给的。十五岁那年,我试着买了一注彩票,就一注啊!中了五十万,这可是当时的头等奖,吓得我后十年就没敢再买过,没想到进宝如此敢干,这在天庭可是越权外加严重渎职,一旦被上面发现,我的财神兄弟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最轻也是个开除公职。说实话当时我仅仅是想买个手机,就差一千块钱而已。 大学毕业之后,我换了好几次工作,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被老板炒鱿鱼,不用问,肯定又是禄星的功劳。于是乎,为了生存,我壮着胆又买了一次彩票,不出所料,就一注,又是八百多万,又是头等奖。 此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完成了本次下凡的本职工作:检查并更换了新的封印,之后便用中奖的钱开了一家宠物医院。 你没看错,就是宠物医院,否则我怎么可能和那群动保志愿者扯上关系?托禄星的福,我读的是农大,学的是兽医。 高中时,我可是全年级的名人,校团委书记外加市级三好生,我们学校是省级重点中学,我的学习成绩年级排第一,好歹咱也是个开了慧根的神仙,数理化这点破玩意再考不过你们这帮凡人崽子也就别混了,高考的时候我的第一志愿填报的是清华大学,没想到竟然没考上,后来服从分配便稀里糊涂的去了农大学起了兽医,毕业后工作不顺利,也只能乖乖的干回老本行。估计一直都是禄星在背后捣鬼吧,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禄星的事我也不可能全当没发生,大不了哪天他也想下凡耍耍的话,交待财神兄弟让他欠上几十个亿的高利贷就是了,我这人心软,不忍心把别人往死里整。 第一章 污 水 二 第一章污水 不知道是不是禄星还嫌把我折腾的不够惨,自从我的宠物医院开张之后,就从来没盈过利。医院开业没几天,就有一大堆的民间动物保护组织三天两头的把数不清的野猫野狗往我这里送,大部分是做绝育,且把医疗费压得特别低,除去药费和房租,基本上没什么盈余;此外还有一部分确实是得病的,其中有的猫狗病得简直是惨不忍睹,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野猫野狗,有时一天就有几十上百只,大家都知道,在天庭,我也是个狗奴,我家哮天就是我的命根子,惹我没事我脾气好,敢欺负我家哮天我跟你玩命。 所以说在凡间,这些阿猫阿狗们虽然不是我一手养起来的,但作为一个动保神仙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既然送来了那就治吧,但此时我的身份就是个凡人兽医,一没法力二没神通,家里也不是开制药厂的,兽药尤其是一些进口药的进价都超级贵,记得有一次,几个志愿者给我送来一只奄奄一息的哈士奇,外面皮肤病肚子里长肿瘤,浑身上下只要能叫得上名字的器官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就算我免费治疗免费手术,就算医院的设备也免费用,没个五六千块的药费成本也休想治好。 碰上这种情况,那些志愿者总是告诉我网上正在募捐、**正在扩散诸如此类,但要指望网上捐款到位再治病的话,狗尸恐怕都降解了;也有人劝我给它们安乐死,但说实话,真下不去手,毕竟我是个神仙,手头又有能力救它们,怎么能因为钱的原因就放弃呢?为了保住这些重病号的性命,我也只能自己垫钱先治病,再慢慢的等捐款,而有的猫狗直到阳寿殆尽最后死在医院,款都还没捐到位,但因为病号已经死了,医院垫付的药费通常也就不了了之了,有介于此,宠物医院虽说一天到晚忙得不可开交,但每月的盈利却常常是负的,七八百万的启动资金两年不到就折腾得差不多了。 正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进宝忽然托一只喜鹊给我捎了个口信,说玉帝带着一众上仙去开蟠桃会去了,连负责纪检监察的左辅星君和我的大仇人禄星也跟着去了,目前天庭日常行政由万年老好人太白金星代管,让我抓紧时间赶紧捞。 就像凡间有个北戴河会议一样,玉帝每隔几年也会带着一群高级干部找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开会,讨论一下三界大事什么的,说实话,作为负责会场安全的将官也我跟着去过,从头到尾基本上没讨论过多少正经事,大部分内容都与吃喝玩乐有关,什么品琼浆尝仙桃赏歌舞诸如此类,看来这么多年,作为神仙头头,玉帝多多少少也从凡间学了点管理方法,例如这个蟠桃会,完全就是参照凡间所谓的“团队建设”。 这个会少则一周多则半月,换算到凡间就是七到十五年,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天庭管理最为松散的时期,此时不捞更待何时啊! 可是说到捞钱,正经不是我的强项,眼下我可不是神仙,除了买彩票之外只会给动物治病。考虑再三,我发现在凡间,赚钱快又不犯法的买卖只有一种,就是炒股。在此声明,彩票我是绝对不会再买了,虽然投资小见效快,但进宝这人脑袋一根筋,随便买一注就是头奖,头奖中太多,就算天庭不找我麻烦,凡间也会有人盯上我。但股票这东西可就不一样了,爆发性小隐蔽性强,细水长流厚积薄发,不失为像我这种有财神爷童子撑腰的股盲的投资首选。 股盲?没错,我就是个纯股盲,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看大盘,那些专业术语也懒得去研究,一没看过资讯二没听过讲座,每次都是以扔鞋的方式随便选几只从来没听说过的、永远在摘牌边缘挣扎的极品垃圾股全仓买进,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我买股票,一准觉得我疯了,但实际情况往往是,每次我买的股票不管有多垃圾,过不了个把月准保会从跌停一路抽风到涨停,然后一个涨停接着又一个涨停,一直涨到我都不忍心让他再涨为止,总而言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进宝很贴心。 继续说宠物医院的事。 亏损问题解决了,野猫野狗就有福了,医院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但医院名气越响,送来的流浪动物就越多,最后干脆连刺猬都送过来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只浑身是伤的刺猬,竟然是个修行的灵仙,有两百来年的修为,当时我也是醉了,作为灵仙竟然惨到被一群志愿者送医院,也算是灵仙中的战斗仙了,不过奇葩归奇葩,这货嘴倒是挺甜,一见我的面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这辈子就跟着二郎真君混了,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要说哥在天庭官职虽然不算高,但在他们这些乡下小妖精眼里可是中央派下来的高干,也算是让我过了一把当大哥的瘾,也好,既然哮天不在身边,有个灵仙当手下多少也能帮帮忙,碍于这个刺猬修行时间不长还没名字,作为老大我便给他起了个名字,既然是刺猬,就姓“魏”好了,名字呢,就叫“绒绒”吧,因为我的宠物医院就叫“毛绒绒动物诊所”,别说我俗,起这名字我可是咨询过专家的,中国人就是喜欢俗,越俗越受欢迎,小苹果和凤凰传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在常人看来“绒绒”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但它自己却对这个新名字喜欢得不得了,开始我还以为是这些乡下妖精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缘故,结果等它伤好了恢复了元气之后,我才知道原因,原来这货是个妹子。 第二章 报 纸 一 第二章报纸 眨眼之间,三个月已过,凡间的时间感好像比天庭要快上许多。这期间我用炒股赚的钱买了辆宝马,在这里声明一下,绝不是什么顶级宝马,太高级的我也买不起,就是普通的国产5系还不是顶配。宠物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我担着被调查风险,靠股市输血养活这群无家可归的阿猫阿狗,这已经够本分了,我自己也要适当享受一下是不是?千万别说我奢侈,作为神仙,比起那些下凡之后一天到晚收藏私人游艇或者去意甲买球队的腐败神仙,我真的已经比雷锋还简朴了。 提车当天,绒绒也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记得那天我开着新车去上班,到医院进门第一眼就被惊呆了,只见一个我当神仙几千年都不曾见过的绝世美女正在前台接待顾客,那脸蛋,那身段,配上款式独特的短裙护士装,猛然间还真把我看傻了,这个档次的美女,就算放在天庭也要打个98分,我说的98分是什么概念呢?以我的审美标准,何仙姑是95、嫦娥是96、九天玄女是97,目前为止,还没有98。 这妞是谁?李长龙招聘的前台?不对啊,新人入职我都要亲自面试的,怎么也没跟我打声招呼?之前因为医院效益不大好,也没有闲钱去招聘专职的前台接待员,历来的规矩都是患者进门谁离得近谁招呼,以现在医院的账面状况,仍旧不具备招聘专职前台的条件,莫非是李长龙找来免费实习的? 对了忘了介绍了,李长龙是医院副院长,我大学同学,一个有**基因的人。 此人长的很帅,也很有钱,记得刚入学那阵子,跟狐朋狗友请客吃饭泡吧,一律由他买单,别人住宿舍,一学期六百块住宿费都嫌贵,他在学校附近租六千块钱一个月的高级公寓连眼都不眨一下。直到毕业实习那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此人忽然就与家里断绝了关系,换了手机换了住处甚至连qq号都换了,从头到尾,没有人知道他家究竟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与家里闹到如此地步,对于我们这群同学而言,此人就如同漫画《女神的圣斗士》中一辉的那个面具师傅一样,绝对是迷一般的男人。 直到与家里断绝关系之前,李长龙都还是个花花公子,同时交往着四个女朋友,今天送手机明天送化妆品,据他自己说一个月光是泡妞的花销少说也得上万,那时,北京三环的商品房,只有四五千块一平米,一平米能卖到八千块的房子,就是豪宅了。 与此同时,他交往的四个女人虽说都知道李长龙还有别的女友,但却仍然坚持跟他交往,开始我还有点替李长龙担心,专门找他谈过一次,没想到这小子的话差点让我吐出来: “长龙啊,你那四个对象,我看没一个靠谱的,都盯着你的钱包呢!” “不光盯着钱包!还盯着我家的存折呢!”李长龙满不在乎,似乎自己早就知道,“杨哥我跟你说句实话,就这四个货,名字不一样,年纪不一样,长的不一样,但跟我说的话却他妈一个字不差全一样!” “她们跟你说什么?” “五个字:买房!写她名!哈哈哈……”李长龙似乎也不傻,“你当我真不知道这几个娘们都是什么人?” “那……那你怎么还……”听他这么一说,我当场就惊了,敢情这小子心里都明白,那还花这冤枉钱干嘛啊!没想到李长龙接下来的回答,却更毁我三观。 “大学本科,长的好,个子高,会英语,会弹钢琴,上得了双人床开得了总统房,杨哥你觉得这个档次放在天上人间得什么价位?” “什……什么什么价位?”李长龙这个大跨度的思维跳跃,直接就把我搞蒙了。 “我告诉你,她们四个,随便哪个,放在高档点的地方,一宿就得一万!”李长龙满不在乎的嘬着烟,“但是在我这,四个人,包月,一共才一万。哈哈哈哈……” 我惊了。 彻底惊了。 三观尽毁。 同学四年,竟然不知道此人竟是这么块料。 **的价值观,是良民永远都无法理解的。**要是有了钱,绝对是凡间的噩梦。 但是很快,他与家里断绝了关系,然后一切都变了。 李长龙搬出了他的高档公寓,四个女友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兽医专业的毕业生,在城市的对口就业范围是很狭窄的,要么就干别的行业,想干老本行,就得去农村。我选择了前者,而他,选择了后者。 后来,一次同学聚会,我们重新取得了联系,当时我正准备开宠物医院而苦于找不到知根知底的人帮忙,在坐所有同学都不知道我中了八百万的大奖,觉得我这么个**丝也做不起什么大生意,都表示没兴趣,只有李长龙兴致盎然,本来我不想找他,但是除了找他,我没得可选。 此时此刻,一个来历不明的绝色美女出现在前台,没等我找李长龙,这货倒是先来找我了,问我这妹子是不是我招的,一看他那张色迷迷的狗脸,我立即就想起了他的天上人间理论,看来不管这个妹子是哪来的,我都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我笑了笑也没置可否,而是走到前台仔细瞄了一眼,只见这妞脖脖子上挂着医院的工卡,工卡上,魏绒绒三个手写的小楷字还挺秀气,原来这大美女就是我家的小刺猬绒绒啊!连工卡都自己做好了! 第二章 报 纸 二 “院长好!”见我来到前台,绒绒笑着鞠了个躬,之后又做了个九零后的标志动作——剪刀手,“我是绒绒!” “我好,我挺好……你也好,呵呵……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看着眼前这个三界罕见的大美女,连我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这帮九零后的灵仙,把修为都铺在脸蛋上了。记得在天庭刚上任不久那阵子,我也处理过几个在凡间为非作歹的灵仙,其中有一个甚至有四千年的修行,法力都快赶上哪吒了,五千天兵在凡间围追堵截了半个多月才抓到,但作为一个女仙,那货长得比史泰龙还爷们,膀大腰圆不说,除了脸以外浑身上下全都是毛,人家把所有修为都花在了硬实力上,哪怕一秒钟的修行都没浪费在外表上,那就是我对凡间灵仙根深蒂固的第一印象,根本不像书里写的那么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哪像我家绒绒,那才是符合《聊斋》标准的美女灵仙啊! 绒绒的到来,可以说给医院的工作氛围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炒股之前,因为医院效益不好,当年的年终奖发的很少,所有员工包括李长龙在内,多多少少都带点情绪,一天到晚总是一脸的雾霾,永远是一副欠人钱的表情,工作积极性极其之低,尤其是对那些没有主人的野猫野狗,可以说是各种敷衍外加应付;但在绒绒出现之后,这一切都变了,每个人好像突然之间就学会微笑服务了,之前我作为院长求爷爷告奶奶软硬兼施都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例如清理粪便之类,绒绒一个眼神就被人抢着干了,所有消极情绪可以说瞬间就被清空了,在绒绒跟前,这群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只知道骂大街和领工资的懒汉二溜子大夫,似乎在一夜之间都成了全国劳模了,人还是那几个货,但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可以说翻了不止一倍。 这还不算,绒绒出现之前,医院的大部分患者都是志愿者送来的野猫野狗,这也是一直以来最让我头疼的恶性循环,流浪动物太多,家养宠物的主人就不愿意来我的医院给宠物看病,他们认为医院里的流浪动物可能会传染一些病症给他们自家的宝贝儿,家养宠物不来看病,医院就不可能盈利,指望从志愿者身上赚钱那是不现实的,能保本就得烧香了。 但自从绒绒担任前台接待员之后,便陆续有主人带着自家的宠物光临,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男主人。短短两个月时间,医院竟然史无前例的实现了盈利,又过了一个月,总体盈利竟然超过了开业两年以来的利润总和,合上账本,我真是又惊又喜,奶奶的,终于赚到钱了,我堂堂二郎神没办到的事,让她一个小妖精给办到了,可她只不过是一只修行时间还没我泡澡时间长的小刺猬啊,难道她用了什么法术?还是说,她脸上那种永远不知愁的傻笑,本身就是一种法术? 可惜,好景不长。 这天刚进医院,便发现那群披着白衣天使外衣的懒汉二溜子们似乎又恢复了欠账的状态,转脸一瞅,前台空空如也,绒绒不在。 “她人呢?”我看了看李长龙,没想到李长龙反而一脸的无辜,“我还想问你呢!她没跟你请假?” “我……我,咳!忘了忘了,看我这脑子,她昨天晚上打电话说不舒服,跟我请病假了,忘了忘了……”要说我反应还算是挺快的,我这人讲原则,轻易不撒谎,但绒绒是例外。 “啊!绒绒病了!”这话一出,医院里立即炸了锅,“院长殿下,不不,院长陛下,您知不知道她家住哪,我们得去慰问啊!” “都给我滚犊子!”我脸一沉,“好好工作,给小动物治病这是积阴德,将来对你们有好处!我告诉你们,绒绒是咱医院的幸运星,谁胆敢打她的主意,当心老子诛丫九族……”说真的,诛九族这话,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我要真想干,也就是吐口唾沫那么简单。 进了办公室,我自己也难免是一阵的空虚,要说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医院里摆着个大美女,一旦习惯之后这美女要是忽然失踪了,那绝对是不习惯。绒绒这丫头,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呢?就在我郁闷的时候,一张便签忽然从书架飘到了我的写字台上,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我的正前方,显然是被施过法术的,在凡人看来,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空白便签,但我却可以看见用法术写在上面的字: 杨哥哥,以前你说的污水的事,我的一个姐妹查到了一些线索,我去调查一下,不会很久,我能照顾自己,不要为我担心。 :)绒绒。 第二章 报 纸 三 “污水?”绒绒要是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件事自从喜鹊把样本送上天庭之后就石沉大海了,到现在为止,凡间已经过了将近一年,就算在天庭也已经是一个工作日了,按天庭规定,但凡由我们这些下凡神仙送回的可疑样本一律享受最高优先级处理,按理说不应该没下文啊,难道是因为他们集体外出开会的缘故?难道连负责样本分析那些虾兵蟹将们也跟着去了? 说实话,对于绒绒能不能照顾自己这个问题,我还真是不大放心,虽然两百多年的修行放在凡间而言已经不少了,但那妹子貌似是把修为都用在脸蛋上了,否则也不至于惨到被志愿者送医院,但眼下我就是个普通凡人啊,什么也帮不上她,从某些角度讲,万一有什么不测的话,我还不如她能打呢。 就在我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时候,窗户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跑车马达声,这声音跟那些自己非法更换杂牌排气管子,从而伪装高性能的国产改装车可绝对有着本质的区别,撩开窗帘一看,一辆溜光水滑新到能当镜子用的布加迪威龙停在了医院门口,布加迪啊!连路边修自行车的都认识的顶级豪车,竟然停到了我的店门口,哎呀我擦,财神爷来了! 对于这种事,我是有预期的,自从绒绒登场之后,也不知道这消息为什么会走漏的如此之快,隔三差五总有一些开高级车的公子哥带着一只明显就是刚从宠物市场上买来的病猫或杂种狗登门就诊,且在前台跟我家绒绒拼了命的套近乎,一聊就是半个钟头,但凡碰见这种傻多速的土豪,那一刀宰下去医药费至少五六千,反正这群败家子也不差这点钱,想泡妞就要付出代价!医院绝大部分的盈利就是由这帮**贡献的。不过话说回来,土豪我见怪不怪,但布加迪这个量级的豪车还是第一次见,所以说,财神爷来了。 我兴冲冲的跑到大堂准备亲自接待,结果没想到这货一进门我当场就傻了,妈巴子的,财神爷,真来了。 站在门口的人,就是我八拜结交的把兄弟,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武财神赵朗——赵公明。看来,禄星非但没给他使坏,反而还想让他来气气我。 “你……你……你……”看着结拜兄弟开着豪车登门,虽说我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但第一反应还是一把将他拉到了我的办公室里,反锁屋门拉上窗帘,啪的一张昆仑神符就贴在了墙上,这张符是下凡之前师傅玉鼎真人不放心我,偷偷托关系从特殊渠道送到凡间给我应急用的宝贝,一般屋子里贴上这张符基本上就算与世隔绝了,屋里是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算让千里眼顺风耳站在门口,也是看不见外加听不着。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你疯了吗?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动物跟踪你?”之所以我这么紧张,就是因为下凡之前玉帝曾经三令五申,因为九处封印的详细地点都是天庭的国防级机密,所以严禁下凡的神仙相互串通勾结,也就是说九个神仙下凡后绝对不允许以凡人的身份发生任何交流,以免彼此知晓对方负责的封印地点,私自勾结一旦被发现,可是要治重罪的。 “二郎,出大事了……!”只见赵公明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烟,点着后猛嘬了好几口才缓过神来,打开钱包抽出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块钱钞票递给了我。 “一百块钱?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的接过钞票,这是一张新的不能再新的票子,放在鼻子跟前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油墨味,逆着阳光看了看,水印金属线一应俱全,用手甩了甩,啪啦啪啦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凡人眼里,这就是张普通钞票,而且是百分之百的真钞,但出于神仙的本能,我也确实感觉这张票子有点问题,具体什么问题说不好,反正就是不对劲,这种感觉,有点像当初我送上天庭化验的污水。 “二郎,你来看!”赵公明从我手里取走钞票,用两根手指头齐根夹住了票面,嘴里叨叨咕咕念了几句,之后用手指头从头到尾一捋,原本崭新的钞票竟然变成了一片报纸!没错,报纸!就是近几天的北京晚报,而且还是从头版撕下来的,连日期都带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凡间有妖孽用法术变钞票?”我心里也隐隐的意识到事情似乎的确有些麻烦。 “凡间的妖精,不可能变出这么真的钱!”赵公明边说边冒冷汗,“这钱是我变出来的!” “你变出来的?”我被彻底搞蒙了,“你是来玩我的吗?” “不是这个我!”赵公明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是……那个我!!” “你是说……”我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子,脑袋里嗡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变钱的人,是被我姜师叔封着的那个赵公明……?” 赵公明点了点头,我一屁股砸在了沙发上,脑袋里顿时是一片空白…… 第三章 灵霄令 一 相传当年姜师叔接到了把坏人元神一分为二的法旨,也是头大,三百多个神仙,有好人有坏人也有两面派,这要是所有人统统一分为二,光是挨着个的政审,也要审到猴年马月。为了提高效率早日交差,姜师叔干脆来了个一刀切,凡是纣王那边的人,一律视为坏人,元神一律一分为二,凡是武王姬发这边的人,一律视为好人,元神原封不动上天为神。赵公明当初就是纣王那边的人,封神之时自然而然也是被切开封的,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跟我拜把子的赵公明,其实只是赵公明的善念,而其恶念早就被姜师叔封在凡间了。 赵公明嘴里所谓的“那个赵公明”,指的就是自己被封在凡间的恶念,恶念变出来的**竟然在市面上流通了,那只能证明一点,就是九个封印中的一个或多个,已经泄漏了!里面封着的恶念元神,已经跑出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这次下凡的九个倒霉蛋可就彻彻底底的全完蛋了,玉帝的脾气谁都清楚,当年天蓬元帅的职位可是比我高得多,只不过当着嫦娥的面讲了几个黄段子,就被打下凡间投了猪胎,封印泄漏,这个后果可是比骚扰嫦娥要严重一万倍啊!就凭我们九个小鱼小虾,脑袋瓜绑在一块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你确定……你……没看错……!?”怀着一线希望,我问出这么一句。说实话,一时间,我也有点抓瞎了,怎办?怎办?如何是好?当神仙的日子真的就要结束了么?我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师傅?有没有机会再见我家哮天?如果玉帝下令砍我的脑袋,哮天会不会跟着绝食?有没有人愿意收养?此时此刻,我的脑袋里可以说是一团乱麻,各种悲惨的结局逐一浮现,毫不夸张的说,自从当神仙以来整个人就没这么绝望过。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了……”赵公明脑袋上的冷汗是一层接一层的出,一个劲的扯面巾纸抹脸,“这张钱,是我公司的一个员工身上带的,之后我把公司所有员工都滤了一遍,都没什么问题,很可能是他们领工资时从银行流出来的,而且就是北京市内的银行!不管变钱的人究竟是谁,他都离咱们很近!我已经把一张一样的钱送去天庭鉴定了,但是……”说到这,赵公明忽然皱起了眉头,“上边,没人搭理我啊!你是不是也往上面送过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听赵公明这么一说,我心里立即就是一阵的警觉,“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唉唉,你先别急!”赵公明叹了口气,“咱俩找的,是同一只喜鹊啊!就是它带我来这找你的!我让它往上边送**的时候,它说你也送过东西上去!” “操,世界还真是小!哎……对了,公明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喜鹊有问题,压根就没把咱们的东西往上边送?”听赵公明一提喜鹊,我恍然大悟。 “不可能!这钱有猫腻,你我都能有所察觉,但喜鹊你我都察觉不出问题啊!而且招财也给我捎信了,天庭确实收到了我送的东西,但一直没给答复!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我一愣,难道还有比封印泄漏更要命的事? “我把凌霄令都用了!还是没人理我!”赵公明一脸的神秘,“二郎,你说会不会是,上面也出事了?” “凌霄令你用了?”我一愣,脑袋瞬时里更乱了。 凌霄令,是天庭官方准予我们带着下凡的宝贝,可以说是应急用的终极预警设备,形状有点像凡间的窜天猴,但工艺水平可比窜天猴强了不知道多少,绝对的艺术品,若不是因为这东西即使在天庭也属于严格管制物品的话,我倒真想弄一个拆掉引信插在笔筒里当装饰。这玩意一旦拉响引信,便能从凡间一直打到灵霄宝殿的高度,之后以特有的强光爆闪三次,每次闪光的亮度大概与凡间核弹爆炸时的亮度相当,整个天庭都能看见。按照下凡前制定的紧急章程,只有在确切认定封印泄漏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凌霄令,而天庭规定,南天门先锋营(可以说是天庭最为精锐的特种部队)在见令后两分钟内便可战备完毕,四到五分钟内即可前往凡间的任何地方降魔除妖,天庭的五分钟,换算成凡间的时间也就一天多点。 “你什么时候用的?”我转身打开了办公室的保险柜,把我的凌霄令也取了出来,“难道你已经确认有封印泄漏了?” “那还用确认吗!术业有专攻啊!三界之中除了我,没人能把**变得那么真!玉帝都没那个本事!”赵公明攥起拳头哐的一声砸在了桌子上,“这都一个多月了!上面什么答复都没有,我也问过招财,他说南天门那边按兵不动,不像是要有行动的样!但是,凌霄令闪光所有人都看见了,可先锋营他就是不出兵啊!说是接到命令不许出兵!但没说是谁下的命令,也没个人出来解释一下!对了,你是混军营的,南天门现在归谁管?” “雷震子啊!但他这次跟咱们一块下凡了啊!上边肯定会临时找人替他,但究竟是谁就不知道了,咱们下凡之前没公布人选!”我愤愤道,“而且我是卫戍营的,南天门那边的人我也不大熟,我想不出谁会暂替雷震子的位子!” 南天门大营和灵霄殿卫戍大营的驻地离得并不远,之所以在灵霄殿当差却跟南天门的人不熟,也并非我人缘差,而是天庭严格禁止各个职权部门之间合纵连横拉帮结派,尤其军营、更尤其是我所在的卫戍大营这种敏感部门,这条规定更是严的出奇,作为拱卫灵霄宝殿的卫戍部队长官,我跟财神这种没什么战斗力的文职神仙拜个把兄弟,倒没什么人在意,但我若是与雷震子这种手握兵权的部队干部交往过甚,可就要被问罪了,掌控兵权的将官相互结党营私,不管在天庭还是凡间,都是朝廷的大忌。 这次下凡,雷震子也在特批名单之中,据说这货把几十辈子积攒的宝贝都拿出来孝敬寿星佬了。福禄寿三星主管下凡事宜,其中寿星分管我们下凡后的长相、身体素质与疾病阳寿,下凡之前,我们有两种选择,一是请寿星按照本尊的形象设计凡胎,神仙什么样,投胎就长什么样,二就是巴结巴结寿星让他把你设计好看一点。例如我和赵公明都是按照本尊的形象设计的,我是属于对形象比较有自信的类型,在天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美男,根本不用寿星给我添油加醋,而赵公明则是属于对钱包比较有自信的类型,虽然是个锉胖子,但在凡间,只要有钱,哪个女的在乎你脸长什么样啊?所以我们俩并没怎么特意的讨好过寿星,就是礼节性的请了顿饭而已。而雷震子是天庭著名丑男,嫦娥请客都不敢去赴宴那种,他要是按照本尊的形象投胎,连接产护士带主治大夫以及亲生父母都算在内,完全可以一次性吓死一屋子人,这个形象,有钱都不行。所以他必须丧心病狂的讨好寿星,明白了吧? “那咱们现在怎办?”赵公明似乎有点抓瞎,“就这么耗着?” “你个开布加迪的问我一个开兽医站的怎办?还能怎办啊!咱们现在只有慧根,没有金身没有元神,就是普通凡人一个!连个成精的刺猬都打不过,咱能怎办?”我也是有点急,随口说出这么一句,但话一出口,心里立即就是一惊,“我操,刺猬!坏了,我家绒绒去查污水的事还没回来呢!” 第三章 灵霄令 二 “绒绒是谁?干嘛的?”赵公明一愣,“妖精?” “对!我新收的小弟!”我随手把绒绒留给我的便签纸递给了赵公明。 “小弟?这是女人的字迹啊!”接过便签赵公明也是一愣,“长的怎么样?” “你……**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惦记这个!?”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来回的溜达,如果真是恶念封印泄漏了,就凭那丫头半瓶子醋的修行,纯粹只有挨揍的份啊!“这个死丫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唉!哮天要是在身边就好了!”说实在的,我家哮天那比凡间的警犬可是强了不只一星半点,跟踪刺猬即便是修仙的刺猬,也绝对是绰绰有余。 “哮天就算跟你下来,也只能当普通狗啊!你容我想想……”赵公明似乎是在帮我出主意,“唉?对了!我说二郎啊,你是开宠物医院的,还发愁找不着狗吗?打发几只野猫野狗出去帮你找啊!哪有河哪有井哪有窟窿哪有地洞,它们可是比人知道的清楚啊!” “对啊!”听赵公明这么一说,我也是茅塞顿开,不单单是狗,他娘的所有能喘气的都给老子出去找!反正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玩把大的,绒绒虽说跟我时间不长,但毕竟是我收的小弟,连个刺猬都罩不住,今后这二郎神我也别当了,想罢我一把拉开屋门,到前台翻出当时绒绒被送入院时备案的刺猬照片一脚踹开大门出了医院,一屋子的人也是看傻了,院长这是咋啦?这个开布加迪的矬子又是谁?债主?杨院长被这孙子逼债逼疯了? “本尊昊天明威将军、玄穹高上玉皇座下灵霄殿卫戍大营步军总兵官——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凡间飞禽走兽速速听我号令!”站在医院门口,我没张嘴,没发声,但这声音除了人听不见,一里以内所有动物都能听见,因为我现在只有慧根,没有元神也没有什么法力,所以声音最多只能传一里远,倘若元神金身俱在,那这声音全世界动物都能听见,我也没必要找阿猫阿狗们帮忙寻人了,直接就能把绒绒喊回来。 不出十分钟,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野猫野狗蛇虫鼠蚁便在宠物医院门口停车场整齐的列起了仪仗队,医院门口的几棵大树上更是严严实实的落满了各种飞禽鸟雀,连医院里边正在输液的病狗都把链子咬断跑出来了,那些关在笼子里实在跑不出来的,则发疯般狂叫不止,一时间三街五巷可以说是各种鸡飞狗跳,医院里所有的大夫都彻底傻了,周围的人更是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马路上公交车司机光顾着看我,连进站停车都忘了,奇观啊,这个穿白大褂的人是干嘛的?莫非此人能同动物交流? “百兽听令!”我单手亮出了绒绒的刺猬照,“此乃本座麾下仙官,昨日奉本座法旨外出查探,然彻夜未归,尔等即刻出发寻其踪迹,寻得仙官者免三世罪业,赐转世为人!” 转世为人,对于野猫野狗而言,这个**可不是一罐进口肉罐头能比得了的,我此言一出,现场所有野狗的尾巴不约而同摇的跟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一样,兴奋程度可想而知;所有动物当即作鸟兽散顷刻间跑了个没影,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如此,动物也一样,到哪都一样!虽然投胎转世这件事不是我的职权范围,但我确实有这个门路,绝对不是瞎许愿。 “杨……杨哥……”过了足有一分钟,李长龙才战战兢兢的走到我跟前,“刚……刚才跑了……一只……一只暹罗猫……是只种猫,你……你应该知道值多少钱吧?猫贩子下午就来取猫,咱……咱怎么跟人家交待……?” “先……先用……用这个跟他们交待吧……”赵公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捆足有两三万块的美元现金递给了李长龙,也不知道他这个怀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又装雪茄又装钱包还能装下几万块的美元现钞,最关键的是,从外面还看不出来。 “用……用不了这么多啊……”李长龙好不容易刚从我号令动物的幻觉中走出来,却又陷入了另一场幻觉:这个人,在中国,中国,中国,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美元,美元,美元呢? 哥也曾土豪过,但比起这个人,哥甘拜下风。 第四章 金 簪 “二郎你……你这是……豁出去了吧?”我动用慧根差遣百兽,傻在当场的,不仅仅是医院里那群二溜子大夫,赵公明也是被下吓傻了的观众之一。凡人是出于好奇,而赵公明则是被我的冲动吓到了,因为擅自在大庭广众之下动用神通,在天庭这是重罪,动用慧根也算动用神通,现场所有被我差遣的飞禽走兽将来都可能成为证人。 “反正都是个死!还有什么豁不豁的?”百兽散去,我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对于自己脑袋一热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号令百兽这种蠢事,多少也有点后悔,不过转念一想,去他妈的吧,干了就干了,封印泄漏已经是死罪了,又何必在乎多加一条罪? “那咱们现在怎办?”别看赵公明官比我大,但毕竟是文职,关键时刻难免抓瞎。 “绒绒是灵仙,有两百年的修为,虽说没什么出奇的本事,但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没问题!现在这个时间还不回来,不大对劲啊……”说到这,我心头一酸,想来我家绒绒也就是个思想单纯的小妖怪,没什么坏心眼更没干过什么坏事,怎么就拜了我这么个扫把星当老大呢?“或许是跟她那群姐妹玩嗨了吧……现在我也不知道她能拿回什么线索,如果她能找到重要线索,或许咱俩就知道该怎办了……”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一小时、两小时;本来觉得凡间的时间过得挺快的,可是等待飞禽走兽找绒绒的这几个小时,却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直到下午天都快黑了,一只大喜鹊才落在门口大树上叫起没完。看来还是空中侦察的工作效率高。 “找到了!!”我和赵公明不约而同的起身出屋,一抬头就是一愣,只见树上冲着我俩叽叽喳喳叫起没完的喜鹊,竟然还是那只替我俩往天宫送情报的喜鹊,看来这货是吃定我俩了。作为神仙,我们能听懂喜鹊的话,按喜鹊的形容,我照片上的“仙官”现在一百多公里以外的一片野地里,此时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受伤了?所有人下班别走等我回来!”我朝医院里喊了一嗓子,此时赵公明已经把车发动着了,见我上了车,大喜鹊啪啦啦飞离了树干,顺着公路开始狂飞,赵公明一脚油门,这辆布加迪后轮挠地拉着青烟就冲上了公路。 京沈高速,一个从注意过的出口,一条不知道名字的小路。七拐八拐,这只喜鹊把我们带到了一片刚刚烧完秸秆的玉米地旁边,满地的秸秆灰当中,我一眼就看见绒绒斜躺着一动不动,身上插着一根半尺来长的金色发簪,由身体左侧刺入右侧穿出,放在一般刺猬身上,受到此类贯穿性伤害恐怕早就死了,好在绒绒有修行,看身体似乎还有起伏。 “这他妈的……”我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插在绒绒身上的金簪,绝不是凡间的东西,难道这是……“公明大哥,我知道污水是哪来的了,看来咱们也不用查了……” “哦?你见过这玩意?”赵公明也在观察金簪。 “这是水德星君鲁雄的金簪!看来鲁雄的恶念被放出来了!否则这东西不可能出现在这!”我小心翼翼的捧起绒绒,“本尊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勒令魏绒绒姐妹速速现身!”连续喊了好几遍,周围任何动静都没有,“难道她的姐妹也遭了毒手?不管了!先送她回医院!”我冲着赵公明使了个眼色,继而抬头看了看树上的喜鹊,“鹊先生,谢谢你三番五次帮我们跑腿,最后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其他动物不用再找了,就说已经找到了!我会向阴间的朋友打招呼,你可以不经牛头马面和善恶各司的诸位判官,直接去见一殿阎罗秦广王,直接投人胎!什……什么?啊……!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鹊姑娘,冒犯冒犯,我真不知道你是女的……” 赵公明一脚油门,我们带上绒绒原路返回北京。 “快点!再开快点啊!布加迪开两百迈,我奶奶都比你开得快你知道吗!?”一路上,我只感觉绒绒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弱,恨只恨此时没有金身不能驾五色祥云或使用五行遁术,否则布加迪算个屁啊哥早到家了! “大哥,这是英里表好吗?咱已经比高铁都快了好吗!?你还让我怎么快!?”赵公明两只手都快把方向盘攥碎了,“他妈的凡间这破玩意,最快也只能这么快,再快的话,恐怕咱俩比你家宝贝刺猬死得还早!” 宠物医院外,等不及赵公明把车挺稳,我便开门下车捧着绒绒进了医院,还不错,这群二溜子们还真没走。“给我准备x光机、氧气!快!!” “怎么了怎么了?”见我急吼吼的捧着一团东西进门,所有人呼啦一下都围了上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只刺猬。 “长龙,你坐他车去我家,客厅电视柜左边抽屉里有一个小木盒子,以最快速度给我取来!快!”我从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塞给了李长龙,又指了指刚刚进门的赵公明,“公明大哥,你开车带他去我家取药!快去快回!” “唉?你开医院,怎么还把药放家里呀?什么习惯啊你这是……”刚进门还没等站稳,赵公明便稀里糊涂的被李长龙拉出了医院。 “小王,快上网,帮我下载一张刺猬的内脏构造图!快!”说话间x光机已经准备就绪,没两分钟,医师小王拿着一台平板电脑也进了屋,对比着刺猬的内脏构造图,我发现这根金簪很应该已经贯穿了绒绒的胃,是否伤及其他内脏也不得而知。 “戊巴比妥钠一毫升,氯化钠注射液三十毫升、凝血酶两毫升、泰牧霉素一毫升!”我眉头紧皱,“准备手术室!”说实话,刚才我让李长龙去家里取的并不是一般的药,而是我自己一直没舍得吃的天庭年终福利——太上老君炼的仙丹。我本打算以外力快速拔出插在绒绒身上的金簪,然后给她吃老君的仙丹以治愈重伤,但没想到这根死簪子却偏偏把她的胃给贯穿了,要吃仙丹,必须先通过手术把金簪从她身体里取出来,之后缝合胃部的穿孔才行。 “院长,您……没事吧?”看着x光台上奄奄一息的绒绒,小王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当真……要给刺猬动手术?这只刺猬……对您很重要?” “别废话!准备手术室!”我表面虽然镇静,但暗地里却早已汗流浃背,给刺猬动手术,这在整个凡间的兽医界恐怕也不多见,我本人更是没什么把握,因为我大学所学的,都是怎么给猪马牛羊鸡鸭鹅或者猫狗之类的常见动物治病,关于刺猬,真心没接触过,也就治治外伤还行,目前唯一可供参考的,就是小王手上平板电脑屏幕中,一张来自国外自然科学网站的刺猬内脏构造图。 手术的前半程进行的还算顺利,和最初预料的一样,金簪擦着肝脏和脾脏的边穿过腹腔,除了胃以外,万幸没有伤到其他脏器,庆幸之余,我很顺利的取出了金簪,止血过程也比想象的顺利,但却在最后缝合的过程中遇到了麻烦,刺猬的胃,至多比大拇指的手指肚大点有限,在这么小的器官上进行双侧穿孔缝合,这个难度真心不亚于微雕,我虽然是神仙,但却只是个耍枪杆子出身的武夫,这种张飞绣花的技术活可着实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就在这时候,李长龙和赵公明拿着仙丹回来了,李长龙虽然不知内情,但赵公明可是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你小子,可真是……大公无私啊……”手术做着半截,赵公明忽然阴阳怪气的溜达进了手术室,“你小子,是不是跟这个小妖精……嗯?” “我说公明大哥,这个时候你先别烦我行不行!”前后两次缝合失败,我真是快疯了,再试最多两次如果还是缝不上的话,创口缝烂了没准就彻底不能缝合了,就算创口没被缝烂,作为一只体重只有二斤多点的小刺猬,此时腹腔大敞四开,内脏露天展览,再这么无限制的拖下去,光是流血也得流个好歹,我这可没有刺猬血给她输啊!真那样的话,绒绒可就真要挂了! “我看看?”赵公明也凑合到了手术台边上,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扑哧一声笑了,“叫我一声爷爷,我帮你搞定这事!” “**的……乘人之危是不是?”我一抬头,狠狠的斜了一眼这个所谓的结拜兄弟,“你懂兽医?” “兽医我不懂,但是你现在这个活,我比你擅长!”赵公明似乎没想真的让我喊爷爷,而是从我手里接过了手术器械,继而呵呵一笑,“全世界的钞票印版,我都亲手复刻过一遍,仿真度百分之百,每一版都可以印真钞,跟复刻钞票印版比起来,缝个刺猬算个屁!来吧,告诉我该怎么弄……” 要说人家坐办公室里耍笔杆子的文人,还真是比我们这群耍枪杆子的武夫心灵手巧,在我的指挥下,赵公明不出五分钟便完成了这次堪比微雕的“刺猬胃壁双侧穿孔缝合术”,针法精湛排线细腻,绝对的干净利索,比我这个所谓的专业大夫强了还真不止一星半点。 按照修为比例,我从仙丹上切下了大概五分之一大小一块丹渣,用镊子给绒绒喂了下去,太上老君的仙丹,并不像电视里演的跟葡萄珠子那么大丸,也就是绿豆粒大小那么一个小圆粒,且质地坚硬无比,就这么一小点丹渣,竟然切坏了我两把进口手术刀,不过话说回来,仙丹不是切糕,人家老君炼丹本也不是让你切着吃的,想吃仙丹,最低门槛也要一两千年的修为,修为低于一千年,这颗丹药即使吃下去身体也扛不住,此时能切下点渣渣已经很不错了,若非我有神仙的慧根,就算用金刚石玻璃刀,也未必能从仙丹上切下渣来。 丹渣下肚,绒绒肚皮上的伤口眼见着就愈合了,就像电影中的特技效果一样,连伤疤都没留,即便我是神仙,也没见过这么神的事。不过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咱可怜的绒绒仍然没有力气说话,要说肚子上插着一根金簪撑了这么久,元气耗尽那是肯定的,我能做的也只有把她放到恒温箱里,让她自己慢慢恢复,“绒绒,你放心养伤,不管欺负你的兔崽子到底什么来头,只要这世上还有天地玄黄,这事就没个完!不把那王八蛋剁了给你出气,我就不姓杨!哎……别哭别哭!化险为夷这是好事啊你哭什么啊……你这是打算把我活活萌死吗?”恒温箱里,只见绒绒黑豆般两个小眼珠水汪汪的,一股子眼泪似乎就在眼眶里打转…… 第五章 游灵宝甲 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说是小雨,但雨点的密度差不多能达到中雨的强度了。 天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我们报上去的东西不闻不问?为什么见凌霄令不出兵?难道真像赵公明猜测的那样,出了大事了?出大事,会是什么大事?有人搞政变?纵观三界,谁又有这个胆子和这个实力?天上不比凡间,谁当总书记是要靠实力说话的,真实的玉帝历经三千两百劫(劫是天庭的计时单位,每劫相当于凡间十二万年)法力无边,绝非西游记里那种只会钻桌子的领导,是三界之中仅次于三清的仙祖级上神,且手中还掌有一百多万的天兵,谁敢在他的地盘闹事? 退一步讲,就算真有比玉帝厉害的世外上神,玉帝扛不住了,还有三清呢。三界秩序是三清一手创建的,天庭出事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如果说三界当中有人比三清厉害,这个我很难想象,就如同凡人认为宇宙是由大爆炸产生的,爆炸前只是一个无限小的点,谁能想象这个情景?这么大的宇宙空间,当时只是一个点,点外面是什么?实心的?无法想象。别看我是神仙,我也无法想象,就如同我无法想象三界之中有谁比三清更厉害是一样的。 坐在医院大堂,手里玩弄着从绒绒身体中取出的金簪,我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做些什么,更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很多凡人都觉得我们神仙动不动就掐指一算怎么怎么样,哪有那么多的指让你掐啊?那只不过是某些附庸风雅的文职神仙的业余爱好,我是武将,我只会打仗。 “二郎啊……”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赵公明忽然鬼一般出现在我身后,“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我一愣。 “这个东西……”赵公明从我手中拿过金簪,“就算这玩意真是水德星君的东西,那也应该是正神身上的,你家小刺猬被这个东西打伤,也应该是正神所为啊!除非每个恶念身上,都会有跟正神一模一样的东西,但我觉得,这不符合情理啊!难道姜子牙封禁恶念,是镜像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封起来?” “那你觉得呢?”我觉得赵公明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封恶念只是封元神,另外善念的元神和金身上天,簪子是金身上的东西,不应该还留在恶念身上。 “我觉得,这有可能只是水德星君私自下凡,如果真是这样,就只是他个人违法,事情就简单了!”赵公明道。 “那你的**呢?”我反问道。 “那个……”赵公明眉头一皱,“或许……我只是说或许啊,或许凡间也出了一个跟我一样喜欢花几千年的修为专门研究钱的草根财神呢?” “呵呵,草根财神?你倒是挺乐观啊!”我呵呵一笑,倒是想看看我这个宝贝兄弟到底有多能扯。 “我说这话,可是有根据的!”赵公明似乎还挺认真,“你想想,如果恶念真的跑出来了,第一件事肯定是先把咱们九个下凡的弄死灭口,对不对?按你的话说,咱们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只刺猬都打不过,他们收拾咱们不是易如反掌吗?但是现在,咱俩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这聊天吗?” “嗯,好像有点道理,继续说!”我是武将,逻辑分析肯定不如文官,此时觉得赵公明还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分析的结论至少逻辑上成立。 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喜鹊叫声。 “是那个鹊姑娘?”我站起身走近大门,从隔着玻璃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只屡次为我们跑腿的大喜鹊正落在树上,直勾勾的看着屋里。 “哎呀鹊姑娘,这么大的雨你在树上站着干嘛啊!”我赶忙敞开大门,“来来,快进屋进屋,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见我打开了门,喜鹊扑啦扑啦的飞进了医院大堂,落在了我和赵公明聊天的桌子上,喳喳的叫了两声。 “哦!知道了,你已经告诉过其他动物不用再找了!”我点了点头,“鹊姑娘,你浇的跟落汤鸡似的,就为了来告诉我这个?哦对了,医院有吹风机,我先帮你把身上的水吹干!”这话一出,只见这只大喜鹊后退了好几步,两只鸟爪原地踏步般踩了好几下,似乎是挺紧张的。 “没事没事,不用客气!我的吹风手艺比对面发廊的小工强多了!”我还真把给动物美容用的吹风机拿了出来,结果这个喜鹊姑娘一个劲的往后退,最后退到桌子边上实在是退无可退了,竟然像孵蛋一样趴到了桌子上,把整个脑袋埋进了翅膀。 “哎哟呦!你个小喜鹊还不好意思了嘿!”赵公明就跟看见了西洋景一样,呵呵的乐上了,“二郎啊,你看,你看,你把人家喜鹊妹子弄得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杨哥哥……”就在我和赵公明合伙**鹊姑娘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绒绒的声音,我俩不约而同的一回头,只见绒绒扶着墙,披头散发一丝不挂的站在病房门口,脸色可以说是憔悴到了极点。 “哎哟我的姑奶奶呀!你敢把衣服穿上吗?”见绒绒竟然裸着就出来了,我一腔鼻血差点喷到赵公明脸上,第一反应就是起身从墙上摘了件白大褂披在了绒绒身上。 “我的姐妹……她们……她们……都死啦!!!”绒绒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继而由哭转嚎,声音之凄惨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我紧紧的抱住绒绒,拍着她的后背一个劲的安慰,“绒绒你放心!放心!我会马上想办法联系地府的朋友,绝不让他们为难你的姐妹!我一定不会让她们受苦的!她们为三界之太平捐躯,等我回去一定会禀明玉帝,玉帝广大慈悲赏罚分明,一定会赐她们为正神的!我绝不会让她们白死……” 第五章 游灵宝甲 二 各种好话说了一箩筐,绒绒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一些,见绒绒不再嚎哭了,我也赶紧想办法转移话题,拉起绒绒走到了赵公明跟前,“绒绒,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玄坛真君赵朗——赵公明,我的结拜兄弟,刚才就是他给你做的缝合手术!这边……”我指了指喜鹊姑娘,“这是鹊姑娘,帮我和公明大哥向天庭送过好几次信,对了,你受伤时,就是她在野地里找到你的!” “嗯……谢谢赵大哥,谢谢鹊姑娘……”绒绒哽咽着对着赵公明和鹊姑娘的方向鞠了个躬。 我们医院的制服,跟大部分医院一样是制式白大褂,西服领,绒绒没穿**,加上鞠躬鞠的还挺深,衣服里面的内容,从赵公明的角度,应该都能看见。而此时此刻的赵公明,两只眼早就看直了,鼻血加哈喇子都快流到脚面上了,整个人俨然已经进入了神游状态。 “人家谢你呢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狠狠的踩了赵公明一脚。 “哦!哦……哎呀你……我说这个绒绒……”赵公明恍然大悟,支支吾吾的开始语无伦次,“绒绒……你……这个……啊……我其实,有件事想问你……” “嗯!”绒绒点头,“公明哥哥你问吧。” “你这个修行啊,其实呢……还是不错的,我呢……其实呢……这个……你呢……额,我就是想问呢,这个,唉,怎么说呢,你……你……你有**吗?” 绒绒傻了,我也傻了。 我他妈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找一面厚墙一头撞死也行。 你是神仙你知道吗? 旁边喜鹊妹妹还看着呢你知道吗? 我为什么会跟这号二货结拜?当时是喝高了还是吃错药了? “人家姐妹刚死!你就算想泡她,也要多等几天好不好!?”我红着脸把赵公明拉到一边,“而且现在局势未知,你不先想想如何应对,反而满脑袋想着泡妞,你说你对得起神仙这俩字吗?” “哎呀惭愧惭愧……”缓过神来之后,赵公明也有点不好意思,“咱们必须以大局为重,必须以三界太平为重,二郎你教训得对!对了二郎,你那个仙丹,用得值!” “你……你……你这叫以大局为重!?”我都快气死在当场了。 “其实该怎么办,我早就想好了!”赵公明忽然严肃起来了,看来绒绒的出现,不单单能提升医院那群二溜子大夫的工作效率,对赵公明也一样有效,“之前,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但拿到这个金簪之后,就好办了!” “这可是水德星君欺负我家绒绒的铁证啊,将来我还要拿这个去玉帝那参他一本呢!你想拿他干嘛?”我看了看赵公明,又看了看手里的金簪。 “咱们直接把金簪送上天庭!”赵公明一本正经道,“你之前送的污水,我送的**,都不足以证明什么,都算不得凡间异象的直接证据,而且天庭对凡间这些东西见怪不怪,你想想,水污染,**,连凡人都见怪不怪,天庭怎么可能重视?上边那群不务正业的货一天到晚怎么干活,你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如果把这个送上去……”赵公明捏着金簪晃了晃,“这可是凡间异象的直接证据!神仙的东西出现在凡间了!而且是用来行凶!不管是封印泄漏、还是水德星君私自下凡行凶,这两种情况随便哪种,严重性都足够让天庭派兵!” “嗯!有道理!”我点了点头。 “只要上边把兵派下来,咱们的义务就尽到了,剩下的事跟咱们就没关系了,就算是恶念泄露玉帝治咱们的罪,那也是凡间这几十年过完之后的事了!所以说这几十年,咱可得好好享受,该吃吃该喝喝,你这个破医院也甭干了,我给你投点资你开一家民营银行得了!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开银行!你这个木头脑袋,等哪天这事过去了,我得抽空好好教教你怎么赚钱!” “你小子……想得还挺远啊……”我从赵公明手里拿过金簪掂了掂分量,“这可是金的,挺沉呢!喜鹊够呛送能上去,你准备怎么送?” “要不……咱找只老鹰?”赵公明也有点犹豫。 “老鹰不行!外强中干、有奶便是娘,风险太大。”我摇摇头,神仙爱找喜鹊跑腿,这可是有原因的,在神仙看来,所有鸟类当中,最为单纯忠厚的就是喜鹊,这种动物最大的特点就是意志坚定、品格刚烈,而且绝不向黑恶势力低头。众所周知,很少有人会养喜鹊,因为成年喜鹊一旦被抓住,往往都会绝食而死,其刚烈性格可见一斑,此外这种鸟意志坚定,不像候鸟那样天一冷就跑路,而是会凭借顽强的意志仅靠十分有限的食物挺过严冬,所以说神仙总会把重要的口信托付给喜鹊传递,绝对的不负所托使命必达。长此以往,在天庭正神之间,便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不打喜鹊,就算明知道它是在给敌人送信,都不能打,因为打也白打,喜鹊不像别的鸟,吓唬吓唬就把机密全吐出来了,喜鹊不怕死,自从混沌初开以来,从来没有一个神仙或妖怪能撬开喜鹊的嘴,况且只要你打了,今后你自己若想送个信,恐怕就只能自己养信鸽了,攻击喜鹊,对神仙而言绝对是百无一利的亏本买卖,所以说找喜鹊送信,一来稳妥,二来安全。但老鹰就不一样了,首先是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最要命的是这货根本就不用威逼,稍微给点小甜头利诱一下它就能把你卖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桌子上一声不吭的鹊姑娘似乎听见我和赵公明的对话了,忽然喳喳的叫了两声,我能听懂,她说,她没问题。 “鹊姑娘,我很感激你愿意给我们帮忙,但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太沉了,不行可千万别勉强!”我话音刚落,只见鹊姑娘张开湿漉漉的翅膀扑啦一声便飞了起来,伸出爪子便抓走了我手中的金簪,在大堂里喳喳叫着飞了四五圈。 “好像还……可以……”我也没想到一只小小的喜鹊能有这么大的负载能力,爪子上抓着好几两重的金簪,飞起来似乎没我想象的那么吃力。 第五章 游灵宝甲 三 “鹊姑娘,你知道吗,这次去天庭,不是普通的送信!”喜鹊落在了桌子上,我俯下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道,“现在是白帝子太白金星代掌天庭,你一定要把这个亲自交给他,一定要亲口告诉他三界有变,让他立即执行紧急章程,取出玉帝的五华玄冥大令,即刻调南天门先锋营下界降妖!记住,必须亲口告诉他,就说这是二郎真君杨戬的加急口信!”五华玄冥大令,是玉帝留在天庭的应急令牌,见令如见本尊,可以跨级直接调动天庭除卫戍大营之外的所有常规部队,只有三界之中发生恶劣突发事件,而玉帝又无法亲自处理的时候,代掌天庭的人才有权动用令牌,就比如现在这个情况。 “二郎!二郎!”我正说着,忽然被赵公明拽着衣角拉到了一边,“你真准备让她找太白金星?太白金星既然代掌天庭,肯定在灵霄殿,她怎么上去啊!”灵霄殿,就相当于凡间紫禁城的太和殿,皇帝上朝的地方,而南天门,就是紫禁城的天安门。之前喜鹊上天,都是直接去神仙住的府邸里送信,换算成凡间的地理位置大概相当于紫禁城附近的各个胡同或大街,所以不会有什么阻碍,但凌霄殿就不一样了,朝廷正殿,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的。 “哎呀对呀!”赵公明这么一说,我也是一惊,别说是一只喜鹊,就算财神爷的两位童子招财进宝,也是没资格上灵霄殿的,因为不够级别,凡间也是一样的,除非皇上开恩主动召见,否则你一个村长怎么可能在门口登个记就能上太和殿见皇上呢? 前面说过,能上灵霄宝殿的神仙,最低也要正五品,顺便说点题外话,天庭的级别是什么概念?有一个简单的窍门可以介绍一下,因为天庭仙官众多,短时间把每个神仙的官职都记住很难,所以可以看后缀,后缀带官字的,例如什么星官、天官,五品,例如西游记里的大公鸡卯日星官;后缀带君字的,什么星君天君真君,四品,相当于凡间的局级干部。例如我和赵公明,其实天庭并没有副职这个概念,但有一点与凡间的规矩类似:同样的品级,文官默认比武官大半级,所以我自认是副局长,比赵公明官小。后缀是天王的,三品正厅级,即便在天庭,也算是高干了;但凡后缀是天尊的,哎呦那可了不得了,二品部级到一品常委不等,且上不封顶,最差也是政治局委员级别的高干,甚至玉帝都有一个“玉皇赦罪天尊”的尊号,在凡间这可是相当于元首级的最高领导,甚至三清也都有天尊的尊号,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之外,太上老君也称道德天尊,这都是大到已经不能用品级形容的无上尊神。 上述窍门只能用在天庭,但天庭之外的神仙官职体系,是比较复杂的,天庭窍门已经不再适用,只能大概介绍一下:后缀有“大帝”或“帝君”字眼的,例如五岳帝君、五方鬼帝,大概相当于省部级,属于掌管地方事务的封疆大吏,绝对的高级首长;四海龙王、十殿阎罗,凡间的重阳子、张天师,这是四品仙职,行政级别跟我差不多;阴间的判官、各地的城隍、六十位太岁仙,这都是五品处级,截止到这里的上述官员都是可以上灵霄宝殿觐见玉帝的,其他什么山神土地巡海夜叉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连科级都还没混上的碎催们,想上访就只能靠写信了。 而一只喜鹊连神仙都不是,就更别提什么五品处级了,连南天门都过不去就别说灵霄殿了!“南天门南天门……”我开始在屋里来回溜达,信得过的能上灵霄殿的仙友估计都跟着玉帝去开会了,连禄星都去了,天庭应该就没剩什么靠谱的神仙能托付了,怎办呢? “这样!你带着这个进南天门,看看他们能不能放你进去!”赵公明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和一本支票。 “支……支票?用凡间的支票贿赂南天门守卫?你有病吧?这个出了国境线就没人认识了,你让她拿这个去南天门?”我都惊了,以赵公明的智商应该不会想出这么二的办法吧? “你懂个屁啊!”赵公明撕下一张支票,却把名字签在了支票的背面,而且用的不是凡间的文字,“天庭所有神仙的费用报销都得找我签字,南天门的人也不例外!这就是我签在他们报销单上的名字,敢不给我面子这辈子就甭想再报销了!” “你……”我一把扯过了赵公明手里的支票团成团直接扔进了废纸篓,“你当这是儿戏吗?你知道她带着这么沉的金簪飞到南天门是什么概念吗?万一行不通怎办?再跑一趟?长工也不能这么使唤啊!” “那……那你说怎办?”赵公明把支票本又揣回了怀里。 “哎!有了!”我快步走到办公室,打开保险柜取出了一个档案袋,又兴冲冲的回到了大堂,“用这个!”从档案袋中,我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淡紫色盔甲鳞片,“你带上这个,南天门绝对不会有人拦你!” “你这是……”赵公明伸手拿过了鳞片,“游灵宝甲?” 大概在好几年前,放在凡间应该差不多有三四千年了吧,我曾接到过一份肥差,就是奉玉帝的秘旨下凡点化铸甲宗师岳震化上天为正神,赐仙职昊天御甲监大司工、三显星官的神位,当朝正五品,处级干部,可以觐见玉帝,这对于一届凡人而言,可是名副其实的一步登天,要知道,凡间有多少杂牌神仙修行了成百上千年,连南天门朝哪边开都还不知道,就更别说是上灵霄宝殿见玉帝了。 第五章 游灵宝甲 四 在凡间有个潜规则,敲锣打鼓通报中状元的官差,一般都能得点喜钱,实话说,天庭也一样,为了对我聊表寸心,岳震化到天庭就职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倾尽毕生所能,用御甲监的五岳神炉铸了一身宝甲送给我当纪念,这是岳震化升仙之后的**作,也是迄今为止岳震化最得意的代表作之一,即使在天庭都是令无数神仙垂涎的无价之宝。这里说点题外话,并不是每个被点化的凡人都会像岳震化这么大方,我只不过是人品,不对,应该是仙品爆发而已。例如当年右弼星君点化鲁班,收了套家具,也还算凑合;东方行瘟使周信点化李时珍,收了两条高丽参,这个就有点扯了;最能糊弄的是,文曲星君比干下凡点化唐伯虎,跑前跑后帮忙办手续,最后收到两张捧臭脚的抒情散文。 按岳震化本人的描述,此甲乃是采自大罗天的紫玄铁与凤凰的羽毛灰炼铸而成,其中紫玄铁可以说是三界之中质地最坚硬、韧性最好的神材,但因为太沉,一把紫玄铁的匕首都有三千八百多斤,即便对神仙而言,这种负担也过于沉重了,所以之前从来没谁用这东西铸造过铠甲,铸造兵器的也不多,穿这种铠甲上战场,不用敌人动手,恐怕自己就先把自己累死了。 有鉴于此,岳震化便创造性的发明了把紫玄铁与凤凰的羽毛灰放在一起熔炼的新工艺,凤凰之羽是三界之中最轻的东西,如此精炼出的紫玄铁颜色要比纯紫玄铁浅一些,硬度也有所下降,但重量却有了惊人的变化,可以说是又硬又轻,到底多硬多轻呢?这么说吧,以当今凡间所谓的科学,**也好,金刚石钻头也好,目前还没有能破坏这件铠甲的方法,想在甲鳞上弄出点划痕都没可能,即使是天庭正神的各种神兵利器,能伤到这件宝甲的也不多;而我这次带下凡的这片甲鳞,是轻到可以飘在空中的,这就是“游灵宝甲”这个名字的来历,这是一副轻到可以像灵气一样飘在空中的铠甲。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会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虽说我很正直,但也实在是忍不住**,半推半就的也就收了,收了是收了,可从来没敢声张,更不敢穿出去显摆,连我顶头上司托塔天王李靖都没有,我哪敢穿?这里还要声明一下,在我近万年的为官生涯中,收礼,仅此一次。 自从公布了岳震化的神职之后,整个天庭的争议很大,这也是为何玉帝吩咐我要秘密点化此人的原因:不服的神仙太多了;老子修行了好几千年,替天行道协助武王伐纣,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战功,才混了个五品,你一个凡间臭打铁的上来就是五品,天理何在? 为了平息众怒,玉帝命我展示这件游灵宝甲给大伙看:都看见了吗?二郎真君身上这套巧夺天工史无前例的紫玄铁宝甲,就出自新任三显星官岳震化之手!此人的手艺如此牛逼,这就是我破格把他招到天庭当官的原因!我用穿铠甲吗?不用!我招他来是为了给你们服务!以后你们人人都可以找他做铠甲,二郎神的宝甲人人有份!把他排挤走,对大家谁都没好处!于是乎,争议瞬间就平息了,之前不服的神仙,都点头哈腰的去御甲监登记找岳震化铸甲了。敢情我收礼的事,玉帝他老人家早就知道,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而已。 自此之后,整个天庭的人都知道我有一套游灵宝甲,很多人也都想要一套一样的,但此时太上老君已入大罗天闭关,整个大罗天已然进入戒严清场的状态,铸甲的重要材料紫玄铁也就绝版了,老君的闭关时间,即使在天庭也是要以千年为单位来计算的。即使老君没闭关紫玄铁没绝版,凤凰的羽毛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凡间用“凤毛麟角”这个词形容物品稀有,凤毛就是凤凰的羽毛,而麟角是麒麟的角,意思是像凤凰的羽毛和麒麟的角那样难找,难找到什么程度呢?以我作为神仙的见闻,根本不知道哪能找到凤凰,伐纣之后见过的唯一一只墨麒麟是雷祖闻仲的坐骑,闻太师号称殷商第一猛将,脾气也很火爆,所以被封为雷神普化天尊,掌雷部二十四护法天君,是伐纣封神仙位最高的正神,没有之一,换算到凡间的等级差不多能到政治局常委的级别了,你要敢把他的墨麒麟角锯下来,他就敢把你的脚也锯下来。 又扯远了,其实我只是想说,游灵宝甲除了铸甲工艺复杂之外,原材料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所以迄今为止,游灵宝甲放眼三界,只此一套,而且整个天庭都知道这是我二郎真君杨戬的宝贝,见甲如见本尊,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带一片甲鳞下凡的原因,倘若在凡间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找神仙帮忙救急的话,这片甲鳞,就是我杨戬独一无二的信物。 按天庭的规定,灵霄殿卫戍大营的高级将官都享有“直入灵霄”的特权,也就是说在保安措施最为严格的南天门不用下马登记,直接就能上灵霄宝殿,有点类似于凡间皇帝御赐的“策马穿午门”特权,让鹊姑娘带着我的宝甲鳞片,应该可以顺利通过包括南天门在内的各路检查,直接到灵霄宝殿见太白金星。 “你这个盔甲片轻是轻,但是……”赵公明捏着甲鳞反复端详,之后干脆一口气把甲鳞吹到了半空中,“你准备让她叼这么个东西上天?增加风阻啊!那不是更累吗……还不如让我写张条子绑腿上呢……” “我来!”就在赵公明质疑如何让喜鹊带上甲鳞的时候,绒绒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俩身后…… 第六章 粉身碎骨 只见绒绒两只手指捏起甲麟轻轻往空中一抛,继而举起手在飘飘忽忽的甲鳞上一抹,这甲鳞竟然变成了一根五彩缤纷的羽毛,色彩之美绝对能甩金刚鹦鹉十条街。 说实话,我和赵公明此时没有元神,这种变化之术是使不出来的,即使我们有了元神,恐怕也没有绒绒的想象力,作为神仙,不是想变出什么就能变出什么,只有脑袋里想象得到的东西,才能变出来,这种五彩缤纷的华丽色彩,是我等糙老爷们打死也想象不出来的。 “行了!问题解决!”我从空中取下羽毛,小心翼翼的插在了鹊姑娘的翅膀上,“过了南天门一直走就是灵霄殿,带着这个上去,不会有人拦你!” 此时外面的雨差不多已经停了,鹊姑娘身上的羽毛也差不多干了,医院门口,我双臂较力奋力一抛,把鹊姑娘抛向了空中,“一路小心!”看着鹊姑娘展开双翅消失在夜空之中,我猛然间回头看了一眼赵公明,“公明,刚才我往天上扔她的时候,好像听见她说话了!” “我也好想听见了!离得有点远没听清……”赵公明点了点头。 “她说,她喜欢!”站在一旁的绒绒忽然开口。 “你也懂鸟语?”我摸了摸绒绒的头,“她喜欢什么?” “不知道,我就听清了这三个字,后面的她飞得太远了听不清了……”绒绒低下头不再说话,看来这丫头远没有从失去姐妹的悲痛中走出来,眼前的平静,很可能只是硬撑的。 “她喜欢……喜欢什么呢?喜欢跑腿?喜欢绒绒用甲鳞变出来的五彩羽毛?”我摇了摇头,伸手搭着绒绒的肩膀走回了医院。 鹊姑娘走后,我和赵公明虽说还是有那么点担心,但大体上的感觉还是挺如释重负的,即便太白金星再怎么缺乏主见,但见了金簪这么确凿的犯罪证据,应该也会当机立断采取措施的,老子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绞尽脑汁给你通风报信,把游灵宝甲都用上了,你要是还不管,出了事可就是你一个人兜着了,等玉帝回宫那天,你个老小子就准备下凡靠祖传贴膜了却残生吧。说实话,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阴暗,甚至有那么一点盼着太白金星继续玩忽职守不理不睬,倘若最后确认真是恶念泄漏,只要有他在玉帝驾前拉仇恨,我们这九个下凡神仙的罪过便会小上许多。 整整两天时间,我没敢离开过医院一步,生怕鹊妹子回来报信时找不着我。因为绒绒一直闷闷不乐,搞得整个医院也有如灵堂一般死气沉沉,赵公明说好来找我喝酒也没来,唯一的一个还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就是接到了医院房东的电话,说来年房租涨30%。涨房租还叫好消息?确实是好消息,因为这孙子一开始想涨50%。 又是晚上,又是下雨,天空跟前两天鹊姑娘出发时一样的阴霾,承诺昨天找我喝酒的赵公明,终于拎着两瓶茅台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找我了,花了钱的人走路就是硬气,别看就是花钱买了两瓶酒,这孙子跟我说话的态度俨然变成了直属领导。 满上酒,我俩刚准备为友谊干杯,猛然间发现窗户外的天空中闪了一下,在凡人看来,这是闪电,在我看来,倒像是什么法器发出的光,紧接着连一分钟都没有,外面便传来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从高空掉落了,声音不大,但却没能逃过我的耳朵。我不是顺风耳,但听力也不是凡人能比的。 “怎么了!?难道是鹊姑娘?”我赶紧起身狂奔到医院外,只见一只大喜鹊肚皮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是鹊姑娘没错!前天带走的金簪,仍然被鹊姑娘用爪子紧紧的抓着,就像出发时那样,甚至连位置都没变。 “鹊姑娘!”我赶紧小心翼翼的把她捧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肚子还有起伏,似乎还没死,但是这手感,跟我当初放飞她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只感觉这鹊姑娘周身上下竟然软的像面条一样,“你坚持住!”捧着鹊姑娘,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x光室,把她轻轻的放在了拍片用的托盘上。 扑哧一声透视拍毕,看着鹊姑娘的x光片,我的鼻子顿时就酸了,只见她浑身骨骼寸断,除了爪子还算完好之外,全身几十上百根骨骼,竟然没有一根还是完好的。 刚才那一下闪光,恐怕就是她被什么东西袭击了!而且我猜测,如果她在高空被击中的话,任凭自由落体往下掉,是不可能正好掉到医院门口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丫头被打中之后,在浑身骨骼寸断的情况下,硬是坚持着飞回到了这里! “鹊姑娘!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强忍着眼泪咬着牙问道。但鹊姑娘只是微微的动了动嘴,似乎想发声却并没发出声音,以她所受的重伤,也根本不可能发出声音。 “鹊姑娘,你能不能大声点,告诉我谁欺负你!”见这鹊姑娘只动嘴不出声,我只能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即使我能听懂鸟语,但还没精通到读唇的程度啊! “真他妈的……”赵公明的拳头也攥得咯吱吱直响,“连喜鹊都打,他妈的上边到底出什么事了!?”前面说了,神仙不打喜鹊,作为神仙竟然对一只毫无战斗力的喜鹊下如此狠手,可见对方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这是……”愤怒之余,我也注意到了鹊姑娘翅膀上的五色羽毛,此时这只羽毛此时已经被熏成了紫黑色,当初绒绒变出来的五彩缤纷早已全然不见,整支羽毛已然破烂不堪,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纹与肉眼可见的缺损,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游灵宝甲的鳞片!能把游灵宝甲打成这样,这绝不是一般的神仙!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片鳞片为她挡了一下,她才能保全一个肉身回到这里,否则以神仙的力量打一只喜鹊,恐怕连蒸汽都剩不下,只可惜,喜鹊终究不是神仙,游灵宝甲扛得住硬攻,却不能为她挡住软伤,鹊姑娘浑身上下的骨头,恐怕完全都是被震碎的。 “杨哥哥!!刚才我看见天上……”就在这个时候,绒绒忽然急急火火的闯进了x光室,能这么快出现,估计是直接用法术飞过来的,“啊……!!”看见托盘上的鹊姑娘,绒绒不由自主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没错,刚才天上闪那一下,就是冲着她来的……”我悔的肠子都清了,堂堂二郎真君,明知有危险,却让一只喜鹊去趟雷,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龌龊…… “她……她说……对不起!”绒绒俯下身子,仔细的盯着鹊姑娘微微颤动的嘴,“她说……都怪她太笨了,没找到太白金星……” “你能看懂喜鹊的唇语!?”我也赶忙蹲下了身子,“鹊姑娘,快告诉我天庭到底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她说……灵霄宝殿一个神仙都没有,是空的!”此时此刻,连绒绒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找遍了整个灵霄宝殿都没找到太白金星,所以就回来了!” “是谁打你!鹊姑娘!是谁打你!”我的声音都颤抖了,灵霄宝殿竟然玩起空城计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平直觉,事儿小不了。 “灵霄宝殿好漂亮,真想在那搭个窝啊……”翻译到这,绒绒已然是泪眼朦胧,“等我伤好了,你们能带我去玩吗?” “能……能……!等你好了我一定带你去灵霄殿!”我用牙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谁能想到,我堂堂二郎真君,竟然会为了一只喜鹊掉眼泪? “她问你……能不能……能不能……”此时鹊姑娘的气息已越发微弱,视线不水平观察的话,已经看不到胸前的起伏了,嘴动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小,绒绒也已经看不清她到底想说什么了。 “要不然……也给她也吃点仙丹试试?”赵公明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但却只能站在原地干跺脚。 “她没有修行,不能吃仙丹!”我又何尝没想过仙丹?别说是仙丹,只要能把她治好,吃我脑袋都行啊!但一只毫无修行的喜鹊吃太上老君的仙丹,无疑是自寻死路,哪怕是一点点的丹渣,都会瞬间把她烧成一堆碳灰。说实话,此时鹊姑娘的伤情已经远远的超出了我作为一个凡人兽医的能力范畴,全身骨骼碎裂有可能只是x光透视的结果,骨头都碎成这样了,内脏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没准五脏六腑早就是一滩烂泥了,即使我是神仙,也想象不出,一只普普通通的喜鹊,带着如此粉身碎骨的重伤,是如何坚持飞回来的,连神仙都做不到啊! “她问你,能不能把那根羽毛送给她!”此时,鹊姑娘的嘴猛然间动了一下,之后整个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鹊姑娘?鹊姑娘?”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中已经千穿百孔的羽毛插回了鹊姑娘摊开的翅膀,“鹊……”只见鹊姑娘刚刚还是微微眯着的眼睛,已经缓缓的闭上了,我是兽医,知道鸟类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跟人一样,睡着了,或是,死了。 第七章 上神归来 一 “大事不好!不行,我得再找只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大事不好……”沉默了片刻,赵公明嘟囔着就要出屋。 “你给我回来!!!”我不顾一切揪起赵公明的脖领子把他按在墙上又往上提了几公分,只见赵公明的两只脚当场就离地了,“还找喜鹊!?还找?你还想让它们死几次!?还想让它们死几次!?都是你出的主意!都是你!” “我……”赵公明也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傻了,两边鬓角立即就是两行的冷汗,“可……可是……可是招财进宝……还在上面啊!!” “一只喜鹊被打死,你再找一千只一万只,还是会被打死!!你懂不懂!懂不懂!!”我缓缓的放下赵公明,转过身哗啦一下掀翻了x光机的托架,鹊姑娘的尸体也滚落到了地上。 “啊!!”绒绒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尖叫着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墙角,手捂着嘴想哭却不敢出声。 “杨戬!!你给我冷静点!!”这回轮到赵公明抓我脖领了,“你以为喜鹊妹子死了我不难受吗?你觉得眼下这个情况靠砸东西就能解决吗!?” “对不起……公明大哥,对不起……”让赵公明这么一吼,我多少也清醒了点,但脑袋里仍然是一团乱麻,此时此刻我只是个凡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天庭真塌了,我也只能看着他塌,就像看着鹊姑娘死一样。 “现在咱们得想想怎么回去!”赵公明愤愤的松开了我,两只手相互拍了拍胳膊上的灰,“现在首先要搞清楚上面的状况,搞清楚敌人是谁!”拽出这两句之后,赵公明似乎也没词了,说的简单,回去,怎么回?搞清楚状况,怎么搞? “公明大哥,你还没发现么?”我仰天一叹,呵呵呵的苦笑起来,“咱们与天庭的联系,已经全断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堂堂的天庭正神,就像刚被警察抓住的惯犯一样,手抱着脑袋,脸对脸蹲坐在了墙角。 “哎!我有办法了!”赵公明猛的一抬头,就好比动画片里的一休哥一样,就差“叮”的一声背景音效了,“除了上神之外,还有一种凡间散仙可以上天见玉帝,灵霄殿的路也熟……” “打住……你想找灶君去侦察?你觉得那货能比喜鹊结实多少?嗯?”之所以我能和赵公明结拜也是有原因的,一是投脾气,二是彼此都了解,用凡间的话说,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他一说能见玉帝的散仙,我立即就想到了灶君,此仙实为凡间百姓祈求平安富足的愿力所化,别看跟我一样也带着个“君”字,但职位却很低,充其量算个业主代表。 虽说职位不高,但这灶君却年年都有上天见玉帝的机会,不过也并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而是玉帝每年会定期召见民间灶君上天汇报工作,凡间千家万户,每家每户都供着灶君,数量很是庞大,玉帝是不可能像招聘面试一样逐一恳谈的,而是像凡间开人民代表大会一样集体召见,玉帝在主席台上负责发表重要讲话,下面人山人海的灶王爷负责举手和鼓掌,除了没有扩音器,其他跟凡间差不多。 刚刚收到游灵宝甲的时候,我曾用我自己的兵器三尖两刃刀测试过这件宝甲的防御效果,最终的结论是,以我的武功加之三尖两刃刀的破坏力,尚不足以对宝甲造成损伤,而鹊姑娘身上的甲鳞已经被打得支离破碎了,这证明我们的敌人不但是专业武将,而且至少比我厉害,不论武功还是兵器或法器,都要胜我不止一筹。就算现在给我金身元神,让我全副武装去天庭侦察,都未必能保证安全,你让灶君去,我只能呵呵。 “我听说,这次蟠桃会的会场就设在‘恭华天’,咱们如果想办法直接跟玉帝向玉帝汇报呢?”虽说找灶王爷上天的馊主意被我否了,但赵公明仍不死心。 “你还不明白么?”我皱着眉抬起了头,“咱们上天的路已经被封死了,就凭打鹊姑娘的那个威力,不管咱俩派什么上去,保证连南天门都看不见就会被轰成渣!” 赵公明所说的恭华天,全称是“玄冥恭华天”,是三十六层天的第十层,而三十六层天是从灵霄宝殿开始计算的,也就是说要从灵霄宝殿的高度继续往上飞,大概再飞四十到六十个凌霄宝殿的高度,这已经不是喜鹊所能完成的任务了,连山神土地这类凡间基层神仙都飞上不去,除了上神以外,据我所知能飞这么高的只有凤凰,那么问题又来了,前面说过,别说我现在是个凡人,就算我还是神仙,都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凤凰。 就在我跟赵公明扯皮的时候,始终蹲在墙角一声没吭的绒绒忽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绒绒!?”我也顾不得跟赵公明掰扯了,赶紧站起身,一步迈过散在地上刚被我掀烂了的x光机,低头抱起了绒绒,只见绒绒虽然哭得双眼通红,但表情却是在微笑,“快……快给喜鹊姑娘吃仙丹……” “什……什么?”我诧异的看了看地上的喜鹊尸体,一动不动,跟刚被我掀到地上时似乎没什么区别。 “我……我分了一半修行给她,有了修为……她就能吃……仙丹了,快!她元神还没散……再晚就……就来不及了……”说到这,只见绒绒两眼一翻,竟然晕过去了。 “你……你这个……”一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楞了足有好几秒,直到赵公明冲我喊才缓过神来,“还愣着干嘛!快去拿仙丹啊!!” 切仙丹,绝对是个技术活,尤其是切给鹊姑娘的仙丹,必须比当初给绒绒吃的更少,用量也要更精确,因为她只有绒绒的一半修为也就是一百年,这是能服仙丹的临界点,切太少,不管用,稍微多一点,被烧成灰。即便是赵公明这种印**的专家,也切了一头汗,而切给鹊姑娘的丹渣,更是已经轻到能用搅拌棒上的静电吸起来了。 第七章 上神归来 二 喂鹊姑娘服下丹渣,我把绒绒抱进我办公室放在了沙发上,看着绒绒熟睡般的面容,我心头难免又是一阵酸楚,可怜的妹子,好不容易修行了二百年变了个美女,恐怕明天天一亮,就要变回刺猬了,一百年的修行是不够幻化人形的,想再变成美女,就要再修一百年。 一百年啊!对于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上神而言,那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他们这些在凡间苦苦挣扎艰难求生的小生命们,又是何其的漫长!再过一百年,这个乌烟瘴气的凡间又会是什么样?还会不会有他们这些小生灵的栖身之地?绒绒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如果我也能把修为分给她们,我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分她们几百年,那点修为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但至少能让她们化为人形,至少能让她们不至于在十冬腊月忍饥挨饿,至少不会让她们落入人间那些满是杀戮的血腥陷阱。只可惜,我是正神,她们是灵仙,我的修为,她们用不了,就像凡间不同血型不能输血一样,我帮不了她们。 “活了!活了!”就在我站在办公室感慨的时候,赵公明又喊上了,我赶忙跑回x光室,只见托盘上鹊姑娘那原本已经僵硬的身体竟然又有了微弱的起伏,说实话我真是爱死仙丹这东西了,别看就是绿豆粒大小这么个小东西,这次下凡如果没有它,我至少又要背上两条性命的孽债,如果天庭还有光复的那天,我一定辞官去找太上老君学炼丹。 “唉……!二郎啊,刚才你出屋时,我一直在琢磨,还是那个问题,他们既然连灵霄宝殿都能拿下,为什么迟迟不来收拾咱们呢?”见鹊姑娘有救了,赵公明显然也是如释重负,“我觉得,他们可能想拉拢咱们!断了咱们跟天上的联系,让咱们老老实实在人间过凡人的日子,等哪天凡间的阳寿用完再回天庭,早已物是人非,到那时咱们也只能屈就了……” “屈就?呵呵……”我冷冷一笑,“你准备屈就?” “我就是那么一说!分析分析而已,你还真上纲上线啊?”赵公明一脸的不服,“造反这种事在天庭没有过,但在凡间可是见怪不怪,只要是前朝有本事的人,都得尽量拉拢,待到日后自己登上王位时给自己服务,不管谁当皇帝,下面总得有人干活啊!” “照你这么说,那干脆连玉帝也屈就一下岂不是更好?”我斜眼看了一眼赵公明,“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人还是那些人,只不过换个领导而已,大家伙继续一团和气岂不是万事大吉?” “呵呵,我发现你个孙子别的能耐没有,抬杠的本事倒是比谁都强……”赵公明也笑了,“现在的形势,已经不是凭你我之力所能扭转的了,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嘘……!”我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姿势打断了赵公明的话,“别说话!你听……好像是哮天……没错!就是它!哮天来找我了!!”就在刚才跟赵公明瞎扯蛋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了几声隐隐的狗叫,我是开宠物医院的,对狗叫并不见怪,但此时听见的狗叫声那可不是一般的狗,而是我家哮天。 哮天的叫声,隔着十里以外我就能听出来,在这个节骨眼听见他的叫声,我心里可谓是又喜又怕,喜是喜在哮天还活着,怕是怕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会用哮天来威胁我,我在天庭没有什么亲戚,唯一的结拜兄弟赵公明现在跟我在一起,此时我唯一的软肋就是仍然留在天庭的宝贝“儿子”哮天犬,倘若把刀架在它脖子上逼我交枪不杀,没准我还真就投降了,全天下的狗奴都是一个德行,即使是神仙也不例外。 “快!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赵公明似乎也听见了狗叫,竟然比我还着急,我们俩一前一后飞奔出门跑到了大街上,午夜的大街空空如也,路灯下,只见不远处一只大狼狗正四蹄尥天的朝我们狂奔过来,光从轮廓我就看得出来,那就是哮天!哮天的后面,似乎还有一个跑得东倒西歪的人。 也就是一秒钟都不到,哮天便时空穿梭般跑到了我的跟前,前爪搭在我肩膀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狂舔。“哎呀宝贝儿可想死我了……!”搂住哮天,我也是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能跑到我怀里,至少说明它还是自由的,不会有人拿刀往它脖子上架。 “武……武吉……?”此时,刚才跟在它后面的人也跑到跟前了,离近一看原来是我的副将武吉,身上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跑到我跟前一句话都没说噗通一声便晕倒在了地上,他这一倒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只见这武吉背后中了少说五六箭,周身上下已经伤成了血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带着这么多东西跑到这,难度俨然不亚于鹊姑娘粉身碎骨往回飞。 “武吉!醒醒!武吉!”我把武吉的身子侧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你!?” “二郎大哥……你……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拿回来了……”武吉的嘴里不住的往外冒血沫,“大军马上……杀到,你快……跑!”武吉脑袋一歪,似乎昏了过去。 “大军!?什么大军!?武吉!武吉!”我放下武吉,赶忙把他身上的包裹翻了一遍,我的金身、元神、游灵宝甲、三尖两刃刀,甚至一千二百草头兵的兵符都在,但凡能用得着的一样不少都带来了,“乖乖……”我也管不了什么大军不大军了,先武装起来才是硬道理,“公明大哥!快带他进屋!把箭头都取出来,把剩下的仙丹给他吃下去!快!!后面好像还有追兵,我留在这先挡一挡!” “我……我又不是郎中,我怎么给他取箭头啊!?”赵公明搬起武吉的肩膀像拖死狗一样开始把武吉往医院里拖。 “手术室有手术刀!拔箭之前先把肉割开!”我说话不耽误干活,元神归正金身合一,游灵宝甲上身,三尖两刃刀出套,也就在霎那之间,久违的当神仙的感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手握三尖两刃刀,任凭那熟悉的热流顺着长柄在掌间反复流淌; 游灵宝甲的纹理,在细雨中耀出淡紫色的光芒; 抛掉人世间的皮囊,感受那开天撼地的力量; 凡间,从此再无杨冲, 只因乾坤易位玄黄颠倒,总要有人回转阴阳! 天地纵有危难,但世上更有忠良! 我,杨戬,回来了! 第八章 对阵张桂芳 听武吉说什么大军杀到,起初我并没往心里去,觉得至多是百八十人的追兵而已,倘若造反的人手里真有什么大军,在天庭造反,用大军的地方可多了去了,是绝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往这派的。在医院门口站了一分钟不到,只见天上忽然间黑云滚滚,排山倒海的天兵像下饺子一样把整条街围了个密密实实,看装束,来者应该是先锋营的部队,目测至少有五六千的兵力,整个先锋营的编制一共只有八千,难道为了抓一个武吉竟然倾巢出动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实话,眼前这个场面,也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先锋营可以说是天庭最为精锐的特种部队,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以我的实力,百八十人尚能应付,这么多人,踩也把我踩死了,难道,我跟赵公明今天真要实现当年结拜时的诺言了?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莫非今天真要一块死在这了? “真是幸会啊,看来你果真躲在这!二郎真君别来无恙否?哈哈哈哈……”人群中闪出一人,手中拿的似乎是玉帝下法旨用的天蚕帛卷。 “张桂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桂芳在伐纣之后被封神位丧门星君,也是文职,平时寡言少语且与其他仙官来往极少,在天庭的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就这么个超级低调的闷葫芦,竟然成了先锋营的将领,这……这到底是……不管造反的幕后黑手是谁,你找手下至少也得找个专业的吧?让一个文职神仙领导特种部队,这是什么路子? “奉玉帝法旨,二郎显圣真君杨戬上前接旨!”只见张桂芳煞有介事的打开了天蚕帛卷。 我端着三尖两刃刀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丝毫没有准备接旨的意思,傻子都知道这法旨是假的,你个臭坐办公室的竟然领兵特种部队,把法旨下给你除非玉帝疯了。 “二郎显圣真君杨戬,虽蒙三清点化之恩然不思图报,私纵旧部盗取元神金身下界,欲行不臣之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资免去杨戬昊天明威将军、灵霄殿卫戍大营步军总兵官之职,夺二郎显圣真君封号,且命南天门昭毅将军——丧门星君张桂芳领兵前往捉拿,宜交司律监按律治罪!”念完所谓的“法旨”,张桂芳抬眼看了看我,“杨戬,接旨吧!” “昭毅将军?你还真好意思给自己封官啊!”我冷冷一笑,这孙子念法旨的时候,我早就开了额头的天眼,但见这封所谓的“法旨”竟然是空的,只不过是一卷玉帝下法旨用的空白帛卷而已,根本就没有字,不愧是文官啊,竟然脱稿讲演也能随口编出一封有鼻子有眼的“法旨”,即兴胡扯了两句竟然就把我给撤职了,“张桂芳,就凭你也配指挥先锋营?”我把三尖两刃刀往胸前一横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说实话,刚才开天眼的时候,我也顺便注意了一下四周排山倒海的天兵,正如我所料,这看似成千上万的天兵十有八九都散发着灵光,凭领兵多年的经验,这些冒灵光的所谓“天兵”应该都是凭空变出来的,只有没有灵光的天兵才是真的天兵,环顾四周,真材实料的先锋营天兵目测最多也就十分之一,其他的全是他张桂芳使的幻术,怪不得会把武吉吓成那样。 当年伐纣的时候,张桂芳的看家本事就是幻术,凭着这套法术,曾经把如今的东岳天齐仁圣大帝、昔日名将武成王黄飞虎都干跑了,最后多亏了哪吒是莲花之身不怕幻术,才将此人拿下。不过在三界之间,不怕幻术的并非只有哪吒,我额头的天眼可不是鸡眼,你这点花花肠子一样骗不了我! “大胆杨戬,竟敢抗旨?来人!给我拿下!”张桂芳一声令下,两旁天兵立即端起了兵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似乎又犹豫了,“张将军,当真要拿下杨总兵?” “废话!你们想抗命不成!?”说话间,张桂芳从怀里掏出了统领先锋营的“棱铁大令”,在天眼之中,这令牌可是真的,凭此令牌即可调遣先锋营八千精锐,看来他们真的已经夺取了天庭的兵权,至少先锋营的兵权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先锋营听令,即刻捉拿叛将杨戬武吉,违令者,斩!” “杨总兵,得罪了……!”前排的天兵双手抱拳对我拱了拱手,托起兵器就要上前。 “慢!”我一声爆喝,吓得这几个天兵又停在了原地。 “张桂芳,你当丧门星是不是当得太投入了?连自己的门都丧?好不容易当一回将军还往枪口上撞?”我呵呵一笑往后退了两步,“天眼开!!”随着我一声爆喝,数道青光从天眼飞出瞬间把四周天兵绕了个遍,只见那些变出来的假天兵刹那间被打回了原形,原来都是纸片变的。 “草头兵,列阵!!!”我单手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狠狠一戳,只感觉整条街都摇了三摇,千百道暖白色彩霞流星般从天而降,霎时间一千二百草头兵里三层外三层把张桂芳连同剩下的四五百天兵围了个严严实实,现场人数对比瞬间逆转,“哮天!!把门给我守好!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我话音未落,只听我家宝贝儿哮天犬一声闷哼,瞬时变成了十几仗高的巨犬,周身犬毛也都变成了尖锐的钢针,满口獠牙犹若凶神恶煞,低鸣着挡在了宠物医院门口,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这一千二百的草头兵本为山岗一片蒿草。当年伐纣之时,黄天化与三山关总兵孔宣麾下大将高继能大战金鸡岭,高继能放出蜈蜂钉瞎了黄天化坐骑玉麒麟的眼睛,并趁着玉麒麟受惊之际一枪刺死了黄天化。战场的一片蒿草沾了黄天化的血,日久天长便修炼成了蒿草精,并学着凡人的样子成立了一个山寨名曰草头寨,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后来,草精危害百姓的事被当地城隍告上了天庭,当时玉帝正在瑶池赏月,听奏后随口便把下凡降妖的任务交给了我,我也便借机将这些成了精的蒿草收编成了亲兵,也就是现在帮我壮声势的草头兵。所谓亲兵,可以理解为我的私人雇佣兵,经我亲自训练多年,单兵战斗力可以说丝毫不在先锋营的精锐之下,且对我忠心耿耿,除了我的命令以外,连玉帝的话都不会听。本来按天庭的规矩,只有东岳大帝黄飞虎这样的地方高干才能适量拥有自己的武装,普通武将是不能私自养兵的,但架不住玉帝疼我啊,之前收礼的事,不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了吗?这一千二百草头兵我也就偷偷摸摸的以护院家丁的名义养起来了,天庭没人举报,玉帝自然也就懒得管。 “你……你……杨戬,你要造反不成!?”见自己的幻术露馅了,张桂芳自然是恼羞成怒,却又不敢真的下令硬拼,草头兵的战斗力想必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额外再加上一个我,真打起来,他这个刚上任的“昭毅将军”估计也就干到头了。 “我造反!?”我都快气乐了,看来贼喊捉贼这种把戏真是天上天下人神通用,“张桂芳,念在你我同殿称臣多年的份上,本真君就给你一个活命机会,立刻交出令牌,我可饶你不死,你若不识好歹,本星君今天就拿你洗刀!” “哈哈哈哈……”听完我的话,张桂芳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把我也笑懵了,本来我还想看看这孙子笑完之后还能有什么新花样,但没想到这货笑起来还就没个完了,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不好!中计了!”盯着张桂芳笑,盯了足有五六秒,我忽然感觉不对劲,张开天眼观瞧,此时站在人堆里哈哈大笑的,竟然是刚才那卷没字的假法旨,环顾四周,真正的张桂芳早已是不知去向。 要说当年我姜师叔派哪吒去打张桂芳而不是派我,也绝对是有原因的,哪吒是莲花之体,全天候对幻术免疫,而我只有在开天眼的时候才能将法术识破,开天眼这个事是要耗费法力的,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一样,不可能从头到尾一直开着。而幻术这东西虽说属于不入流的旁门法术,但却是无孔不入,就比如现在这个情况,那张桂芳上一句话还在诬陷我谋反,仅仅趁着我劝降这么会儿工夫,就只剩下一卷帛卷站在人堆里“哈哈哈”了。 “啊!!张将军跑了!!张将军跑了!!”见假张桂芳在我天眼之下现了原形,这四五百的天兵立刻乱作了一团,继而一道道金光开始向四面八方四散奔逃,“真君?追是不追?”此时不少草头兵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但我却并没有下令追赶,只不过是一群没了主将的散兵游勇,追上了又有什么意义?况且逃跑的又不是山贼草寇,而是天庭最为精锐的先锋营,个个都是特种兵,万一把他们追得狗急跳墙反扑一口,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眼下这队草头兵可以说是我唯一能够指挥的部队,保存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将草头兵收入兵符,我匆忙赶回医院,刚到门口就被惊呆了,只见一个大美女身上披着一层窗帘布,正站在玻璃门后面花痴一般呆呆的看着我。 “敢问你是……”我哆哩哆嗦的推开门,心里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屋里没别人,女性的话除了绒绒就只有鹊姑娘了,以我当神仙的修炼经验分析,绒绒的修行几乎都是铺在脸蛋上的,从不到5的渣级战斗力分析,二百年来那死丫头除了漂亮脸蛋之外应该就没研究过别的,被绒绒传授了一百年的美女基因,能长成这样也不足为奇,但问题是,只有一百年的修行,她是怎么变化出人形的呢?而且绒绒把修行分给她之后也没有立即变回刺猬,难道是仙丹在起作用? “我……我就是……我就是给您送信的……喜鹊啦!”鹊姑娘满脸通红,怯怯的低着头,浑身上下似乎已经紧张的快要爆炸了,“真……真……真君大人,您……您……您刚才……真是……真是……” “我刚才怎么了?”说真的,我真心猜不出来她到底想说什么。 “您刚才真是……真是太帅啦!!!”还没等这句话说完,鹊姑娘便捂着脸跑回了屋里…… 哈哈哈,原来是……个……花痴喜鹊…… 第九章 毛鹊鹊 一 “二郎!?”赵公明似乎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举着一双血手就跑出了手术室,“怎么样?外面什么情况?” “是张桂芳!从先锋营带了四五百的天兵,已经被我吓跑了。他应该是来找我的,但被武吉抢先一步!这孙子手上有棱铁令,看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天庭的兵权!”我把三尖两刃刀收入蟒皮套背在了身后,“武吉怎么样了?” “箭已经拔出来了!仙丹也喂下去了,伤口也已经好了,但人还没醒!”赵公明举着血手四外找能擦手的东西。 “这么快!?”一听箭已经都拔出来了,我不禁一惊,我在外面跟张桂芳周旋一共也没有十分钟,这五六支箭竟然全拔出来了,换我主刀也没那么快啊。 “是啊!拔箭,那还不快?”赵公明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 “别告诉我……你是硬拔的……”我脑门子上立即就是一层冷汗,先锋营的箭头可都是带倒刺的,射到身体里硬往外拔,非把骨头带出来不可,“我不是说过让你用手术刀么?” “啊,是啊,不硬拔,你还想让我怎么拔?”实在找不到擦手布,这赵公明竟然把墙上的白大褂摘下来了,“我说二郎啊,你叫二郎神,但也不能真二啊,你让我拿那个凡间的破手术刀切神仙?你来切!你能切得动,我喊你声爷爷!不,喊你一辈子爷爷!” “哎!算了算了!不跟你扯了……”我快步走到手术室看了看武吉,还好,面色红润丝毫不像要死的样,“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既然知道我的元神已经回来了,张桂芳很有可能会带大部队回来斩草除根!咱得找个地方先躲躲!” “额……往哪躲?”赵公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要不……先去我道场躲躲?江西龙虎山?张天师是我哥们,应该有办法把咱们先藏起来!” “不行!”我摇了摇头,“万一张桂芳知道咱俩在一块,他带着大队人马回来,在这找不着人的话,他肯定会想到龙虎山,你不想害你的天师哥们被灭门吧?” “要不去我家?”赵公明的眼珠左右乱转,“不行不行……万一我女朋友去找我,带着她们两个小姑娘回去说不清楚……” “去我家吧!”每次我和赵公明的谈话陷入僵局的时候,绒绒总能站出来解围,这次也不例外,只见绒绒站在我办公室门口,一脸的憔悴,而鹊姑娘则躲在绒绒身后一个劲的偷偷看我。 “去……你……家?”我一愣,心说不会是个刺猬洞吧?真是刺猬洞的话,我此刻已恢复法力,进去没问题,武吉和鹊姑娘也没问题,赵公明怎办?他现在还是凡人之体,裤腰三尺三,别说是刺猬洞,就算防空洞也够呛能钻的进去。 “嗯!我家就在附近,以前是我跟姐妹们一起住,现在她们不在了……我……一个人住!”一提到姐妹,绒绒的眼泪哗啦一下又下来了。 “你家……你看你赵大哥现在就是个凡人……他能去吗?”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应该怎么问才合适,不知道问的太直接会不会伤了人家绒绒的自尊心。 “我家……是一套四合院……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绒绒一边抽咽一边解释,“以前是……我姐夫的,后来我姐夫……死了,就留给了……我姐姐,现在……我姐姐也不在了,就留给了……我……” “姐……姐夫!?”我一愣,敢情又是一段人仙恋,“你姐姐嫁给凡人了?” “嗯……他们可浪漫了,我们都特别羡慕她!”绒绒点头,“我姐姐是不会明目张胆的跟凡人结婚的,为了掩天上的耳目,我家每片瓦檐之下都埋了黄土草,从天上看就是一片野地,轻易找不到的!你们放心,我家绝对比龙虎山更安全!”黄土草,是凡间灵仙专门用来隐蔽洞穴入口的灵草,可以遮蔽灵气外泄,据说即便是千里眼,不离近了也看不见。我没见过那东西,但传言伪装效果非常好,不论是人是神,不离近了都很难发现。 既然如此,我也就懒得推辞了,绒绒坐赵公明的车在头前带路,我开车拉着鹊姑娘和武吉在后面跟着。我现在是神仙,可以腾云驾雾土遁水遁这都没问题,但其他的人,一个凡人肥臀赵公明,一个昏厥的武吉,另外两个妹子只有一百年的修为,貌似一直在靠仙丹的药力维持人形,类似于遁术这类行脚的法术是使不出来了,我一个人的法力是照顾不了这么多人的,所以也只能开车了。说句实话,虽说在凡间过的一直都是**丝的日子,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在进宝童子的照顾下炒股票刚赚了点钱;靠绒绒当迎宾员,宠物医院的生意也刚有了点起色,真正的人生刚刚开始,就死在起跑线上了,新买的宝马连磨合期都还没出,就又当回神仙了。 记得大学的时候读过一本凡间的小说叫《围城》,核心思想大概就是城外的人绞尽脑汁想进城,殊不知城里的人正拼了命的想出去。其实神仙和凡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绒绒的家,是一处三环路附近的四合院,其中最大的套间少说有三四十平米,单就这一个套间就已经比我现在租住的一居室大了。进了屋,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只见屋里的家具清一色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料,房子值多少钱我已经不忍心猜了,光这一屋子家具少说也值个上千万,平板电视的尺寸都快比我家的床铺还大了,梳妆台前摆满了各色高级化妆品,大衣柜上挂着的好几个大牌女士挎包,随便哪个都顶得上我一屋子的家当,他妈的我堂堂的二郎显圣真君,天庭四品正神,就因为没帮禄星递送小报告,好不容易下凡一次混的竟还不如一只刺猬。 第九章 毛鹊鹊 二 “我不行了!我这个凡胎可受不了这么熬着……”进屋之后,赵公明也不客气,往沙发上一躺没半分钟就睡成了一头死猪。 “看,这就是我姐姐!”把武吉架上床后,绒绒递了一本相册给我,翻开相册,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涌上了心头,相册的扉页是一对夫妇的婚纱照,女方可以说是倾国倾城,甚至比绒绒还漂亮,不用问也知道是她姐姐,但男方,唉,怎么说呢,说被毁过容可能有点夸张,但也无限接近于被硫酸泼过的,龅牙外加大小眼,长脖子溜肩膀,发型还有点地方支援中央,绝对是集万千精华于一身,不晓得她姐姐到底看上了此人哪一点。 之所以我说似曾相识,就是因为这夫妻俩的合影,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七仙女和董勇的感人事迹,当年玉帝派雷震子带着先锋营的人马下界敕七仙女返回天廷,而雷震子竟然空手而归,玉帝很生气问其原因,没想到雷震子竟然说七仙女在凡间找了个极品土鳖,以七仙女的条件找这么块料,本身就已经是很大的惩罚了,玉帝您老就别再追加惩戒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其实雷震子对自己的长相一贯很有自知之明,但却因为此次下凡在董勇身上找到了自信,自从去抓过七仙女之后,竟然鼓起勇气主动去约何仙姑品茶赏月了。作为神仙,我不止一次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些女神仙们在天庭一个个都是冰晶玉洁谁都不理,为什么一旦到了凡间,这择偶标准就变成了负数呢? “我姐夫对我姐姐可好了,我们特别羡慕她!”正在我感慨的时候,绒绒又在身后补了一刀。 “你姐夫对你姐姐,到底怎么个好法?”虽说眼下三界浩劫一触即发,本不应该去关心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但我也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了。 “我姐姐在他们建这个院子以前,就住在这里……”绒绒红着眼圈道,“我姐夫明知道她就在院子里,也不抓她,反而经常买一些菜和水果送给她吃。” “然后呢?”我翻着相册继续问。 “后来姐夫的孩子死掉了,姐夫就开始天天喝酒、喝酒、喝酒,后来喝到了医院,再后来他老婆也跟别的男人走掉了,还把他的钱都带走了,他就继续喝酒、喝酒、喝酒……”绒绒撅起嘴,边说边比划,“再后来他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了,他爸爸妈妈都八十多岁了,也不能照顾他,我姐姐觉得他太可怜了,就去照顾他了……” “把他照顾好了?”我哭笑不得,所谓的她姐夫对她姐姐怎么怎么好,我竖着耳朵听了半天,除了送过点菜叶子和水果之外,还真没听出来哪好。 “是啊!”绒绒脸上可算看见笑了,“本来他就快死了,但我姐姐鼓励他戒了酒,还陪他出去旅游,戒酒是功德啊,所以阴间延长了他的阳寿!然后他们就结婚啦!” “这就完了?”我合上相册呵呵一笑,“这有什么可羡慕的?” “嗯……其实……”绒绒一抿嘴,“其实姐夫知道姐姐是妖怪啦,但他不嫌弃她,娶她当了妻子,我们羡慕的,其实就是这个!” 我盯着绒绒并没说话。 “杨哥哥,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绒绒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着实把我盯得发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不是凡人,我要遵守的条条框框比凡人多得多。此时此刻,我忽然有点后悔自己是一个神仙,我拥有凡人想都不敢想的各种本领;我的寿命,把全中国凡人的阳寿加在一起都比不了;我是玉帝身边的红人,统领卫戍营五万步军两万八千精骑,霸占着多少神仙望眼欲穿的职位;但是我,却不能去做我想做的事。 就在我被绒绒问住的时候,武吉忽然醒了,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翻身下床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脚下,抱着我的大腿哇哇的哭了起来。 “武吉!武吉!”虽说这孙子替我解了围,但身为卫戍大营步军副将,给人家小刺猬的第一印象就是哭天抹泪,似乎也不大合适,“到底怎么了!?”我把武吉扶上了沙发,一个劲的冲他使眼色,**堂堂一个天兵将领,在凡间灵仙面前哭得跟个大老娘们似的,让人家怎么看待天庭的上神? “真君!卑职无能!!”武吉也在尽力的平复情绪,“卑职无能,没能保护好天庭!” “别胡说八道!”我撕了张面巾纸递给了武吉,“要不是你冒死把元神金身给我送来,这一屋子人一个都活不了!都被射成刺猬了还能坚持找到我,你要是无能,那赵公明还活不活了?别着急,慢慢说,上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我说杨戬,你怎么说什么话都能把我裹进去呢!?”赵公明耳朵还挺尖,刚才武吉哭的时候还在打呼噜,一听我这话竟然醒了,醒了是醒了,抱怨了一句翻了个身,呼噜声又出来了。 “是闻仲!闻仲他……反了!”武吉抽咽道,“玉帝去恭华天开蟠桃会,只带了两万卫戍步军和八千骑兵,谁能想到会出事?结果他们刚到恭华天第二天,就被雷部的兵马给围了……” “等等……雷部?雷部怎么会有兵马?”我一愣。 “他们拿着兵马司的九亭大令,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到的……”武吉道,“邓、辛、张、陶四位天君各率兵马司十万天兵,一共四十万大军包围恭华天,硬说玉帝是假的,要勤王清君侧!” “后来呢!?”听武吉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本以为玉帝只是在单纯的开会,不知道灵霄殿已经大乱,没想到他们造反竟然先由玉帝开刀。 “后来……后来……”武吉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说到这似乎又要哭,“李天王派出三千骑兵分五路突围,谁能杀出去,就去搬救兵……” “后来呢!?”我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四十万人围堵三千骑兵,这根本就不是打仗,而是屠杀啊!! “只有四个人突围,其余的……悉数……战死!!”武吉实在忍不住又开始哭,我拍了拍武吉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自己的眼睛里也含着泪水,一个痛哭的人,又如何去安慰另一个痛哭的人? 第九章 毛鹊鹊 三 “然后……然后……然后闻仲跑到灵霄宝殿找太白金星,说他手下有人造反,让太白金星取五华玄冥大令要带兵勤王,太白金星就信了,结果刚把大令交给他,他就把太白金星还有凌霄店所有不肯归顺于他的神官全都软禁了!之后调南天门的兵马围了卫戍大营!” “这个太白金星!!这个老糊涂!!唉!”我气的一拍大腿,就算勤王,也得找本部的将领带兵啊!五华玄冥大令乃天庭第一令,能调动百万兵马,怎么能说给谁就给谁呢?“对了,你杀出来找我,现在卫戍营的主将是谁?” “血光星君孙焰红当时正在帐内与我叙旧,大营被围之后,我看见一只喜鹊,身上带着游灵宝甲的鳞片飞去了灵霄殿,我知道是你差它来的,便带着几百个兄弟杀出了一条血路,取了你的元神和金身,心想等那只喜鹊返回凡间的时候,只要跟上它,就能找到你。我率兵杀出重围之前,委托孙星君率兵与反贼对峙!” “孙焰红!?”我脑袋一热站起身就要出门,孙焰红的官职是内卫监掌令使,内卫监是专门负责太微玉清宫皇室安全的保卫机构,不属于军队体系,而掌令使则相当于凡间的“总统安保办公室主任”,此人虽然身手了得,但毕竟只是个“特务头”,单打独斗还行,怎么能指挥军队呢? “真君!你不能回去!”武吉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现在卫戍大营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我率人突围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啊!!” “南天门来了多少兵马?”虽说我知道回去的危险性,但也不能就在凡间傻站着啊,凭你武吉带着几百个人都能杀出来,难道我杨戬带上一千二百草头兵就不能杀进去? “大概八九万,应该是全来了!”武吉道,“真君,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回去;即使你真能杀进重围,又有什么用呢?跟兄弟们一起被围着吗?你若真回去了,岂不是正中反贼的下怀?” 听武吉这么一说,我也冷静了不少,是啊,我就算能杀回营中,也是无济于事啊,几百个人拼了命没准还能杀出一条血路突围,但若带着几万人往外杀,那就不是突围了,而是决战啊,卫戍营连骑兵带步兵一共还剩五万人,跟八九万人硬拼这不是找死吗?就算我有骑兵,至多也就落个杀敌一千自损一千,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同归于尽。 “虽然南天门派来的兵力比我们多,但他们没有骑兵,所以一时半会也不敢冒然硬攻!加上卫戍大营地势占优,营房坚固粮草充足,我觉得孙星君应该能坚持一阵!”武吉似乎是在安慰我,“真君不必急于反攻,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觉得咱们完全有时间从长计议!” “嗯……你继续说吧……”我叹了口气又坐回了武吉身边,“然后怎么样了?” “对了……那只喜鹊!”武吉似乎想起了什么,“星君,你知道吗?那只喜鹊挨了闻仲的一记天雷,竟然还能飞!”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怪不得只一击就能把游灵宝甲的鳞片打成废铁,敢情是闻仲亲自下的手,“你说的那只喜鹊,现在就在这里!鹊姑娘,你来一下!介绍个帅哥给你认识!”我微微一笑,尽量调节气氛,既然是在别人家里,多多少少也得顾及一下主人的感受啊,两个大老爷们动不动就抱头痛哭,弄的遗体告别似的,成何体统? “为了不让喜鹊给我们带路,闻仲竟然下得去如此狠手!用天雷去轰一只送信的喜鹊!”武吉咬牙切齿道,“没想到,挨了一记天雷,它竟然还能飞!本来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已经打不动了,我们且战且退,人越来越少,我根本就没想还能活着看见你!但看见这只喜鹊竟然如此拼命,我们也都拼了,既然喜鹊能做到,我们也能!最后兄弟们拼死挡住追兵,让我一个人带着你的元神先走……” “真……真君大人,刚才……是您叫我吗?”鹊姑娘穿着绒绒的衣服低着头走到了我跟前,就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 “今后叫我杨大哥就行了,来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这是武吉,卫戍营的副将!”我指了指武吉,“这是鹊姑娘,她就是你说的那只喜鹊!被我用老君的仙丹救活了!” “武……武大人!”鹊姑娘抿着嘴抬头看了看武吉,又把头低下了。看来这丫头还不太适应现在这个形象。也难怪,灵仙修成人形,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像她这样扑哧一下就变成美女的先例还真就不多,换谁都不适应。 “你……你就是……那只……喜鹊?”武吉抹了抹眼睛竟然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鹊姑娘,说话都结巴了,“不必……不必叫我大人,叫……叫我武吉就行了……” 就在这时候,绒绒忽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又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哎哟我的这颗小心脏啊,这死丫头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总是一惊一乍啊? “我……我的头发……”镜子前,绒绒双手捂嘴,只见乌黑柔顺的秀发中,竟然长出了些许米黄色的硬刺。 “唉……!”我摇了摇头,伸出手抚摸着绒绒的头发,“没事没事,绒绒不哭,这是仙丹的副作用,正常现象……一会就好!”我也只能随口编个谎先把绒绒稳住,嘴上说没事,但我心里可是明白得很,看来丹药的效力快消失了,这本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看来在凡间,仙丹的作用也只有一天多点,跟在天庭差不多,照这样计算,过不了多久,鹊姑娘可能也会变回原形,两个大美人虽说算不上是香消玉损,但至少也是暂别人间,况且这一别至少一百年。我堂堂的天**神,莫非真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鹊姑娘……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前,有别的名字吗?” 鹊姑娘摇头。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叹了口气,多少也是人间一场,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就又变回去。 “不……不用了……”鹊姑娘连忙摆手,“我觉得鹊姑娘这个名字,就挺好听的!” “傻丫头,那哪叫名字啊……”说实话,起名字这个事,又戳到我软肋了,我就是一介武夫,虽然在凡间上学时的作文分数也不低,但凡间那种所谓的作文就是比赛看谁更能胡扯,跟文学水平压根就没一毛钱关系,“叫什么好呢?你别着急容我想想……” “鹊、姑、娘,干脆就把‘娘’字去掉,就叫……鹊姑吧……”不知什么时候,赵公明又醒了。 “嗯!好,鹊姑,这个名字好!有文采,我喜欢!”武吉点了点头,自从看见鹊姑娘之后,这孙子似乎瞬间就把天庭的烂摊子忘了,不过这样也好,人人都愁眉苦脸,反而有损士气。 “文采个屁啊,你知道什么叫文采啊?”就武吉那点文化,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我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生,丫连学前班都没上过,自从封神以来就没下过凡,思想认识还停留在商朝水平,他要觉得好,肯定不能要,“太老气了,姑,一听就像上一辈的人,不行不行……” “那……鹊娘呢?”赵公明接着试。 “我说赵财神啊,我知道你是注册会计师出身,数学学得好,但起名字这个事,咱别玩排列组合行么?下一个是不是又把鹊去了,直接就叫姑娘了?”我也服了赵公明了,鹊姑娘一共就三个字,鹊姑不行,就换鹊娘,也太能糊弄了吧? “就叫鹊鹊吧!”绒绒也加入了想名字的大军,“我的姐妹都不在了,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姐妹,我叫绒绒,她叫鹊鹊,怎么样?” “鹊鹊……我觉得不如鹊姑啊……”武吉皱着眉似乎也在绞尽脑汁,但他绞尽脑汁是没用的,凭他那个小学肄业的脑袋,就算绞死也绞不出什么新鲜玩意,此人只会打仗。 “好,武吉反对,证明这个名字不错!”我一拍大腿,“就鹊鹊了!姓什么呢?姓……姓毛吧!怎么样?毛鹊鹊!”我的宠物医院叫“毛绒绒动物诊所”,一个魏绒绒,一个毛鹊鹊,一点没糟蹋全用上了,不错…… “我喜欢毛鹊鹊!我有名字了!”鹊鹊一激动竟然紧紧的抱住了我,“谢谢杨大哥!!” “额……”我也被鹊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本能的也抱住了她,这妹子不是面皮挺薄的么?怎么也这么开放? “啊!”抱了也就三秒钟,鹊鹊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把推开我双手捂脸尖叫着就跑出了屋子…… 第十章 代理判官 一 第十章代理判官 为了保险起见,我从兵符里放出了一千二百草头兵,统统变成墙根的杂草给我站岗放哨,武吉虽然是神仙,不会像凡人那样到点就困,但毕竟是重伤初愈需要修养,绒绒干脆就把这个装修最为豪华的正堂让给了我们三个男人,自己则跟鹊鹊一起去了西屋,一屋子的大老爷们,两个女人半夜三更实在是不方便久留。 听着赵公明施工一般的呼噜声,即使不睡觉,也是烦的不行,我干脆一个人到了院子里,抬起头,乌云遮天不见星月,此时应该已近黎明的时间,但阴霾的天际却看不见一丝的曙光。 上面怎么样了?玉帝和诸多仙官现在处境如何?还有没有人在坚持抵抗?赵公明现在只是个凡人,且就算恢复了神仙的身份,也是个文官,帮不上什么大忙,天庭的兵马,都是数以万计的,当前就凭我和武吉两个人,以及手头一千二百草头兵外加一只狗,如何才能力挽狂澜呢? 好在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我身在凡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时间制定计划的,但不管任何计划,兵马都是根本,凡间又有谁能帮我?五岳大帝手里应该有点兵,但天庭规定凡间上神屯兵不得超过五万,就算五岳大帝每人都可丁可卯的屯够了五万兵力,加一起也就二十五万,还不够天兵一个零头,况且凡间的仙兵,兵员结构无外乎草头兵之类的凡间散仙,若不加以严格训练的话,战斗力肯定不如天兵,就这二十五万人没准还得再打个八折。而最要命的是,五岳大帝此时应该都在蟠桃会现场跟玉帝关在一块,他们人不在,我怎么才能调他们的兵呢? 任凭我脑细胞一坨一坨的死,始终也想不出个可行的计划,眼下的形势比当年伐纣时可要复杂得多;虽然我是神仙,对付凡人的话,我一个人单挑美国海军那都不叫事,但问题是此时我的敌人也是神仙,神仙对神仙,大家都站在一个起平线上,就算我武艺精湛法力高强,差距也不会像打凡人那么夸张,天上打仗跟凡间差不多,主将固然重要,但最后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却往往是兵力;其次,玉帝和众位仙官此时很可能已经成了人质,我如果轻举妄动,他们绑着玉帝出来威胁我,我又该如何应对?真到那时候,这三界是不是就算彻底完蛋了? “杨大哥……”我望着天胡思乱想的时候,绒绒又鬼一样的出现在我身后。 “绒绒……绒……”我回过头本想说两句客套话感谢她给我们提供藏身之地,结果刚一回头就被她的打扮给吓到了,只见这丫头不但用纱巾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甚至连嘴都罩上了,弄的跟个阿拉伯人似的,“绒绒……你这是……” “杨大哥……那不是仙丹的副作用,对吗?” “额……”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即明白了,看来她的脸也已经现了原形,照这个速度,变回刺猬也就是明天早晨的事。 “杨大哥,绒绒此行,是来向你告辞的……”绒绒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跟随你的时间不长,但我从未后悔!你两次救我于危难,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哎呀绒绒!你听我说!我堂堂二郎真君,肯定能想到帮你的办法!你先别着急走,我保证三天之内让你变回去!怎么样?”我伸手想拉她起来,可这丫头却长跪不起,似乎并不打算想让我帮她这个忙。 “杨大哥,现在天庭有难,我不能让你浪费时间去做没意义的事!只是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见绒绒不起来,我干脆也蹲下了身子,跟她来了个脸对脸。 “如果是你,你做得到吗?”绒绒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依旧美丽。 “我……”我还能怎么说?武吉总不能再从床上爬起来一次吧?“我……我能!”我心一横,去他妈的天条吧,天都快没了,还条哪门子条? “谢谢你,杨大哥!”绒绒两行泪水夺眶而出,俯下身子就要给我磕头,却被我拦住了。 “杨大哥,绒绒能修得人形,全靠姐妹们的帮助,没有她们,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福分再遇到你,也许……” “等等……你的姐妹!”我忽然打断了绒绒的话,“绒绒,你在这里等我,最多一小时我就回来!你千万别离开,就一小时!有话等我回来再说,答应我,别走,答应我!” 绒绒点了点头。 “草头兵听令!备甲,抬刀!”拿上绒绒的相册,点了两百草头兵,我一猛子就扎到了地府,先前答应过绒绒帮她救姐妹,一着急竟然忘了。以我的身份到阴司给几只刺猬求情应该没人敢刁难,所以我说让她等一小时,已经是保守的说法了,速度快的话半小时足够我打来回外加办正事。此时天庭纵然遭劫,但对我来说还没劫到连半小时都挤不出来的地步,就算我留在阳间,目前能做的也只是东躲西藏外加胡思乱想,有这闲工夫,倒不如去干点正事。帮绒绒把姐妹的事情搞定,这丫头一高兴应该就不会惦记告辞了吧? 要说地府这破地方,绝对不是人呆的,pm2.5的浓度估计比北京还要高上十倍,到处暴土扬场乌烟瘴气,这次之前,我只来过一次,但这种破地方,来一次就够记一辈子的,这次若不是为了绒绒,打死我也不来。 第十章 代理判官 二 虽说我来地府的次数不多,但在这倒霉地方的知名度似乎还挺高,一路上大大小小过了不少的哨卡,一律都是直接放行,也没遇到什么盘查或阻拦,很轻松便来到了一殿阎罗秦广王的阴司提典大殿,除了秦广王本人不在,大殿内各色鬼差一应俱全,所有公务似乎也都在照常运行,看来在天庭谋反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事,目前战火还远远没有波及到地府。 “哎呀!是……是……二郎真君大人!”见我进了大殿,一个正在判官台上奋笔疾书的鬼差立刻上前迎接,“不知真君大驾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孔由?”我细一打量,发现眼前这个鬼差我还真认得,此人曾是一个鬼捕,功夫应该还算拿得出手,就是手头不大干净喜欢贪点小钱,结果有一次玩大了,被冤魂击鼓喊冤吃了行政诉讼官司,便被降职成了堂记,所谓堂记,就是在公堂之上负责做审讯记录的鬼差,可以说是阴司最费力不讨好的工种,工作强度大、挣得少、还没什么油水。本来,这孔由在秦广王手下当差时间最长,资格也最老,是最有希望被提拔成判官的人,就是因为有过一次违纪的前科,所以混到现在仍然是个不入级的堂记。 “真君还能记起小的,着实让小的受宠若惊啊!”孔由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这现在你负责?”我看了看四周的鬼差,都很面生,貌似上任时间都不是很长。 “正是!我家大人和诸位判官,都去赴那蟠桃会了,现在此处暂由小的打理!怎么真君大人您,没去赴会啊?” “我的行程,要你批准吗?”我脸一沉,其实我来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这种领导不在家的状况。赴蟠桃会对于常驻天庭的上神而言,只是例行公事参加集体活动,但对于十殿阎罗而言,却是万年难遇的向玉帝表忠心献殷勤的机会,此外还能借机结交其他天**神,为日后升官铺路,所以说,蟠桃会,我巴不得不去,但阎王们却是非去不可。本来,我与秦广王的私人关系相当不错,与其手下崔判官也颇有些交往,就算秦广王不在,即便跟崔判官讨个人情放了绒绒几个姐妹,这个面子他也不会不给,不过是几只刺猬而已,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这次不但阎王去了蟠桃会,竟然连判官也都跟着去了。 “哎呀真君误会小的了!小的只是想问……真君大人驾到,有何贵干呢?” “嗯……”我看了看四外的鬼差,冲着孔由使了个眼色,孔由可是比狐狸都聪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朝两旁摆了摆手,四外鬼差立即停下手头工作闪了个干净,整个大殿只剩下了我和孔由两个人。 “本真君有几个朋友,应该是前不久刚被压到这里……”我打开相册,找了一张绒绒四姐妹的合影,“她,她,还有她!”我指了指照片上除绒绒之外的三个美女,孔由立即会意,“小的明白大人您的意思!小的这就去替大人查一下!”孔由嬉皮笑脸的回到了判官台上,从抽屉里翻来翻去翻出了一本卷宗查了起来。 “啊,在这!”没翻几页,孔由似乎找到了绒绒姐妹的案卷,但眉头很快便皱了起来,“哎呀真君,不大好办啊……” “怎么了?”我一愣,几只刺猬能有什么不好办的? “真君有所不知,这几只刺猬,其中一只私自与凡人通婚,犯的可是天条,她的案卷已经呈去天庭了!其余那两只我倒是可以放人,但这只……恕小的无能为力!” “呈去天庭了!!??”一听这话,我脑袋嗡了一声,看来闻仲的消息封锁似乎很成功,这帮二货还不知道天庭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了,这东西若是送上了天庭,绒绒的美女姐姐是小,我们避难的四合院随时都可能暴露这才是大事,“什么时候呈的!?” “驿卒刚刚出门……”孔由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草头兵听令!!快把那个驿卒给我押回来!抓不住人提头来见!” “得令!!”我身后几个草头兵转身就要出发,没想到这孔由竟然在一瞬间便窜到了大殿门口挡住了草头兵的去路,速度之快连我都是一惊,不愧是鬼捕出身,还真有两下子。 “大人!!”没等我说话,孔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大殿门口,“大人!求大人收回成命!大人啊!您这是砸小的饭碗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未成年的孩子,媳妇没工作,全仗着小的一人养活啊大人!!大人啊……!” “你给我闪开!”我冷冷一哼刷啦一下便把三尖两刃刀架在了孔由的脖子上,“你觉得你挡得住我吗?” “大人!大人啊!!您就是砍死小的,小的也不能让您过去啊!大人你就发发慈悲放过小的吧!!大人啊……”孔由一只手缓缓拨开了刀尖,身子往前一扑竟然抱住了我的大腿,一时间我也无奈了,总不能真把他杀了啊,人家这好歹也是执行公务,我若真因为这个把他杀了,跟那造反的闻仲又有什么区别?看来对付这号滚刀肉,还真得用点流俗的办法…… “你家真有那么多人等你养活?”我收回了三尖两刃刀,语气也缓了下来。 “啊!是啊是啊!!是啊大人,小的句句千真万确,大人若是不信,去小的家中一看便知!”见我竟然信了,孔由就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个劲的点头。 当啷一声,我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七彩萃玉鎏金坠扔在了孔由跟前。 “哎呀,星君啊……这……您这是要折煞小的啊……”果不出我所料,一看这枚鎏金坠,孔由眼珠子都瞪圆了,两只手也顾不得抱我大腿了,捡宝贝般捡起了鎏金坠,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继而立即就是一脸的媚笑,也不提饭碗的事了,“哎呀真君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啊……” “还不快闪开!”我也懒得听他假客套了,案卷上天可是大事,干脆我亲自去追得了…… “大人且慢!”孔由笑呵呵的把玉坠收进了怀里,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又大摇大摆的坐回了判官台,“这等小事,岂能劳烦大人亲自出马?传令使!!” 孔由话音刚落,一名鬼卒便冲进大殿半跪在了判官台前。 “经本堂复查再三,凡间白仙一案一无仙官举报、二无凡人喊冤、三无呈堂物证,实属误判!资命你执六百里加急火速追回案卷,不得有误!”但见孔由一脸的义正言辞还真有几分判官的威风。 “是!”鬼卒一道绿光刹那间就没了踪影。 “真君大人,如何呀?”鬼卒前脚出屋,这孔由后脚便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的走下了判官台,似乎已经跟我成了一伙的,敢情这小子原本就有这个权限,刚才抱大腿那一幕纯为诈钱,纪律处分背了这么多年还是死性不改,“驿卒走的是驿道,大人您未必熟悉,就算大人亲自去了,也未必能追上,但是若让他们去追……大人只需在此歇息片刻,案卷即可追回,这几只刺猬何去何从,全凭大人做主!” “既然如此,就让她们……投胎吧!”我叹了口气,“找几户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让她们投胎吧,把投胎的地点安排的近一点……”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既然他让我做主,那自然不能让妹子们把我所经历的**丝日子再过一遍。 “大人!您的意思是……让他们投胎为人?”孔由又要皱眉头,“这个可不大好办啊……” “嗯!?”我狠狠一瞪眼,把三尖两刃刀又拎了起来,他妈的还想让我再上一次当?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满意,一切包在小的身上……”看我要动真格的,孔由似乎立即打消了继续诈钱的想法。 第十章 代理判官 三 我斜眼盯着孔由的狗脸气的牙根痒痒,他妈的那个鎏金坠老子还想有朝一日带着两位妹子去瑶池幽会呢,竟然会一激动送给你这么个瘪三,要说这个鎏金坠,可不单单是一件饰品,这乃是进入瑶池圣地的“年票”是也。 说起这个事,难免又要扯到天仙下凡嫁土鳖这个话题。当年七仙女下嫁董勇,并没有受到过于严重的惩处,这给其他年轻女神仙开了个很不好的先河,见七仙女没什么事,织女也按捺不住了,也偷渡到凡间嫁了个臭放牛的。注意,牛,是用来耕地的,光是放牛,不可能创造任何价值,除非是牛贩子。但咱家织女嫁的这个牛郎,远没有高端到牛贩子的地步,纯就是个放牛的,而且弱到只会放牛,所谓放牛,就是让牛自己找个地方吃草,他站旁边看着别丢了就行了,堂堂一个大男人,全家的顶梁柱,这个牛郎,就是这么个智商水平。 后来,这两口子竟然还有了孩子,他们两口子可以一天三顿啃墙皮,但不能让孩子遭罪啊,可能是最后穷得实在揭不开锅了,织女没别的手艺,就会织布,竟然傻到用天上带下来的紫金梭织出了两段“昊天彩云压花玉锦”让牛郎拿去卖钱,昊天玉锦哎!那可是给玉帝做衣服的下脚料,我们普通神仙都没资格穿啊!结果他那个死没出息的软饭老公还真就拿去卖了。哎哟喂这下可不得了,把天庭的宝贝拿去给凡人这可是死罪!死罪哎!!况且还是天庭的御用布料!!有道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织女纵使有点皇室血统,但犯下如此重罪你玉帝若还是放任不管,可就实难服众了。 要说我不爱拍马屁,那是假的。平常拍玉帝马屁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玉帝对马屁这东西早已免疫,真想拍,就要在关键时刻找准机会拍,必须是那种拍一下就能让领导舒服一辈子的马屁,我才会出手。就例如织女这件事,赤.裸.裸的死罪,我心里知道玉帝下不去手,便在玉帝准备降旨那天,先是假惺惺的替织女求情,被驳回后猛然间拔了李天王的佩剑就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扬言玉帝若杀织女,我便在灵霄殿自刎以谢天恩。 如果整个天庭就我一个人这么干,大伙肯定得误会我和织女有一腿,玉帝也不会因为我一个人寻死觅活就饶了织女,太假。不过别着急,我敢这么干,就是有把握还会有别人跟着我一块儿闹。果不其然,我把剑往脖子上一架,万年处男雷震子立即受到了感染,也拔了兵器摆出了一副誓与织女共存亡的架势,绝不会有哪个低智商的神仙会认为雷震子跟织女也有一腿,他清白了,我也就清白了。 雷震子之后,当时尚未犯错误的天蓬元帅、武德星君等等一系列一贯怜香惜玉的糙老爷们也纷纷跳了出来,事情发展到这个份上,玉帝也就顺坡下驴了,只不过象征性的给他们两口子来了个责令两地分居的处罚,虽说表面上似乎是心疼大臣才被逼无奈轻罚织女,但玉帝的心里可是感激我的,若没有我关键时刻跳出来耍混蛋,没准他老人家就真的要手刃至亲了。 事后不久,王母娘娘便以守卫有功的名义赏了我这枚七彩萃玉鎏金坠,不但鎏金坠本身价值连城,这东西还是太微玉清宫独一无二的皇家信物,只要玉帝王母不在瑶池,景区没有戒严,即可凭此坠进入瑶池仙境观光,还能免费品尝仙桃且供应量不限,吃饱都行。单就这一条,对凡间的散仙可就是无上的吸引力,仙桃吃一口多活八千年,我们这些上神不在乎,但下面有的是人在乎。要知道,瑶池是天庭的皇家园林,绝对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地方,只有天尊以上的省部级上神,才能在“先申请后批准”的严格流程之后进去观光,但凭这枚鎏金坠,什么手续都不用,只要出示鎏金坠,守备仙官直接放行,绝对不会问你是谁,只认坠不认人。自伐纣以来,流出玉清宫的坠子一共只有四枚,在凡间散仙之间可谓是炒成了天价,不幸的是我这偏偏就有一枚,更不幸的是被孔由这么个瘪三给骗走了,更更更不幸的是,现在天庭打成了一锅粥,他就算骗走也没啥用了……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如果有一天,我一不小心听说她们在阴间挨了板子,或者说其中有人投了胎但仍是畜生,再或者说,她们投胎的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总而言之,一旦我无意中发现了任何让我不爽的地方……”说着半截,我冷不丁挥起三尖两刃刀扫向孔由的脖子,就在刀刃挨着他脖子的一刹那又收住了力道,让他出了点血,但还没受伤,等孔由反应过来,脖子上早就见红了。纵使你孔由的身手在鬼捕里算是不错的,但在我眼里连慢镜头都算不上。凭借这么多年的官场经验,对付这路货色,就得恩威并施,否则不管给他多少好处,他都未必能给你用心办事,之前此人吃官司,就是因为收了钱不办事才被人实名举报的。 “大人……您可……吓着小的了……”孔由磕磕巴巴的咽了口唾沫,脸上的汗顺着鬓角哗啦一下就流成瀑布了,“承蒙大人抬爱,小的自当……尽心尽力,决不让大人劳神……” 也就一炷香的工夫,传令使还真把送信的驿卒追了回来,我接过案卷看都没看便撕了个粉碎直接扔进了判官台旁边的火盆里。之后带上草头兵便返回了阳间。起初我还挺高兴,事情办利索了,绒绒一高兴,没准就会留下来等我帮她,就算她下定决心要走,我也得让她走的踏实,结果等我一回到四合院,便听到绒绒和鹊鹊似乎正在跟别人说话,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是在说给第三个人听。 “绒绒?”我轻轻的敲了敲房间门,开门的正是绒绒,依旧是阿拉伯的打扮。我偷眼看了一眼屋里,但见一人背门而坐,并没有因为我敲门而回头,此人虽然是坐在屋里,但头顶上却戴了一个斗笠。 “你有客人?”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哮天摇着尾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墙根底下伪装成连片杂草的草头兵也没什么动静,这说明屋里坐着的应该是个熟人,会是谁呢?大清早在屋里坐着还戴斗笠,我不认识爱玩行为艺术的神仙啊? “杨大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土地公公!”看来这个土地公公还挺懂哄女孩子开心的,至少此时的绒绒似乎比我刚才临走时高兴了不少,“我们姐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多亏了土地公公照顾我们!”; 第十一章 善与恶 一 “哦,原来是土地仙长,在下杨戬!”既然是绒绒的朋友,我也不好再摆天**神的架子,“不知仙长在此与两位妹妹叙旧,冒昧打搅还望仙长海涵!” “杨戬啊!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嘴,倒是学甜了不少啊!哈哈哈……”这个所谓的“土地公公”哈哈一笑,这一笑不要紧,我双膝一软差点就地下跪,“姜……姜……姜师叔?”这哪里是什么土地公公啊,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当年伐纣的一号功臣、大周开国丞相、师祖元始天尊的得意门生:姜尚——姜子牙。 “哈哈哈哈哈……”姜师叔笑着起身,“想不到你杨戬,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却也会贪图下凡这种差事……” “师叔错怪杨戬了……”说实话,来之前我的确是挺贪图的,但如果我真贪图到什么好东西了,你个死老头子损我我也认了,但下凡这二十来年不是上学就是当兽医,进宝冒着被调查的风险让我中了几次彩票,还都被我贴补到宠物医院了,日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刚买了辆乞丐配的宝马,天庭就出事了,从头到尾,婚也没结过恋爱也没谈过,这种**丝日子有什么可贪图的?赵公明那个大财主就在隔壁屋躺着,就算要损人也得先拿他开刀吧?“师叔有所不知,杨戬自下凡以来,苦读凡间学问,开医院救护凡间生灵,并无贪图享乐之念……” “是啊是啊!我每天都会站在医院门口看他!他救过好多好多的……”一旁的鹊鹊似乎是想给我作证,但说着半截忽然发现似乎说漏嘴了,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你每天都在看我……?”我呵呵一笑,斜眼看了看鹊鹊。我说怎么每次需要喜鹊送信,随手就能招来一只,比出租车还好打,敢情这妹子常年买埋伏在门口啊…… “不是……其实也不是每天都看……就是有的时候看……也不是有的时候看,就是路过的时候看……其实……啊!”鹊鹊越说越脸红,说到最后干脆用手一捂脸又要往外跑,结果被我一把拉了回来,“跑什么跑啊?当你还是只鸟啊,这是我师叔,跟我开玩笑而已……” “您……不是土地公公?”此时此刻,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人非绒绒莫属。 “绒绒,你在凡间生活了这么多年,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谚语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指了指姜师叔,“他,就是姜太公,大周丞相姜子牙,是我师叔,不是土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女神仙每每总会嫁给土鳖了,就是因为太好骗!他说他是土地公,你就真信了,但凡顶级上神的身体周围都会有一层紫气,这一点在凡间的神仙画像中也会有体现,别说是灵仙,就算稍微有些修行的凡人,也不会看不见;单凭这一点,你也不能真的就认为他是土地啊!这层紫气可不是随便哪个神仙都有的,城隍、判官这类的仙官就没有,还没修行到那个境界,至少也得是我这个量级才有,修行越高,紫气越重;一个土地爷身环紫束,天底下有这么牛逼的土地吗? “啊!”听我说完,绒绒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原来您就是姜丞相,谢谢丞相这些年来对我们姐妹的照顾,绒绒感激不尽!我们欠您太多了!” “快起来起来!”姜师叔扶起了绒绒,“莫要跟老朽客气,是我欠你们才对!” “您……欠她们?”我隐隐的觉得姜师叔话里有话,“师叔啊,您指的她们,是她和她的姐妹?” “不!只有她!”姜师叔指了指绒绒,继而又指了指鹊鹊,“还有她!” “她俩!?”我看了看鹊鹊,不禁一愣,24小时之前,鹊鹊还只是一只毫无修行的喜鹊,怎么可能跟姜师叔扯上关系? “正是!杨戬啊,你可知老朽此行,是为何而来?”姜师叔笑眯眯的看了看我。 “当然是……拯救地球啦!”我还挺自信,之前我不是说过,诸如“掐指一算”这类的伎俩是某些附庸风雅的神仙的业余爱好么?姜师叔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当年武王伐纣,就是他掐指给算赢了的,这么能掐指的人,此时天庭有难他不可能掐不出来,来我这肯定是为了研究光复天庭的事啊! “哈哈哈哈……拯救地球……你个小子在凡间这些年,还真学了不少新鲜学问!”姜师叔哈哈大笑,之后又猛然间收住了笑容,“老朽早已不是那大周的丞相,亦从未上天为仙,三界之事,早已与我无干,我来这,只是为了把欠她们的东西,还给她们!” “您……欠她们……什么?”说实在的,自武王伐纣之时,我便跟随师叔东征西战,以我对他的了解,一旦他出现这种表情,便是要吐露大机密了。 “你们两个,把手给我!”只见姜师叔两手摊开,分别握住了绒绒和鹊鹊的手腕,“我欠她们这个!”说罢只见姜师叔眉头一拧,两位妹子的表情瞬间也变了,好似被烫到了一样拼命想抽回手腕,到最后甚至尖叫了起来,但姜师叔两手却狠狠的攥住了她们俩的腕子,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我站在一旁也傻了,姜师叔这是在……这是在送修行啊…… 之前,鹊鹊被闻仲天雷所伤命在旦夕,绒绒给她传了一百年的修行,让她的身体可以承受老君的仙丹从而救了她一命,此时姜师叔给她们送修行,跟绒绒救鹊鹊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幅度却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说绒绒传修行给鹊鹊,用的是喝汽水的吸管,那此时姜师叔用的就是消防队的高压水炮。站在旁边,我根本不用开天眼,就能看到大股大股的紫气顺着姜师叔的胳膊源源不断的流向两位妹子。 但问题又来了,人与灵仙的修行是不能通用的,姜师叔,为什么能把他的修行传给两个灵仙?这么做,真的不会出问题? 第十一章 善与恶 二 天上的神仙在成仙之前,有人,也有灵仙;人和灵仙的修行原理是不一样的。人的修行方式,无外乎念经打坐加闭关,人的智商比灵仙更高,如果碰到一个好师傅的话,只需一世,百八十年便能修成正果。但灵仙就不一样了,哪只刺猬会念经啊?所以灵仙的修行方式大多是靠一点一点的吸纳积累天地间的灵气,所以说灵仙若想修成正果,千八百年很常见、两三千年不新鲜;所以说人和灵仙之间,修为是不能互相输送的,一个是来自经文或是悟道的念力,一个是天地间的灵气,本质上就不是一种东西,自然也就不能通用。 “怎么了?怎么了?”就在我纳闷的时候,武吉似乎听见了二位妹子的尖叫,拎着刀就冲出来了,一推门也傻在了当场,“丞……丞相?” “嘘……”我示意武吉不要出声,倒是要看看这个老头子将大把的修为送给两个连吃仙丹都得切着吃的战斗力不到5的灵仙,这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啊……!”随着两位妹子又一声尖叫,姜师叔两手往外一推,传送过程完毕。只见这老爷子满脸的汗水,似乎也是累得不轻,一个劲的用袖子擦汗。 “师叔,你这是……送了多少修为给她们啊?”我仔细看了看师叔的脸,似乎比刚才苍老了很多。 “这……这……”绒绒摘下了头巾和口罩,不住的用手抚摸,美女还是美女,秀发还是秀发,之前头发里长出的黄刺已经不见了。看来姜师叔送的修为起作用了,靠仙丹勉强支持的身体,又能维持人形了。 “不是送,是还!”姜师叔一笑,“伐纣封神,本由她们而始,现在祸患又生,自当至她们而终,是时候把这些东西还给她们了……” “师叔,您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伐纣封神,本由她们而始’?现在天庭有难,又如何至她们而终?”我开始隐隐感到这老头子把修行送给二位妹子,貌似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内情,难道说她们是……? “你难道,还不知道她们是谁吗?”姜师叔问道。 我摇了摇头。 “杨戬,你不笨,难道还猜不出来?”姜师叔淡淡一笑,伸出手指分别指了指绒绒和鹊鹊,“苏妲己、胡喜眉!” 其实在他说“伐纣由她们而起”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的猜到了答案,但却不敢更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测,没想到,我猜中了。 “师叔,请不要跟杨戬开这种玩笑……”我的手已经偷偷的握住了刀柄,“她们怎么会是那两个孽畜?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光是我,听姜师叔说完绒绒和鹊鹊的真实身份之后,武吉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但跟我不一样的是,他手里的刀却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丞相,她们怎么可能是……丞相你一定是搞错了!这个喜鹊姑娘,为了帮杨总兵送信,挨了闻仲一记天雷,她怎么肯能是……” “我……我是谁?是坏人吗?”绒绒一脸的茫然,似乎丝毫没察觉到屋里气氛的变化。 “杨戬啊!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三界之中,何为最大?”姜师叔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反应,话锋一转抛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最大?当然是三清啦!”我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什么最大,跟绒绒鹊鹊的身世又有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说,但我告诉你,错!”姜师叔道,“三界之间,造化最大!” “造化?”我哭笑不得,这个词可是他们这帮擅长掐指一算的风雅神仙们最喜欢的词,什么事算不明白说不清楚了,就推到造化身上,感觉完全就是这帮神算子们为了掩饰能力有限而专门发明的蒙人术语。 “三界万物,阴阳轮转,本无正邪善恶之分,一切往复皆因造化循环!”姜师叔手捻须髯语重心长,“尔观彼恶,皆因彼与尔为恶;尔观彼善,亦因彼与尔为善,彼未变,尔心之变矣!” “师叔……你能讲中文吗?”我都快哭了,我知道他说的很有哲理,就是因为听不懂,才觉得有哲理…… “姜丞相的意思是,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善恶之分,一切因果都是造化,你认为张三是坏人,是因为张三正在跟你作对;你觉得张三是好人,是因为张三帮了你的忙,张三还是张三,他没改变,改变的是你心里对他的认识!”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公明竟然也鬼一样站到了门口,“听姜丞相一席话,胜修千年啊!” “师叔,你说这话,是指她们么?”我指了指绒绒和鹊鹊。 “正是!”姜师叔笑了笑,“伐纣之时,你们彼此为敌,那她们自然是恶人;但现在呢?她为了帮你打探水德星君之事,痛失姐妹,自己也身受重伤;她为了给你送信,以喜鹊之身受那闻仲天雷,这时候,你还认为她们是恶人吗?” “师叔啊,她们当初蛊惑纣王残害百姓、杀戮忠良,就算我不是她们的敌人,难道就会认为她们是好人?”对于姜师叔的说法,我并不是很认可。 “那她们,又为何要残害百姓杀戮忠良呢?”姜师叔倒是不紧不慢。 “她们……”我顿时没词了,但嘴上仍旧不服软,“她们受了女蜗娘娘的法旨祸乱朝纲啊!” “喏,你自己知道原因,为什么还归罪于她们?”姜师叔话里话外,似乎一直在替苏妲己和胡喜眉开脱。 “可是,那些忠臣百姓与她们无冤无仇……” “杨戬啊,当初你上阵杀敌时,与那些死在你刀下的敌兵,可有冤仇?”没等我说完,姜师叔便打断了我的话。 “我有军令在身,杀敌何错之有?”听姜师叔这么一说,我更有理了。 “你奉军令杀敌可以理直气壮,她们奉女娲娘娘法旨祸乱商汤朝纲,怎么就成了孽畜了?” “我……”本来,我似乎有一肚子的道理,但没几句就被姜师叔问没词了。 “女蜗娘娘只让她们祸乱朝纲,没让她们残害忠良鱼肉百姓,这是我等当年为她们定罪的理由!”姜师叔脸色一沉,神情忽然严肃起来,“但她们两个女流之辈,不杀贤臣,不害百姓,又何以祸乱朝纲?难道单单把那纣王裹挟在**,就能祸乱朝纲?笑话!!就算那殷纣死在**,只要贤臣尚在,民心顺良,朝纲还是朝纲,换一个皇上,商汤还是商汤,哪有后世的大周天下?” 我抬头看了看姜师叔,没说话,其实是没话可说。 “当年我给她们定罪,自然有我的苦衷,身为丞相,有太多太多的事非我一人之意所能左右,所以我今天才会回来……”说完这些话,姜师叔长出一口气,“所以我说,三界之间,造化最大!伐纣灭商,并非是以善代恶,而是造化循环!就如同今日那天庭之乱,一切皆为造化所为,并无孰善孰恶!” “可是!那闻仲正在天庭造反啊!造反还不是恶!?”听姜师叔这么一说,本来已经没词的我忽然又有词了。 “哈哈哈哈……”姜师叔哈哈大笑,“当年伐纣,大周不也是造殷商的反?你杨戬,可也是参与其中啊!” “我不管!谁给我发俸禄,谁就是好人!”我这回是真没词了,于是使出了我作为武将的终极大招:耍混蛋。你说出天大的道理,我该怎么想就怎么想,你能把我怎么样? “哼哼,说的好!”姜师叔一笑,指了指绒绒和鹊鹊,“她们两个为了给你帮忙,连命都可以不要,是善是恶?” 一听师叔这话,我也是恍然大悟,是啊!我管你什么苏妲己什么胡喜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们是我亲爱的妹子啊!我好歹也是个天**神,跟她们前世纠结个什么劲啊! “多……多谢师叔点醒!”我一躬到地,继而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绒绒。 第十二章 凤鸣岐山 一 “丞相!”见姜师叔不再之乎者也了,武吉也找到说话的机会了,“现在天庭大乱,还望丞相再行神机妙算,助我们一臂之力啊!丞相,您再当一次丞相吧!当初您能率领我们打败闻仲灭商兴周,现在也能!” “嗯……武吉啊,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过来此地吗?”武吉摇头。 “昨日我去了一趟闻仲的大帐!”姜师叔此言一出,我差点就死在绒绒怀里,我了个擦你个死老头子到底想帮哪边?“师……师叔,你说你刚刚去了谁的大帐?”此时此刻,我特别盼着是我听错了。 “闻仲!”姜师叔倒是挺淡定,“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 “师叔你……”我傻了,赵公明和武吉也傻了,去闻仲的大帐,还能毫发无损的坐在这里,这明摆着是来劝降的啊,“师叔,如果您此行是来劝降的话,恕杨戬难以从命!”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说,”姜师叔一笑,“我早就说过,三界之事,早已与我毫无干系,我又为何要帮那闻仲的忙,前来劝降呢?你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去他府上?” “还请师叔赐教!” “三清闭关,猛将下凡,玉帝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开蟠桃盛会,将凡间上神一并招入天庭,杨戬啊,难道你们就没人觉得怪么?” “我确实注意过这个问题,我以为只是巧合!”我点头道,“谁能想到,有人敢在天庭造反?谁又能想到此人竟是闻仲?”说句实话,此次下凡之前,我心里确实有过顾虑,此次下凡的九位神仙,除了赵公明之外,基本上都是天庭最能打的精英,手中掌控着天庭将近一半的兵马,如此数量庞大的兵力,直属将领竟然同时被安排成了临时工,甚至连我所在的卫戍大营这么敏感的部队都出现了权利真空,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天庭出现事端,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这事端还真就出了。 “玉帝比你我都要精明,不可能故意给造反的人制造这么好的条件……”姜师叔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要去闻仲的府上问个明白,没想到,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您猜中什么了?”我一愣,难不成现在恭华天那个开会的玉帝真是假的? “当年封神之时,天庭盛传我将众神元神一分为二,善恶有别,恶念留在凡间,善念上天为神!”姜师叔淡淡道,“然而,就如我刚才所言,世上本无善恶正邪,元神,又岂有善恶之分?” “您说什么?”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元神没有善恶之分?那您封在凡间的又是什么?” “不论周商之将,一律上天为神,敌友同殿称臣,必须要有个说法,所以才有了所谓的恶念留凡、善念上天之说!”姜师叔不紧不慢,“我封的,其实只是他们的法术!” “法术!?”我恍然大悟,想当年伐纣之时,那赵公明可是商军一线猛将,结果到了天庭竟然一门心思的当起会计头了,当初只是以为赵公明的恶念被封了,人自然也就踏实了,敢情被封在凡间的根本不是什么恶念,而是单纯的法术。 构成凡人的元素,无外乎碳水化合物加上一些金属离子微量元素;而神仙的构成则可以分为慧根、元神、金身三大部分;其中慧根最有用也最没用,这个部分决定神仙的心智,也就是说我的慧根决定了我的记忆、逻辑思维与脾气秉性。而元神则是修为所化,是当神仙的关键,这东西决定了作为一名神仙的法力基础,例如什么腾云驾雾、七十二变、点石成金、呼风唤雨这些东西,都是元神的作用。最后是金身,金身就是神仙的本体,就像人的身体一样,金身强大与否决定了神仙的战斗力,行军打仗、舞刀弄枪、力拔山河,这些全是金身的职责。像姜师叔说的,把一些商朝将领的法术封在了凡间,等于说就是把神仙的元神一分为二,直接削弱了神仙的法力。 “几乎所有商营的将领,那些要命的法术都被我封在了凡间,但有一人是例外!”姜师叔冷冷一笑。 “闻仲?”我问道。姜师叔点头。 “为什么?”我不解,莫非此二人有私交? “造化!”姜师叔又把这个烦死人的破词儿拽出来了。 “这……这算什么造化啊?”我哭笑不得,“莫非您在封闻仲之前又掐指算出什么天机了?” “商汤社稷,本有八百年的江山可坐;但因武王伐纣,至六百年即土崩瓦解,由大周取而代之!”姜师叔道,“即使武王未曾兴兵伐纣,二百年之后,也是改天换地!闻仲深谙仙道,自然也能算出此数!但是纣王赋诗触怒了女蜗娘娘,遂派出苏胡二女祸乱朝纲逼武王造反,把商汤社稷硬生生抹去了两百年,闻仲自然不服!”说到这,姜师叔叹了口气,“想来也是,殷纣轻薄于女娲娘娘,娘娘自可以降罪于他,与商汤百姓何干?与大商社稷何干?因为他一个人的罪孽连累整个江山社稷,此责罚却也过重。闻仲成仙之后,曾去找三清理论此事,自那之后,老朽便放回了他的元神!” “他找三清去理论,您就把他的元神给放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的意思是,放他的元神,是三清的意思?” “三清实乃是遵从造化!”姜师叔道,“如果一个人生病,那么只有两个结果,或者病愈如初,或者病重身亡。是愈是亡,全看造化。不管凡间的朝廷还是天上的天庭,都是一样,当年商周之兵势均力敌,纵使大周有尔等猛将相助,但大商也一样是良将如云啊!那闻仲、赵公明、魔家四兄弟,哪个不是勇冠三军?周商之争,没人知道结果如何,连三清都不知道,大商覆亡,全因造化使然!如今天庭大乱,乃是天庭的造化,最终结果如何,一样无人知晓!既然当初抹去了他商汤两百年的江山,那今日玉帝便给他闻仲这个机会,把两百年还给他,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拿回去!” “莫非您的意思是……现在天庭打成了一锅粥,三清也是知情的?玉帝事先也知道?莫非现在这个局面,是玉帝故意为之?”我倒是懒得管什么造化不造化,我只关心目前的形势,“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迎合那个什么遭瘟的造化?” “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谁能挡住四季轮转、昼夜交替?”姜师叔并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该来的终归会来,玉帝怎会不知此理?” “天庭的结果,无人知晓……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敢拼命,天庭还能打回来?”我继续问,姜师叔点头。 “姜师叔,当初伐纣,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我问道。 “杨戬啊,有朝一日,如果你真能洞悉善恶之道,明白造化之理,不用我说,那些秘密你自己也能猜出来!”姜师叔一笑,两手一拍大腿站起了身子,“时候不早了,老朽……也该告辞了……” 第十二章 凤鸣岐山 二 “丞相!您……”武吉似乎还想耍赖,却被我一把拦住了。 “既然师叔不愿说,杨戬也就不打听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杨戬不明白!”我拉起了绒绒的手,“师叔缘何能将修为舍与灵仙?”理论上讲,只有灵仙之间才能传递修为,姜师叔虽是上神,也不可能有办法把修为分给灵仙啊…… “你这件铠甲,感觉如何啊?”姜师叔伸出手啪的一巴掌就拍在了我前胸的甲麟上。 “挺好的啊!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舒服的宝甲!”我点头道。 “你觉得凭他岳震化,真有本事弄到凤凰之羽?”说着话,姜师叔举起胳膊把斗笠往上抬了两寸,只见花白的头发之间,竟然有一片头皮是秃的,完全不像自然谢顶,倒像是头发被外力硬拔光了。 “您……您……您……竟然是……”一时间,我惊愕的说不出话,姜师叔他竟然是——凤凰!凤凰乃灵仙之祖,岳震化铸甲所用的凤凰之羽,竟然就是姜师叔的头发!所谓的“凤鸣岐山”,原来指的就是他!天雷滚滚啊真是天雷滚滚,绝对是三观粉碎,粉碎哎!我之前一直以为凤凰是母的…… “我说那岳震化怎会如此慷慨,原来是师叔赠我宝甲!多谢师叔!多谢师叔!”我一躬到地。 “休要谢我,一切皆为造化!我送你宝甲,就是为了今日!”姜师叔哈哈一笑,一缕紫尘不见了踪影。 “多谢师叔!!”我对着天空一声大喊,去你大爷的造化吧,爷就是这个观念,谁对我好我谢谁,谁都能谢就是不谢造化,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二郎,你还不明白么?”赵公明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姜丞相所说的造化,其实就是一种平衡啊!” “平衡?”我不解。 “类似的道理,我师傅也跟我说过!”赵公明一脸的大彻大悟,俨然就是个刚得道的神仙,“天地玄黄,其实是有生命的,就好像一个人的身体一样。天地万物之间,都有一种平衡,动物也好,人也好,国家也好,一旦有谁打破了这种平衡,必定就会引来一场劫难,那不是什么因果报应,而是天地三界在自我调节,恢复平衡!” “此话怎讲?”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赵公明,但他却在仰头看天。 “凭你的智商,我就不跟你说太高端的道理了,当年伐纣,申公豹辅佐殷纣,三清便遣姜尚去辅佐周武王;如今姜尚放了闻仲的元神,却也送了你一身厉害的铠甲,这就叫平衡!天地玄黄,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因为在天地的眼里,无善也无恶,只有平衡!这就是姜丞相所说的造化!” “闻仲手头上有几十万的兵马,现在咱们什么都没有,这叫什么平衡啊?”我叹了口气不以为然,“对了,这些话,我师傅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师傅?哈哈哈……”赵公明哈哈大笑,说实话我也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赵公明的师傅,其实就是三清之一:上清灵宝天尊。别看我跟他是结拜兄弟,但若严格的论资排辈,此人其实比我高一辈,跟我师傅玉鼎真人是平辈的神仙,在灵宝天尊的众多徒弟里他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曾不止一次向我透露出看不起我师傅的想法,只不过我懒得搭理他罢了。 在我看来,灵宝天尊门下弟子素以灵仙居多,而灵仙与人仙之间相互看不起这个惯例已经延续了几千年,赵公明虽说是灵宝天尊门下为数不多的人仙,但也难免会受周边那些灵仙师兄弟的影响,看不起我师傅也正常,其实我师傅其实也看不起他,这应该也算是他们所说的“平衡”吧。 “对于这种平衡,也就是姜丞相所谓的造化,灵仙比人仙看得更透!因为灵仙若想修炼成神,所要经历的东西比人仙要多得多。人聪明,但寿命短,就那百八十年,得道了,就成仙了。若没得道,前几十年的修行就打水漂了;灵仙虽然不如人聪明,但寿命更长久,感悟天地的时间也更多,这就是造化!天地间的平衡!”赵公明一脸的郑重,感觉就像在宣读玉帝法旨一样,说实话,跟他结拜这么多年,还真没见他如此认真过,“杨戬啊,你现在贵为二郎显圣真君,卫戍大营步军总兵官,你师傅不方便再教你了,所以我才跟你结拜为兄弟,以大哥的身份继续教你,这就是造化啊……” 赵公明正胡扯着半截,身上忽然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手机铃声。他掏出电话,我的眼睛又湿润了,妈的,威图,还是镶钻的。 “喂,赵总吗?”虽然是听筒发出的声音,但作为神仙,我仍然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我不是顺风耳,但近距离听到电话这点能力,还是不在话下的。 “是我。” “有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在前台非要找你!” “找我?什么小孩?” “说是你府上的……什么什么童子?他们把写字楼保安给打了,非逼我打电话找你……” “我府上的……?”赵公明看了我一眼,几乎跟我异口同声:“招财进宝!” “快……快让他们接电话!”赵公明的声音都颤抖了。 “老爷!一群天兵把咱家抄了!我们带着你的金身元神从密道跑下来了……你快来啊……”听筒里传来的,正是久违的进宝童子的声音,哎哟我的小财神宝贝儿,我可是比赵公明还想他。 “好好……你们俩别着急!我马上回去!你先把电话给旁边的娘们!……喂,我是赵朗,他们是我亲戚,你赶紧带他们到我办公室等我!” “可是赵总,他们把保安给打了啊……” “保安……哎呀你安排个人带保安去医院,或者到财务支点钱赔给他们!” “可是……可是财务的人还没到公司啊……” “那你自己先垫上!!!垫多少我双倍报给你!!”赵公明眼珠子都红了,愤愤的挂上了电话,“真他妈墨迹……” “公明大哥,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就这么说话啊……?”说实话,赵公明此次下凡,着实跟凡间学坏了不少,骂大街就是其中之一。 “二郎,我得赶紧回去!”赵公明掏出车钥匙就要出门。 “你先别开车了,我捎你一程吧!”我伸了个懒腰,“你比我有钱,但我现在是神仙,比你牛逼,这他妈的才是,真正的平衡啊!”我早就说过,只要元神金身俱在,布加迪算个屁。“绒绒,你去医院等我,我先把公明大哥送回去,然后回医院安排一下……”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惦记你那个破医院?”赵公明一愣。 “废话!不管做人做神,都得有头有尾啊!不光是医院,我还得找我凡间的爹妈告个别呢!你让他们白把我养这么大?” 拎起赵公明,我唤出五色祥云一道紫光就飞上了天,下面的北京正是早高峰,二三四环的主路一律堵成了一坨屎,就算他开布加迪,也不见得能比公共汽车快多少,没两个钟头也够呛能到公司,但驾云可就不一样了,这点距离,算上高空观景的时间,也用不了一分钟,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以神仙的视角在天上认真的看北京,凡人的智慧不可小视,这座城市,真漂亮。 第十三章 李长龙的秘密 一 第十三章李长龙的秘密 赵公明也拿回了元神和金身,让我们两个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此时赵公明这个元神,跟当初下凡之前留在天庭的元神竟然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脱胎换骨的改变,这,已经不是我那个大大咧咧的结拜兄弟了,这明明就是当初伐纣封神时的一线猛将赵公明! “这……这他妈的……怎么回事?”元神归正金身合一,赵公明自己都不敢相信,“二郎,你说会不会,姜丞相把我的元神也故意放出来了?” “不知道……”我摇头,说实话,看着这个战斗力猛增的结拜兄弟,我心里忽然间感到了一丝恐惧,如果他仍然像伐纣时那样,站到了闻仲一边,我该怎么面对? “老……老爷……”站在一边的进宝童子似乎有话又不大敢说,这次下凡,这俩童子也不知道是在煤堆里打过滚还是在垃圾桶里睡过觉,浑身脏得不成样子,加之还穿着天庭的衣服,形象又脏又怪,难怪会跟保安发生冲突。 “怎么了进宝?”我蹲下身子把手搭在了进宝的肩膀上。 “我……我……”进宝仍然是支支吾吾…… “没事,有话就说!我给你做主!你家老爷要敢碰你一根寒毛,我爆了他的菊花!” “我……我给老爷闯祸了……”进宝的眼泪在眼睛里一个劲的打转,“对不起……老爷……”要说这招财进宝虽然也修行了不少年,但形象和脾气秉性都有若凡间五六岁的孩子,哭起来也是蛮招人疼的,很难想象这么两个小可爱殴打保安会是个什么场景。 “嗯?你能闯什么祸?”赵公明也是一愣。 “有一天,我看见……看见你的元神在凡间游荡,我就下凡把元神收了回来……”进宝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因为……下边挺好玩的……我就多玩了一会……我是从密道去的凡间,我以为他们……发现不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密道?”我看了看赵公明,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他府上怎么会有一个通凡间的“密道”? “那是我下凡之前安排给咱俩送钱的密道!你不是说得罪过禄星吗?下来之前我就做了条密道,让他们俩通过这个密道给咱俩送钱!”赵公明道,“否则他们俩孩子,你让他们怎么照顾咱俩?当着玉帝的面给咱俩撒钱?” “有密道也不早说,害我中个彩票都吓得跟孙子似的……”我愤愤道。 “你也没问我啊!”赵公明还挺冤枉。 “是你下凡把你家老爷的元神收上天的?”我摸着进宝的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天兵就把我家抄啦……!!”哇的一声,进宝哭开了,敢情这孩子还不知道天庭已经乱套的事,私自下凡按天条是重罪,进宝还以为天兵抄家是因为他私自下凡的事。 “我的小宝贝儿哎!!”赵公明一手一个抱起招财进宝在屋里就转开圈了,“你们可给我帮了大忙了!觉得凡间好玩吗?老爷我今天就带你们去玩!玩个够!哈哈哈哈……” “可是……可是……”进宝仍旧是眼含热泪,“我还在凡间变了不少钱买玩具……”理论上讲,这也是严重的违反天条,但此时此刻,天条至少在我们这已经无所谓了。 “你……在凡间变钱?”赵公明一愣,放下两个孩子掏出钱包便取出了当时送上天庭鉴定的高仿**,“这个是不是你变的?” “嗯……”进宝点头。我也醉了,怪不得赵公明一口咬定凡间的神仙变不出这么真的钱,敢情就是自己家的宝贝童子变的,变钱的法术也都是他赵公明一手教的,难怪会被他当成自己元神变出来的钱。幸亏此时天庭已然大乱,否则这**被送上天庭,之后又鉴定出是出自进宝童子之手,那赵公明可就是自捅菊花了。 “二郎啊,你不是说还得去料理医院的事吗?”赵公明道,“我也得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咱们晚饭时间在绒绒家会合!” “哎?这火烧眉毛的,你怎么还有心思惦记你这个破公司啊?”我心里窃喜,原来这就是三界之中的平衡啊,这他妈的就是造化啊,你赵公明损我,老天爷就给我一个损你的机会,真是越来越爱造化这东西了…… “废话,我这是上市公司,跟你那个破医院能比吗?”赵公明也被我弄了个大红脸…… 离开赵公明的公司,我先是回到了自己家。我投胎的地方,不是北京,家自然也就不在北京,以往回趟家,要坐将近两天的火车,飞机也要两个多小时,但如今有了元神金身,这点路程也就分分钟的事。 说实话,回家之前,我并没有想好如何解释“永远不再回来”这件事,也不知道我凡间的父母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独生子女啊!虽然我还活着,但他们却即将成为失独家庭,身为神仙,尤其是身为财神爷的结拜兄弟,我可以用一万种方法给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回报,但失去儿子这份创伤,又要多久才能弥合?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对于“永别”这件事,他们似乎早就有心理准备,我们一家三口相拥良久,母亲终于老泪纵横,“去吧孩子!去做你该做的事吧!自从你出生的那天,我们就知道你绝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爸妈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他们知道我要离开,而且坦然的接受了,没问原因,没有遗憾。难道,这就是姜师叔所说的“造化”? 临走时,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生活过的房间,发现在我的写字台上,竟然供奉着一尊二郎神的铜像,铜像前的香火似乎刚刚熄灭不久。妈妈不是无神论么?难道他们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是谁给了他们暗示? 辞别父母,我来到了宠物医院,当然是以凡人的形象,而且带上了我在北京的全部家当:一百四十万现金,以及一台刚刚买来用作炒股票的手提电脑。 第十三章 李长龙的秘密 二 绒绒此时已经站在了前台,头天晚上被我掀翻的x光机托架也整理好了。因为时间尚早,所以还没有客人带宠物来就诊,医院里仍旧像以往的早晨一样,有聊天的,有看报看手机的,更有跟绒绒**套近乎的。 扑哧一声,我把装满现金的背包墩在了大堂正中间的桌子上,掏出一打一打的钞票整齐的摆成了堆。 “杨哥,你这是……”,连李长龙在内,整个医院的人,都好似发现了外星人一样,缓缓的围了上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半张着嘴,欲言又止。可能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猜到了我想干嘛,但却不敢更不想说出来。 “本来说好,要带着大家一起发财的……”既然没人说话,就由我来发言吧,“对不起,我食言了……”我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宣布,毛绒绒动物诊所,今天起,正式停业!” “院长!院长!老杨!杨哥……到底怎么了?院长……”周围的人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整个屋子瞬时乱成了一团。 “对不起大家!这些钱是我所有的积蓄,每人二十万!大家自己拿吧……”我攥起拳头用手背揉了揉鼻子,“大家都很棒!就算离开这里,也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长龙一把拽住了我的袖子,“兄弟们都跟你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说散伙就散伙啊!有什么事,大不了我们跟你一块扛着,至于这样吗?” “是啊,院长!有什么事我们跟你一起扛!”下面的人也开始齐声迎合。 “长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代理院长,医院不再接收新的病号,你负责带着兄弟们把所有住院的动物照顾出院,医院帐面上还有点钱,就当是大家最后的工资了!”说罢我扒开了李长龙的手掌,把宝马车的遥控器拍到了他手里,“这辆车我是以医院的名义买的,公章都在我办公桌抽屉里,如果你能摇到号,就过户到自己名下吧!或者你愿意卖了也行,就算兑现你的股份了……” “杨哥!”李长龙做贼一样把我拉到了办公室,“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难道说……你得了绝症?”李长龙眉头紧皱,“那你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啊!” “绝症……”我苦苦一笑,“得绝症的不是我……” “那是谁?你父母?”李长龙仍旧不依不饶,“我不要你的宝马,也不要你的钱!你拿去给她们治病吧!实在不够,我还有点存款……” “根本就没人得绝症……”我抬眼看了看李长龙,还真是患难之中见真情啊,放在以前,这个孙子在我眼里永远是天上人间理论的代言人,无比龌龊的印象,没想到还真挺够哥们,“长龙,这次我真的是非走不可,你要愿意继续经营这家医院,我不反对!” “难道……你要出家?”李长龙仍旧瞎猜起来没完。 “对!出家!”我叹了口气,也懒得解释了,“你就别瞎猜了,我就是要出家!”拍了拍李长龙的肩膀,我走出了办公室,“绒绒,走吧!” “呃……可是……”李长龙楞了一下,赶忙追出了屋,一看我带着绒绒出门,当时就醒悟了,你大爷的世界上哪有带着大闺女出家的?“杨哥!等一下!最后问你一句!” “嗯?”此时我已经出了医院大门,李长龙竟然也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杨哥,我最后问你一句:杨戬,是你的另一个名字吗?” “你……”我当场就惊了,我可是从来没在凡人面前用过这个名字啊!“你……你从哪听来这个名字的……?” “就在你召唤动物那天……”李长龙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本不想多嘴,但今天不问恐怕就没机会问了,那天你说你是什么什么玉皇什么什么总兵,杨戬,那是你另外的名字吗?” “你……你听见了……!?”我惊得说话都磕巴了,干脆开了天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吧,这孙子敢情也有来头,能听见我号令百兽的声音,绝不是普通凡人! 在天眼之中,此人身环紫束,绝不是一般凡人,但也不是灵仙,若是灵仙的话,除非他修炼到姜师叔那个水平,幻化人形才能瞒过我的天眼,但这明显不可能吗,难道是闻仲为了谋反而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但是,既然是奸细,为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呢?猜完绝症又猜出家,就算是演戏,演的也太真了吧?莫非没开慧根?既然派奸细,为什么不开他的慧根?让一个狗屁都不知道的凡胎跟着我,又能起到什么监视作用呢? “你到底是谁……!?”我干脆一把攥住了李长龙的手腕子,微微用了点力道,但也不敢真的用力,倘若用神仙的力道全力攥凡人的手腕子,不把他的骨头攥成纳米级的碎渣才怪。 “哎呀啊……!!!!”即使我没真用力,李长龙也差点被疼死,“杨哥!你疯了吗!!你这是干嘛呀……啊!我的手!!我就是……李长龙啊……哎呀断了断了……!!” “你跟我走一趟,我告诉你怎么回事!”我松开了手,“屋里那些人,我就不跟他们纠缠了,绒绒,你去给他们分一下钱,我带着长龙先回去!对了,顺便替我向医院的动物们告个别,就说我二郎真君要去拯救世界了,暂时不能照顾他们了!” “嗯!”绒绒点头。 “杨……杨哥……你这是……在些说什么啊……哎呀妈呀!!!!!”只听李长龙一声鬼嚎,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我揪着后脖领子拎上了五千米的高空…… “你到底是谁!?快说实话!不然我可松手了!”五色祥云之上,我倒是挺想再调*戏一下这个**。 “杨哥!!!我……我就是李长龙啊!!我还能是谁啊!!我求你放我下去吧……我……我喘不过气了……”李长龙眼泪都下来了,呼哧带喘的似乎真是有些缺氧。 “那咱就换个你能喘气的地方说!”说换地,就真换地。我猛一松手,让李长龙在高空自由落体了足有一两千米,才又把他拎了起来。 “我错了杨哥!我……什么都不打听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杨哥……”此时这货裤裆已经湿了,看来真的是没开慧根,就是个连他自己究竟是谁都还不知道的普通凡胎,这货究竟是谁呢?身环紫气,明显是上神投的凡胎,我在天庭混了这么多年,不记得有这么块料啊…… 第十四章 缺席的武成王 一 其实对于李长龙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是没有猜测,如果说李长龙是上神下凡的话,那么唯一的一个可能就是——雷震子。 此次下凡完成封印任务的九个神仙,除了雷震子之外,并没有哪个神仙需要彻底的改动外表,即使有的神仙给寿星送礼要求锦上添花,那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添的花再多,至少也是能认出来的,但雷震子却是个例外,此人就算不给寿星送礼,也必须特殊对待,如果保留他神仙的相貌哪怕只是五官中的任意特征,那他就算完了,没准生下来就会被遗弃,就更别谈后世的享福当土豪了。 但此人若真是雷震子的话,为什么慧根没开呢?联想至此,我又想到了之前害绒绒受伤的金簪事件,水德星君鲁雄出现在北京鬼鬼祟祟的事。 李长龙是北京本地人,北京在古代属幽州,幽州是古九州之一,也是当年姜师叔所选定的封印地之一,结合着这两条线索,我脑袋里隐隐的猜到了一些端倪:给下凡的神仙打开慧根,是雷部的职责;而闻仲是雷部的直属领导,他的一些能够助他谋反的重要部下或同党之元神,很可能就封在幽州也就是北京的某个地方,所以他故意没开雷震子的慧根,导致北京的封印未被及时维护而出现了破损,从而放出了他部下或同党的元神,而水德星君就是他派下来收回这些元神的帮凶!赵公明的元神很可能也在北京封着,恰巧被一起放了出来,只不过被进宝童子给收回去了! 回到绒绒家之后,哮天对于李长龙的反应也进一步的印证了我的猜测,哮天是灵犬,它的某些感官比神仙还要灵敏许多,以哮天的辨认,此人有99%的可能性就是雷震子的凡胎。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为了给谋反制造机会还不被发现,闻仲开了下凡其余八个神仙的慧根,唯独漏了雷震子。 李长龙的身份被哮天印证之初,我也是挺高兴的,毕竟多了一个及其强力的搭档,但很快,我就从喜悦中清醒过来了,没开慧根,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明白,即便我明知道他就是雷震子,又有什么用呢?开慧根是雷部的事,那可是闻仲造反的大本营,我和赵公明虽然都是神仙,却不会打雷的本事,又如何开他的慧根呢? 再者说,此时赵公明的府邸已经被天兵抄了,其他下凡猛将包括雷震子的府邸应该也不会幸免,神仙们的元神金身很可能已经落到了闻仲之手,即使我们想尽办法开了他的慧根,没有元神金身他也是凡胎一个,只能在精神上支持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杨……杨哥……”被我强行带到绒绒家之后,李长龙整整一上午连屁都没敢放过,估计是发现我似乎没有杀人碎尸的企图,又壮着胆开始求我了,“杨哥……你放了我吧,咱俩同学一场,无冤无仇,我发誓我回去绝不报警……” “住口!不许打断我的思路!”我一瞪眼,又把他吓回了墙角。 “杨大哥,你喝杯茶吧……”鹊鹊羞答答的端了杯茶给我,我猛的一斜眼,果不其然,这孙子在偷窥鹊鹊,而且又是那种色迷迷的眼神,跟当初刚看见绒绒时是一样一样的,泰山压顶不弯腰,生死未卜不忘看美女,这人真的是雷震子吗?我不禁又陷入了沉思,即便是神犬哮天,难免也有认错人的时候吧?雷震子在天庭是何等腼腆的一个神仙,怎么到了凡间,就变成了这么一副德行呢? 又过了约么二十分钟,绒绒推门进院,手里还拎了两大包的零食加外卖,“大家都饿了吧!开饭啦!” 神仙也吃饭?没错,神仙也吃饭。随便找个道观看看供桌就知道了。不过有一点需要强调一下,我在天庭是一日三餐,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在凡间,我既然已经变回了神仙,那么一年只吃三顿饭就可以了,中途可以吃也可以不吃,全看心情。不过绒绒和鹊鹊作为凡间的灵仙,却必须每天吃饭,不吃就得饿死,没什么可商量的。 “吃饭吧!”我拿了两个汉堡放在了李长龙的跟前,把鹊鹊给我沏的茶也递了过去,“这茶我一口没喝,你喝吧!” “哎?谢……谢谢杨哥……”李长龙小心翼翼的接过汉堡和茶,“杨哥你也吃吧……” “你不是李长龙!”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李长龙。 李长龙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汉堡却没敢嚼。 “我也不是杨冲,你自己也听见了,我的真名叫杨戬,二郎神,听说过吧?” 李长龙摇了摇头,继而又拼命点了点头,“二郎神我知道!是不是……西游记里那个……带狗的,二郎神杨戬?我记得那条狗好像挺厉害的……” “哮天!”我冲院里喊了一嗓子,哮天自己推开了门摇着尾巴就跑到了我跟前,看见桌子上还有一个汉堡也没客气,伸爪便把汉堡扒拉到了地上,用嘴撕开包装纸两口就吃了个精光,“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说的那条狗。” “哦……”李长龙点了点头,估计三观早就崩成渣了,“杨神仙,那你觉得我是谁?” “雷震子。”我淡淡道。 扑的一声,李长龙把嘴里没来得及嚼的半口汉堡原封不动就喷了出来,我一抬手指,这半口汉堡飘飘忽忽的悬停在了半空中。 “杨……杨哥……不不不,杨神仙……”李长龙的眼珠子瞪的跟灯泡一样,甚至用手指试探着碰了碰飘在空中的汉堡,“你说的那个雷震子,是不是封神榜里那个带翅膀,留爆炸头那个?” “对!”我点了点头。 “那……那你看我像吗?”我这么一说,李长龙反倒轻松了,“杨哥你认错人啦!” 我没说话,而是收了幻化凡人形象的法术,恢复了神仙的本来面貌,并且故意显现出了额头闭合的天眼,之后指了指脑门,“认得这个吗?” 李长龙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会认错人吗?”我眯起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个早就认定自己一定是在做梦的先天性**。 “杨大哥,你……还是不要再戏弄雷大人了吧!”一旁的武吉似乎有点看不过去了,“你们的关系本来就一般,等他醒过来会找你拼命的!” “哈哈哈……”我也实在有点忍不住笑了,在天庭,雷震子这人跟谁关系都还行,唯独看我不爽,我早就怀疑他是嫉恨我天庭一线美男的帅脸,不趁着他慧根未开的时候欺负欺负他,等他真醒了就没机会了,“雷老弟,杨戬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雷老弟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不……不计较……不计较……”李长龙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你就是南天门广威将军、本尊南天门守备司上骑都尉——圣封玄源明光真君,雷震子!统领南天门八万守备步军、先锋营八千精锐!”我一脸郑重的说出了雷震子在天庭的身份,也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了,“雷老弟,实不相瞒,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因为慧根未开,现在天庭有人造反,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开你的慧根让你恢复记忆,咱们一起杀回灵霄宝殿,光复天庭,拯救苍生!” “啊……是啊?”李长龙似乎根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那……怎么恢复啊?” “怎么恢复我还在想……”我叹了口气,“但是我希望你别再那么紧张了,真变回神仙的话,你比我厉害!” “杨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武吉神秘兮兮道,“你知道当初血光星君孙焰红,为什么会到我的帐中叙旧吗?” “是啊,他怎么会到你帐中?”武吉这么一说,我也是恍然大悟,心里也是猛的一惊,孙继红是内卫监掌令使,太微玉清宫的近卫头头,本应负责皇家安全保卫工作,蟠桃会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什么会有闲工夫去卫戍营聊大天呢?其实我倒是不担心孙继红对玉帝的忠诚度,能在内卫监当特务头的人,想必也是玉帝百里挑一的绝对铁杆心腹,唯一让我纳闷的就是,为什么在玉帝被围恭华这种紧要关头,身为近卫头头的孙继红会出现在卫戍大营的营帐之中? 第十四章 缺席的武成王 二 “与其说他是去找我叙旧,倒不如说是找我抱怨!”武吉道,“他说玉帝似乎在处处疏远他!蟠桃会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本应亲自担当玉帝和王母的近卫之职,但玉帝却派他去当东岳大帝武成王黄飞虎的近卫!” “然后呢?”听武吉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奇怪,像东岳大帝这种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若到天庭参加集体活动,玉帝肯定会派皇家近卫负责其贴身安保,这一点倒并不奇怪,怪就怪在玉帝为何安排功夫最好的特务队长亲自负责武成王黄飞虎的近卫工作。 “然后孙星君自然是心有不甘啦!但玉帝法旨已下实难更改,没想到……”武吉顿了顿,“没想到那武成王竟然报称公务繁忙没去赴会!当时天庭有传言,说是因为天禧星君帝辛也会到场,武成王不屑于与其同席,才不去赴会的!既然武成王没去,孙星君一赌气便也没去,因为天庭神官所剩无几,这才来大营之中找我叙旧的。” 这里需要强调一下,别说神仙小心眼,如果说黄飞虎真因为“不屑同席”这个理由不去蟠桃会,至少我是理解的。上面说的天禧星君帝辛,其实就是殷纣王,封神之前先是因为**未遂逼死了黄飞虎的老婆,之后又因为言语不和将黄飞虎的妹妹推下摘星楼活活摔死,黄飞虎本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反商投周的,如此杀妻弑妹的深仇大恨,倘若换做是我,一样也会刻骨铭心。 “武成王没去赴会!!?”我顿时感觉一只小鹿在胸口乱撞,“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啊!天庭大乱、卫戍大营被围、兄弟们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回忆跟他聊天的事啊!”武吉也是一脸的冤枉,“武成王现在贵为东岳大帝,神通广大,在凡间仙脉甚广,如果他真的没去赴会的话,会不会有办法帮雷大人打开慧根呢?” “何止开慧根!?如果他真没去蟠桃会,那东岳石玉宫就是咱们光复天庭的大本营了!”我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武吉,你即刻出发前往东岳石玉宫,如果王爷确在府上,速速回来告知!” “得令!”武吉一拱手,出门一道金光就没了影。 “绒绒、鹊鹊,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绒绒正在吃汉堡,两边脸颊塞得鼓鼓的简直是萌死个人。 “东岳泰山!”我把三尖两刃刀背在身后,单手一把拎起了李长龙,“对了绒绒,你这里有没有羽绒服棉袄一类的衣服?” “有啊有啊!以前我姐夫的!”连三分钟都没有,绒绒便从一个大号躺柜里翻出了四五件羽绒服,“杨大哥你看看哪件合适吧!” “不是我!是他!”我斜眼看了看李长龙,“穿上试试!” “呃?”李长龙一愣,“杨……杨哥,现在是……夏天啊……” “让你穿你就穿!”我也懒得废太多话了,拎着他飞的话,北京市内的短程,穿体恤衫坚持一下是没问题的,但要去泰山的话,这么远的高空裸飞,就算冻不死起码也得截肢。 “这……太小啦……”李长龙穿上了绒绒姐夫的羽绒服,那效果我都不忍直视了,李长龙一米八几的身高,而绒绒的姐夫生前至多一米六,这几件羽绒服还都是短款的。 “杨……杨大哥,杨神仙……你不会是……又要揪着我飞吧?我求求你,我给你下跪行吗?咱俩就那么大仇吗?把我玩死,对你有什么好处?”估计这人要害怕到极点,胆子反而大了,说到最后,李长龙干脆就视死如归了,“哦……我看出来了,你们神仙,也就会找软柿子捏!你们以为会法术就牛逼了是吧?我呸!神仙有他妈什么了不起!?除了欺负人还会干嘛?你这么牛逼自己去解放你的天庭啊!来吧!杀了我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我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杨戬!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 “打住打住……”我皱着没摆了摆手,“我不带你飞了,你自己坐高铁去行不行?” “呸!你以为你是谁?”这李长龙估计真是豁出去了,“你这叫绑架你懂吗!?亏了我还把你当兄弟!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不如……我来带他吧……”见我为难,鹊鹊站在一边试探着问了一句,“我知道天上冷,我可以让他藏在我的羽毛下面……” “呃?”我看了看鹊鹊,又看了看李长龙,“雷老弟,听见了吗?她带你飞,有意见吗?” “哦?”李长龙咬牙切齿闹的正带劲,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就安静了,“这个嘛……嗯……好吧。” 我这个恨啊!此时此刻,我真心希望这个人不是雷震子,这样一来就能一刀戳死他了。 “鹊鹊,临走前你还得帮我一个忙。”我走到鹊鹊身边,“你赵公明大哥带着他的宝贝童子北京一日游去了,你能不能找几个兄弟姐妹,满北京找找他们?告诉他们到东岳石玉宫跟咱们会合?” “嗯!”鹊鹊点了点头跑出了屋子,对着天空一声飞哨,我的个妈呀,估计她这一声哨把全北京的喜鹊都招来了,屋顶墙头黑压压一片,天空中还盘旋着无数只,仿若世界末日一般,阵势甚至比我当初在宠物医院门口召令百兽更要壮观数倍。就在这时候,一道金光扎进院子,只见武吉喜形于色,“杨大哥,王爷就在府上!说已经恭候你多时了!” “恭候我?”我一愣,听这意思是知道我要去啊,难道姜师叔也找过他?哎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人在家就行啊!“绒绒鹊鹊,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跟上我!”说罢我招出五色祥云带着哮天犬一跃上天,武吉、绒绒、鹊鹊紧随其后。要说鹊鹊想的这个办法还真不错,自从受了姜师叔数量不详的修为之后,鹊鹊显然已经从一个战5渣一步跨越到了一线灵仙的行列,论法力应该已经不在当年伐纣时那个“梅山七圣”之下,这次更是幻化成了十几仗的巨鸟让李长龙躲在了脖子下面的羽毛之中,当然,这一幕凡人是看不到的。 飞在鹊鹊的上空,我不禁感叹,这一行人中,鹊鹊无疑是最帅的一个,还是翅膀拉风。那雷震子如果肤色和五官都正常一点的话,天庭帅男排行榜哪还有我的份啊…… 第十五章 雷劈地狱 东岳石玉宫,是东岳大帝武成王黄飞虎的王府,地处山麓腹地,当然,也是凡人看不见的地方。王府门口是一片三百仗见方的练兵场,清一色以泰山石铺基,石基之上再垫以五寸厚的黄土,以凡人的标准,这片练兵场横竖都够起降小型喷气客机不成问题。 据说这片地最初的规划是一片园林,匠圣鲁班连规划图都设计好了,哪堆假山哪设瀑布哪建凉亭,据说连温泉浴都有,绝对高大上。后来黄飞虎拿着设计图赞不绝口,之后告诉鲁班:你这个设计非常牛逼,但哥没有提笼架鸟的雅兴,哥就喜欢看一大排人踢正步;然后只采纳了设计图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用泰山石铺设地基,再然后呢,地基上面就由黄飞虎亲自设计了,最终的方案是垫了一层黄土。 尚在云中之时,我便看见石玉宫总管黄英带着两排亲兵在王府门口的练兵场列起了长队,说实话,亲兵列队,可是地方首长迎接贵宾的极高规格,虽说武成王本人没现身,但派黄英出府迎接也已经是给足面子了,毕竟人家是东岳大帝,行政级别比我高了足足两级。 “黄将军!”我收了五色祥云拱了拱手。 将军? 对,就是将军。封神之前,黄英是黄飞虎手下的承信校尉,也是追随黄飞虎投奔西岐的铁杆亲信,灭商之后升为正五品的武德将军,肉身成圣,因一心追随黄飞虎不愿上天为官,便弃武从文在东岳石玉宫当起了总管。对于我们这些一起讨伐过殷商的老战友而言,还是称呼将军比较顺口。 此外还有一点必须介绍一下,黄飞虎本人有着极其强烈的尚武情结,规定石玉宫上下不论男女老少都必须习武,没两下子就别在石玉宫混饭吃。所以说,只要是石玉宫的工作人员,不管是擦窗户扫地的老妈子,还是厨房掌勺的大师傅,放下炒勺那就是特种兵,在石玉宫上班,不会走梅花桩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后厨传菜的。尤其像黄英这样的高级管理人员,别看外面穿的是长袍,脱了袍子里面就是铠甲,除了睡觉之外,每天都是甲不离身的。 “杨总兵!”黄英回礼,“王爷已恭候多时,且随我来!” 武成王黄飞虎,是我见过的最像领导的人。不是说他爱摆官架子,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官架子。之所以说他像领导,就是因为这人长了一张无懈可击的领导脸。如果说有哪个导演想重拍封神演义的话,我可以提供点演员线索:演黄飞虎的演员没必要非找那种鼻直口正的国字脸,只要符合一个特征:像领导,就足够了。真功夫放一边,单凭这张脸,他就必须当官,否则玉帝都看不过去。 “杨戬见过王爷!”跟着黄英走过三层跨院,终于到了石玉宫的藏书斋。武成王平时就爱泡在这,这藏书斋里据说藏书多达上百万卷,清一色都是兵书,我都不知道中国哪来那么多的兵书。 “杨戬!别来无恙啊!”见我进门,武成王从书案后站起了身子,“昔日姜丞相来我府上,说你今年必定来访,让我莫要去赴那个劳神子的蟠桃会,留在府上等你,没想到你还真来了!看你这样子,莫非是在凡间的日子不如意,又急于做回那天**仙了?”听武成王这意思,不去蟠桃会并非是因为不屑与纣王同席,而是专程为了等我。 “王爷,天庭的事,您难道还不知道?”听武成王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是一脑袋的问号,下意识的看了看武吉,“你没告诉王爷?” “黄英将军说恭候你多时,我以为他知道呢!”武吉也是一脸的冤枉。 “天庭?天庭怎么了?”武成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此人还不知道天庭大乱的事,既然姜师叔来过他这里,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敢问王爷,姜师叔何时来过这里?” “啊……这个可颇有些时日了……”武成王用手捋着胡须想了想,“应该有三十年了吧?怎么?莫非丞相有事瞒着本王不成?” 一听姜师叔拜访武成王是三十年之前的事,我立刻就明白了,敢情那死老头子在我刚刚下凡之初便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不由得又暗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顺了一下:姜师叔按三清的指示放了闻仲的元神,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委托岳震化给我做铠甲,还告诉武成王等我来找他,玉帝派血光星君孙焰红保护武成王,之后武成王缺席蟠桃会,孙焰红又把消息透露给武吉,这所有一切,越看越像是个做好了的局啊……三清?玉帝?姜师叔?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发展?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那个遭瘟的造化?还是单纯的巧合? “王爷,闻仲,反了!”我压低声音在武成王的耳根子旁边嘀咕了几句,“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天庭的大把兵权,把玉帝以及众仙官困在了恭华天,还调南天门守备司的大军包围了卫戍大营的营房!” “什么!?”武成王一激动,捋胡须的手差点把一撮胡子揪下来,“此话当真!?” “王爷……”我往后退了两步一摊手,故意展示了一下身上的游灵宝甲和背后的三尖两刃刀,“若不是天庭大乱,凭我杨戬,有必要打扮成这样下凡么?” “这个闻仲老贼!气煞本王也!!”只见武成王抬起胳膊叭的一巴掌就把书案拍塌了,“黄英!速点精兵五万!随我杀上灵霄殿,取那闻仲老贼的首级!” “王爷且慢下令!”我赶忙拦住了真准备出门点兵的黄英,“王爷切勿意气用事!王爷,当下敌情不明,冒然出兵恐有风险!”说实话,我真想不明白这一屋子一百多万卷的兵书,他到底是怎么读的。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跟哄小孩似的把武成王又劝回到了太师椅上,“王爷,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卫戍大营被围之急!那是天庭唯一不能用令牌调动的军队,也是除先锋营之外最为精锐的人马,敢问王爷您手头上,有多少兵马可供调用?” “五万!”黄飞虎愤愤道。 我的娘,我顿时就是一身冷汗。 刚才出口就是精兵五万,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除了精兵之外,私底下还多养了点别的兵,敢情就那五万,人家上来就是奔着玩命去的,终于明白姜师叔为何要瞒着他了。 “五万……”我皱着眉摇了摇头,“王爷有所不知,闻仲现在已经拿到了五华玄冥大令,可以任意调动天庭兵马,光是围困恭华天的兵马就有四十万!” “那……那玉帝……”武成王愁眉苦脸一时间也没了脾气,“那玉帝与众位仙官,岂不是凶多吉少?” “恭华天的战事现在还不得而知,但王爷不要忘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自我接到消息至今,只有数日,天上还不到一刻钟,加上大军围城之际,李天王曾派兵突围求援,有四位死士成功突围,如果这些死士能先闻仲一步,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把救兵搬上恭华天的话,一切就都有希望!” “唉!但愿如此吧!”武成王叹了口气,似乎也只能接受现实了,“杨戬,以你之见,要如何才能解卫戍营之围?” “王爷,你看这是谁?”我回身指了指梦游中的李长龙。 “这……”武成王摇了摇头,说实话,武成王虽贵为东岳大帝,却没有开天眼的本事,没准一直把李长龙当作我在凡间收编的散仙看待了。 “此人就是雷震子!”我斩钉截铁道,“只不过闻仲为了谋反,故意没开他的慧根,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雷震子是南天门守备司的领兵主将,对南天门的人马了若指掌,如果王爷有办法打开他的慧根,破守备司的大军自然是易如反掌!” “他是雷震子?”武成王腾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李长龙跟前上下左右的打量,“不像啊……”嘴上虽说着不像,但有一点这武成王心里也明白,能走进这凡人看不见的石玉宫王府,就说明此人绝不是凡人。 “哎,这位……大叔……”李长龙点头哈腰的打了个招呼,“您老也是神仙吧?怎么称呼?” “王爷,此人确为雷震子!”我肯定道,“开慧根需要雷光,不知王爷可有良策?” “雷光……雷光……”武成王眉头紧皱,“杨戬,龙王太子倒是有办法弄出雷光,且就在龙宫随叫随到,只不过这雷光,若惊动了闻仲老贼,又当如何应对?” “这……”我也是恍然大悟,闻仲掌管雷部多年,对打雷这件老本行可谓是极度敏感,若在凡间弄出雷光,无论如何也是瞒不过他的。 “有了!”武成王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忽然站住,“阴司!” “阴司?”我一愣。 “阴司有雷劈地狱,雷火与凡间的差不多,而且绝不会惊动闻仲!”武成王身为东岳大帝,除了掌管人间凶吉祸福之外,更执掌幽冥地府十八层地狱,可以说是阎王们的顶头上司,对阴司的事自然也是了若指掌。 “雷劈地狱……”我偷眼看了看还蒙在鼓里的李长龙,这可不是本真君我存心想戏弄你了,去凡间游乐园看鬼屋,那是要花钱买门票的,今天爷就免费带你看一次真的吧…… 第十六章 鬼王陈金宝 一 阴司,这里也要简单介绍一下,所谓的阴司,就是常说的阴曹地府。那地方不是像传说的那样只有一个阎王,只有一个十八层地狱。地府的阎王有很多,地狱也有很多种。 地府共分十殿,每殿都有一个阎王,我上次去的是第一殿阴司提典大殿,由一殿阎罗秦广王负责,这一殿并没有地狱,而是单纯的负责魂魄的审判与定罪,魂魄在这里定完罪,就发到后面的殿去服刑;同样没有地狱的大殿还有最后一殿也就是第十殿,这里是负责投胎分配的,来世是做人还是当蟑螂,都由这一殿的阎王依据前生所犯的罪孽以及服刑改造期间的认罪态度酌情处置。 在地府真正有地狱的,是第二殿到第九殿,每殿四个大地狱,每个大地狱又下辖四个小地狱,地狱不一样,惩罚措施也不一样,剖腹的割肉的剜心的油炸的反正是各类花活一应俱全,依据所犯罪孽不同,魂魄被发配到的地狱也不一样,要受的罪更是千奇百怪,小到挨鞭子打板子这种与凡间类似的普通刑罚,大到油炸或被磨盘磨成肉酱等等听着就肉疼的酷刑,反正连纣王都想象不到的整人损招,这里是一样都不少。这八个殿,就相当于地府的监狱,从第一殿起诉判刑之后就在这八个殿里服刑。武成王所说的雷劈地狱,就在这八个殿中的某一殿,具体是哪个殿我也不大了解,因为这倒霉地方,能不去我绝对不会去,更懒得去研究。 去地府,难免又要和老熟人孔由打交道,但这次的地府之行跟上次可是不一样,毕竟是跟着直属领导武成王一块来的,一看见武成王,这孔由吓得就差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说实话,当初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见他吓成这样。这就是领导的力量,我用刀,人家武成王用脸,脸就是刀,而且比刀还刀。 为了照顾李长龙的情绪,我用布条把他眼睛蒙了起来,在孔由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位于第八殿的雷劈地狱。这里要强调一下,在地府,各个地狱的刑罚有轻有重,前面的轻,越往后越重,第八殿的地狱,可以说都是为了穷凶极恶的重刑犯设置的,将雷劈地狱设在这里,看来就算在地府,雷劈也算是很重的惩处。这里的雷劈,跟凡间的遭雷劈可不一样,在凡间有一种说法,就是不孝顺的人容易遭雷劈,一般正常人,劈一下铁定就焦了,同一个人短时间内被雷劈中两下几乎不可能,几率可以说比中彩票还低。而地府的雷劈地狱,则是把恶鬼捆在一个架子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一刻不停的劈,劈成渣再塑回人形继续劈,一直劈到刑满释放为止。 都劈成渣了,再塑回人形还能活? 没错,还能活。再成渣,再塑人形,继续活。 这里再说点题外的:在凡间,有一个规律,越是低等的生物,生命力就越是顽强。其实不光是凡间,整个三界都是遵循这个规律的。正神、凡人、灵仙、恶鬼,依次排列,打架的实力是由强到弱,但生命力却是由弱到强的,跟凡间的规律一样,越低级,越顽强。如果按赵公明对姜师叔造化之说的解释,认为造化就是一种平衡的话,那么在我看来,这就是造化平衡的一种显现。 别看我们正神法力高强刀枪不入,但实际上是很脆弱的,一旦这刀枪入进去了,八成就挂了。有的凡人被捅了十几刀贯穿伤,最后都没死,这种事放在神仙身上是不可能的。例如武吉,身上中了五六箭,若不是老君的仙丹,必死无疑,谁都救不了,但若放在凡人身上,没准就不叫事。恶鬼作为三界循环的最末环节,打架的实力很差劲,但轻易绝对死不了。 给李长龙开慧根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在武成王亲自监督指导下,由资格最老技术最好的鬼差负责控制雷火,一劈命中。当然也没有第二次机会。要说开慧根这个事,绝对是个技术活,不是随便谁都能干,雷火大小一定要把握精确且必需一次性劈中天灵盖,劈偏了,作为凡人,李长龙也就成焦炭了。 跟当初武吉担心的一样,李长龙,不,应该是雷震子,开了慧根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我拼命,“杨戬!你竟敢把我从天上往下丢!!还在女流之辈面前戏弄于我,该当何罪!!!”揪住我的脖领子,雷震子恨么一口吃了我的心都有。其实我也明白,把他从天上往下扔,这不叫事,最让这孙子难受的,是我在绒绒和鹊鹊面前吓唬他让他出了丑,这才是最让他接受不了的。 “雷老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轻轻的掰开了雷震子的手,“我当时真心不知道你就是雷震子啊!况且,你不是说过不跟我计较吗?鹊鹊姑娘可是也听见了,堂堂四品正神,岂能言而无信?”说实话,此时的雷震子,虽说开了慧根,也只不过是恢复了记忆而已,没有元神金身,凡胎还是凡胎,想拼命,他还真就拼不过我。 “雷将军姑且息怒!”武成王也上前劝架,“现在大敌当前,我等本当一致对外,切不可自生矛盾!雷将军,就当给本王一个面子,不要再与那杨戬计较啦!” “哼!!”雷震子气哼哼的松开了手。 “帝君大人……”对于孔由而言,拍马屁献殷勤的机会,跟贪污腐败的机会是一样重要的,既然得到了八辈子难遇的,跟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东岳大帝独处的机会,便绝不会轻易放过,“时候也不早了,小的略备了一桌薄酒给帝君和两位真君大人接风,不知帝君您意下如何?” “本王此行只为公务,其他就不必了!”黄飞虎脸一沉,这就要打道回府。 “真君大人!嘿嘿杨大人啊……”孔由不认识雷震子,见武成王不肯赏脸,半路上又开始粘糊我,“小的上次承蒙大人的抬爱,这个……呃……不知大人能否……再给小的一次孝敬大人您的机会呢?”看来这孔由还挺有心眼的,只要能想办法把我拉到饭局上,武成王自然不会自己回府。 “我吩咐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我斜眼看了看孔由,还是那副孙子德行,比上次加个更字。 “大人放心!已经都办妥啦!她们姐妹投胎的人家,非富即贵!大人自可放心!”一说到安排绒绒姐妹投胎的事,孔由可算是来了精神了,“非但如此,小的还把之前欺负过她们姐妹的差役都打了板子,让她们姐妹出了气,只要大人高兴,小的万死不辞啊!呃……不知杨大人您,能否看在小的为大人分忧的份上,替小的在帝君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请帝君大人做主,给小的官复原职呢?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再造之恩!”说到这,这孔由的狐狸尾巴可算是露出来了,闹了半天是想复职。 第十六章 鬼王陈金宝 二 说实在的,在神仙领域,想降职简单,想升官可是比登天都难。举个凡间的例子,副局长若想升成局长,只有三个可能,局长要么退休、要么双规、要么殉职。只要局长还在位子上,副局长就永远是副局长,升官的可能性基本没有,除非能越级巴结到更上层。而孔由此刻在做的,正是越级巴结。 对于神仙而言,上述规矩一样适用,但是神仙跟凡人可不一样,神仙没有退休这么一说,若没有三界的劫难,更不可能殉职,天庭和阴司的人员编制都是固定的,轻易也不会设立新的官位,神仙若想升官,唯一的机会就是上司因为触犯天条被处理。自伐纣以来,此类情况在天庭只发生过一次,就是天蓬元帅因为骚扰嫦娥被免职,在西游记里还提到过一个卷帘大将沙悟净,因为打碎了王母娘娘的花瓶也被免职,我可以作证这是吴承恩先生瞎编的,天庭没有卷帘大将这个职位,沙悟净也是查无此人。 综上所述,孔由因为贪钱被降职之后,他原来的职位自然有别人顶替,降下来容易,再想升回去可就难了,虽说武成王主管阴司地府,有给他升职的权限,但轻易也是不会行使的。 “给你复职?嗯?”我冷冷一笑,“复了职,好继续贪污腐败?” “哎呀杨大人,小的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报效我家大人的知遇之恩,几百年来只能在堂前研墨,小的实在是急在心头啊!”孔由一脸的冤枉,“关于贪污之事,小的实在是不敢再犯了,还请大人体恤!” “不敢再犯?”我都快让这小子气乐了,**的不敢再犯,那我的鎏金坠子哪去了?“跟我都敢,跟他们不敢?嗯?”我指了指路两边正在上刑受罚的恶鬼。 “哎呀大人有所不知!”我这么一说,孔由非但没有愧疚,反而是一脸的理直气壮,“这些人,在阳间不是杀人放火就是欺男霸女,皆为穷凶极恶之徒,小的吃他们的钱,也算是替天行道啊!” “你给我住口!”我一瞪眼,“身为阴司差官,竟敢把贪赃枉法说成替天行道,就凭你这个德行还想复职?” “大人教训的是……大人教训的是……”一看我要急眼,孔由也不敢继续胡说八道了,不过听孔由这么一说,我心中倒是一动,“穷凶极恶之徒……穷凶极恶之徒……王爷!王爷请留步!”我快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武成王。 “王爷,请看这两边!”我指了指路两边各类地狱刑场正在被各种折磨的恶鬼。 “嗯?”武成王一愣,“怎么了?” “王爷,现在咱们手头缺兵,您觉得这些阴司的恶鬼,可否一用?” “这些?哼!”武成王一甩袖子满脸的不屑,“皆为山野蟊贼!作奸犯科之徒,岂可上阵杀敌?” 要说这黄飞虎可是带兵的出身,对兵员素质要求极高,他手下的五万仙兵,不论是训练水平还是作战能力,都丝毫不逊于天庭的天兵,对于这么一个眼高过顶的武将而言,阴司里的恶鬼自然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王爷有所不知,这些恶鬼虽然恶贯满盈,但其中却不乏骁勇善战之辈!”我一脸的认真,而且是真的很认真,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亲自和这些小强们交过手。 之前说过我来过一次地府,其实也不是我特意来的,当时我正奉玉帝法旨带着一万天兵下凡捉拿一只成了精的黑熊怪,也就是早前提到过的那只浑身是毛的女汉子妖怪,等妖怪拿住正准备回天庭交旨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封一殿阎罗秦广王写来的求援信,说地府有恶鬼砸监反狱挑起暴动,因为武成王被玉帝请走赴宴不在凡间,东岳石玉宫便无法出兵平乱,所以希望我能当机立断带天兵帮忙平乱,否则等到天庭知道消息再派兵下来,有恐阴司不保。凡间的监狱,犯人暴动并不新鲜,但在阴间,监狱暴动可绝对是新闻中的新闻,混沌初开以来只此一次,还偏偏让我给赶上了。 虽说阴司有几万阴兵,但这些阴兵的战斗力之渣,却也是天下闻名,不但纪律松散更缺乏训练,带兵的十有八九还都是文官,最多也就是端着兵器维护维护治安吓唬吓唬人,真要打仗的话,绝对是一触即溃。当初在阴司设置这些阴兵,本也不是打仗用的。面对上百万恶鬼的疯狂暴动,这几万阴兵连一个时辰都没扛住就丢盔弃甲跑得所剩无几了。刚才说过,越往后的地狱刑罚越重,那里的恶鬼也越是凶悍,暴动也是从第八殿往前蔓延的,等我带兵到达阴司之际,各殿阎王已经退守到了阴司的第一殿也就是秦广王的提典大殿,已然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如果我再晚到几个时辰,恐怕地府就真得组织灾后重建了。 可能有人不大理解一个恶鬼的能力在天庭正神眼中是个什么概念,我可以比喻一下,如果我是正常人,能把鬼捕打得遍体鳞伤的,史无前例的最厉害的恶鬼,在我眼中就是只仓鼠,放在掌心里一把就能捏死的金丝熊。听说恶鬼暴乱,感觉就像有人告诉我,宠物店里那一笼子的仓鼠暴乱了,杨上仙你快来管管吧! 起初,我作为天庭正神,和武成王此时的态度一样,压根就没把这些暴动的恶鬼放在眼里,到了阴司问也没问,带兵直接开打,心说我堂堂二郎神,带着天兵对付这群乌合之众,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战略战术啊,直接秋风扫落叶平推回第八殿不就完了?没想到真打起来才知道厉害,他们是秋风,我们才是落叶。 前面说了,越底层的生物就越顽强,天兵纵然厉害,但也架不住这些恶鬼一来数量极其庞大,二来个个都是杀不死的小强,刀戳不死斧剁不怕,你想想,人家可是在十八层地狱受罪练出来的,用磨盘磨成肉泥或被雷火劈成炭渣都死不了,怎么可能被你天兵两刀就砍死?但是凭恶鬼的力量,同样也不足以伤到天兵,两边谁也打不死谁,带着一万天兵跟这群滚刀肉群殴了足足十几个时辰,把我累的精疲力尽,结果连第二殿都没抢回来。 第十六章 鬼王陈金宝 三 厚着脸皮收兵退回第一殿之后,我这才放下面子开始询问暴动原因,得知暴动的组织者叫陈金宝,生前就是个老实巴交的铁匠,虽有一身好武艺却从来没惹过事,因为小伙人长得帅,被一家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中了,遂将其纳成了上门女婿,本来这是挺好的事,但没想到刚办完喜事没多久,这大户人家的老爷忽然死了,陈金宝夫妇便被大姐大姐夫赶出了家门,此时陈金宝的媳妇已有身孕,按陈金宝的意思,这事就算了,反正我有打铁的手艺,也饿不着你们母子俩,闹来闹去动了胎气反而划不来,但他媳妇却气不过,竟然挺着个大肚子瞒着相公回家去理论,都是闺女,都是上门女婿,凭什么你们独霸家产? 理论就理论好了,偏赶上她大姐夫那天喝了酒,跟她相互推搡了几下,这一推可不要紧,直接就把这陈金宝的媳妇推流产了。在古代,意外流产可是要命的,而陈金宝的媳妇,妥妥的就被这流产把命给要了,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既然闹出人命了,衙门自然就介入了,其实衙门不介入倒还好,两家人商量商量,道个歉赔点钱私了,没准也就没事了,毕竟只是场意外。结果这个衙门的县太爷,跟孔由一个德行,人家本没想行贿,他非得索贿,不给贿赂就把这陈金宝的姐姐姐夫往死里打,没辙,本来可以陪给陈金宝的巨额赔偿,最后全都给了这个县官。既然拿了贿赂,这个县官也便做出了一个对得起贿赂的判决:陈氏小产丧命,是她自己身体不行,与任何人无关,其姐姐姐夫当堂释放,无需赔偿。 事情发展到这里,想不出事都难了。 陈金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了一把快刀,第二件事就是拎着刀直奔县衙,把衙役连带那个贪赃枉法的县官全都砍死了,自己也在衙门里悬梁自尽。 这还不算完。 陈金宝和被他砍死的那个县官,前后脚到了阴间,结果陈金宝意外的发现,那个县官竟然判的比他轻,他被判在第八殿受罚,半路却在第四殿的刑区看见了那个县官,这,才是此人挑起暴动的根源所在。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就好办了,把排山倒海的恶鬼都打死,我没那个本事,但若单打一个,那可就是捏臭虫一样了。说恶鬼生命力顽强,那是有相对性的,鬼不是死不了,以我二郎神的能力,若真想把一个普通的小鬼在三界之中彻底除名,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想到的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恶鬼,这个陈金宝又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竟然跟我周旋了七八个回合才被制住,这个战斗力,已经超过一般的天兵了,甚至已经达到了先锋营特种兵的水平。 捉住陈金宝之后,我并没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取他性命,而是交给了秦广王处置,出头鸟被按住了,暴乱自然而然也就被镇压了。此一役虽然是胜仗,我却基本上没跟别人提过,因为带着天兵竟然被阴间小鬼打退过一次,太丢人。 “没想到……这群游魂野鬼竟然如此凶悍……”听罢我描述当年作战经历之后,武成王虽说也是有点心动,但却仍有顾虑,“可是杨戬啊,就算这些厉鬼怨魂,真如你所说那样难缠,他们不能上天,又如何与天兵交战?”跟武成王麾下的仙兵不一样,游魂野鬼最多只能在地表闹腾,是上不了天的。 “王爷,若那战场,就在地上呢?”我诡异一笑,武成王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你真能将天兵引致凡间,倒也不妨一试!” “孔由!”我转身喊了一嗓子,由字刚出口,这孙子已经窜到我跟前了,“大人有何吩咐?” “现在捕头都谁在?” “哎呀大人,他们都出去行捕啦!最早的也要二十年才能回来!”孔由道,“用不用小的派人把他们叫回来?” “派人叫回来要多久?”我问道。 “最快的话,半年即可!”鬼捕,就是阴间的捕头,专门负责跑外勤抓鬼的,捉鬼天师钟馗就是鬼捕之中人气比较旺的代表。一般的鬼捕出一次外勤,换算成凡间的时间大概要一百年,期间行踪不定,孔由说派人去找需要半年,这在阴司而言已经是很高的效率了。 “半年……半年不行!”我嘟囔着摇了摇头,下界的半年,放在天庭就是半天了,我的卫戍大营此刻正被将近两倍的兵力团团包围,指挥官还是个来串门的特务头,能不能扛过半个时辰都是未知数,“孔由,你当年行捕之时,抓过多少人?” “呃……回大人,小的在阳间行捕两千六百余年,共抓过三百七十七万五千零二十九人!”看来这孔由的记性还不错。 “本真君现在就给你个差事,把这些人之中,尚未投胎的,凶悍不法的,都给我找出来!”我淡淡道,“投毒设诈暗算别人的,不要!贪赃枉法或坑蒙拐骗的,不要!偷鸡摸狗胆小怕事的,不要!我只要你说的那种,杀人放火占山为王的亡命之徒!”那些只会搞小偷小摸的蟊贼,找出来也没用,要就要狠的,类似于陈金宝那种平时笑呵呵谁也不得罪,一旦急眼就抄刀灭门的角色。 “呃……大人……”开始一听我交代任务给他,这孔由还挺高兴,但听我说完筛选条件,额头冷汗就冒出来了,“大人,这三百多万人,小的只负责抓人,并不知他们所犯何罪;若按大人的要求筛查,则需逐一查阅案卷,这些事如果要小的一人来做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武成王又把领导脸摆出来了。 “回帝君大人,如果这些事由小的一人来办的话,只恐怕等捕头门返回阴司之时,也是查之不尽啊!”孔由摇了摇头,“杨大人着实是为难小的了……” “嗯……来人!”武成王把领导脸一端,两旁十几个随行的鬼差立即跪倒一片。 “传本王的命令,阴司各殿所有差役,即刻停摆手头一切无关之事,全力协助孔大人查办此事,不得有误!”武成王板着脸道,“另,所查符合杨将军要求的恶贼,一律大赦出监,就地整编成军以待将功折罪,由孔大人负责督调,无关人等不得多言!有违令者本王自当亲自处置!”要说恶鬼这东西,耍起混蛋来连天兵都不怕,但却有一样怕的东西,就是当初抓他们或制服他们的人。若是把这些混不吝亡命徒都凑在一起,则只有当初抓他们的孔由可以压得住场子。武成王掌管阴司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得令!”一众鬼差瞬间就窜了个没影。 “帝君!帝君英明!!承蒙帝君器重,卑职死而无憾!”孔由跪在地上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堂记没有品级,是不能称为“大人”的,武成王竟然用了“孔大人”这个称谓,这就是升官了!升官了呀!既然升官了,就不是“小的”了,孔由自己也改了称呼,摇身一变就成了“卑职”了。 “孔由!”下完命令,武成王又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孔由,“本王升你为……”武成王顿了一下想了想,“本王升你为阴司巡殿大营骁骑慰,兼提典大殿问丧判官,你可愿意?” “帝君!!!”孔由激动的连怎么哭都忘了,磕响头都快把地磕出石油来了,“帝君恩同再造,卑职不胜惶恐!!” “王爷,巡殿大营骁骑慰,是个什么职位啊?”我偷偷问了句。问丧判官这个我知道,阴司业务量比较大,判官自然也不止一个。人死后根据死因不一样,审理的判官也不一样,有专门审自杀轻生的,有专门审他杀意外的,有专门审殉职殉国的,问丧判官,是专门审理自然死亡的判官,类似病死、老死此类怨魂都是问丧判官的业务范畴。但这个什么巡殿骁骑慰,我真心没听说过地府有这么个职位。 “自上次地府暴乱以后,本王便有意在地府改编新军增设武职,只因各殿阎王之间意见不合而未能实施,不如趁这个机会试他一试!”武成王又板起了领导脸,“孔由!抬起头来!” “哎!”孔由抬起头正好跟武成王来了个眼对眼,吓得鼻洼鬓角立刻就汗成瀑布了,如同当初被我用刀架脖子时那个表情是一样的,“呃……帝……帝君有何吩咐?” “本王器重于你,尔等若敢不识抬举……”黄飞虎冷冷一笑,“休怪本王无情!” “卑……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孔由擦了把汗,“卑职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来武成王也明白,孔由这路货必须恩威并施,当初我吓唬孔由是用刀,人家武成王继续用脸。前面说过,脸就是刀,比刀还刀。 “孔由!”我蹲下身子,“你还得帮我办件事!” “大人请吩咐!” “陈金宝现在何处?”当初我并未在战场上取那陈金宝的性命,那么此人便肯定死不了,别看是煽动暴乱这种滔天重罪,倘若交给秦广王来判,照样死不了,因为地府没有死刑。 “此人现在第九殿受罚!”孔由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地府的第九殿,号称鬼王殿,不是说管理大殿的是鬼王,而是说殿里押着的全是鬼王。那可不是一般重刑犯有资格服刑的地方,能进第九殿的犯人,换算成阳间的罪名最起码也是反人类罪或种族灭绝罪之类的罪中之罪。 “把他给我带过来!” “啊!”孔由瞪大了眼珠子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此贼自大人亲自抓捕以来,毫无悔意凶悍难驯,还请大人三思啊!” “少废话!带过来!”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陈金宝这个人并非不可救药,只不过是比较情绪化而已,并没有十足的主观犯罪意图,当初此人并未主动逃逸,而是老老实实跟着黑白无常来到地府,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之所以煽动暴乱,只是对判决不服而已。此人没被鬼捕抓过,所以不怕鬼捕。他怕的,只有当初那个在乱军之中生擒他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第十七章 惊人之举 一 第十七章惊人之举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孔由带着几个鬼差从第九殿的方向扛来一扇宽度跟大门相仿的厚木板,而陈金宝,就被用铁网绷在了这块木板上,周身上下热气腾腾全是黏乎乎的黑水,就如同刚从煮沸的沥青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给他松绑!”看着鬼差将木板平放在了地上,我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这个陈金宝,面色狰狞目露凶光,俨然一副要与全世界同归于尽的表情。 “大人!”孔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家大人曾经三令五申,此贼绝不能再放啊!” “陈金宝,还认得我吗?”隔着铁网,陈金宝微微点了点头。盯着陈金宝的眼睛,我不禁浑身发紧,自我上次生擒他以来,凡间已经过了几千年,莫非这几千年来,此人一直被铁网绷在木板上放在黑水里煮?果真如此的话,当初赐他一死或许更慈悲些。 “我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现在就放你出来,你不得再生事端!明白吗?”我盯着陈金宝的眼睛,约么过了十几秒,陈金宝又点了点头。 “松绑!”我把手悄悄的背到了身后,攥住了三尖两刃刀的刀柄,但凡这孙子敢胡来,我现场就给他个解脱。 缓缓站起身子,陈金宝把手举到胸前,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掌心掌背,又斜着眼开始看我。 “大胆陈金宝,帝君大人和两位真君大人在此,还不快跪下!”孔由嘴上虽横,但身体也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陈金宝和武成王对了对眼,又看了看我,慢吞吞的单膝跪倒在我的面前。“罪民陈金宝,见过大人。” “王爷!”我回身对着武成王一拱手,“此人就是当初煽动恶鬼砸监反狱的贼首陈金宝。据我所知,此人虽十恶不赦,但也确有冤情。” “有何冤情如实招来,本王替你做主!”黄飞虎低头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陈金宝。 “大人……知府王敏强行索贿、贪赃枉法,伙同仵作产婆验尸作假……”陈金宝似乎被煮的时间太久,语言能力已经退化了,说话速度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吗?”我盯着陈金宝。 “大人以为,那狗官只冤屈过罪民一人?”陈金宝抬起头满脸的愤恨,“此人为官七年,无恶不作,当年黄河决口,泽国千里,朝廷的赈灾粮竟然被这个狗官拿去贩卖,饿死灾民无数!我杀那几个衙役,都是他的走狗,当年卖赈灾粮,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灾民饿死在粮仓门口却无动于衷!早在那时,罪民便想杀他们为百姓除害,但无奈家有贤妻,实是牵挂。直到那狗官冤屈罪民,此时贤妻过世,罪民再无牵挂!我连杀数人,自知罪大恶极,但那个狗官在阴司所受之刑罚竟然轻于罪民,罪民……不服!” “有这等事?”听陈金宝说完,我也是一愣,当初来平乱的时候,没听哪个阎王提起过啊。 “孔由!”听完陈金宝的抗辩,武成王气得满脸通红,“此案是谁判的?” “呃……这个……卑职……实在是……不清楚啊……”孔由满脸冷汗,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故作糊涂。 “杨戬,依你看,本王应该如何处置那个贪官?”武成王看了看我,似乎是故意让我来做这个顺水人情。 “王爷,杨戬以为,既然陈金宝已经放出来了,煮他的那口锅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让那贪官顶替陈金宝的位置,也放到锅里煮上一煮,免得浪费了阴司的资源!” “哈哈哈哈……好!”武成王哈哈大笑,“孔由,杨大人的话,你都听见啦?” “听见了听见了……卑职这就差人去办!”孔由贼眉鼠眼的回头使了个眼色,刚才抬木板的几个鬼差瞬间便跑没了踪影。 “谢大人!”陈金宝抬起头,脸上的国仇家恨顿时就消失了不少,“罪民,愿效犬马之劳!” “起来吧!”我示意陈金宝起身说话,“听着,犬和马,我都有。我让你做的事,不是犬马能做得了的!” 陈金宝没说话,但从表情上看,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上刀山下油锅的准备。 “我们准备征用一批像你一样的恶鬼组建新军,我想让你当教头,训练他们!能办到吗?” “呃……他当教头?”没等陈金宝表态,孔由先崩溃了,“杨……大人,三思啊……” “住口!我没问你!”我回头斜了一眼孔由,之后继续盯着陈金宝,“你跟天兵交过手,知道他们的作战习惯,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训练这些恶鬼,如何与天兵交战!” “天……天兵……?”孔由长了半天的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杨……真君……” “罪民明白!”陈金宝一抱拳,比孔由可是镇定得多。 “还有,从今往后,不得再称自己是罪民!从现在起,你就是阴司新设巡殿大营的枪棒教头!懂吗?” “谢大人!”陈金宝话不多,但言辞恳切字字铿锵,听起来比孔由那种油腔滑调马屁连篇,可是更让人放心一百倍。安排这么个仇视贪官的狠货在孔由身边,也好起到群众监督的作用。 “陈金宝,从今天起,你直接听命于杨大人,任何事都可以不经地府官差,直接向杨大人禀报!”武成王也表态了,这就算是正式把陈金宝批给我了,“本王给你这个权力!” “谢王爷!”我对武成王拱了拱手。 “帝……帝君大人,杨大人……恕卑职斗胆!”孔由终于绷不住了,“刚才杨大人说让陈教头训练恶鬼对抗天兵,不知是何用意?” “呵呵……”我冷冷一笑,心想都到这份上了,告诉他倒也无妨,“实话告诉你,现在天庭有人造反,我们需要这些鬼兵帮我们勤王平乱!” “啊……!!”孔由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回石玉宫的路上,雷震子始终一言不发,一脸的心事重重。起初我还以为他在为天庭的叛乱操心,结果等到了石玉宫才知道,这孙子一丝心思都没在天庭,从此之后永远的告别李长龙这个角色,这才是他苦闷的根源。 没办法。谁让你是神仙? 和平时期,你可以花天酒地,肆意享受天庭养兵千日的生活。 但如果有一天,养你的地方需要你去战斗,爱你的人或你爱的人需要你去保护,你就必须放弃眼前的一切,义无反顾的拿起武器。 在尊严与荣耀面前,没有自由可言,更没有其他选择。 这就是人与神的共通之处: 为了责任,不计代价。 第十七章 惊人之举 二 回到石玉宫已近黄昏,前来与我们会合的赵公明已经和留守石玉宫的武吉和黄英制定了一份惨不忍睹的作战计划,大致步骤是由武成王、赵公明、武吉和黄英带着五万仙兵从大营正门乌遂门外的包围圈展开进攻,以武成王的领导脸打乱南天门兵马的军心,负责临时指挥卫戍营的血光星君孙焰红势必会放箭配合,这样南天门的大军便肯定会集中到卫戍大营正面,而我,则趁此机会带着草头兵从后门潜入大营,指挥卫戍营打开乌遂门杀出,配合武成王的五万仙兵前后夹击。 乌遂门,是卫戍大营的正门,以上一任总兵官乌遂氏的名字命名,我之前并不在卫戍营任职,乌遂氏因奉玉帝法旨捉拿妖兽不幸殉职,我才调任卫戍营领兵,此后玉帝降法旨以乌遂氏之名命名卫戍大营正门,乌遂门也便成了卫戍营正门的官方名称。 听赵公明介绍完他们的作战计划,我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尤其是听到从后门“潜入大营”这个部分的时候,尤其是听到“潜入大营”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终于哭了。看来赵公明真是当会计当的太久了,已经忘了怎么打仗了。 包围卫戍营的天兵有八九万之众,其中还包括天庭最能打的特种部队——先锋营的八千精锐,天兵不是孔由,未必买武成王的帐,他的领导脸能否打乱对方军心也是未知数,五万仙兵能吸引等量的天兵这就得知足,剩下的好几万人怎办?这跟当初武成王拍桌子,嚷嚷着带兵上天玩命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多了个我,以近乎裸奔的一千二百草头兵的兵力杀入几万人的包围圈,没准开战五分钟,就连多了的那个我,也没了。 即便我成功杀入卫戍营,指挥人马从乌遂门冲出,南天门来了九万人,卫戍营和武成王的仙兵加起来十万人,九万对十万,武成王带着五万人上天,大家伙奋勇杀敌,在敌军没有任何增援的理想状态下,全歼南天门兵马,再带着一两万残兵高唱凯歌得胜归来,卫戍营是救回来了,但剩下的人加一块没准还没出发前人多,这种亏本的仗还不如不打。 好在武成王读的那一百多万卷兵书终于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没等我发言反对,这份二百五的作战计划图便被武成王团成团直接扔进了火盆。 其实大家都知道,破敌制胜的关键,就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雷震子。自从开慧根之后,此人只说过一句话,就是向我兴师问罪,之后便一直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任我们如何询问、如何诱导规劝,就是不说话。我们也拿他没辙,他是个凡胎,摸不得碰不得,我们是神仙,稍微用点力气,丫脑浆子没准溅一墙。好歹人家也是天庭四品正神,就算你武成王官大,毕竟不是直属领导,总不能真的撕破脸吧? “杨戬,阴司那些鬼兵,你准备如何用之?”见雷震子装哑巴,一向看不上阴间小鬼的武成王终于也开始打这些鬼兵的主意了。 “王爷,我给孔由开出的筛查条件太苛刻,不知道他们究竟能找出多少合格的鬼兵,所以咱们暂时不能指望那个!”我摇了摇头,我想找的恶鬼,必须是刀口舔血的顶级混球,倘若这孔由抓的人大部分都是西门庆潘金莲之类,心够狠手却不够辣的奸夫淫妇,那这买卖可就砸了。 “杨戬!”冷不丁的,雷震子一嗓子,听得我真是心花怒放,这货终于肯说话了! “雷老弟!”我满心欢喜的坐到了雷震子对面,“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有什么事雷老弟你自管吩咐,杨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实话,这些酸词都是近期跟孔由学的,我跟玉帝说话都没这么肉麻过。 “鹊鹊姑娘,见过我的真身么?”雷震子皱眉问道。 “这……应该没见过吧……”我琢磨了一下,“前两天她还只是普通的喜鹊,她被孵出来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在凡间上大学了……你问这个干嘛?哦……!我明白了……你小子……哼哼哼哼……用不用我帮你撮合撮合?”虽然我知道李长龙是**,但那个**李长龙已经像杨冲一样永远的消失了。眼前这个和李长龙长得一样的人,就是天庭第一腼腆男雷震子啊,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有胆耍**,如果把他和某美女关在一个小黑屋里,没准先死的是他。活活不好意思死。就这么个腼腆男,竟然主动打听我家鹊鹊的事,难道这孙子动了真心了? “我可以破敌!但你……不,是你们所有人,能不能帮我撒个谎?”刚说到这,雷震子的脸就已经红了,我了个擦,当了几天凡人,竟然开始跟男人说话都脸红了,这什么情况? “可以啊!”一听雷震子有破敌之计,我立即就来了精神,“只要你有破敌良策,撒什么谎随便你!说咱俩是孪生兄弟都行啊!” “我拿回元神金身,恢复原貌之后……”雷震子的语气忽然有些凄凉,“别告诉她那就是我!你们随便给我编个名字,只要别叫我雷震子,就行了……” “你……你拿回元神金身之后??”我一愣,武成王也是一愣,现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你的元神在哪?怎么拿?” “我的元神金身,就在凡间!”雷震子淡淡道,“在我投胎之时,便已安排亲信秘密把我的元神金身放到了凡间!” “哥们儿,你……你可真敢玩啊……!”我冷冷一笑,难道这也是姜师叔的安排? 私自把元神金身放到凡间,等同于私自武装下凡,还记得当初张桂芳给我编的玉帝法旨么?神仙私盗元神金身下界,会被看作有谋反企图,如果此时天庭没出事的话,这种行为一旦被发现,最轻是免职,铁板钉钉的天蓬元帅第二,倘若出现任何闪失造成任何严重后果,死罪,没悬念。就算我笼络几个高官,像救织女那样在灵霄宝殿耍混蛋玩自杀,都救不了他,因为他跟织女比不了,人家是皇亲,他只是雷震子。 第十七章 惊人之举 三 “我这可不是玩……”雷震子摇了摇头,“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但不能告诉你们……” “莫非你见过姜师叔了?”我继续猜。 “姜丞相么?”雷震子冷冷一哼,“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三千年前呢。你们不要猜了,这是我的私事……” “既然如此,不问也罢……”我呵呵一笑,既然是隐私咱也不打听了,“你拿到金身元神,又当如何?” “你们不是需要一个人扰乱南天门大军的军心么?”雷震子单手托住腮帮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杨戬,卫戍大营离南天门最近,南天门守备司平时如何训练,你心里也应该有数。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谁能扰乱他们的军心,那么只有两个人,玉帝,或者,我。” “雷老弟……其实……我……”看着雷震子故作坦然的样子,我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潮水般的负罪感,现在围困卫戍大营的兵马,都是雷震子的手下啊!天庭跟凡间可不一样,在凡间,为了避免军队跟领导混得太熟,重要的军队隔三差五便会更换将领,而天庭的将领是固定的,几千年都不会换,作为守备司的领兵主将,雷震子自伐纣封神以来便一直和守备司的天兵混在一起,这八万多的天兵,他甚至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他带着这些人训练、喝酒、甚至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下凡之前,这些人还在给他开欢送会,喝酒划拳的喧闹声在卫戍大营都能听见。而此时此刻,他却和我们坐在一起,讨论如何去杀死那些,趁他喝醉时,争先恐后在他脸上画小王八的手下们,如果换做是我,我又会如何面对? “雷老弟,你觉得,凭你一张脸,如果没有令牌,守备司的大军会倒戈转投于你吗……?” “杨戬,再带我飞一次吧!”雷震子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子,“再敢扔我,我杀了你!” “飞哪里?” “终南山玉柱洞!”雷震子道,“那里是我在凡间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我又考虑到了凡胎的问题,长途裸飞可是会出人命的,“还是让鹊鹊带你飞吧,此去路途遥远,你这个身体承受不住!” “不!”雷震子摇头,“让她送我,还要你们帮我撒谎何用?这身皮囊,到了终南山就没用了,只要给我留一口气就好!” 我无奈一笑,唤出五色祥云单手拎起雷震子便飞上了天。我飞得不高,速度也不是很快,如果像来泰山时那么放任自如的飞,他活不过一分钟。 终南山玉柱洞,是雷震子的师傅云中子闭关的地方,云中子这个神仙,仙如其名,绝对是个闲不住的驴友,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四方云游,憋在洞里闭关的时候并不是很多,所以把元神藏在这应该是很安全的,连他自家恩师都很难发现。 玉柱洞的洞门由大罗天的紫玄铁外嵌昆仑山的八角火云石铸成,想靠外力破坏基本不可能,想进去,就必须有钥匙。这里所说的钥匙,跟凡间的视网膜扫描有点类似,但洞门内嵌的法术机关识别的可不是视网膜,而是进洞者的慧根、金身或元神的任意一样。也就是说,雷震子只要被开了慧根,随时都能进洞,看来除非是雷震子提前知道天庭要出事,否则的话,冒着被天庭除名甚至砍头的危险把元神金身藏在这里,凭我的想象力很难猜测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虽说我飞得不快也不高,但落地的时候,还是凡胎状态的雷震子依然被冻成了一根冰棍,两只手的指尖早已是一片黑紫,我学过兽医,人的生理常识多少也懂一点,但凡手指或脚趾这些神经末梢被冻成这样,若不及时泡在冰水混合液里恢复的话,截肢是肯定的。 “来……握住这个!!”我摘下三尖两刃刀递给了雷震子,这三尖两刃刀本是赤帝祝融御火所用的“赤火浑天钩”,跟凡间的“钩镰枪”有点像,本身也是件兵器,后来被祝融大神送给了我,但我实在是用不惯那玩意,便委托兵物监的大司工——玄辰星官欧冶子帮我重新熔铸成了三尖两刃刀。 这件兵器经祝融大神之手,凝聚了真火的精华,可以吸走任何神仙或凡人身上的寒气,所以握住刀柄的时候会感觉有热流在两手之间流动,其实这是体内寒气被吸走时产生的错觉,而不是真的热流。 “不……不必了……”雷震子面如死灰,用胳膊挡开了三尖两刃刀,步履蹒跚的走到了洞门之前,把两只已经冻得不会弯曲的手掌搭在了门环之上,只听轰隆一声,两扇大门向内缓缓打开。 第十八章 地府雄兵 一 第十八章地府雄兵 雷震子虽然人长得丑,但却拥有天庭最拉风的战甲。 这套铠甲名曰“锻金霞光甲”,也是出自岳震化之手,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完全要归功于我的把兄弟赵公明。因为当初岳震化铸甲的材料,全是他送的。 赵公明不是会计么?怎么会给雷震子提供铸甲的材料?因为雷震子这身铠甲,是纯金的,按凡间的质量单位,这身铠甲总重量是八吨左右。除了赵公明,没哪个神仙有本事一下子弄到这么多的黄金。 据说是当初招财童子私自下凡去玩,正好赶上雷震子带着先锋营下界降妖,结果被撞了个正着。但雷震子假装没看见,放了招财童子一马,天庭没有未成年的神仙不负刑责这个规矩,纵使招财童子是个孩子,如果雷震子秉公执法真把他抓回来,那他这未成年的神仙也就当到头了。 雷震子此举,并非是想要赵公明什么报答,而是觉得一个孩子,贪玩下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没干什么坏事,自己堂堂四品正神,抓住小孩子的把柄不放,传出去遭人笑话。但赵公明却很是感激,自己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听说雷震子想找岳震化铸甲,便弄了点黄金送了过去。 理论上讲,黄金质地柔软,并不适于铸造铠甲。但这可难不住岳震化,为了追求质量与视效双丰收的目标,岳震化用天庭的五岳神炉将这八顿黄金反复熔铸了一百余次,耗时七七四十九天,将黄金的密度提升了足足五十多倍,八顿黄金一克没浪费,都铸在了这身铠甲之上,密度的提升让铠甲的硬度有了质的飞跃,比起我身上的游灵宝甲,雷震子这身“锻金霞光甲”除了更重一点之外,在防御力方面可以说与游灵宝甲相差无几。而八吨重的铠甲,对于雷震子这个量级的武将而言,也并不过分。 补充一点,雷震子的武器,是他师傅送的鎏金齐眉棍,虽然不是纯金的,但视觉效果一样是亮瞎狗眼,和盔甲完全配套。 穿着宝甲,拎着金棍,雷震子径直走到了洞门前的悬崖边上,旁若无人的展开了双翼,似乎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 雷震子的翅膀,跟一般飞禽的翅膀可不一样,他这对翅膀如果完全打开,足有六七仗长,比身高足足长了好几倍,翼形外宽内窄,甚是拉风,加上身上金光灿灿的宝甲以及织女为了感谢他参与自杀求情而送给他的金丝压花披风,岂止一个帅字了得!如若不看正面,不论是人是神都绝对具备迷倒一片的潜质。其实说到雷震子的披风,我不得不再闲扯两句,当初自杀求情是我发起的,但这个傻妹子织女却做了件披风送给了雷震子,这么不会办事的神仙也是不多见,怪不得会下凡倒贴一个穷丑挫。 “杨戬,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有点私事要办,办完就去找你们!”站在悬崖边凝望许久,雷震子忽然开口。 “雷老弟,我想你我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往前走了两步也站在了悬崖边上,“我杨戬七岁就被开了慧根,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不是杨冲了,那时的我,就是现在的杨戬。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咱俩会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但是,那时你认识的杨冲,其实就是现在的我!你我在天庭接触不多,但在凡间相处这些年却也颇有兄弟情谊,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你是好人。”雷震子抿着嘴,“你别误会,你我之间,并没有恩怨,我也不是针对你。我的事,与任何人无关。” “既然如此,杨戬先行告辞!”我拱了拱手,唤出五色祥云便飞上了天。说实话,对于雷震子一连串的诡异举动,我还是很有疑虑的,这人到底想干嘛?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现在天庭已然乱套了,就算在凡间制造一场核爆都没人管了,他为什么还要神秘兮兮的去干所谓的私事?他到底是为了瞒谁?还有就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冒险将金身元神放在凡间?难道冒这么大的险,就是为了那件神秘的私事?还是说他真是闻仲派下来的奸细?既然是奸细,为什么当初不开他的慧根?想来想去,我脑袋越来越乱,所有的假设都是前后矛盾。 片刻间,我回到了东岳石玉宫,此时武成王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酒宴,说的好听是酒宴,其实丰盛的只有酒,基本上没什么宴,就一盘花生米和几盘看着就倒胃口的点心,剩下的便是上百坛各地名酒,据说最老的一坛是酒圣杜康送的,已经在酒窖里放了两千多年,绝对是天庭都稀缺的高级货,看来这武成王也是想开了,已然是及时行乐的节奏。 倒上酒刚准备开喝,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阴司已经整理出了鬼兵名单,巡殿大营教头陈金宝正带着名单候在殿外。 “快让他进来!”我跟武成王对了个眼,真够快的啊,看来整个阴司所有鬼差火力全开,这个工作效率也是蛮高的,仅一下午的时间,竟然就把三百多万人的案卷筛查完毕了。但问题是,这种邀功请赏的事,为什么马屁王孔由没亲自来,而是打发陈金宝来报告呢?想到这,我心里暗暗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结果一看陈金宝拿的所谓“名单”,心顿时就凉了一半。 “大人,这是按您的要求,筛查出的名单!”陈金宝单膝跪倒,从怀里掏出了一打名单双手举到了我跟前。 “这……这是多少人?”光看名单的厚度我就明白这个教头算是白任命了,原本按我保守的设想,不肯老老实实跟着黑白无常走,偏要鬼捕主动去抓的恶鬼,怎么说也得有两下子,三百七十多万人就算不全是江洋大盗,至少也能筛出五分之一,那就是七十多万的鬼兵,七十几万人的名单,怎么说也得用筐背来才对,怎么揣在怀里就带来了? “回大人,符合要求之恶鬼,共七万五千余人,但卑职觉得其中有些人生性狡诈且贪生怕死,若上阵杀敌必然误事,所以私自做主又筛掉一批,现在名单上一共是四万二千人……” “四万二千人……”我脑子里一片麻木,将杜康酿的超级好酒一饮而尽,甚至都没尝出味来,当初平乱之时,我带着一万天兵能和上百万的恶鬼周旋,这就是恶鬼和天兵的实力差距:一百比一。按这个比例,四万多人,连我的草头兵都打不过。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包括武成王在内,所有人都愣得跟雕塑一样。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孔由自己不来了,报上这么个人数,以武成王的脾气没准直接就拉出去砍了。 “好了,我不用看了……”我把名单又递回给了陈金宝,“这些人,也不用操练了,你先回去吧……” “大人!”陈金宝猛的一抬头,欲言又止,似乎是在心理斗争。 “如果此次天庭浩劫之后,我们仍然是大人,那么你就还是教头!”我拍了拍陈金宝的肩膀,“回去吧!” “大人!卑职知道哪些人可以用!而且……不用筛查!” “你?”我一愣。 “大人可曾记得,当初您带兵平乱,虽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未能前进一步?”陈金宝一抬头,眼光诡异。我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丢人不丢人可言了。 “当初与我起事之人,皆为地府骁勇善战之辈,大人之所以能全身而退,只是以我等之力,尚不足以伤及天兵!但拖延天兵的战力,却不在话下!这些人若是加以操练,即便拖延十万天兵,也是易如反掌啊!”陈金宝字字铿锵,不像是在说笑话。 “哦!?此话当真?”我情不自禁的又倒了一碗酒,“你能找来多少人?” “当初与我起事之人,因参与暴乱罪加一等,皆未投胎!”陈金宝诡异一笑,“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万!” “这些人都愿意听你的!?你能保证他们不会临阵脱逃?”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我顿时感觉人生又光明了。 “大人,当初你平乱之时,可见有人退缩?”陈金宝道,“只要卑职亲自指挥,便绝不会有人临阵脱逃,卑职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好!本王现在就升你为巡殿大营骁骑慰兼枪棒教头,你速回地府将这些恶鬼大赦出监,日夜加以操练!”没等我说话,武成王先绷不住了,“本王这就亲书一封手令予你!”只可惜孔由,天生就没有当武将的命,好不容易当了个骁骑慰,还没等把兵招上来,就被陈金宝给替了…… 第十八章 地府雄兵 二 “大人!若操练这些人,根本不用一个月!”字里行间,陈金宝似乎也有点兴奋。 “那你觉得多久合适?”我一愣,以我带兵多年的经验,一个月练新兵已经是扯淡了,凡间的部队新兵连还得三个月呢,给他这么短时间练新兵,我本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人家还嫌多。 “三天足矣!卑职心中……早有计划!”陈金宝隐隐一笑,似乎很是胸有成竹。 “三天?”我一愣,练兵我又不是没练过,一个月就已经是临阵磨枪了,三天又能干些什么?“陈金宝,并非我不信任你,此一役非同小可,若有闪失则全盘皆输,三界太平便再无指望,你可要想好了再说!” “大人!卑职……愿立军令状!” 我看了看武成王,武成王竟然出乎预料的点了点头。也罢,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三天就三天! 凡间的三天,在天庭也就一刻钟,对于一场十几万人的战役来说,一刻钟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卫戍大营而言,却是每一秒钟都意味着生死存亡。主将是特务,大军被围困在营寨之中,没有高墙壁垒可守,一旦南天门的大军发起猛攻,或者对方来了增援,破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很可能就是这一刻钟时间,就能要了卫戍营五万精锐的命。 足足又过了四个小时,雷震子才飞回石玉宫。按照事先的约定,当着鹊鹊的面,我们就暂时叫他云中子了,而关于原来那个雷震子的去向也好解释——搬救兵去了。这位云中子大侠,就是雷震子搬来的救兵啊! 人齐了之后,武成王便主持召开了第二次军事会议,这次的作战计划由武成王亲自拟定,作战思路与上次的二百五计划有了天壤之别,合兵一处变成了兵分四路,正门杀出也变成了中间开花,尤其可喜可贺的是,在这份计划中,我不必再带着一千二百草头兵往人堆里裸奔了。 “雷震子,本王给你刀盾五千,你于营寨正门骂阵,切不可主动出击!”武成王指了指草图上乌遂门的位置,“待守备司军心不稳之际,你以令箭为号,本王与赵玄坛各带两万人马分东西两路杀他侧翼!待我等杀出,你务必牵制正面兵力!杨戬,你带长枪五千,看本王令箭,待守备司阵脚大乱后营空虚,从后门杀入大营,之后推倒营墙,中间开花!” 不愧是一百多万卷兵书的精华,这份计划看上去还是蛮科学的。只不过……“王爷,那陈金宝的一百余万鬼兵,作何之用?” “这个问题,其实本王也一直在想……”武成王皱眉道,“但是那些鬼兵一来皆为十恶不赦之徒,二来未经操练,实在是靠之不住,指望他们,恐有风险!所以我想……我等若带兵上天解卫戍营之围,守备司大军遭夹攻,那闻仲老贼必定派兵增援,若遇援兵,我等切不可恋战,宜速速带兵回撤,待到那时,让这些鬼兵埋伏在凡间接应,一旦追兵发现如此之众的鬼兵,定不敢盲目出战,待我等退兵集结,与天兵成上下对峙之势,那闻仲老贼断不会弃天庭而不顾,派大军下界与我等周旋;此乃疑兵之计、缓兵之策也!” “王爷!”我并不想否定武成王的计划,一来在领兵打仗方面,人家是我师傅级的,二来其顾虑也不无道理,但是……对面的敌人,可是雷震子的手下啊!若想避免两方过渡伤亡的最好办法,便是让那一百多万的滚刀肉出马。“王爷,如若有机会将天兵引致凡间,由鬼兵牵制,我等即可生擒天兵,岂不是更可灭那闻仲的锐气?” “生……擒……?”雷震子浑身一震,猛的转头看我,“天兵会乖乖的跟你下来?” “雷……”说实话,叫了几千年雷将军,让我改口云中子,还真是不习惯。 “嗯!?”雷震子猛的一瞪眼。 “累死我了……”我赶忙改口,绒绒和鹊鹊就在门口煮茶,只差一个音节就露馅了,“咳!云中子老弟,不知你有何高见呢?” “上百万鬼兵藏于山中,天兵岂能视而不见?”雷震子两眼放光,虽说嘴上是在质问我,但眼神之中却又似充满了希望。 “对呀……”我也是恍然大悟,仙兵不是凡人,他们可是能看见鬼兵的,而且这些鬼兵不论藏在哪,石头缝里还是树根底下,浑身的阴气可是挡不住的,这可如何是好? “我有办法!”绒绒端着一壶茶摆在了桌子上,“杨大哥,你还记的我家的四合院吗?” “黄土草?”我一愣,“可是那玩意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哪有,这一百多万的鬼兵,哪去找这么多黄土草啊……” “我可以找到!多少都行!”绒绒满脸的自信。 “既然如此……王爷?”我看了看武成王。 “嗯……这样,我等在阵前见机行事,若非迫不得已,尽量在天庭解决战斗!”看来武成王对这些速成班的鬼兵还是不怎么放心。毕竟这些人一直以来都在被地府的差役折磨,倘若借着这个机会拿我们泄愤再行暴动,可就全完蛋了。 绒绒招动物的本事,丝毫不比鹊鹊差。鹊鹊能一个口哨招来全北京的喜鹊,这绒绒就能拍拍巴掌招来全山东的刺猬。 连武成王都看傻了,当神仙这么多年,没见过这阵势。 刺猬、黄鼬、野兔子,估计整个山东地区的会打洞的小动物,基本上都到石玉宫门口的练兵场报道了,就算每只动物找一根黄土草,恐怕也不止一百三十万。在陈金宝交令的前一个时辰,绒绒招来的打洞大军便先行凑齐了一百五十万颗黄土草,不但足够鬼兵每人一颗,余下的甚至能把整个石玉宫都隐蔽起来。 黄土草收集完毕,陈金宝也准时赶到了石玉宫交令。 “大人!阴司巡殿大营新兵操练完毕!陈金宝前来交令!”此时的陈金宝,已经换上了盔甲,背后还背了一根长枪,小伙子眉清目秀确实是个帅哥,有我当年的风骨,怪不得会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 “陈金宝,我问你,这三天以来,你是如何操练他们的?”说实话,对于陈金宝三天练兵这个噱头,我也很是好奇。 “回大人!卑职只是教他们,认军装!”陈金宝一笑,“卑职让孔大人画了石玉宫仙兵、以及卫戍大营的军装拿给他们看,只要不是穿这两种军装的天兵,一个都不许放过!” 跟凡间的军队不同兵种军服有所差异的道理一样,在天庭,不同部队的着装也不一样。武成王的仙兵,兵装样式是参考大周步军的“练甲”样式,主要材质是厚布棉纱,属布甲范畴,而天庭卫戍大营士兵则全军装备薄铁鳞甲,在天庭,大部分天兵均装备皮甲或藤甲,穿铁鳞甲的部队仅卫戍大营一支。 “哦……”我懵了,看来当初跟我怎么打,这陈金宝就准备跟守备司的天兵怎么打了,“就这些?” “大人,当初跟您对阵,所有恶鬼皆为赤手空拳,所以纵使人数众多,却不能占得上风!而如今,卑职给他们配了兵器!” “兵器?”我呵呵一笑,三天时间,就算把阴司烤人用的炉子都拿来打兵器,也不够武装一百多万鬼兵啊,况且以鬼兵的力量,就算每人发一把三尖两刃刀,也伤不到天兵啊……“三天时间,你能给他们配什么兵器?” “大人请看!”陈金宝一招手,两个鬼兵上前跪倒,每人背后都背了一捆铁锁链,“阴司没有别的兵器,但这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我说拖延十万天兵,就能拖延十万天兵!” “铁锁链……乖乖……”我真被这个陈金宝惊到了,如此缺德的办法,亏他想的出来啊,自备锁链,都省得派天兵捆了。凡间不是有一句谚语么:战争,是不择手段的…… 东岳卧龙谷。 卧龙谷,是位于玉皇顶东南十五里的一条山谷,谷宽四里,长六十余里,谷内地势蜿蜒乱石林立,不失为埋兵歼敌的理想场所,凡间的旅游,尚未开发到这里,也并未给这条山谷命名,卧龙谷这个名字,是武成王自己起的。 按武成王的安排,如遇敌军增援等突发情况,这里便是我们分散撤退之后,再行集结的地方,而一百余万鬼兵每人带一片黄土草,就藏在卧龙谷的乱石之中以伺接应。 玉皇顶之上,武成王升座大帐,别看是临时凑出来的武将班子,但军营就必须有军营的范儿,虽然大家事先已经知道了部署,但该走的流程例如升帐派将之类的步骤,还是必不可少的,一来提振士气,二来也让下属的部将熟悉作战部署。 对我们拱了拱手,雷震子带着五千刀盾兵先行上天。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心都是悬着的。虽说距离武吉逃下界时间不长,但上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例如敌军增兵?亦或者,围营的大军现在已经对卫戍营发起了猛攻甚至大营已经失守,雷震子及时到场,面对的也将是一片堆积如山的尸体? 第十九章 解围战 一 天庭,并不像凡间电影里演的那样,到处雾气昭昭一马平川,中间光秃秃的摆着一座宫殿。天庭有天庭的地质构造,有崇山峻岭,也有江河湖海。所有的建筑规划也都是卡着那些独特的地形地貌而建的,且比凡间要复杂得多。凡间最大的瀑布,落差不过几百米,但天庭的瀑布,落差按凡间的度量单位最小的也要两万米起,瀑布都要两万米起,山有多高就自己想吧。天庭最高的山叫佑固山,其最高峰轩辕岭高八百三十余万丈,即使我唤出五色祥云开足马力往上飞,都要飞半个多时辰,从灵霄殿的高度一直顶到三十六重天的第二十四重无极昙誓天。而从佑固山发源的五君河,则是天庭最长的河流,河宽一千三百五十里,全长六十余万里,由北向南将整个天庭一分为二。总而言之,比起凡间,天庭的特点就是一个字:大。按姜师叔所说的造化平衡理论,这便是一种平衡,神仙都会腾云驾雾,速度虽快,但也架不住地大路远,所以大部分神仙都要有个坐骑,这跟凡人买私家车的道理是一样的。腾云驾雾虽说不慢,但毕竟耗费法力,若遇远路,坐骑也是必不可少。 灵霄殿的位置,就在一片名为“蝉鸣山”的山脉中央。此山地处天庭南北正中央,可谓是天庭之中气候最为宜人的灵山仙脉,东西绵延十二万五千余里。纵贯天庭的五君河,从山脉正中间川流而过,将蝉鸣山一分为二,所以这蝉鸣山又以五君河为界,分为东蝉鸣与西蝉鸣。天庭文人太白金星曾有一句名诗:“踱云难登轩辕岭,一水五君两蝉鸣。”描写的就是天庭的两大标志性景观:佑固山轩辕岭和五君河。 灵霄殿就建在五君河的东岸,紧靠东蝉鸣山。靠山临水,即便按凡间的阴阳理论,也是绝好的风水。这里要说明一下,灵霄殿并不是一座宫殿的名字,而是天庭核心职权系统的代称,等同于凡间的“中南海”或“白宫”。 卫戍大营是灵霄殿的直属武装力量,相当于凡间的北京卫戍区,而南天门守备司则是距离中央最近的常规武装力量,相当于北京军区。天庭的军队体系分为“一殿三司十二关”,其中一殿,就是指灵霄殿卫戍营,三司是指守备司、兵马司和水军司,其中守备司又分为南天门守备司、虚崖山守备司、北官湖守备司和北海守备司。这里北海可不是凡间的北海,而是天庭正北七十余万里外的那个北海;兵马司则分为佑固山大营、蝉鸣山大营、鸽山大营和浩阔山大营四营人马,每营十万;而水军司则分为五君河大营与南海大营两营人马,这里的南海,与上面的北海一样,也是天庭的海。 这些便是天庭的常备部队,总兵力超过一百万。而十二关则是以五君河沿线十二道关卡为据点的非现役武装要塞,十二关的日常驻兵量仅为每关一万人共十二万,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则可在短时间内从凡间招募六十万以上的预备役仙兵。至于会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现在这种内部叛乱的情况,遇到内部叛乱,从沿途关卡募兵有个屁用啊?同样的,天庭的水军大都部署在五君河沿岸及南海一带,共计二十二万常备军力,几千年来白白养着这么多的水军,究竟为了防谁,一样是不得而知。 南天门,卫戍大营,乌遂门。 “全军戒备!!”面对不远处来势汹汹的仙兵,守备司副将董扩下令戒备。随着这一声令下,身后正准备攻营的守备司天兵全部调转枪尖,对着身后出现的仙兵部队摆出了迎敌阵势。 “董大人,好像是……东岳石玉宫的兵马?”身旁天兵道。其实不用天兵提醒,董扩自己也看见了仙兵步阵打出的“黄”字大旗。说实话,董扩此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的被调来围攻卫戍大营,这种事放在平时绝对是不合逻辑更不合律例的。卫戍大营主将下凡办差,副将又带着一群人突围跑了,留下个内卫监的特务头子指挥大营,围困这么一个兵不是兵将不是将的营房,目的何在呢? 此外,更让董扩疑心的就是,守备司的长羽大令和先锋营的楞铁大令,竟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黑煞星君高继能和丧门星君张桂芳这么两个与军队毫不想干的文职神仙手里。但没办法,兵随令动,是天庭铁打的规矩,不管是谁,哪怕是个凡间臭要饭的,只要手上有令牌,下命令就必须服从,哪怕是跳油锅杀亲爹的命令,只要下令者手上持有本部令牌,就必须无条件执行。 不合理。所有人都觉得不合理。但制度这两个字的含义就是:你如果觉得不合理,那这制度100%不是你定的,所以说,你只要负责遵守就可以了,至于合不合理,那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凡间如此,天庭亦然。 “好像是……雷大人!”董扩喃喃道。不光是董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远远的认出了对面仙兵的主将是雷震子,因为他这身亮瞎狗眼的黄金铠甲必须是天庭独一份,论扎眼程度,比游灵宝甲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胆雷震子!私盗元神金身下界,又领凡兵擅闯天庭,是何居心!?”没等董扩说话,现场负责督战的黑煞星君高继能催马赶到阵前大喝,也确实,私盗元神金身下界,以及凡间仙兵未经召见擅闯天庭,这都是天条律例中一等一的重罪,“来人,速将叛将雷震子给我拿下!” 两旁天兵看看高继能,又看了看雷震子,没人动窝。 “你们想抗命不成!?”高继能从怀中掏出了号令守备司兵马的长羽大令单手高举,“守备司听令!拿下叛将雷震子!违令者斩!” 这一次,四周天兵象征性的端起了兵器,但依旧没人上前。 “盾阵!!”雷震子一声爆喝。 “呵!!!!”五千刀盾兵同声一吼,用盾牌组成了一堵扇面状的盾墙。 此时此刻,雷震子也明白,令牌在对方手里,而自己明明下凡却提前回来,还带了凡间的兵马,即便当着自己的部队,也是有口难辩,既然难辨索性就不辩了,展翅一跃落在了盾阵的正前方,单手举起鎏金齐眉棍便指向了董扩,“大胆董扩,长羽大令之下,为何抗命!?” “将军……!”董扩万万没想到雷震子会这么说,端着武器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珠子都快瞪成橘子了,下巴动了两下,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你们!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长羽大令之下,有令必从!违令者斩!你们都忘了吗!!??”雷震子举着齐眉棍指向董扩身后犹豫不决的众天兵。 “哈哈哈哈哈!都听见了吗!?长羽大令在此,有谁胆敢抗命!?”听雷震子这么一说,高继能先是一愣,之后哈哈大笑,此人万万没想到雷震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心思去维护令牌的神圣性,“速速拿下叛将雷震子!都给我上!” “将军……!你……你这是……怎么啦!?”包括董扩在内,在场天兵依旧犹豫不前。 “看棍!!”见天兵不动,雷震子干脆飞身上前一棍子捅在了董扩的前胸,只见董扩被这一棍子捅飞出一百多丈远,吐着血便载倒在了后面的人堆里。 “违令者斩!!你们都聋了吗??”雷震子手托齐眉棍摆出了迎敌的架势,“来!!!” “杀!!!”四周天兵咬着牙一拥而上,将雷震子与五千刀盾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给我杀!”下令的不是高继能,而是雷震子。 “杀!!!!”五千刀盾兵中间开花,和四周天兵战作一团。 说好的不主动出击呢?开什么国际玩笑,不主动出击,拿什么扰乱军心? 第十九章 解围战 二 “来人!!来人!!给我生擒雷震子!!哈哈哈哈哈!!”见众天兵终于肯出击了,高继能趾高气扬的把大令收回了怀中,眯缝着眼乐呵呵的开始观战,结果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场恶战,似乎不大对劲,这么多人的大混战,怎么不见死人呢? 混战中,除了第一个被雷震子捅倒在地的董扩还躺在地上吐血之外,所有被雷震子用同样招式捅出人群的天兵,无一例外的拍拍屁股爬起来涌进人堆继续起哄,所有的天兵似乎都把长枪当成了棍子,所有的攻击都是横向的,偶尔刺两下,还都是专门瞄着刀盾兵的盾牌刺,而对面的仙兵似乎也是有意把刀往天兵的枪杆子上砍,两边就跟商量好了一样,上万人的白刃战,打了半天地上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 “这群兔崽子,竟敢戏弄本将!来人!!来人!!!”高继能气急败坏,举着长羽大令催马在大营两翼来回调兵,两翼大批天兵潮水般涌向乌遂门,就在这时候,一支响箭尖啸着从混战人群中直射上天,还没等高继能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发现两股人马成雁翅阵型涌向卫戍大营两翼。 “中计啦!快回去!!都给我回去!!!”见大事不妙,高继能又驳马把两翼的天兵往回调,那哪里来得及? “高继能!纳命来!!!”大营右翼,骑着五色神牛冲在最前面的正是武成王黄飞虎,见对面主将竟然是大仇人高继能,武成王眼珠子都红了,说实话,这武成王本没想到对面的主将会是高继能,此时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端起长枪绝对是一路的横冲直撞,两旁的天兵本来就无心应战,一看来了个猛的,干脆往两旁一闪给武成王让出了一条直通高继能的绿色通道。 当初伐纣封神之时,高继能在金鸡岭杀了黄飞虎的儿子黄天化,后来,黄飞虎在五岳大战之中斩杀了高继能为儿子报了仇,虽说封神后大家伙都是同事了,以前的事也都一笔勾销了,但对于黄飞虎这个杀过自己的人,高继能从骨子里还是很畏忌的,此时发现黄飞虎红着眼珠子就冲自己来了,两旁竟然没人阻拦,吓得赶紧催马跑向后营门,前边有雷震子跟老部下们玩过家家,往那边跑不安全,现在看来,唯一安全的就是后边了,“来人!!快来人!!顶住!给我顶住!!”一边跑,高继能一边举着长羽大令吆喝,不住的把守在后营门的天兵往右翼赶。 说实话,守备司的天兵虽然无心应战,但两军阵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反抗是本能反应,黄飞虎纵然勇冠三军,但面对几乎两倍于自己的兵力,真想取高继能的性命又谈何容易?更况且此次突袭的任务是拯救卫戍大营而不是报私仇,见后营门已经出现空虚,黄飞虎干脆放弃了追击,弯弓搭箭亲自将一枚响箭射向天空。 就在这个时候,卫戍大营后门忽然打开,但见血光星君孙焰红披挂整齐,带着兵马便冲出了大营。说实话,这个情况,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想那孙焰红在伐纣之时乃是邓九公麾下猛将,也有过带兵的经验,不是完完全全的特务头,估计也想趁这机会重温一下打仗的感觉,“高继能!!看刀!!”没有骂阵,没有挑衅,上来就砍,这就是孙焰红的风格。 “大胆叛将!竟敢偷领卫戍大营之兵马犯上作乱!看枪!”一边是黄飞虎,一边是赵公明,前后左右守备司的天兵又指挥不动,眼前又杀出个孙焰红,高继能没辙也只能硬着头皮举枪招架。要说这帮谋反叛乱的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在与好人交战之前,先要给对方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心虚。其实他也不好好想想,人家偷领卫戍营的兵马就算犯上作乱,你派兵把整个卫戍营的营房都围了,这又算是什么呢? 也就七八个回个,但见高继能虚晃一枪便退出了战团,单手往背后一伸,继而上千只毒蜂从高继能背后的布兜子里飞出,当年杀黄天化,高继能用的也是这招,这群毒蜂专门叮眼睛,不管是战马或坐骑的眼睛还是人眼睛,被这东西叮一下,轻则失明重则丧命,当年为了破高继能这招,武成王不惜厚着脸皮请来了北伯侯崇侯虎的弟弟崇黑虎,放出铁嘴神鹰吃掉了毒蜂,才将其拿下,一般神仙,如果碰上这招都会犯怵,任你有劈山撼地之力,在这些铺天盖地的毒蜂跟前也都是有劲使不出。 可惜,只可惜,非常可惜。高继能碰上的,是孙焰红。 凡间有句电影台词:各村都有各村的高招。作为神仙,孙焰红自然也有自己的高招,孙焰红的看家本事,是嘴里喷火。怎么形容呢?凡间有一种武器叫火焰喷射器,可以想象一下这个人的嘴,就是火焰喷射器的喷嘴,就可以了。 孙焰红一看高继能放毒蜂,不但没害怕反而哈哈大笑,笑罢嘴都没闭,就手就是十七八丈长的两束火柱,铺天盖地的毒蜂瞬间就被烧了个干净,这一幕,被我看了个满眼。 “草头兵!围!!!”孙焰红嘴里的火苗子还没吸回去,一千二百草头兵便把高继能围在了中间,四外守备司的天兵开始还想象征性打两下,一看来的是我,默默地又退回去了。 “来人!!来人!!拿下叛将杨戬孙焰红!!!”放任孙焰红把长羽大令举起老高,周围天兵反而是一哄而散。细细想来,这恰恰正是玉帝的高明之处;起初,大家都觉得“兵随令动”这个规矩很不合理,兵是活的但令牌是死的,让活的士兵听命于不会说话的令牌,一旦令牌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怎办?然而,当我们担心的情况真实发生的时候,却又恰恰显示出了这个规定的高明所在。打仗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军心和士气。本部将领若没有令牌,调不动兵;而来路不明的将领拿着来路不明的令牌,却又调不动士气;想打硬仗,就必须将令合一。 第十九章 解围战 三 此时此刻,高继能就算举着令牌满街喊,下面的天兵也没心思真的为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和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领导去拼命,这就是士气,高继能不是雷震子,就算拿着令牌,却拿不住将士们的心。 “杨总兵!!你可算回来了!!”一看来者是我,孙焰红激动得眼泪都快沁出来了。 “孙大人带兵守营,杨戬谢过!”我冲着孙焰红一拱手,继而抬刀指了指高继能,“高继能,汝等大势已去,还不速速下马就擒!” “呵!!!!!!”周围五千仙兵、一千二百草头兵、以及孙焰红带出来的一两千卫戍营天兵同声一吼,惊得高继能的战马长嘶不止。 “哼!杨戬,咱们走着瞧!”高继能驳马原地转了个圈,发现自己已然被团团围住,冷笑一声猛然间双脚一蹬马镫,嗖的一声便飞上了天。 没错,是飞上了天,神仙都会飞。但是,他飞的太不是地方了。 从南天门往前直至灵霄殿,是天庭的“禁飞区”,虫能飞鸟能飞,神仙不能飞;不但不能飞,除了卫戍大营的将官可骑马例行巡查之外,其他神仙有坐骑的,也一律要下来步行。所以南天门守备司大营和卫戍大营的营墙上,都搭有数排防空用的铁骨床弩,前中后排的弩箭,分不同角度仰角向上,一来可以增加威慑力,二来则为防止有人飞闯南天门。 要说这铁骨床弩,绝对是天庭威力最大的防空利器,弩宽七丈,弦长六丈六尺,弩箭粗细与胳膊相仿,箭长四丈九尺,上努需要两个天兵在床弩后侧,用双轴绞轮才能拉动努弦。弩箭出膛,最高能射一千五百仗,最远能射三十里,一般神仙近距离被射中的话,就算穿着游灵宝甲也是个串糖葫芦。所以说,在卫戍大营门口,就怕你不飞,敢飞就要做好被串成肉串的准备。 “放弩!!”高继能腾空的与此同时,我挥起三尖两刃刀向着营墙一摆,上百只弩箭鱼群般从营墙射出,只见天空一片血雾,高继能被长长的弩箭串着落到了四五百仗之外的地上。几百仗,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只见一根远超出常人身高的弩箭几乎竖直的钉在地上,高继能的尸体被弩箭穿膛而过悬在空中,手脚下垂却没有触地。 “高星君,杨戬得罪!”对着高继能的尸体,我低下头拱了拱手,继而起身腾空,从其怀中掏出了长羽大令。 神仙死了怎么办?答:50%做凡人,50%做畜生。 就看你当神仙之前是人仙还是灵仙了。 没有福禄寿三星照顾,没有灵仙认你当老大,更没有超级聪明的慧根帮你去考年级第一,从你挂掉的那天起,就老老实实的从**丝做起吧。如果命好悟性高外加碰上个好师傅,没准再修一世还能当神仙,按姜师叔的话说,那就要指望造化了。三界之间,不管是神是人是兽还是鬼,都是可以往复循环的,从下到上很难,但从上到下可是简单得很。 “全都停手!!”我飞上卫戍营的上空高举长羽大令,一声大吼。没错,我的确是飞上去的。我是卫戍营的直属将官,在卫戍营上空,至少我是安全的,“雷震子,接令牌!!”随着我这一声喊,下面的三团乱战瞬间停手,所有人都抬头仰望,长羽大令闪着白光从我手中飞到了雷震子手里。 “守备司!集合!!!”接到令牌,雷震子也是精神抖擞,要说在场比雷震子还兴奋的,就是守备司的天兵了,一来老大回来了,可以不用再听那个来历不明的人摆布了,二来更不用莫名其妙的拼命了。没几分钟时间,原本还一盘散沙的守备司天兵便集结成了数个整齐的方阵,一个个精神抖擞军容规整,跟刚才那群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完全不像是同一支部队。这才是真正的南天门守备司,这才是雷震子带的队伍。 “传我命令,所有人马在此集合!”武成王也开始集结兵马,经双方清点,十几万人的大火拼,两边死伤加一块才一百来人,大部分还都是被武成王追高继能寻仇时冲锋冲死的,卫戍大营更是毫发无损,基本上大家伙谁都没动真格的。兵随令动,将令合一,这一战,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条规矩的真髓。 第二十章 灭尘天雷 一 “王爷!”我走到武成王跟前一拱手,“王爷神机妙算,出兵救卫戍营于水火,杨戬感激不尽!” “诶,莫谢本王!”武成王摆了摆手,指了指雷震子,“我也没想到,雷将军竟然能让守备司天兵的军心,乱到如此地步,简直就是兵不血刃啊!雷将军,本王鲁莽,伤了你的部下,恕罪恕罪!” “王爷哪里话!”雷震子拱了拱手,忽然单膝跪倒在地,“雷震子……谢过王爷!” “唉唉!雷将军!”武成王也被雷震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俯身搀扶,“雷将军何至如此!快快请起!” 雷震子抬起头,眼圈竟然是红的,“我本以为此战必定血雨腥风,南天门守备司自今日起,即成过往!将士们今日得以保全性命,全仗王爷手下留情,雷震子替将士们,谢过王爷!”说罢,雷震子又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杨戬,也谢谢你!” “谢我作甚?”我呵呵一笑,“我只是把令牌扔给你而已,弩箭不是我放的,你要谢的话,我把放弩箭的人给你找来。” “我不是指令牌的事!”雷震子一抿嘴,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哎呀我最受不了他这个,两个大男人之间还腼腆个屁啊? “那你谢什么?”我一皱眉,不知道这孙子到底又想起什么来了。 “谢谢你的……生擒!”雷震子低下头故意的咳了一下,转身走了。原来自从我提议利用鬼兵生擒天兵的时候,雷震子便已经看出了我的心思,赵公明和武成王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虽说守备司的天兵军心涣散无心应战,但武成王的仙兵却也没怎么用心真打,大伙都是点到为止,并没下狠手。 “杨戬啊,你觉得,我等若趁此士气高涨之时兵合一处,一口气杀上恭华天救驾,如何?”武成王捋着胡须,一脸犹豫不定的样子。 “王爷,我觉得,既然高继能尚未强攻大营,则说明恭华天的叛军亦尚未得逞!咱们应该先去灵霄殿把被软禁的仙官们救出来,然后回石玉宫再行商议!”我一拱手,“血光星君孙焰红掌令内卫监多年,隐盾之能与变化伪装之术,在天庭无人能出其右,何不请孙星君上恭华天一探究竟,知己知彼,咱们再战不迟啊!”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天兵天将在凡间可以不吃饭,到了天庭可就不能顿顿饿着了。眼下你这几万人虽说没受伤,但不管真打假打毕竟也是刚打完一仗,就这么上去接着打,就算士气高涨体力也是跟不上的。再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此时摆着孙焰红这么个现成的特务头不用,就这十几万人冒然杀上去跟四十万人硬拼,万一吃了败仗可就什么都没了。刚才守备司军心大乱,是因为有本部将领雷震子出面搅合,包围恭华天的是兵马司的大军,此处又没有兵马司的主将,谁能保证上面的兵也像守备司这么好打? “帝君大人!杨总兵说得对!且待我前去探明敌情再战不迟!”孙焰红也是一拱手。 “嗯!也罢!”黄飞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孙大人了!” “武吉!”我一摆手,武吉上前单膝跪地。“你带上三千精兵,速速去灵霄殿解救众仙官,事成之后在东岳石玉宫会合,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得令!”武吉转身离去。 “杨戬!你也得借我点兵!”赵公明上前尴尬的掂了掂手中的长枪,“这玩意……我不会用啊!我的兵器还在府里呐!我得回去一趟。” “草头兵!”我一扬手,一千二百草头兵单膝跪地,“你们跟着我赵大哥去府上取兵器!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明白吗?” “得令!”说实话,在天庭,赵公明可是除我之外第一个有幸能指挥草头兵的神仙,这一千二百人,对付普通天兵能当三千人用。 就在赵公明带着一千二百草头兵刚走没多久,只听天地之间轰隆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天庭似乎都摇了三摇,周围战马系数受惊长嘶不止,“是……闻仲的……灭尘天雷!”我、雷震子与武成王不约而同了对了下眼神,灭尘天雷,几乎是天庭对凡间最重量级的打击,也是三界之中已知的最强打击力量,这并不是闻仲的法术,而是闻仲借法器之力,凝聚天地间的灵气打出的具有毁灭力量的最强天雷,雷如其名,不论人神一击必死,什么游灵宝甲锻金霞光甲一律无视,不管你穿着什么,绝对是连人带甲劈得渣都不剩,闻仲这是在劈谁? “那是鹊鹊姑娘!!”雷震子指着天空中一个小黑点喊了一嗓子,张开双翼腾空而起迎了过去。此人是半灵之体,有鹰的眼力,视力在天庭仅次于千里眼。 “鹊鹊!?”我定睛一看,只见天空隐隐约约有个小黑点,貌似是只鸟,虽说是不是鹊鹊不好确定,但其身后还跟着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箭阵!!他们有援兵!!快列阵!!”我此时后悔死分三千精兵给武吉去救人了,本以为没事了,但看这片箭雨的规模,估计来兵少不了。 “盾阵!盾阵!”武成王翻身骑上五色神牛不住的大吼,几千刀盾兵立即用盾牌摆出了一顶巨大的盾伞,周围的兵马迅速钻到了大片盾伞之下。 论空中速度,雷震子比我快,人家可是天生带翅膀专业玩飞行的。看见鹊鹊之后展翅腾空一道金光瞬间便窜到了鹊鹊跟前,就在铺天盖地的箭羽追上鹊鹊之前的一刹那,但见这雷震子伸手抱住鹊鹊,大张双翼悬空来了个七百二十度大回旋,单单依靠旋转两翼唤起的狂风,便把铺天盖地的箭雨吹了个七零八落,几千只箭竟然没有一支落在下面的盾伞上。 “雷将军!!噢!!”不单单是我和武成王,连他雷震子自己的部下也都看傻了,竟然开始自发的为领导欢呼。真是帅爆了,帅炸了,帅冷凝了,对不起,我在凡间生活的时间不是很长,实在想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了,我当神仙这么多年,从来没见有人用这种方法瓦解过如此铺天盖地的箭阵,如果以后有人再问我天地之间谁的力量最大,三清?错!玉帝?错!正确答案:妹子。 第二十章 灭尘天雷 二 “是水军!!”雷震子抱着鹊鹊飞回到了阵前。“水军?有多少!?谁带兵?”武成王一脸的吃惊。“好像是洪锦的五君大营!”雷震子抹了把汗,“人不少!应该过十万了!”“鹊鹊!你怎么来了?”我双手握住鹊鹊的胳膊,“下面怎么了?”“杨大哥!下面……下面……”鹊鹊气喘吁吁显然累的不轻,“下面有好多天兵……!”“什么!?”一听这话,武成王差点一头从牛上栽下来,“哪来的天兵!穿什么衣服!?”“穿……穿白色的衣服……黄英大人,说那是……水军!”鹊鹊指了指箭阵射来的方向,“陈大哥带着鬼兵跟他们打着呢,让我……来报信!”“水军!?”我一愣,看来两营水军被闻仲拆开了,一路在天上拖延我们,一路在下面砸我们大本营!这岂能让他们得逞!?天庭水军司分为两营,分别是五君大营和南海大营,其中五君大营人数稍多,约十二万,而南海大营则为十万,战甲皆为白色鱼鳞甲,两营原本由天蓬元帅一人掌管,自其被免职后变为二人分管,将领的级别也由元帅降格成了将军,其中盛威将军龙德星君洪锦掌管五君大营,而南海大营则由盛锐将军水府星君余元领兵。“全军列阵!!”武成王长枪高举,一声大喝,四周仙兵即刻变换阵型。“全军列阵!!”我和雷震子也几乎异口同声,十八万兵马兵合一处,骑兵排头,枪兵居中,盾兵列尾,分数排摆出了冲锋的阵型。天庭最为精锐的兵马与凡间最为精锐的仙兵,有史以来第一次合而为一。“生为阵前,不负昊天!!”武成王举起长枪,五万仙兵齐声呐喊,吼声震天。这乃是当年伐纣之时大周军队的阵前口号,没想到,昔日的勇士如今再度聚首,我跟雷震子对了一下眼神,没有恐惧,没有畏缩,没有遗憾,只有胸中一腔沸腾的热血!“生为阵前,不负昊天!!”十几万人齐声怒吼,时光仿若又回到了三千年前那燃烧着梦想与热血的战场,斗转星移,沧海苍田,凡间早已不是当初的凡间,而勇士的斗志却从未改变!“杀!!!”五色神牛开始缓步前行,而后小跑,终于狂奔。“杀!!!”我骑着玉帝御赐的白鬃银合马,与武成王齐驱而行。雷震子不骑马,也不需要别的坐骑,一展双翼踏空而行,十八万兵马喊杀震天,此时对面的帅旗已经进入视野,“洪”字大旗在军阵中格外显眼,看来这是水军司五君大营的本部将领洪锦的人马,在下面砸我们老窝的想必就是余元的南海大营,如果洪锦真的就在对面的水军战阵之中,那么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即没下凡也没去蟠桃会,便肯定是早就已经与闻仲形成了叛乱同盟。既然如此,杀起来也不必手下留情了。冲锋之中,天雷之声再度频繁响起,但却不再是灭尘天雷了,因为想打出灭尘天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聚够一次灭尘天雷所需的灵气,在天庭而言要一年,在凡间则要等上三百六十年。“杀!!!”敌人也在冲锋,但吃亏在没有骑兵,水军么,哪来的骑兵?看来闻仲手里也没什么兵了,竟然把水军都派上岸了,但即便是水军,毕竟也是天兵,且有本部将领带队,一样不可小视。武成王身先士卒杀入敌群,所过之处无不血肉横飞,雷震子与我自然不甘示弱,抡开兵器大开杀戒,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我家绒绒还在下面呢,谁胆敢挡着老子回去英雄救美,谁的脑袋就得搬家!“哮天!给我上!!!”我抡起三尖两刃刀杀得两眼通红,哮天犬也变身数丈巨犬亮出獠牙开始自由发挥。“杀啊!!!”片刻工夫,身后潮水般的大军也随我们杀入了敌群,刚才一战,大伙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打来打去谁都没动真格的,但这次可是不一样了,主将身先士卒,当兵的自然也是生死度外,长枪也不再当棍子了,刀也不再专砍枪杆了,不论仙兵还是天兵,不论步军还是骑兵,都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严格来讲,这一战我们的确有点欺负人了,骑兵对步兵、步军对水军,十八万对十二万;仅几分钟工夫,战场平衡便被打破,大批水军被迫开始后撤,沿途留下的十有八九都是身着白甲的尸体。“杀啊!!”就在水兵营被杀得节节败退的时候,战场两翼又杀来两路人马,赵公明和武吉兵分两路从侧翼杀入战团,人虽不多,但对敌人的心理震慑却是巨大的,本就是且战且退的大批水兵干脆转头直接逃跑。“穷寇莫追!速战速决!”武成王心里其实比我着急,毕竟下面被抄底的是他的府宅,看着仓皇逃回五君河战船之上的残兵败将,武成王长枪一横示意不要追赶。就目测而言,逃回战船的水军至多有开战时的一半。这就是发生在神与神、仙与仙之间的,冷兵器时代的绞肉战。没有掩体、没有卧倒、没有任何侥幸;面对面时的勇气与力量,千百年来的磨练与成长,都将融入那致命的一刀或一枪;你杀他、我再杀你,往复循环,直到一方倒下为止。短短几分钟,几万个仙灵就此终结。“就是洪锦!我看见他了!”雷震子愤愤的也举起了齐眉棍,守备司兵马原地止步。此时的雷震子,已然浑身通红,连翅膀上都粘着血渍,而我的白鬃银合马,也俨然变成了一匹红马。“速速随我下界!解石玉宫之围!”武成王调转牛头直奔南天门,那是下凡最近的路,其实不用武成王说,我一样是心急如焚,我家绒绒可是还在下面呢,虽然有姜师叔给她的大把修为,但这妹子可是从来没打过仗啊!我们上面挫败水军虽耗时不长,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们打这场仗,凡间想必已经过了好几天,鬼兵纵然人数众多,但面对十万天兵,能坚持那么久吗? 第二十一章 八百家丁 一 十天前,东岳玉皇顶。 一百三十万鬼兵隐蔽妥当,八百家丁严阵以待。 八百家丁? 对,是家丁。石玉宫全府上下家丁奴仆共九百二十人,除了家医与厨子以及一批年迈的老家丁被安排留府负责后勤工作之外,余下人等全部披挂上阵以待血战。 玉皇顶大帐前,黄英、陈金宝一东一西端坐两边,彻夜注视着天上的动静。陈金宝甚至一直把令旗攥在手里,就等着我们把天兵引下去下令出击了。 “喏!来了!”陈金宝站起身猛的一指南天,只见数道白光从天而降,不一会便化作大批天兵原地集结起来。玉皇顶是东岳最高峰,玉皇顶之上,整个东岳山麓亦可尽收眼底。 “这不是卫戍营的兵马!这是……天庭的……水军!!”一看天兵集结,黄英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首先,下凡的天兵并不是卫戍营的兵马,而是水军,这个情况在战前会议上可是从来没提到过;其次,这群天兵下凡之后第一件事是原地集结,摆明就是有备而来,绝不可能是被引下来的。“不好!陈教头,你速速带兵回石玉宫!他们不是被引下来的,肯定不会去卧龙谷!他们是冲着石玉宫来的!” “好!”陈金宝转身一道青光直奔卧龙谷。 就在陈金宝刚到卧龙谷山口的时候,只听天地之间一声震骨欲碎的巨响,一道几乎与石玉宫门口练兵场同等粗细的闪电正劈在卧龙谷的正当中,整条山谷霎时间飞沙走石草木成灰,整个卧龙谷有如世界末日一般,乌烟瘴气的程度瞬间便超过了自己受刑的地府第九殿。 “这天雷……难道他们知道卧龙谷有伏兵!?”说实话,陈金宝也是地府受刑受出来的,第八殿有雷劈地狱,所以对天雷并不陌生,但眼前这记天雷的威力,却绝对不是地府那种冒牌天雷所能比拟的,可以说,从在阳间活着的日子算起,这陈金宝就没见过这么猛的雷。 愣在卧龙谷的山口,陈金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天兵已然集结完毕,潮水般涌向了卧龙谷。 “他娘的不是说不会来卧龙谷吗!?”陈金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第一反应便是攥着令旗一道青光藏进了石头缝里。 看着大队大队的天兵从脑袋顶上嗖嗖飞过,陈金宝真是庆幸自己身上带了绒绒弄来的黄土草,否则就凭自己这身冲天的阴气,早就被揪出来锤烂了。“人不少啊……”因为整条卧龙谷被刚才的闪电劈得乌烟瘴气,陈金宝也没办法看清进入卧龙谷到底有多少天兵,只觉得肯定不止十万人,自己夸海口说能拖住十万人,难道这杨戬大人就真的可丁可卯弄下来十万人? 又过了约么十来分钟,眼前进谷的天兵从多到少从少到无,似乎已经都进场了,陈金宝感觉时机已到,拨开碎石一道青光便冲上了山坡,结果刚抽出令旗便傻在了当场,“他们……他们在干嘛!?” 此时的视线,比闪电刚过时要好上不少,空中的烟尘已然散去了三分之二,居高临下,陈金宝发现,卧龙谷的谷底,竟然被刚才的闪电劈出了一个方圆数百丈大小,且深不见底的深坑。大批的天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坑边列阵,一律枪尖向外,似乎是在戒备。 “呔!哪里来的恶鬼!?”陈金宝犹豫的同时,天兵也已经发现了他,十几个天兵嗖嗖几道白光便窜上了山坡,将陈金宝团团围住,“大胆鬼卒,竟敢擅闯天庭禁地,该当何罪!?” “鬼卒?”陈金宝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身上的盔甲,呵呵的笑上了。 “你笑什么!?”天兵端起长枪用枪尖顶住了陈金宝的喉咙。 “军爷莫动怒,切莫动怒,呵呵呵……”陈金宝不慌不忙并未躲闪,“我笑的是,你们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跟我嚷嚷!”但见陈金宝缓缓的举起令旗,一尺来长的令旗瞬间变成了一仗六长尺的大旗,哐的一声,陈金宝将令旗戳在了地上,一道道绿光顺着旗杆子沿着山坡流向四面八方。 “大胆鬼卒,竟敢戏弄天兵!”为首的天兵双手一抖一枪便刺入了陈金宝的喉咙,之后枪杆一抬直接将陈金宝挑了起来。 “呵呵呵……”被挑在空中,陈金宝不慌不忙的一只手握住枪杆,脖子往后一退竟然把枪尖从脖子里拔了出来,之前被枪尖贯穿的大洞,竟然迅速复原了,“军爷,你们没去过阴司吧?” “哈!!!!”四周天兵万没想到这陈金宝有这么一手,情急之下,十几个人,十几根枪,一齐从四面八方刺入了陈金宝的身体。这种情况若放在正神身上,恐怕连吃仙丹的机会都没有了。 “呵呵呵……”陈金宝低头看了看从四面八方刺入前胸后背的长枪,又是呵呵一笑,“看你们这架势,定是不曾去过……既然如此,本教头就带你们长长见识!”说罢这陈金宝一咬牙原地一扭身,只听叭叭数声,竟然用身体将天兵长枪木柄系数扭断,“巡殿大营听令!!!!”身体里插着十几只枪尖,陈金宝单手高举爆喝一声,“给我……抓活的!” 第二十一章 八百家丁 二 此时此刻,四周的天兵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不由自主的转身看了看身后四周,浑身上下顿时就汗透了,什么叫漫山遍野?哪个叫一望无际?不知何时,这原本静无一物的山野林间,早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青面獠牙的恶鬼。 一百三十万鬼兵,是个什么概念?十万二十万,那已经是排山倒海;四十万五十万,那便是漫无边际。一百三十万什么样?天兵们没见过。因为把天庭所有天兵一个不差凑在一起,也只有一百二十万。一百三十万,那绝不是一个可以用眼睛目测的数字。 “给我捆!!!”陈金宝目露凶光面带狞笑,不慌不忙的一根一根的把插进身体的枪尖全拔了出来,而眼前那几个天兵,早就逃回了天坑阵前。只听漫山遍野哗啦啦的锁链作响,这些鬼兵一不举刀二不射箭,而是两两一对五对一组,拉着铁链漫山遍野的横划拉,每十个鬼兵纠缠一个天兵,绝对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便是陈金宝在三天的操练之中教给鬼兵的唯一战术。当年在地府暴乱,这陈金宝吃亏就吃在没有章法,一百多万恶鬼各自为战一盘散沙,以至于被区区一万天兵拦在提典大殿之外不能前进一步。 针对当年的失误,陈金宝总结出了对付天兵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利用天兵轻敌的弱点,把成群的天兵分割包围各个击破。恶鬼力量孱弱,根本不可能伤到天兵,而天兵自恃不死之身,跟恶鬼群殴的时候往往没有保持阵型的概念,即使落单也满不在乎,这就给鬼兵手里的铁锁链创造了机会,打不动你,爷还捆不动你么?一条铁链你能挣断,十条铁链从头到脚把你捆成蚕蛹,你还动掸得了么?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重申一下姜师叔关于造化平衡的概念,天兵能飞上天,但满身甲胄难免影响行动速度,而鬼兵别说是铠甲,有的连衣服都没有,全员轻装上阵,虽说不能上天,但在平地上的动作却是极其敏捷。鬼兵身子骨单薄,没什么分量,天兵一枪下去,能把七八个鬼兵串糖葫芦,即使用枪横着一扫,也能把十几二十个鬼兵扫出几百丈远,但别忘了,鬼兵有一百三十万,而天兵只有十万,绝对的人数压制。你天兵若想用长枪串糖葫芦,真穿上一串鬼兵你这根长枪就废了,七八个鬼兵被穿膛破肚非但不痛苦,反而兴高采烈的带着你这根枪跑了,天庭的水军压根没有跟鬼兵打架的经验,短短几分钟的工夫,天坑外围的天兵便已然是赤手空拳,这下更方便捆了。 “捆上的都给我抬走!!”陈金宝站在山坡上从容观战的同时,还不断的指挥鬼兵把一个个被捆成蚕蛹的天兵抬出战场,说实话,在陈金宝指挥战斗的时候,也有不少天兵三五成群想擒贼擒王抓住陈金宝,但陈金宝一来自己也有点真功夫,真动起手来也不是一般天兵奈何得了的;二来满山遍野的鬼兵,随便往哪个鬼兵堆里一扎,后面追来的天兵没几秒钟就被捆成团了,一来二去,天兵阵脚大乱,本被团团围住的天坑渐渐露出了缺口。 “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陈金宝一道青光窜到了天坑附近,可惜自己不能飞,不能居高临下的的看,坑很深,想看清坑底下的东西,就必须站在坑边往竖直下看,但天坑四周的天兵拼死抵抗,人挨人人挤人,越是往里贴得越紧,周围鬼兵根本没有下链子的机会,放任陈金宝指挥鬼兵数次冲锋,却始终不能逼近天坑半步。天兵越是如此拼死固守,陈金宝就越是好奇,凭直觉,坑底下藏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东西,否则根本不可能派这么多天兵如此固守。 此外,还有一点让陈金宝疑惑的地方,就是眼下谷内可见的天兵数量,相比刚才自己藏在石头下面看到的进谷人数,明显对不上,似乎少了很多,守在坑边固守的天兵加上已经被捆起来抬走的,至多有七八万人,其余的人哪去了?莫非在坑底下? “所有人!给我往里挤!!!”陈金宝心一横,干脆改变了战术,不捆了也不绑了,干脆找了一帮志愿者站在头排堵枪眼,其余的鬼兵,人推人收缩包围开始往坑里硬挤。霎时间,上百万的鬼兵都集中到了天坑周围,场面如同早高峰挤地铁一样,所有恶鬼龇牙咧嘴开始拼了命的往天坑中间挤,天兵也无奈了,这就是一群臭流`氓啊!纵使恶鬼的力量孱弱,但也架不住人多,包围圈内部的天兵纵使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外推,却依然挡不住包围圈越来越小的趋势。 “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坑底下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给我挤!使劲挤!!”陈金宝在天坑外围前后左右的乱窜,指挥鬼兵加油往里挤,甚至已经开始有天兵被挤进了天坑之中,只能靠法力浮在空中继续往外推。就在这时候,只见一道红光,一人从坑内蹿出,大喝一声悬停在了空中,“你们这些杂碎,都活腻了吗!!??”说罢一扬手一道金光,坑边数百鬼兵瞬间被震飞到了几百丈之外。 水军的盔甲是白色的,手中兵器大都是长枪。忽然蹦出来个红盔红甲、手持短兵器的主儿,傻子都知道是主将,陈金宝被我生擒过,知道主将不好惹,一看这阵势二话没说一道青光便退回到了山坡上,找了块巨石便躲在了后面,结果刚一抬头就吓傻了,刚才那个红甲的主将竟然先自己一步已经站在了巨石之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陈金宝猜的没错,眼前的红甲大将,正是南海盛锐将军、水军司南海大营青鞍都尉——水府星君余元。 水军司的所有将官士兵都是白甲,唯独这余元是从头到脚一身红,他这身甲胄名曰“虬鳞避水甲”,是用南海妖虬的鳞片做的,论硬度,这妖虬的鳞片甚至超过大罗天的紫玄铁,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脆,并不具备金属所特有的韧性。 “我不管你是谁,立即退兵!否则休怪本将无情!”余元恶狠狠的盯着陈金宝,晃了晃手中的金光锭。 “退兵?”陈金宝干脆也不跑了,知道跑也跑不了,干脆从背后取下了长枪,“那要先问问我手中的枪!”说罢猛的上前,一枪直刺余元的喉咙。 喉咙,是武将最脆弱的地方,致命,且没有盔甲保护。陈金宝也知道,自己这根破枪不可能刺穿天兵主将的盔甲,干脆拼尽全力直刺喉咙,没想到余元一不躲二不闪,放任陈金宝的长枪刺在了自己喉咙上,枪尖顶进喉咙半寸不到,但没能刺破皮肉。说实话,陈金宝这一枪,力道绝对强于一般的天兵,只可惜枪太烂,如果换成武成王的“玉叶龙牙枪”,整场战斗或许就可以结束了。 “不识抬举!”挨了这一枪,余元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一个鬼卒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嘭的一把用手攥住了枪杆咔嚓一声捏了个粉碎,紧接着一个箭步窜到陈金宝跟前,抡起金光锭劈头盖脸就是一招力劈华山,陈金宝双脚蹬地往后一窜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没想到还没等直起身子,抬头一看余元下一招已经到了,赶忙仰身躺倒双手撑地一个后跃又躲过了第二招,结果还没等站稳,余元的第三招又到了,陈金宝无奈翻身测滚又躲过一招。连躲三招,陈金宝已然是满头大汗,而余元也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鬼兵,能跟正神过招的恶鬼,余元当神仙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 “有两下子……”就在余元迟疑的一刹那,哗啦啦十几条锁链从天而降,一圈二十多个鬼兵拉着锁链绕着余元熟练的转起了圈,眨眼间便把余元捆成了个一个线轴,放在一般天兵而言,下一道工序就是抬走了,但余元毕竟不是天兵,哇呀一声暴叫竟然把浑身上下十几条铁链同时挣断,继而跳到一个鬼兵跟前挥起金光锭一招便把鬼兵砸成了烟尘。 烟尘。 这说明,被他这一招击中的恶鬼,从三界之中永远的消失了。 这就是正神的力量。不是劈山撼地,不是呼风唤雨,而是让一个生灵,从三界之中彻彻底底的消失。阴司十殿,一百余个地狱,两千余种闻之胆寒的刑罚,都做不到,而正神,只需一招。 鬼死了怎办? 死了就是死了。 正神死了变人变兽;人兽死了变鬼;鬼死了,就是死了。 变无可变。 “退兵!”余元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陈金宝,手中的金光锭仍沾有尚未散尽的烟尘。 “你们都退下!”陈金宝冲周围的鬼兵使了个眼色,双拳紧握哇呀一声暴叫,身上盔甲瞬间四散飞离,露出了浑身上下数不清的伤疤。此时此刻,陈金宝也知道,面对这种强度的攻击,自己这身盔甲跟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穿着反而影响速度,而对面猛将手中那件怪模怪样的兵器,跟那些天兵手中的长枪可不一样,碰一下可就彻底完蛋了,眼下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救兵,只要自己不被抓住或杀死,在场这一百多万鬼兵就足够这几万天兵喝一壶的。 “有种!”余元冷冷一笑,拎起金光锭缓步走向陈金宝,也正在这时,一具长过两百丈、宽近百丈的巨大石棺从天坑中缓缓升起,石棺下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天兵,正竭尽全力的托举着石棺向上浮。 “我说人数怎么不对……”转头看着缓缓浮起的石棺,陈金宝顿时就愣住了,自己在阴间关了几千年,棺材见过不少,但这么大的棺材别说是见,自己连想都不曾想过,即便是皇帝的棺椁,也只不过是比常人的棺材大几圈而已,这么大的棺材,里面够躺一个军队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心不在焉,阵前大忌!”就在陈金宝走神的一瞬间,余元的金光锭已经砸到了陈金宝的眼前,等陈金宝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金光锭距离面门一尺不到,换做是我都未必能躲开,陈金宝一闭眼干脆就放弃了躲闪,就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一道寒光正打在余元的金光锭上,当啷一声火花四起,随着这一声响,金光锭被打偏了约么二尺多的距离,擦着陈金宝的胳膊砸了下去。 “谁!?”余元猛一转头,只见黄英手拿弓箭正站在百丈以外冷笑,“余大人,就算想打架,也要找个跟您差不多的吧?” “黄英!?”余元一愣,下意识的转身看了看天坑方向,只见一支人马已然杀到石棺之下正在大开杀戒,石棺下面的天兵,双手高举托着石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的的被打落天坑,随着托棺天兵的不断减少,石棺上升的速度正缓缓下降。 “黄英!你们石玉宫,要造反不成!!!”余元也顾不得跟陈金宝纠缠了,转身冲着仍在地面与鬼兵肉搏的天兵大吼,“顶上去!!快给我顶上去!!”说罢一道红光便飞向了石棺。 “把他们都给我捆住!!!绝不能让他们离地!!”陈金宝也是一声大吼,干脆一道青光窜到了天坑边上,亲自拿起锁链开始跟地上的天兵肉搏,有的天兵前脚刚离地,便被锁链缠住活生生被拽回了地面,继而一瞬间便被捆成了蚕蛹,“二十个人捆一个!!绝不能让他们离地!!”陈金宝边捆边吆喝。 第二十二章 又见张桂芳 一 石玉宫的家丁,大多是灵仙出身,也有少部分是武成王亲自点化的人仙,别看平时在石玉宫都是端茶倒水的老妈子或扫地浇花的大爷,但真打起仗来却比天兵要猛得多,在武成王尚武精神的熏陶下,这些人走的并非是刺喉列阵那些军训的路子,而是长拳短腿梅花桩这类的武侠路线,个个都是功夫高手,大部分家丁的单人作战能力甚至高于天庭先锋营的特种兵,别看只有区区八百人,在乱军之中的破坏力可是大大高于我的草头兵。 “都给我下来!”黄英站在山坡上弯弓搭箭,一道道金光直奔战场,一个个刚刚从地上飞起的天兵应声落地,此时石棺下面负责托举的天兵越来越少,悬在空中的石棺已经停止了上升,甚至开始出现了微微的倾斜。 “你们这群反贼!!”见石棺倾斜,余元干脆自己顶了上去,竟然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又矫正了石棺的角度。 “把他打下来!!”此时黄英也已经窜到了天坑下面,收起弓箭抽出双刀便飞到了石棺底下,此时的余元虽说双手托棺不能应战,但却在依靠两只脚和周围二十几个家丁周旋,即便黄英加入了战斗,却仍然不能对余元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余元怎么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 余元的实力,在姜师叔封的三百多位正神当中,是最为逆天的,可以说已经厉害到了不合逻辑的程度。此人本是灵仙出身,金灵圣母的徒弟,理论上跟我平辈,但打架的实力却比我高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到底有多厉害呢?武王伐纣的时候,余元有个徒弟叫余化,而余化,先后打伤过哪吒和雷震子。其中被余元的徒弟打伤的雷震子,比我厉害。 虽然被姜师叔封了将近一半的元神,但打架靠的不是元神,而是决定力量与速度的金身。 余元的金身,堪称灵仙中的战斗机,纯粹打架的话,此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单挑武成王或闻仲。 玉帝的四大护法,余元一个人能单挑其中任意两个。 那他为什么职位不高? 因为他是灵仙出身。 灵仙怎么了? 凡间的美国,有四十四任总统,只有一任是黑人。 黑人怎么了? 黑人怎么了,灵仙就怎么了。 “黄大人!接着!”黄英听见下面有人喊自己,低头一看,陈金宝已经把成捆的铁链抛向了空中。一条、两条、三条……陈金宝一声令下,地面的鬼兵将十几条铁链抛给了石棺下面厮杀的家丁。“捆!!”黄英接到铁链一脸的狞笑,十几个家丁拉着铁链便围着余元转起了圈,片刻工夫,余元浑身上下满布铁索,悬在空中动掸不得,之前挣断铁链是靠胳膊,现在胳膊举着,用什么挣断铁链? “把他给我拉下来!!!一、二、拉!!!”这十几根铁链的另一头,可是都在地面的鬼兵手里,陈金宝带头,几千个鬼兵分为十几个纵队,手抱前人腰,喊着号子开始往后拉。 这一下,余元可真是吃不消了,“黄英!!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余大人,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黄英双刀一横反问道。 “本将奉玉帝法旨下凡!取这神棺!”余元满脸青筋,仍在坚持,下面每拉一下,身子便会猛得向外移动几尺,托着石棺的手掌已然在石棺上擦出血印。 “玉帝法旨?”黄英将冷冷一笑,“玉帝在恭华天开蟠桃会,已被反贼闻仲率兵马围困,怎会给你下法旨?” “一派胡言!!!”余元二目圆睁压根不信,“黄英!尔等率鬼兵对抗天庭,本将必将禀明玉帝,定要你石玉宫万劫不复!!” “余大人,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天庭百万兵马,玉帝为何会派水军下界?”黄英将刀架到了余元的脖子上,“我石玉宫本有仙兵五万,我却带着一众家丁与你厮杀,余大人,你就不觉得怪么?” “你……”听黄英这么一说,余元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在石棺下面厮杀的人虽说都是披挂整齐,但身上的盔甲却是花花绿绿款式不一,手中的兵刃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非但制服不统一,兵器也不是军队的制式装备,人员组成更是上至白发老太太下至十几岁的孩童一应俱全,就算武成王招募仙兵不像天庭招兵那样条件严格,但也不可能招收老太太啊,“你……黄英!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我……”黄英也没词了,三界之间,最难回答的问题莫过于此: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余大人!玉帝被围恭华天,闻仲盗取五华玄冥大令,调南天门守备司兵马围困卫戍大营,我家王爷与杨雷二位将军率兵上天勤王救驾了!你若不信,我可放你出来!你自回天庭一看便知!”黄英长话短说,干脆一刀砍断了余元身上的锁链,“请余大人切莫再与反贼为伍!”说实话,余元是灵仙出身,脾气秉性方面也保持了一些动物的特性,就是一根筋,基本上不会撒谎,根据黄英的判断,这余元似乎真的是被反贼蒙蔽了,所以才一门心思的认为自己真是按玉帝的旨意在办事。 “哼!”余元两眼通红,双手举棺似乎并不领情,“你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向玉帝瞒报此事?做梦!!尔等伤我手下,阻我公差,我定会向玉帝如实禀报!尔等若想将功折罪,就快让这些鬼卒退兵!我或许能在玉帝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免你石玉宫灭门之灾!” “我……”黄英都快哭了,这世界上,有两种人是绝对没法交流的,一是醉鬼,二是一根筋。而这余元,貌似就是第二种。 就在这时候,地面上又炸锅了。 一道道蓝光从天而降,正在与水军厮杀的鬼兵瞬间被打飞无数,就连陈金宝也在乱军之中被打飞到了几百丈之外的山坡上,好在陈金宝此时已经脱了铠甲,看起来与普通鬼兵无异,否则恐怕又要被抓典型了。 第二十二章 又见张桂芳 二 “先锋营!?”黄英一愣,莫非雷震子回来了?既然是雷震子的人马,为什么要攻击鬼兵啊,那可是自己人啊! 还没等黄英反应过来,石棺底下陆陆续续已经挤满了先锋营的天兵,本来已经悬停在空中的石棺又开始缓缓上升。而之前在石棺下面游走杀敌的家丁,已经系数被打落到了地上。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整编先锋营是八千人,此时看这铺天盖地的架势,想必是全员出动了,而石玉宫的家丁,只有八百人。 “余大人……”黄英转过身刚要说话,却发现余元的金光锭已然抡到了自己胸前,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黄英被余元一招正中胸口,流星般飞出数千丈远,轰隆一声炮弹般砸落在了山坡上。 “黄大人!!”凑巧,黄英坠落的地方距离陈金宝不远,等陈金宝赶到近前,只见这山坡竟然被黄英砸出了两丈多深一个大坑,深坑之内,黄英口吐鲜血躺在乱石之中一动不动,胸前甲胄上的护心镜已然被砸得四分五裂。 “余将军辛苦!”石棺之下,张桂芳闪出人群冲余元抱了抱拳,“奉玉帝法旨,本星君前来协助将军拿取神棺,这里暂且交给在下,将军自可率兵擒拿下面这些反贼!” “张大人?”余元也是一愣,“请问守备司雷将军何在?” “啊,余将军有所不知,雷将军奉玉帝法旨,下界重封法印去了,现在先锋营由在下代掌!” “哦……”余元象征性的抱了抱拳,下凡重封法印这个事,余元也知道,但却不知道此次名单中有雷震子,此轮下凡,余元自己也报了名,只不过没被选上。南海大营距离灵霄殿六十余万里,属于比较闭塞的军营,除了天庭比较重大的决策之外,小道消息很难传到那里,所以对于雷震子奉旨下凡这件事,余元也并未怀疑。 “余大人,这里有令旗一支,大人可凭此令旗召唤雷部天雷,击杀反贼!”张桂芳诡异一笑双手递上一支令旗,“余大人,据在下所知,大人有不少手下都被下面这些恶鬼生擒,大人可不要弃手下将士而不顾啊!” “哼!!”听张桂芳这么一说,余元自然是个大红脸,一甩手推开了张桂芳的令旗,“本营的将士,本将自有办法营救!不用张大人操心!水军司听令!!随我捉拿反贼!!”随着余元一声令下,石棺下面原本托举石棺的水军天兵系数杀回了地面。 “你们几个!快把黄大人挖出来!”陈金宝指挥身边鬼兵搭救黄英,自己则拿了黄英的双刀一道青光又杀回了战团,此时此刻,天坑周边几万天兵正被上百万的鬼兵分割围攻,按陈金宝之前下的命令,二十个鬼兵捆一个天兵,鬼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按这么大比例的分配却也不够分的,加上打了这么长时间,天兵也有了点经验,再想捆也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此时天上余元又带着一批天兵杀入了战团,鬼兵顿时也乱了阵脚。 “巡殿大营听令……”还没等陈金宝重新下令,便发现满脸杀气的余元又站在了自己对面,“真是冤家路窄啊小子……巡殿大营,那定是你们这群反贼私设的营寨吧?” “姓余的!你若再敢以反贼相称,休怪我刀下无情!”陈金宝抽出双刀恶狠狠的盯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余元,丝毫没有后退的架势,还是那句话,正神面前,你能往哪退? “哈哈哈哈……”余元哈哈大笑,“真是吓煞本将也,你以为我余某,真的拿你们这群阴司的杂碎没办法?” 余元话音未落,只听天空轰隆隆数声巨响,数道闪电劈向卧龙谷的战场,余元和陈金宝不约而同的猛然抬头,只见石棺之下,张桂芳手握令旗满脸狞笑,“余大人,除恶务尽啊!”说罢令旗又是一挥,几道闪电分为数千道雷火再次击中战场。 “哈哈哈……”看见雷火,余元哈哈大笑,但没笑几声表情就变了,雷火劈中的,并不是鬼兵,而是正被铁链缠住的天兵!按陈金宝之前的命令,二十个鬼兵捆一个天兵,一道雷火过后,不但天兵化为了焦炭,电光顺着铁链传导,周围拉着铁链的鬼兵也一并化为了灰烬。这是天庭的正版天雷,跟地府的不一样,这种强度的天雷,即便是生命力顽强的恶鬼,也承受不住。 “张大人!!你这是作甚!!??”余元二目圆睁看了看战场又看了看张桂芳,“快住手!劈错啦!快住手!” 此时几万个天兵正被捆着,按一比二十的比例,一道闪电下来,数千天兵连同十几万鬼兵即成灰烬。“快!!扔掉锁链!!所有人把锁链都扔了!!”陈金宝也反应过来了,赶忙高声呼喊,说话间,天雷又起,数千天兵连同数十万鬼兵又成灰烬。 “张桂芳我跟你拼了!”余元气急败坏一道红光冲向张桂芳,挥起金光锭一招便砸在了张桂芳的头上,只见扑哧一团青气,空中的张桂芳原来是刚才的那杆令旗。还是老伎俩:幻术。“张桂芳!还我将士性命!!”余元二话不说一道红光直奔石棺,抡起金光锭照着抬棺的先锋营天兵就是一招横扫千军,没想到这一招扫下去,抬棺的天兵也跟刚才的张桂芳一样,一股青气变成纸片,身手触摸石棺,根本就没有石棺,真正的石棺早已不知去向。 天地之间,雷鸣之声在次想起,这便是我们在天庭冲锋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声雷响。天空中一团红屑随风散落,那是虬鳞避水甲的碎片。 扑通一声,被天雷劈得焦黑焦黑的余元掉落卧龙谷,落在了距离陈金宝十几丈开外的地方。 这时,几个鬼兵将重伤的黄英也抬到了陈金宝跟前。低头看了看嘴角仍在淌血的黄英,陈金宝缓步走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冒烟的余元。 “大人!大人!”周围数十个已经赤手空拳的天兵恶狠狠的窜到了余元的跟前,双手一张拦住了陈金宝的去路。 陈金宝没说话,而是缓缓的握住了为首天兵的手腕子抬起了天兵的手,把手中的单刀放在了天兵的手中,之后又将刀刃架在了自己脖子上,“砍!砍啊!” “你……!”天兵咬牙切齿,任凭攥着单刀的胳膊瑟瑟发抖却始终没动手。 “我与尔等交战数个时辰,可曾伤了你们一人??”陈金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四周天兵,为首拿刀的天兵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们自己看看这些都是谁干的!!!你们死了多少人?而我们又死了多少人!!都是谁干的???”陈金宝手指天空大吼,一把推开了拿刀的天兵。 四周天兵不再阻拦,而是默默的让到了两边。整个战场一片寂静,再无呐喊,再无厮杀,只有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形焦炭,仅仅几分钟之前,他们还都是周身雪白。 伸手摸了摸余元的脖子,陈金宝冷冷一笑,转身走出了人群,“送黄大人回府!把受伤的家丁也都带上,死了的……也带上!”走过天兵身边,陈金宝停住了脚步,“带上你家大人,跟我回王府!” “你……你休想!”还是拿着单刀那个天兵,还是嘴硬。 “你家大人还活着!想救他的话,要么回天上找那个打雷劈他的人,要么……”陈金宝冷冷一哼,“跟我走!” 第二十三章 上古天书 一 此一役,石玉宫可谓损失惨重,黄英被余元打成重伤,八百家丁阵亡二百二十余人,还有二百余人被先锋营打回了灵仙的原形,其余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有的甚至只能勉强维持人形。比起石玉宫,损失更惨重的则是陈金宝的巡殿大营。战后经清点,那几道天雷共劈死鬼兵三十余万名,那排山倒海的一百多万人,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便被抹掉了四分之一。而我们这边也不是很乐观,虽说在天庭击退了洪锦的水军,但也损失了一万多人,武吉和赵公明基本上算是白跑一趟,包括白帝子太白金星在内,灵霄殿所有神官均不知去向,而赵公明的家里早就被天兵翻成废墟了,虽说兵器打神金鞭因为藏得比较隐蔽没被抄走,但看家的宝贝例如定海珠、缚龙索这些法宝却一样没剩都被抄走了,连房子都差点拆成砖头装车拉走。眼下唯一还算好的消息就是石玉宫没有受到攻击,伤员有地方治疗,而十几万兵马的后勤也有所保障。 我们回到石玉宫的时候,陈金宝正坐在王府门口的石阶上发呆,原本在门口站岗的仙兵也都换成了鬼兵,我一看这情景心里就凉了半截,此时此刻,石玉宫的家丁已经被打得连能出来站岗的人都没有了。说实话,当时我甚至有点后悔让武成王知道了天庭大乱的消息,让整个石玉宫趟进这滩浑水。石玉宫的家丁,都是千百年来武成王精心挑选点化的山野散仙与民间高人,而眼下王府虽然完好无损,但那些昔日熟悉的面孔却从此阴阳两隔,真不知道这老爷子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得知家丁伤亡过半、黄英重伤不醒的消息后,武成王甚至连天兵来凡间的目的都没问,只是呆呆的看着石玉宫的牌匾,这是玉帝亲手题写的牌匾,五岳大帝人手一块。这块匾,在石玉宫门口挂了三千多年,三千年来,这也许是武成王第一次站在匾额之下如此认真的看,石玉宫三个字苍劲有力,字里行间蕴藏着一股霸气,不愧是玉帝的墨宝。 “王爷……?”我本不想张口,但我实在是看不得一代名将这个样子。 “嗯?”武成王应了我一声,但视线仍旧没离开牌匾。 “您……还是先进府休息一下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本王不累!”武成王转头看了看我,继续看牌匾。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许久,武成王才叹了口气,开始询问天兵来凡间作战的目的。“陈金宝,那些天兵,既然没来石玉宫,那他们究竟干什么来了?” “启禀王爷,他们用雷在卧龙谷劈出了一个天坑!然后抬走了里面的一个棺材!”陈金宝单膝跪倒,用手指了指王府门口的练兵场,“差不多如同半个练兵场大小的棺材。” “棺材?”我一愣,武成王也一愣,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世界上哪有那么大的棺材?” “大人,卑职在地府受刑千年,见过不计其数的棺材,从外表看,那就是一具棺材!”陈金宝道。 “王爷,你镇守东岳三千余年,可曾知晓有那样一具棺材就埋在卧龙谷?”我看了看武成王,武成王摇头。 “王爷!大人!”陈金宝俯下身,干脆双膝跪地,“卑职无能!用铁索生擒天兵是卑职的主意,此一战,巡殿大营阵亡将士三十余万,天兵阵亡一万六千余人,皆为卑职一人之责,请大人……降罪!” “是被天雷劈的吧?”武成王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天兵阵亡一万六千余人?”听陈金宝这么一说,我也是一愣,鬼兵不可能杀得死天兵啊,就算有王府家丁参战,八百家丁也不可能杀死一万多天兵啊,“天兵是怎么阵亡的?” “回大人,天上打雷,劈的并非巡殿大营的鬼兵,他们直接霹的天兵!而此时天兵与鬼兵有锁链相连,所以……” “天上打雷直接劈天兵?”我斜眼看了看武成王,发现武成王也是一脸的疑惑,“那他们的主将……” “启禀大人,那个主将姓余,亦被雷火劈成重伤,周身盔甲皆被雷火劈碎,现在正在府内医治!其部下还剩有七万余兵马,已在卧龙谷就地扎营。”陈金宝道。 “哦!?”一听这个消息,我、赵公明、雷震子和武成王赶忙来到府内余元养伤的房间,离得老远便闻到了一股类似于花香的香气,“是紫尘雷!”我跟雷震子对了下眼神,紫尘雷也叫闻香雷,也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天雷,此雷的雷火是紫色的,故此得名。像灭尘天雷一样,紫尘雷也需要一定时间聚集天地间的灵气才能打得出来,只不过时间要比灭尘天雷少得多,在天庭而言一天足矣,被这种天雷劈中的话,被劈者不论死活,身上都会散发出一股类似于花香的香气,所以才会有闻香雷这个别称。 不管是灭尘天雷还是紫尘雷,都是闻仲的独门绝活,雷部其他神官是弄不出来的。看来凡间这场战斗,是闻仲在幕后亲自策划并导演的。武成王、我、雷震子、赵公明这样的猛将都在天庭厮杀闻仲不管,却把心思都用在了凡间,看来陈金宝口中的那具超大号的棺材,才是闻仲发动叛乱的真正目标,而发生在天上的战斗,也只不过是闻仲的调虎离山之计而已,棺材里究竟躺了何方神圣,竟然连镇守东岳的地方大员武成王都一无所知?换句话说,又有谁会需要那么大的棺材来装呢? 一时间,我们把解答疑问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被闻仲出卖的余元身上,但事实证明,余元似乎也是个受害者,对棺材里的东西,一样是一问三不知。 第二十三章 上古天书 二 我们回到石玉宫的时间,距离余元被劈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天,经过王府家医的悉心医治,余元已经恢复了意识,只不过还不能下地,只能半躺在床上说话。一见我们进屋,尤其是一见武成王,这余元竟然潸然泪下,“玉帝为何要如此对我!!莫非要逼我余某,与尔等一同造反不成?” 说实话,我都想陪他哭一会。一个神仙,怎么能二到如此地步?用雷劈你这事,跟玉帝有一毛钱关系吗? “师叔?你怎会再此?”余元抹了把眼泪忽然看见了赵公明,赵公明和余元的师傅金灵圣母都是灵宝天尊的徒弟,所以按辈分论,余元是赵公明的徒侄,“莫非师叔你,也反了不成?” “大胆孽侄,这就是你与我见面该说的话吗?”赵公明脸一沉,“闻仲逆反天庭,率叛军围困玉帝,尔等为虎作伥,非但不思悔过,反而恶语相加,是何居心?” “难道闻仲他真的……”听赵公明这么一说,余元似乎有点信了,但仍是满脸的疑惑。 “余将军,你与我府家丁恶战之时,难道就没人告诉你,闻仲叛乱天庭,率兵围困玉帝的事?”武成王又摆出了领导脸,就目前形势而言,在场所有人之中官最大的、最能打的、威信最高的就是他。 “哼!两军阵前,黄英倒是如此说过!”听武成王这么一说,余元顿时一脸的不服,“阵前之言,岂能轻信?” “余大人,那你现在信了吧?”我都快愁死了,怪不得这余元一身本事却被发配到距离灵霄殿最远的南海大营去戍边,我要是玉帝,直接把他发配给孔由当手下。 “哼,此事非同小可……”余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武成王,撇着嘴仍是一脸的怀疑,“你们这么说,可有真凭实据?” “你自己都被劈成这样了,还找我们要哪门子凭据啊!难道非要闻仲当着你的面把玉帝打一顿,你才相信他谋反么?”我都快疯了,你自己都被劈成铁板鱿鱼了还用得着我们拿凭据吗? “哼!大胆闻仲,竟敢谋反,坏我师门名声!待我禀明玉帝,将那老贼碎尸万段!”余元终于信了,但说话仍旧不着四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遭雷劈导致智商下降。闻仲和余元,都是金灵圣母的徒弟,闻仲还是他大师哥,但余元对闻仲却从不以师兄相称,外界盛传二人关系一向紧张,以现在的情况看,跟他关系不好,这事真心不能怪闻仲。 “余大人……你要真那么想找玉帝告状,咱先把他老人家救出来行么?”这余元到底是什么变的?鱼么?鱼的智商有这么低么?玉帝要是还能管得了闻仲,我们一大帮人打得头破血流死去活来的,这是干嘛呢? “还有那奸贼张桂芳!招天雷杀我部下无数!我余某誓要将那奸贼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余元咬牙切齿道。 “张桂芳?难道先锋营也参战了?”我一愣,难怪刚才在天上打仗的时候没看见先锋营。“余大人,且不知,你是缘何带兵下界?所取之物,又为何物?” “我奉玉帝法旨带兵下界取一具神棺!”余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公明,“谁知下界有数万鬼兵埋伏!恶战之际,张桂芳带先锋营下界,取走了神棺……” “你可知道那棺材里,装的是什么?”我问道。余元摇头。 “余大人,你接到的法旨,是假的……”我叹了口气,“玉帝前不久广邀三界仙官到恭华天赴蟠桃盛会的事,你可知晓?”余元继续摇头。 南海大营地处天庭边陲,距离灵霄殿六十余万里,这么远的路程,即使像我和雷震子这样的一线武将,开足马力飞都要好几个时辰,况且全速飞行及耗法力,换做一般传令官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慢慢悠悠的飞,至少要两三天的时间,在这其中,给余元送法帖的神官连带手中的法帖恐怕都已经被闻仲调了包,蟠桃会的请柬想必已经变成了下界取神棺的法旨。怪不得这余元即没参加蟠桃会,又一门心思的相信自己是在奉旨行事。 综合以往一切,事情的真相似乎有了一点眉目,我们似乎被闻仲耍了…… 包围恭华天,闻仲根本没指望那四十万临时调来的兵马真能把玉帝怎么样;围困卫戍营,闻仲也没指望守备司的兵马真能和卫戍营自相残杀。至于从恭华天突围而出的那几个搬兵的死士,也很可能是故意被放出来的,为的就是把天庭能动的兵马全都拴住,主将下凡的大营被调去围困玉帝或是相互围困,以此诱使主将没下凡的大营去解围救驾;最后弄个假法旨,打发最一根筋的、消息最闭塞的戍边将领余元到凡间取神棺。唯一让闻仲没想到的就是,我所组织的阴间鬼兵以及雷震子的出现,虽然部分打乱了他的计划,但却仍然没能阻止他取走那具神秘的石棺。 想到这,我二话不说拉上赵公明、雷震子与武成王便来到了当初被灭尘天雷劈出的天坑。 天坑下面,貌似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涵洞,在岩壁上还雕刻了不少壁画与符号,看样子像是上古时期的东西。我们口中所谓的上古,至少是百八十万年之前的蛮荒时代,比轩辕大帝、祝融共工这些早期上神的年代更要久远许多,至于像我们这样的新生代神仙,那时还都不一定是什么玩意。之所以说墙上刻着的是符号,就是因为那时仓颉还没开始造字,墙上刻的东西除了壁画可以大概猜猜之外,那些似字非字的东西在场没人认得。能认清这些东西的人,想必只有三清和玉帝,在那个年代便已经成为神仙的人,只有他们。 可能有人不明白三清和玉帝的关系,他们到底谁官更大?其实,三清和玉帝之间并不能用职位来衡量。三清一手缔造了三界秩序,而玉帝则是三界秩序的管理者和监督者,打个比方,如果三界是一家公司的话,那么三清就是董事会,而玉帝则是首席执行官也就是ceo,玉帝本身也持有公司股份但不如三清多。公司是三清创办的,公司的规章制度也是三清定的,但三清只负责看财务报表,并不参与具体管理;负责执行与监督这些制度执行情况、并适时加以干预的人,是玉帝。这么说就明白多了吧? 三清,与我们这些神仙不一样,甚至与玉帝也不一样,三清并非是人仙或灵仙变的,而是太古时期混沌中的清灵之气所化。 混沌中的灵气?对,三清的诞生,是混沌初开之前的事,民间常有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传说,其实开天辟地这件事,真的要谢谢我师爷元始天尊,他老人家的全号是“太上盘古氏天道元始天尊”,知道他是谁了吧?所谓的太古时期,那就不定是多少年前了,随便想象一个几十位长的天文数字就可以了。 除了三清之外,所有神仙甚至包括玉帝在内,前身都是人或灵仙,据传玉帝也是n十几百万年前的一个凡间散仙,也就是类似于现在的重阳子或张天师之类自修成仙的人,那时三界之间还没有现在的秩序,万物生灵完全处于一个弱肉强食自生自灭的瞎胡搞状态。可能有人会觉得,现在的社会,不也是弱肉强食的社会吗?注意,我所说的弱肉强食,是真正意义上的弱肉强食,今天你带着钱包出门买菜,最多是钱包被偷或被抢;而在那个时期你若出门买菜,很可能就成了别人的菜,比你更强的同类会把你啃得除了钱包之外什么都不剩,而很快的,啃了你的人又不定会被什么东西啃。那时的阴间也没有现在的十殿阎罗,阳间的坏人不论干过多少杀人放火的事,到了阴间都不会受到惩罚,反而可以以强者的身份继续投胎成强者,而弱者没有选择的权利,再投胎还是弱者。神仙之间也是一样,凶恶且暴虐的散仙受凡人崇拜,反而会成为天上的上仙,而温和且有慈悲心的散仙往往会被那些恶仙杀戮荼毒,如此恶性循选永无休止。 这样的三界是没有未来的。三清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于是订立了一个能让万物生灵在三界之中公平循环的秩序,来维护三界间的平衡,并在凡间数以千计的散仙中选出了一名法力高强且有慈悲心的散仙为“仙主”再行点化,负责三界秩序的执行与监督,这便是早期天庭的雏形,也就是说,现在的玉帝,是在已经成仙的基础上,又被三清点化过一次之后,才当上领导的。至于上面的n到底是多少,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有这么个事而已。若要探究详细年代的话,除了玉帝本人之外,对这些仙史研究最透彻的应该是白帝子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是天庭除玉帝外资格最老的神仙,全号是太白宣善广华天尊,简称太白天尊,姓李名长庚,白帝子太白金星这个名字,源自于现有的天庭体系构建之前,那时的神仙还没有天尊星君真君这些职位名称,大家叫惯了太白金星也就一路这么叫过来了。在天庭,太白金星的职位大概相当于凡间的文化部部长,或者古代的各种乱七八糟阁的大学士,是我所知道的神仙之中最有学问的一个。 在凡间有一种误区,很多人认为太白金星是凡间的诗人李白成仙所化,因为李白字太白,太白金星又号白帝子,而李白也有“朝辞白帝彩云间”的诗句,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区。我可以透露点天庭机密,这个误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没错的,他俩确实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大家猜反了,不是李白变成了太白金星,而是太白金星下凡之后那个人,叫李白。没错,这个老不正经的,也下凡耍过一次。 第二十四章 闻仲的动机 一 第二十四章闻仲的动机 “唉!要是太白天尊李大人在就好了……”看着满墙密密麻麻的古代天书,武成王也想到了太白金星,因为武成王并不在天庭当值,所以对天庭中不是特别熟的神仙称呼还是比较官方的。 “你们看这!”赵公明停在了一面岩壁的前面,只见岩壁上的壁画是两方端着长枪的军队相互对阵,对阵双方各自人数多达数千,整幅画长三十几丈、高也近十丈,虽说画得密密麻麻,却没什么其他内容,唯一的内容就是两只军队对阵。 “为什么……要画这么多的人?”我也注意到了这面岩壁,说实话,壁画这东西,大体上就是一个象征,如果想表达两只军队打仗的话,画两个人拿武器对拼就可以了,最多几个人对几个人,顶满天是几十个人对几十个人对打,对于壁画而言这就已经很是详细了,尤其是这种绘于上古时期的简陋壁画,那时还没有什么绘画工具,所有的壁画都是用一些带颜色的天然石料直接画在岩石上的,基本上没什么艺术性可言,完全就是纯为记录,如此大费周章画得满面墙都是人,仅仅是为了表达两军对阵的情节,未免太过夸张。 “此乃……决战也!”武成王站在这幅“对阵图”的下面,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对战之图,其他地方也有,仅为数人刀兵相向,此图如此庞杂,恐是决战!” “决战?谁跟谁决战?”我一愣,我所知的古代决战,最早的便是轩辕黄帝对阵九黎氏蚩尤大帝的涿鹿之战,而眼前这幅壁画所诞生的年代,显然要比涿鹿之战更早上许多许多,“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壁画上画着的所有人,都在陈金宝说的那具巨大棺材里躺着?” “陈金宝所述之物,是不是棺材还不得而知,我等切不可妄加揣测!”武成王叹了口气,“本王镇守东岳三千余年,尚不知此处秘密,闻仲作为雷部天尊,又如何能知晓此处的存在?莫非是有什么人在他背后兴风作浪?” “王爷!你觉得……闻仲叛乱的目的,是什么?”看着满墙怪里怪气的上古壁画,我猛然间想起了当初姜师叔的话:武王伐纣灭商,硬生生抹去了商汤二百年的江山,而闻仲在天庭发动叛乱,就是想把这二百年找回来,因为当时情绪比较激动,关于这件事也没细想更没细问,只是天真的觉得闻仲大不了是想谋权篡位自己当几天玉帝而已,但以目前的情况分析,事情绝非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先,他把玉帝以及所有的神官都围在了恭华天,等于说所有仙官都知道他谋反的事,就算现在玉帝主动把位子让给他,下面的神仙也不可能心服口服;这玉帝的位子就算他坐上,也不可能坐得稳。其次,他用紫尘雷把一根筋的余元劈成了重伤,若他真的是自己想当玉帝的话,像余元这样又二又猛、且天生就跟他合不来的人,要么别招惹,要惹就惹到底,直接用更厉害的天雷一招将其劈成焦炭以绝后患,你把他劈个半死,等于说直接把一个实力跟自己差不多的二愣子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还没当上皇上就开始逼迫毫不相干的猛人跟自己作对,完全没必要啊。 最后一点,也是最让人起疑的一点,就是这具神秘的巨型石棺。棺材里到底躺了何方神圣?假设棺材里真有什么三头六臂的妖怪,能把我们这些不服的神仙都弄死,你闻仲又如何独善其身呢? “闻仲叛乱的目的……?”听我这么一问,武成王和赵公明都愣住了,是啊,大家伙打了半天,所有人都在思考如何打胜仗如何救玉帝,却没人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想那武成王和赵公明,当初都是商朝将领,对闻仲这个人可以说比我要了解更多。 “闻太师刚正不阿、忠君爱民,至少在伐纣之时,是绝没有丝毫不臣之心的!太师对那暴纣尚且忠心耿耿,如今玉帝清正廉明胸怀慈悲,我也想不通他为何要行此逆举……”虽说之前还是老贼长老贼短的称呼闻仲,但谈及闻仲的为人,武成王竟然用了“太师”这个怀旧的敬称,而且情不自禁的抱了抱拳,字里行间满是敬意。按武成王的话说,闻仲是纣王他老爹帝乙的托孤重臣,不但在朝野上下威望极高,且手握重兵,他若想当皇上,可比周武王简单多了。 早在武王伐纣之前,纣王的淫行暴政便早已让满朝文武怨声载道,闻仲若在那时直接带着大军把纣王揪出来锤死,那么新皇上就是他,不会有任何人站出来反对。而闻仲的选择,却是带着大军讨伐西岐,继续维护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昏君。其实闻仲也不是瞎子,纣王的种种倒行逆施,闻仲也都是看在眼里的,甚至好几次要当朝处死苏妲己,只不过被纣王死皮赖脸的拦下来了而已。每个人都明白,闻仲所效忠的并不是纣王,而是商汤的江山社稷。在武成王印象中,闻仲是一个有大胸怀的人,绝不会因为贪图权力而违背原则,这也是闻仲作为商朝将领,在天庭的职位却比任何大周功臣都要高的原因。 “如此看来,他的目的应该不是当玉帝……”我愤愤道,“前不久,姜师叔曾去找过我一趟,说武王伐纣,抹杀了商汤二百年的江山,闻仲此举,是想把那二百年的江山要回来!当时我还以为闻仲只是单纯的谋权篡位!” “把二百年的江山要回来?”武成王一脸的不屑,“如何要?难不成,让那纣王,在天庭当二百年的玉帝?笑话!” “不!王爷,我觉得姜师叔话里有话,只不过我当时没理解而已……”我仔细的回忆着当初姜师叔所说的每一句话,“师叔说,这是天庭的造化,就如同当初武王伐纣一样,该来的总会来!没人能挡住日夜交替、四季轮转……按师叔的意思,闻仲的所作所为,三清应该是知情的,而且玉帝事先也是知情的,他们知情到什么地步?是知道闻仲叛乱,还是知道叛乱之后即将发生的事?” “叛乱之后发生的事?那闻仲若不为谋权篡位,叛乱之后,还会有什么事?”武成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昼夜交替、四季轮转……”说到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岩壁上的巨幅对阵图上,“决战……!”武成王喃喃道,“与谁决战呢?” 第二十四章 闻仲的动机 二 “会不会是……棺材里边确实躺了不少人,只要把棺材盖一掀,这些人就会活过来跟咱们决战?”赵公明又开始漫无边际的胡猜。 “不可能!”我摇头道,“那棺材虽大,但也躺不了几个人啊,就算棺材里装的全是闻仲,都活过来能有几个?更况且……如果棺材里的人真的很厉害,又凭什么要听闻仲摆布?没准掀开棺材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会不会那巨棺之中,装了一个巨人?”雷震子也开始起哄,其实瞎猜并不是雷震子的强项,估计也只是想刷一下存在感而已。 “巨人?”连赵公明都乐了,“杨戬啊,我听说这雷震子在凡间跟你是大学同学,他怎么考上大学的?高考作弊了吧?” “北京的考场,监考很严,不是那么好作弊的……”我摇了摇头,“雷震子,你跟我说句实话,校长是不是你家亲戚?” “哼!你们若再敢取笑于我,休怪我棍下无情!定要你二人好看!”雷震子气得直喘粗气。 “哼!你若敢棍下无情,休怪我嘴下无情!定要告诉鹊鹊你就是雷震子!”我也不示弱,看咱俩谁的把柄多。 “何止嘴下无情,我还要笔下无情,定要写一封情信交与鹊鹊姑娘,落款写你的名字!”赵公明大嘴一撇也是毫不示弱。我和赵公明是结拜兄弟,他应该懂。 “公明大哥,他没准正盼着你这么干呢!大哥切莫中了那鸟人的奸计!”我假意劝阻。 “你们……!”雷震子气得脸都跟正常人一个颜色了。 “好啦好啦!休要再闹啦!”武成王一摆手,“我看还是等那打探消息的孙大人回来再行商议吧,实在不行让他再跑一趟,去问问玉帝这天坑之内究竟有何秘密,想那闻仲如此大动干戈,那石棺之内必有惊世骇俗之物,此事关系三界安危,玉帝想必也不会再瞒了吧!”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武成王直接用余元身上的令牌,把南海大营临时驻扎在卧龙谷的兵马也调回了石玉宫门口的练兵场驻扎,并派出了家医为那些被家丁打伤的天兵治疗,而巡殿大营则暂时被遣回了阴司,石玉宫虽大,却也容不下如此之多的恶鬼扎营。 “陈金宝!”鬼兵即将返回阴司的时候,武成王把陈金宝叫到了藏书斋,“余大人跟我来告状说,两军阵前,差点被你一枪刺死!” “启禀王爷,卑职当时别无选择!”陈金宝一拱手,一脸的不服气,估计是以为武成王跟余元官官相护,因为这个事想找自己麻烦,想必是当年被贪官欺负怕了。 “哈哈哈哈……好一个别无选择!”武成王哈哈大笑,“本王今天就送你一样东西,让你从今往后,有得可选!来人,拿上来!”武成王话音刚落,一个仙兵便从门外端进了一个长长的蟒皮套,不用猜也知道是一支长枪。蟒皮套,一般都是装高档兵器用的,例如我装三尖两刃刀,用的就是蟒皮套。 “此枪名为‘蛇鳞透甲枪’,乃大商第一刃匠左洪列亲手打制,想我黄家世代用枪,此枪原本是为我那小儿黄天化准备的,没想到那小子偏偏喜欢用双锤,既然如此,本王就另给它找一个合格的主人!”从蟒皮套内,武成王取出了一支雕工绝美的玄铁长枪,连外行都能看得出来是好东西。与普通的木柄长枪不同,这杆玄铁长枪,从枪尖到枪柄全为玄铁所制,枪柄满布蛇鳞纹理,一来美观,二来也可以起到防滑的作用,虽然分量上要比木柄的长枪更重一些,但却可以避免木制枪柄在阵前被敌人兵器削断的尴尬;此外,枪的分量更重,对敌人的打击力自然也就更强一些,余元若想将这杆枪也一把捏碎,恐怕是不可能的。“来,试试顺不顺手!” “这……王爷……”陈金宝虽说也是铁匠出身,但最多也就是打打菜刀炒勺,玄铁乃天降神铁,自古以来都是高级货中的高级货,价值比黄金更是贵了不止一星半点,自己在阳间活的那几年,玄铁别说是摸,甚至连想都不曾想过,一时间似乎有点不敢相信,“卑职武艺不精,不敢受王爷如此厚赠!” “拿着!”武成王把长枪递到了陈金宝跟前,“那余元眼高过顶,能让他夸奖的人,可是不多啊!” “谢……王爷!”陈金宝小心翼翼的接过长枪,对于恶鬼恶言,此枪确实有点重,但陈金宝可不是一般的恶鬼,接过长枪情不自禁的耍了几下,分量刚刚好,“王爷胸怀乾坤,对卑职恩重如山,卑职没齿难忘!”说实话,能让陈金宝拍马屁的人,一样不多。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孙焰红打探消息胜利归来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就算他情不自禁的抱着玉帝哭上一场,下面都要等上十天半个月。我和武成王约定,若到一个月头上,待到余元伤愈,这孙焰红若是还不回来,我们便赌一把狠的——带上所有人马杀上天庭。 石玉宫仙兵、南天门守备司、卫戍大营、南海大营,加起来共计二十四万人马,还都是本部主将所率领的精锐部队,即便那几个搬兵的死士一个救兵都没搬来,至少李天王还带着两万多的卫戍营精锐,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六万;纵使那恭华天有四十万的叛军,杀他个玉石俱焚也是有希望的,毕竟那些人马带兵的都是雷部找来的临时工。所以说,此时此刻,与其说我们是在等孙焰红,倒不如说是在等余元养伤。 没想到,刚刚等到第三天头上,孙焰红没等来,却等来了一只喜鹊…… 既然是喜鹊,肯定跟鹊鹊姑娘脱不了干系。事实情况也是如此。因为在等待孙焰红的这段时间,我给鹊鹊也安排了一项任务,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向诸位喜鹊朋友打探我们这些下凡人士的消息,但凡有人像我跟赵公明一样,派喜鹊往天庭送过消息的,能打听到的就全都给我打听出来。对于这项工作,我本没报太大希望,因为一来不排除有的人像雷震子一样没开慧根;二来如果下凡的人没碰到棘手问题的话,轻易是不会找喜鹊向天庭送信的;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有人派喜鹊上天送过信,但如果嘱咐过喜鹊对其他人保密的话,喜鹊也是不会说的,即使是鹊鹊也问不出来。结果没想到,仅仅三天的工夫,一只同样来自北京的喜鹊便带来了这么一条爆炸性的消息:兵马司威灵将军、圣封三坛海会真君哪吒,正在看守所蹲班房,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把月或许就要被枪毙了。 第二十五章 誓不低头 一 听到哪吒蹲班房的消息,我竟然不由自主的欣慰了一下。不是我杨戬幸灾乐祸,而是终于找着一个比我混的还惨的了。 哪吒领兵的兵马司佑固山大营,距离灵霄殿四十余万里之遥,平时应该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禄星这类文官,自然也没机会去得罪禄星,之所以混进看守所,很可能这货还不知道天庭已然乱套的事,仗着天上有人罩着,一直在阳间各种胡作横反,直到罩他的人被困在了恭华天,他依旧在下面肆无忌惮的瞎折腾,结果玩大了,直接折腾进看守所了。 哪吒,全名是李哪吒。他爹是李天王,他自然也得姓李。但这个人却不喜欢别人称他李将军或李真君,就叫哪吒就行,就算是他的直属下级,最多是在后面加上“大人”俩字,我们这群熟人一般爱称呼他为“三爷”,他也接受,总而言之只要不提他姓什么就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跟他爹的关系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紧张到了一定地步,甚至都不愿意随他爹的姓了。 佑固山大营,是整个天庭最为偏远的营寨之一,哪吒也并不是被强行调到这个大营领兵的,之所以会去那么远的地方戍边,完全就是他存心想离他爹远点,越远越好,甚至不惜跨过他爹主动向玉帝请的旨,正好那倒霉地方没人愿意去,碰上有人主动请旨,玉帝趁热打铁手脚麻利的就批了。否则就凭李天王天庭兵马大元帅的职位,怎么可能让儿子去戍边? 在凡间,哪吒一直被刻画成一副不男不女的形象,这也是哪吒心头永恒的痛,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老爷们,虽说有天庭小鲜肉的美誉,气质也确实有那么点奶气,但却绝对到不了男女不分的程度,若不是有天条管着,凡间那些找姑娘扮演哪吒的导演,早八辈子就被本尊剁成肉馅了。 说到这里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哪吒的脾气跟他的长相绝对不成正比,千万不要被他小鲜肉的外表迷惑,别看他长了一张苏有朋的脸,但骨子里却有一颗黑李逵的心;别人生气是骂大街,他一生气直接抄家伙;别人抄家伙是刀枪剑戟,他抄家伙是动用法宝。注意,动用法宝,这个即使在上神之间也是很危险的事,就如同凡间打架,你掏出水果刀,而我掏的却是手榴弹的道理是一样的,即使对神仙而言,他那堆法宝也都是要命的东西。若没有这么火爆的脾气,当年他怎么可能跟龙宫太子吵了几句就把人家的筋给抽出来了? 别说是神仙们,即便在凡间,哪吒和东海龙宫太子敖丙之间的恩怨,也是家喻户晓。当年仅仅是因为言语不和,仅仅是言语不和啊!!这货就动手打残了巡海夜叉,之后又杀死了敖丙,甚至那敖丙后来低头求饶却仍然被杀,而且剥皮抽筋,手段极其残忍。说实在的,黑社会都没那么狠。况且事后追查事情原委,还是哪吒在海里洗澡,用浑天绫把整个东海搅得浑浊不堪,溺死鱼虾无数,属于过失在先;动手也是哪吒先动手。 这种性质恶劣、影响极坏的恶性案件若发生在今天,按如今比较完善的天条,一是夺爵去号,永世不得为神;二是将元神打入阴司,以阴司律典治罪。注意,这放在天庭应该是最严重的惩罚了,比死罪还重。因为如果是普通的死罪,顶多是由雷部行刑,之后元神入凡间直接投胎为人或为兽,不用经地府的手。将元神打入地府治罪,就意味着至少要像陈金宝那样,先要被放到沥青锅里煮上千八百年,才能投胎,还不一定会投成什么,即使成神之前是人仙,没准来世也只能当臭虫。从上神到臭虫,暂且不提被煮上几千年的痛苦,单就是这份心理落差,恐怕也没哪个神仙有那么强大的内心能承受得起。 我在凡间上学时学到过一门学问,叫辩证唯物主义,其中有一条说法我也比较赞同,就是任何事都有两面性,有坏的一面,就肯定也有好的一面。 就例如凡间小说《西游记》中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情节,虽说此举严重的违反了天条,且搞得凡间到现在为止都认为天庭的神仙全是草包,但却给故事中的孙猴子树立也一个无敌于三界的光辉形象;在小说之后的情节之中,只要这孙猴子一露面,一提及爷就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对面妖怪就吓跑了。不用强调爷有多厉害,不用强调爷师傅是谁、会什么法术、拿什么兵器,只要一提大闹天空,天庭的上神都打不过爷,就不用再多废话了,究竟有多厉害,再笨的妖怪也是可以脑补的。 对于哪吒而言,杀死敖丙,虽说搞得自己也不得不肉身自尽、自毁金身,但在名声上却起到了和孙猴子大闹天宫类似的效果。 自敖丙死后,很少有人敢去主动招惹哪吒。不是因为敖丙有多厉害,那货本也没什么能耐,估计连先锋营的单兵都打不过。而是因为,这件事证明了,哪吒下手有多狠。言语不和就剥皮抽筋,这样的人如果会了法术,将是不可战胜的。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句哪吒的师傅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在凡间是人气最高的神仙之一,著名的“太乙救苦天尊”,就是他老人家是也。此人绝对是三界之间心最疼徒弟的老爷子,没有之一。 杀死敖丙之后,哪吒被当时尚未成神的老爹逼着自杀赎罪,这也是他跟老爹李天王矛盾的根源所在,好在当时正执伐纣封神,天庭各部门正处于换届期,管理混乱漏洞百出,这才给哪吒留了一个继续当神仙助周伐纣将功赎罪的机会,而他师傅太乙真人,也便趁着这个机会用乾元山金光洞的千年睡莲给这个宝贝徒弟做了一个新的金身。可能有人会问,护犊子而已,人之常情,身为神仙,给徒弟做了个身体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这里,我需要强调一点,神仙并不是万能的,再牛逼的神仙,也不是什么都会。真若什么都会,还要那么多神仙干嘛?一个不就够了?神仙不同,本事也不一样,例如我,会领兵会打仗,却不会打雷;赵公明虽说伐纣之时也当过武将,如今却只会当会计。用莲花给一个神仙做金身,这个连玉帝都不会,那可是太乙真人熬了好几个月的夜,耗费了数千年的修行,为宝贝徒弟单独研究出来的法术,几千年的修为啊!人家老爷子啥也不图,只求让徒弟继续活着。 第二十五章 誓不低头 二 【尊敬的书迷们!派--小--说paitxt将为您带来更多的那种始料不及的触及心灵的震撼书籍,请注意休息!】因为哪吒的消息是喜鹊送来的,所以此行去拯救哪吒,鹊鹊必须同行,否则人家喜鹊哥们不管带路。估计哪吒也是被逼无奈急昏头了,让喜鹊出来求救,竟然只交代了“传话”而没嘱咐喜鹊负责带路。而喜鹊这个物种呢,就是这么一根筋,没让带路,就坚决不带路,看在喜鹊界一姐毛鹊鹊大人的面子上可以提供额外服务,一姐不去,带路没门。 既然鹊鹊要去,雷震子又按捺不住了,偷偷把我叫到了没人地方,旁敲侧击的表达了他也想跟着去的想法,而且理由是异常的郑重:如今天庭大乱,让我一个人去恐有意外,不如带上他一同前往,以求万无一失。 想泡妞就直说,搞的好像我有多废物一样,好歹我也是带着一千二百草头兵外加一只哮天犬,难不成还保护不了鹊鹊?真想确保万无一失,就带上守备司的八万多人给我护驾,否则就多一个你,跟我自己去能有多大区别? “雷老弟,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哪吒那货,可不知道你现在叫云中子,倘若这孙子一不留神说露馅了,我可不管!”对我来说,他去不去其实也无所谓,但丑话必须先说在前面。 “杨戬!你必须想办法,让他帮忙瞒着鹊鹊!”雷震子想了想,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否则,你我的关系,就完了!” “你……”耍混蛋,我理解。武将都爱这么干。但是你这个违约条件设的也太二了吧?若不是天庭出事,我跟你的关系本来就是完的啊。“咱俩……咱俩能有什么关系?” “兄弟情谊!”雷震子理直气壮,“天庭骤变,我也不想与你理论之前的事!我说的就是,李长龙与那杨冲的,兄弟情谊!” 没办法,武将,就是这么难伺候。听他这么一说,我难免又想起了分别时,那个尚未打开慧根的李长龙,虽说是个流`氓,但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仗义疏财的李长龙,确实比天庭这个雷震子好相处得多。 凡间,北京,看守所。 按凡间的法律规定,此时此刻哪吒是不能与亲友见面的,但咱家赵公明大哥,在凡间的人脉也不是盖的,他老人家一个电话,我便以律师的身份见到了哪吒,但也只能是我一个人单独与其会面,而且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哪吒在凡间的名字是李佑铭,被逮捕的罪名是故意杀人,一审宣判死刑立即执行,二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最后的申诉,希望也不是很大,一旦再被驳回,马上就可以拉出去吃枪子了,可以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根据送信喜鹊的描述,哪吒事先已经差了五只喜鹊上天求援,但清一色都是有去无回,这才像我一样找喜鹊在凡间求援的,无奈,凡间有本事管这件事的神仙都去开蟠桃会了,剩下的类似于城隍土地这类的基层神仙,最多也只能帮助他逃狱,但这哪吒自己却不愿逃狱,他的目的是:翻案。按他自己的话说,不洗清罪名,就绝不会踏出看守所一步。 “杨……你……”看见我西服革履拎着公文包走进探视室,哪吒的眼珠子都快惊出来了,“你……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我打开公文包,啪的一巴掌把一张昆仑符拍在了桌子上,还记得隔绝外界的昆仑符吗?有这张符在这,摄像头拍出来的也是黑屏,我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神仙都休想知道,更何况凡人?“咱俩只有二十分钟,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杨戬!你……你疯了吗!?”哪吒的表情以及问我的问题,都跟我当初看见赵公明时是一模一样。 “你先说你的事!我再告诉你我的事!看咱俩谁先疯!”我低头看了看表,这块表是绒绒送给我的,瑞士真利时,不是法术变的,而是从专卖店买的真手表,按她的说法,在凡间存的钱反正也用不上了,不如买点东西做纪念。她说之前她姐姐曾经送过一块手表给她姐夫,说手表代表天长地久,现在她又送了块手表给我,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也不难猜出她到底想说什么。 “肯定是他!”说到这,哪吒攥起拳头恶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当年也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让我去死,去赎罪!现在我被冤枉了,他问也不问,还是让我去死!”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皱眉,“谁让你去死了?” “李靖啊!还能是谁?”哪吒一瞪眼,“我先后找了五只喜鹊上天求救,全都石沉大海!你说还能是谁?当年我杀那敖丙,他身为父亲,竟然让自己的亲骨肉自杀赎罪,现在我在凡间被人陷害,他竟还想故技重施,亏了他还口口声声的说是我父亲!” “你先别着急骂街,先说说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用手指头点了点桌子,他们爷俩我可是谁也得罪不起,一个是我顶头上司,一个是一言不合就剥皮抽筋的狠货,他们爷俩的事让他们回家关上门掐架好了,我出于同事的关系把他救出来这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被人下药了!”哪吒愤愤道,“我跟几个朋友去酒吧玩,喝了点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意识忽然之间就模糊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郊区小旅馆里,屋里有个手提包,里面装了一些外汇,还有我的护照和身份证也都在!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有人接电话但没人说话,然后没多久警察就上门把我抓进来了!” “就这些?”我一皱眉,“我听说你是故意杀人啊!”说实话,对于哪吒故意杀人这个事,我真不意外,当年敖丙就是因为骂了两句街,就被剥皮抽筋了。而此时这孙子说他被冤枉了,我也不意外,因为当初杀完敖丙,此人被老爹李靖骂得狗血喷头时,也是觉得自己很冤枉。 第二十五章 誓不低头 三 “被抓之后我才知道,我女朋友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家里,时间跟我失去意识那段时间吻合,满屋子都是我的指纹!小区摄像头还拍到了我的车!”哪吒怒目喷火,俨然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但我根本就不记得去过她家!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后来警察发现,她死时已经怀孕了,而且孩子是我的!而这个孩子,竟然成了我杀人的动机之一!警察怀疑是她用孩子来要挟我,所以我杀了她!可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她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哪吒越说越激动,说到这,愤怒的双眼竟然涌出了两行泪水,吐字发音因为喉咙哽咽,已然不能保持正常的声调了,“他们,杀了,我的女人,和,我、的、孩、子!!!!!” 看着哪吒那种恨不得毁灭全世界的眼神,我明白,他这次可能真是被人陷害了。 且不论是谁在陷害他,也不管那个行凶的哥们,是神是人还是鬼,我都得事先替他肉疼一下:他完了。彻底完了。不但这辈子完了,下辈子铁定也完了,甚至很可能,以后就没有辈子了。他不知道他得罪了谁。他惹哭了一个,仅仅因为言语不和就把对方剥皮抽筋的正神;而且,还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 “这样吧,我先救你出去如何?晚上等他们下班,我把看守所的墙推了,你先跟我走……” “不!杨戬,你得帮我翻案!”哪吒抹了把眼泪,“不证明我的清白,我死也不会走出这间看守所!” “大哥,你知道你派去天庭的喜鹊,为什么都没回来么?”我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闻仲反了!领了你兵马司的大军,把玉帝和开蟠桃会的仙官都围在了恭华天,上面没人管你,并不是因为李天王不想管你,他自己也正被四十万的大军,围在一个喜鹊根本飞不上去的地方……” “杨戬……你觉得,当神仙,就那么重要么?”我的话再次被哪吒打断,让我预想不到的是,听到天庭大乱的消息,他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表现,“我凡间这个父亲,得了癌症,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我一定要在他咽气之前,清清白白的从这里走出去!”哪吒叹了口气,语气忽然悲凉起来,“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为了养活我,他一直也没再婚。现在他得病,我入狱,我家公司的股票已经停牌了,银行也已经暂停了对公司的贷款,债主堵门要账,把他搞得狼狈不堪!我被判死刑,害他病情加重,但是他相信我是无辜的!他拖着刚做完化疗的身子四处打点,不惜动用公司救命用的、最后仅有的现金储备想捞我出去!他不惜把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把生命最后的时间,全赌在我身上!这一切,岂是上面那个姓李的,能比得了的!!!!”哪吒咬牙切齿的用右手指了指天,因为带着手铐的缘故,这个动作把他的左手也带了起来。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怒发冲冠的冒失鬼。心中难免又想到了我凡间的父母。父母之爱,人人都有。习以为常,不以为然。但对哪吒而言,这份感情比起那天庭的神仙生活,又何止更珍贵万倍? “杨戬,你一定要把我弄出去!把那个畜生抓进来!”哪吒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我不管他是谁,都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吧……”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只要我哪吒能做到!”哪吒满不在乎的盯着我,似乎已经做好了把乾坤圈浑天绫风火轮打包送我的准备了。 “如果有一天你见到雷震子,千万别叫雷震子,叫云中子就可以了。”我淡淡道。 “然后呢?”哪吒竖着耳朵等了半天,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后续了,不禁一脸的疑惑。 “没有然后,仅此一条!”我点了点头。 “就这些?”哪吒那个表情,我真的没法形容,“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你告诉我行还是不行,就可以了。”我微微一笑。 “这……这有什么可不行的?”哪吒一愣,仍旧是一脸的茫然。 “好,那就成交!”我呵呵一笑,“我问你,究竟是谁陷害你,你自己有没有怀疑的人?你得罪过谁?” “有!挺多的,你拿个本记一下,我得慢慢回忆!”哪吒挺是认真的,但我崩溃了,他娘的这孙子到底得罪过多少人?故意又看了看绒绒送我的手表,“咱俩还能聊……十分钟。你好好想想,你的所有仇人,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凡间的,有能力、有胆量干这件事的人,都有谁?” “不知道……”哪吒摇头,“看我不顺眼的人虽然多,但我想不出谁会有必要这么干。” “你说你家开公司的?你被抓进来之后,你家公司垮了?”我问道。 “对,上市之前,我家是家族企业,高管大多是亲戚,我是除了我爸之外,最大的股东,也是公司的接班人。”哪吒道。 “把你家公司整垮,对谁最有好处?”我继续问。 “不知道……”哪吒摇头,“股票、银行、债主、股东、客户,对谁都没好处!” “你家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都是谁?” “太多了……”哪吒摇头,“整个行业里,我家不是最大的,即使是最大的,他们也没必要这么干,损人不利己,而且很冒险!”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哪?”看来只能从侧面入手了。虽说我对刑侦一窍不通,但也知道想查凶手,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向被害人打听线索,凡间有法医,而我作为神仙,可以直接去问她本人。 第二十六章 孔由惹的祸 一 离开看守所,我先是特意观察了一下跟鹊鹊一起在楼下车里等我的雷震子。跟心上人同处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我必须确认一下此人是否还建在。有没有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被活活的不好意思死。 拉开车门,我已经不忍心猜测雷震子究竟出了多少汗了。反正,宝马车的真皮座椅,连椅子垫带靠背,都已经湿了。这哥们坐在车里,关着窗户开着空调,出汗出得都快脱水了,就跟刚跑完马拉松一样。 “怎么样?”看我拉门上车,雷震子似乎总算是看见救星了。 “他被人陷害了,我说救他出来,他不答应!”我摇了摇头,“非得让我帮他破案!” “破……破案?”雷震子一愣,“怎么破?” “先去阴司问问他女朋友呗,我又不是警察,咱现在自己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哪有时间陪他玩刑侦啊?”我无奈一笑,“要不这样,我把他的仇人都抓来,你当着他们的面,显现你正神的宝相,哪个没被吓死,哪个就是凶手,因为那个人肯定胆儿最大。怎么样?” “你若再敢当着鹊鹊姑娘的面,取笑于我!”雷震子眼珠子瞪得跟乒乓球一样,“我定要……” “我错了错了……”我一摆手,“你们先回石玉宫吧,这边的事我一个人能搞定!” “不!”鹊鹊一撅嘴,“我不要!” “既来之则安之!岂有无功而返之理?”一看鹊鹊不回去,雷震子也是一脸的义正言辞。 “来来,云中子大哥,借一步说话……”我示意雷震子下车,之后把他拉到了一边,“你刚才跟鹊鹊说什么了?” “没……没说什么啊……”雷震子的脸红的跟柿子似的。 “我上去二十分钟,你们什么都没说?”我呵呵一笑,“一个字都没说?” “是啊!”雷震子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也不能说一句没说,她……她说今天挺热的,我说是。” “你就说了个‘是’?二十分钟,你就说了个‘是’?” “嗯!”雷震子点了点头。 “雷老弟,你要真喜欢鹊鹊姑娘,就得主动点,你光顾着坐在椅子上出汗,这不是个办法啊……”我眉头紧皱,“要不这样,我让赵大哥真的帮你写封情书得了,他文采不错,肯定书到成功,怎么样?” “你若敢让那赵公明冒我的名字给鹊鹊姑娘写情书,我定要……” “打住打住!”我一撇嘴,“你也就跟我有本事,定要,定要什么?嗯?我这是帮你,你告诉我你定要干嘛?你以为你坐在椅子上盗汗的样子很拉风是么?这个世界上,有光坐在椅子上出冷汗,就能把姑娘泡到手的人么?” “可是我……”雷震子一脸的愁苦,此人现在变成了李长龙的模样,俨然就是一副当年没领到年终奖的表情。 “你们要是不愿意回石玉宫,没问题,我去帮哪吒破案,你带着人家妹子逛逛街,看看电影,嗯?”说罢我把一张信用卡塞到了雷震子手里,“这张卡是赵公明给我的,刷卡买飞机都没问题,折着跟头刷,绝对爆不了!消费没密码,取现密码是六个8,当年你还是李长龙的时候,不是也号称夜店小王子吗?人家妹子刚修成人形没几天,光顾着陪咱们打仗了,你现在就负责带她感受一下凡间生活!有意见吗?” “这……”雷震子半推半就的接过了信用卡,“你去解救天庭正神,我却在此儿女情长,传扬出去,岂不是遭人耻笑?” “哎哟!我的娘啊……”我真是快疯了,“来来来,信用卡给我,你去解救正神,儿女情长这种苦差事留给我,我负责遭人耻笑,够仗义了吧?快点,信用卡给我赶紧的别废话……” “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我假意抢信用卡,雷震子赶紧把卡塞进了裤兜里,“杨戬,你若敢将此事传扬出去,我定要……” “赶紧走赶紧走,别等我后悔……”我也懒得听他的定要了,“有事打手机吧,咱入乡随俗,别老麻烦人家喜鹊们了!你再不消失我定要将此事传扬出去。快走快走……”我不容分说把雷震子推上了车。 神仙,有神仙的通讯方式,学名叫元神通慧术,简称通元神。类似于凡间武侠小说的千里传音。在这里不得不说,编出千里传音这个名词的武侠小说家,真的适合去写神话小说,因为远隔千里听到对方说话,那不可能是凡人能做得到的事。虽说这通元神的法术很方便还不用交话费,但却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凡间的手机会被监听或跟踪,通元神也一样,比你法力高强的神仙若想监听或跟踪你,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此时天庭大乱之际,我们一般都会找喜鹊送信,甚至宁肯用凡间的手机联络,也不会用通元神这种不安全的法术。 哪吒的前女友叫苏洛凌,长的很漂亮。在地府,我见到了这个清秀的女孩子,哪吒比我小七岁,她,比哪吒还小四岁。 又是地府,又是孔由。 为什么要说又呢?这就是造化,越烦跟谁打交道,就越要三番五次的见面。不过此时的孔由,可不再是先前的孔由了,人家现在乃是名正言顺的提典大殿问丧判官孔大人,已经不再是临时工了。有道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眼下这孔由可是阴司名副其实的大哥大,崔判官是判官头,他不在,一殿秦广王与各殿阎王甚至与孔由同级的判官们也都不在,此时此刻,在阴司十殿众鬼差而言,孔由的话,就是圣旨。 “杨大人?”见我走进提典大殿,孔由赶紧上前迎接,只不过态度比以前从容了很多,毕竟人家现在也是“大人”了,“哎呀杨大人,失迎失迎!不知杨大人此番来访,又为何事呢?” “嗯……”我跟上次一样对着四外的鬼差使了个眼神,孔由也跟上次一样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莫非杨大人,又有朋友被差役抓了?” “苏洛凌,你把这个人给我找来,我想问她点事……”我淡淡道,“另外,她可不是我朋友……” “哦!下官明白……来人!速去将京城苏氏带来与杨大人问话!”孔由回过身大袖一甩,那叫一个威风。 第二十六章 孔由惹的祸 二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鬼差来报,人犯已经带到殿外。 “到了就带进来啊!这点事还用本官再说二遍吗?一群废物!!”孔由狗眼圆翻甚是叫嚣,片刻不到,苏洛凌被带入殿内,我一看就惊了,只见四个鬼分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用锁链拉来了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女人,只见此女披头散发神情恍惚,脖子上还套着只有押送重刑犯时才会用到的混铁大枷,据说此枷重约三百斤,即便是那些在阳间杀人越货的魁梧莽夫,带上此枷也必须由四个鬼差分四个方向用铁链拉着才能正常走路,否则头重脚轻根本没法站稳。对于鬼而言,身上的一般轻伤是可以快速复原的,既然带到了大殿仍然能看出浑身的伤,便只能说明一点,就是直到鬼差把她带来的前一刻,她仍在挨打。 “大胆刁妇,二郎真君杨大人在此,还不快跪下!!”没等孔由嚷嚷完,苏洛凌便噗通一声瘫倒在了大殿之上,不是因为我在此,而是因为实在背不动那三百斤重的铁枷了。 “她……她是苏洛凌?”我转过头瞪着眼看着孔由,“她……她还不到二十岁,到……到底犯了什么重罪,要受如此重刑?” “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孔由一本正经满脸的假严肃,一摆手打发走了拉铁链的鬼差,“大人有所不知啊,此刁妇阳寿与生死簿不符,且无嗣而孕,定有天大的蹊跷!此女天定寿元七十有二,本应终生不嫁,无子无嗣,但其卒时却不到二十,且有孕在身,这是其一;其二:据其招供,其夫名曰李佑铭,其公名曰李盛华,然李盛华本应无嗣,下官翻遍生死簿,阳间确无李佑铭其人,这刁妇分明是蓄意编造谎言欺瞒下官,实乃罪不容恕啊!” “那你把她打成这样,问出实话了吗?”我从头到脚重新把这孔由打量了一番,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生命诚可贵,当官价更高啊。若武成王当初没给他升官,这孙子或许还能多活几天,现在可好,把哪吒的女友打得面目全非,哪吒是个被人踩一下脚都恨不得能把对方整条腿都卸下来的人,别看我比他厉害但我不敢惹他。如今你个孔由把他媳妇打成这样,不出意外的话,你小子死在凶手前边基本上是没什么悬念的。 “这刁妇嘴硬的很,一口咬定那个子虚乌有的李佑铭就是他夫君,大刑用尽却始终不肯招供!”孔由理直气壮道。 “所以……你就把她打成这样?你就没去阳间实地调查一下?”大刑用尽,这个词要是让哪吒听到……那个场景,我已经不忍心再往下想了。 “杨大人有所不知,阴司断案全看生死簿,想那每日到达阴司的冤魂恶鬼何止千万?心怀侥幸者有之,瞒天过海者有之,倘若逐一实查,可要查到何年何月?下官此举,实乃按律行事啊……”看我表情不对,孔由自己似乎也在琢磨,“杨大人,此刁妇既然不是大人的朋友,不知大人找她,所为何事呢?” “她的确不是我的朋友,但你知道,她是谁的朋友么?”我呵呵一声冷笑。 “大人,莫要吓唬卑职,请大人明示!”孔由也知道我瞧不上他,此时见我笑呵呵的似乎是在幸灾乐祸,可能也猜出自己在一个姑娘身上大耍官威,貌似是耍出祸了。 “她的确是李佑铭的女朋友,怀的也是李佑铭的孩子!” “杨大人的意思是,她并未欺瞒卑职?”孔由也是一愣,“可是下官曾翻遍阴间的生死簿,也没有李佑铭这个人啊!” “你去查查有没有杨冲和李长龙?”我斜眼看着孔由,只见这孙子似乎真的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表面上虽然镇定,但额头上却满是汗水。 “此二人是谁?”孔由呼吸速度明显加快。 “杨冲是我,李长龙是南天门守备司的雷将军。”我冷冷一笑,玉帝派下凡的正神,岂会记录在你阴司的生死簿之上? “那……那……那李佑铭又是何人?”孔由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痉挛了。 “三爷。”我把嘴贴近了孔由的耳朵,轻声细语,“三太子,哪吒。” 孔由,大周官差,齐城左丘人,鬼历一千零一十八年二月,入阴司为鬼捕;并于鬼历三千二百七十二年六月,受东岳大帝武成王黄飞虎之命晋职为提典大殿问丧判官;且于数日之后,在未经任何实地调查的情况下,以刑讯逼供等非法手段,将天庭兵马司威灵将军、兵马司佑固山大营风骑都慰、圣封三坛海会真君哪吒的女朋友、总掌天庭兵马大元帅托塔天王李靖的准儿媳苏洛凌,打成了花瓜。 上面这段话,应该可以作为孔由的墓志铭刻碑待用了,因为此人的享年,应该很快就可以推算出来了。 “杨!大!人!”孔由两行泪水刷的一下便涌出了眼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我跟前,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大人啊!大人你可要救救小的啊……大人……!”这是真哭,眼泪把我的裤腿都打湿了。叫了好几天的卑职,终于又变回“小的”了。当时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这孙子血和汗都流了,唯独没流过泪,不是因为他够爷们,而是因为他知道我肯定不会真的杀他。 在天庭,我是个出了名的规矩人,管着我的,除了天条,还有原则。 哪吒不一样,只有天条。 如今天庭大乱,天条暂时不好使了。 哪吒,也就没人管了。 既然哪吒没人管了,他孔由,就更没人管了。 “孔由啊,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嗯?”我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孔卑职,哭的还挺可爱的,“派个人去阳间查查能死吗?嗯?身为阴司判官,就知道动刑,这跟阳间衙门里那些昏官酷吏又有什么区别?你这个职位要的是明察秋毫,倘若只懂打板子就能胜任,我那哮天犬干得都能比你强!” “大人教训的是,大人教训的是……”孔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甚是动情,“大人啊!求大人给小的指条活路啊大人……小的日后必定明察秋毫,绝不再冤枉良善啊大人……” “你先别哭了,我且问你,像你说的这种,阳寿与生死簿不符的情况,在阴司多见吗?” “回大人,差役拿错人的错案,倒是偶有发生,但本应无嗣却怀上身孕的先例,自古至今,从未有过!”孔由趴在地上仍旧不停的抽噎。 “你们那个生死簿,可曾记录是谁杀她?” “回大人,此女在生死簿之上,并非是死于他杀,又怎会记录那行凶之人?”孔由可算是止住哭声了,但仍旧是一脸的无助。 “既然如此,你难道没问问她,是被谁所害?”我皱着眉头盯着孔由。 “哎……这个……小的一上来问的就是这个,但是,但是这个刁……不对不对,这个苏仙姑,她不肯说啊……所以小的才认为案情蹊跷,才不得不用大刑啊!大人明鉴啊!”孔由双眼迷离一脸的无辜。 “她自己不肯说?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把她打傻了?”听到这,我不禁一愣。 “大人明鉴,既然她的生卒与生死簿不符,小的肯定是先问凶案,那时还不曾动刑啊!”孔由又磕起了响头,“大人明鉴,明鉴啊!”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亲自去阳间跑一趟,把凶手给我找出来!我或许能替你说两句好话,劝三爷饶你一命……”我转念一想,既然这苏洛凌被打成这样都不愿揭发凶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换我问恐怕一样问不出什么东西,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孔由去阳间跑一趟,这货好歹也是捕头出身,算是阴间的刑警,刑侦能力在怎么二五眼至少也比我强。更况且阴司可是武成王的地盘,这孔由再怎么奸诈也都是武成王的手下,如果有朝一日哪吒真把他剁了,我夹在中间也不好交代,倒不如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就算日后哪吒想杀他,我也好有个求情的理由,“记住,找到凶手是谁,告诉我就行了,切不可伤其性命!”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谢大人救命之恩!谢大人救命之恩!”孔由把头都快磕碎了,升官那天都没见他这么磕过。 “我可没说救你!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记住,三天!”我叹了口气,伸出了三个手指,“我先替你当几天判官吧……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动身??” “哎……是!是!有劳大人,有劳大人!”孔由也顾不得面子了,屁滚尿流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嗓子就把刚才被打发走的鬼差全都喊了回来,“都进来都进来,本官有公差需亲自前往督办,这里暂时交给杨大人掌管,都听见了吗!?” “是……!”在场鬼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满脸的莫名其妙。 “那就,有劳杨大人了……”孔由一拱手,一道青光就没了影。 “你们……快把她的大刑去了!”我用手指了指瘫倒在地铁枷在身的苏洛凌,“还有你们几个,快搬把椅子给她!” “哎……是!是!”下面一众鬼差点头哈腰,七手八脚的摘下了苏洛凌的铁枷…… 第二十七章 苏洛凌的证词 “你们先下去吧!”我一摆手遣散了大殿的鬼差,拎起判官台上的椅子,一屁股坐到了苏洛凌的对面。近距离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呆若木鸡的姑娘,确实是美女,虽说比不上绒绒,但放在凡人之中绝对算一等一的美人,看来哪吒眼光不差。 “你好,我叫……杨戬。”我试探着说了句话,苏洛凌毫无反应。 “我是你老公的朋友,我是来帮你伸冤的,告诉我,是谁害你?”苏洛凌低着头目光呆滞,一声不吭。 “美女,我知道刚才那个混球欺负过你,但你放心,你老公肯定会替你修理他!”我也不知道究竟什么话题才能让苏洛凌恢复意识,只能先试着拿哪吒说事,“但你老公现在被判死刑,警察认为是他杀了你,告诉我是谁害你,我才能抓住真凶,还你老公一个清白!” 听到这,苏洛凌微微抬起了头,冷冷的哼了一声,毫不顾忌的盯着我的双眼,一秒,两秒,我作为一个正神,几乎快被这个凡间的妹子盯毛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哪吒身陷囹圄,这姑娘似乎是有点反应,但盯着我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杀我的人,被抓到这,是不是要偿命?”许久,苏洛凌问出这么一句。说实话,阴司的律典与天庭的天条有天壤之别,对于阴司的律典,我是一窍不通,但有一点是知道的,就是阴司没有死刑,最多是像陈金宝当初那样的终身监禁,放在沥青锅里煮一辈子。不过说实话,那样的终身监禁,还不如死刑。 “不必偿命,这里跟阳间不一样,这里没有死刑!但是他会受到很严厉的惩处!”我摇了摇头道,“苏姑娘,难道你想替杀你的人开脱?” “你……是佑铭的……什么朋友?我……为什么没见过你?难道……你也是死人?”许久,苏洛凌又所答非所问的抛出了一大串的问题。 “我是他的……就算是……额……”我一个劲的想,该如何解释这一串看似简单却又不好解释的问题,“可以说是他的同事,我不是死人。” “不是死人,又会是什么?神仙?”苏洛凌再次抬起了头。 “额……可以这么说吧……”我点了点头,“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帮你们俩的!” “佑铭,怎么会是神仙的同事?”苏洛凌微微苦笑,“难道他,也是神仙?” “额……”这下真我是不好回答了,越问越深啊,“对,你猜的没错,你老公,也是神仙。” “骗子……”苏洛凌苦笑,“你们都是骗子……” “苏姑娘,我没骗你,我也不想解释太多,你告诉我是谁害你就可以了……”我在凡间那段时间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跟女人说话,真是累死个人啊…… “如果他也是神仙,为什么,不自己来?”苏洛凌仍旧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 “我不是说了吗?他现在被判死刑,还关在监狱里……” “你胡说!神仙,怎么会被关在监狱里?” “神仙怎么就不能被关在监狱里?”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演小品的。 “神仙会杀人吗?”苏洛凌表情忽然一变,问得我一愣。 “不会……神仙只救人……”说实话,有些败类神仙,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也会滥杀无辜,就比如之前杀死绒绒姐妹的那个鲁雄,但此时此刻,当着一个凡人妹子的面,我也不能给广大神仙阶级抹黑啊。 “那佑铭,为什么杀我?”苏洛凌两行眼泪忽的滑落眼眶,我的两个眼珠子也差点滑落眼眶,“苏姑娘,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你不是想知道是谁杀我吗?”苏洛凌两眼含泪却面带微笑,“我现在告诉你,杀我的人,就是他……” “你是说,是你老公杀了你?”我彻底凌乱了,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到底是哪边在骗我?哪吒这人虽然鲁莽,却绝不大可能骗我,但这个苏洛凌也不像是在胡说,莫非真是哪吒在阳间**嗑多了,失手杀了女朋友自己却忘了?“苏姑娘,你能不能把当时的情景跟我形容一下?你老公有没有精神恍惚的情况?是他一个人杀你,还是另有帮凶?” “只是他一个人……”苏洛凌含泪道,“他很清醒,他进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我,本来,我想告诉他我怀孕的事,但他却忽然对我说:是时候,该还了。然后……” “是时候,该还了……?”我眉头紧皱,“是什么时候?还什么?你确信他当时是清醒的?” “我不怪他……”苏洛凌紧咬下唇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知道有好多人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但我是真的爱他,我只是不想让他也被抓到这里,像我一样,被他们折磨啊……”苏洛凌似乎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赵公明是个文人,却在凡间学会了骂街;哪吒会不会也学会了编故事呢?看着苏洛凌哭得两泪如倾,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真的……是他的朋友吗?”苏洛凌哽咽的盯着我问道。 “是!”我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会……折磨他吗?”苏洛凌继续问,我继续点头。 “那你……能让我见见他吗?”她问到这,我不得不摇头了,“苏姑娘,你去不了他那里,他也来不了这里,如果你有什么话要跟他说,我可以帮你转达。”鬼,也不是哪都能去,例如关押哪吒的看守所,普通鬼就去不了,看守所在古代而言就是衙门,行权治政之处往往煞气冲天,一般鬼是进不去的,除非是陈金宝那种顶级猛料,才受的住那里的冲天煞气。 “我只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死我……”说到这,苏洛凌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我只想问问他,到底是听信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才忍心对我下这么狠的毒手!我想告诉他,那些谣言,都是假的!我想告诉他,我肚子里有他的骨肉啊!!” “苏姑娘,实不相瞒,你说的这些事,和你老公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我理了一下思路,把哪吒自己说的关于其被人下药的故事版本,和这苏洛凌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你知道吗,你老公在说到他失去了爱人和孩子的时候,他那种愤怒的眼神,不大可能是装出来的!我现在需要先查出事情的真相,才能想出让你们相见的办法……” 一边跟苏洛凌说话,我自己心里也在一个劲的琢磨,假设他们两个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所有的疑点便是哪吒在酒吧喝过的那杯被下过药的酒,但是问题又来了,凡间的迷药,再怎么厉害,也只能是把人迷倒而已,我是学兽医的,对麻醉药品还是比较精通的,目前凡间的医学界还没有哪种麻醉剂或致幻剂,能让人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外表清醒且行凶杀人,别说是凡间,放任三界,也没有哪个神仙有本事调配出这么高端的迷药。 “来人!!”想到这,我隐隐感到这件事似乎不是孔由能搞得定的,看来还是得亲自出马。 两个鬼卒两道青光窜进大殿,跪倒在我面前。 “去把巡殿大营的陈教头找来!” “得令!”鬼卒霎时间便没了踪影,片刻工夫,陈金宝带着几名鬼兵走进了提典大殿,“杨……杨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陈金宝一脸的惊愕。 “我来此帮一个兄弟查一宗阳间的冤案,这件案子,我本已经委托孔大人去查办了,但现在看来,此案大有来头,恐怕我必须亲自跑一趟!陈金宝,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交……交给我?”陈金宝不由得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大殿,“大人此话怎讲?” “孔大人要三天才能回来,你就在这先当几天判官吧!”我拍了拍陈金宝的肩膀。 “大人,卑职识字不多,大人就不要取笑卑职了……”一提到当判官,陈金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们听着,本大人也要去办差,此处暂时交给陈教头打理,都听见了吗?” “哎……好……好……”提典大殿那几个鬼差,脸本来就是绿的,这下更绿了,这判官的职位还带转包的。 “这个姑娘,是我兄弟的女朋友,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派人好生款待,千万别让她再受一点委屈!”我把嘴贴近了陈金宝的耳朵,“这姑娘死得很蹊跷,我怀疑跟现在天庭之乱有关,你务必派大队人马把她保护好!” “卑职明白!大人自请放心!”陈金宝一拱手,我唤出五色祥云,以最快速度直奔东岳石玉宫。破案么,怎么说也得带着咱家的宝贝警犬啊…… 第二十八章 水玉公主 一 哮天犬,是神犬,跟灵仙不一样。 有很多灵仙是出于对人世间的好奇而修炼了千百年,首要目的自然也是华为人形游戏人间。若是有闲心继续修炼,没准再过个万八千年,也能被天庭发现被点化为正神。但大部分灵仙都卡到人形这个阶段就止步了,之后便开始随心所欲的瞎胡搞,其中有干好事的,也有干坏事的。这其中,不管它们干的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他们觉得好玩,或觉得新鲜想尝试一下。例如我的草头兵,当年竟然学着凡间的山贼草寇的样子,设了个山寨拦路抢劫,其实他们就是一堆荒草,靠光合作用就能生存,就算抢来银两也不会花,就是觉得好玩刺激而已,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作恶,因为在他们还未成人形的时候,并没有人教他们何为善恶。 然而哮天犬却不一样,他选择成仙的目的,不是因为对人世间的好奇,也不是为了长生不老或来去自如这些羡煞旁人的法术,他选择成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只有跟我一样肉身成圣成为神犬,才能继续留在我身边。 狗,拥有任何物种都不具备的本性:忠诚。这个物种,可以把生命中的一切都赌在主人身上,与成不成仙没关系。就为了留在我身边,仅仅为了这个如此简单且单纯的目的,他不惜放弃像我一样的常人模样,不惜放弃享受世间香火的宝相庄严,甚至不惜放弃随心所欲的逍遥自在,甘愿成仙之后,仍然以狗的模样,留在我身边,且心甘情愿、无欲无求。 此般忠诚,人间也有,例如黄英,为了留在武成王身边,不惜放弃像我一样的上神职位,在石玉宫中当一个不为人知的管家。但这种人在凡间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而狗的话,便不是多数与少数的问题,而是每一只,都能做到。 论智商,孝天并不逊于一般灵仙甚至还要更高;论法力,孝天甚至超越一般凡间散仙;论战斗力,孝天更不逊于甚至高于一般的正神。吴承恩先生的小说《西游记》,内容虽然是杜撰的,但里面对孝天犬的描写却相对比较贴近事实。在同名电视剧中,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把李天王的宝塔都撑碎了,满天神将拿他无可奈何,这么厉害的人物,却被哮天犬追得满街跑,说实话,把孝天惹急了,他真有这个本事。 我挑在凡间最不应该泡酒吧的时间光临了哪吒被下药的酒吧,整个酒吧就我一个客人。老板本来想撵我出去的,因为酒吧尚未开始营业,况且就算营业时间到了,也不允许带宠物入内。 但是,我有赵公明给我的终极法宝可以收服酒吧老板,法宝的名字叫:人民币。 我让老板把所有的酒杯都摆在了吧台上,让孝天一个一个的闻,注意,此时的孝天可不是电视里的大狼狗,而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吉娃娃。孝天的本来形象,确实是狼狗,但如同神仙可以变为普通凡人形象一样,孝天也可以变,既然能变成十几丈的巨犬,自然也能变成十几寸的袖珍小狗。 不出三分钟,孝天便从堆积如山的酒杯中找到了哪吒曾经用过的杯子,正神的味道,凡间的洗涤剂是洗不掉的。本来,我只是想让孝天闻出迷药的味道,然后顺着药的味道找到下药的凶手,结果没想到,药的味道虽然没闻出来,这宝贝孝天却闻出了一条更诡异的线索——神仙的味道。 用嘴拱了拱桌子上的酒杯,孝天冲我叫了两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说杯子里似乎并没有迷药的味儿,但上面除了哪吒的味道,还有另外一个正神的气味,但这个正神是谁,他闻不出来。孝天能闻出所有天庭正神的味道,孝天闻不出来的神仙,肯定是凡间的正神。 会是谁呢? “孝天,帮我把这个正神,找出来!”冲着老板笑了笑,我把孝天放在了地上,只见孝天萌呆萌呆的跑出了酒吧,中途自己撞开了至少十几斤力道的弹簧门。 “哥们……你这狗……”老板的眼珠子都瞪圆了,酒吧的弹簧门,人推都费劲,一只巴掌大点的吉娃娃,自己开门跑出去了…… 在城市里穿大街走小巷,孝天把我带到了一个住宅小区的门口,看着小区楼上贴着的地址牌,我不禁一愣,按照当初哪吒告诉我的地址,这不是苏洛凌家的小区么?哪吒之外的那个凡间正神,从酒吧出来之后,直接去了苏洛凌家! 苏洛凌,是被正神杀死的。 说不通啊…… 我是个武将,这其中的逻辑关系确实有点让我脑袋爆炸: 首先,杀死苏洛凌的确实不是哪吒本人,而是一个正神,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苏洛凌一口咬定是哪吒杀了自己,正神若想变化成哪吒在凡间的样子,再简单不过。 既然能变化形象,就肯定有腾云驾雾的神通,为什么不飞过来,而是一路顺着凡间的交通路线走街串巷来到这里呢? 对了,摄像头! 此人之所以走凡间交通路线,为的就是让凡间的摄像头拍到哪吒的车!哪吒自己也说过,他的车被小区摄像头拍到了。只有被摄像头拍到,才能成为哪吒来过这里的证据,才能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哪吒。 说到这,最不合逻辑的问题来了: 此时此刻的哪吒就是个凡胎,这个神秘的凡间正神如果跟哪吒有仇的话,既然能轻而易举的杀死苏洛凌,一样能像拍臭虫一样杀死哪吒。那他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搞栽赃陷害,而不是直接把哪吒杀了呢? 凡间的正神,够级别的,都去蟠桃会了;不够级别的,又有谁胆敢去招惹哪吒这个二愣子呢?哪吒啊哪吒,你这是又把谁惹毛了? 自伐纣封神以来,天条律例日益完善,想这哪吒即使再怎么鲁莽,吃一堑也必定会长一智,即使与别人起争执,无非也就是口舌之争颜面不合,至多是抄家伙过两招,也很快会被其他神官劝开,完全达不到结仇的地步,抽筋剥皮这种不共戴天的事,据我所知是没再发生过的。 第二十八章 水玉公主 二 而当时惨死在哪吒手下的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本不在封神之列,为了帮哪吒平事,姜师叔顶着三清的压力,破例外加破格将敖丙封为华盖星君,灵霄殿正四品上神,跟他爹敖广一个级别,此外哪吒虽属过失在先且手段残忍,却也已肉身自尽以命抵命;对于这个调解结果,敖家也算是比较满意的,并表示今后不再追究,此后三千余年,哪吒与敖家也并无瓜葛;但除了敖家以外,谁又会与哪吒结下这么大的仇呢? 此外,天庭派下界的九个人,其身份都是天庭顶级机密,如果不是我们彼此之间走马路上撞个满怀的话,连我们九个人相互之间都不知道谁是谁、谁在哪,那么哪吒的真实身份,一个凡间的普通神仙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另外,还有一个比上面的疑问更让我头疼的问题,就是如何把哪吒从看守所里弄出来。 按哪吒的要求,我抓住真凶,他无罪释放。 但是,行凶者是神仙啊! 就算我抓住了真凶,又怎么可能把一个神仙,交给凡间的警察呢? 就算我这么做了,凡间的看守所,又怎么可能关得住一个神仙呢? 站在小区门口,我愁云满面。别看我是神仙,眼下这个烂摊子,真的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就在这时,一个美女走出小区,站在了我的跟前。跟绒绒和鹊鹊那种火热开朗的气质不同,这个美女俨然就是一副高冷御姐的形象,身材高挑眼神孤冷举止端庄,从头到脚绝对是名模的范儿;没错,这是个神仙,但我不认识,也从来没见过。 神仙还不认识神仙? 见笑了,确实不认识,但我知道她是神仙。 就好比你对面来了个人,你本能的知道这是个人,而不是猴子,道理是一样的。 但这并不代表你认识他。 凡间各种冷门神仙很多,有很多小众神仙有仙位,有封号,但却极其低调,即使在神仙之间,知名度也很低。举个例子:李道人,这是个神仙。谁听说过? 五年前我翻看蟠桃会的来宾名册见过这个名字,才知道凡间还有这么个低调的神仙,而且级别很高,至少跟四大天师一个量级,但我从来没听说过。 眼前这个美女,就如同那个李道人一样,在我眼中身环紫束,肯定是正神,但我从来没见过。 没等我说话,这美女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我跟前,“冯玉玉,叩见真君。” 我不认识她,但她似乎认识我。 “冯玉玉?”我一愣,“姑娘快快请起,敢问你是……?” “我乃冯夷之女,冯玉玉……”美女抬起头,但并未起身。 “你就是……水玉公主?”我一愣。 “戴罪之身,不敢再用封号!”看来此人就是水玉公主。 冯夷乃黄河河神,圣封三水华源大帝,理论行政级别很高,跟五岳帝君一样都是凡间的一品大员,只不过不可掌兵,且职权范围也仅限于管理河道,所以实际权力要比武成王这样的封疆大吏小很多,在众仙官之中影响力也不是很大。据传言,冯夷有个女儿,出生时玉帝赐了封号叫水玉公主,原来就是眼前这位美女,估计冯玉玉这个名字,也是取自于玉帝的封号。此人貌似从来没来过天庭,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公主,你自称戴罪之身,此话从何说起呀?”难道苏洛凌是她杀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眼前这个冷美人虽说长相冷艳气质孤傲,却绝对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大人来得此处,难道不是为了那苏洛凌之死?”水玉公主冷冷一笑,“是我杀了苏洛凌,冯玉玉,愿担天条责罚。” 我沉默了。 原来真是她干的。 本来以为会很复杂,没想到如此简单。犯人就在最不可能抓住犯人的地方——犯罪现场等着自首呢。 但,问题又来了。 下一步,我该怎办? 一:我不是司律监的天官,无权给人判罪。 二:现在灵霄殿所有职权系统全部瘫痪,就算我把她抓住,也没地方可送。 三:我是个讲原则的人,如果她跟我动武,那我肯定拔刀剁她。可这妹子偏偏跟我讲起了天条,她讲天条,我就也得讲天条,但天条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呢?按天条的规定,我不是司律监的天官,便无权插手此事,敢碰她一根寒毛,违法的反而是我。 “公主,我知道哪吒的脾气,如有得罪之处,我先替他向你道个歉……”我伸出双手将水玉公主扶了起来,“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只是来解决问题的……” 无奈啊,真是无奈,刚才在酒吧的时候,我还一个劲的琢磨,找到这个行凶的神仙要怎么处理,是一刀砍死还是抓回去交给武成王发落,结果没想到行凶者竟然会是三水大帝的女儿、玉帝赐号的水玉公主;更要命的就是,这妹子一不反抗二不逃跑,而是向我自首,要求以天条惩处。所以,除了客客气气的说话,我别无选择。 “谢大人……”水玉公主站起身,表情异常平静,“敢问大人,准备如何解决问题呢?” “额……”又把我问住了,是啊,人已经死了,我就是个臭管闲事的,又能如何解决?“敢问公主,你就算与哪吒有滔天的深仇,大可直接找他本人算账,又何必迁怒于苏洛凌呢?她连哪吒是谁都不知道!”先杀人、后栽赃、再自首;这冯玉玉与哪吒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值得如此折腾? “大人不会以为,我冯玉玉也同那李哪吒一样,仅仅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口舌之争,就会行凶杀人吧?”水玉公主两眼平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公主,凡间有句俗话,祸不及妻儿。据我所知,哪吒虽然鲁莽,但除了东海敖家之外,并未与谁结下如此杀妻灭子之仇。况且早在伐纣封神之时,龙王敖广便已与李天王达成和解,两家人此前恩怨已经一笔勾销了,不知公主与哪吒究竟有何恩怨,值得杀人栽赃泄愤?” “谁告诉你,一笔勾销了?”冯玉玉斜眼看了看我,眼神充满愤恨,“那李哪吒仅因区区口舌之争,便动手行凶杀我心上之人、毁我美满姻缘,之后非但未受天条惩处,反而上天为神!既然天条如此宽仁,那我冯玉玉便也想试上一试,滥杀无辜,是否也能获此厚待!” “莫非公主你与那敖丙……”说到这,我不禁一愣,封神那阵子,没听说敖丙已婚啊,莫非他们两个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关系? “我俩,那时便已私定终身。”冯玉玉接了我的话茬。 “莫非公主是想为敖丙报仇?”我拱了拱手,“公主恐有误会!哪吒杀害敖丙,李天王已令他肉身自尽以赎罪责,他之所以能上天为神,是因为助周伐纣立有战功,杀人与成神,这两件事并无因果关系,切不可混为一谈啊!而且敖丙寸功未立却被姜师叔封为四品正神,也算给了敖家一个交代,公主,有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东海敖家与李家相安无事已久,公主又何必挑起这陈年的旧怨呢?” “谁告诉你,我想为敖丙报仇了?姜尚给了敖家一个交代,谁又给过我交代?”冯玉玉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如果是为敖丙报仇,我大可一刀杀了李哪吒。我杀苏洛凌,是为了给我自己报仇!” “给你自己报仇?”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苏洛凌就是个凡人,能跟你有什么仇? “我要让那李哪吒也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水玉公主淡淡一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我的天,女人,真可怕。 第二十九章 夷族之罪 一 “公主息怒……”我叹了口气,“敢问公主,将那哪吒冤陷入狱,也是为了给你交代?” “那是他应得的!”水玉公主冷冷道。 “应得什么?”我一愣,“人不是他杀的,他陷此冤狱,又岂有应得之说?” “他杀了敖丙……却未受天庭判罪!”水玉公主双眼凝视前方,若有所思。说实在的,这个女人虽然漂亮,但却有一种让人恐惧的冷,说话几乎没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肉身自戕,难道还不够赎罪?”我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当时的哪吒若交给司律监判罚,大不了也是个死罪,怎么死不是死啊,较什么真啊。 “他,没被判罪!!”水玉公主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语气虽严厉,但眼中却又充满了无奈与悲凉,难道这就是她冷若冰霜的原因? “杀了人,却成了神,还带着一个清白的身世!难道这就是你们号称管束三界的天条?”水玉公主低下了头,“他师傅,是太乙天尊,他父亲,是兵马大元帅,天庭又怎会判罪于他!?阴司又怎敢判罪于他??一个四品的职位就打发了,呵呵,他敖家,可真好说话!” 我明白了,这个水玉公主,把哪吒整得走投无路,为的只是:讨个说法。 “讨说法”这三个字的含义是什么? 你侵犯了我的利益,我不求给你多重的惩罚,也不求赔偿,唯独要让权威机构宣布,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有罪,你是个罪人!这就是讨说法。 你打我或骂我或诽谤我,我就一定要报警,一定要到法院起诉。 想赔钱私了?没戏! 你自己打自己两下让我出气?没用! 哪怕你一分钱都不赔给我,只要法院叛你有罪,我就满足。 因为我要的不是钱,而是一个说法。 这个水玉公主,就是想借阳间的法院,从哪吒身上讨到这个说法。 的确,李家与敖家的恩怨太过久远,而且双方在伐纣之时便已经达成和解,不管天庭还是阴司,都不可能再因为这件事给哪吒判罪,敢判哪吒的,只有阳间的法院。 可是,这水玉公主为什么偏偏挑这么个时候,陷害哪吒呢?莫非是巧合? “敢问公主,你是如何知晓哪吒在阳间行踪的?”我此话一出口,水玉公主的表情忽然微微一变,“找到李哪吒,我自有我的办法!杨大人,我冯玉玉虽是女流之辈,却绝不会像他一样,为逃罪责一死了之,我愿担此杀戮恶名,随便他天庭如何定罪!” “公主,你与哪吒之间的恩怨,我杨戬无意插手,但此时此刻,还请公主高抬贵手,想办法还哪吒清白之身,让他出狱为天庭效力!”我拱了拱手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妹子还不知道天庭大乱的事,“眼下天庭已然大乱,闻仲盗取令牌领兵谋反,率兵马司四十万天兵将玉帝与受邀蟠桃会的众仙官围困在了恭华天,哪吒是兵马司佑固山大营的主将,我们需要他帮我们找到破敌之策!” “你说什么!?”我此话出口,水玉公主表情瞬间一变,“闻天尊谋反!?” “正是!”我一脸严肃,“公主如若不信,自可前往东岳石玉宫,武成王就在府上,公主一问便知!” “难道……难道我父亲……也被……”只见水玉公主花容失色呼吸加速,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从容了。 “正如公主所担忧的那样,冯大人若是去赴那蟠桃盛会,现在应该正被叛军所围!”我点了点头,“所以请公主高抬贵手,你与哪吒的仇,待天庭光复,再报不迟。” “闻仲,是如何领到兵马司大军的?”水玉公主颤声问道。 “是这样的,那闻仲不知以何种手段,盗得了兵马司的九亭大令,那是号令天庭兵马司四十万大军的令牌,本应由李天王掌管,我怀疑是闻仲借李天王赴会之机,从兵马司盗取了令牌,然后将四十万大军全都调到了恭华天!之后闻仲又借口手下有人谋反,以带兵擒王护驾的名义,从白帝子太白金星的手中骗取了号令天庭百万兵马的五华玄冥大令,之后调南天门守备司的兵马围困了卫戍大营。” 一边说话,我一边观察水玉公主的表情,只见水玉公主刚才的从容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助与恐惧。 对,就是无助,就是恐惧。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究竟在恐惧什么? “杨……杨真君,你说的那个九亭大令,是什么样子?”水玉公主抬起头,眼圈已然泛红。 “白玉所制,大概这么长……”我用手比划着九亭大令的尺寸,“令牌中间有一个鎏金的“令”字,背面则雕有“九亭”二字。六万年前,下界群妖造反,被兵马司大军围歼在凡间一个叫九亭的地方,大令由此得名……” “不要再说了……”我的话忽然被水玉公主打断,只听扑通一声,水玉公主竟然瘫倒在地,两行眼泪刷拉一下便涌出了眼眶。 “公主?”我一脸的疑惑,这女的有毛病吧?莫非她见过九亭大令? “那个令牌……是我偷的……”水玉公主脸色惨白双唇颤抖,“是我……是我偷了兵马司的令牌……” “公主,请不要和杨戬说笑……”我蹲下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水玉公主,“是你偷了九亭大令?” “杨星君,如果你能见到我父亲,就请带我……”只见水玉公主缓缓的直起身子,借着这个动作悄悄的把一只手伸向了背后,动作虽隐蔽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向他老人家……告辞!!”话音未落,只见这水玉公主冷不丁的从背后抽出了一把匕首,刃尖冲着自己的喉咙便刺了下去,动作之快甚至不逊于天庭的一线武将。 虽说我早就看出她那只胳膊鬼鬼祟祟肯定有猫腻,但也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能有这种身手,等她把匕首抽出来之后再想攥她胳膊已经晚了,情急之下,我干脆用手掌直接挡在了她脖子前面,只听扑哧一声,匕首刺穿了我的手掌,刃尖在距离她脖子半寸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鲜血滴滴答答的滴在水玉公主的裙子上,她没受伤,血是我的。 ; 第二十九章 夷族之罪 二 “你不是说,不会像哪吒一样,一死了之吗?”我忍着剧痛强作镇定,“你为了报你的一己私仇,害整个天庭沦陷,甚至连累整个三界危在旦夕,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抵偿这一切吗?” 这个水玉公主,似乎很喜欢拿天条说事。 既然如此,就让我回忆一下,在天条律例之中,她的所作所为该当何罪吧: 盗取军令,不管是谁,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不管为了什么目的,处理方法都只有一种: 夷族。 凡间有一种重刑叫“夷九族”,九族指的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上至曾祖下至玄孙,丈母娘老丈杆子哥姐弟妹一担挑,总之是以犯人为中心,用圆规在家谱上画一个圈,能圈上的全部干掉。其余没圈上的家丁奴仆远亲近友,少则几百多则数千,全部充军戍边。在凡间,往往只有谋反重罪,才有资格获此待遇。 从本质上讲,天条中的“夷族”,与凡间“夷九族”的基本原理是一样的,但为什么没有中间那个“九”字呢? 因为上不封顶,没有人数限制。 有多少夷多少,比对着族谱,夷到一马平川为止。 之前我说哪吒杀敖丙,会受到天条中最重的处罚,什么打入阴司投胎臭虫之类的,那只是针对个人的终极惩处。而夷族,则是针对整个家族的毁灭性惩罚。天条律例之中,盗取军令是比谋反还重的罪过。在天庭,只要你不是带着天兵谋反,仅是从凡间招点仙兵上天打架的话,不过是普通的死罪而已,大不了兵败被抓,交由雷部一个天雷劈成渣渣,随便投个什么胎还能从头再来,不会祸及妻儿。但是偷令牌,直接就能号令天兵,这个可是会掀起三界劫难的行为。 所以,夷族。 有介于此,胆敢偷盗军令,就算不怕死,也要确定自己是个查不出身世的孤儿再动手,否则铁定会连累到所有亲戚。 可惜,水玉公主,不是孤儿。 他爹正在蟠桃会现场被叛军围困。 有爹,至少还得有个妈。 除了爹和妈,府上的亲友门客奴仆家丁,一个都别想跑。 “杨大人!!”水玉公主握着匕首的手不住的颤抖,“我……” “你死了也无济于事……”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掰开了水玉公主的腕子,握住匕首柄,咬牙猛的一下将匕首从手掌中拔了出来。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寒铁匕首,不是什么稀世宝刃,就冲着一刀刺穿我手掌这股子力道,说明这妹子绝对是练家子出身,倘若当初敖丙有她的本事,跟哪吒打起来,谁抽谁的筋还不一定呢。“依我看,你与其学哪吒自杀,倒不如学学他助周伐纣将功补过……” 水玉公主泪眼朦胧的看着我,一言不发。说实话,我估计以这妹子的脾气,一辈子也哭不了几次,好不容易哭一次,还让我给看见了,也算是缘分。 “不管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但凡他敢打令牌的主意,除了叛乱就没别的目的了,我就纳闷,你既然敢去偷令牌,为什么不知道天庭叛乱的事?”既然她不说话,那就由我来说吧。在我看来,这水玉公主除了报仇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企图,说她存心参与谋反,至少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的,貌似此人跟余元一样,也是被人利用的角色,我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作为一个从来没去过灵霄殿的小丫头,她是如何从戒备森严的兵马司衙门里,把令牌偷出来的。从兵马司衙门偷九亭大令,说句实话,我师傅都没这个本事。 “我……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令牌……”许久,水玉公主终于肯说话了,“我以为那是哪吒面见玉帝用的玉圭……” “你……”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这种事也能跟哪吒搭上边?这女的是不是想报仇想魔障了?“公主,恕杨戬愚钝,九亭大令,跟哪吒,又有什么关系?” “乾元山金光洞!”水玉公主似乎有点语无伦次了,“那里有一株千年睡莲……” “我知道,哪吒现在的金身,就是他师傅用那株睡莲做的。”我点头道。 “真是天大的讽刺啊……那株睡莲,本是我父亲赠与太乙天尊的寿礼!”水玉公主眼神绝望不住的苦笑。 “嗯……然后呢?”我揪下领带缠在了手上止血。 “那睡莲是灵草,须用黄河的河泥来养,我父亲每年都会派人去给睡莲换泥。我家府上,有进出金光洞的腰牌!”水玉公主的情绪似乎恢复了一些,说话语气也平顺了很多,“我父亲离府之后,水德星君鲁大人忽然到访……” “鲁雄?”我一楞,此人就是最开始用金簪打伤我家绒绒的混球,其的封号是水德星君,在天庭的职权范围顾名思义与水有关,跟河神冯夷关系好也不足为奇。 “对……”水玉公主点头,“他是我父亲的至交好友,从小看着我长大,知道我对哪吒未受天庭惩处一事始终耿耿于怀,便告诉我,在天庭,正神觐见玉帝需要带着玉圭,丢失玉圭是死罪,只要能把哪吒的玉圭偷来交给他,他便能以玉圭为证,在玉帝面前参奏哪吒对面圣礼器疏于保管的重罪,即使玉帝不降死罪,至少也是夺爵去号。而此时哪吒奉旨下凡,那玉圭就在他的金身之上,正是动手的绝好机会……” “睡莲……腰牌……金身……玉圭……”我尴尬一笑,“莫非公主的意思是……哪吒的金身,就在金光洞之中,你只需用你府上的腰牌进入金光洞,便可轻而易举拿到玉圭?” “正是!”水玉公主点头,“哪吒的金身是睡莲所做,如离开元神,则必须养在金光洞的莲池之中,否则最多三天便会枯萎而终……” 我没说话,确切的说,是被惊呆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哪吒那孙子,金身竟然也在凡间,可那小子跟我见面那天却只字未提,他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企图?还是想故意跟我隐瞒什么? 之前我一直纳闷,闻仲在天庭谋反,但最重要的工作却在凡间,他为什么会把凡间的关键工作都交给鲁雄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只有凭借鲁雄和冯家的关系,才能骗水玉公主上当,才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想要的东西偷到手。 “我来到金光洞,寻遍了金身,却只找到了一样东西,就是你说的那个,九亭大令!”水玉公主道,“但鲁大人说那就是哪吒的玉圭!便拿走了……” “难道公主没见过,你父亲冯大人的玉圭是什么样子?”我都快愁哭了,这群女神仙们,脑袋里到底是缺了哪根筋呢?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好骗?绒绒相信姜师叔是土地爷,这个水玉公主相信九亭大令是觐见玉帝用的玉圭,你爹也不是没有玉圭,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走么?两样东西外观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怎么就不知道动脑子好好想想呢? 而且还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的就是,九亭大令为何会和哪吒的金身放在一起?他和他爹李天王的关系,不是一向很紧张么?李天王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最不靠谱的儿子带下界? 第二十九章 夷族之罪 三 “鲁大人说,家父那是文官的玉圭,哪吒用的是武将的玉圭,不一样……”说到这,这水玉公主忽然一脸的委屈,“我没去过天庭,也不懂上殿面圣那些繁文缛节,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转念一想,鲁大人乃家父挚友,又怎会骗我?今日听你所述,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玉圭,而是令牌!” “那你既然都把东西偷来给鲁雄了,为何还要额外陷害哪吒啊?”说实话,我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是惦记给哪吒下几层套啊? 说实在的,我现在真挺替敖丙庆幸的,幸亏当初被哪吒杀了。敖丙我也认识,就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宅男,就凭那个怂货,倘若真把这水玉公主娶过门,倒真不如死在哪吒手里来得痛快,至少还能捞个官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公主切勿再想那自尽之事,还是先想想如何劝哪吒取回金身,随我们上天破敌吧……有他在,至少兵马司佑固山大营的十万大军有希望抢回来!就算抢不回来,只要他在场,那十万人的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能否杀退叛军营救玉帝,就看哪吒能不能脱罪出狱、上天杀敌了!”说实话,哪吒的金身也在凡间,这个事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此时此刻,围困恭华天的叛军是四十万,而我们下面有二十四万人,加上李天王手里有两万人一共是二十六万,跟叛军的人数尚有十四万的差距,哪吒能否跟我们上天,去搞定佑固山大营的十万人,将成为整场战斗成败的关键。 “杨大人,你以为我自尽,是想像那哪吒一样,以死赎罪?”水玉公主愤愤的看着我,似乎对我刚才挨她一匕首的事毫不领情。 “公主,恕杨戬说句不中听的,自尽不为赎罪,难不成还想当烈士?”说实话,我真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水玉公主了,女愤青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大岁数了不说快找个帅哥嫁了,满脑袋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知道我犯下的罪责有多重……”说到这,这水玉公主的眼泪又下来了,“我只是不忍心看到,我的家人们,跟我一起死!” “公主啊,就算你想让全家跟你死在一起,至少也要把司律监的天官救回来才行吧?”我也不在乎她爱听不爱听了,“公主,请恕杨戬直言。不管是凡间的法律还是天上的天条,律例再严,也需有人来判;三界之间一切法理律例,无外乎人情二字!如果公主迷途知返,能够助我等光复天庭,我就不信玉帝忍心难为你与家人!”我握起尚在淌血的手掌抱了抱拳,“我杨戬追随玉帝多年,深知他老人家宅心仁厚胸怀慈悲!想那哪吒杀害敖丙,以天条论,罪责当入阴司受审!但因伐纣有功,不也是上天为神了?公主只是一时糊涂蒙受蛊惑,并无主观恶念!倘若能够将功补过,玉帝又怎么可能只追罪责而不念功劳?” 我盯着水玉公主,水玉公主也盯着我。说实话,我的话是胡扯。 什么法律是人情,将功可补过之类的话,都是胡扯。缓兵之计而已。 我也是在欺负她不懂天庭的规矩。 我知道我很无耻,也知道自己跟鲁雄没区别。 但没办法,要想让她带着希望活下去,我别无选择。 在天庭,玉帝并不负责审判,审判工作是司律监的事,玉帝只是礼仪性的负责宣布结果而已。司律监的天官,几乎没有感情可言,可以说清一色都是只懂因果关系的机器,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做了什么;有罪与无罪,只与行为有关。人情在他们眼里,还不如狗屎。就算玉帝深信你是无辜的,只要司律监判你有罪,玉帝也没辙。 当然,玉帝也有否决判决结果的权利,但也要分是什么事。因为玉帝一旦行使这个权力,就要面临被所有上神仙官质疑的窘境。例如织女那次,仙女下嫁凡人这种不疼不痒的事,下边又有将近半个朝廷的重臣以自尽相保,玉帝当然可以行使否决权,因为那是人心所向。 但这次呢? 你水玉公主盗取含金量仅次于五华玄冥大令的兵马司九亭大令,直接导致反贼率领兵马司四十万大军,将玉帝与三界几乎所有仙官神将围困于恭华天的恶果,搅得天庭倾覆、三界蒙难,谁又知晓你的想法与动机?谁又肯出面保你?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许久,水玉公主淡淡一句,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去凡间的公安局自首,承担罪名,把哪吒替出来,让他随我们上天破敌!”我知道哪吒的脾气。自从他被亲生父亲强迫自杀的那天起,就没打算再做神仙。不管是人是神,一旦豁出去,那就是顽石一块,如今蒙冤入狱,不洗清罪名,恐怕玉帝亲自来劝,也休想让他逃狱,“挨那凡间的一枪,洗清你的罪孽!就像哪吒一样!” 说到这,我便不得不提到天条中一个不是很引人注目的条款,就是:凡间衙门针对个案的判罚,倘若判罚公正的话,天庭和阴司都是承认的。在凡间犯了罪,如果已经受到了凡间衙门的合理惩处,不论天庭还是阴司,都不会针对此事重复追究。就算追究也是追别的事。但此条款仅是针对凡人,让水月公主以正神之身在凡间受罚,放眼三界古往今来从没有过先例,应该也算钻天条的空子了。不过话说回来,她挨凡间这一枪,仅是针对杀害苏洛凌这件事。至于偷令牌的罪责,可不是凡间能管得了的。 “自首?”水玉公主一愣,“他们怎会相信?” “这个!”我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我问过凡间的警察,这件案子最大的瑕疵,就是凶器没有找到!你杀苏洛凌,凶器想必就是这个吧?” 水玉公主点头。 “带着这个去自首,把你偷哪吒的车,然后开车前往苏洛凌家将她杀害的细节告诉他们!越细越好!” “动机呢?”水玉公主冷冷的看着我,面无表情。 “情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要委屈公主你了!情杀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理由,你就说哪吒曾经与你……” “够了!!”水玉公主脸色一变,转而又是一脸的无奈与悲凉,“我知道该怎么说……” “谢公主……”我一抱拳,满脸的歉意,说实话,我也知道此时此刻的我,有多无耻。但没办法,被逼到这份上了。 如果想让兵不血刃破敌制胜的神话再上演一次,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哪吒取回金身随我们杀上恭华天。 一但哪吒的肉身在凡间挨上一枪,这一切将是及其麻烦的一件事,我们没有太乙真人的本事直接收他的慧根,只能让他的慧根化作凡胎的魂魄,入阴司再投胎,再长到十几二十岁,然后去金光洞取金身恢复正神身份,真到那时,黄瓜菜都凉了。 “杨大人,你……为什么要帮我?”水玉公主看着我,眼中似乎真的燃起了意思希望。 “我……”我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越是这么问,我越觉得我无耻。傻姑娘,我哪是帮你啊?我只不过是在不择手段的,想让哪吒赶紧出狱帮我们去打仗而已啊……“我只是不想看你死而已……”没办法,我也只能这么回答,最无耻却又最无懈可击的理由。 “谢谢你……”水玉公主站起身,古怪的看着我,那眼神,我真的没法形容,更没法猜测。 “公主若愿意将功补过,在凡间受审之后自可前往东岳石玉宫与我等会合!”我一抱拳。 “杨大人,后会有期!”之见这水玉公主难得一丝微笑,一道金光没了踪影。 第三十章 愤怒的根源 一 北京,五星级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说实话,比我府上豪华多了。玉帝的太微玉清宫,想必也不过如此吧。泡在带泡泡泵的恒温大浴缸里,回想在凡间生活这三十来年,就混了辆国产宝马还差点没贷款,真是枉费了宝贵的下凡名额。 雷震子那边进展怎么样了?不会就在楼下开房吧?其实在我看来,鹊鹊是灵仙,审美角度跟天庭那些凡人出身的女神仙是不一样的,雷震子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让大伙帮忙撒谎隐瞒身份,实话实说未必没有机会。撒一个谎,就需要额外的一百个谎来圆,摊子越铺越大,总有一天会露馅,有些事情尤其是感情问题,露馅越晚,就越是不好收场。 不知不觉的,我竟然困了。真是不可思议,一个正神,竟然让凡间的泡泡浴给泡困了。想来也是,自从拿回金身那天起,我就没睡过觉,打了两场仗,东奔西走疲于奔命,各种殚精竭虑绞尽脑汁,水米没打过牙,唯一的营养摄入就是武成王那几碗杜康好酒,即使是神仙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就在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时候,门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小且有点发闷,以我的经验,这种声音应该不是人敲出来的,况且酒店顶层只能刷房卡,电梯才能到,没有房卡是上不来的,我又没叫服务员送宵夜,这半夜三更鬼敲门又会是谁呢?雷震子?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围上浴巾还没等走到门口,我就猜出是谁了,只见一丝一丝的阴气不断的从门缝往屋里渗,阴司的人敢来敲我二郎神的门,不是孔由就是陈金宝。 果不其然,孔由。 孔由身后,我差点晕倒。 盗汗王雷震子,鹊鹊。 雷震子手里还拎着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水德星君——鲁雄。 鲁雄是文官。虽说伐纣之前领过兵,但却只是个凡人将领,跟我们这些学道修行出身的武将不一样,不会法术。所以封神之后,只能当文官,他的元神,封与不封没区别。 凭他那两下子,跟雷震子动手,只被打到半死,只能说是前世修来的福。 “你们这是……”我彻底迷离了,这四个毛关系都没有的人,怎会凑在一起? 雷震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黑着脸拎着鲁雄静静的走进了房间,鹊鹊紧随其后,一脸的茫然,似乎跟我一样莫名其妙。 “杨大人!”只见孔由满脸的诡异,最后一个走进房间,关门之前还特意往楼道里看了一眼,“就差一步,卑职就见不到大人了!” “是吗?”我一脑袋的问号,倒了两杯洋酒递了一杯给雷震子,顺手从公文包里拿出昆仑神符贴在了门上,“差哪一步?” “大人不要取笑卑职了……”孔由倒也不客气,自己也倒了一杯洋酒,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之后大口喘着粗气,用空杯子指了指瘫倒在地人事不省的鲁雄,“杀害苏洛凌的真凶,就是他!” “云中子老弟……”此时此刻,我最担心的就是孔由会当着鹊鹊的面,揭露雷震子的真名,倘若果真如此,恐怕这孔由就没机会死在哪吒手里了。“云中子老弟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一个劲的冲着孔由挤眉弄眼,孔由虽然比狐狸都聪明,但却也猜不透我的意思,反而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杨大哥……”鹊鹊却生生的拽了拽我的衣角,“他到底叫雷震子,还是云中子啊?” “啊?这个……”我愣了。 完了,终于露馅了。 孔由健在,证明不是他说漏嘴的。 然后我又看了看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鼻口窜血的鲁雄,一切都明白了。 “孝天!”随着我一声喊,还是吉娃娃状态的孝天睡眼惺忪的从床铺下面钻了出来,“给我看住他!”我用眼斜了斜地上的鲁雄,孝天立即便露出了口中的獠牙。别看是吉娃娃,就凭他鲁雄那两下子,三口之内要他命也是没问题的。 “到底怎么回事?”我把雷震子拽到了一边,“你怎么把他给抓来了?” “杨兄你有所不知……”雷震子一开口,我真被惊到了,竟然叫我杨兄,三千年来从未有过啊,看来这货还真跟我讲究起兄弟情谊了,“我本想带鹊鹊姑娘去逛街的,但忽然想起,你我那重封法印的公差,我还不曾完成!公差未办,却沉溺于儿女私情,这若传扬出去,岂不是遭人耻笑!于是便想带着鹊鹊姑娘,随我去封印处看上一眼,没想到……”说到这,雷震子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鲁雄,“此人竟敢破坏封印,意图放出反贼的元神!” “你是说,直到你刚才碰到他,他还没破坏北京的封印?”我一愣,之前按我的猜测,北京地区的封印应该已经被这鲁雄破坏了才对,但听雷震子这么一说,似乎北京也就是幽州地区的封印,还是完好的,照这么说,那些叛将以及赵公明的元神,并不是来自于北京。 “此贼尚未得逞!姜师叔的封印,想破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雷震子摇头,“幸好我及时赶到,才免酿成大患,此人鬼鬼祟祟,必有惊天阴谋!” “何止惊天阴谋!”我把嘴贴近了雷震子的耳根子,“今天下午我见到了水玉公主!就是此人蛊惑水月公主,从乾元山金光洞偷走了九亭大令!” “什么?”雷震子也是一惊,“九亭大令怎么会在金光洞?” “据那水玉公主所说,哪吒的金身必须放在金光洞莲池之中,否则就会枯萎!”我耳语道,“九亭大令就在哪吒的金身之上!但我去看守所见他的时候,他对此事只字未提,谁知道他们爷俩是怎么商量的?” “这个混蛋!”雷震子干脆把鎏金齐眉棍抽出来了,气势汹汹奔着鲁雄就要下狠手,吓得我赶紧将其拉住,“别别别……此人知道不少事,咱们得留活口!” “哼!!”雷震子愤愤的止住了脚步,但两只眼睛依旧满是怒火。 “雷老弟,我问句不该问的……”我叹了口气,“鹊鹊怎会知道你是雷震子的?莫非是这鲁雄……?” “除了他,还能是谁?”一提到露馅的事,雷震子的脸上立即就是一股杀意,“若不为了将此贼带回审问,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看来事实情况跟我猜的一样。这鲁雄被打成这样,破坏封印这事儿只占挨打原因的5%。 第三十章 愤怒的根源 二 “那你们是怎么碰上他的?”我指了指孔由。 “哎……杨大人……!”孔由估计是看见我指他了,赶紧凑到了我的跟前,“大人啊,卑职按大人的吩咐,去寻那行凶之人,发现杀死苏洛凌的真凶,就是他!”孔由指了指鲁雄,“卑职跟踪此人直到深夜,正在犹豫是否来向大人禀报,结果却被这奸贼发现,若不是雷大人及时赶到,恐怕卑职,就看不见大人了啊……” “原来他真的是雷震子啊……”不远处,鹊鹊似乎听见了孔由的话,显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雷震子、我、哪吒;号称灵霄殿新生代武将中的三驾马车。 到现在为止,孔由已经与其中两驾,结下了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而且还是最不讲理的那两驾。 “嗯!!”雷震子恶狠狠的盯着孔由,拳头攥的咯吱吱直响。 “哎算了算了……”我拍了拍雷震子的肩旁,“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让我来说吧……”我走到了鹊鹊跟前,伸手指了指雷震子,“他……就是雷震子!” “我知道!”鹊鹊睁大了眼睛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名字吗?”我微微一笑。鹊鹊摇头。雷震子青筋都爆起来了,睁大眼珠子盯着我,似乎已经做好攻击准备了。 “因为他,喜欢你!”话音未落,我已经感到一阵恶风奔着我的侧脸而来了,“我靠你丫玩真的!”我本能的猛一扭脸,齐眉棍擦着我的脸颊呼啸而过,这孙子玩真的,这一棍子要是挨上,就算不死,至少也是个植物人。 见我受攻击,孝天嗷的一声一跃而起直奔雷震子的喉咙,这一口要是咬上,不论是谁,必死无疑。气管食管血管只要是管,全从腔子里给你揪出来,连脊椎骨都保证咬成碎渣。孝天是神犬,能看出刚才那一棍子下的是狠手,这俩人绝不是在闹着玩。 “孝天!退下!!”我反手一把抓住了齐眉棍,转过身胳膊一横便挡在了雷震子前面,一看攻击路径被我挡住了,孝天本能的闭上了嘴,但身体的动势已经收不住了,脑袋哐的一下就撞在了我胸口上,虽说外表是仍吉娃娃,但体重可是孝天的体重,毕竟是神犬,这一下撞得我差点内出血。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阴险狗贼!”趁着我挡孝天的工夫,雷震子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这身铠甲……八顿重,再这么折腾……当心把楼震塌了!”我反手也掐住了雷震子的脖子,俩人相互间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就看谁能先把谁掐死了。 一看两位上神真动起手了,孔由二话不说嗖的一道青光便从门缝下面跑了个没影,别溅一身血才是硬道理。 “我有分寸!谁像你,满嘴胡言乱语!”片刻不到,我已然被掐得满脸通红,雷震子的脸也有点偏红,估计是因为他脸色本来就不正规,所以看起来红的比较慢。 “我……我胡言乱语?”我的手上又加了一把劲,“有种……你说你不喜欢她!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你……不喜欢她!说呀!” “我……我告诉你,我早就想……跟你做个了断!!”雷震子真被我将住了,恼羞成怒之下干脆撒手扔掉了齐眉棍,把两只手都掐在了我脖子上,“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 “了断?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你扔棍子我也扔,两手对两手,看谁先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杂种鸟!” “都不要打啦!!!”鹊鹊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傻了,此时终于缓过劲了,含着眼泪就是一嗓子。 她喊她的,我们掐我们的,谁都没有松手的意思。孝天虽然跃跃欲试,但没有我的命令,也只能站在一旁怒目低鸣。 “都!住!手!”余光之中,只见鹊鹊双手一伸,瞬时变成一对数丈长的翅膀,这总统套房的外间足有一百多平米,房间宽度怎么说也有十几米,竟被鹊鹊这一对巨翅几乎撑满。 “诶?”估计雷震子也发现了鹊鹊的变化,我俩彼此掐着脖子不约而同的一扭脸,只见鹊鹊挥动巨翅猛的就是一扇,随着这一下,翅膀范围内的几乎所有东西,小到酒杯花瓶大到沙发茶几,都被鹊鹊这一下扇了起来,山崩般砸向我俩,要知道,这些东西虽说都是凡间的物件,但却不是被凡间的力量扇起来的,这要是被砸到,就算不受伤,至少也是个鼻青脸肿。 “我的娘……”谁都想不到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的鹊鹊竟然这么火爆,出于本能,我俩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双手护头转身躲避。我被一个烟缸和一把椅子击中,雷震子稍微惨点,直接把茶几撞了个粉碎;而被掀飞的沙发直接撞碎了预制板的隔断墙,墙上的平板电视也被撞了个稀巴烂,若没有门上的昆仑符,这么大的动静恐怕能把特警招来。 “啊……!!”扇完这一翅膀,鹊鹊也傻了,双手捂嘴哇哇大哭起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我缓缓的走到雷震子跟前,冲着这货使了个眼神,你心上人哭的那么伤心,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蠢鸟! “额……这……我……”雷震子一时间也抓瞎了,也忘了打架的事了,看了看鹊鹊又看了看我,竟然傻在了原地。 “你这个笨蛋!!”我走到雷震子跟前猛的就是一推,也不知是我真的很强壮,还是这货顺坡下驴,竟然真的就被一把推到了鹊鹊身上。哇的一声,鹊鹊竟然主动的抱住了雷震子,哇哇大哭起来,而雷震子竟然还是冰棍似的站在原地,形象跟奥斯卡奖杯上那个小金人差不多,整个人似乎已经处于神游状态了。 “**的要是不打光棍,太监都能成家……”我无奈的走到雷震子对面,拎起这货高位截瘫一般软绵绵的胳膊搭在了鹊鹊肩上。有的时候,感情这东西,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关在里面,与世隔绝;只要把这层纸捅破,外面就是海阔天空。 “雷大哥,你的名字也挺好听的,为什么要改名字啊……”许久鹊鹊抬起头,红着眼圈看了看雷震子,而雷震子则目视前方,似乎还没脱离神游状态,“你不要再为了这件事和杨大哥吵架了好不好?” “名字好听……”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敢情这丫头根本就没有审美这个概念,她根本就不知道雷震子因为长相太丑而自卑的事,这么多人帮忙撒谎,完全白忙活…… 听到这句话,雷震子的反应更让我疑惑,这货竟然……哭了。 两行泪水,涌出雷震子的眼眶。 他的眼神忽然间变的悲凉,无奈,充满了绝望。 他好像僵尸一样抱着鹊鹊,这个姿势还是我给他安排的。 他不是很喜欢鹊鹊吗? 为什么要哭?喜极而泣?不!这绝不是喜极而泣!绝对不是!他很悲伤! 就是那种,付出生命之后,却仍然不得不放弃的悲伤;就是那种,盼了一辈子,却最终事与愿违的悲伤。就好像一个倒下的战士,正在目睹自己的家乡被敌人践踏。 为什么? 难道是我错了?难道我真的不该当着鹊鹊的面揭穿他?难道他的内心,真的脆弱到了不能面对真实感情的地步? “对不起……”许久,雷震子闭上了眼睛,紧紧的抱住了鹊鹊…… 第三十一章 意气用事 一 “孔由!没事了,进来吧!”我拉开房间门,发现这孔由正把耳朵贴在门上似乎是想听听屋里的动静。说实话,门上贴着昆仑神符,能让你个鬼捕听见动静,我师傅就可以拜你为师了。 “大人啊,你们可真是,吓死卑职了……”孔由一个劲的自己顺胸口,一进门就被屋里的一片狼藉惊呆了,条件反射般看了看门后贴着的符,“哎呀杨大人,您这个神符,真是太厉害了……以卑职的耳力,两位大人如此争斗,仅隔一层木板,竟然听不到任何声息,卑职真是五体投地啊!” “听着,今日之事,你若敢传扬出去,便休想让我在三爷面前,替你说上哪怕一句好话,听见了吗?”我笑了笑,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了至少五六张昆仑神符递给了孔由,这东西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法宝,我师傅自己画的,要多少有多少,全当封口费了。还是老办法,恩威并施,恩是昆仑神符,威就是哪吒,那货比刀厉害。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孔由小心翼翼的接过神符,翻来覆去的欣赏,“哎……杨大人……这是……给我的?” “嗯……你追贼有功,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送你了,你既然觉得这符好用,就留作公差之用吧!记住,每张只可用一次!” “哎哟!谢大人!谢大人!”孔由一脸的媚笑,小心翼翼把符叠成了小方块揣进了怀里。 “刚才你说,杀害苏洛凌的真凶是他……”我指了指地上的鲁雄,“此话从何说起?”说实话,刚才听孔由说鲁雄是真凶,我就有点纳闷,那苏洛凌不是被水玉公主用匕首刺死的么?为什么会跟鲁雄扯上关系? “大人请看!”孔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小瓷瓶,打开木塞,将一些白色粉末倒在了桌子上,“此乃苏洛凌的骨灰!大人可打开天眼自行观瞧!” “我看看……”我张开额头天眼,但见骨灰闪耀着非常不明显的蓝色磷光,若没有天眼,即便是神仙也很难发现,“苏洛凌的身体,被人施过法!?”天眼之中,这些闪耀蓝色磷光的东西,是一种叫“灵尘”的法尘,只有被施过法的东西才有灵尘,水洗不掉火烧不尽。骨灰中若有灵尘,便肯定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施过法。哪吒是凡胎,跟哪吒接触,身体不会有灵尘;而水玉公主杀苏洛凌,用的就是凡间的物理方式,直接用匕首刺死,不曾听水玉公主说在她身上施法啊…… “所以卑职认为,杀苏洛凌的凶手,是两个人!”说实话,此时此刻的孔由,还真有几分鬼捕的风范,言谈举止忽然变得有板有眼,跟刚才受贿时那股子奸样绝对是段若两人,“阳间的法医,认为苏洛凌死于刀伤,但刀伤并未伤及脏器与血脉,并不足以致命!真正致命的,是这层法术!杀一个人,并不需要如此麻烦,所以卑职断定,此案为二人先后所为,第一人仅是将苏洛凌刺伤,之后便仓皇逃离;而这第二个在她身上施法的人,才是真正置她于死地的真凶!根据卑职的经验,第一个凶手,很可能是一个妇人!卑职在阳间行捕两千六百余年,此类凶案屡见不鲜!但凡妇人作案,且大都在初次行凶的时候,往往会做贼心虚,在行凶时难免有所犹豫,才会杀而不死!”孔由叹了口气,“但大人你留给卑职的断案时间太短,所以卑职只能全力以赴查找那第二个施法的真凶,所以便找到了他!”孔由指了指地上仍处于昏厥状态的鲁雄,“想那苏洛凌,伤虽不重,亦未伤及血脉,却因血尽而亡,皆是此人所为!他以驭水之法术,将苏洛凌周身血液通过伤口唤出体外,此乃苏氏之真正死因也!” “你说的那个做贼心虚的妇人,下午刚跟我见过面……”我盯着地上的鲁雄,不禁陷入了沉思,按孔由的说法,水月公主并未真正杀死苏洛凌,最终的行凶者其实是鲁雄,但鲁雄为什么一定要让苏洛凌死呢?要说他是发自内心的想替水月公主报私仇,傻子都不会信,但除了这个动机之外,他杀苏洛凌的真正动机又是什么呢?“孔由!你还得帮我办件事!” “大人请吩咐!”虽说仍旧是一脸的恭敬,但从眼神之中却能看得出来,这孙子似乎有点不耐烦。 “地府的生死簿,能查到多久以前?”我问道。 “呃……大人的意思是……?”孔由似乎没听明白。 “前世、前前世、顺着这个人的投胎记录往上查,能查到多久以前?” “呃,如果我家大人没有特殊交代指定销毁的话,多久都能查到!”孔由道。 “你现在速速返回阴司,查一查苏洛凌的前世、前前世,能查多久查多久,把地府所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录都给我翻出来!” “额……杨大人啊……”一听我要查苏洛凌的老底,孔由立即就是一脸的为难,“大人有所不知,前世、前前世倒是好查,但三世之外的记录,恐已装箱封存,钥匙在我家大人手中啊,卑职恐怕是无能为力啊……” “把锁砸了!打开箱子给我查!”我看了看孔由,“你若不敢砸锁,我可与三爷哪吒一同前往,他敢砸!”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将此人的底细查他个水落石出!”一听哪吒俩字,孔由立即改口,有马屁经验的人就这点好,不废话。他也明白,哪吒要真跟我去了地府,砸锁之前先把他砸了那是没什么悬念的。 “敢问大人,您之前答应卑职那求情之事……” “你放心,有我在,三爷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了,“还有,此次抓住反贼鲁雄,也有你的功劳,我一定会禀明武成王让他论功行赏的!” “谢大人!”听我这么一说,孔由的心算是放下了,此外除了求情,还有论功行赏这个买一赠一条款,这买卖还挺合适,“既然如此,卑职告辞!”说罢孔由一抱拳,一道青光窜出门缝不见了踪影。 ; 第三十一章 意气用事 二 所有这一切,瘫在地上的鲁雄,一直在静静的冷眼旁观。我知道他并未昏厥,即使一动不动,也是有意识的,干脆从外间的废墟之中找了两把勉强还能坐的椅子搬到了鲁雄跟前,揪着脖领子一把将鲁雄拎到了椅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对面。我审犯人,不习惯居高临下,就喜欢面对面的问话,真有必要刑讯逼供的话也方便动手。 “哼哼……”见我坐在他对面,鲁雄不禁冷冷一笑。“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我皱褶眉头打了个响指把孝天叫到了跟前,使了个眼色让孝天恢复了狼狗的本来面貌。 “我笑尔等……不识好歹!”鲁雄眯缝着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目露凶光的哮天犬,“只恨我一时疏忽,未曾当机立断。如今落入尔等之手,鲁某,但求一死!” 他这个话,话里有话。而且有很多话。什么叫不识好歹?什么叫一时疏忽?什么叫当机立断?为什么要但求一死?他偷令牌应该是从杀害绒绒姐妹之前的事。从绒绒受伤直到今天被雷震子抓住,这货在凡间至少已经逗留了十几天,这么长的时间,他都干了些什么?他一个文官,还能干些什么? “鲁大人,你死不死,我没权决定,因为咱俩无冤无仇,我没有杀你的理由。”我淡淡道,“但我有权决定把你交给谁处置!幽州地界属东岳辖区,如果你跟我实话实说,便由武成王来处理你,如果你一心求死,我就把你交给哪吒!” “哈哈哈……哈哈……”鲁雄一脸的狞笑,“杨戬小儿,汝与雷震子,皆在此处,可见我鲁某有畏惧之意?单单一个哪吒又岂能恐吓于我?嗯?哈哈哈……” “鲁大人,恕杨戬冒犯!”我象征性的拱了拱手,此类假贞烈的孙子最不好对付,横竖不怕,你硬他比你还硬,也只能试试别的方向,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不知玉帝哪点对不住你,值得你如此冒险,不惜把三界搅得天翻地覆?” “玉帝对我恩重如山,鲁某不惜背那万世骂名,以报玉帝浩荡天恩!”鲁雄嘴一撇满脸的大义凌然,“哼!丈夫之志,在乎天地玄黄,又岂是汝等小儿所能明白?” “鲁大人,我承认我是个小儿,但你这番说辞,就算骗小儿,未免也太过勉强吧?”我微微一笑,“闻仲率四十万大军围困玉帝、我卫戍营三千突围铁骑,仅生还四人!尔等诱使水军司五君大营与我部自相残杀,两军死伤至少五万余人!雷部又以天雷击杀南海大营天兵一万六千余人,自杨某上天为神以来,天庭兵马从未有过如此惨重之伤亡!难道这就是你的丈夫之志?难道这就是你的天地玄黄?难道……这就是你报答玉帝天恩的方式?” “哼……”听我这么一说,鲁雄表情微微一变,似乎欲言又止。 “鲁大人,我不想打听你们已经干过些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羽毛,这是刚才鹊鹊挥动翅膀时掉下来的羽毛,大概有一尺多长,光是根部的硬梗就有四五寸,“我知道闻仲的目的不是篡权,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若继续嘴硬,我便让你多一个鼻孔喘气!”说罢我把羽毛的硬梗插进了鲁雄的鼻孔。 “鼠目寸光!”鲁雄恶狠狠道,“若不是闻太师深谋远略,恐怕尔等皆命不久矣!”鼻孔里的羽毛梗似乎并未吓倒鲁雄,“只可笑汝等小儿,大敌当前,竟还在凡间贪恋这儿女私情,堂堂天**神,竟因那争风吃醋之事大打出手,真是笑煞我也!三界太平若指望汝等,岂非白日做梦!” 完了,雷震子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传扬出去了,而且,遭人耻笑了。 这就是出门不看黄历的下场。 对于雷震子而言,一生中最担心发生的三件事:身份暴露、传扬出去、遭人耻笑;都堆到一天发生了。 不光是雷震子,我也没看黄历,所以也被卷进去了。 按鲁雄的理解,刚才我和雷震子的争斗,是因为争风吃醋。 争你妹。 不了解内情就不要乱猜,我无所谓,但你说雷震子跟别人争风吃醋,这种作死水平绝对是专业级的。 我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顿时就是一惊,这雷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身后了,脸色跟地毯没区别,手里拎着齐眉棍,两只眼睛正死死的盯着鲁雄。 “姓鲁的!汝……可敢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雷震子缓缓的抬起了齐眉棍,将棍头顶在了鲁雄的腮帮子上。 “雷老弟!”我一把攥住了齐眉棍,“稍安勿躁!切勿意气用事!” “哼哼……雷震子啊雷震子,你知不知道,为何你一身的好武艺,玉帝却偏偏让杨戬领兵卫戍营?”鲁雄依旧在继续自己的作死行为,“你以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能瞒得过玉帝的法眼?就是因为玉帝知你淫心不死,才不敢委你担当重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妖精究竟是谁?你以为,就凭你手中这根棍子,就能救得了她?哈哈哈……” “雷震子!!”我攥着齐眉棍,明显感到棍子上被加了力道,倘若我松手,这鲁雄铁定没命,“他这是在故意激你!切莫中了他的奸计!” “老匹夫……你都知道什么?”雷震子两眼喷火咬牙切齿,“如若再不招供,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知道的事,汝等小儿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如何保住你们那个小心肝儿的贱命吧哈哈哈哈……”鲁雄话音未落,我顿时感觉齐眉棍在我手心猛的一转,紧接着往后就是一抽,差点把我手心的皮搓下来。我这只手白天刚挡过水玉公主的匕首,根本使不上劲,棍子在手心连转带抽,我本能的就是一松劲,但见雷震子红着眼珠子直接把齐眉棍捅进了鲁雄的嘴里。 鲁雄虽然在笑,却并未张嘴,基本上算是冷笑或哼笑。 半闭着嘴,棍子就捅进嘴里了。 可怜鲁雄的一嘴牙。这一棍子下去,至少报废四分之三,且舌头是否安好,未知。 “唔……”鲁雄唔了两声,白眼一翻直接晕倒,能否再醒过来,也是未知。 “雷震子!你……!”我愤怒又无奈的看着雷震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好。这个人外表虽然强悍,但内心绝对是猫一样的敏感脆弱,你脆弱就偷偷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去脆弱好了,偏偏又喜欢化悲痛为力量。眼下好不容易抓了个活的,还没等审就被你一棍子打废了,废了也就废了,没办法,事已至此,我又能说些什么? “满口污秽,留嘴何用!”雷震子愤愤的收回了带血的齐眉棍。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有多重要?”我双手叉腰一脸的无奈,“咱们对闻仲的阴谋一无所知,好不容易抓了个活的,这下你爽了吧?” “哼!”雷震子叹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一时冲动也是有点后悔。 “走吧!”我拍了拍雷震子的肩膀,“趁着他还没死,赶紧回石玉宫,或许还有救……”从地上拎起被鹊鹊扇飞的公文包打开看了看,约么有个五六十万的现金,加上刷卡押了几万块钱的预授权押金,也不知道够不够赔人家酒店的装修费。只要有赵公明在,现金这东西本来是要多少有多少的,但包的体积就这么大,所以也就带了这么多,我开房用的还是我凡间的身份证,酒店的人不会报警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我凡间的父母吧? ; 第三十二章 喧宾夺主 一 【尊敬的书迷们!派--小--说paitxt将为您带来更多的那种始料不及的触及心灵的震撼书籍,请注意休息!】第三十二章喧宾夺主 就在我掏出现金数钱的时候,一只喜鹊忽然落在了窗台上,用嘴不住的啄玻璃。虽说这五星级酒店的玻璃是中空隔音的,但这个微弱的动静却没逃过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打开窗户,喜鹊喳喳两声,我就惊了。 不止是我,雷震子也惊了。 只有鹊鹊一脸的茫然。因为她压根就不知道,南海大营是个什么东西。 喜鹊说:南海大营来人急报,大营被水军司五君大营的天兵强攻,所有五百余艘战船被抢出海不知所踪。武成王让我们立即赶回石玉宫商量对策。 绝对的,出乎预料。 我们刚刚在灵霄殿杀退五君大营,这件事在凡间而言,虽说已经过了好几天,但在天庭而言,就是刚刚而已。不到一个时辰。 灵霄殿距离南海大营六十余万里,即使是我开足马力飞,也要好几个时辰,他们只是普通天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是谁在帮他们?谁又有这个能力,把几万人瞬间送到几十万里以外的地方? 此外,最让人纳闷的一点,他们抢战船干嘛?余元的南海大营人马正驻扎在石玉宫休整,天庭除了五君大营之外就没有别的水军了,他们抢那五百多艘战船,准备跟谁打? 神仙不是都会飞么?还要战船干嘛? 的确,神仙会飞,天兵也是神仙,也会飞。 但没有哪个神仙,愿意带着大炮飞。 天庭水军司的每一艘战船上,都安置了重武器——能对神仙造成群体性杀伤的重武器,像架在卫戍大营墙头的铁骨床弩,在战船而言只是小打小闹。天庭的每一艘水军战船,前后各装有一门名为“神火撼天炮”的重炮,最远能打两千五百里,每枚炮弹重约三万七千斤,炮弹落处两千五百仗内绝对是人神俱焚。这个威力,八百艘船,一千六百门炮一次齐射,是什么样一个效果可想而知。 除了“神火撼天炮”之外,每船还备有几十架名曰“裂石弩炮”的重刑床弩用于近程攻击,也可用于防空,此弩体积比铁骨床弩大一倍,射程与性能都比铁骨床弩要强很多,且这种弩炮射出的弩箭是会炸的,不一定非要射中,只要弩箭在目标周围一百丈内爆炸,便足以把正神之体炸个粉身碎骨。最后,例如箭车、钩车、火龙车诸如此类的近距离密集射击武器也属于战船的标配。 在凡间,所有武器中,最强的打击力量并非是地面的火炮坦克装甲车,而是海里的战列舰,早在八十年前,凡人便制造出了口径半米多的巨型舰炮,现在更是改为了威力更大的**。在天庭,威力最大的战斗武器也是战船,陆地部队虽说也有重武器,但却不如战船上的猛。 说到这,便不得不强调一下兵马司和守备司的区别;顾名思义,守备司,起主要职责是以内部安全防卫为主,其特点是单兵作战能力优秀,因为未配备重武器所以机动性比较强,有点类似于凡间的“武警”,而兵马司则是天庭的正规作战部队,有点类似于凡间的“野战军”,单兵作战能力虽说比守备司稍差,但每营却都配有类似于水军战船上的重型武器,只不过考虑到搬运问题所以都要小上一号而已。 返回石玉宫的路上,我不断的在琢磨着鲁雄那几句伪装高尚的话:为报玉帝天恩不惜背负万世骂名,说的就好像自己是在替玉帝办事似的,难道让各营天兵自相残杀会是玉帝的主意?玉帝吃饱撑的会找人把自己围在恭华天?莫非这货也跟余元一样,也是被利用了?不能够啊!余元那么二的人,都醒悟了,他鲁雄乃一介文官,靠智商混饭吃的人,怎么可能比余元还傻?尤其是在我细数完天兵的伤亡之后,他那一瞬间欲言又止的的表情,似乎是想辩解但却生生给憋回去了,他到底想辩解什么?偷盗九亭大令,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此外,最让我担忧的就是,此人一再强调鹊鹊有生命危险,一再讥笑我们保护不了鹊鹊,他究竟是只想图一时的口快,还是在暗示什么?不咒我死不咒雷震子死,偏偏诅咒一只刚刚修成人形还不到一个月的喜鹊必死无疑,他到底隐瞒了什么?就算他知道鹊鹊就是三千年前的九头雉鸡精胡喜媚,但那毕竟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历经数世轮回,鹊鹊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前世经历,就算她还记着,跟眼下这场叛乱也没一毛钱关系啊!更何况眼下鹊鹊在我们这批反抗部队中的重要性,还比不上石玉宫一个厨子,就算他们真的杀死了鹊鹊,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可惜,此时的鲁雄生死未卜,要说这鲁雄,应该是个明白人,倘若多审审好好劝劝,没准能套出两句实话,只可惜……唉……我回头看了看飞在后面的雷震子,跟鹊鹊竟然有说有笑交流自然,似乎已经不再只懂盗汗了,打残一个鲁雄,治好一个心理疾病,也算是造化吧…… 我们赶到石玉宫的时候,所有人正在开会,说是所有人,其实也只有武成王、赵公明、武吉和余元四个人,据说这个会已经开了一天,酒喝了十几坛子,但却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武成王这人有个毛病,开会喜欢喝着酒开,如果大伙都喝多了还没讨论出结果,就散会,等醒了酒继续开,直到再喝多为止。 我们进屋的时候,整个屋子的气氛就有如灵堂一样,所有人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别看我们手里有二十几万的兵马,而对方只有让我们打剩下那五六万人,但真要再打起来,我们这二十几万人可以说连一毛钱的胜算都没有。战船在人家手里,在天庭的种种重武器面前,人海战术无异于集体自杀。 在我们来之前,武成王已经暂定了一个临时作战计划,便是先由南海大营的天兵去抢五君大营的战船,得手后日夜兼程顺着五君河向南海方向疾行,然后其余所有人马先到南海大营利用岸防工事固守,除此之外的方法便是自当没听说过这件事,继续留在石玉宫等孙焰红的消息。 第三十二章 喧宾夺主 二 【尊敬的书迷们!派--小--说paitxt将为您带来更多的那种始料不及的触及心灵的震撼书籍,请注意休息!】听上去是很科学,也确实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唯一选择。 但战船由五君大营顺流而下六十万里,开到南海大营,即使昼夜兼程也要至少二十天的时间,其间一旦洪锦带着船队返回,那么固守南海大营的天兵无异于活靶子,五百艘战船一轮齐射就能把整个南海大营轰成渣,而相比战船的火力,大营的岸防工事可以说连狗屎的资格都不够上,岸防铁炮全是从战船上被“神火撼天炮”替下来的过时火炮,不论威力还是射程都比战船上的火力差很远,很有可能岸上一炮都还没开,就已经被炸成灰了。 “他们抢船何用?”我端起一碗酒喝了一口,味儿真不错,比玉帝赐的御酒都好。 “你们来之前,我等也一直在讨论此事,但……”武成王端起大海碗一饮而尽,之后摇了摇头,“杨戬啊,看来我等根本就不用带兵护驾了!依本王看,闻仲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玉帝,而是那五百艘战船!之前所有一切一切,都是为了给洪锦抢船铺路!” “酒!给我酒!”余元还不能下地,是被人用担架抬着来开会的,据石玉宫的家医反应,此人极度反感喝药,一天到晚让他喝碗药就跟要他命一样,最后这孙子竟然跟家医提条件,想让他喝药,就得允许他喝药量两倍的酒。就好像他把药喝了,能给医生自己治病一样。人要是混球到这份上,也就没救了。 “余大人,你镇守南海多年……” “莫要再问了!本将什么都不知道!”余元端着酒很粗鲁的打断了我的问题,“本将镇守南海多年,却不知道要守些什么!战船上那铁炮,自铸成以来也没打过几次,除了试炮便还是试炮,那南海之畔鸟无人烟,实乃妖怪都不屑一顾之地!想我余某对玉帝一片忠心,若不是汝等小人平素谄媚于玉帝,玉帝又怎会派我镇守那死绝之地?哼!!” 我真是无奈了,你被玉帝派到南海是因为智商问题好吧? “余大人,恕雷某冒昧!若我等带兵硬战,胜算几何?”雷震子这个人,总是喜欢刷存在感,实在想不出话题了,就胡扯一些答案明摆着的问题,以示自己也一直在思考,就如同上次猜石棺里是巨人一样。带兵跟战船硬碰硬,除非你有一亿天兵,没准在战船首轮齐射之后还能剩个几万人上船肉搏,否则就凭眼下这仨瓜俩枣,根本就不用五百艘战船同时开火,只要有五十艘弩炮齐放,基本上就死干净了,这种问题,有必要问吗? “哼!”对于雷震子的问题,别看我们不屑一顾,余元倒是很当回事,“不是我余某吹嘘,南海大营之战船,只需一艘,便可让尔等片甲不留!” “嗯!?”本来是没话找话,结果却招来一通看不起,雷震子的眼珠子又瞪起来了,“余元!汝身为南海大营主将,怎可如此目中无人!现在南海大营与南天门守备司大军皆在殿外,汝可敢与我领兵对阵、一决雌雄!” “哎呀行了行了莫要再争了……”武成王也无奈了,估计散会的心都有了,与会人员若都是这个智商,还不如趁着有酒,再上几道菜直接把会场改成饭局。 “杨戬啊,哪吒在凡间,又闯了什么祸了?”见战船被抢的事讨论不出结果,武成王干脆开始问哪吒的事,“你们又因何将鲁雄抓来至此?” “王爷,鲁雄在凡间所为之事,绝不像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长话短说,把鲁雄蛊惑水玉公主偷令牌、继而打伤绒绒又杀死苏洛凌,最后意图破坏北京地区封印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武成王也是满脸的惊愕,“杨戬啊,既然此人如此可疑,你为何要将他伤得无法审问啊!” 世界上有一个永恒不变的定理,老实人,永远是背黑锅的命。 人是我拎进来的,难道就必须是被我打的? 难道看不出那货的嘴是被棍子捅的?我用的是刀,我要抄家伙打他,就得分两只手把他拎来了好吗? 我用了约么半个时辰,把我此行的所有经历说了一遍,把一屋子的人都听了个张目结舌,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武成王,“李靖竟然让哪吒把令牌带下界……闻仲抢走石棺……五君大营的天兵竟于片刻间赶到南海抢船……莫非……”武成王沉思了片刻,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一切不是凭他闻仲能办得到的,李靖乃玉帝心腹,断不会随那闻仲参与叛乱,难道说……这一切,都是玉帝事先安排好的?” “玉帝事先安排好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王爷,恕杨戬愚钝,玉帝想干什么,只不过是下一道法旨的事!有何必要如此安排?”我皱眉道,“让天兵之间自相残杀死伤数万,玉帝如此安排意义何在?” “有什么事,是玉帝下法旨办不到的?”武成王眉头紧锁。 约么又过了一天一夜,又是十几坛酒,会议仍在继续,仍然没有结果。就在武成王准备散会的时候,忽然一仙兵在殿外单膝跪倒,“报……!!启禀王爷!血光星君孙焰红求见!” “哦!快请!”一听孙焰红回来了,甚至连余元都是一惊,本能的放下了手里的酒。 武成王话音未落,孙焰红竟然自己闯进了屋子,“王爷!诸位将军!”孙焰红一抱拳,“咱们……中计了!!” “哦!?孙大人此话怎讲?”武成王二目圆睁一脸的惊愕。 “恭华天的玉帝,是假的!”孙焰红急吼吼道,“真正的玉帝早已不知去向!就连王母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而且兵马司大军现在已经退回各营,众仙官也已获释!仅太白天尊、李天王二位大人仍去向不明!虚崖山守备司、北官湖守备司丘引为、袁洪二位将军率部前来救驾却扑了个空!” “李天王去向不明?”我一愣,看来他跟哪吒之间肯定有猫腻,九亭大令出现在哪吒身上绝对是阴谋! “哦!”惊愕之下,武成王竟然站起了身子,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瞬间便明白了,“战船!”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真的玉帝,百分之百和抢南海大营战船的水军在一起。 第三十二章 喧宾夺主 三 【尊敬的书迷们!派--小--说paitxt将为您带来更多的那种始料不及的触及心灵的震撼书籍,请注意休息!】“什么战船!?”孙焰红也是一愣。 “孙大人有所不知!自你上恭华天之后,闻仲假传法旨派余大人下界取一具百丈大小的石棺,之后又以天雷将余大人击成重伤,现在又令五君大营水军将南海大营五百余艘战船系数抢夺出海!” “啊!?”孙焰红的眼珠子也瞪大了,五百艘战船,可谓是天庭的最强打击力量集群。五君河大营因为是河营,所以别看人多,战船却只有三百多艘,船上的武器装备也不及南海大营。 “你上恭华天之后,我们便和五君大营交战,打掉了他一半的人马!”我继续补充道,“但那五君大营的残兵败将,竟然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南海大营抢船!我们怀疑,是玉帝用法术将他们送过去的!”保守的说是猜测,但按神仙的常识而言,这几乎就是破案了。放眼天庭,能有如此力量的人,除了玉帝就只有三清,以眼下的情况分析,这事可以确定就是玉帝自己干的,况且以三清的一贯的风格,也绝不会出手帮助天兵。 “洪锦那……狗贼,竟敢裹挟玉帝……!”余元一着急竟然坐了起来,“我余某定要将此贼碎尸万段!” “余大人!玉帝并非是被裹挟了!”我淡淡道,“此乃玉帝本意也……!” “一派胡言!”余元两眼圆睁,“玉帝若要用船,只需一道法旨,我余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何要令那洪锦袭我大营抢我战船!定是尔等胡乱臆测!!来人!!来人!!!水军司待命!!且随我杀回南海,夺回大营,与那洪锦狗贼决一死战!!来人!!” “余大人!!”武成王脸一沉,“汝等这副摸样,怎可再战??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汝可好生养病,待身体复原再战不迟!现在战船在那洪锦之手,我等若率军前往必定全军覆没、得不偿失!既然抢船之事为玉帝本意,我等自该静观其变,切不可节外生枝、枉送将士性命!” “黄飞虎!!懦弱之徒!!我余元扼守南海,岂可让玉帝在我防区遭逢不测,背上那万世骂名!!尔等……尔等谁愿随我前往!!”这余元就跟疯了一样,一咬牙竟然翻身滚下了担架,一旁水军司的天兵赶忙上去搀扶,却被余元甩手推开,只见这余元在被天雷劈成重伤的状态下,仅仅恢复了数天,竟然咬着牙站了起来,“谁说我不能上阵!!尔等无伤无痛,又为何怯战!!懦夫!懦夫!!” “余大人,我孙焰红虽无一兵一卒,愿与余大人同往!”孙焰红一抱拳,面带微笑却又眼圈通红,他知道五百艘战船是什么概念,这一去,想必就是单程。 “余大人!”我一拱手,“我杨戬愿率部同往!”说实话,虽说知道这余元智商偏低,但让他这么一嚷嚷,我作为卫戍营的将官自然是羞愧到了极点。当啷一声,我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瓷器碎裂之声,我转过头,发现绒绒静静的站在门口,已然是泪眼朦胧,手中的茶盘洒落在地竟似浑然不知。 “雷震子,愿率部同往!”雷震子一抱拳,“我守备司,怎可将这救驾之功,让与尔等?” “余元!”武成王毕竟是武成王,并没像我们这群年轻人一样意气用事,“汝乃水军主将!岂能不知那战船的厉害!冒然带兵前往,如若全军覆没,你就是三界的罪人!!” “哼!!我余元既然敢去,便自有破敌之策!!”余元东倒西歪似乎已经快站不住了。 “你有破敌之策?”武成王也是一愣,大伙一边喝闷酒一边开会,都快喝吐了都没想出靠谱的办法,你个智商最低的主儿怎么忽然间就有了办法?“本王……洗耳恭听!” “呃……”听武成王这么一问,余元忽然间愣了,继而立即就是一脸的犹豫,“呃……这个……其实,那南海妖虬……” “南海妖虬?”我一愣,记得玉帝曾经下法旨让余元去斩杀那玩意,余元也已交旨,并有妖虬之鳞片为斩杀之佐证,莫非这货……并没杀妖虬,而仅仅是弄了几片鳞糊弄玉帝?在凡间,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名词叫“欺君之罪”,基本上就是死罪的代名词,在天庭也一样,欺君罔上,最轻是死罪,上至抄家灭门,罪不封顶。敢情这货的胆儿也挺肥啊…… “那妖虬……本将并未曾斩杀!”余元缓缓的又坐回了担架,瞬间便成了泄了气的皮球,刚才那飞扬跋扈的恶劣态度也已然是踪影全无,“那虬龙一家,世代生于南海,已有三万余年,并未曾伤及我大营一兵一卒,平日仅是以鱼虾为食,亦未曾危害四方!那南海鸟无人烟,本也没什么可害的!我余元想不通,玉帝以慈悲为治世之念,为何要平白无故让我杀他一家老小之性命!” “一家老小?”我一笑,难道还不止一只?爹、妈、孩子,听他这说法,少说得有三只啊。 “嗯!一家老小一百八十余只,大的近三百丈,小的仅几尺!”余元摇头道,“那虬首涕泪相求,我又怎忍下手!” “原来余大人你,对玉帝如此忠心耿耿,却也是欺君罔上之徒?”武成王一脸的坏笑,“你就不怕此事传到玉帝的耳朵里,拿你问罪?” “哼!我南海乃极尽闭塞之地,我不传,谁传?”余元脸一板,“我大营将士除操练之外,终日无以为乐,全赖行船出海投喂那妖虬嬉戏解闷!怎比尔等,身处灵霄宝殿,终日声色犬马!”说罢,余元愤愤的看了看门口的绒绒和一旁两眼无辜的孝天犬。 我也无奈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声色犬马一应俱全,连犬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好凑的? “那妖虬一家,肯听余大人的?”武成王问道,“莫非余大人,想以妖虬破敌?” “本将镇守南海,终日与那战船打交道!”余元一脸的郑重,“知那战船远有火炮、近有弩阵箭车;若成群作战,实是无懈可击!但却也有一个弱点!就是水下!” 第三十二章 喧宾夺主 四 所有人都没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余元的叙述。 “天庭战船,皆为虚崖山千年红松所造;船廓木厚一尺,坚硬如铁,加之水下泄力,以我等之力实难打破!但以那百丈妖虬之力,撞破战船,却轻而易举!”余元故作神秘道,“我可遣那妖虬一家,从水中撞破船底;而我等伏于水下,待船底出现破绽,即可进入舱内厮杀!” “以妖虬之体撞击战船,难道不会将船撞沉?”我问道。 “战船为防触礁,船底设有四个夹层暗舱,此四舱以田字型布与船底,几乎与船等大!”余元一本正经道,“撞破船底,只是暗舱进水,不会沉船!暗舱之舱门,里外皆可开闭,尔等入船之后,只要及时将舱门关闭,便绝无沉船之患!” 听到这,大伙竟然开始不约而同的点头,看来这余元虽然智商偏低,但偶尔却也能出点正经主意。 “战船出海,若要把持全船炮火,每船需一百八十人!仅操帆掌舵,便要六十余人!按尔等所述,已经将那五君大营,打掉了将近一半人马,剩下的人若平分到五百余艘战船,势必船员不全,寥寥数人驾驭战船,本就首尾难顾,若遇船内天降奇兵,必定大乱!”余元继续滔滔不绝,“我等人数众多,上船厮杀之兵自可源源不断前赴后继!抢回战船,实乃探囊取物耳!!” “如若洪锦开炮,我等又该如何?”听到这,雷震子终于问出了一个看似还算正经的问题。 “呵呵,看来雷将军,还是不懂水战啊!”余元一笑,“如果能上船厮杀,那洪锦断不会下令开炮击杀自营水兵!真若如此,他五君大营定会不战自乱!”按余元的说法,海战不同于陆战。陆战的战场人员分散,集团混战多为士兵自由战斗,就算己方人员相互攻击也多为误伤,涉及范围充其量也只是一两个人至多十几二十人。而海战则是以战船为单位的战斗,所有的攻击都是以船为目标的,所以基本上不存在误伤,只要互伤肯定是故意为之。在海战之中,自相残杀是大忌中的大忌,如果主将为了杀敌而下令对自己人开炮,那么对整支军队的军心与士气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既然如此……”武成王站起身子,“黄信!”黄信本名李龙安,明末武举出身,黄英的助手之一,也是武成王比较信任的亲信,黄英受伤后,暂由此人代掌石玉宫总管之职。 “王爷!”黄信一抱拳。 “本王若回不来,石玉宫诸事……皆由黄英做主!” “王爷……您……”黄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武成王摆手打断,“本王心意已决,休要多言!余大人,我黄飞虎,愿带兵同往!”黄飞虎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余元,“余大人,休怪本王啰嗦,救驾固然重要,但凡间却有句俗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在我府上养好身体再行出战,在天上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量那战船也开不了多远,也算是对这二十几万的将士有个交代!” “可恨那闻仲!!”余元大嘴一撇一脸的愤恨…… “孙大人!”武成王沉思片刻,对着血光星君孙焰红一抱拳,“在场人等,唯孙大人是玉帝身边近侍,还望能够再行劳烦孙大人一趟!” “王爷请讲!”孙焰红一抱拳。 “虚崖山守备司,距离南海大营最近……”武成王道,“请孙大人速去虚崖山守备司大营,以王母之名,遣虚崖山守备司丘将军带兵弃重疾行,速到南海大营与我等汇合!兵合一处、救驾平乱!” “明白!”孙焰红一抱拳,转身一道金光便没了踪影。 “黄信!” “属下在!”黄信抱拳。 “你速携本王印信前往西、南、北、中四岳帝君府邸,令他们点齐精兵至石玉宫汇合,准备随本王上天平乱!” “是!”黄信抱拳转身出屋。 “杨戬!”武成王又冲我抱了抱拳。 “王爷请吩咐!”在场官职最高的就是武成王,虽说不是直属下级,但此时情况特殊,我没什么理由不听他的。 “我府家医医术有限,且以凡间之药草医上神之伤病,恐有耽搁。请杨总兵速到灵霄殿请太医来为余大人诊病,如有仙官还留有老君仙丹,不妨讨来急用!” “明白!”我一抱拳,唤出五彩祥云直奔灵霄殿…… ; 第三十三章 倾囊之攻 一 南海,水军司南海大营旗舰“大帆”。 玉帝立于船头,身后则是闻仲、李靖、太白金星三位重臣。 再后面,则是屁滚尿流的洪锦。 没错,就是屁滚尿流。 从头到尾,洪锦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在执行命令,不是别人的命令,而是玉帝本人的命令。洪锦是聪明人,并非不知道自己以及五君大营的所作所为究竟意味着什么。以他的聪明的智商,能想到的最浅显的结果,就是三界要完蛋。自己虽然是神仙,却也在三界之中,既然在三界之中,完蛋自然也就包括自己。这便是他屁滚尿流的根源所在。 “启禀将军,已经航至东南东五分七厘三十三毫海界!”水兵上前禀报。 “启禀陛下!”洪锦单膝跪倒,“已行至陛下所述海界……” “孤知道……”玉帝一摆手,闭目矗立若有所思。 “陛下!老臣,求陛下收回成命!”一旁的闻仲忽然跪倒,语调近乎哀求,“老臣,愿担一切罪责,只求陛下收回成命!”抬起头,素有“铁面天尊”之称的雷祖闻仲,竟已老泪纵横。 “事已至此,又怎有反悔的余地?”玉帝一笑,“洪锦,按我说的做吧!” “遵法旨!”洪锦偷眼看了看一旁跪倒的闻仲,不禁咽了口唾沫,之前玉帝交代,让自己把八块巨石投入海底,虽说不知道这些巨石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看闻仲的举动,这些巨石如若投入海底,或许三界就真完了…… “慢!”李天王也跪倒在了玉帝身后,李天王是武将,按天庭的规矩,本应单膝下跪即可,没想到这李天王竟跟闻仲一样双膝跪地,“陛下!三思!!” “这件事,孤已斟酌数年……”玉帝叹了口气并未回头,“如果以孤一人之力,可挽三界劫难,孤,还有什么可三思的?洪锦!” “尊……法旨!”洪锦叹了口气,站起身冲着身边满目狐疑的水军点了点头,片刻间,八艘战船之上,八块十几丈见方的巨石被同时推入海中,激起的巨浪甚至让长达一百八十仗的旗舰“大帆”都摇了三摇。之前装载巨石的战船顿时上浮了一大截。 “洪锦!令所有战船,退后五十里,所有炮口,对准……孤!”玉帝冷冷道,“若见孤身现五彩霞光,就下令开炮!” “陛……陛……陛下?”洪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请准老臣,与陛下同往!”一直未作声的太白金星抬起头,早已是泪流如注,“陛下!” “此乃孤一人之恩怨,连累三界,本已于心不忍,岂能再连累爱卿与孤一同受难?”玉帝双臂展开腾空而起,“洪锦!还不速速传令!” “遵法旨!”洪锦咽了口唾沫,缓缓站起了身子,“全军后退五十里!” “全军退后五十里!!” “全军退后五十里!” “全军退后五十里……” 军令舰舰相传,五百余艘战船风帆转向开始缓缓后退。 “天王,恕卑职斗胆!”见玉帝悬停海上,众战船渐退渐远,洪锦终于憋不住了,“不知玉帝下此法旨,欲意何为?” “尔等自管执行法旨!休得多言!”李天王眼圈通红并不作答。 洪锦抱拳尴尬一笑,只得退下。不远处,但见水面翻腾,有如沸鼎。冥冥之中,玉帝法咒隐约入耳。 “全军火炮箭弩……瞄准……”洪锦正欲下令,却忽然意识到不知该如何下令,难道要告诉众天兵把炮口瞄准玉帝?“瞄准……瞄准那翻覆水面!” “全军火炮箭弩,瞄准翻覆水面!” “全军火炮箭弩,瞄准翻覆水面……”五百艘战船逐一传令,就在这时,外围的战船又炸开了锅。“报……!四百八十里外,海面现虬龙之影!” “虬龙!?”洪锦一愣,那东西不是应该已经被余元杀干净了吗?“全军箭车戒备!” “将军,那虬龙为群猎之兽,每见必成群结队,见其一,即见其百!其鳞硬若铁石,以箭车之力,恐难伤其分毫!”副将蓝玉抱拳道,“请将军下令以弩炮戒备!” “不可!”洪锦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摆手拒绝,“我军七万余人,驾南海五百一十八艘战船,兵丁本就不足,如今有法旨在身,又怎可因那小小虬龙分散炮火?仅以箭车戒备即可!那虬龙本为灵兽,断不会与天兵纠缠自讨杀身之祸!” 与此同时,四百八十里之外,海面之下。 南海大营六万水军、南天门守备司、卫戍营各三万步军精锐共十二万人伏于水下。仅有雷震子一人将头探出海面远观船队。四百八十里,这个距离对于雷震子的眼力而言,还不算太远。此次追敌,余元唤来的一百二十余只虬龙,最大的三百四十丈,最小的也有九十余丈,这虬龙一家,但凡有能力把战船撞漏的,可以说是全员上阵。说实话,这余元还好意思我说声色犬马,比起他这群宠物,犬和马,绝对只有弱爆的份。 “汝等还在犹豫什么?趁此船队集结之际,正是破舰抢船的大好时机!”水下,余元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神仙之间沟通,如此近的距离内并不一定非要张嘴发声。 “切勿莽撞!”雷震子道,“……是玉帝!玉帝离船了!奇怪……他们好像把什么东西扔到海里了!” “能看清他们扔的是什么吗?”我也有点按捺不住。 “好像是一些石头!……很大的石头!”雷震子道,“他们的船队在后退!” “后退!?”余元呵呵狞笑,“水军司听令!” “余大人!”我一把攥住了余元的手腕,“你还看不出来吗!玉帝并非是被裹挟!他是自愿来此的!我等切不可莽撞出击,枉费玉帝的苦心!” “苦心!?”余元呵呵一笑,“以天雷之力击杀我大营数万将士,这也叫苦心?分明是洪锦裹挟玉帝至此,这群反贼必有不可告人之阴谋!水军司听令!虽本将前往破敌!”说罢这余元不由分说,一把撇开了我的手,用金光锭磕了两下为首最大号的虬龙,只见数百条虬龙连带水军司七万将士,鱼群般迅速游向船队。 第三十三章 倾囊之攻 二 “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跟上去?”见余元已先行一步,武吉似乎也有点迫不及待。 “卫戍大营听令……”我刚要下命令,忽然感觉眼前一闪,这道光,是水面传来的,即使身处十几米深的水下,仍被闪得视线模糊,而一直在水面之上观察敌情的雷震子,双手捂眼一猛子就扎到了水下,看表情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闪了个措手不及,如此之耀眼的闪光,换做凡人,恐怕瞬间便会失明。凌霄令都没这么亮,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余大人!且慢出击!!”我也把头露出了水面,结果一下子就被惊呆了,只见在船队正前不远处,竟然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圈,就如同凡间花园的拱门一样矗立在茫茫海面之上,整个光圈的直径比南海大营五百多艘战船一字排开还要大上十几倍,这么大的光圈,即使没有雷震子的鹰眼,也能看个一清二楚,别说我是神仙,就算凡人也不会看不见。 “那是……什么东西?莫要前进!莫要前进!!全军原地待命!!!”余元似乎也被这道闪光惊到了,也将脑袋露出了海面,一时间也被惊呆了,这么大的光圈,就算什么用都没有,单纯就是个光圈,也不是普通神仙能弄出来的东西。放眼三界,有如此法力的神仙除了三清就只有玉帝。但是,傻子都知道,就连余元都知道,弄出这么大的一个光圈,不可能什么用都没有,神仙施法都有一个习惯,便是做多大的事,就施多大的法;绝对不会仅仅为了变出个鸡蛋就搞得惊天动地。此时玉帝弄出这么大一个光圈,其作用很可能与这光圈的规模是成正比的,还是那句话,搞出的动静有多大,要达到的目的便有多大。 “玉帝……这是在干嘛!?雷震子!!!”以我的眼力,四百多里之外的事,最多只能看到战船,人是看不清的。 “两个人!”雷震子被刚才那道闪光,闪得眼圈通红,就跟刚哭过一样,此时又浮出了水面,“他们好像在说话!” “两个人?还有谁!?” “玉帝和另一个人!!他们这是……”情急之下,雷震子竟然将整个身体飞离了海面,说实话,这个举动是相当危险的,我们此时这个位置,绝对在战船火力的射程之内,万一被发现,一轮炮火打过来我们连深潜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别说是战船首尾的神火撼天炮,即使是裂石弩炮发过来的炸箭,至少也要躲到五十丈以下的深海才算安全。“不好!!玉帝被……被绑了!!守备司听令!!!!”雷震子也顾不得隐蔽了,“全体离水,随我救驾!!!” “被绑了!?被谁绑了?怎么怎么回事!?”听雷震子这么一说,我也急了,“卫戍大营!离水!!” “水军司!!离水!!”虽说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但见我们的人都离开了水面,余元也下达了一样的命令。霎时间,十万人飞离水面,天空之中霎时间密密麻麻有如南迁的鸟群。 然而,雷震子举着棍子刚要下令,却又傻了,鎏金齐眉棍举了半天却始终没往下放。不用他说,就连我也能看见,从光圈之中,一排战船扬帆驶出,几乎就是凭空被变出来的一般,那绝不是天庭的战船,造型之奇可以说见所未见,与其说是战船,倒不如说是几根砍去枝丫的粗树干捆绑而成的木筏,但其树干之粗,三界罕有,至少我是没见过如此粗的树干,每条战船比天庭的战船只大不小,捆成这么大的木筏,我一样没见过。与此同时,光圈下面发出了耀眼的五彩霞光。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天庭五百艘战船几乎同时发炮,光圈之下顿成火海。 凭雷震子的眼力,只能看个大概,玉帝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看不清,更听不见。 说实话,后悔没带千里眼顺风耳来。此时在我们看来,便是洪锦令战船开炮攻击玉帝。 也就是几秒钟的间隔,船队再次开火,这一轮是弩炮。弩炮的爆炸威力虽不及主炮,但每艘战船的弩炮数量却是火炮的数倍,一时间远处光圈之下爆闪连绵,好似万点桃花绽放。 按水军的行话,这是一轮“倾囊之攻”。 战船上的火炮和弩炮,在每两次攻击之间,都要有一个间隔期,用于重新装弹以及重调角度;这个整备时间,火炮而言大概要一刻钟,弩炮最快也要半刻。一般情况下,将领轻易不会命令战船所有火力同时开火,总要留几枚弩箭进行补充攻击以防万一。而所谓的“倾囊之攻”,就是一次性将所有准备就绪的火力一股脑全部打出去,不留任何补充攻击的余地。 说实话,这个场面,即使是余元,或许也都是第一次见,天庭最强打击力量集群、所有主力重武器的倾囊齐射,而目标却是玉帝。 “陛……陛下……”见战船的所有火力竟然把玉帝当成了靶子,余元言语哽咽,两行热泪竟瞬间涌出眼眶,“陛……下!!!!”余元仰天哀吼,声音甚至压过了远方传来的隆隆炮声。说实在的,余元这个人,抛开智商问题不论,单就对玉帝的忠诚度而言,是完全够格当兵马大元帅的,战船向玉帝开火,我和雷震子一时间也只是惊愕,但这莽汉余元,竟然哭了。 “汝等!!”余元红着眼珠子转过身,冲着我和雷震子怒吼,“若不是汝等三番五次拖延怯战,又怎会有此恶果!!如今玉帝罹难,汝等竟无动于衷,莫非也是同谋!!” 罹难? 没错,就是罹难。 面对南海大营全部战船所有火力的集中打击,三界之间没有谁能幸存。别说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神仙,即便是三清和玉帝也不会幸免,除非是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能挡住炮弹,否则单凭身体硬抗,再结实的金身再强的法力,也保证轰成碎渣。 为什么说三清也不会例外?三清一手缔造三界秩序,怎会害怕三界中的炮火? 缔造三界秩序,与害怕三界中的炮火,这两件事之间,是没联系的。 就好比一个铁匠造了一把刀,而这把刀,一样可以杀死造他的铁匠。 造与怕,完全是毫不沾边的两回事。 “余元!休得胡言!”雷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爆炸现场,“玉帝……还活着!” “呃?”听雷震子这么一说,正准备继续大放厥词的余元瞬间就没词了,“雷震子?你说什么?” “我说,玉帝没死!!”雷震子怒道,“那五彩霞光,本是玉帝所造,如今霞光尚在,则说明玉帝尚在!!” “怎……怎么可能……?”余元当场就愣了。 “守备司!!随我救驾!!冲啊!!!”雷震子齐眉棍一挥,一道金光便冲向战场。 “卫戍大营!随我冲!!”我唤出五彩祥云紧跟雷震子。 “水军司!!冲!!”余元也反应过来了,抹了把眼泪一道红光紧随其后,十万人乌云般冲向战团。 ; 第三十四章 绝杀用尽 一 四百八十里,对于神仙而言,分分钟的事。因为刚才那一轮“倾囊之攻”导致整个船队进入了一个重新装弹整备武器的静默期,所以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在水下偷偷摸摸的靠近了,我、雷震子和余元三名主将一马当先,直奔旗舰“大帆”。飞到相距“大帆”舰约么七八十里的时候,就连我也看清了船上的情况;原本我们还担心会有箭车一类的近距离防空武器,但等看清船上的情况之后才发现,整条战船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所有水军都在忙着重新为主炮和弩炮上弹,根本没人顾及箭车之类的轻武器。不仅“大帆”如此,其他战船的情况也差不太多,就如同余元最开始预料的一样,让五六万人开五百多艘战船,本来应该十个人干的事让五个人去干,绝对是不打自乱,看来没必要让妖虬撞船了,直接飞上去打就可以了。 但是。 让人烦到死的但是,又来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海上硝烟散尽骇浪平复,我们不但看清了船上的状况,也看清了光环下面的状况,历经刚才那一轮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光环下面,非但玉帝没事,刚才从光环中驶出的巨型木筏也是分毫未损。之前我还说,若没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根本不可能在南海大营战船齐射的炮火下生还,但没想到,貌似此类法宝是真实存在的,换句话说,我宁愿相信这是法宝的作用,若真有哪个反面神仙有如此法力,那三界没准就真完了。 海面上,玉帝披头散发悬空而浮,脖子上被套上了胳膊粗细的藤锁,俨然就是一副囚犯的模样,而浮在他对面正在大放厥词的人,身着兽皮甲,头戴枯藤冠,背上竟然背了一柄石锤。 藤锁?石锤? 没错,至少从我这个距离看上去,就是藤锁,就是石锤。 所谓的藤锁,看上去是由某种植物的藤曼编制而成,但具体是什么植物,不得而知。而那石锤的锤头,就是一块打磨成型的巨石,虽说是什么石料不得而知,但绝不是金属,在巨石中间用木棍一串,这就是所谓的石锤。这人干嘛的?是穿越了么?轩辕黄帝都比他先进好吧? 但是,又是但是。 不管他用的是石锤还是藤锁还是什么其他的古代道具,敢锁玉帝,有这个本事更有这个胆儿,挨了南海大营一轮齐射还屁事没有,便铁定不是省油的灯。不管这些古代木筏战船、这个奇怪的土包子以及玉帝是如何躲过刚才的炮火的,我都相信这事儿不是玉帝干的。 “雷震子!!随我救驾!!余大人,你攻战船!!”我干脆决定临时改变战术,随着我这一喊,守备司和卫戍营的六万人瞬时改变了飞行方向,十二万天兵在空中一分为二,一队向战船,一队向玉帝。“余大人,莫要再让那虬龙撞天庭的战船!去撞玉帝身后那些古怪的木筏!!” “好!玉帝若少了一根寒毛,我便将你二人碎尸万段!”余元本是贴着海面在飞,听我这么一喊,干脆挥手用金光锭砸向了水面,继而扬手一挑,溅起了数十丈的水花,没等水花落下,一只三百多丈长的虬龙竟然跃出了海面,这个长度几乎相当于两艘天庭战船了,如此巨大的妖虬在海面腾跃,激起的滔天巨浪换算成凡间的标准几乎就是海啸了。 “全军攻其战船!雷震子,我打玉帝对面那个!你救玉帝!”隔着二十几里我就把砍人的姿势预备好了,以我所能达到的极速飞过去,借着这股冲劲,再用尽浑身力气这一刀砍下去,要么你硬抗,我倒盼着你硬抗,连石锤带人都给你砍成双份!你要是躲,我们就有机会救玉帝了,救出玉帝之后,估计舰队的下一轮炮火也准备好了,有本事你就再扛一轮,能扛住五百艘战船两轮齐射,我现场认你当爹。管你是好人是坏人是哪国人,单凭捆玉帝这一条罪过,就够你全国同胞给你陪葬的! 可是,我想错了。 我把吃奶的劲都用在了这一刀之上,加上我极速飞行的冲劲。 我极速能飞多快?换算成凡间的标准,大概每小时六到七万公里,短时冲刺应该能到八万,用这个速度飞二十几里,用不了半秒。这个速度若放到凡间,别说用刀砍,就算是块石头,都能变成炸弹。 但我的刀,却被那土包子用手接住了。 手。 不是用手指捏住刀刃。 而是把手伸直,用手掌直接挡住了我的刀刃。 刀刃就砍在他的手掌上。没有盔甲,没有任何保护,就砍在肉上。 他没受伤,受伤的是我。 冲劲太大,身体在如此高速之下,刀被手掌突然挡住,巨大的惯性让我双臂几乎脱臼,两手虎口皆已撕裂,骨头没受伤已是万幸。 就在这一瞬间,雷震子的棍子也到了,一棍子顶在了这个土包子的脑门上。 脑门。 换做凡人,脑门就没了,不光脑门没了,整个人应该也没了。 但这个土包子,连手都没用,直接用脑门接住了雷震子的棍子。 我们两个,保持这个攻击的姿势足有三四秒,不敢相信,这人是什么做的?雷震子那一棍子,就算是铁砣子都能捅出个窟窿,这个人,竟然用脑门接他的棍子。 而我的刀,是天庭兵物监的大司工——玄辰星官欧冶子亲手打造的,欧冶子是星官,曾是凡间的刃圣,在凡间的知名度甚至比我还高,别说是他在天庭用神炉打的兵器,就算是其在凡间所铸那几把宝剑,在神仙圈里也算是硬通货。作为星官,欧冶子不是随随便便能亲手给谁打兵器的,大部分兵物监出产的兵器,欧冶子充其量是个监工。打我这把刀,欧冶子用了两年半,此人上天为神一共就四年,这一把刀用去了他一半多的时间,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刀的前身,曾是赤帝祝融的“赤火浑天钩”,下脚料是神铁,欧冶子自己也没玩过。 刃圣欧冶子加“赤火浑天钩”神铁的结晶,如此神器三尖两刃刀,被他用手掌挡住了,且没能砍破他的皮肉,就如同当初陈金宝用枪刺余元的脖子。 ; 第三十四章 绝杀用尽 二 【尊敬的书迷们!派--小--说paitxt将为您带来更多的那种始料不及的触及心灵的震撼书籍,请注意休息!】“哼哼……呵呵……哈哈哈哈哈……”土包子悬停空中竟然大笑起来,“张百忍,这就是你的人马,这就是你以那妇人之仁所治下的三界,哈哈哈哈……” 张百忍! 这个人,在直呼玉帝的族号! 所谓族号,是上古时期一种称呼大人物的习惯,玉帝掌管天庭之前,本为凡间张氏的族首,所以玉帝的族称为张,名坚、号百忍人,那个时期还没有姓氏这个概念,族称就是姓氏,所以玉帝的名字应该叫张坚,但在那时,直接称呼别人尤其是大人物的名字,是一种不敬的行为,所以一般是在族称的后面加上号,便是张百忍。 “杨戬、雷震子!速速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玉帝套着藤锁,似乎已然是法力尽失,真不晓得这老爷子为什么要费如此大的周折,目的竟然是为了让别人把自己锁住。 “陛下之辱,乃臣子之大辱!”我咬着牙挥起三尖两刃刀,再一次拼尽全力向锁住玉帝的藤锁砍去,妈的砍不动你人,我还砍不动这些烂树枝么? 还真砍不动。 玉帝被十几条藤锁捆着,而藤锁的另一端则在那些远古木筏上。三尖两刃刀砍在藤锁之上,仅仅砍下了不到三分之一。藤条不同于铁链,这东西颤颤悠悠悬在空中,用刀一砍瞬间便能泄掉刀刃向下砍的力量,照这么砍的话,想砍断一根藤条至少砍三下,而且要保证每一下都必须砍中同一个位置。 这不是三界之间的藤条,或许是什么神藤,我刚才那一下,力道放在凡间,应该能把泰山玉皇顶一劈为二,但是,却劈不断这藤条,此外,这藤条似乎禁锢了玉帝的法力,否则的话,以玉帝的能耐,不可能被这东西捆住。 “杨雷二将退下!”声音来自空中,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闻仲,而且是披挂上阵,这乃是其伐纣之时所穿的名甲“白银铠”,虽说在凡间是名甲,但在天庭而言,这身铠甲的防御力和布袍子没区别,穿这身凡间的铠甲上天庭的战场,这大爷是不是老糊涂了?他想干嘛?莫非此人已经与跟前这个土包子串通好了想暗算玉帝,然后让土包子来当玉帝,他能谋得什么好处?没理由啊!现在此人的官职基本上算众仙之首了,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土包子再怎么给他好处,还能有多好? “雷部!!!!”闻仲手一挥,我环视四周,在我和雷震子攻击土包子的同时,雷部二十四将已然在周围列好的战阵。 他要出天雷!!余元是干什么吃的!!让他去攻击战船,怎么把这个老不死的放出来了?他想劈谁?让我和雷震子退下,难道想劈玉帝? “天王助我!!”闻仲双手合拢之后分开,掌心电光四射,与此同时,头顶上已然阴云密布电光汹涌。 天王助我?哪个天王?我一抬头,果不出所料,李天王竟然已经悬在上空,“玲珑塔!!!”李天王手一抛,掌中玲珑宝塔瞬时长至数十丈瞬间从天而降,把土包子罩了个严实。而那个土包子一不躲二不闪,竟然笑呵呵的看着这玲珑塔套住了自己。“杨雷二将速速退下!否则休怪老夫无情!!”闻仲手中电闪,似要出招。 “是灭尘天雷!!!”我顿时惊傻了,只见头顶乌云密布电花翻滚,这是灭尘天雷的架势!灭尘天雷,这闻仲不是刚刚打过一次吗?怎么这么快就能打第二次了?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得想这个问题了,灭尘雷跟普通天雷不一样,是固定范围的雷电打击,几百丈圈一个圈,圈内是人是神全轰成渣,李天王给眼前这个土包子套玲珑塔,为的就是防止他逃跑!! 六万人正在那些神秘的木筏子上跟上面的土人厮杀,而玉帝就在眼前,这死老头子,是打算玉石俱焚么?情急之中,我也在思考,而且思考出了一个大概其:眼前这个土包子,应该是和玉帝有同等法力,甚至本事强于玉帝的世外凶神;而玉帝就是想以自己为诱饵,把这个凶神引出来,之后以天庭最强力量将其轰死。眼下的舰船齐射以及闻仲即将打出的灭尘天雷,应该就是这个目的。但是为什么,偏偏要瞒着别人呢?放着一百多万的天兵不用,非要自己出马?为的是什么呢? 就在我犹豫的刹那,只见海面上的琉璃塔一声巨响,四分五裂炸向四方。这个场景,凡人应该在凡间的影片西游记里看过,孙猴子就是这样把李天王的琉璃塔撑碎的。但此时此刻,撑碎琉璃塔的却不是什么孙猴子,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土包子。 “哈哈哈哈……想劈本主,尽管动手!休要弄这些花架子!”撑碎琉璃塔之后,土包子竟然说话了,虽说此人撑碎了李天王的宝塔,但却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双拳紧握似乎是要硬扛灭尘天雷。 疯子啊,硬扛灭尘天雷。 你以为灭尘天雷,跟我砍你那一刀一样,用手就能接住?那可不是某个神仙的法力或招数,而是天地玄黄间的浩瀚力量,在天雷的攻击范围内,威力要比天庭战船的齐射加十个更字。 不过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时间去同情土包子了,“全军火速后撤十五里!!雷震子,随我护驾!!”我一把抱住了玉帝尽全力潜入了海底,此时的玉帝貌似已经法力全失,竟然被我轻而易举的抱下了水,“游灵甲!!!”在水下,我双臂张开一声爆喝,周身游灵宝甲鳞片系数离身,在水中拼成了一顶巨大的鳞伞,而雷震子则接替我的位置抱起玉帝继续全力下潜,直到拉直了藤条潜无可潜为止,就在这时候,余元竟然鬼一样的游到了跟前,跟雷震子一起抱紧了玉帝,余元身上只有从石玉宫借来的一身普通铠甲,在灭尘天雷面前,这身铠甲的防御力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马粪纸。他这一抱,基本上等同于用自己的身体给玉帝当铠甲。 第三十四章 绝杀用尽 三 片刻不到,只听轰隆一声,周围的海水,瞬间便被天雷煮成了沸水。身处百丈水下的我,只觉得五脏六腑有如被钢刀搅碎一般剧痛难忍,浑身上下竟然莫名出现了七八条四五寸长的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海水,而游灵宝甲的鳞片组成的鳞伞,则已然是瞬间碎裂成渣。勉强睁开眼睛向水下望去,雷震子和余元的情况似乎比我强一点,但周身上下也已是血流不止,唯有玉帝看似无恙,仅是以无奈却又感激的眼神盯着我们,一言不发。 这就是灭尘天雷。 穿过并煮沸一百仗深的海水,将紫玄铁所铸、三界之中几乎最结实的游灵宝甲鳞片,系数劈成碎渣,再将三位天庭一线武将劈成重伤。 挣扎着浮出水面,我又惊呆了,只见海面一片狼藉,远古木筏的碎片,以及黑渣渣的碳屑飘满海面,天雷之前,这些碳屑理应是人,活生生的人。或是木筏上的土人,或是没来得及逃过雷火的天兵。 土包子混身上下的兽皮甲鱼以及脑袋上的枯藤冠,已经全然不见。空中只剩了一个披头散发且浑身是血的裸人,但是,这裸人,仍能浮在空中。 不难想象,此人是用肉身承受了灭尘天雷的攻击。这在天庭众神而言,是不可想象的,这人到底干嘛的?练过铁布衫么? 他不但扛过了五百艘战船的齐射,而且,扛过了灭尘天雷。就算扛过火炮是用了什么法宝,但扛灭尘天雷,他用的却是身体。 举头再寻闻仲,已然不见,唯有眼含热泪的雷部二十四将悬停空中,海面上三三两两的银色碎屑夹杂在碳渣与木筏碎片之中随波浮沉。那是闻仲“白银铠”的碎屑。 闻仲呢?铠甲已成碎屑,莫非他也死了? 怎么死的? 短期内打出两次灭尘天雷,莫非,这第二次天雷,他是用自己的命打出来的? 莫非,他将自己的毕生修为,全部化为灵力,打出了第二次灭尘天雷? 我是神仙,知道这么做是完全行得通的,但是后果,就是金身尽灭、元神飞散,换句话说,就是死了。 不仅是死了,而且会死得渣都不剩,彻底至极。对于神仙而言,这是玉石俱焚的招数,而且是杀敌一千自损两千,自己通常比对方死得更惨。 天空之中,乌云仍旧翻涌,又是一道紫尘雷正中土包子,就是劈碎虬鳞避水甲,将余元劈成重伤的那种天雷。 土包子虽说已经满脸是血,但却仍旧没有躲避的意思,狞笑着吃下了这记紫尘雷。 紫尘雷也是需要时间蓄力的,刚刚劈过余元,怎么又打出来了? 因为打过紫尘雷之后,雷部二十四将,还剩下二十三个。随着天雷响起,二十四将之首邓忠,含笑陨灭。 我知道闻仲的下落了,跟我想的一样,闻仲的踪影,就在这海面漂浮的碎渣之中。 他死了。 灵霄殿第一重臣,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死了。 仅仅是为了一记,看似破釜沉舟,实则毫无意义的,灭尘天雷。 “无知的小儿们啊……汝等只知借用天地蛮力,去不懂运用造化之巧!”土包子冷笑一声,举手一挥,光环之下,又开出了上百艘木筏,这次的木筏跟上次的不大一样,每艘木筏之上,除了有一群土人之外,还有一架类似于床弩的东西,整体造型比天庭的床弩不知粗糙了多少倍,努臂是一段稍经加工的树干,而弩弦竟然是用藤条做的,这种东西,真的有攻击力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造化之巧? 跟我想的一样,木筏上那些糙的不像样的所谓床弩,根本就没有任何攻击力,真正让人恶心的东西,是其射出去的弹药。天庭的床弩,射的都是弩箭,而这些古代床弩,打的却是藤球。 对,藤球。 就是用不知什么植物的藤曼,团成的球。 一排七八个锅盖大小的藤球排满努膛,一发全部射出,看着成百上千的藤球从头顶嗖嗖飞过直奔远处的天庭战船,我一时间愣了。这是什么玩意?火攻?藤球没点火啊,莫非想用这藤球把人砸死?这群土鳖是在搞笑么?这玩意要速度没速度、要重量没重量、要精确没精确,隔着四五十里的距离,就算老子站在原地让你砸,你砸得准吗?就算砸准了又能怎样?藤球而已,能砸死神仙吗? 可惜我又想错了,这藤球根本就不是砸人用的。 跟藤球一起飞出来的,还有几个人,大概有八九个吧,没具体数。因为此时我也已是神情恍惚,挨了一记灭尘天雷,能浮上水面便已然是极限了。 飞出木筏的人,穿的跟土包子差不多,但手里的武器却不大一样,有石枪、石斧,也有跟土包子一样的石锤,总之全是石头的。石头跟金属不一样,做不了刀剑。片刻工夫,天上的雷部众将没等打出下一记天雷,便已有一半被打落海面。 惨败。 战斗尚未结束,我们便已惨败。 何为惨败?不一定非得全军覆没才是惨败。 一直是我们在打人家,人家空手接下我们所有绝杀,而我们却死了一个首席重臣与一个一线大将。打别人,别人没事,自己却死了,这也是一种惨败,且比全军覆没还丢人。 “虎顽!!休要狂妄,再敢前进一步,定叫尔等尸骨无存!!!!”李天王宝剑入鞘,从背后摘下了冲锋陷阵时采用的画杆描金戟,亮出这个家伙,说明李天王准备玩命了。 虎顽?这是土包子的名字么?从来没听说过。上古那些创世之神,除了三清之外我之听说过女娲娘娘。 “雷老弟、余大人,快护送玉帝会南海大营,想办法把陛下身上那遭瘟的藤条拿掉!”我舌尖一顶上牙膛,几乎以回光返照的力量终于让身体勉强浮上了空中摆出了迎敌的架势。刚才玉帝身体上的藤条与木筏相连,此时固定藤条的木筏已然被灭尘天雷劈成碎片,玉帝自然也算是救回来了。 “汝是何人?”土包子伸手指了指李天王,“怎敢直呼本帐的名氏!?” 本帐?这是什么称呼?从没听说过。 “汝休得猖狂,可敢吃我一戟!?”李天王将手中画杆描金戟一横,“若汝吃得我一戟仍旧无恙,我可率三军归顺于你!!” “天王!!”李天王话一出口,我差点一头栽进海里。莫非你也被劈傻了?灭尘天雷他都不怕,你刺他一戟岂能奈何于他?率三军归顺,你没事吧?玉帝都救回来了,你归哪门子顺?大不了一死,天神,岂有臣服归顺之理? “杨戬!退下!”李天王大戟一探,径直飞向土包子虎顽,就在距离虎顽还有四五十丈的时候却忽然停在了空中,之后旁若无人的自己练了起来。uu看书(http://.uukanshu) 不光是四周天兵,就连土包子虎顽也有点发蒙,疑惑的看着李天王独自练戟,虽说满目的狐疑,却并未说话。李天王的戟法,在整个天庭而言算是一流的,戟这种兵器,与我这三尖两刃刀的用法几乎一样,刀戟同法,画杆描金戟的招数若换做三尖两刃刀,同样适用。看着李天王练戟,我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好戟法,不愧是天庭兵马大元帅。领兵之外,这单打独斗的本事也不是盖的,单凭此戟法,像我这个水平的武将,他以一打二是不成问题的。可是话说回来,他想干嘛?想以精湛的戟法折服这群土包子?这岂不是笑话?人家用的是石锤,此类武器一般都没什么招数,估计全靠重量砸人,你当着这群连冶铁都不会土鳖练戟,他们看得懂吗?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只见李天王将戟刃伸入水中用力一挑,瞬时挑起了数百仗高的水花,未等水花下落,不远处忽然海面翻涌,数十艘远古木筏瞬间碎裂成了单根的独木浮于海上;这可不是李天王的招数,而是,虬龙到了。妖虬在水里游,比我们在天上飞要慢上许多,就在李天王练戟的时候,它们游到了。 正所谓兵不厌诈,李天王这是在,拖延时间。 说实话,李天王或许不知道虬龙的事,虬龙只不过是额外赠送的节目。李天王所要拖延的,是战船的装弹时间。 如果喜欢《风起玄黄》,请把网址通过qq、yy发给您的朋友,或把网址发布到贴吧、微博、论坛。 收藏本页请按  ctrl + d,为方便下次阅读也可把本书,添加桌面请猛击。 添加,有最新章节时,将会发送邮件到您的邮箱。 第三十五章 赐我一死 一 “全军后撤十五里!!”随着木筏碎裂,李天王收戟狞笑,自己一道金光先撤到了安全距离之外。看来在练戟的同时,李天王在精确的估算着时间。 “后撤!!后撤!!”土包子虎顽也反应过来了,虬龙突如其来的水下袭击,让其部下也陷入了一阵忙乱,队形尚未重整,便见天空数千光点,有如蝗灾般飞来,那是天庭战船的弩炮齐射!看样子,余元的水军也加入了船队装弹的工作,让全队的装弹速度有了提升,虽说主炮尚未备妥,但弩炮却重整完毕了,这是天庭战船的第二轮齐射,五百余只战船,数千枚弩箭闪着火花射向以土包子为中心的数百仗范围。 我也想退,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飞不动了,后悔没趁着李天王表演的时候偷偷躲远点。想下水更是找死,水下的移动速度空中慢得多,弩炮速度极快,从看见到挨上,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潜到五十丈以下。 怎办? 拼了! 既然你个土包子命令军队后撤,老子干脆拖住你。我离那土包子虎顽非常之近,干脆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体力飞身跃到了虎顽身后,挥起三尖两刃刀照着其脖子便下了死手。 见血了。 几尽虚脱的我,竟然把虎顽砍出血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太没见过世面,还是与刚才那一刀的效果差距过大,把虎顽的脖子砍出了一丝血迹,我竟然比当初在凡间中彩票还高兴。终于找到他的弱点了,跟天庭所有武将一样:脖子! 此人用石锤,分量极重,照此分析,其手掌应有厚厚一层老茧,刚才挡我一刀的,并不是他的皮肉,而是其手掌上的老茧!但此时此刻,我这一刀的力量小的许多,却能把他砍出血,证明此人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样刀枪不入,至少脖子,甚至说身上其他没有老茧的地方,是能够攻击的。 虎顽并未在乎我砍他脖子的一刀,甚至连头都没回,而是张开双臂一声怒吼,只见前方数百仗之外的海水竟然涌出了海面,在海上形成了一道近千丈高、数十丈厚、绵延十几里长的水墙,将其身后土人全部挡在了墙后! 我惊了。 不只是我惊了,估计退至十里之外的几万天兵连带李天王,都惊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厚皮工夫了,这是纯法力。 单凭这道水墙便可断定,此人的法力绝不在玉帝之下,甚至说,要强于玉帝。 弩箭入水之声不绝于耳,从战船打过来的数千枚弩箭,系数钻入水墙之中,待穿墙而过之后,不但速度与冲力皆已被水墙泄掉,点燃的引信也已熄灭殆尽,全然失去了应有的杀伤力。 “身后小儿,这,便是造化之巧!”虎顽放下双手,海面水墙也瀑布般落回海面。“汝自己也看见了,刚才那用戟之人,说要我接他的兵器,却欲放弩偷袭!正神尚且如此言而无信,汝等掌管之下那三界,又当如何?” 虎顽半回过头,呵呵冷笑,“这便是本帐来此之目的,那张百忍只懂妇人之仁,却不懂遵从天地造化,现如今,汝等三界早已是礼崩乐坏无可救药,而汝等,却继续以愚慈治世,盘古上神辟之神土,岂能再容汝等放肆?” 盘古上神?难道他指的是……我师祖元始天尊?他不知道这老三位现在的称呼是三清么? “大神所指的盘古上神,可是太上盘古氏玉清元始天尊?”我强打精神,既然你想聊,我就没话找话陪你多聊两句,拖延弩炮的任务李天王已经完成了,拖延主炮这事,就交给我吧。既然虎顽用水墙挡弩箭,那么可以说明两个问题:一,他靠自己的厚皮挡不住如此之多的弩箭,或者说他身后的喽啰们扛不住,他刚才扛过那轮齐射,铁定是用了什么法宝。二,既然这轮齐射用水墙挡,那便说明他的法宝已经用完了。水墙能挡住弩箭,但挡不住炮弹,别看你能扛住灭尘天雷,这主炮齐射你未必受得了,有种就再接一次。我杨戬能跟这样的牛人同归于尽,也不算亏本。 “现在,他老人家,叫这个名字?还是你们一厢情愿的叫法?”听我说出师祖之称,虎顽不禁一愣。 “大神有所不知,他老人家是我师祖,我师傅玉鼎真人,乃是他老人家的门下弟子!”我道,“刚才用戟的人是兵马大元帅李靖,如有得罪之处,杨戬,愿代为受过!” “愚慈愚悲!”虎顽冷冷一笑满脸的不屑,“他之过错,汝因何要代为受过?莫非他是汝之父上?汝竟敢用刀砍杀本帐,本已是罪不容恕,还如何代他受过?” “杨戬知错!愿以死偿罪!”我收回了三尖两刃刀,双手一抱拳,“但我死之前,还望虎顽大神赐告实情,大神究竟与玉帝有何恩怨,要如此刀兵相见?”说实话,我心里都快急死了,装个破炮弹怎么这么墨迹?我压根不认识这个土包子,想没话找话都不知道从哪找起。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赐告实情这个请求,成功率是无限接近于零的,两军阵前,主将哪有闲工夫给敌军的某个无名小卒说书啊? “嗯……”虎顽看着我,似乎是在犹豫,“也罢,临死之愿,并无不偿之理!来人!!围戒!!” 围戒?这是个什么术语?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众上万的土人已然将我俩团团围在了中间,而不远处的李天王,似乎也明白我什么意思,竟然命令众天兵停在了十几里之外原地戒备,并没下令冲锋。 “杨戬,是你的名氏么?”也许是我装得太真诚了,虎顽竟然放下了戒心,似乎真要给我说书。 “看在你是盘古上神门人的份上,本帐就将那些陈年旧事告知于你,汝若有是非之念,自可评断我与那张百忍,孰对孰错!” ; 第三十五章 赐我一死 二 我真惊了,不晓得这群古代人为什么如此实在,竟然派大军围出警戒圈,让主将在中间给一个喽啰说书。此时此刻,我甚至有点盼着他们不要发炮,至少是晚点发炮,就算是死,也能死个明白。 “想当初,九山之界,石戈山长氏最大,我铁齿山次之。张百忍本为长氏次子,其父上造弓,女娲上神便赐氏为张!我不服,石戈山长氏为人神,本帐为兽神,长氏造弓,主要为狩猎所用,专伤我兽类同族!人为女娲所造,长氏发明杀器专伤我族,女娲上神反而赐名,这分明是偏袒!” “额……是!很明显的偏袒!”我点了点头一脸的懵懂,看来这虎顽也是个灵仙出身,余元他家亲戚。什么九山,什么这氏那氏,单就上面这几句话,信息量之大足够我消化一天的。 “本帐去找盘古上神理论,上神说,人虽食兽,但也养兽;而兽亦食人,却不养人,也算是公平!我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与张百忍的父上抚心互誓,弓之所用,只可为食,不可为乐!但没过多久,石戈山便有人以骑射取乐,杀我族类,竟为一笑!这岂不是违誓!” “是!绝对违誓!”我听明白了个大概其,抚心互誓,估计是他们那个年代比较流行的盟誓方法吧。 “既然他们石戈山违誓在先,便莫怪本帐翻脸无情!”虎顽一脸的郑重,“这便是我来此之缘由!” “额……”我愣了,这也太概括了吧?莫非就因为几百万年前玉帝那边有人骑马游猎,你就带着大军搞出这么大动静? “本帐言出必行,已将缘由赐告于汝!”虎顽冷冷的看着我,“汝,愿如何领死?本帐可依汝之愿赐汝一死。” 我,背朝海上之光环,面对战船,而虎顽与我相反,背向战船。 就在虎顽问出这句话之后,三三两两几道亮光从战船队列之中射出,我不禁心花怒放,这群笨蛋终于装完炮弹了!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么几颗?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天庭战船旗舰“大帆”的主桅杆竟然齐根折断,而船上的天兵瞬间乱作一团,纷纷飞离战船。 到底出了什么事?没看见这群土鳖对战船做什么啊!难道是刚才的藤球?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帆舰的主桅杆需要四五个人手拉手才能围得过来,那乃是整颗的虚崖山千年红松所造,坚如磐石,怎么忽然间就断了?大帆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见我表情不对,虎顽本能的一回头,“虎顽上神,杨戬得罪!!”我趁这功夫冷不丁挥起三尖两刃刀又是一招死手直奔虎顽的脖子,因为我知道,既然旗舰都遭殃了,其他船想必也好不到哪去,炮弹估计是等不来了,反正刚才砍你一刀已经被你定成了死罪,倒不如再来一刀死得更值吧…… 可惜,这一刀,被他接住了。 还是用手。 水墙不弄了,人家两只手都腾出来了。 “泥涂曳尾之辈!”发现自己又被骗了,虎顽立即就是一脸的阴沉,伸手便掐住了我的脖子,举着我一转身干脆把我当成了盾牌,“本帐想好了,就让汝死在自家的弹丸之上吧!” 我两眼一闭,心中一凉。绒绒,来世有缘,再当你的老大吧!如果还有来世的话。 五百艘船齐射,上千枚炮弹,或许能把虎顽打死,但眼下这几枚炮弹真未必能伤到他,不过把我灭了是绰绰有余的。 轰隆一声巨响,我不禁一颤,睁开眼,眼前还是虎顽。 我没死? 挣扎着回头,发现天空之中硝烟未尽,那几枚炮弹,貌似在空中爆炸了。 硝烟之中,三个人悬停空中。玉帝、雷震子、余元。此时玉帝身上的藤锁,已经不见了。 莫非他们已经返回了南海大营又回来了?不可能啊!哪有那么快? 但是,玉帝身上那古怪的藤曼,连三尖两刃刀都砍不断,余元用的是金光锭,雷震子用的是齐眉棍,没有一样是带刃的东西,他们是如何弄断藤曼的? 片刻间,三人落到了距离我与虎顽仅有几百丈的海面之上。这时我才看清,雷余二人,满嘴是血,弄断藤曼,原来用的是牙。 “虎顽,孤三番五次谦让与汝,汝却始终苦苦相逼,今次又违誓而行,汝究竟要孤如何,才肯善罢甘休?”玉帝头发仍旧飞散,但没有了捆束全身的藤曼,海风之中反道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形象。 “哼!汝那也叫谦让?分明是蓄意羞辱本帐!”虎顽竟然放下了我的身子,“张百忍,汝违誓在先,休要再拿那抚心之誓来与本帐纠缠!” “孤从来就无心于汝纠缠!”玉帝淡淡道,“孤只是想知道,汝既然不为报复,究竟是为何而来!” “本帐来此,绝非是为了私人恩怨!”虎顽振振有词道,“汝治下之三界,早已是礼崩乐坏,这都是汝司管不善之责!本帐要代汝行权,施三界之正序!” “汝来带孤行权?”玉帝一笑,“九山之主,皆可代孤,唯汝不可!” “张百忍,汝明知九山之主,仅剩汝于本帐二人,却说什么众人皆可唯我不可,分明是狡辩!”说到这虎顽竟然把身上的石锤摘了下来,“除了会些奇技淫巧,汝不过是一界顽劣之徒,全仗女娲上神提携才有今日的上神之位,三番五次违誓不说,还要纵容手下戏弄本帐……”虎顽又把我拎过了头顶,“本帐已赐此人一死,汝若真有本事,在本帐杀他之前将他救下,本帐就此收兵!”说罢挥起石锤便砸向我的脑袋。 一瞬间。 我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在玉帝的手里,虎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连手掌掐我脖子的姿势都没变,但手里的人却没了。 “虎顽,收兵吧!”玉帝拎着我冷笑,我也不由自主的开始跟着一块冷笑。扬眉吐气啊真是扬眉吐气,这才是我家老大! ; 第三十五章 赐我一死 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虎顽也开始冷笑,笑着笑着渐渐由冷笑变为捧腹大笑,“真乃劣性不改也!全军列阵!!!”说罢虎顽举起石锤,身后土人迅速列出了攻击阵型,“你以为把他拎在手里,就算是将他救下了?本帐想要的东西,随时能拿回来!!杀!!!” 一万多土人持石矛石斧一拥而上直奔玉帝。 “护驾!!!给我冲!!”此时李天王已在玉帝身后列阵多时,端起画杆描金戟一马当先飞入敌群。 五君大营、南海大营的水军,愈十三万人。卫戍营、南天门守备司各三万人。共计十九万兵力。 虎顽身边,仅一万人不到。 这仗还用打吗? 用。 因为天兵,单打独斗根本不是这群土人的对手。据我目测,土人的单兵战斗力大概相当于先锋营天兵或草头兵,甚至还要更高一点,还有一点更要命的就是,海面上那个巨大的光环,还在陆陆续续往外出人,前赴后继杀之不绝;除了土人源源不断的涌出,陆陆续续有不少巨型木筏也涌出了光环,木筏之上,除了装有奇奇怪怪的简陋床弩,有不少木筏之上还装了其他的装备,不知道又是什么邪门武器。 “雷震子余元!速速携杨戬离战,退至南海大营!”玉帝叹了口气,“传孤的旨意,五君十二关速募仙兵备战!天庭所有兵力速到南海大营集结以备决战!”说到这,玉帝顿了顿,“主将下凡之大营,皆由汝等三人领兵,直到主将返回天庭!” “陛下亲征,为臣者怎有撤退之理!传扬出去岂不遭万世唾骂!我定要将那虎顽碎尸万段,以血此贼捆绑陛下之辱!臣愿领抗旨之罪,要杀要剐任由陛下处置!!”雷震子嘴角淌血言语不清,托起齐眉棍不由分说便冲入了战团。 玉帝无奈,把头转向余元,“余爱卿,莫非你也准备抗旨?” “微臣不敢!”余元亮出金光锭,一道红光也冲入了战团。 “陛下!”三人之中,我伤得最重,但咬着牙打打那些土人,应该是没问题的。“请准杨戬参战!” “杨戬,孤给你一道秘旨!”玉帝似乎有些犹豫,“你速速下界,杀三个人!定要除尽元神、免留后患。三界安危,便在此一举!” “陛下?”我一愣,什么意思,下界杀三个人?下界去杀人这种事,孔由之流便可搞定,用得着我二郎神亲自去吗? “魏绒绒、毛鹊鹊、苏洛凌!”玉帝看了看我,“还不速速领旨!” “陛……陛下!?”我傻了,“陛……陛下……求……陛下开恩……” “你若不杀,孤……便派别人去杀!”玉帝闭上眼转过了身子,“还不速速领旨?” “杨戬……领旨!”我单膝跪倒。 看来,玉帝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与绒绒鹊鹊的关系最好。 但为什么偏偏派我去杀她们? 我不杀,他便派别人去,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故意想让我去救这三个妹子,但又不能直说? 以余元和雷震子的智商,没准就真的含泪把她们杀了。所以玉帝让我去干这事。 也罢。不管他什么意思,我就按这意思理解了。 大不了,我背上一个抗旨的罪名,但却可以事先有所准备,想办法将她们三个人保护起来。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玉帝要费如此周折?各种藏着掖着? 若玉帝真想保护她们三个,随便派个几万人易如反掌,为什么要让我去执行杀她们的法旨? 管他呢。 拎起三尖两刃刀,我百感交集,唤出五彩祥云正欲离战,却又被挡住了去路。 虎顽。 “杨戬小儿!你若不死,本帐便要下令退兵!”虎顽拎起石锤满脸的冷笑,“本帐历来说到做到,如今赐你一死,你以为,还能逃出本帐的手掌心吗?” 站在虎顽的对面,我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压迫感。我终于感受到了,当初陈金宝站在余元面前的感觉:打不过,还跑不了。 “杨戬小儿,领死!!”虎顽抄起石锤一道金光便朝我飞了过来。神仙若用法力飞行,都是光束,虎顽也不例外。 但,光束跟光束可不一样。 就如同拉车耕地的土马,与汗血宝马的区别:都是马,一个慢,一个快。 虎顽这道金光速度之快,就算我没受伤,也躲不开。此时此刻我能做的,便是尽全力横起三尖两刃刀准备接他的石锤,但说实话,肯定接不住。这一锤砸下来,恐怕我的两条胳膊就废了。 就在虎顽理我一丈不到的时候,忽然停在了空中。 我睁开眼,发现玉帝悬在虎顽的侧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虎顽!!汝身为开世之神,竟与我治下的仙官纠缠不休,难道如不怕传扬出去,遭众神耻笑!!!”只见玉帝面目露狞笑,一把便将虎顽甩下了海面,溅起的滔天水浪,竟有如那三百丈的虬龙腾跃。 从没见过玉帝打架,说实话,帅疯了。 凡间电视屏幕上的玉帝,只会钻桌子。我虽然知道玉帝绝不是凡间刻画的那种龌龊形象,但却也不晓得他竟然如此生猛。因为即使是我,甚至李天王,都没见过玉帝亲自动手是个什么样子。玉帝没有铠甲,没有武器,大家一直以为玉帝跟太白金星一样都是文职出身,法力无边但肉搏能力有限。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有如此身手。 我们口口声声的喊着护驾,说实话,这个驾,真的需要我们来护吗? 以现在的情况看,虎顽貌似打不过玉帝啊,为什么玉帝会心甘情愿的让那个土包子用藤条捆上? “杨戬!勿忘传我法旨,五君十二关募兵备战!让天庭众营速到南海大营集结!!”只见玉帝大袖一挥,我顿时感觉一阵狂风从身后袭来,根本没用我自己飞,身体便瞬间被吹到了几百里之外。等我反应过来,狂风仍旧不停,顺着这股玉帝扇出来的狂风,我片刻之间便飞回了南海大营,原本近半个时辰的路程,被玉帝用袖子一扇,竟然分分钟就到了。 我终于知道玉帝如何把五君大营的水兵在一瞬间送到南海大营去抢船了。 ; 第三十六章 上古对决 一 给我下秘旨、把虎顽扔进海里,分分钟的事。 但对于海面上那硕大的光环而言,这分分钟的时间,却决定了战争的天平向何方倾斜。 短短几分钟时间,光环中涌出的土人不下两万人,开出的战船不下数十艘。虽说现场有天兵近二十万人,但其中三分之二都是水军。 天庭的水军,说的好听是水军,说确切点不过是比普通水手稍强的高级水手。操控战船是行家,但打架真心不行,甚至还不如武成王的仙兵。灵霄殿一战,我们十八万兵马迎战五君大营的十二万水军,水军战死将近一半,愈六万人;而我们仅损失了一万多人,实力差距可见一斑。况且此时的水军属于弃船而战,士气本就低落,打起架来可以说压根就没什么阵型与战术,完全就是一窝蜂的乱打一气。 再说虎顽的土人。 虽说这群土鳖的绝对数量比天兵少了足足十倍多,但个个人高马大不说,动作还极其敏捷,力量与体力都比一般天兵强得不是一星半点,且天兵数量只减不增;而光环中新涌出的土人的数量,却大大高于其伤亡数量。净人数的不断增加,加之还有一个灭尘天雷都劈不死、炮弩齐射也伤不到的土鳖头子虎顽领兵,这对作战天兵的士气也有很大的影响,更况且,这边的四个主将,有两个带伤,若不是玉帝亲自领兵,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 这样的战斗,就像我们在灵霄殿迎战五君大营一样,分分钟,足以决定一切。 将虎顽扔进大海,玉帝下意识的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战场,只见光环之下敌军越积越多,而周围围拢的天兵早已是挡之不力。雷震子和余元这两个主要战斗力也已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甚至乱军之中,雷震子频频遇险,若不是李天王三番五次及时解围,恐怕早就去和闻仲作伴了。 “李靖!雷震子!余元!速速退离站群,切勿单打独斗!!”玉帝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群土人的战术。为什么没提醒洪锦?因为洪锦本来就没单打独斗。 这个人很聪明,前面提到过。这里需要强调一点,洪锦所谓的聪明,并不是胆小怯战,而是善于观察。自交战而始,洪锦在战场上专门负责“捡漏”,看哪个土人快不行了,他上去补一刀。一般天兵,一刀未必能杀死土人,但洪锦没问题。所以从始至终,洪锦的歼敌数量,比其他三个主将加一起还多。 “全军……”没等玉帝把命令下完,但见一只长近两百丈的虬龙竟然被抛出了海面,流星般砸向玉帝。这一下要是砸上,玉帝应该没什么事,但这虬龙身上恐怕就得留下一个人形的窟窿。只见玉帝身形一闪、双手一推,借着这股排山倒海力道让虬龙在空中转了个弯,径直飞向了几十里外的海面。 “张百忍,接招!!!”就在玉帝推开蛟龙的一刹那,虎顽忽然窜出海面,以雷鸣电闪之速出现在了玉帝的身后,抡起石锤往下便砸。 “虎顽!汝身为兽首,竟然以兽为器,不顾同族死活!”玉帝似乎也早就料到这虎顽会有这么一出,连头都没回,单臂回甩一拳,直击虎顽的腋下。虎顽是举锤,玉帝是空手,空手速度自然更快,只听扑哧一声闷响,虎顽举起的石锤没等下落,整条胳膊便让玉帝这一击打了个半残。 “这便是当初三清不让汝来掌管三界的原因!!!!”没等虎顽缓过劲,玉帝猛然转身一把掐住了虎顽的脖子,“虎顽,看在咱们曾经为盟的份上,孤予汝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汝收兵回界,孤必会兑现那抚心之誓,终身予汝为奴!!但汝若是继续贪窥三界,孤便要与汝血战到底!!!” “笑话……”虎顽被掐着脖子满脸青筋,但仍旧是一脸的刻骨仇恨,“汝之盟誓,本帐从未放在心上!我界人丁兴旺礼尊律严,多汝不多、少汝不少!本帐今次一定要让盘古上神知道,他选汝掌管三界,乃是天大的谬误!张百忍,汝终日沉溺于酒色阿谀,与汝之三界那暴主殷纣,又有何分别?汝治下那三界,可还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嗯!?”虎顽冷笑,玉帝却是一惊,“汝,是如何得知殷纣这个人的!?” “哈哈哈哈哈……本帐就是知道,汝能奈何!?”虎顽咬牙切齿,“本帐不止知道殷纣,还知道汝等三界有句俗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汝对女娲上神、盘古上神,是何等的阿谀谄媚,三番五次违誓叛盟,才窥得这三界之治!如今看汝帐下,除了言而无信的腌臜之徒,便是那阿谀谄媚的无耻之辈;汝治下这三界,礼崩乐坏、腐溃横行!汝立于其中,岂不快哉!!哈哈哈哈哈……” “你……!!”面对虎顽一连串的奚落,玉帝一时竟无言以对,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侧面直击玉帝脸颊,玉帝本能的松开了虎顽的脖子,伸手一把挡住了攻击,原来是一个土人的石矛。 “哈!!!”等玉帝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虎顽的石锤竟然在刚才偷偷的换了只手,趁玉帝举手拦矛的工夫,手起锤落正砸中玉帝的天灵盖,玉帝猛然闪身,躲开了脑袋但没躲开肩膀,只见一道白光瞬逝坠海,激起的浪花高达数百仗,海面顿时暗红一片。 “陛下!!!”李天王虚晃一枪飞出战团,一道金光直奔虎顽,“尔等纳命来!!” “无名小儿……”虎顽伸出那只被玉帝打成半残的右手,一把攥住了李天王画杆描金戟的刃尖,“汝不是说要率三军归顺吗?若不履誓,本帐也赐你一死!!” “与汝对敌,难道本将还惧一死!?”李天王冷笑,双手一拧戟托,之后往后一拔,只见这宝戟的刃头竟然瞬间脱落留在了虎顽手中,而拔下的戟柄顶部竟然变成了一根极锐的铁尖,宝戟瞬间变成了一根长矛。说实话,没人能想到这画杆描金宝戟,竟还有这金蝉脱壳的功能,甚至就连虎顽也是一惊,手里空攥着一个戟头,而变身长矛的宝戟正以光一般的速度刺向自己的胸膛。 我用刀砍过虎顽的脖子,曾经把他砍出过血。那时我已是重伤,力量有限。 刺,与砍,力量是不一样的。刺的力量更集中,况且攻击者还是并未受伤的李天王。 虎顽也是猛然闪身,但距离太近了,闪开了心口却没闪开肩膀,只听噗嗤一声,虎顽的肩膀,被戟头的铁尖直接刺穿。 “看来本将不用领兵归顺了!”李天王怒目狞笑,两手分左右再拧铁杆,之间这铁尖四侧竟然又长出了无数的倒刺。 “小人!!!”虎顽哇呀呀暴叫,挥起石锤猛的往前一顶,锤头正顶在李天王胸口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闷响,这一锤不知砸断了天王多少肋骨,但天王双手紧握铁杆,竟然原地未动。带倒刺的铁尖插在虎顽的肩头,想拔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 第三十六章 上古对决 二 不知不觉,八个土人已经围在虎顽与李天王周围,石枪的枪尖一律对着李天王的身子。 “全都退下!本帐还没老到要尔等来救驾的地步!”虎顽扔掉了手中的戟刃,冲着周围的土人摆了摆手,“就算汝伤到了本帐,可免那违誓之死,但汝枪刺本帐,一样是死罪!!”说罢虎顽举起石锤便要向下砸,这一锤,目标已不再是李天王的胸口,而是脑袋。 “天王!!快放手!!”声音从上空传来,李天王和虎顽不约而同的一抬头,只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径直扑向李天王。李天王也不是傻子,本能的松开了双手,被这一道白光直扑入海,四周上万水兵迅速围拢,挡住了一众土人意欲追击的路线。 “天王!不能再打了!”百丈之深的水下,一只两百丈长的蛟龙正以极快的速度游离战场。洪锦将李天王平方在虬龙的头顶之上,在李天王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人——玉帝。 “洪锦……尔等……务必……”李天王口吐鲜血,在蛟龙游过的海中染出了一道红线,“务必……将那虎顽……挡……在……天庭,此贼……若杀至凡间,则三界……”余下的话李天王没来得及说,便昏了过去,其实不用他说,洪锦也能猜出后面跟着的词是什么。 海面之上,洪锦将头探出,冷冷的远观战场。 这群土人的战法,太奇怪了。 数万土人,除了虎顽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将领。所有人八人一组,对天兵各个击破,打了如此之久,这个战法竟然丝毫未乱,这与天庭天兵群战的战术阵法可以说是天壤之别。此外,这群土人似乎没有擒贼先擒王的概念。自己若在战场之上便有人来攻,自己若离战,就离战了,完全没人搭理,那群人似乎只在乎战圈之内的有生力量。 如若将现在的局面反过来,虎顽重伤离战,自己绝对是不惜代价也要将其追上弄死。但此时此刻,玉帝与李天王两位核心将领均身受重伤,竟然被一只蛟龙就给救走了,那边仅有八个人想追,但仅被天兵一挡,便开始一心一意的与前来阻挡的天兵交战,似乎把追击的事就忘了…… “他们……”水中,洪锦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这群土人,要的不是归顺,而是……全歼! 自己、李天王甚至是玉帝,在他们眼里,与普通的天兵是一样的,反正迟早都要一个不剩的杀死,谁先死谁后死,对他们而言,没有区别。 “全军听令!!”洪锦一道白光窜上海面,“陛下有旨!!全军撤至南海大营备战!违令者军法处置!!” “洪锦!!”余元杀得满身通红,飞离战场窜到了洪锦对面,“我方兵力占优,玉帝怎会下如此法旨!定是汝假传法旨!” “余大人!”洪锦一抱拳,冷不丁端起大刀,用刀柄照着余元的小肚子狠狠便是一戳,“洪某得罪!”挨了洪锦一戳,本已重伤不支的余元二话没说便掉落海面。 “洪锦你……!”雷震子此时也已飞到,见洪锦将余元打落海面顿时就是一惊,本能的挥起鎏金齐眉棍便砸向洪锦的脑袋。 “雷将军!”洪锦轻轻一闪躲过了雷震子的棍子,“我等若再战,必定全军覆没!我已遣那虬龙将玉帝与天王送至南海大营,请雷将军将全军兵马带回大营与援军汇合!”洪锦收回大刀一抱拳,“这些上古蛮兵战法古怪,必须与玉帝重定战法方能与之交战!天庭存亡,就交给雷将军你了!” “嗯!?”雷震子将信将疑的收回了齐眉棍,“那洪将军你呢?” “洪某……”洪锦抬起头,早已是热泪盈眶,“汝等早已是遍体鳞伤,玉帝与天王也已重伤不醒,洪某若这样回去,怎还有脸存于三界之间!洪某,留下断后!” “洪将军?”雷震子一愣,“你……” “雷将军,洪某尚有一事相求!”两行热泪涌出了洪锦的眼眶,“自伐纣之时起,洪某始终浑浑噩噩、一事无成,如今若为三界存亡而终,也算不枉此生!若雷将军见到龙吉公主,请将这几句诗转诉于她: 百草丛生兮,四时轮转。 日月迭往兮,万物枯终。 江河奔流兮,思怀缪缪。 别离伫眙兮,玄黄冥冥。 盼归兮沉抑,无杭兮侘傺。 沧浪兮不复回,吾心兮轸伤。 观星河兮,丈夫厥凭。 卿不捐弃兮,忠贞……不移!” 念完诗句,洪锦已然是两泪如倾。 “雷某……谨记了!洪将军,雷某,在南海大营等你!”雷震子一抱拳,“守备司、卫戍大营、南海大营听令!传玉帝法旨,随本将退至南海大营!!!!” “五君大营听令!!!!!”洪锦大刀一横,“戒备南海,非天庭之兵,格杀勿论!!” “呵!!!!”水军司五君大营重新列阵,五千人一阵,以阵数计,还有四万三千人。 “莫非汝等……想跑不成?哈哈哈哈……”见天兵系数离战,虎顽停在空中哈哈大笑,“张百忍啊张百忍,这就是汝所养之兵!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也!”虎顽将石斧背在身后,两手握紧了肩头插着的画杆描金戟的戟柄,哇呀一声暴叫竟然将胳膊粗铁杆硬生生的拔断,虽然枪尖还插在肩头,但却已不再妨碍其他动作。“与本帐对阵,岂有脱逃之理?来人!!一个都不许让他们跑了!!”别看一两个人逃跑,这虎顽不在乎;这么多人一块撤退,虎顽便不能继续无视了,与洪锦所猜想的一样,虎顽的目的,不是征服,而是全歼。 “玉帝重伤!!我等岂能全身而退!!”洪锦高举大刀回身怒吼,“生为国子,死做忠魂!!!!水军司,随我……杀!!!” 生为国子,死做忠魂。这是当年大商步军的士气之号,当年伐纣之时,洪锦也曾以此号领兵阻挡周军。此时此刻,光环下涌出的上古兵丁已过四万,与五君大营所剩之兵力几乎等同。 四万单兵实力几乎与南天门先锋营等同的上古兵丁,对五君大营四万水军——四万已然是强弩之末的,水军。 “杀!!!!”列阵完毕的水军司五君大营,以剑锋阵杀向虎顽所率的上古蛮兵,冲在剑锋之巅的,便是洪锦。 “倒也有几分骨气!!”虎顽冷笑,“若留此人,必为后患!先将其部诛绝,再行追击!!那白面小生,交由本帐亲自诛杀!!”与洪锦想的一样,这群土人采取的是“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绝户战术,一不劝降,二不俘虏;铁蹄过处一律是赶尽杀绝!跟他们打,若不胜,即是死。 “全军听令!!二十人一组为阵,不可离群独战!!”此时此刻,这是洪锦能想出的最直接的应对策略。前面说过,洪锦很聪明,见虎顽凶神恶煞般朝自己冲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四处逃跑。洪锦并非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凭自己这两下子,跟虎顽硬碰硬纯属自杀。天兵与这群土人可不一样,主将一死,基本上就是全军溃散土崩瓦解。为了手下人能尽可能的多扛一会,洪锦往复躲闪于众水军二十人一组的战阵之间,仗着自己身形灵活,这种你打我跑的战略也算是有效。而虎顽被灭尘天雷劈过、又被玉帝和李天王先后伤到之后,明显也有些体力不支,虽在洪锦身后紧追不舍却始终未能得手。 两刻钟。按凡间的时间单位,应该是半个小时。 疲于奔命的洪锦,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虽说改编战术的五君大营也杀死了不少蛮兵,但歼敌的速度,却远不如蛮兵的增兵之多。 悬停在空中,洪锦环视四周,海面之上早已是浮尸满布,眼见之处,几乎全是上古兵丁的八人战阵,正对着自己虎视眈眈。而五君大营那二十人一组的战阵,还剩下不到十个。 不远处的虎顽,早已放弃追击,正冷笑着等待自己主动上前以卵击石。 “五君大营……听令!!!全军冲锋!!!!!”洪锦眼含热泪,挥起大刀,直奔虎顽…… ; 第三十七章 原来是他 一 待我飞回南海大营之时,武成王率其他四岳帝君,仙兵共计十八五千,已与虚崖山守备司银镫都慰——圣封贯锁星君丘引为兵合一处,将近三十万的兵马,将南海大营填得满满当当。大营之外五百八十门对海铁炮也已装填待发,整个大营已经处于临战戒备状态,所有天兵天将皆已披挂整齐饱餐战饭,甚至连营墙上的弓手也已就位戒备。 此时此刻,武成王和丘引为还不知道海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见我跌跌撞撞飞回营寨,且周身甲胄也已不见踪影,不由得大惊失色,“杨戬!你……你这是……怎么了!?” “王爷!大事不好!!”我气喘吁吁道,“陛下不知为何,故意放出了一个名为虎顽的上古开世蛮神,法力高强,即使是陛下也降他不住!此人手下蛮兵勇猛异常,所用之兵械也是见所未见!貌似是想霸占三界屠戮众仙!现在南海大营五百余艘战船已经毁于他手,陛下正与李天王带兵与其交战!” “啊!!”武成王拍案而起,“丘将军,本王立即出发,带兵驰援!请丘将军留守大营!” “别……!”我摆了摆手,“陛下让我传令,天庭所有兵马立即到南海大营集结,五君河十二关募兵备战,切不可擅自出击!陛下让你们……等他回来!” “让我们……?”武成王一愣,“那你呢?卫戍大营人马何在?你的游灵宝甲……?” “王爷所问之事,说来话长!我有玉帝秘旨在身,不便久留!待陛下归来,自会解释清楚!”我气喘吁吁道,“来人!备马!”距离南海大营最近的下凡之路要二十八万里,没有了玉帝扇出来的狂风,让我自己飞这么远那可真是要我老命了。 “可恨这闻仲!!”武成王一砸桌子。 “王爷,闻仲并非叛贼!”我拱手道,“这一切确为陛下亲自之安排!我也不知道陛下此番安排欲意何为,但我相信凭陛下之智,如此安排必有其理!王爷若不解,待陛下归来可亲自问之!” “这……”武成王点了点头,“来人!!燃点烽火!!” 烽火,是天庭最为郑重的军事预警信号,若有某营以烽火示警,天庭所有兵马必须不惜代价彻夜驰援。点一次烽火,即使不打仗,天庭从最北到最难一百余万里,若所有兵马重械集结一处,光是行军消耗便十分惊人。所以自封神伐纣以来,这烽火台便从未用过,即便是演练都没有点烽火这个项目,就是因为其额外消耗太大,连玉帝都心疼。 滚滚烽烟直冲云霄,我则驱马沿五君河顺流而上直奔下界之路。这白鬃银合马为御赐的宝马,若全速驰骋甚至比我还快,我便已来到东岳石玉宫。接上绒绒鹊鹊之后,我马不停蹄直奔阴司,虽然苏洛凌已成魂魄,但一样需要保护,否则玉帝不可能点名让我杀他。以我的理解,玉帝所谓的让我杀她,其实就是让我救她,这才是秘旨的真实含义。虽然我不知道玉帝身为三界之主,为何要如此管弯抹角,就像他老人家让闻仲背黑锅假装叛乱一样,但我觉得他既然这么做,便肯定有他的理由,只不过是不便直说。 “杨兄!你怎么来了?你……这是怎么了?”十殿阎罗现已返回阴司,见我走进提典大殿,秦广王亲自下堂迎接,见我周身血迹不禁一愣。 “蒋大哥!”秦广王本姓蒋,跟我关系不错,是除了赵公明之外,第二个跟我称兄道弟的人,“我的事一言难尽啊!前不久我让陈金宝替我保护一个人,苏洛凌,不知此女现在何处?” “此女!”一提苏洛凌,秦广王立即就是一脸的紧张,竟然跟孔由一样挥手打发走了四周的鬼差,“杨兄,你是如何找到此女的?” “我?”我一愣,看来孔由这孙子一直在跟秦广王装傻,“此女乃是三太子哪吒在阳间的未婚之内,怎么了?” “可是帝君大人遣杨兄追查其前世背景的?”秦广王眼光狐疑道。 “呃……是啊!是王爷让我来查的!”看来孔由这孙子貌似是砸锁开箱的时候被秦广王逮了个正着,干脆把这事推到武成王身上了。 “杨兄有所不知!”秦广王一脸的紧张,“此女,大有来头!她本未在三界之中,乃是被人硬生生送入阴司,强入轮回的!” “哦!?”我一愣,“谁送来的?” “就是杨兄你的师叔!”秦广王神秘道,“姜太公,姜丞相!” “我师叔?”我愣了,三界一切生灵的总数量,是有严格限定的,从蝼蚁到天**神,皆是由三清亲定的名单,别看泱泱众众万物生灵数以亿万计,但总体数量是严格统一的,熊猫快绝种了,但人却越来越多;大象变少了,而鸡鸭却多了;万物纵然轮回,但总数始终不变,这乃是三清亲定的铁一般的秩序,即便是玉帝都没权利往三界之中随便加人,地府再怎么折磨人也未设死刑,就是这个道理,姜师叔虽为上神,但却也不可能有权力往三界塞新人啊!“我师叔,怎会做此等违道之事?” “你师叔也只是执行法旨而已!”秦广王面色凝重,“杨兄,本殿只能说这么多!还望杨兄勿要继续过问!” “不瞒蒋大哥,我此行,乃是为执行玉帝的秘旨而来!此女关系三界安危,还望蒋大哥如实相告!”我一抱拳。 “这……”秦广王下意识的又打量了一下我这身惨相,能把我搞成这样,想必事也小不了,加之其自己也刚刚经历过恭华天被围的逆天之事,似乎也就信了。“既然如此……杨兄,下法旨将其三人送入轮回的,是……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我一愣,女娲娘娘的确有资格下这道法旨。因为在理论上讲,女娲娘娘是与三清平辈的顶级上神,三界之中最主要的生灵——人,便是女娲娘娘用泥捏出来的。只不过除了铸人补天之外,娘娘从未插手三界治束之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往轮回中塞新人?铸人这事不是几百万年前就结束了吗?都到姜师叔的年代了怎么还会往三界之中塞新人?这些人从哪来?之前是干嘛的?难道是娘娘一时无聊,用泥巴新捏的?此外,听秦广王的意思,女娲娘娘下法旨将三人送入轮回,其他两个,难道是……“秦大哥,你说的三人,还有两个是谁?” “杨兄就不要再与本殿装傻了……”秦广王叹了口气,“她们两个,不是已经与杨兄你,结为兄妹了吗?” ; 第三十七章 原来是他 二 没猜错。绒绒、鹊鹊。 既然他们三个是一块的,那么这苏洛凌,想必就是伐纣时那玉石琵琶精王贵人…… 但是,为什么? 女娲娘娘,为何要对此三人特殊对待?玉帝,又为何如此关照这三个姑娘? 此时此刻,我似乎又想起了姜师叔的话,伐纣因她们而始,此时的浩劫,也应因她们而终。她们三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惊天的秘密?指望从她们自己身上找答案是不现实的,姜师叔执行法旨送他们来阴司,肯定知道其中的秘密,但姜师叔此时,又在何处呢? “蒋大哥,多谢相告!为兄现在就要将此女的魂魄带离阴司!”我一抱拳,“此乃玉帝秘旨!” “好!杨兄你多保重!”秦广王一抱拳,“来人!速带京城苏氏上殿!” “怎么……又是你……?佑铭他,为什么自己不来?”苏洛凌浑浑噩噩的骑在马背之上,绒绒鹊鹊能飞,她却不行,只能与我一起骑马飞驰。 我也懒得理她,就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慢慢絮叨去吧。魂魄一般都是这样。现在我所面临的问题,可比她所纠结的哪吒为什么不来这种屁事棘手一万倍,那就是:带着这三个妹子,究竟到哪落脚。 要知道,我现在可不是一般的投亲靠友,我身边带着三个玉帝钦点要杀得渣都不剩的女人,而我正在带着她们东躲西藏。我本身也正背着抗旨的罪名,或许过几天还要加上一条欺君。我要去的,必须是既隐蔽、又绝对靠得住的地方。三界虽大,但想找到一个胆敢窝藏神仙的人,一个可供神仙藏身、能躲过天庭眼线的地方,又谈何容易? 选择一:龙虎山张天师的道场。 张天师是赵公明的铁哥们,冲着赵公明的面子,应该不会拒绝我。但那块人多嘴杂,一旦走漏了风声可就全完蛋了。对这三个姑娘变杀为救,毕竟也只是我对玉帝一厢情愿的猜测,玉帝真正的口谕是将其三人诛杀,魂都不能剩,在三界之中彻底除名。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我正在抗旨行事,将来万一真有什么问题,玉帝把我砍了也就砍了,但把张天师也牵扯进去可就是误伤无辜了。 选择二:炳灵公黄天化的三山龙石府。 黄天化与我是莫逆之交,绝对信得过,但是,跟上面的理由一样,这抗旨窝藏之罪如若牵连到好哥们,更是过意不去。 选择三:绒绒家的四合院。 谁也牵连不到,从天上看就是一片野地。 暂时就这吧。我还能去哪? 我坐在屋里,任由绒绒用凡间的仙露帮我擦拭伤口却无心觉痛。一千二百草头兵化为墙根蒿草随时戒备,哮天犬趴在院中紧守房门,这一切,似乎回到了所有一切开始时那一幕。 下一步,我该怎办? 领了法旨,便要复旨。如果玉帝真的是想让我杀她们,只是我理解错了;如果我迟迟未能回去复旨,天庭会不会真的派别的神将下来?此时天庭浩劫,连玉帝都在阵前恶战,而我身为卫戍大营的主将,却在凡间想方设法的抗旨瞒报,就算我不像雷震子那样天天担心某事传扬出去遭笑话,我对得起自己良心吗?如果我就此返回天庭复旨参战,留他们三个弱女子在凡间,又有谁能保护她们? “杨大哥……”绒绒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别瞎想,叛乱……已经平息了,现在上边一切正常……” “你……真是个……连撒谎都不会的……傻瓜……”绒绒的眼圈忽然红润,一把抱住了我,“你的盔甲,能挡住天雷,现在一片都没剩,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没事?” “是……是啊,打完架肯定会受伤啊!”我也抱住了绒绒,单手抚摸她的秀发,“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他们比我伤得更惨……我只是铠甲没了,你知道吗?有好多人,脑袋都没了!我们打赢啦!” “真的吗?”绒绒抬起头盯着我的眼睛,我赶忙逃开了眼神。“真的真的……骗你干嘛?”其实,我真的就是在骗她,女神仙好骗,这是我近期刚刚悟出的真理,其实很多人脑袋没了确实不假,但大都是自己人。 就这么个姿势,绒绒在我怀里睡着了。 真希望,时间就此凝固。不管那凡间的杨冲,还是天庭的杨戬,那都是我。 抱着绒绒,我感觉到一种温暖,一种宁静,一种……不,应该是很多很多种,说不清的感觉,还是杨冲的时候,我没有过女朋友,没谈过恋爱,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 我不知道。 但是,我真的,很幸福。 如果玉帝再派别人来杀她,我想,我或许真的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反贼。 三界之间,所有的责任,荣誉,不过是为了所爱而战。 我爱这三界万物,但,眼前这个在我怀里熟睡的姑娘,却让我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这种爱,与以往不同。 冥冥之中,我也是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几近如梦的时候,忽然被屋外草头兵的报令声惊醒:“报……!!禀真君,有仙姑到访!” “仙姑!?”我翻身坐起一把便将三尖两刃刀摸到了手里,此处除了赵公明、武吉和姜师叔,应该没其他人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出卖我的,我刚到此处半天不到,怎会有人到访!?仙姑?是谁?水玉公主?她怎么会知道这里!?莫非也像寻找哪吒的凡胎那样,把我给找到了?我让她去石玉宫找我们,她来这干嘛? “来者何人!?”我把门打开了一道小缝。 “禀星君,是位仙姑,但卑职不认识!”草头兵道。 “就是那水玉公主没错了……”我将三尖两刃刀握在了身后,走到院里轻轻打开了院门,瞬间就傻在了当场。 织女。 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裹。 她来干嘛!?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虽说我一脑袋的莫名其妙,但心中的戒心至少是没了。因为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带头在灵霄宝殿耍混蛋寻死觅活,她跟她那个土鳖老公恐怕早被雷部劈成渣了。如果连她都出卖我,我干脆就真带着绒绒私奔算了,这么凶险的三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杨大哥别来无恙!”织女脸一红,附身施礼。 “殿下切勿多礼!”我尴尬一笑,将织女让进院子,“殿下怎么有空来此?” 第三十七章 原来是他 三 “杨大哥,我早已不是什么殿下了……”织女一笑,“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请杨大哥,到我叔公的府上一叙!” “你……的什么?”她叔公?我一愣,以为自己是听岔了,她是玉帝的外孙女,她的叔公,理论上讲应该就是玉帝的兄弟辈人物,没听说玉帝还有兄弟啊。 “是我叔公!”织女道,“不知杨大哥,可愿前往?” “殿下,恕杨戬直言,我正在执行玉帝法旨,实是难以脱身,不知殿下那叔公是何人,找杨戬又有何要事?” “杨大哥,你若相信我,自随我来便是!相信你不会后悔的!”织女一脸的诚恳,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什么阴谋,况且玉帝若真想办我,完全可以直接派人来硬的,没必要把织女翻出来给我下套。也罢,如果玉帝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兄弟,藏在他那就算走漏了风声,想必也没人敢上门找茬,反正横竖都是死,就这么办了!“好!请殿下稍候,我收拾收拾便随你动身!”既然是见玉帝的兄弟,现在这副德性肯定是不行,怎么说也得换身像样的衣服,但说实话,这可难住我了。绒绒那个已故姐夫的衣服,虽说都是名牌,款式也不错,但尺码恐怕只够给土行孙穿。 怎办?现场去买? 就在我为难的时候,织女从身上摘下了包裹递给我,“杨大哥,这个送给你!” “这是什么?”我一愣,想都没想便伸手便接过了包裹,用手一掂明显感觉这包裹的重量跟体积对不上,一个包裹而已,怎么这么沉?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杨大哥,当年若不是你在灵霄宝殿仗义执言、以死劝谏,我一家老小恐怕早已堕入轮回永世不得相聚!这是我与我家相公的一点点心意,还望杨大哥笑纳!” 打开包裹,我两眼一亮,看来不用出去逛商场了。 说是她和她相公的心意,其实应该全是她的心意。织女的心意,除了衣服,还是衣服。 第一件,白云亮锦袍。 此袍所用之白云夜明锦,乃是昆仑山玄露黑蚕吐出的白云丝所织而成的,在月光之下可闪耀五色光华。这一件衣服若拿到凡间去卖,抵得上绒绒家这一条街的四合院。 再往下:白云亮锦缚腿。 说是缚腿,其实就是跟亮锦袍配套的裤子,因为很多武将都喜欢把袍子套在铠甲外面,传统的宽大裤型是没法穿铠甲的,所以这条裤子做的比较贴身,目的是方便穿甲靴。一条裤子,又是半条街的四合院出来了。 最底下一件,我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差点当场昏倒。 别说我杨戬没见过世面。 这是一件用“北天神蛊丝”织成的护心甲。 所谓护心甲,其款式有点像凡间的“坎肩”,是一种穿在衣服里面,保卫身体躯干要害部位的贴身薄甲。 北天神蛊,是一种生于天庭佑固山二十万丈高处的毒虫,一年仅吐丝三到四寸,其丝质致密,重量堪比钢丝且异常柔韧,所以可以用来做贴身宝甲,但因为此种蛊虫数量稀少且毒性很强,即使是神仙被叮上一口也是凶多吉少,所以用此种奇丝所织造的宝甲,即便在天庭也是国宝级的东西。 怎么说呢?据我所知玉帝有一件,但闻仲、李天王这个级别的官员都没有。 知道有多值钱了吧? “殿下……这……”我双手拿起宝甲,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殿下,那亮锦袍,杨戬收下了!但这宝甲太过贵重,杨戬万不敢受如此重礼!” “杨大哥!你对我一家老小恩重如山,我家相公带着小儿,在佑固山风餐露宿数年之久,只为寻那北天神蛊,取其寸许之丝为大哥织此宝甲……”说到这,织女眼圈一红,“这是他们的心意,如果杨大哥不收,让我如何与他们交代?” “殿下……你是说……织这件丝甲的神蛊之丝,是你家相公找来的?” 织女点头。 我惊了。 我收回之前一切对牛郎的**。 佑固山那破地方,人迹罕至气候极端,甚至还不如南海。虽说都是鸟不拉屎,但至少南海不会动不动就下十几丈厚的雪或西瓜那么大的雹子。那破地方平时连天兵都懒得去巡逻,那牛郎竟然带着孩子去扎营了,且一住就是好几年。冒着被饿死、冻死、被蛊虫毒死甚至被冰雹砸死的危险,就为了找这北天神蛊的丝。一只蛊虫一年仅吐丝几寸,他们父子俩竟然用这几寸几寸的蛊丝,凑出了一件宝甲。 牛郎虽然只会放牛,但却有着绝大部分人与神仙都不具备的宝贵品格,那就是:毅力。 洗了把脸,梳了梳头,换好织女的衣服,我滴个娘,变身潘安。就差一把折扇了。 鹫峰山,红竹观。 这是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例外仅三通,道人也不是很多,目测也就十来个人。说实话,我没来过这地方,也不知道如此不起眼的犄角旮旯,竟然住着玉帝的兄弟这个级别的高端神仙。随织女走进后殿,我不禁一愣,只见起身迎接的人,竟然就是之前我提到过的,无限低调的凡间神仙:李道人。 “叔公!”织女施礼,我彻底崩溃了,本来还以为这李道人,或许只是玉帝兄弟大人的手下,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本尊。 “呵呵,杨将军大驾,有失远迎!”李道人拱手施礼。我吓得赶紧单膝跪倒,“上神之礼,杨戬万不敢受!” “哎……”李道人双手将我扶起,“贫道如今,并无官阶,又何来上神之说?徒儿,看座!”李道人一笑,不一会,一位周身上下脏兮兮的道士搬了几个蒲团进殿。 “百忍兄行此下策,确也实属无奈,能让杨将军来行此计谋,说明杨将军乃百忍兄信任之心腹,既然如此,贫道也便无需再行隐瞒!”李道人转过身背冲着我,“开天辟地之初,世间并无三界,仅有九山一界也!” “九山?”我一愣。 “这九山之界,便是如今的凡间!”李道人淡淡道,“顾名思义,九山,即是九座山,山为界称,九帐之民,桑榖渔猎,皆是以那九山为界,故称九山之界!” 我没说话,而是仔细的盯着这李道人的一举一动。 “九山各族,皆有一上仙,以上神之力,护佑民丁安泰,掌九山诸族之治。石戈山,乃为九山之首,你家玉帝,便是石戈山上主张印之次子,张坚是也!”李道人叹了口气,“当年大风山一役,石戈山上主张印,与长子张伐,相继战死疆场,百忍兄遂继石戈山上主之位,乃创如今三界之序!” “且恕杨戬无礼,敢问仙长是……?”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贫道,乃是琴牙山之上主,石立是也!”李道人转身一笑。 虽然不知道他所谓的九山到底是哪九座山,但既然他是上主,想必也是跟玉帝以及虎顽一个辈分的开世之神,说实话,此时此刻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原来是上主殿下,杨戬有失大礼,望殿下恕罪!”说罢我双膝跪地便要大拜。 “不可不可!”没等我摆好姿势,李道人,不,是上主石立,便再次将我搀了起来,“贫道已盾世多年,早已不是什么上主,杨将军亦不必如此多礼!且如今,殿下之称,仅可皇亲,此乃礼制,不可乱也!称贫道为兄长即可!” “杨戬万不敢与上神同辈!”我一抱拳,不能称殿下,那干脆称大人得了,“石大人,此称可否?” 石立笑着点了点头,“杨将军多礼也……” “石大人既然与陛下同为九山之上主,为何要屈居凡间受此清苦?”我看了看四周不禁一皱眉…… 第一章 两盟之争 一 第一章两盟之争 “清苦?”石立一笑,“此乃清净才是!” “还请大人赐教!”我一抱拳。 “一言难尽啊……”石立叹了口气,“若无那始末之劫,恐怕如今天下,仍是九山分治!又怎会有这灭世之祸?” “始末之劫?”我一皱眉,闻所未闻。 “盘古开天,女娲铸人。人与百兽,齐居天下;人食兽、兽亦食人;二者本无相憎之心,三十余万年来相安无事!然造化循环无人能止,固才有那史末之劫;先旱百年,又涝百年;九山各处饿殍遍野、疫病丛生,而山野之间竟然连治病的药材也已枯萎殆尽!可食之物少之又少,自相残杀便在所难免……”石立摇了摇头,“起初,石戈山上主张印曾提议九山一统,天下万民唯有同心求存,才可保全九山之生灵血脉!然人、灵二仙,本非一类,想求得一统,又谈何容易?” “原来三界之间,竟有如此密史!”我一愣,“所以那虎顽今日前来寻仇?” “若只是寻仇,倒好办了!”石立眉头紧皱,“只恐那虎顽野心又起,想要以他之蛮律,治此三界!真若如此,则万物生灵危矣!” “他之蛮律?”说实话,我这人实在,打仗也只是对事不对人。虎顽虽是敌人,但我确感觉此人似乎挺讲理的,两军阵前还给我讲故事,以至于刚一登场就被我们三番五次各种骗。 “我琴牙山,本为礼乐之邦,小国寡民、素来与世无争。只因人丁稀少、所耗不大,虽历天劫却可独善其身……”石立语速放慢,大袖一挥,在我们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副悬空的水墨画卷,画卷之中山河壮丽烟波浩渺,山上湖中偶有渔猎,俨然是一副世外桃源之美景,一时间,殿上众人有如置身画中。不愧是礼乐之邦的上神,连讲故事都能讲得如此浪漫。 “后来那虎顽竟借口石戈山有人私猎,对我琴牙山不宣而战,率铁齿山六万大军突袭我山大帐!我琴牙山本非好战之邦,仅有兵两千!我之父上率兵战死疆场,母上为免受辱,将我藏在帐后草丛,便自尽于帐中!幸得石戈山张印上主率兵驰援,才免我琴牙山灭族之祸!”石立摇了摇头,字里行间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感。 我也愣了,“石大人,恕杨戬愚钝,我虽然不知那所谓的“私猎”究竟是个什么罪名,但石戈山有人私猎,虎顽为什么要打琴牙山啊?” “石戈山乃九山之首,兵强马壮,虎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石立似乎有些无奈,“我琴牙山与石戈山一样,上主也是人仙,但治下却无甚兵丁,受灾不重固然有粮可抢,这便是虎顽突袭我族之动机所在!私猎只是借口而已,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敢问大神,之后又如何了?那虎顽为何会从南海现身?”我一愣,“莫非玉帝,始终未能将其铲除?” “铲除?”石立一笑,“自琴牙一战,九山之睦便告土崩瓦解。石戈、琴牙、九亭、冰芒、大风、沙棘六山皆为人仙所治,结为北盟,而铁齿、木秀、鲲鹏三山为灵仙之山,结为南盟。表面上看,是六对三;而我琴牙之兵,已为虎顽所灭,空有盟位,却也无兵可战,实乃五山对三山也。”石立用手一在空中一抹,之前的山水画卷随之变成了一副万人厮杀的惨烈景象,虽然也是水墨风格,但却更是触目惊心。 “六山既已成盟,便需选出一位共主,统领御敌大计。众上主皆应允以武选主。后来那沙棘山之上主垄卢,在比武中败于石戈山的张印,竟羞愧自杀,后来张印技压群山,被选为大主。垄卢帐下仅有一女,名曰垄虞,垄卢自尽之后,垄虞便继了上主之位,掌沙棘山之治。在小人的蛊惑之下,这垄虞竟将其父上羞愧自尽之事,迁怒于张印,遂率沙棘山投于南盟,至此,有兵之山四四为盟,角力之势已成,两盟相争,又有二十余年!此间天灾战祸,腥风血雨!万物生灵食不果腹夜不安寝,实乃开天辟地至今,最暗无天日之光阴也!三清本无心插手那九山之争,但若放任如此,世间万物恐将再无宁日。无奈,盘古上神合三清之力,再行开天辟地之无上道法,将这九山之界一分为二,当年那北盟,便是如今的三界!因九山被划走其四,剩那五山,便成了如今凡间那五岳!而南盟仅有一界,依虎顽之请承旧律而治,此界仍名九山,实则四山。” “那边只有一界?”我一愣,“只有一界如何行轮回之道?” “没有轮回!”石立道,“死了就是死了,从此消亡于天地,再无重生之途!这便是虎顽的治世之道!” “三清以善道教化世人,怎可让虎顽这等蛮神掌权?”我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三清之过,实乃造化也!”石立一笑,“正所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当年张印所主张的九山一统,才是造化之意。然,三清以法力干预两盟之争,将九山一分为二,本就是违背造化之举,所以才会招来今日这三界劫难!既然已经铸成大错,此次虎顽来攻,三清便绝不会再有半点干预。还是那句话,分久必合。那虎顽今日现身恐怕也是为此而来,究竟是百忍兄合了他的九山界,还是虎顽合了我等所在之三界,就全看造化了!” “石大人,您……吓到杨戬了……”听到“分久必合”这几个字,我的汗也下来了,当年姜师叔也说过这话,敢情三清和玉帝确实知道这事,但看现在这意思,指望三清出面劝架是不现实了,唯有指望自己,“按大人的意思,莫非此次来攻之蛮神,并非虎顽一人,而是四人?”说实话,我确实有点吓到了,与虎顽那个级别的蛮神作战,像我们这样的新生代神仙根本连边都摸不着,唯有玉帝之力可与之抗衡。但如果真像这石立所说,虎顽这样的猛人竟然有四个,玉帝一人要如何招架?如果玉帝不敌,那岂不是兵败如山? ; 第一章 两盟之争 二 “错!兵力上,是四山之兵,但上主之神,却仅有虎顽一人!”石立微微一笑,一脸的故作神秘。 “那……其他三个呢?”我一愣。 “喏!”石立指了指坐在我身后一脸迷茫的绒绒、鹊鹊和苏洛凌,“都在这里咯!” 我的个娘。 我只感觉浑身上下不由自主便是一阵痉挛;和雷震子抱一起哭哭啼啼的、昨天晚上给我擦伤口在我怀里睡觉的,被哪吒把肚子搞大的;竟然都是跟玉帝一个量级的上古开世之神! 再说一遍:我的个娘。 后怕得骨头都软了。 还有那个孔由,不管苏洛凌究竟是蛮神中的哪一位,你把她打成那样,将来有朝一日,恐怕得哭着求哪吒先动手把自己剁碎吧?让哪吒动手可能死得还舒服点。 等等,慢着。我恍然大悟。 “不瞒大人!”情急之下,我竟然站了起来,“玉帝三番五次派人杀她们,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听我这么一说,三位妹子脸上不约而同就是一愣。 “以她们如今孱弱之力,百忍兄若真想杀她们,她们又岂会坐在这里?”石立微微一笑。 “那……怎么会有人三番五次的加害于她们?今次又下秘旨给我,让我来杀她们?”我一脸的疑惑:被金簪穿肠而过、被天雷劈、甚至被水玉公主和鲁雄联合起来杀,我说这三个姑娘怎么会如此不约而同的倒霉,估计闻仲鲁雄也接到过与我一样的秘旨。 听我这么一说,三位妹子的眼神更惊诧了,甚至绒绒的眼泪都下来了,“杨大哥,你为了我们……竟然抗旨……” “哈哈哈哈……”听我这么一说,石立哈哈大笑,“百忍兄那不是真的想杀她们!只是想把她们的元神,藏到最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你!所以百忍兄,也便将计就计了!” 我明白了。 阴司。 玉帝是想将她们的元神,藏到阴司十殿的地狱之中。虽然她们自己要受点委屈,但却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非是直属神官下命令让阴差去提审人犯的话,神仙都找不到。但是,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玉帝果然是故意让我抗旨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你太鸡贼了。 但问题又来了,既然她们都是虎顽联盟的人,都是敌人,又为何要明杀暗护呢?“大人,玉帝为何要保护那南盟之主?” “因为真正要杀她们的,是虎顽!”石立的面色忽然变得凝重,“此人行事偏激,刚愎自用且冥顽不灵,刚才我曾说过,那虎顽所行之蛮律,杨将军可知是何等律法?” “杨戬一直想问!”我拱手道。 “所谓蛮律,便是‘有律无法’!”石立道。 “有律无法?”我一愣,“此话怎讲?” “九山初分之时,张印战死疆场,百忍兄接替其父上,已为五盟共主,那时的三界,遵循三清教化,行慈悲之律,律例共六十四条,死罪仅一条,且万物生灵皆可轮回往复。律为过,法为罚;在那虎顽治下的九山之界,有律一千六百余条,而法只有一条!就是:死!”石立叹了口气,“且那九山之界并无轮回之说,律令一千六百余条,皆为死罪!如今这三界若施此蛮律,岂不是要被赶尽杀绝?”石立摇了摇头大袖一挥,屋中画卷烟消雾散,“木秀、鲲鹏、沙棘三山,皆为女主,心地良慈。分界而治之后,三上主也意识到了虎顽所行蛮律过于严苛,曾要求虎顽习我等三界之治,设轮回之序,且宽松刑律,减少死罪,否则便要率族退盟。而那虎顽竟以此为由,以叛盟之罪将此三主相继杀害!之后又率部突袭三山,遂将三山氏族一统帐下!” 我回头看了看三位妹子,没说话。也没话可说。到此为止,石立所说的仙史,与我之前所知晓的仙史完全不一样,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但我相信他说的才是真的。 “对于虎顽的蛮行,女娲娘娘实在是视之不忍。此三山女主皆无后嗣,若元神就死销匿,世间便再无三山。故将此三主之元神带到了百忍兄所治下的三界!”石立道,“此时恰逢伐纣,娘娘便借机让她们三个藏匿于那茫茫轮回之中,以防虎顽之耳目!” “虎顽在三界有耳目?”我一愣。 “嗯!”石立道,“但尚不知是谁。不过百忍兄,在那九山之界,亦有耳目。否则怎会提前知晓那虎顽来攻之事?” “敢问大人,你与玉帝,仅为两主,三界既有五山,那其他三位上主,现在何处?”我恍然大悟,若是把其他三个人找出来,五对一打虎顽,那老哥再猛也应该扛不住了吧? “哈哈哈哈……”听我这么一问,石立忽然哈哈大笑,“那三主早已自入轮回!哎!”忽然之间,石立似乎涌起了一丝无奈,“凡间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女娲娘娘铸人之初,曾令先行修炼成仙的开世上神,也就是六山之上主立下重誓,同族之间,不可自相残杀!然,两界分治仅千年不到,九亭、冰芒、大风三山上主,便又开战端。九亭山上主战游,与冰芒山上主牍北再结为盟,大举兴兵讨伐大风山上主全祝,两军决战涿鹿,结果全祝大败,其族被迫迁至黄河之南。” “决战涿鹿?大人,这后续的故事,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啊……”说到这,我不禁一愣,“莫非您说的这三位上神就是……” “哈哈哈……还能是谁?”石立一笑,“他们光顾着抢地盘,却忘了那不可同族相残的重誓,惹得女娲娘娘勃然大怒,将此三人打入轮回之中以示惩戒!而那沙棘山的垄虞,虽为人仙,又然最早率族叛盟、与同族为敌,但盟誓之人是她父上而不是她,所以娘娘并未加以惩戒。” “依大人之见,我等现在要如何?”喘了口气压了压惊,该问点正经事了。之前不管多乱,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把那个土鳖虎顽打回去。 第一章 两盟之争 三 “虎顽杀三山上主,又屠戮其族裔无数,三山族民多有不服!如今那九山之兵,有一半都是之前被他灭掉那三山的族氏后裔!”石立淡淡道,“而那三位上主是金身,虎顽并不曾灭之,而是将其陈于铁齿山大帐之中,以示威仪。倘若能让她们三个潜入虎顽的大帐之中,元神归正金身合一,恢复了上神的真身,势必能策反旧部,让那虎顽大军分崩离析!破九山之兵便易如反掌!但这么做的前提就是,一定不能让虎顽知道她们元神还在,否则金身休矣!” 带着她们三个战斗力不到5的女流之辈,去九山界,潜入虎顽的大帐。 光是想想,就有喝一壶的冲动。 这种战术,真的是琴棋书画出身的石立大仙想出来的吗?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想办法把金身偷出来!”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石立摇头,“禁锢金身之法器,非尔等之力能破,除非是百忍兄亲自去偷!但若让你家玉帝亲自去那贼窝行窃,三界之中这虎顽,谁又能挡?” “呃……这个……那个……石大人啊,我杨戬不怕死,但是她们三个……哎……只是呢……怎么说呢……您看,您也是上主……”我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哈哈哈……我有说过我不去么?”石立当然知道我要说什么,竟然哈哈一笑,“但她们三个,还是要去!” “为什么?”我一愣,“莫非以大人您的上主之力,还打不开那法器?” “不怕杨将军笑话,贫道若真有那等法力,岂能让那虎顽杀我父上?以贫道之力,既挡不住虎顽,也偷不到金身!”石立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此法器,虎顽乃是比着自己的法力造的,束之坚固,连他自己都打不开。天地间除了三清女娲,唯百忍兄可以一试!现如今,唯有让她们金身合一,从内部破坏法器,方可大功告成!” “呃……”我没词了,貌似这人只是辈分比较高,实际上没准也就是个会点法术的老艺术家,“大人的意思是……咱们两个,带着她们三个去虎顽的大帐偷金身?” “你知道你家玉帝,为何要将那八卦顽石阵,摆在南海吗?”石立盯着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八卦顽石阵,想必就是海面上那个被玉帝召出来的巨大的光环吧?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为什么是南海呢?天庭唯一的一个海防大营就在南海,莫非是巧合?“哦?大人请说!”我赶紧拱手。 “那八卦顽石阵,本为三清为分两界所创之法阵,阵石为八块巨石,本藏于石戈山麓,也就是今日那东岳泰山!”石立道,“但若直接从东岳开启法阵,让虎顽在凡间现身,则三界休矣!” “泰山!”我猛然间想起了张桂芳从泰山弄走的那个所谓巨大的石棺,虽然从始至终我没亲眼见过那所谓的巨棺,但里面装的想必就是那八卦顽石阵的阵石!“可是大人,杨戬不明白,玉帝为何要主动开阵将虎顽引致三界?” “呵呵……前不久,百忍兄曾得到那九山界之眼线的密奏,说虎顽正在仿制阵石,准备兴兵三界!故,百忍兄必须抢在虎顽之前开阵,若等虎顽将阵石仿制完毕,必定会把法阵开至凡间!” “那为什么……不把百万天兵凑齐守在南海啊!且玉帝似乎对那虎顽束手就擒,被一种怪藤捆绑!”我情不自禁的拍了下桌子,“若不是我与余雷二将带兵救驾,恐怕玉帝已经掳于那虎顽之手!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堂堂天庭众将,岂有不战而降之理?” “杨将军,你可知,百忍兄,因何得那百忍之号?”石立一皱眉,满脸的无奈,“两盟相争之时,我北盟曾设计生擒虎顽!然,百忍兄先擒后纵,放虎归山!那虎顽非但不感不杀之恩,反而觉得百忍兄是蓄意羞辱于他。盟仇族恨之外,他对百忍兄更有甚大的私怨!” 这个虎顽,不讲理的程度,把天庭所有武将加起来也就顶他一个零头。人家把你放了,不说感恩戴德,反而恨上人家了,如此**之上神,若让他来管理三界,想想都头皮发麻。 “天地万物生灵历经两百年史末之劫,又经二十年两盟相争,早已是生灵涂炭惨不忍视!战至最后,竟然连上主之三餐都难以保全!两界将分之时,百忍兄曾劝虎顽莫要再开战端,让万物生灵又陷兵戈之祸!但虎顽仍旧对百忍兄放他之事耿耿于怀!最后百忍兄无奈,竟然与虎顽抚心为誓:如遇造化循环,两界难免再战的话,他愿以共主之尊,屈于虎顽帐下为奴!唉!百忍兄啊!他还是心太善了!他以为那虎顽兴兵,仅是为了报那擒纵之私仇!竟欲以一己之身,免那两界再战之灾!” “为奴!?”我啪的一下拍案而起,“凭什么为奴!?就因为那虎顽蛮不讲理,陛下便要迁就于他?哼!!”当着上神的面,我也不能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我还真想说几句恨的,堂堂玉帝,法力无边,为什么这么窝囊啊! “杨将军有所不知啊!”石立叹了口气,“自两界初分伊始,玉帝施慈悲之律,各路兵丁一律卸甲归田休养生息。而那虎顽却日思夜想那报仇雪耻之事,穷兵黩武不顾田桑!因无三界轮回,那九山界民丁乃与我等三界上神等寿,久经操练,兵将皆有劈山撼地之蛮力,此次虎顽兴蛮兵八十余万攻打天庭,杨将军,你想必也与那些蛮兵交过手,你感觉以天庭现有兵力,可是那八十万蛮兵的对手?” “这……”说实话,又被石立吓到了。虎顽手下那些蛮兵,个个都有先锋营的战斗力,被玉帝用袖子扇回来之前,二十万天兵打两万蛮兵,将将平手。这种战斗力的部队若有八十万之巨,绝对是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故此,百忍兄孤注一掷,想履行那入帐为奴的抚心之誓,以一己之屈尊,解如今三界之危难!因为一旦天庭战败,你!我!还有她们……”石立指了指我身后的三位妹子,“必将躲无可躲。” 说到这,我也想起来了,我还被虎顽赐了个死罪呢。被这个蛮不讲理的混球强迫症盯上,那算是完了。 “百忍兄派人将阵石搬运至南海开阵,将战场设于那鸟无人烟之地,一来可免伤及无辜,二来那虎顽兴兵三界,必有大量辎重兵械需走水路,天庭下凡仅有两路,一路在灵霄殿,一路就在五君河畔、荒古山下,所以那虎顽若想强占三界,必沿五君河顺流而上。如果推到荒古山堵住下凡之路,那么虎顽大军就必须突破沿河十二道关口,才能从灵霄之路下凡!”石立道,“将天庭兵力屯于十二关,可拖延虎顽大军的攻势,但也仅是拖延而已!杨将军,决战之战场,并不在天庭,而在于我等的九界之行!” “那咱们怎么去?也从南海那法阵过去?”我看着石立,心中满是矛盾。我知道这种规模的战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但若让我堂堂二郎真君远离战场去当特务,还真有点不甘心。虽说结果没准都是个死吧,至少死在阵前也算是轰轰烈烈啊…… ; 第二章 釜底抽薪 一 “南海法阵相通之处,乃虎顽大营,若从哪里去那九山之界,无异于自投罗网!”说话间,石立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约么有巴掌大小,“我等若要去九山界,要用这个!” “这是什么?”我掀开木匣的盖子,发现里面装了八个形同骰子的小石块,石块表面密密麻麻的刻了许多的咒文,但因为刻文过于细小,凭我的眼睛已经是看不清了。 “此乃八卦顽石阵的阵石是也!”石立道,“贫道早已料到今日之劫,便仿造了阵石,以备今日之需!” “那……那咱们多带点人过去围魏救赵,直捣那虎顽的老巢如何?”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哈哈哈……杨将军此计虽妙,但恐有不妥啊!”石立摇了摇头,“三清所创之阵,乃两界分割之阵法,八块阵石重二百余万斤,霞光高千余丈,可供百万人过界。而贫道仿制这阵石,仅可供十数人过界。区区十数人,如何毁他巢穴?” “唉……”我叹了口气看了看石立,也罢,人家开世上神不可能没我聪明,但凡还能有什么其他更稳妥的办法,他们也不可能把三界的前程压在这三个战斗力不到5的姑娘身上,“大人,敢问何时出发?” “不急!”石立摆了摆手,又指了指三位妹子,“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庭之兵虽说难敌虎顽大军,但挡他几日是不成问题的。她们一早堕入轮回,已尽失那上主之力,如今虽有姜尚所赠之法力,却不懂如何运用,更无半点防身武功。贫道要先授他们神通,再教她们武艺,方能让她们受赠之法力得以发挥!此外……”石立指了指苏洛凌,“贫道还要为她再塑金身!那九山之界并无轮回,故无魂魄,她若以魂魄之形冒然前往,必定暴露!” “再塑金身?”我一笑,怎么塑?莲花?跟哪吒可真是一对啊…… “杨将军,你可先行返回天庭,助百忍兄抵挡虎顽大军!那虎顽在法阵之下集结兵力尚需一天,你那南海大营仅为军营,无坚可守,百忍兄定会下令后撤,同时派人推倒荒古山封锁下凡之路!待到那时你可随往,在封路之前下界来此会和!” “既然如此……”说话间,我掏出了草头兵的兵符双手递上,“大人,此兵符可号令杨戬麾下一千五百草头兵!若遇不测,可抵挡一气!”说实话,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就这三个战斗力不到五的妹子和这十来个老道?这石立虽是上主,但貌似也不是多厉害的上主,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充其量就是个会法术的老艺术家而已。此时此刻情况特殊,三界之中还有虎顽派来的奸细,万一那虎顽从奸细那里得到消息,偷着派几个猛将带上千八百人来扫荡,这红竹观岂不是连一分钟都扛不住? “杨将军所顾虑之事,百忍兄亦有顾忌……”石立一笑,“张将军,现身吧!” 石立话音未落,只见刚才搬蒲团的那个被石立唤作“徒儿”的道人,站在门口双手抱拳一躬到地,待那道人抬起头,我又惊了。 张桂芳。 我说刚才在南海群殴时怎么没看见他,原来在这。 “杨总兵别来无恙否?”张桂芳诡异一笑,“张桂芳,这厢有礼!” 石立竟然叫他……张将军?我看了看石立,又看了看张桂芳,真是无奈了,这孙子难道真的被玉帝封为将军了? “事到如今,杨总兵总该信了吧?”张桂芳满脸堆笑走进大殿,“本将从头到尾,皆为奉旨行事!” “张将军以天雷击伤余元部下,莫非也是陛下的旨意?”我冷冷一笑。 “陛下深知余元鲁莽,故才派我去取那阵石,若不击伤其部,又怎么可能让他乖乖的呆在凡间?”张桂芳倒是满不在乎,“若余元返回南海大营,洪锦又怎么可能突袭大营抢夺战船?若洪锦不曾抢夺战船,而是让那余元伴在玉帝身边去会那虎顽,他又怎能接受陛下愿为敌奴的法旨?这些问题,杨总兵你可曾想过?” “这……”真是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被张桂芳问到没词。可不是吗,就凭余元那股子混蛋劲,就算虎顽答应玉帝为奴自己收兵,这谈判都能活生生的被他搅黄。 “哈哈哈……二位将军莫要再挣了……”石立一摆手,“如今有张将军率先锋营守我红竹观,杨将军自可放心!” “既然如此,杨戬暂且告辞!”我拱了拱手,之后来到绒绒近前,“绒绒……好好跟石大人学武艺!我……去去就回!”我不敢看绒绒的眼睛,只是拱了拱手,没等蓉蓉说话便唤出五色祥云,一道金光直返天庭。这是我能飞出的最快速度,因为我怕她追上来。 回到南海大营,我的价值观又被颠覆了。 此时各营的残兵已经跟随雷震子返回了大营。虽说已经料到会暂败,却没想到会败得如此惨烈:除余元和雷震子的伤是被灭尘天雷劈的,暂且不算之外;雷部重臣闻仲阵亡,麾下二十四将仅存六人且全部重伤;玉帝重伤、李天王重伤、水军司五君大营洪锦全军覆没,主将洪锦应已阵亡;将近二十万大军经清点仅余十二万三千人,其中还包括伤员无数。虽说比起天庭的百万兵力,损失几万人应该还算可以接受,但这个战果却会对各营士气产生致命打击。尤其是玉帝重伤这个事实,他老人家都顶不住了,谁又能顶? 为了稳定军心,武成王下了死命令,对玉帝与李天王的伤势严格保密,参战天兵若有泄密者就地问斩。即便如此,返回大营天兵的惨象,多多少少也暴露了敌人的实力。 “大胆杨戬,竟敢临阵脱逃!!我等血战疆场,汝却衣着**,莫非是去**作乐了不成??”我刚一进大帐,余元就抄家伙下床准备找我拼命,我也是无奈了,他娘的要不是我牺牲宝甲挡住灭尘天雷,你小子还有机会质问我吗?两军阵前,难道玉帝会用法力扇出狂风送我去**作乐?这个智商,也难怪张桂芳会召天雷劈你。 “余元!不得无礼!”武成王是明白人,此刻还是站在我这边的,伸手挡住了气势汹汹的余元,“杨戬乃是去执行玉帝的秘旨了!” “哼!一派胡言!如今众将在此,有何秘旨不妨说来听听!也叫我等开开眼界!”余元仍旧不依不饶,我真快哭了,闻天尊,您在天有灵的话,再劈他一次行不行? 第二章 釜底抽薪 二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也懒得搭理那个混球,直接把武成王拉出了大帐,“王爷,可否告知玉帝到底伤势如何?”。 “唉……陛下尚未苏醒!”武成王摇头,“不过你放心,老君仙丹,王母处还留有八颗,已经派人执六百里加急去太微玉清宫取仙丹了,最快一天即可返回!” “一天!?”我心中一颤,按石立的估算,最多一天,虎顽就打过来了!况且吃完仙丹也不是万事大吉,受伤过重的话至少还要有几个时辰到一天不等的恢复期;此间一旦那虎顽带领先头部队杀到,就凭硬抗灭尘天雷那股子猛劲,外加那群以一当十的上古蛮兵,若无玉帝坐镇,这南海大营不管有多少兵马,绝对都是一触即溃,这对未来的抵抗斗争必然是致命的打击,况且推到荒古山堵塞下凡通道,这个工作量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如果等玉帝醒来再下令可就晚了!南海大营与荒古山下凡入口之间无险可守,一旦南海大营失守,虎顽便可长驱直入杀向凡间,这可是赌不起的必败之局啊!但现在的问题是,不论堵塞下凡通道还是全军后撤,这种量级的命令除了玉帝之外,没人敢下。包括李天王都没这个权利。 “怎么?”见我表情不对,武成王立即就是一脸的汗,“杨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不瞒王爷!此次下凡,我见到了一位王爷绝对意想不到的奇人!”我反复想了想,虽说见石立的事是顶级绝密,但与武成王说应该无妨。如果连他都靠不住,天庭恐怕没人能靠得住,“您还记的当初在那东岳天坑之中,岩壁上那万军对阵的壁画么?” “怎么?莫非那壁画,预言了今日之决战?”武成王一皱眉。 “非也!若以我等现在之军力与敌决战,百万大军不出片刻便会土崩瓦解!”我长话短说,把下凡见石立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绒绒她们三个的身份与即将开始的潜入九山界的任务被隐瞒了。 “九山界?”听我说完,武成王的额头竟然泛出了细细的一层冷汗,以往的孤傲表情一时间也没了踪影,“杨戬,你曾随玉帝在南海血战,你跟我说句实话,那蛮神虎顽之兵马,是否真如那群残兵败将所述那般凶悍?此次惨败,是否真如他们所说,是蛮兵过于凶悍,而不是主将指挥失误?” 我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武成王沉默了。 目视远方,眼神中尽显疲惫与无助。 除了李天王与玉帝躺在一起昏迷不醒之外,在场武将,官职最高的是他。他有权决定大军是固守营寨还是后撤,当然也可以事不关己,继续等待玉帝与李天王苏醒。此时此刻,每一种抉择,都将决定天庭甚至是整个三界的生死存亡。 怎办?退,还是守? 退的话,海岸线上这几百门装好弹药的二手铁炮就不要了?几十万的兵马,还没看见敌人,岂能说退就退?这将会对各营士气造成何种影响?自己若私自做主,开了这不战而退的口子,今后的仗还怎么打?万一玉帝的战略不是这样怎办?自己又将背上什么样的罪名? 守的话,营寨并非城池,本也无坚可守;唯一值得一试的,便是案头那几百门淘汰的铁炮。但问题又来了,五百艘战船之上,上千门最新式的“神火撼天炮”集火齐射,都没能伤到那虎顽一分一毫,这过时铁炮万一也伤不到他,又当如何?眼下天庭其他大营的天兵还都在路上,即便是一天之后,能到达这南海大营的天兵也未必能到总兵力的半数;如若那虎顽的蛮兵真像石立所说的那样有八十万之巨,眼下这点兵力又怎么可能阻挡? “王爷……”我一拱手,但武成王没有回应。 “王爷!”我提高了嗓音,武成王恍然大悟,“呃……唉!眼下,让本王如何是好?” “我有一计,不知可否一试!”看着岸头一排排的铁炮,我猛然间想起了石立的话:虎顽兴兵三界,必有大量辎重兵械需走水路! “哦?快快请讲!”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按石立上神的说法,虎顽兴兵三界,必有大量的粮草辎重!而以那虎顽的性子,势必会率精锐部队先行突击!我等可率精锐潜于水下,待到虎顽率先头部队离开,便从水下出其不意,突袭其粮草辎重!”我琢磨了一下,“我等大部队刚刚撤退,那虎顽万不会料到会有兵马返回战场!若粮草辎重遇袭,虎顽必定率兵回援,此时我等可从水下撤退回营,虎顽受此突袭,定不敢再冒然突袭,如此一来,既可拖延敌军,又可毁其粮草,釜底抽薪!” “好!”听我说完,武成王终于两眼放光,“本王可带兵前往!但是……” “王爷,杨戬愿领兵带路!”我知道武成王那个“但是”的后面到底是想说什么,“王爷可令麾下兵丁每人携带火雷数枚,烧他粮草!此外,还可让那余元把虬龙招来撞他的运粮之船!”火雷,大概相当于凡间的固态**,但烧出的火可是三昧真火,一般的水是浇不灭的。 “就依此计!来人!!”事不宜迟,武成王就地下令,“传我将令,东岳石玉宫与南岳松云宫两路兵马,每人携火雷五枚,速速出营备战!让南岳帝君崇黑虎大人速到大帐见我!” “大人,我去调卫戍营的兵马!”我拱了拱手便要离开,却被武成王拦住了,“杨戬,卫戍大营刚才一战损失惨重,士气不高且尚未休整,不可再战!既是突袭,有我两岳人马足矣!” 两岳兵力,不到九万人。以我刚才的交战经验,绝对不够。 “王爷,恕杨戬直言,两岳兵马,尚不足以偷袭那些蛮兵!”我一拱手,“虽是辎重部队,想要偷袭至少也要十五万人!” “来人,让西岳帝君蒋大人到大帐见我!”武成王倒是急性子,我话音未落,便要传令西岳兵马。 “王爷,陛下现在还在营中,把人都带走,谁人护驾啊!”我一把拦住了传令的兵丁。听我这么一说,武成王也有点为难,因为此时此刻南海大营所驻扎的兵马之中,四岳帝君的兵马他可以随意调动,但对天庭的主将发号施令却多有不便。 就在这时,余元拎着兵器窜到了近前,“黄飞虎,东岳人马,为何要拿我大营的火雷!!莫非尔等要出战不成!?” “余大人,我与杨将军刚刚定下计策,准备偷袭敌方的粮草辎重,以此拖延其攻势!”黄飞虎斜眼看了看余元,明显是在强压火气。说实话,武成王位高权重又为人耿直,一直以来在众仙官之间威望颇高,连玉帝都不曾连名带姓的喊其全名,碰上余元这么个混球,也是无奈了。 “南海乃本将防区!尔等若要出战,本将也去!”余元撇着大嘴一脸的义正言辞。 “余大人,玉帝重伤不醒,尔等自管护驾即可!”武成王脸一沉,转身直奔大帐。 “来人!!”随着余元一声令下,身后两名水军单膝跪倒,“传我将令,东岳石玉宫的兵马干什么,南海大营就干什么!!” 走到一半的武成王忽然又停下了,但却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我没看到他正脸,估计已经气得不会说话了。 “王爷……王爷息怒……”我赶忙上前拱手,“让他去吧,余大人忠君之心可昭天日,护驾之事有雷震子与丘引为将军足矣!”此时此刻,没工夫跟这号混球掰扯浪费时间,他愿意去就去吧,万一死了,我会每年在他坟头添把土的。 “哼!!”武成王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唉……”我摇了摇头,转身准备去换身盔甲,总不能穿着这么值钱的袍子潜水上战场吧?就在这时候,一杆长枪忽的从天而降,嘭的一声便钉在了我面前一尺不到的地方,甚至说把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谁!”我猛然抬头,顿时就是一愣…… ; 第三章 出其不意 一 “哪吒?”我往后退了两部,约百丈之上的天空,哪吒冷冷的看着我满眼的愤恨,手中乾坤圈混天绫一应俱全,浑身上下全副武装俨然是准备拼命的架势。这孙子有病吧?我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他就这么报答我? “苏洛凌在哪!!??”眨眼之间,哪吒一道金光窜到了我对面,用乾坤圈顶住了我的下巴。 “她在哪,我怎么知道?”我一脸的满不在乎,而心中却暗道不好,这个兵马司的都慰可真是忠君爱国啊,看来他拿回金身之后,第一件事并非是回天庭履职,而是先去了趟阴司找媳妇。 “少跟我装蒜!!”不知不觉,六丈多长的混天绫已经把我浑身上下缠了个严实,“你把她怎么了!” “我……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而且毫发无伤!”看来这孙子真去地府了,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继续装了,但不装归不装,三位妹子的下落是绝密,不可能告诉他。 “乾坤圈飞回来之前,你要不说,就没机会再说了!!”说罢哪吒一回手抛出乾坤圈,只见这乾坤圈嗖的一声向着天边飞没了影。 我冷冷的看着哪吒,并不准备开口。我倒要看看这孙子有没有胆,真用乾坤圈砸我。 片刻不到,便见乾坤圈回旋镖一样从天边飞了回来。说实话,我完全可以躲过这一下,之后挣开混天绫抄家伙跟他干一场,若真如此他还真打不过我。但我押他不敢真砸我,此时此刻虎顽大军压境,几十万大军集结南海,就算他是刚赶过来对战况一无所知,也不可能看不出军情有多紧急。在这个节骨眼上攻击天兵上将延误军情,不用玉帝定罪,武成王就有权下令把他就地正法。他是兵马司的威灵将军,不是当年杀敖丙的毛头崽子,如果连这点理智都没有,只能说他在兵马司当官,是走他老爹的后门。 “嘴硬,没有好下场!”哪吒冷冷一笑闪开了身子。妈蛋,押错了,这小子玩真的。 本以为他会在关键时刻自己接住乾坤圈,之后再给自己找台阶。没想到他把弹道给闪开了。看来我想多了,这孙子能当官,就是走老爹的后门。没准当年敖丙就是这么死的。 此时此刻,我身上缠着混天绫,想躲恐怕是来不及了,一闭眼就等着挨这一下了,武成王不是说太微玉清宫还有八颗仙丹吗?看来我要占一个名额了。说实话,乾坤圈虽然厉害,但只要不砸脑袋,一下是砸不死我的,好歹我身上还有织女送我的“神蛊护心甲”。大不了去跟你爹当病友,正好顺便跟邻床的玉帝同志反映反映情况。 就在我咬牙闭眼气贯丹田,专心等着挨砸的时候,只听近前锵的一声,睁眼一看,余元竟然挡在了我的前面,乾坤圈已被金光锭砸飞。“大胆哪吒!竟敢在我南海大营撒野!该当何罪!!” 余元啊,玉帝的好干部。替三界谢谢你。 这个人虽说是个混球,但隔三差五也会歪打正着干点正确的事,比如说,当初若没有他非要吵吵着去南海救驾,我们可能救不回玉帝;此时如果不是他忽然钻出来维护治安,没准我现在已经被抬走了。 “余元!此乃我与杨戬之间的私事!于你何干??”见余元出招砸飞了乾坤圈,哪吒的眼珠子也瞪起来了,伸手拔出了钉在地上的火尖枪。 “放屁!!此乃军营,岂有私事可言!”余元金光锭一横,“来人!!!!”随着这一声吼,四外迅速窜出了三四百的天兵里三层外三层将哪吒围在了中间。 “大胆余元!竟然敢同本将出言不逊!”哪吒长枪一横怒目喷火,虽说已被团团围住却没有丝毫的示弱。说实话,身为神仙,在正规场合说出“放屁”俩字确实需要一定的涵养。哪吒横冲直闯惯了,还真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因为大伙都知道此人是混蛋,不好惹。 但是,我只能说,哪吒,你碰上对手了。 单纯的耍混蛋,只能无敌于君子之间。但如果对手也是混蛋,那就要比一比谁更混蛋了。 不要以为你爹是兵马大元帅,你就能到处为所欲为。如今你的敌人,是一个敢连名带姓指着东岳大帝武成王的鼻子尖骂大街的人;是一个敢于当着玉帝的面公然抗旨的人;是一个明知你爹就在里边躺着,他就敢在外边揍你的人。这就叫山外有山混外有混,在旁人看来,这是千钧一发,而对我来说,这个场景我只想忍住笑。 “嗯!!汝等小儿,竟敢在本将面前叫嚣!来人!给我拿下!拉出去砍了!!!”随着余元一声令下,四外水军天兵一涌而上,大营之中瞬间就成了战场。 我知道不能继续看热闹了。否则这哪吒就真悬了。一个兵没带单枪匹马,暂且不提余元,就算周围这几百天兵也够他喝一壶的。 “余大人!切莫鲁莽!”我浑身一较力三撑两撑便撑开了混天绫,一把拉住了正准备加入战团的余元,“余大人,大敌当前,切勿内讧!余大人!” “杨戬!你我之间的恶帐,稍候再算!本将要替他爹教训教训这个逆子!”余元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挥起金光锭飞身入战。 “都住手!!”我一声大吼,但压根没人听。光是应付这几百天兵,哪吒便已经是勉强支撑,如今加上一个余元,眼看就招架不住了。凭余元那狗怂脾气,根本就用不着把哪吒拉出去砍了,没准在战场上就砍了。此时李天王就在营中养伤,一睁眼儿子没了;兵马司佑固山大营正在彻夜急行,一到南海老大挂了;这仗还打个屁啊。 怎办?上吧! 我亮出三尖两刃刀也加入了战团,先挡一招哪吒,再挡一招余元,边招架边喊停手,没想到三五回合一来二去,这俩混球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竟然开始联合打我。 我就服了这两块料了。 “卫戍大营!全军听令!!”抓住一个空隙,我用三尖两刃刀的刀柄狠狠的一戳地面,霎时间,卫戍大营剩下的五万多人从大营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注意我的措辞。余元当初喊的是:来人。 我的命令是:全军听令。 说实话,整出这么大动静,一来为了威慑,二来为了让武成王赶紧过来。南海大营地处偏僻,没别的优势,就是地多。要多少地就有多少地。整个大营虽然只驻扎了十万人,但占地面积却是同样十万人的南天门守备司大营的十几倍。眼下这种几百人规模的斗殴,在这大到能放牧的营地而言,根本就显不出什么。 其实我完全可以去找武成王来劝架,但没准等我把人找来,哪吒已经挂了。也可以用通元神的法术喊武成王,但这种法术最大的缺点就是,比我厉害的神仙想听就能听见。余元想杀哪吒,万一李天王或玉帝已经醒了,这种事他们听到就不好了。 所以说,我只能出此下策,整出很大的动静来吸引武成王前来劝架。 没辙。 夹在两个混球中间,真是比打仗还累。 ; 第三章 出其不意 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风起玄黄》更多支持! “都给我住手!!!”我们三个正打着,武成王一声大吼把整个南海大营震得摇了三摇。看来我号令卫戍大营全军集结,确实惊动了正在大帐与南岳帝君崇黑虎商议战术的武成王,且比卫戍营的天兵到场更快。 他喊,确实比我喊管用。在场火拼的几百天兵当即停手,哪吒和余元各自虚晃一招纷纷跳出战团。 “全都住手!!”武成王亮出了看家法宝——领导脸,“大敌当前竟然自相残杀!你们都不怕军法吗!?”这几句话,武成王全是冲着哪吒和余元嚷嚷的,他知道我是明白人,挑事的不用问肯定是那两块料。 “此嚣张小儿,竟然在大营之中蓄谋杀害杨将军,且对本将无端谩骂!”余元倒是理直气壮,不但理直气壮,而且开始拿我说事,旁边的天兵也开始起哄给余元作证,武成王立即把头转向哪吒,“哪吒,可有此事!?” “哼!谁让他们先动手!”哪吒嘴上虽然还在狡辩,但却把脸扭向别处故意不看武成王,看来这孙子也知道自己理亏。说句题外话,哪吒和余元虽说都是混蛋,但混蛋的方式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余元属于从内心深处就认为混蛋事是正确的,所以才会有混蛋举动,属于典型的法盲;而哪吒则是明知道这事混蛋,却偏偏非做不可,属于典型的知法犯法。 “大敌当前,陛下与李天王重伤不醒,汝竟然在此无理取闹!!汝可还是顽童??”当着这么多人,武成王自然也不能说太重的话,一来毕竟哪吒是李天王的儿子,二来自己的身份摆在那,堂堂东岳帝君、灵霄殿一品大员,跟一个小年轻扯来扯去绝对是有**份的事。 “李靖……受伤了?”听武成王这么一说,哪吒也是一愣,“重么?” “汝可前往后账自行观瞧!”武成王一脸的不悦,“从今往后,有谁胆敢在这军营重地滋事,一律军法处置!杨戬,随我来!” 我一横刀示意全军解散休整,便跟着武成王进了大帐,回头一看,余元也跟进来了,不请自来,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自觉呢? 武成王也懒得理他,开始跟我讲解战术,按武成王的谋划,敌军数十万人在海中集结,周围势必戒备森严岗哨密布,而南海海水清澈,虬龙体型太大极易暴露,故舍弃虬龙撞船之方案,改用弩箭引火。南岳帝君崇侯虎发明过一种独门兵器名曰“连珠弩”,弩箭宽近六寸,一弩三弦、每弦可同时射出四箭,一次装填可射十二支弩箭,虽然弩箭威力小射程近,但杀伤范围却很大,非常适合放箭火攻。此次带兵上天,崇侯虎一共带了两千弩兵,这两千人,将成为火攻虎顽辎重部队的主力。 具体部署如下:所有常规部队从水下全速突进,每人除了携带火雷之外,再携岸头泥沙一袋。同时,两千弩箭部队由南岳帝君崇黑虎亲自带队,向上飞至三十六重天中第三重清明何童天的高度,并由此处向虎顽大军集结处突进。清明何童天,是三十六重天之中气候最为复杂的一重天,终日阴云密布风雨交加,从这里突进,虽然绕远,但被发现的几率却很小。待两队人马就位之后,一旦虎顽率先头部队出发,则由水下部队率先发动突袭,八万余人分为四组,东南西北各一组,将虎顽大军围在中央,之后东西、南北两两对冲,同时将随身泥沙弃于海中搅混海水,全军以保命为准,冲锋过程只躲不打,火雷能扔就扔,若遇追击则立即潜入水下,利用浑水脱身。 待水下部队发起突击之后,两千弩兵由清明何童天向下俯冲,同时放火弩烧船,以天降火雨的方法弥补连珠驽射程不足的缺陷。待弩箭放尽之后,南岳帝君崇黑虎则以黑风为号,放“凌霄令”闪耀敌目,待敌目眩之时全军出海由清明何童天撤回南海大营。 “好计谋!!”听罢武成王的部署,余元翘起了大拇指,“王爷,恕余某无礼,此番用兵,为何不见我南海大营?” “余大人!南海大营刚刚经历厮杀而未经休整,怎可再战?如若损兵折将,五君大营的战船谁来驾驭?”没等武成王说话,我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你可以耍混蛋,但不能让手下人为你的混蛋行为买单。南海大营的战船虽然全毁了,但至少五君大营那边还有几百艘战船完好无损。这虎顽若真的率兵走水路,顺着五君河逆流而上攻打灵霄殿的话,五君大营的战船将是比五君河上那十二道关卡更加强有力的壁垒。眼下五君大营已经全军覆没,你个不长脑子的若再把南海大营的水军全搭进去,五君河上的战船谁来驾控? “这……”听我这么一问,余元竟然也罕见的没词了,“杨戬,汝分明是怯战!” 我真服了。 我自己参战,只是不让你去,怎么就成了我怯战了? “汝刚才还说让我参战,为何出尔反尔?”余元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难道汝又欲临阵脱逃不成?” 这个人,太能胡搅蛮缠了,我真想给玉帝上一道折子,歌颂一下把这个人派到南海戍边,是一个多么伟光正的决定。 “不如这样……”崇黑虎对余元不是很了解,见气氛尴尬赶忙解围,“本将在凡间腾云,全以地上山峦辨向,此次凌于海上,恐有偏颇,请余大人为我弩箭营带路如何?” “也罢也罢……”武成王都快被这个余元搞崩溃了,无奈的摆了摆手,“余大人亲自为崇大人带路,其他一切按部就班,待泥沙备妥即刻发兵!” “嗯!”余元撇着嘴拱了拱手,愤愤的看了我一眼,“杨戬!汝且随我来!” 哎哟我的娘,还有完没完啊!天庭这都是找了一帮什么人当神仙啊……我无奈,只好跟着他出了大帐。(我的小说《风起玄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 第三章 出其不意 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风起玄黄》更多支持! 本来,我以为这货又要以某种理由找我决斗,没想到却被他带到了他自己的寝帐,大帐的面积不小,里面却没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躺柜。余元掀开床板,这床底下竟然有一条暗道。 “随我来!”余元看了看我,一脸杀气的顺着陡峭的阶梯走下暗道,这货想干嘛?难道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杀哪吒被武成王制止了,所以现在想杀我便多了心眼,想找没人的地方动手?这人没这么无聊吧?带着满脑袋的问号,我也进了暗道。 虽说从外面看,这密道黑咕隆咚深不见底,但真正往下走的话,也没多深,充其量二十几梯。密道连着的是一间与寝帐面积差不多的密室,密室四壁各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作为照明工具,而夜明珠的下面,竟然顺着墙摆了十多个架铠甲用的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架着一副火红火红的铠甲。 “挑一身吧!”余元指了指密室四周。 “这……”我没反应过来,怎么?这货要送我铠甲? “此乃本将亲手制作之‘虬鳞避水甲’,怎么?莫非,汝嫌弃本将技艺不精,这铠甲做得不及你身上那风流衣着好看不成!?” “不敢不敢……只是……”我都快哭了,我都没说话啊,他怎么就这么多的想法呢?不过话说回来,这虬鳞避水甲虽说比较脆,但在天庭却也是一等一的宝甲,本来以为这余元只有一身还被闻仲给劈碎了,没想到这孙子有这么多的存货。 “只是什么……?”余元横眉立目,“汝分明是嫌弃本将技艺不精!” “余大人误会,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虬鳞避水甲乃稀世宝甲,杨戬何德何能受此宝物?”我表现得甚是真诚,“不如这样,我用这风流衣着换此宝甲,余大人意下如何?”我摊开双手,故意转了个身子展示了一下身上的“白云亮锦袍”,织女的手艺加白云夜明锦,玉帝穿的也就这水平。 “嗯?”听我这么一说,余元也是一愣,走到我跟前,用他那双比煤球还脏的手捻了捻我身上的锦袍,待手指松开,锦袍竟一尘未染。这便是白云亮锦袍除了借月反光之外的又一大卖点:免洗。“这……”余元似乎也有点心动,“杨戬,战场之上,汝为救陛下,以宝甲挡那灭尘天雷,我有感于汝之忠心,才送你铠甲!汝竟然要送我这风流衣着,岂不是目中无人?” “余大人……你太多心了……”我斜眼盯着余元,知道这孙子动心了,只不过是驴倒架子不倒,继续嘴硬而已,“既然如此,这风流衣着我就自己留着了,谢余大人的宝甲!”我心中暗爽,不要正好,我还舍不得送呢,织女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谁做衣服的。 “嗯!!说换又不换!言而无信!是何道理!”余元的眼珠子又立起来了,我吓得赶紧把袍子脱下来披在了余元的身上,“余大人,杨戬爱开玩笑,大人切勿当真……” “呃……”披上亮锦袍,余元虽说还是一脸的严肃,但眼角眉梢已经掩不住皮层深处涌出来的暗笑了,估计他这辈子也没穿过这么高档的衣服,“嗯,既然杨将军执意要换,本将就笑纳了!” 这个纯孙子啊……不管了,上战场,不穿铠甲那等同于裸奔,挑一副好的!我叹了口气,开始贴着墙根选铠甲,不选不知道,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架子上挂的这些虬鳞避水甲,虽说款式略有不同,但每一件都是精工细作,制作水平甚至不在岳震化之下,“余大人,这些铠甲,都是大人亲手所制?” “哼!我驻守南海,终日无以为乐,做此铠甲,仅为消遣而已,哪像汝等,在那灵霄殿声色犬马夜夜笙歌!”自从穿上亮锦袍之后,余元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余大人的手艺,真乃惊煞杨戬也!”说实话,密室之中的所有铠甲,除了款式不一样,做工皆为一流,我随便挑了一副穿上试了试,尺寸也蛮合适,但说实话,不如游灵宝甲舒服,主要是沉。虽说比起雷震子那身黄金甲轻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穿惯了没重量的游灵宝甲再穿这个,还是有点不习惯。 “杨戬!汝乃言而有信之人,又有忠君之心,余某有意与汝结为兄弟,意下如何?”余元冷不丁一句,我浑身一哆嗦差点把穿好的宝甲抖碎了,这个人刚才还跟我势不两立呢,怎么转眼之间就要结拜啊,这什么路子啊?“余大人,这……” “莫非,汝嫌弃余某!” “好!你我兄弟二人就此结拜!你为大哥,我为二弟……”我也不废话,拉着余元便朝北磕了三个头,妈呀吓死我了…… “二弟!”余元穿着白云亮锦袍两手握着我的胳膊,眼圈竟然红了,“自我余元修成真仙以来,从未曾遇到志趣相投之辈,今日与二弟结拜,实乃天赐之情谊也!” “大哥客气!”我满脸冷汗,说实话,就算是做梦,我也想不到自己会与他结拜,“时候不早了,你我兄弟二人理应速速着甲备战!那结拜之酒,且待得胜而归之时再饮!” “好!!!”余元大嘴一撇,伸手一按墙面,只听啪的一声,墙壁上竟然弹开了一扇两尺见方的暗门。只见余元脱下了身上的白云亮锦袍,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了暗门里。我则趁这工夫三步并两步顺着台阶爬出了暗室,结果刚一出寝帐,一根长枪便嗖的一下横在了我鼻子尖前一寸不到的地方。 又是哪吒。 还有完没完了? “谁干的?”哪吒单手举枪,冷冷的看着我。 “什么谁干的?”我苦苦一笑。 “李靖,谁干的?”哪吒冷冷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为什么没事?” “你冷静一下!”我一把攥住了哪吒的长枪,“你要想知道为什么,就跟我们一起去……”没等我把话说完,只感觉头顶恶风闪过,一道寒光直奔哪吒的天灵盖。 “大哥!冷静!”我手疾眼快,抬起一脚把哪吒踹出了四五仗远,余元的金光锭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竟然把地面砸出了一丈多深的一个深坑。说实话,这一下要砸在哪吒脑袋上,恐怕太乙真人就得再做一次金身了。 “再敢对我二弟无礼,便叫汝等尸骨无存!!!!”余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悬在了十几丈高的空中。 “二弟?”哪吒也愣了,“杨戬,他……叫你二弟?” “那又如何?”我满脸通红,“我与余大哥已结为兄弟!” “哈哈哈哈哈哈……”哪吒开始笑,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那种笑。 在余元眼中,这是一种作死的表现。 “来人!!!将这狂徒就地正法!!!!”余元话音未落,又有四五百的水军围了上来。 我已经心力交瘁了,虎顽都没让我这么累心。 “都给我住手!!!”我心一横,干脆把三尖两刃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汝等再若胡来,我杨戬便死在这南海大营!” “二弟!!你……”余元落地,胆战心惊的往前走了两步,继而看了看四周跃跃欲试的水兵,“还不快给我退下!!” “大哥,那虎顽何等凶悍,你不是没看见!大敌当前,我等本应团结一心,怎可因此等睚眦小事失了和睦,在营中自相残杀?”我攥着刀柄的手瑟瑟发抖,脖子上一行鲜血悄然流下。 “哼……”余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哪吒,竟然冲哪吒抱了抱拳,“余某鲁莽,切勿见怪!” 哪吒也是一愣,手中本是紧握的火尖枪,也悄然松了下来,近乎本能的回了个礼,“哪吒失礼,余大人海涵……” 这不就完了吗? 屁大个事…… “杨戬……”哪吒当啷一声把长枪扔在了地上,缓步走到了我跟前,“我不想跟你打,把我从那凡间的监狱捞出来,我本应谢你才对……” 我前面说的没错,这孙子绝对是知法犯法。 “苏洛凌……”我也放下了三尖两刃刀,“你尽可放心,她现在比你我都安全!” “我想问的不是她安全不安全……”哪吒道,“我只想知道她在哪!我有些话要跟她说而已……”哪吒猛的抬头,竟然眼圈通红,“回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杨戬,难道你变回这副鬼德行之前,就没跟你家里人最后说点什么?” 此言一出,我心中一动。 说实话,我真是有心告诉他真相,但我真的不能,玉帝让我绕这么大一个弯去见石立,这其中的机密程度是不言而喻的。苏洛凌是谁,在哪,对武成王都保密,何况是你? “你知道么?我去过阴司,也见过她……”我一巴掌拍在了哪吒的肩膀上,“她爱你,你这趟凡间,没白去!” “呵呵……”哪吒苦笑,继而由笑转哭,一把抱住了我呜呜的哭开了…… 余元看着我们俩,一脸的怪异。 他没去过凡间。 只能说,很多事,他不懂。 “算了吧……”哭罢多时,哪吒一把推开了我,“我跟你们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把我爹打成那样!” 我惊了。 神仙虽然无所不能,却没有凡间的录音机。 哪吒这话,应该录下来放给李天王听听,估计不用吃仙丹,直接就能痊愈。 哪吒,终于肯认爹了。 “那你听我说……”我长话短说,把武成王的战术跟哪吒讲了一遍,“李将军,切勿轻敌,那虎顽可以凭金身硬吃闻仲的灭尘天雷,绝非等闲之辈!他麾下的蛮兵,个个都有先锋营的身手,且战法古怪,四五成群围攻一人!与之为战,千万小心!” 李将军这个称呼,是我故意说的,哪吒起初是一愣,但并未反驳。 “苏洛凌,还在等你回去!”末尾,我加上了一句,哪吒猛的一抬头,“我没你想的那么傻……” 约么又过了一刻钟,兵丁来报,沙土已然备妥,武成王已经准备升帐点兵,请我们到大帐备战。 “为兄要为崇大人带路,二弟保重!”发兵之时,余元语重心长,估计武成王牙都酸倒了,我也没好意思看他老人家的表情,只是冲着余元拱了拱手,但见余元带着崇黑虎以及两千弩兵数道金光直冲天际。 “生为阵前,不负昊天!!!”武成王高举长枪,还是那句口号!八万余人吼声震天,以千人方阵为单位,紧贴着海面,随我飞向那八卦顽石阵开阵之地……(我的小说《风起玄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 第四章 哪吒再闹海 一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风起玄黄》更多支持! 差不多距离八卦顽石阵一万里的地方,武成王下令全员下水。一万里,是神仙视觉的极限,即便是千里眼也不例外。这个距离之外,再能耐的神仙也会把人错看成鸟。虽然我们有信心虎顽看不见我们,但我们却看清了不远处的光环。那东西真是太大了,以至于相隔万里之遥,都能看到其耀出的五色光芒。 在水下又行进了至少一个多时辰,我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便请武成王下令全队原地待命,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把小半个脑袋露出了海面。 说实话,不看则已,一看吓傻。 在露头之前,我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从五十丈深的水下观瞧,不远处水域一片漆黑,明显就是被海面的战船遮住了阳光。从水面的遮光面积判断,这一大片的战船至少也有几千只,结果等把脑袋浮出海面,亲眼看见虎顽大军的集结规模之后,我彻底傻了。 之前在水下看见那一片漆黑,只不过是诸多方阵其中的一个。 仅一个方阵,就上千艘船!而且那巨大光环之中,各类奇形怪状的战船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开;其中有之前装着简陋巨弩的战船,也有堆满麻袋箱子的辎重船,这些土鳖的所谓“船”,制造工艺比天庭的战船要简单成千上万倍,就是几根大粗木头一捆,能飘着就算是船了,估计是因为制造简单的缘故,所以数量之多远超预想。天庭水军司两个大营所有战船加一起不过千艘,还没他一个方阵多。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粗略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七个方阵,如果按每阵一千艘计算的话,就是七千艘,而且那光环之中还不知道会继续往外再出多少。整个海面黑压压一片,就好比这南海之上忽然出现了一块新大陆一样,一眼望不到边。 除此之外,刚才跟我打过仗那些看似精锐部队的蛮兵,似乎就浮在光环之下,看来虎顽尚未出动。“天眼……开!”我打开额头天眼,说实话,这天眼也能勉强当千里眼用,差不多跟雷震子的视力水平相当,只不过不能开得时间太长,充其量几秒钟,然而就在这几秒钟里,我还真看见了人群之中的虎顽,似乎正在进行战斗部署,让我意外的是,这虎顽的肩头被一种奇怪的树叶子里三层外三层缠了个严实,四周还有血迹,似乎是受了伤。 “虎顽受伤了!”我潜回水下,“王爷,他们这群回来的人,难道没说这个事?”武成王摇头,“兵马都是雷震子带回来的,玉帝李天王重伤不醒,余元昏迷,雷震子自己也受了伤,但没说虎顽受伤的事。” “雷震子?”我心中一惊,这人去干嘛了?刚才在大营里怎么没看见他?“王爷,雷震子现在何处?” “呃……应该在后营养伤啊!”武成王一脸的疑惑。 “他没在后营!”哪吒接茬道,“刚才我去看我爹,后营之中只有我爹和玉帝二人!并无雷震子之踪影!” 听哪吒一说“我爹”俩字,武成王都愣了,不是一直喊李靖吗?怎么?终于肯认爹了? “这个神经病,这节骨眼上又他娘的干嘛去了?”我虽说心里着急但也没办法,好在西北中三岳帝君还留在大营,护驾的事不用过于操心。“那虎顽有伤在身,是否不会冒然出击?”我看了看武成王。 “切勿大意!”武成王道,“我等就潜于此处,若一天之后,他仍未出击,我等再撤退!” 我们正说着半截话,忽然感觉头顶之上嗖嗖嗖数条黑影掠过,紧接着便是黑压压一大片的黑影乌云般遮住了头顶的光亮。 “快深潜!”我示意所有人立即深浅,其实也不用我说,头顶光线被遮的时候,身后兵丁便纷纷开始下潜,一直潜到了一百五十丈深的水下,武成王才做了个原地待命的手势。“至少五十万人!”武成王一脸的惊愕,以武成王的经验,如此阴云般的兵马,至少是五十万人的部队规模,“这虎顽真乃悍将也!看来这第一战便要与我等决战!” 又过了至少一刻钟,感觉头顶上清净了,我又小心翼翼的浮出了海面,这回一看,光环之下的人马确实少了很多,虎顽似乎也不在了,至少开天眼没再看见。 我潜回水下,示意可以分兵了,武成王两手朝下面的将官做了个“分”的姿势,八万多人迅速为为四阵,分东、西、北三个方向快速散开。其中哪吒领兵东阵,武成王则跟随北向方阵消失在了茫茫的海水之中,而西向方阵则由崇黑虎的侄子崇华领兵。 “全军听令,所有人上浮至水下十丈,将泥沙弃于海中!”我回头下令道。身后两万将士纷纷开始缓缓上浮,同时从背后解下一袋袋的泥沙。片刻不到,水下便已是浑浊一片。 “所有人跟紧我,以全速向正北冲锋,只躲不打,仅可用火雷投其战船!切勿单打独斗!”我把三尖两刃刀背在后面,也从腰间解下了一枚火雷。这东西别看个头不大,分量可不轻,虽然一只手就能握过来,但按凡间的重量单位,就这么个鸡蛋大小的小玩意,重量却超过两百斤,就算没有放火的功能,单单是当板砖砸人,都绝对比真正的板砖好用。 我将头伸出海面,忽见不远处船队一片混乱,知道武成王那边已经动手了,“全军随我冲!!!”我一扬手扔出一枚火雷,之后抽出三尖两刃刀一马当先飞出海面直奔敌群。 两万人从海中一跃而出,漫天的火雷冰雹般砸向远处的船阵。在我们的火雷爆炸之前,船阵之中已然起火,“休要迟疑,快冲!!”我们距离船阵大概几百里,对于神仙而言,一瞬间的事,结果等我冲到敌群才傻眼,那个在人堆里耍单的是谁!!说好的只躲不打呢??(我的小说《风起玄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 第四章 哪吒再闹海 二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风起玄黄》更多支持! 哪吒! 又是他! 三头六臂的本事都逼出来了,一个人对付四五十个蛮兵,他真觉得虎顽带来的这些蛮兵跟东海的巡海夜叉一样菜么? “杨大人!”见我迟疑,身后大军的冲锋步伐也出现了停顿,周围数千蛮兵瞬间围拢上来。 “冲你们的!别管我!!”我手一挥,身后两万大军从我脑袋顶上嗖嗖飞过,“哪吒!你疯了吗!!”就在我说话的一瞬间,十几个蛮兵已经围在了我周围,上下左右的出路瞬间便被封死,就这短短的几秒钟停顿,想跑都跑不了了。 眼下看来,我和武成王事先的计划大错特错。 本来,按凡间的作战经验,几乎所有部队在遭遇偷袭时,都会出现短暂的混乱,甚至天庭最精锐的先锋营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粮草辎遭遇火攻的状态下,混乱的持续时间会更长。但此刻看来,我们想多了。 虽说这数个方阵的辎重物资被火雷的三昧真火引燃,整个船阵瞬间便是火海一片,但周围这些蛮兵却没有丝毫的混乱可言,下面着火的船根本就没人管,所有蛮兵的攻击目标清一色都是两岳的仙兵。冲入船阵简单,但要想跟我们最开始预想的一样,从船阵另一侧冲出去,潜入海面的浑水之中,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终于明白哪吒为什么在人群中单挑了。看了看周围,哪吒带的那两万人,竟然有一大半被拦在了船阵之中。 坏菜了。这群九山界的土鳖,打仗的观念跟三界完全不一样!他们似乎没有“军心”这个概念! “杨戬!!救人!!”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哪吒冲我喊了一嗓子,直接用混天绫捆住了一艘战船,之后一声暴叫竟然把战船拉离了海面,隔空抛给了我。 “我靠……”虽说这船并非是他们的战船,貌似只是普通的辎重船,但也是十几根比水缸还粗的圆木捆起来的庞然大物,此刻让哪吒这么一扔,船上原有的箱子 如同抖烧饼渣一样被撒向海面。冲我扔这个干嘛?这是要救人还是砸人?这种方法能救谁?就在战船离我还有百十来丈的时候,我看清了,洪锦。 他还没死,而是被仰面朝天的捆在了船上,用的就是当初捆玉帝用的那种古怪的藤条,浑身上下捆的如同蚕蛹一般,就露了个脑袋,藤条颜色与战船混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又他妈的是这种土绳子……! 说实话,我对这种藤条是有心理阴影的。此种藤条不但坚韧无比,且似乎还有消弱神仙法力的作用,,当初虎顽用这东西捆玉帝,玉帝竟然一点法术都使不出来,想救他只能靠外力,我用三尖两刃刀砍了半天竟然连一根都没砍断,最后还是余元与雷震子用嘴给咬断的。估计哪吒也曾想把藤条弄断,但他用的是枪,我用刀都砍不断,用枪就更别提了,所以才会把洪锦连人带船都扔给我。 我又能怎办? 难道我也抱着船用嘴啃?周围可是还围着十几个蛮兵呢,就算我也能把藤条啃断,这些蛮兵能给我那闲工夫吗? 船已经飞过来了,先把这一招接了才是当务之急,我一不做二不休,挥刀直接砍船。藤砍不断,几根粗树干捆成的木筏子还砍不烂么?哗啦一声,捆着洪锦的木筏直接被我砍碎,漫天飞扬的木屑之中,我一把拉住了缠在洪锦身上的藤条。 此时此刻,我偷眼看了一眼手中被捆成线轴的洪锦,可怜这天庭第一美男,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身上甲胄早已是破不遮体,若非周身上下还有一丝微弱的元神之气,我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单手拿刀,另一只手拎着被捆成麻团的洪锦。 然后呢? 周围十几个蛮兵一涌而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把我围上了,那就招呼吧!这是我第一次跟这群土鳖交手,之前只是看过他们打仗,动作快力量猛,但等真打起来,仅仅七八个回合,我便发现我着实是高估这群土包子了。 跟天兵想必,他们的速度的确快,力量也确实更猛很多,但是凡间有句名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就这一点而言,这九山界似乎真的被我伟大的三界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按石立的说法,三清将最初的九山界一分为二,玉帝这边是遣散兵丁大力发展生产,而那虎顽却是拼了命的招兵买马不顾田桑;这种盲目的穷兵黩武,所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三界这边三千年前便已经掌握了冶铁的技术,两千多年前便已涌现出了类似于欧冶子干将莫邪之类的铸剑宗师;而九山界呢?别说是普通的蛮兵,竟然连虎顽自己都还在用石器。 不论是锐利程度还是分量,石头都比铁差了不止一个数量级。此时此刻,这些蛮兵所用的的兵器大都是石枪,或石斧,这些破烂根本就刺不透我身上的虬鳞避水甲。看来这群土鳖,也就仗着有股子蛮力,欺负欺负那些穿皮甲的普通天兵还行,想对付主将,还差了点。真若如此的话,倘若真给天庭的天兵配备稍微高端一点的铁质铠甲,破敌岂不是易如反掌? 就这样一边走神一边单手应战,我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把四五个蛮兵打落到了海面,说是打落,其实就是打死了。这三尖两刃刀虽说砍不动虎顽,但砍下面这些喽啰们可是砍瓜切菜一般。在欧冶子亲自铸造的宝刃面前,他们身上的兽皮甲跟纸糊的也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漫天火雨铺天盖地而来,余元和崇黑虎杀到了。 “二弟!大哥来也!!!”声音到,人也到。等我听见这句话的同时,身边五个蛮兵脑袋已经应声开花。余元的武器叫金光锭,属于比较冷门的武器,有点像锤,但头是方的,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纯正方体镀金铁坨子,下面加一个长柄,这就是所谓的金光锭。没尖没刃,全靠重量砸人,但因为正方体有棱有角,所以砸人的威力比锤更狠。使用这类武器,不要求什么招式或技巧,只要力气够大就可以了。此时借助向下俯冲的速度,余元的身形已经快到了凭我的眼睛看不清的地步,不愧是当年教出个徒弟都能把哪吒和雷震子干残废的猛将。想到这,我难免有点替哪吒后怕,就在刚才,那货还想跟余元单挑,他以为余元被封了一半元神就能跟其单挑了,他还不知道玉帝已经派张桂芳把所有人被封的元神都放出来了。换句话说,即使余元只有一半元神,哪吒也不是他的对手。前面说过,打架,靠的不是元神。 “大哥!!切勿恋战!我等对敌情预估不足,先撤退再说!!”我见余元四周尚无人包围,干脆把洪锦扔给了余元。说实话,虽然我们正神打这群蛮兵绰绰有余,但下面的仙兵却绝不是蛮兵的对手。就在我砍瓜切菜般收拾这群土鳖的同时,战场上的仙兵也正在被这群土鳖收拾,尤其是南岳帝君崇侯虎麾下的仙兵,跟蛮兵照面,甚至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便会被打落海面,我们杀蛮兵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蛮兵杀仙兵,照这个速度,八万人全军覆没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二弟,虎顽尚未回援,我等若就此撤退,岂非白来一趟!”余元说话不耽误杀敌,一句话工夫,又干掉三四个。 我都快哭了。 吸引虎顽回援,乃是我军的计策。就这么在战场上扯着嗓子喊出来,是害怕敌人对解咱了解不够深入么?(小说《风起玄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 第四章 哪吒再闹海 三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风起玄黄》更多支持! “杨戬所言极是!”武成王也杀到了,“全军速借水遁撤至南海大营!”武成王也是边打边说。作为资深武将,武成王刚一杀入战团便看出苗头不对,任你如何烧船,人家该怎么打怎么打,丝毫不受影响。既然军队作战不乱,虎顽自然也没有回援的必要,大军在这里耗下去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 武成王命令一下,正在空中厮杀的仙兵也不往对面冲了,干脆原地向下俯冲入水。说起打仗,这群仙兵不如天兵,武成王手下的仙兵虽说训练有素,但跟卫戍大营、守备司这些精锐部队的天兵也没法比,至多是比水军强点。但若说起逃跑,这些仙兵可都是祖宗级的。 所谓的仙兵,大都是凡间招募来的散仙。所谓的散仙、无外乎兔子、黄鼬、狐狸诸如此类的小动物修成的灵仙;在成仙之前,逃跑的本事便是这些小动物赖以生存的看家本领,成了仙之后,这些逃跑的能耐自然也要加一个更字。一听武成王下令逃跑,船阵上空瞬间乌烟瘴气呛得人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这些仙兵之中究竟有多少是黄鼬变的。除了臭气之外,什么移花接木的、金蝉脱壳的,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别看打架本事不高,一说到逃跑,绝对是百家争鸣,几万人一眨眼的工夫便跑了个干净,把我们几个主将晾在了船阵上空。 “我等留此!为大军断后!!”武成王也知道,如果跟着大军一块跑,这群蛮人必定会穷追不舍,虎顽本已带着大军直奔南海大营了,倘若把这群留守的也带过去,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都过来!正好本将手痒!”余元哈哈大笑,拎着洪锦一道红光便攒向了敌群,可怜那十几个被余元盯上的蛮兵,瞬间便被余元砸成了肉渣。 “余大人好身手!”哪吒一拽混天绫,十几个蛮兵瞬间便被捆成了捆,“大人!哪吒再送你一份厚礼!”说罢哪吒手一抖,混天绫捆着一捆蛮兵链球般飞向余元。“来的好!”余元挥起金光锭只听扑哧一声闷响,这一捆蛮兵被打得血肉横飞,落向海面的只有残肢断臂。 “来呀!都过来!!让汝等村夫见识见识何为上乘武艺!”余元似乎是杀红了眼,攥着金光锭四处挑衅,还别说,这群蛮兵还是挺能上套的,听余元这么一叫唤,船阵上空几万蛮兵立即蚁群般涌了过去。 哥们玩大了。 几个十几个,你轻轻松松;一百两百你能应付得来;成千上万个,踩也把你踩死了。 “大哥切勿挑衅敌军!”我想窜到余元旁边帮他打,毕竟是结拜过的兄弟,但是,真心过不去,人太多了…… “余元手中所持何物?”此时武成王注意到了余元手里拎着的被藤条捆成团的洪锦。 “乃五君大营洪锦!”我边打边喊! “余大人!速将洪锦抛于本王!”武成王也想去帮余元,但跟我一样,也是过不去。 “好!”余元大手一挥将洪锦抛出,结果刚扔出来就被蛮兵给截下了。 “大胆村夫,竟然敢劫持天庭主将!”一看扔失败了,余元便想上前把洪锦抢回来,开玩笑呢?上万人围你,还能让你想往哪飞往哪飞? “还给我!”见洪锦被抢,哪吒挥起长枪便杀了过来,人多不要紧,乾坤圈开道、混天绫抢人,洪锦在蛮兵手里还没捂热,便又被哪吒抢到了手里。 “他们……”就这么一抢一夺的功夫,我恍然大悟,这几万天兵,不是冲着余元的挑衅去的,他们是想抢洪锦!看来这洪锦在他们眼里可是比下面的粮草辎重重要多了。 “三爷!!扔把洪将军我!”我也杀红了眼,你们不是想抢洪锦吗?来吧,凡间有一种运动叫篮球,哥当时可是校队的主力。 “接着!”哪吒似乎也发现洪锦在哪,哪的敌人就多,为了不给自己制造太大的麻烦,干脆把洪锦又扔给了我,但这次扔人,为了防止被敌人截下,哪吒多了个心眼,直接又用混天绫拽起一艘战船,先扔船,再扔人。 砍碎战船,接到洪锦,我还没等蛮兵围上来,便找了个空隙把人又扔给了武成王,武成王再把人扔给崇黑虎,崇黑虎再扔给哪吒。 一来二去,这几万的蛮兵被我们几个人刷得团团转,飞行速度与攻击力似乎比一开始差了不少,看来是被折腾累了。 “差不多了!”我向武成王使了个眼神,估计大军已经撤远,是时候我们几个也该撤了,“撤!!”武成王大枪一挥,直接俯冲入水,激起几十丈的水花。一看武成王下水了,崇黑虎二话不说一头入水也没了踪影。 此时洪锦在哪吒手里,一众人等把哪吒的上上下下围得水泄不通,“接人!”哪吒一声爆吼故技重施,又是一艘战船被混天绫从海里卷了起来,“你们这群土包子!你们老大早就把你们甩啦!看看你们死了多少人?你们老大可曾回援!!哈哈哈哈……”哪吒放声狂笑,一抖手扔出了战船,继而抛出了洪锦紧随在战船的后面。别看这招已经用了好几次,但却是屡试不爽,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那群蛮兵虽有蛮力,却没有打碎战船的本事。几十丈见方的大木排满天乱飞,他们只有躲的份。 哗啦一声,木排被打得粉碎,嘭的一声,捆着洪锦的藤团被人拎在了手里。 “谁说本帐未曾回援?”虎顽现身空中。 什么时候来的,没人看见。 环顾四周,我也傻了。数不清的蛮兵已经将我、余元和哪吒团团围住。再想跑?做梦。 空中忽然之间就多了个人,哪吒也是一愣,“呔!你个老秃驴!就是你打伤我爹的??” 哪吒骂人,总是能抓住重点。虎顽确实没头发。 “你是哪个?”虎顽冷笑,“你爹,又是哪个?” “我爹是你爷爷!!”哪吒长枪一抖一道红光直刺虎顽咽喉,不知不觉间,混天绫已然将虎顽团团缠住,“领死吧!老秃驴!” “切勿鲁莽!勿近此人!!”看哪吒冲向虎顽,我心中一凉,完。如此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人不但打伤了你爹,还打伤了玉帝!能打伤玉帝的人,是你一枪能刺得死的吗?(小说《风起玄黄》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 第四章 哪吒再闹海 四 我喊这句话的功夫,哪吒已经窜到了虎顽的跟前,火尖枪化为一道红光便刺向了虎顽的喉咙,而浑身上下被混天绫紧紧缠住的虎顽,并没有要挣脱的架势。 难道他要用脖子接哪吒的枪尖? 我想错了。 不是脖子,而是牙齿。 哪吒出枪的方向本也不是脖子,而是虎顽的嘴。看着向刺脖子,但枪尖在最后一刻被抬高了一寸。这种不规矩的招数,也就哪吒使得出来。 哪吒静止在空中,保持着出枪的姿势,而紧握枪杆的双手,已经在枪杆上擦出了血痕,这一枪,想必是拼尽了全力。只可惜,火尖枪的枪尖,被虎顽轻轻松松的咬住了,刺不进去,似乎,也拔不出来。 如果换做是我,肯定绝望到家,缴枪投降。手脚被束,用牙齿接你的绝杀,这样的差距,是没有比试的必要的。对方什么时候出招,你什么时候死。 但是,哪吒的表情,却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绝望,相反的,哪吒那双紧盯着虎顽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丝兴奋。 “此枪名为‘火尖枪’。知道为什么这么叫吗?”哪吒的双臂出乎预料的放松开来,“就是因为这个!!!”只见哪吒冷不丁用手一顶火尖枪的枪托,虎顽的嘴里瞬间变窜出了好几尺长的火苗,继而轰隆一声巨响,以虎顽的脑袋为中心,爆发出了一个十几丈大小的火球,没想到这火尖枪还有这功能,估计是枪尖能喷火,但因为火喷进虎顽的口中无处发散,便直接爆炸了。 从火焰的颜色看,枪尖喷出的应该是三昧真火。与普通的火焰相比,三昧真火的温度要更高上几十上百倍,一瞬间就能把石头烧成蒸汽,用此等高温烈焰往嘴里喷,即便是神仙也是九死一生。不论是人是神,口腔内部都是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分,让三昧真火直接从嘴里爆炸,即使是我师傅那个量级的神仙,也是一招必死,绝无悬念。平心而论,哪吒这招绝对有够阴狠,出其不意,且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绝对致命。但问题又来了,洪锦还在虎顽手里拎着呢啊!你这么烧虎顽,难道不顾洪锦的死活了吗?好在这爆炸只是一瞬间,且重灾区在虎顽嘴里,洪锦身上又缠着藤条,只能但愿他还活着吧。或许这就是哪吒吧,想让他顾忌别人的死活,有点难度。 放出这出其不意的一招,哪吒也借着爆炸的冲击力把长枪从虎顽嘴里拔了出来,以最快速度退到了几百丈之外,还没等空中的硝烟散尽,四五艘辎重船便又飞上了空中,毫无目标,纯粹就是扔哪算哪,还别说,让哪吒这么一闹,本是集体围观的蛮兵竟然出现了些许的混乱。“快跑啊!等雷呐!!”哪吒用混天绫捆住一艘战船干脆在人堆里玩起了链球,虽然抡不着人,但也没人敢靠近。 说的简单,快跑。我其实比你还想跑。 上下左右都是人,往哪跑? 就在这时,硝烟散尽,虎顽仍然悬在空中,冷眼看着哪吒在人堆里撒欢。虽说此时气氛紧张,但我还是差点被虎顽的形象逗笑。只见虎顽的胡子已经被烧没了,这人本来就没头发,此时下巴上也干净了,俨然成了名副其实的秃驴,整个脑袋三百六十度全黑,就像个烤土豆一样,下煤窑挖一个月的矿都比他脸白。此时此刻,估计连虎顽都没想到,当着自己的大军的面,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小自己几十辈的喽啰搞到如此狼狈。 “本帐……知道汝的父上是谁了……真乃有其父必有其子也!”虎顽冷笑,“汝父子二人,三番五次冒犯本帐,本帐赐汝……灭族!!来呀!!给我拿下那放肆小儿!!” 虎顽这一发令可不得了,漫天遍野几十万的蛮兵蝗灾般涌向了哪吒,我和余元虽说想上前帮忙,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余元早已被几千蛮兵包围,而我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好在这群蛮兵的兵器刺不透我们身上的铠甲,这几千人若是用天兵的兵器,恐怕我俩早去找闻仲报到了。 哪吒倒也直接,混天绫一抖,两头拴住两艘船,自己握住混天绫的中间段,竟然用那蛮兵的战船耍起了飞火流星,先前冲到跟前的蛮兵一律被战船撞得四散溃退,暂时看来,能挡一阵子,但耍着两艘战船玩飞火流星,毕竟是力气活,片刻不到,哪吒便已汗流浃背。 “三将军,你先行回营,我与二弟随后就到!!!”我正打着,忽听不远处传来了余元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余元双手将金光锭举过头顶,之后哇呀一声暴叫竟然将兵器奋力抛向了哪吒身子下面的海面,瞬间激起了数十丈高的水浪。空中,金光锭飞过之处,一律是血肉横飞,哪吒身子底下也被这一下砸出了些许空当。哪吒离水最近,就在金光锭入水的一刹那,哪吒两壁一抖将两艘战船抛向了虎顽,之后一道金光便窜入了海面。也不知道这余元究竟是什么脾气,刚才还跟哪吒掐得你死我活,此时竟然用自己的兵器为哪吒逃跑开道。 哪吒是跑了,你怎办? 数万蛮兵下饺子般追下了海,但以我的经验,他们是追不到哪吒的,海水不浑都追不到,更别提此刻海水已经被我们带来的泥沙搅的浑浊不堪。 “收战!!”虎顽冷不丁一嗓子,人山人海的蛮兵机器般收住了招式,瞬间便退到了千把丈之外,把我和余元留在了正中间。 真是悲壮啊。 两个精疲力尽的光杆司令,其中一个还没有武器,正被几十万的蛮兵团团包围,而对方的首脑,则是一个以我俩的能耐不可能打赢的开世上神。 虎顽为什么要收战?是想给我们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还是想收买人心劝我们投降? “杨戬,我且问你,你们此次去而复返,可是为此人而来?若如实回答,本帐可赐你自戕!”虎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余元,一把拎起了被捆成团人事不省的洪锦。 我明白了。 他不知道我们是来烧船的,他觉得我们是来救洪锦的。 说实话,虎顽这人,真是挺实在的。 “呸!我们……”余元刚想说话,被我一把拦住了,“上神猜的不错,我们正是为解救同僚而来!”跟虎顽打交道,我有经验,此人比女神仙还好骗。 “果真如此!”虎顽低头看了看洪锦,似乎是若有所思,之后冷不丁的一扬手,将捆着洪锦的藤团扔向了不远处的光环。 他想把洪锦扔去九山界。 他觉得把洪锦扔到九山界,断了我们的念想,我们也便不会再惦记救人的事了,他的后勤部队也就安全了。 看着洪锦的飞行线路,我心中一动,此时此刻,我俩想跑回南海大营是不可能了,别看哪吒跑时虎顽不追,我们俩若是再跑,他便绝不可能继续看热闹了,因为就剩我俩了。 看来这天地间,唯一一个虎顽不会追过来的地方,只剩一个了。 九山界。 他刚刚带兵从那边过来的,应该不会为了追我们两个小喽啰再亲自杀回去。 石立不是说过吗,海上这个八卦顽石阵直接通往虎顽在九山界的军营,是最危险的地方。 但最危险的地方,有的时候,却最安全。 就这么定了! 我拉起余元用我最快的速度飞向海上的光环,我知道我飞不过虎顽,为了避免他追过来,临走时我又送了他一份小礼物——火雷。我知道他会用手去接。他这双手,接过我的三尖两刃刀,接过李天王的画杆描金戟。不夸张的讲,他应该能徒手接住天庭除玉帝之外所有上神的兵器。这个人很自信,他觉得我们天庭喽啰的一切兵器暗器,他都能用手接住。 果然,他习惯性的用手接住了那枚火雷。 结果就是,接之前只是脑袋黑,接住之后是全身黑。 这群还沉溺在石器时代的土鳖,压根没见过火雷。 又是一次十分夸张的爆炸,这是火雷在天庭发明以来,第一次在人手里爆炸。这个时间,已经够我拉着洪锦穿越这八卦顽石阵的光环了。 再见,三界。 你好,九山。 ; 第五章 九山界 一 我想的很简单,飞到光环里,电光一闪,九山界到。 但等我飞进了光环,却立马傻了眼。 这光环内部,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是一条笔直的通道,而是像玄黄苍穹一样漫无边际的广袤空间。远处亮光点点,有若漫天的繁星,光用眼睛看,一时间很难判断这些光点离我们究竟有多远。 因为担心追兵,我跟余元拉着洪锦,不约而同的开足了马力,以百米冲刺的极限速度一口气飞出至少两万里远,直到把我们两个飞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才停在了空中,此时回头再看,数千丈的光圈似乎已经变成了针尖大小,而我们周围却仍旧广袤空旷,没有任何像是出口的地方,偌大的虚无之地,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们所担惊受怕的追兵,竟然一个都没跟进来! 静。 让人窒息的静。 这种异乎寻常的安静,不仅仅会让人绝望,更能迫人快速恢复理智仔细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莫非……是天地初开之前的混沌虚无? 没有追兵!为什么没有追兵? 难道是虎顽早已料到我们根本没本事从这里出去,所以便决定在南海的出口守株待兔? 那虎顽的大军,是如何通过这里的?莫非还需要什么法术? “二弟,你飞到此处,可知出路?”余元的表情突然显得极其怪异,前后左右不停的四外打量。 “不知道……”我摇头,“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往这里飞,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那泼皮虎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余元似乎也不傻,“我等烧他战船之时,这里还在往外行船,现在为何不见敌船的踪影?莫非他们已经完成了集结?” “大哥!你听我说……”我仔细想了想,决定把九山界的秘密告诉余元,因为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经没有瞒他的必要了,“南海海面之上那硕大光环,实为三清所创之法阵,名为八卦顽石阵,而大哥你先前带兵从东岳天坑之中取出那神棺之中,装的便是此阵所必备之八块阵石!此阵是通往九山界的通道,那虎顽,乃是与玉帝同尊的九位开世上神之一……”我长话短说,把从石立那里听来的三清将最早的九山界一分为二,玉帝虎顽各掌一界的秘史告诉了余元,“按石立上神的说法,此法阵应该直通九山界的军营,但我当时却没问他如何通过此阵,因为我根本就没料到今日会逃至此处!” “九山界?九山……九……”余元的表情本就怪异至极,听我这么一说,表情竟渐渐扭曲,“二弟,你可知,那九山,皆是何名?”一边问我,余元一边不停的用手锤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大哥?你怎么了?莫非是刚才受伤了?”我赶忙仔细观察余元的身体,似乎没有外伤。 “我没受伤!快!快告诉我……那九座山,都叫什么名字……”余元眉头紧锁一个劲的摇头。 “石戈山、琴牙山、九亭山、冰芒山、大风山、沙棘山……”我刚说到这,余元忽然冲着我一摆手,“停!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沙棘山……”我试探着看了看余元,“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如今洪锦重伤不醒,你若再有不测,叫为弟如何是好?” “二弟莫要惊慌!我想起来了……”余元满脸的恍惚,“我想起来了……” “大哥你想起什么来了?”我一脸的疑惑,莫非他跟沙棘山有什么渊源? “千百年来,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余元如梦初醒一脸的迷茫,“我梦见,我躺在别人的怀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我梦见,有人在喊我,但喊的确不是我的名字,四周的人一片忙乱,我听到有人喊:九山如何如何,我也听到,有人喊……沙棘山!” “你躺在别人的怀里?”我一愣,“大哥,此事你跟别人提过么?” “提过!我去询问太白天尊李大人,上古至今,有无沙棘山这个地方,他说此乃我之臆想,笑笑便走了!但之后不久……”余元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之后不久,玉帝便派我到南海领兵,自此与世隔绝!这里……这里……”余元如梦方醒道。 “玉帝是因为这个才派你到南海?”我一愣,看来余元被发配边陲,并非是因为智商问题,而是因为:造化! “我记得这里!在那怪梦之中,我记得有人,拉着我,来到过这里!”余元猛然道。 “谁带你来过?”听到这,我的心似乎快跳出来了,按石立所述,沙棘山上主垄卢曾经在与玉帝的比武中败北,之后羞愧自尽,然后这个人在之后的故事中便消失了。但是,九山上主其中的六位人仙,乃是女娲娘娘铸人时最先铸出的人祖,也是最先修炼成仙的开世上神,即便那时的九山界还没有三界循环,女娲娘娘也不会放任自己最杰出的“作品”就这么销声匿迹。莫非在三清分两界的时候,女娲娘娘派人将这垄卢的魂魄,也带到了三界?亦或者带他到三界的人,就是玉帝本人? “不知道!梦中恍惚,未曾注目。但这个地方,我有印象……”余元用手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脑袋,“我想想……对了!二弟,你暂且带着洪将军退至五百丈外!” “好!”我拎着洪锦一道金光后退了五六百丈。说实话,此处上下虚无,根本就没什么参照物可言,所谓的五六百丈,也只是凭感觉估算的距离。只见余元双手握拳,拳心交叉并拢,口中念念有词,片刻间,在余元面前约么百八十丈开外的地方,竟然又泛起了一道光晕,随着余元的法咒不断念诵,只见光晕越来越大,不一会便扩城了几十丈见方的光圈,“没错!”余元一脸的兴奋,“梦中之人带我来此,口中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我什么都没记住,单单记住了此咒!” “大哥威武也!”我拎着洪锦窜到了余元跟前,从光圈往外看,竟然也是海。 “莫非,咱们又回到南海了?”我一愣。 “不!这不是南海……”余元摇头,“水色与南海不一样!倒更像是凡间之海!” “莫非……是九山界的海?”没等我说完,忽见光圈越来越小,法咒似乎要失效。 “快!先出去再说!!”余元倒是积极,拉起我二话不说便窜出了光圈,结果往四外一看差点吓死。 什么叫排山倒海?哪个叫一望无际? 约么在我们背向两三百里之外,一个与南海上的光环大小差不多的光环正散发着五色光晕,光环下面聚集着少说数十万条战船,正排着队往光环里开。 我们在天庭南海看见的敌船,其数量之多就已经吓我一跳了,此时再看这边,才知道在天庭集结的那几艘破船充其量也就是十分之一不到。我说那群土鳖怎么不在乎我们烧船砸船,敢情人家的主力部队都还没过去呢!我们烧那几艘船人家压根不在乎! 按石立的说法,三清分两界应该是几百万年前的事。看来这么多年以来,这虎顽似乎除了招兵买马之外,就没干过别的。而眼前这一望无际的船队,便是他数百万年的穷兵黩武所积攒下的家底,这次攻打天庭,似乎是准备孤注一掷倾巢而出了。 “快下水!!”我和余元似乎是异口同声,因为几乎在我们飞出光圈的同时,一队约么四五千的蛮兵已经擦着海面冲我们飞过来了。两三百里,对于神仙而言就好比凡间的两三百米一样,军队的警戒程度与警戒范围,与军队的规模是成正比的,在如此庞大的部队周围,两三百里之内哪怕是一只蚊子,都绝对逃不过对方的眼线,就更别提是天空之中忽然开了个光圈从里面钻出三个大活人了。 ; 第五章 九山界 二 水的阻力是空气的几千倍,凡间如此,天庭如此,哪都一样。即使是神仙,也逃不出这个恒古不变的造化之序。之前南海一战,加之在法阵之中的万里疾飞,我与余元早已是精疲力尽,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再想跑那是不现实了,既然选择下水,为了便不是跑,而是躲。 往哪躲? 水下。 竖直向下,越深越好。 水深则无光,隐蔽效果与浑水是一样的,只要能顺利躲到万丈之深的水下,再混水摸鱼借机逃跑,便不是难事。 拉着洪锦,我与余元往深水方向下潜了足足八九千丈,直到触及海底暗礁潜无可潜才不得不停住。看来这九山界的海,虽说比凡间的海更深一些,但却远不及天庭。在天庭,南海最深之处相传深达七八百万丈,就算把天庭最高峰佑固山轩辕峰填进去都未必能填满,即便是神仙,想潜那么深都费劲;而这九山界的海仅下潜了不到一万丈就触到底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九山之海虽说远不及天庭海深,但八九千丈这个深度,却已经暗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应该完全可以起到隐蔽的作用,即便还能继续往下潜,再深也就这样了。那群蛮兵虽说与上神等寿,但却没有太高的法力修为,眼力与我们这些上神是没法比的,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我们能看见,他们可是未必。 水中,我伸展双臂浑身一震,周身甲胄瞬间脱落到了海底。“大哥,速去甲胄!”我一边提醒余元脱去铠甲,一边用海底的泥沙将宝甲埋了起来。这虬鳞避水甲红光闪耀,在极暗之处势必容易暴露,既然这九山界的蛮兵穿的都是兽皮甲,我们就算能脱险,再穿着这身盔甲在人家的地盘上转悠,也难免会有鹤立鸡群的效果,既然如此倒不如入乡随俗,在这个土鳖地方,哪怕是光着身子裸奔,恐怕都比穿虬鳞避水甲低调。 “此乃宝甲!甲鳞乃万里挑一也!”余元虽说是满腔的不情愿,但出于隐蔽考虑,也无奈的脱下了盔甲,像我一样用泥沙埋了起来,“二弟,你定要熟记此处,以待我等离去之时取走宝甲!” “好!”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心里话大哥你玩我呢,这海底下黑灯瞎火的,你来教我如何熟记? 宝甲埋妥,我们拉起洪锦开始在水下行进,凭借记忆,我们行进的方向是刚才看到虎顽船队的背向。以余元领兵水军的经验判断,向他们船队船头的反方向行进,应该可以找到他们的码头,找到了码头,也就找到了海岸。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过了多久,我们便不得不上浮到海面了,因为洪锦已经快不行了。以我在凡间当兽医的经验,以其此时的状态,浮上去,或许还有救;如果继续在海底潜行的话,最多半个时辰,这老哥必死无疑。 谢天谢地,浮出海面之后,我惊喜的发现,前有海岸,后无追兵。看来余元领兵水军的经验确实有效,我们在深海潜行,不但甩开了追兵,而且成功的找到了海岸。 说的好听是前有海岸,但也只是视线中一条隐隐约约的轮廓而已,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在神仙的视野中,隐约能看到的海岸轮廓,若换算作凡间的距离,至少也有一万里。 说句实话,真是飞不动了。 放在平时,一万里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但此时此刻,我感觉胳膊腿似乎都像灌了铅一样,这一万里,差点把我飞到呕吐。 差不多半个时辰吧,这或许创造了我当神仙以来飞行的最慢记录,想当初在凡间,拎着雷震子的凡胎飞,速度都比这次快。而余元似乎比我强不了多少,刚一到海岸,我们俩不约而同的一松手,将洪锦抛在了海岸的沙滩上,自己则躺在沙子中间忘乎所以的喘起了粗气。 “大哥,你还有没有什么怪梦可以回忆?”躺在滚烫的沙子上,我还真有点不想起来了。 “没有……”余元道,“我那怪梦,也只是恍惚之间,并不曾梦到这里……” “唉……”我咬着牙坐了起来,用手掌拽了拽缠在洪锦身上的藤条,“大哥,你帮我按住他,待为弟将此怪藤割除!”说话间,我抽出了三尖两刃刀,将刀刃小心翼翼的插入到了层层藤条之间,此时余元也坐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按住了洪锦。 我双膀较力,砰的一声便割断了最外层的藤条。还好,缠在洪锦身上这些藤条,比当初捆住玉帝的那些藤条要细上不少,而且绷的比较紧完全能使上劲,从里往外割也更好割。 像剥粽子一样剥开洪锦身上的层层藤条,我顿时傻脸,虽说我只当过几天的兽医,但骨头的完整程度至少也能摸出来;此时此刻的洪锦,周身骨骼除肋骨之外,几乎是全部断裂,其伤情程度,可以说直逼当初鹊鹊以喜鹊之身受闻仲天雷时的情况。这种程度的重伤,即便是由天庭最好的太医诊治,想康复至少也得一年。 “二弟,洪将军伤势如何?”余元似乎还挺关切。 “周身骨骼寸断!脏腑是否安好,不得而知……”我摇了摇头,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未料到这洪锦会伤到如此之重,“大哥,咱们得马上给他找个郎中,否则他活不过一天!” “这荒山野岭,去哪里找郎中?”余元也是一脸的愁苦,“不如这样,你我二人携洪将军,顺原路杀回南海,或许那虎顽见我等久久未曾现身,已然退兵。如何?” “不可……”我摇头,“大哥难道不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道理?现如今,这九山之界与天庭的时辰换算我等尚未知晓,倘若也如那凡间一样一年抵一日,我等即便再次逗留数月,回到三界也仅是过了个把时辰而已,虎顽又怎么可能退兵?况且那八卦顽石阵的阵口,敌军战船尚在集结,你我仅以二人之力,又如何突破?” “那……那……”听我这么一说,余元似乎不服,但一时间似乎又没理由反驳。 “大哥,不如这样,你在此守住洪将军,为弟前去寻医问药,以三个时辰为限,若我不回,大哥便携洪将军返回南海!”我一拱手,情真意切。说实话,不是我积极,而是以余元的智商,我真是不放心让他去找大夫。“大哥,此为为弟私练之草头兵兵符,大哥若遇顽敌可召草头兵应战……”我习惯性的把手伸到腰间去摸兵符,结果不摸则已,一抹傻眼,兵符呢?我条件反射般想起了余元穿着白云亮锦袍在密室里臭美的情景……马巴子的,兵符还挂在白云亮锦袍的配套腰带上,被这货连衣服一起放在南海大营那密室的暗门里了…… <imgalt=""src="cj./picture/20150408_194811.jpg"/> 书中已有黄金屋,扫码更有大惊喜。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ldquo;&rdquo;, 添加关注,轻松拿下!</p> 第五章 九山界 三 “不必!”余元一摆手,“愚兄可带洪将军躲进密林!”余元指了指不远处的丛林,“贤弟你独自深入敌后,所冒之险自然更大!那草头兵贤弟宜留作自用!” “谢大哥!”我无奈一拱手,留作自用个屁,兵符在南海大营呢…… 与余元一起将洪锦抬进了密林,我先是在丛林里转了一圈,发现四周鸟无人烟,似乎没什么危险,便想先找些野果充饥。凡间有句俗话,人是铁饭是钢,前面说过,即便是神仙,到点不吃饭也是死路一条,更况且我俩刚刚经历了一场旷世恶战,外加让我们倾尽法力的万里大逃亡,此时早已是饿的前心贴后心,不先找点东西先填饱肚子,恐怕碰上敌军都没力气反抗。 起初,我看这密林之中四处植被繁茂瓜果丛生,也并未因吃饭问题发愁,瓜果梨桃虽说吃不饱,但勉强充饥是没问题的。结果等我把丛林之中各种不知名的野果挨着个的尝了一遍之后,才知道这九山界的野果有多恶心人:不少野果外表看着挺好看的,但味道却根本没法下咽,不是酸到咬一口就倒一嘴牙,便是苦到能把人的眼泪沁出来,甚至有的野果刚吃到嘴里时没什么味,但片刻之后却能把人的腮帮子辣肿,强打精神寻遍了密林,采到了三界之中从未见过的野果不下百种,竟然没有一种能吃。 与我相比,余元对吃的要求似乎更高,野果看都不看,而是漫山遍野的学么野兽准备开荤,结果找了半天别说是野兽,连只虫子都没碰见。 “这九山蛮界,可气煞我也!”余元一声大吼随手便打断了一根比水缸还粗的大树泄愤。 “大哥切勿鲁莽!”我赶紧飞身上前一把托住了树干,让大树缓缓的倒在了密林之中,这可是虎顽的地盘,没准人家现在正全国通缉我俩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找抓么?“大哥无需动怒,既然此处无以果腹,为弟可借寻医之机顺便找些干粮回来,为弟告辞,大哥保重!” 我一拱手,余元竟拉着我的胳膊向前一扑与我抱在了一起,“贤弟,如若今日一别便不能相见,贤弟且勿忘记愚兄才好!不管造化循环如何作弄我等,即便轮回为鸟兽蝼蚁,也要记得我等这兄弟之情!”说话间,余元两眼泛红甚是动情。实话实说,让余元这么一抱,我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余元这个人虽然鲁莽,但却甚是重情重义,跟他结拜,虽然累心,却也交心。既然他还抱着轮回的热火罐,我便也没忍心告诉他,这九山之界,并无轮回之说,在这破地方如果真是死了,那就是死了。当蝼蚁?想得美。 辞别余元,我开始向内陆方向飞行,当然也只是在密林之中低飞,没敢飞得太高。此时此刻,我对九山界的了解几乎是零,绝对的两眼一抹黑,连最起码的一天有多长都不知道,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似乎跟我们刚来时位置差不多,根本就没法参照时间,跟余元约好的天黑之前回去,也只能是凭感觉计算时间,万一这里的白天相当于天庭的一个月,我要真耗到天黑再回去,恐怕洪锦尸首早就臭了。 说到这便不得不再说一点:找郎中,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能找到,而且就算能找到,他们这石器时代的医术,我也不大信任,最多也只是力争做到问心无愧而已,没有眼巴巴的看着战友重伤而亡,这乃是做神仙最基本的道义。 就这么擦着地面慢慢悠悠的往内陆方向飞了约么一万余里,我竟然没看见一个人。说实话我也有点奇怪,在三界,不管是天庭还是凡间,飞这么远的距离,无论如何也得看见点人啊,这九山界的人口密度怎么这么低?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虎顽是怎么凑出八十万人的?我试着开足嗓门猛喊了一嗓子,山峦之间回声阵阵,我是神仙,这一嗓子至少能传出几千里,但却久久没有回音。有介于此,我胆子也越来越大,干脆不超低空飞行了,干脆唤出五色祥云飞上了高空,一来视野好哪有人更容易看见,二来驾云飞比自己飞要省力许多。 到了高空,我不禁一愣,这九山界,真他妈大。 我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初三清将九山界一分为二,如今的三界本应是一个整体,而玉帝似乎又请三清将自己掌管的一半九山界再分为三份,最大的一份放到了天庭,因为神仙都会飞所以大点无所谓,而考虑到凡人的交通能力有限,给他们太大的地盘反而麻烦,所以凡间并不大,之后地府最小,够关押犯人就足矣。而这九山界,没有天庭地府,也就是说,其面积应该相当于,把三界中天庭凡间地府的面积加在一起那么大。我说怎么飞了半天一个人都没看见,如果此处真如我所想,相当于三界面积总和的话,那么我飞这万把里的路程,还真就哪都不到哪。 心一横,我干脆飞上了六万丈的高空。又往前飞了至少两三万里,可算看见人了。 在距离我约么七八千里的地方,我看到了一缕轻烟。 有烟,肯定就有火。只要不是野火,就必定有人。不管如何,先过去看看吧,就算没有郎中,讨口饭吃总还是可以的。只要一想我堂堂二郎神要开口讨饭,我这个心就跟刀绞的一样难受,幸亏来的是我,换做余元,估计他宁肯饿死也不会向这群土人乞讨的。 既然看见了轻烟,我就没必要再飞那么高了,干脆把祥云降到了一两百丈的高度,又飞了约么一刻钟,我终于看清了烟尘的来源,不禁喜上眉梢,冒烟的地方像是一处村落,有不少帐篷,也有一些人,而村落周围则是一片密林,这村落就建在密林的正中央。太好了,终于看见人了!我也确实是饿了,别说是看见吃的,光是看见人家村里冒烟,口水分泌便已经不受控制了,冒烟,那肯定是在做饭啊!就在我准备收了祥云落地步行进村的时候,密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嚎叫,听得我后背一麻,条件反射般抽出了刀,这是什么叫?不管是凡间还是天庭,都没听过如此凶恶的叫声,莫非是什么九山界特有的猛兽?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只见我正下方一棵参天的古树瞬间倾倒,继而成排的古树相继倒下,密林之中瞬时便是尘土飞扬,树倒的同时,那恐怖的叫声再次传来,而声音传来的位置却在发生变化,看来这猛兽似乎是在林中奔跑,大树都是被这猛兽撞倒的。 看着大树连续倒下的方向,应该就是我准备去行乞的村庄。 我靠…… 看来我必须当一次救世主了。这种能撞倒大树的蛮兽若真是冲到村里,饭辙可就没了…… ; 第六章 寻目大人 一 以我的速度跟上猛兽,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密林之中,都不是什么难事。降落到一颗古树的树冠之上,我终于看清了这匹猛兽的样子,说实话,挺恶心的。 这怪兽的体型有点像凡间的老虎,但个头却比老虎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少说二三十丈高,凭目测,按凡间的重量单位体重至少三百吨往上,否则也不可能有力气撞到大树,其体表覆盖的并不是皮毛,而是一层米黄色的油亮油亮的硬皮。看上去是挺结实的,至少凭这群土人的石头武器想必很难刺穿;猛兽的脑门上长着两只角,形状像牛角,角上漫步尖刺;角下面是三只硕大的眼睛,大眼睛周围还有几只小眼睛,就如同凡间昆虫的复眼一样;嘴里往外呲着两颗象牙般的獠牙,跟其头上的角一样,这獠牙上也有尖刺,我可是学过兽医的,如此猛兽单从外表便能看出是食肉类的猛兽,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攻击性的器官。 猛兽背上,似乎还有几个土人,看样子像是在打猎,本来我都想出招了,但因为猛兽的背上有人,也便没着急动手。万一这猛兽是人家的猎物,人家正在故意往村里赶,我若在这一刀把人家猎物弄死了,谁负责帮人家搬回去?反正我是没那个力气了,除非就地生火把这怪兽烤了先填饱肚皮。但说实话,就凭此兽这副恶心人的外表,即便我饿了也是吃不下去的,不知道余元在不在乎这个,但我是肯定反胃。 在树冠上窜来窜去的跟踪了一会,我离狂奔的怪兽也更近了,定睛观瞧,怪兽背上的几个人竟然都是女人,而且其中有两三个竟然背着孩子。 这个…… 这群土人的习俗也太古怪了吧? 以目前的情况判断,这群人跟三界的凡人差不太多,只是寿命超级长而已,似乎不会什么夸张的法术神通,可能力气比三界的凡人大不少,但一不会腾云驾雾二不懂点石成金,就是力气比较大的凡人而已;既然是凡人的话,如此高危的工种,为什么要带着孩子上岗?莫非打猎这种事也要从娃娃抓起?这是其一;之所以我觉得不对劲,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几个女人似乎不是在蓄意驱赶怪兽,看她们在怪兽背上的各种声嘶力竭,似乎是在拼了命的想把怪兽拦住,或是意图让怪兽转向。 貌似真需要我出手啊……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刺激到了怪兽的那根神经,但见怪兽一声嘶吼,后腿蹬地竟然跳了起来,这一跳不要紧,一个孩子竟然被甩了出来,径直砸向一颗大树。千钧一发啊!估计怪兽背上那孩子的母亲也是一闭眼,这种紧急情况,对凡人而言绝对是无解的。 好在我是神仙。 我咬着牙又是一个冲刺,稳稳的把孩子抱在了怀里,继而一道金光冲到了怪兽的正前方,单手挥刀冲着怪兽的脑门便是一刀绝杀,丛林间霎时血肉横飞,怪兽被我这一刀从眉心一分为二,两半身子一左一右倒向了两边,压倒了不少树木。说实话,我也有点意外,白瞎了这玩意能长到这么大,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灵兽,没想到竟然这么怂。 噌噌噌几道黑影顺着四周的树木下到了地上,果然是女人,数了数,一共六个人,还都挺漂亮的,别看脸上被涂的花花绿绿的,但眉眼都很精致,洗干净了想必都是美女。 “谢过兵上大人救命之恩!”噗通通几声,六个美女一齐跪倒在我的跟前,其中一个泪流满面的想必就是孩子他娘了,不过问题又来了,她们叫我……“兵上大人”,兵上是谁?是个人名,还是什么官职的称呼?但不管是人名还是官职,她们似乎都认错人了。“呃……几位姑娘多礼了,我不是什么兵上大人,我来这里,是想找一位郎中,顺便讨一些干粮!”我尴尬一笑,把孩子还给了跪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妹子。 听我一说不是兵上,几位妹子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抱孩子的姑娘甚至不由自主的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两步,眉宇之间瞬间便充满了惊恐,就好像我是劫道的土匪一样,有没有搞错啊?我刚刚救了你们啊!是不是兵上难道很重要吗? “姑娘们误会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还没等我说完,几个妹子竟然蹭蹭蹭的窜上了大树,猴子一样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这群土人,什么毛病啊!莫非是我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吓到她们了?没错,肯定是刀的问题提,这群土鳖还处在石器时代,完全没见过铁器,这三尖两刃刀寒光闪闪肯定把她们吓坏了…… 想罢至此,我干脆收了刀,之后追了上去,“几位姑娘休要误会!!我并非恶人!只是想找个郎中啊!”一眨眼的功夫,我便追上了孩子被我救的那位妹子,见我追上来了,妹子甚是惊恐,很明显的加快了速度,但是,你这种拉着藤条打秋千的跑法,再怎么快,快得过我吗?我就算已经饿死了,尸首都能比你快好吧? 见甩不掉我,这妹子竟然调转了方向开始向回跑。此时其他几个妹子已经跑没影了,既然跟上了她,那就死皮赖脸的求她吧,毕竟我刚刚救了她的孩子,找她要点吃的也算是按劳取酬不那么丢人,“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是歹人!” 我问我的,人家跑人家的,似乎根本就没有理我的打算。我干脆窜到了姑娘的正面,“若姑娘实在不肯帮助在下,请姑娘指点哪里能找到郎中!”说实话,此时此刻,吃东西已经是第二位了,因为毕竟刚才砍死了一只猛兽,实在不行也只能割一块带回去了,恶心点就恶心点吧。我只是希望能在进村之前先把人家土人们的风俗打听明白,别像现在这样,一出场就把全村人也吓跑。 <imgalt=""src="cj./picture/20150408_194811.jpg"/> 书中已有黄金屋,扫码更有大惊喜。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ldquo;&rdquo;, 添加关注,轻松拿下!</p> 第六章 寻目大人 二 说实话,这群土人的体力,真是不错,就这么飞檐走壁的在林子里窜来窜去,足有半个多时辰,这若换做凡人,非累的把肺喘爆了不可。到最后,那姑娘似乎也累的不行的,竟然抱着孩子大头朝下从一颗四五十丈的大树上一跃而下,吓得我赶紧将她们母子一把抱住,之后缓缓的落到了地上。 至于吗? 我招你惹你了?就想问问你哪有郎中,能不能给口吃的,至于自杀吗?? “谢兵上大人救命之恩!”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跪在地上又给我磕了个头,之后抱着孩子一头撞向一颗大树,看这力道绝对是奔着脑浆崩裂的效果去的。 我也服了,一拳把树干打出几百丈远,之后身子一闪挡在了姑娘前面,这妹子抱着孩子一头就撞在了我的胸口上。 “谢兵上大人救命之恩!”自杀之余,这姑娘又跪下给我磕了个头,之后双手举起一块石头就要砸自己脑袋,这石头有西瓜大小,真砸上的话效果跟撞树是一样的。我也无奈了,一个箭步窜到了她跟前,伸出两根手指一下把石头弹了个粉碎。 哇的一声,这妹子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便哭成了一团,一边哭一边绝望的趴在了地上,颤抖着向我磕了个头,“谢……谢兵上大人……救……救命之恩……” 这都哪对哪啊? 这群土人,以此为乐吗?我已经彻底被整糊涂了,一边谢我还一边各种自杀,究竟是她们的习俗还是刚才在猛兽背上被颠成神经病了? 我蹲在这姑娘跟前,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姑娘,在下究竟有何冒犯之处?值得姑娘三番五次寻短?”干脆问她点最直接的吧,我招你惹你了? “求……兵上大人,放过……我母子二人!”姑娘哭的都快岔气了。 “我不是什么兵上啊……姑娘你认错人啦!”我明白了,那个叫兵上的人一定很厉害,而她们这帮妹子们,一定跟那个叫兵上的人有什么仇,又打不过人家,所以才会一见就跑。 哇的一声,一听我再次拒绝承认自己是兵上,姑娘哭的更凄惨了。 “姑娘不必难过,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如果那个叫兵上的欺负了你们,我帮你们把他打死不就行了?”说实话,真后悔当初没自己问问石立,这九山界到底流行什么风俗。这帮人怎么这么神经病呢?难道这里是沙棘山?他们都是余元的后代?余元也没这么神经病啊!“姑娘,那你告诉我这是哪里行了吧?” 那妹子依旧是哭,只摇头不说话。 这都要保密?我心里冷不丁一惊,莫非虎顽的通缉令已经送到他们村了?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姑娘你认识我吗??” 妹子继续摇头。 “姑娘,这里可是沙棘山?”见她懂得摇头,我干脆决定挨着个的用地名试探,既然这群土妹子这么神经病,那就先从沙棘山问起吧,看看究竟是不是余元的基因在作怪。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听我说“沙棘山”三个字,姑娘立即就是一惊,很快便强忍住了哭声,看我的眼神也不再那么惊恐了,“兵上大人,你……从哪里来?” “我?”一看这妹子终于肯说话了,我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看来这还真是沙棘山,余元的地盘。“我……我……”刚想说我是石戈山来的,但话到嘴边却又被我咽了回去,石戈山是她们的敌对势力啊,这么一说岂不是不打自招?“我是外乡人!” “外乡人……是什么意思?”姑娘坐起了身子,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就是说,我不是这里人……我是……外氏人!”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哪氏?”妹子仍旧不依不饶。 “杨氏!”没辙,我只能开始胡编。 “哪里的杨氏?” “戬山,杨氏!”我脑子转的还挺快,幸亏知道他们这边好像都以山为地名。 “戬山在哪?”姑娘柳眉倒竖开始审我。 “在……在……那边!”我指了指身后,管他哪边呢,反正不在这。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额……山小,人少,不甚闻名……”我一脸的真诚,“而且我那戬山离此数十万里之遥,姑娘没听说过也不足为怪。” “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足行数十万里?”姑娘仍旧一脸的质疑。 “哎……姑娘请看……”我话音未落,一道金光已经到了百丈之外,继而一道金光又回到了姑娘跟前,这一去一回,只在眨眼之间,“姑娘,我脚程甚好,几十万里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那你要找那郎中,有何目的?”见我现场表演之后,姑娘对“戬山杨氏”这个说法似乎是信了。 “治病啊!”我一愣,找郎中当然是治病啊,难道是为了聊天? “治病?”姑娘一脸的狐疑,“那你告诉我,郎中是谁?” “我……” 凡间有一种生理现象,叫吐白沫。我也快了。 “郎中,郎中就是郎中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人治病的人!” “我们这里,都是找寻目大人治病!”姑娘站起身,“如果你非要找那个叫郎中的人,我一定会帮你去问的!” “哦……”我明白了,她们这没有郎中这么一说,敢情她以为,郎中是个人名…… 就在这个时候,之间丛林之中黑影攒动,霎时间,四周围树上树下便站满了土人,个个拎着长枪短棍满脸的剑拔弩张,说实话,剑拔弩张只是个形容词,他们似乎还没进化到能做箭和弩的地步,武器基本上全是以石头为主以木头为辅,清一色都是近战武器。怪了,当初虎顽不是说,石戈山上主已经发明弓箭了吗?还因为这个事被女娲娘娘赐了“张”姓,怎么?这么先进的武器,九山界竟然没普及? “寻目大人!”没等我亮刀,身旁的妹子竟然已经跪倒在地。顺着她跪下的方向往上看,树上站着的清一色都是漂亮妹子,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她所说的寻目。再看周围,竟然全是女人,我的个娘,莫非是到了女儿国了? <imgalt=""src="cj./picture/20150408_194811.jpg"/> 书中已有黄金屋,扫码更有大惊喜。 马上打开微信,扫描二维码或搜索公众号&ldquo;&rdquo;, 添加关注,轻松拿下!</p> 第六章 寻目大人 三 “本寻谢过大人救族之恩!”众妹子之中,一个长的最漂亮从树上跳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看来此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寻目大人了,既然是大人,那这寻目便应该是种官职,难道她们这是凭长相选领导?救族之恩?莫非那匹猛兽,真是冲着他们村去的?这下好了,看来能吃顿好的改善改善了。“寻目大人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本分!”我抱拳回礼,此时那美女寻目也站起了身子,扬手一挥,数百土人从树上跳下,长枪短棒一律对准了我。 这架势,是准备报恩吗? 还是咱两边语言差距太大,“救”字在你们这其实是“杀”的意思,“恩”字在你们这其实代表结仇,下跪磕头的行为则表示很鄙视对方? “寻目大人这是何意?”事到如今,我也有点烦了,给口吃的就那么难吗? “大人既然不是兵上,动手杀死猛兽便是死罪;大人既然不是兵上,便未曾从军。男儿之身不曾从军,也是死罪!”那个美女寻目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奈与惋惜,“蓝叶乃有夫之妇,大人与她有肌肤之亲,亦是死罪……”寻目指了指我身后抱着孩子各种自杀那姑娘,原来她叫蓝叶。 妈蛋,我救了他们整村的人外带一个孩子,结果惹上三条死罪。 “敢问大人,在下何时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虽说当初听石立说过,这九山界律法严苛各种死罪,有心理准备,但听这个寻目说什么肌肤之亲,我还是有点急眼。你说我杀野兽死罪,我认了;未曾从军死罪,我也认了。可我什么时候跟这妹子有过肌肤之亲啊!这不明摆着就是血口喷人么?法律严归法律严,但你不能无中生有吧?哦,对了,刚才她跳树自杀时,是我把她救下来的,确实抱过她一下,难道她们看见了?难道这也算肌肤之亲? “她那孩童,你可曾抱过?”寻目问我道,我点头。 “既然如此,大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寻目佯装生气,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很无奈。 “抱过她孩子也算与她有肌肤之亲!!!???”我下巴差点脱臼,哦!对了,听石立说,这边有一千六百多条律法,都是死罪,当时我还纳闷,这一千六百条死罪,那个虎顽是怎么凑出来的,就算随地吐痰都得砍头,也凑不出一千六百条啊!原来抱抱人家孩子都是死罪,照这么算,一千六百条还真不算多。 “来人!拿下!”寻目叹了口气,转身便要上树。 “慢着!”我一摆手,“敢问寻目大人,在贵氏山界,见死不救算不算死罪?” “你说什么?”寻目一愣,又转过我身子。 “我问你见死不救,算不算死罪!”我愤愤道,“我有朋友受了重伤,现在命在旦夕,你身为寻目,懂得医术却见死不救,算不算死罪?”我开始瞎蒙了,一千六百条死罪,但凡在三界那边骂两句闲街就能解气的事,在这应该都是死罪,否则去哪凑一千六百条? “这……确为死罪!”美女寻目点了点头。 “知恩不报,算不算死罪?”我继续质问,寻目继续点头。 “你刚才也说了,我对你们有救族之恩,你们不思图报,反而要拿我问罪,是何道理?你身为寻目,难道要把你们全族人都连累成死罪?”我越说越有理,美女寻目却已然哑口无言。 “这样吧,恩归恩,罪归罪;既然我救你们在先,那你们也应先行报恩才是,然后再治我的死罪,如何?”我一拱手,美女寻目早就被我绕晕了,傻傻的点了点头,“那……那我们要如何报恩?” “这个简单,先给我备些干粮,然后你跟我去给我朋友治病,就算你们报恩了,之后你再治我的罪,如何?” “嗯……好吧!”寻目点了点头,“将那恶兽鹿匕运回大帐,为恩人庆功!” 等等……我心里一惊,“敢问寻目大人,鹿匕是为何物?” “莫非大人不识鹿匕?”寻目一愣,“就是大人刚刚杀死那恶兽啊!” 妈的。 费了半天劲,还是得吃那玩意,早知道自己割点带回去了…… “那……多谢大人了……”我没精打采的抱了抱拳,刚准备跟他们回村,忽然觉得气氛不对,回头一看差点吐血,之间那个叫蓝叶的姑娘正紧闭双眼,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而旁边的一个土人则搬起了一块米缸大小的巨石头举过了头顶,似乎是要往下砸。 “大人!这是作甚!!”我一道金光窜到了蓝烨跟前,飞起一脚把石头踢成了碎渣。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惊了。 “大人不愧是杀死鹿匕的圣人!”寻目一冲着我行了一个怪怪的礼,两手握拳在额头处交叉,之后鞠了一躬,不知代表什么意思,“蓝烨与你有肌肤之亲,所以她已犯死罪……” “她……你们……”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这到底是什么法律啊!“大人!若她是死罪,你们全是死罪!”我攥住三尖两刃刀使足了力气往地上狠狠一戳,周围数里被我戳得猛烈摇晃起来,这个烈度按凡间的地震标准应该够十级了,百丈范围内的参天古树树叶竟然一片不剩都被震了下来,而刚才举石头的土人因为离我最近,竟然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若不是他的孩子从猛兽上飞下来,我也不会出手!我若不出手,汝等必定灭族!所以这救族之恩,有她的一半!!你们未曾报恩,便定下死罪,岂非全是死罪!”我很少生气,但这次真是气着了,这根本不是法律,流氓都没这么不讲理。 “那……那我们如何报恩?”寻目扶着大树似乎也吓得不轻。 “免她死罪,就算报恩了!”我愤愤道。 寻目沉默了,许久,这美女终于点了点头,估计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知道打不过我,给自己找个台阶而已。 蓝烨睁开眼睛,喊着眼泪朝我磕了个头。虽然还是在哭,但眼神却不再惊恐,哭中带笑,应该算是在感恩吧。 带上了蓝叶,我跟着这群土人回到了他们的村庄,这一路上我发现,这个寻目不愧是领导,似乎懂些法术,其他人都是猴子般在树冠之间窜来窜去,唯独她跟我一样,直接在空中飞行,这让我对治疗洪锦的伤也有了些信心,毕竟是个懂法术的人,总比巫医强。 ; 第七章 长兄为父 一 因为是在空中飞,所以我跟这个美女寻目先于旁人便回到了村里。说实话,村子的规模比我想象的要大不少,在空中看到的没有树的地方仅是村中央的广场,在广场周围的大树之下,还有不少从空中难以看到的帐篷草屋,而刚才的烟尘,并不是他们做饭的炊烟,而是烽烟。因为村庄即将被恶兽攻击,而以寻目为首的几百主力猎户又不在村中,所以村里人才会点燃烽烟唤寻目带大队人马回村防卫。只不过那恶兽还没等跑到村里便被我一刀切成了两半而已。 在这个寻目的安排下,村里人为我摆了一桌盛大的宴席,席上不光有那个鹿匕的肉,还有不少其他我叫不上名字的食物。这些食物之中,我也看到了不少眼熟的野果,原来我在海边采到的那些超苦超酸的野果,在人家这里都是当调料用的,干吃调料当然没法下咽,但若放上一点调味的话,口味还算不错,宴席总体口味有点像凡间的泰国料理,尤其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个鹿匕的肉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难吃,甚至可以说,很好吃。或许是我已经饿极了的缘故吧,总而言之,这一顿吃饱之后,应该足够我扛几个月不成问题。除此之外,更让我想不到的就是,宴席上竟然有酒,虽说不怎么好喝,但作为武将,吃饭不喝酒那肯定是受罪,即便再难喝,也比没有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寻目是不是真想给我定死罪,虽说我此时衣着褴褛蓬头垢面,但不管是寻目还是下面的人,对我都热情的出格,尤其到了我快吃完的时候,这个寻目竟然还喊了一帮美女跳舞助兴。虽说舞跳的不咋地吧,但光是看美女也不算吃亏。 抹了抹嘴,看了看天,太阳竟然还在刚开那个位置,看来这九山界一天的时间比凡间和天庭都要长,“寻目大人,在下已经酒足饭饱,多谢大人款待!”我拱手抱拳,“但在下的朋友还不曾用膳,希望寻目大人能让在下带走些干粮!” “大人不必多礼!”寻目还礼,冲后边挥了挥手,两个美女将一大框烤好了的肉和各种野果抬到了我跟前,“听说大人是戬山杨氏的上主,不知戬山地处何方,杨氏又为何族?大人又如何称呼?” “呃……在下并非上主!”看来这个寻目趁我吃饭的时候问过那个蓝叶姑娘,“戬山据此十几万里,山小人少地处偏僻,我族区区之众,人丁落寞不足挂齿!大人称我为……杨冲即可!”我想起了在凡间的名字,总不能告诉她我叫杨戬吧?万一哪天虎顽的通缉令送到那岂不是要暴露了行踪? “大人,在我九山界,诳言乃死罪也!”寻目故意压低了声音。 得,又来了…… 这个缺德地方,得多流行死罪?这么多的死罪,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奇迹啊! “寻目大人,言而无信是否也是死罪?”咱就对着喷吧,你们这的法律根本不用学,只要觉得哪不对,肯定就是死罪。 “是!”寻目点头。 “既然如此,大人速速与我同去,为我朋友诊病吧!”我干脆岔开了话题,看个病还得查户口,无聊不无聊啊? “你那朋友,所患何病?”寻目问道。 “周身骨骼寸断!”我道,“望大人妙手回春,保住我朋友之性命!” “大人且等我片刻……”听我这么一说,这美女寻目转身走进了一间草棚,不一会便又走了出来,换了身衣服,手里多了一个泥罐。一看那个泥罐,我心又揪起来了,就用这个给洪锦看病?看来那小子必死无疑啊…… “寻目大人请随我来!”我一拱手,拎起装烤肉的大框唤出五色祥云一道金光飞上了天,结果飞着飞着忽然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竟然没人。什么情况?不会是后悔了吧?无奈,我只能又飞回了村子,一看那个寻目竟然还立在原地发呆。 “大人,言而无信可是死罪啊!”我皱眉道。 “说来惭愧……本寻……跟不上杨大人!”寻目尴尬道。 “哦……那简单……”我伸出手便要拉寻目的手,结果这美女寻目就好像看见了鬼一样,屁滚尿流的一退就是十几步。 哦,差点忘了,妈个巴子的肌肤之亲。 “恕在下冒犯……”我尴尬一笑,四外打量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带她一起飞,有了!“大人,请抓住此树!”我走到一棵不是很高的树下,指了指树冠。 美女寻目走到了属下,表情怪异的看了看我,并未上树。 “请大人抓牢此树!”我指了指头顶上一杈比较粗的树枝,寻目会意,飞身窜上了树冠。我亮出三尖两刃刀刷的一下将大树齐根削断,伸手便抱住了齐腰粗的树干,“大人抓牢!”说罢我收了刀,单手拎起装烤肉的大框,唤出五彩祥云把大树夹在腋下便飞上了天。其实我也可以用点别的辅助设备例如绳子什么的拽着她飞,但考虑到她们这死刑偏多,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安全。 说实话,拎着烤肉抱着树,飞不快。但架不住我此时酒足饭饱,即便姿势各种难拿飞不出急速,但仍旧把这个寻目吓得一路尖叫。估计她一辈子也没飞过这么高吧,虽然不时的尖叫,但似乎还挺兴奋。既然如此,那就再来点刺激的让她过过瘾,好歹人家还请我吃了顿饭呢……“寻目大人,在下那好友命在旦夕,请恕在下心急!”说罢我一咬牙,干脆抱着树飞出了流星的速度,五色祥云也不要了,就用法力直接飞,这样最快。飞到这样一个速度,那个美女寻目干脆连喊都不喊了,估计已经吓傻。 飞了约么几千里,我逐渐的放慢了速度,此时这种飞法,有点类似于凡人的百米冲刺,况且还是抱着大树冲刺,即便是酒足饭饱也架不住这么折腾,让她过过瘾就完了,好不容易刚吃饱,再飞饿了那叫啥事?就在我刚决定减速的一瞬间,只听咔嚓一声,美女寻目连带她抓着的那个树杈,嗖的一声被我超了过去。 ; 第七章 长兄为父 二 我了个擦,光顾着让她过瘾了,没考虑这破树的坚固程度!此时的高度在两万丈左右,即便她会点法力能飞个百八十丈高,从这个高度自由落体掉下去,铁定也摔成渣了。 “寻目大人!!”我扔掉大树转身飞了回去,结果飞到她跟前又崩溃了,妈蛋,抱不能抱拉不能拉,摸不得碰不得,刚才一激动还把大树扔了,咋整!!一激动,我抽出了三尖两刃刀,刀刃冲着自己把刀柄递给了她,“大人抓住这个!!!” 寻目不说话,紧闭双眼一个劲的摇头。 靠!这个也不行??至于吗! 没辙,我收了刀,又把装肉的大框伸了过去,看来这个框她倒是不反对,伸手抓住了框沿,结果我刚往上一收劲,大框哗啦一下便被拽了个粉碎,几块烤好的肉和一大堆的野果稀里哗啦的掉了下去。 我擦这是什么破质量啊!余元会杀了我的!没辙,我放开了手中的框柄,开足马力又去抓肉,结果肉是抓住了,想救那个寻目,手又不够用了,没辙,哪吒那个三头六臂的法术,我不会啊! 两万丈,自由落体的话是很快的。美女寻目自己似乎也在努力想在空中减速,但冲劲太大,她那点法力根本就减不住。 去你大爷的死罪吧,算上虎顽亲自给我定的罪,老子都死了几十次了……想罢我干脆用嘴咬住了一块肉,腾出一只手来解下了腰带,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了,手腕一甩便用腰带缠住了她的胳膊。注意,神仙的腰带是古装腰带,跟凡人的腰带可不一样,凡人的腰带是系裤子用的,而神仙的腰带则是束上衣用的。我的上衣本来便已经破烂不堪,被灭尘天雷劈过早已是千穿百孔支离破碎,全靠腰带束着,腰带一解,上衣在俯冲的气流中竟然碎成了布片飞散到了空中,好在还有一件织女送的护心宝甲套在最里边,衣服飞了也只是露出了肩膀而已。 终于停住了。美女寻目泪眼迷离。 我知道我八成又犯了哪条死罪了,没准把她也连累了。 这群土妞,太实在了。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我真的跟你肌肤之亲一下,谁又知道啊! 不管了,先回去再说吧。嘴里咬着肉,一手抱肉一手拽着美女寻目,保持着这个姿势,我回到了余元和洪锦藏身的海滨密林。 而余元呢,此时此刻,全裸。 我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真的自杀,成全这十几条的死罪啊!! 美女寻目哇的一声尖叫,捂着眼睛便跪倒在地。 “嗯!?”一见我竟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余元也是一愣,“贤弟!大敌当前,你怎能沉沦于女色!!”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大哥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我也没话了,赶紧从树上把余元晾着的衣服摘了下来,“这是我请来的郎中!” “哦!!”余元大惊失色,赶紧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原来是郎中!余某冒犯!” “寻目大人……”我蹲在了寻目的面前,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不知道按他们这的法律,余元是不是也可以砍头了。“这样,你先给我朋友治伤,其他的等会再说……我……我投海行吗?等会我去海里把自己淹死,行不行?” “夫君大人……”美女寻目抬起头,并未起身,“夫君大人,卑妻彩芽,愿追随夫君共赴天苍地老!” 彩芽,这是她的名字吗? 夫君,卑妻,这不是两口子的称呼吗? 这到底是…… “贤弟!汝果然沉沦于风流韵事!竟还欺瞒于我!”一听彩芽竟然叫我夫君大人,余元立即就是一脸的气急败坏,“我余某,今日便要与汝恩断义绝!” “大哥消消气消消气……听我解释……”我赶紧把手里的肉塞给了余元,“她真是郎中!而且还有官职,叫寻目!我只是用腰带拎着她飞到这而已!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叫我夫君!她们这的规矩甚是古怪,大哥容我问个明白可否?” 说话间,彩芽也来到了余元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脸的怪异,“夫君大人,这位是否就是那受伤之朋友?” “寻目大人……你先别着急治病,这个……”我也有点崩溃了,“恕杨某冒犯,我怎么就成了夫君大人了?” “是啊!你们是何时成亲的!!”余元也是一脸的凶神恶煞。 我的亲哥呀,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原来大人,是夫君大人的兄长!”彩芽躬身施礼,“彩芽还未曾出嫁,便与夫君大人有了肌肤之亲!按律例,彩芽已嫁入夫君大人门庭!”彩芽指了指我。 我早就料到了,抱抱孩子都算肌肤之亲,妈蛋的,估计我看你一眼也算肌肤之亲了。 “哼!杨戬!汝还有何话说!!”余元恶狠狠的看着我道。 “夫君大人,果然不叫杨冲……”彩芽低头道,似乎早就猜到了。 苍天! 跳进黄海也洗不清了。 “寻目大人,请明示杨某,我与你,何时有过肌肤之亲?”我抬手晃了晃手中的腰带,“莫非是因为此物?”彩芽点头。 妥了。 一点没猜错。 什么东西被我先碰过,万一她又碰了一下,这就算肌肤之亲。 我看了看余元,余元似乎也有点奇怪,特意看了看我手中的腰带,“莫非,你们已经宽衣解带,行那周公之礼了!” “敢问兄长,周公之礼,是为何礼?”彩芽竟然问余元! 我的妈。 “呃……寻目大人……不不,彩芽姑娘,这周公之礼……乃我族的完婚之礼也……”吓死我了,绝对不能让余元解释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夫君大人既然想行完婚之礼,可与兄长一同到我寻大帐!你我择日完婚!”彩芽脸一红,刚才寻目那威风劲头竟然一点没剩。 说实话,我现在更加坚定了消灭虎顽的决心,就冲他定的这一系列的缺德规矩,此人就必须消灭。 “彩芽姑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杨某已有数例死罪在身,不想连累姑娘!姑娘花容月貌,定能寻得如意郎君!” “夫君不必惊慌!生下一子可抵死罪!”彩芽低头道。 完。 人家有应急预案。 擦,这个虎顽,怎么处处缺德唯独这块留后门啊…… “那万一,生了女娃又当怎讲?”余元听的还挺认真的,我真后悔当初用宝甲遮挡灭尘天雷的时候,为什么没故意把他空出来。 “若育有女子,亦可抵偿死罪!”彩芽羞笑道。 我了个擦竟然还搞男女平等。 “彩雅姑娘,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成亲了……”我一抱拳继续编。 “一派胡言!汝何时成亲,我怎么不知道!!”余元眼珠子瞪的溜圆,我真快死了,这货到底是哪边的? “夫君大人,莫非,你嫌弃彩芽?竟不惜欺瞒?”彩芽抬起头,竟已泪流满面,“既然夫君已经成亲,彩芽便是死罪!”说罢这彩芽冷不丁起身便撞向一棵大树,她懂法术,毕竟是个寻目,身手自然比之前那个抱孩子的蓝叶好得不是一星半点,我也无奈了,这九山界并无轮回,死了就真是一了百了了,这群土妹子们,怎么就这么拿死不当回事呢?事发突然,我只能窜到了大树跟前,跟蓝叶一样,彩芽的脑袋也撞在了我的胸口上。此时我上身只有一件护心宝甲,说白了就是件贴身的坎肩,她这么一撞我这么一扶,她的整张脸都贴在了我的肩膀上。 肌肤之亲。 没亲也亲了。 ; 第七章 长兄为父 三 “我……我没成亲,没成过亲行了吧……”我也无奈了,“彩芽姑娘,你先给我朋友看病行不行?” “夫君大人,为何要嫌弃彩芽?”这彩芽竟然半推半就的扒在了我怀里。 “彩芽姑娘,实不相瞒……”没办法,说实话吧,总这么打情骂俏也不是办法,我来九山界可不是为了把妹,“我和余大哥,是结拜的兄弟,皆为石戈山百忍上主麾下武将,现在你我两山对敌,我等皆是你们虎顽上主举世通缉的重犯!虎顽上主钦赐我死罪三次,以我这敌将之身,怎可娶彩芽姑娘为妻?只恐怕除姑娘之外,还要连累姑娘的同胞姐妹啊!” “帐下钦赐死罪?”彩芽一愣,“夫君大人切勿再欺瞒彩芽!” “此话千真万确!”我道,“姑娘若不信,请看这个!”我干脆亮出了三尖两刃刀,这刀她见过,但这次我让她再仔细见见,“来,姑娘若不嫌弃,请手握刀柄!” 彩芽伸出手握住了刀柄,顿时一脸的惊愕,“这是……夫君大人的这件兵器,好生怪异……”前面说过,三尖两刃刀本为火祖祝融的兵器,能吸走体内的寒气,所以摸上去感觉是热的,且不是整体热,而是感觉似有热流在刀柄间流动。 “姑娘,敢问你九山之界,可有此等宝物?”我收了刀,“我们确为石戈山百忍上主的麾下将领!现在两山对敌,杨某断不敢陷姑娘于不义!” “无妨!”彩芽一笑,“育有子女,即可免罪!” “御赐的死罪,生个孩子就能免罪???”我真惊了,这也能行?我本以为把虎顽搬出来能把她吓回去呢,人家压根不当回事啊!“不瞒姑娘,我曾用此刀砍杀虎顽上主!且以此烈火之雷焚烧上主!”我一急眼,干脆从腰上把剩下的火雷拿出来了,拎起彩芽腾空而起,铆足了劲把火雷扔向了沙滩,只闻沙滩一声巨响,瞬时火光冲天,彩芽吓得一声尖叫,竟然搂住了我。 完了,她连肌肤之亲都不在乎了。 “我对你家上主如此忤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语重心长道,“杨某着实不想连累姑娘!” “只要生子,即可免罪!”人家彩芽根本不当回事,还是那句话,生孩子就能免罪。 完了。老底都抖出来了,吓不住她啊…… 这个虎顽,这……订的是哪门子规矩啊这是? 我明白了。 虎顽这孙子,订出那么多的死罪,根本就不是因为偏执! 所有那一千六百条死罪,都是为了这个“生子免罪”的政策服务的!他为的就是让人放个屁都犯死罪,之后玩命的生孩子抵罪!!我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怎么就能凑出八十多万人呢!!刚才那村里的姑娘们,想必每人都欠了一屁股的孩子吧? “那你们为何还要杀蓝叶姑娘?”想到这,我猛然想起了那个抱孩子的蓝叶姑娘,差点被她们搬石头砸死。 “她的夫君已经……”说到这,彩芽又有些哽咽,“已经……” “姑娘不必说了……”我一摆手,战争啊!不论在哪,都是制造寡妇的最佳途径。 “杨戬,你既然已经与她行了洞房之礼,便要敢做敢当!如此百般推脱,是何道理!”余元的正义感忽然发作了,而且已经擅自把肌肤之亲升级成了洞房之礼。 “大哥有所不知,这九山之界,习俗甚是古怪,我先行触碰之物,她若再行触碰,便算作肌肤之亲!为弟只是用腰带缠过她的手臂,仅此而已,从未曾与她洞房啊!”我都快懒得解释了。 “此等怪习,简直是岂有此理!”余元听罢一瞪眼,“待愚兄与她理论!” “彩芽姑娘并无恶意!望大哥以礼相待!”我心想也让他去理论理论也行,余元面相比较凶,说不定能震慑一下。 “弟媳!”余元一开口,我差点分解,你这叫哪门子理论啊!! “兄长!”彩芽跪倒,“我与夫君大人的婚事,还望兄长成全。” “我且问你!刚才我那贤弟也说了,我等乃为敌将!日后必将与那虎顽对阵沙场!你若嫁于我家贤弟,便是与同族为敌!你可愿意!”余元一脸的认真,我都快碎了,这就是您老人家的理论方式? “回兄长,以我族裔之律例,叛夫与叛族,皆为不可赦之死罪!既然同是死罪,彩芽愿追随夫君大人!”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是一愣,原来也不是所有死罪都能靠生孩子解决的。别看我用火雷轰他家皇上能拿生孩子说事,两口子闹离婚却必死无疑。 “嗯!”听彩芽说罢,余元语重心长的点了点头,“既然弟媳如此忠贞,有道是长兄为父,愚兄就替我家贤弟做主了!” 我就晕了个菜哎,长兄为父就是为了让你干这个的吗? 说实话,我就知道这货一出面,结果肯定就是这样。 服了。 “拜谢兄长!”彩芽又是一叩头。 算了吧,就先这样吧。正好还有好多事想跟她打听,“既然如此,杨某不推辞了……还望姑娘尽快为我那朋友治伤!” “夫君若不嫌弃,唤卑妻为彩芽即可!”彩芽脸一红,从身上解下了泥罐,随我来到了洪锦的跟前。 “这便是……我那朋友!”我指了指人事不省的洪锦。 “这……”彩芽蹲下身子,一脸的羞愧,“夫……夫君,请帮卑妻解下他的衣衫!” “哦……”我赶紧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洪锦的上衣,之后便要解裤子。 “夫君!!”彩芽满脸通红,“只解衣衫即可,不必落靴!” 落靴?裤子在她们这,叫靴? 说话间,只见彩芽从腰间抽出了一片利骨,顺着洪锦的胸膛便切了下去,结果切了半天,切不动。 上神之体,想切开,就得用上神的家伙。 “彩芽,你告诉我切哪!”见彩芽为难,我干脆又把三尖两刃刀亮出来了。 彩芽则从地上拾取了两撮沙土,在洪锦的前胸之上撒出了两条直线,“夫君沿此线切破肌肤即可,切勿伤其五脏!”看着这一丈多长的三尖两刃刀,彩芽也是一头的冷汗。 刷刷两下,眨眼之间,切好了。 仅到皮下,刀口笔直,比她用沙土撒的线都直。这刀尖上的准头我可是有自信的。 “夫君大人,你这兵器,好生神奇!”彩芽看了看我,羞涩一笑,继而打开了小泥罐。 “彩芽……你这罐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怎么还会爬啊……”看着彩芽从罐子里倒出了一大堆金黄色的渣渣,说是渣渣,但却会动,就像无数的小虫子一样,我顿时就愣了,这玩意真能治病吗? “此乃北海灵沙!可由伤口融入血液,与断骨生为一体!治骨伤甚有奇效!”彩芽道,“愿帐下庇佑夫君大人之挚友逢凶化吉……”说到这,彩芽竟然双手抚摸着额头嘴里嘀咕着向洪锦磕了个头,似乎是在祈祷。她所说的帐下,想必就是虎顽吧?还庇佑呢,我都没告诉她洪锦这身伤,就是被虎顽打的…… “彩芽……敢问,他何时能好?”对于那些会动的所谓灵沙,我并不是特别的信任,“他不会死吧?” “夫君大人放心,以彩芽之见,他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此等重伤,恐怕要等半日才能苏醒!伤愈少则一天多则两天,这要看他自己的身体了!”彩芽似乎有些无奈。 “一天!!”我的个娘,扁鹊大哥可以找地方去领死罪了,不光是扁鹊,整个天庭的太医监也可以由他带头集体自杀了。就算有老君的仙丹吃下去,半天也够呛能下地。“彩芽,我的本领你也看见过,绝非你之族人能及。此人与我差不多,对于我们这等体魄之武将,这灵沙是否有效?” “彩芽不知!”彩芽摇头道,“不过帐下当年与木秀、鲲鹏二山上主厮杀之时,也曾受那筋骨之伤,便是以这北海灵沙治愈的!” “如此甚好!”我点了点头,“对了彩芽,你们都叫我为兵上,兵上到底是个什么官职?你身为寻目,这寻目又是何官职?” ; 第七章 长兄为父 四 “夫君大人有所不知,兵上并非官职!”彩芽道,“入役为兵之人,既为兵上!” 按彩芽的说法,这九山界的规矩,真是古怪到了极点。 首先,这九山界计算人口的单位为丁,五个人,就叫五丁。百丁为一民,民,便是九山界最基本的行政单位,大致相当于凡间的“村”。民之上就是寻,百民为寻,虽说职位只高了一级,但治下的人口却多了一百倍。“民”的领导叫“头”,而寻的领导就叫“目”,所谓寻目,就是这个意思。敢情我新收的这个彩芽妹子,还是个乡镇一级的领导干部。别看只是乡镇级,这在九山界就算是高干了,因为九山界的地方行政级别只设到寻,再往上就是虎顽。别看官不大,却只比皇上小一级。 按九山之律,这里的男丁满六岁便要入伍从军,且需终身服役;按虎顽的规定,男的长到六岁,只有两条路可选:从军和砍头。而所有的后勤保障工作则都是由女人来完成的,所以我在彩芽的村里,确切点说应该是她所管理的寻里,所见之人除了孩子之外,清一色都是女人。 在九山界,当兵绝对是高于一切的职业,自虎顽一统四山之后便订立了这么一条规矩:兵为上业,所以便称为兵上;不是兵的职业皆为下业,下业见上业,需行跪拜之礼。因为上业只有兵士一种,且全是男人,不当兵绝对活不到成年,所以久而久之,女人便养成了遇到成年男子就下跪的习惯,见到男人,要么下跪,要么杀死,就这两种结局没有中间档。你是兵,便是上业,我要向你下跪。你不是兵,那你长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去当兵这不是作死么? 此外,我还得知了一个让我吐血的事实,便是九山界的一天,比天庭和凡间的一天要长得多得多得多。不论天庭与凡间,时间单位都是时辰,一天十二个时辰,给人的时间感是一样的,只不过是空间差异造成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效果;而这九山界没有时辰这么一说,这里的居民寿命超长,按石立的说法是跟我们正神等寿,根本没必要把时间分得那么细,在这里,最小的时间单位便是天,按彩芽的描述,我在他们寻里吃饭的时间,大概相当于一天的千分之一左右,粗略一算,这里的一天,给人的时间感大概相当于凡间的三个月差不多。难怪过了这么久,天上的日头却没怎么动地方。 “六岁便要入役为兵……那你们襁褓之中那些孩子,是如何生的?”听彩芽说到这,我似乎有些奇怪。 “男丁十五岁即可完婚!”彩芽道,“到了十五岁,兵丁都会有一个月的婚闲,这婚闲之期,男子便可**完婚生儿育女!娶妻之后,每年亦有半月的家闲,可归家与妻儿团聚!如若十五岁不娶,便是死罪!遇兵上大人婚闲选妻,未嫁之女若是不从,也是死罪!若男丁战死沙场,他们便会将其甲胄送回本族以示告慰!其妻可每餐食肉!永享兵上之餐食!” “死了丈夫才能顿顿有肉?”我一皱眉,真够艰苦的!想吃口肉竟然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那若夫君建在呢?” “夫君入役,每日可食肉一次,像我这样未出嫁的……”彩芽羞涩一笑,“不可食肉……” “呵呵……那这么多年,难道没人选你?”说实话,如果按他们这个选谁就必须结婚的规矩,这彩芽以我的审美看,应该是她们族里最漂亮的,莫非他们九山界的审美,与三界正相反? “夫君有所不知,我之族兄,也已战死沙场,而我那嫂嫂本是前任寻目,因丧夫之痛,竟自寻短见!”说到这,彩芽的语气似乎有些悲凉,“所以我才接替嫂嫂,成为这一寻之目。身为寻目,若不想出嫁,便可不入选妻之列!”当了寻目就可以不参加选美,看来虽说只是基层干部,但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对了……彩芽,你说那蓝叶姑娘的夫君与你之族兄皆战死沙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是一起战死的?”听到这我心中一动,我们在南海确实也打死了不少蛮兵,但他们这边的军队尚未集结完毕,阵亡将士的甲胄就送回来了?比我和余元来得都快?这遗孀安抚工作也太效率了吧? “蓝叶的夫君是一年前战死的!我族兄在三十年前便已战死!”彩芽道,“几位兵上送回了蓝叶夫君的甲胄!那时他们的孩子才刚刚出世。只可怜蓝叶妹妹……” “差了这么久??”我一愣,这里的一年前,时间感大概相当于三界那边的一百多年前,貌似他们这的人寿命长,所以发育的也慢,长了一百多年,那蓝叶的孩子竟然还是个幼儿,“三十年前,你们这就打过仗?一直到一年前都还在打?” “不止三十年前,自从彩芽降世时起,便不时有男丁战毙!”彩芽道,“在前不久,我寻家闲的兵上也皆被召回营中,似乎又要打仗!” “跟谁打?”我一愣,前不久那些探亲的蛮兵被召回去,肯定是为了打三界,但之前在这九山界打的那些内战,对手是谁? 听我这么一问,彩芽却摇了摇头,“夫君大人有所不知,下业者不得过问军情,此乃死罪!他们究竟与谁交战,彩芽一无所知!” “哦……”我也知道她们这死罪多,别看我和余元刚来没多久,没准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欠下一座幼儿园了,不过对于九山这边一直在打仗这件事,我仍旧是兴趣盎然,“你那寻中,除了蓝叶之外,还有谁的夫君战死了?” “很多!夫君大人要见她们吗?”彩芽一愣。 “不必不必……”我摆了摆手,貌似一直以来,九山这边的战火就没断过,直到一年前都还在打,看来三山虽已被灭,但肯定有残余族氏在坚持抵抗!若事实如此的话,就不必再冒险去偷什么上主的金身了,只要能找到这个抵抗组织,在虎顽的后院点把火便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话又说回来,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虎顽既然敢兴兵三界,便说明九山这边的内乱肯定已经被平息了,究竟平息到什么地步?那些抵抗组织究竟是被彻底剿灭了,还是主力受损化整为零转入地下了?如何才能打探到这个抵抗组织的消息呢? ; 第八章 选妻之礼 一 “夫君大人……”彩芽走到了我的跟前,“若不嫌弃,请携兄长与挚友到我大帐之中,待我亲自为夫君大人更衣!” “更衣?”我一愣,不会这就要入洞房吧我晕了,跟绒绒那边怎么交代啊! “夫君大人此番衣着,若行走在我族界,必定受疑,可换上我族之衣着以求安身!”彩芽道。 “好吧!”我想想也是,人家都是穿兽皮,这九山界就没有绸缎这种东西,我们两个人一身的绸装铁定会被认出来,“大哥,咱们启程吧!” 说启程,就启程。用树干和洪锦的衣衫做了个简易担架,我和余元抬着洪锦飞回了村子。而彩芽则像刚才抱大树一样,双臂环抱着我的肩膀,紧紧的贴在了我身后。跟刚才一样,她对这种高空高速的长途飞行,仍旧是很享受的样子。这九山界气候宜人,即便是高空,也不像三界那样冷风袭人,只可惜,他们这里的人,有本事能飞高点的基本都去当兵了,剩下的即使会飞,也飞不了这么高这么快。 “夫君大人,你们就说你们是外氏的兵上,婚闲之时前来选妻,族丁便不会生疑!”落地前,彩芽将嘴凑到了我的耳边悄声道。 “婚闲?不是说,十五岁就必须完婚吗?”一听彩芽的主意,我难免有些犹豫,不是说十五岁不结婚就是死罪吗?这么大岁数还没娶上媳妇,怎么活过来的? “夫君大人有所不知,如若立有战功,帐下是会再赐婚闲的!”彩芽道,“夫君大人与兄长如此威猛,她们定不会怀疑!” “原来如此……”立了战功就能娶俩,我说那帮土鳖打起仗来怎么那么拼命……“对了彩芽,你若唤我夫君的话,后面就莫要再加大人二字了,听之逆耳!” “彩芽知道了!”这彩芽竟然将脸贴在了我的脸上,妈呀,这可是真正的肌肤之亲了…… 回到村庄之后,全村都炸锅了。 她们的寻目大人,竟然是被我背回来的!苍天啊!肌肤之亲啊!各种死罪啊! “这三位兵上大人,乃是御赐婚闲,前来我寻之中,选妻完婚!”从我身上跳下来,彩芽似乎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先前寻目的威严,“这位杨兵上,已经与本寻结为夫妻,速速吩咐未嫁之女来此,让余兵上挑选!” 下面的美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到了我身上,我也有点心虚,如此简陋的谎言不会现场就被戳穿吧?刚才还说不是兵上呢,怎么一瞬间就把他们领导给娶了?“彩芽,你不会真让我大哥选妻吧?” “如果兄长不愿娶妻,以面目丑陋之由不选即可。”彩芽道,“帐下御赐婚闲之兵上,可在我界二百余寻之中任意挑选妻室,若不选我寻之女也不足为怪。但若不行这选妻之礼,则难免族丁生疑!” 不一会,一大票美女,约么上千人,一字排开站在了村子中间硕大的广场之上。 “大哥,这选妻之礼只是个过场,免得惹人生疑而已,不必当真!”我把嘴凑到了余元耳朵边上。 “愚兄明白!”余元点了点头,象征性的在众美女近前走了几步便站住了身子,“不要!” 干净利索脆,就俩字:不要。 “既然兵上大人未能选得心仪之妻,便请大人进帐歇息吧!”彩芽躬身施礼,就在这个时候,村里又炸窝了。 只见不远处天边一只硕大的怪鸟正乌云一般压向村子,体型似乎比被我杀死那恶兽鹿匕还要大上数倍。现场众美女惊叫的同时,竟然连彩芽的脸色都变了,“不好,是蝥离!定是那鹿匕的血肉之腥将其吸引至此!” 说时迟那时快,从我抬头发现这恶兽,到这恶兽向村中俯冲,也就是一刹那的工夫,单凭速度而言,这恶兽甚至不亚于三界的任何灵兽! “散!!!!”就在我抽刀准备出招的时候,只见余元站在广场中央两臂一张,一股狂风瞬间便从余元的位置吹向四面八方,来不及逃跑的美女瞬间便被狂风吹到了几十丈之外,在这蝥离俯冲的目标位置,只剩了余元一个人。而这恶兽似乎也被余元惹怒了,大嘴一张便把余元连带其脚下半丈多深的沙土吃进了嘴里。 要说这九山界的恶兽,个个长的都挺有创意,刚才那恶心人的鹿匕就不说了,这蝥离虽说是飞禽,但长的却像是一条鲤鱼,翅膀有毛周身无毛,大嘴一张有若一个吸盘一样,嘴的面积瞬间就比整个脑袋还大了三圈,足有凡间晒谷子的谷场一般大小,口中尖牙四外丛生,以这帮土妹子们的身手,若是让它这一口给吸了去,恐怕一瞬间就会被嚼成肉馅,别说是吸进去,就算是被这谷场大小的血盆大口碰上一下,怎么说也是个骨碎筋折。 只可惜,这恶兽吞的不是妹子,而是余元。 “啊!兄……不……兵上大人!!”彩芽的眼泪都出来了,别看认识时间不长,这妹子对余元这个兄长的感情似乎还挺深。“夫君,兄长他……” “放心放心,他没事……”看着余元被活吞了,我心也放下了,刚抄起来的三尖两刃刀也可以先收起来了。以我的经验,这恶兽大概还能活五秒钟吧…… 事实证明,五秒钟,还是多算了。 吞下余元之后,这恶兽挥舞翅膀再此腾空,又把头转向了广场边沿人群最集中的方向,呼扇了两下翅膀,刚要二次俯冲,便见一束灵光从这恶兽胸膛之中炸裂开来,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这蝥离竟然在天上被炸了个粉碎,整个村子霎时间便下起了血肉之雨,而刚刚被活吞的余元,此时正悬在空中蝥离爆炸的位置,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当然,这些血估计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也不知这货到底使了多大的法力,竟将这百丈之巨的庞然大物炸成了碎沫,落到地上的残骸最大的也才有巴掌大小,且都是翅膀上距离爆炸中心比较远的部位,而其躯干部分则几乎是被轰成了肉泥,片刻不到,村中广场地上的血泥肉浆竟然落了一寸多厚。 ; 第八章 选妻之礼 二 “哈哈哈哈哈……”余元落地哈哈大笑。但与余元的表现相反的是,那些刚才选妻时还含情脉脉的美女们,竟然无一例外的哇哇大哭起来,继而开始哭着给余元磕头谢恩,越磕哭得越惨烈,就跟当初蓝叶的表现一样。 “嗯!?”见美女们个个失声痛哭,余元似乎也很不爽,“余某斩杀猛兽,救下汝等之性命,汝等却在此哭哭啼啼,是何道理!!莫非嫌弃我余某弄脏了汝等这荒野村舍不成!!!” “大哥呀!!”起初美女们一哭,我也是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想明白了,妈的,肌肤之亲啊!!!“大哥你闯祸了!咱跑吧!!” “嗯?”听我这么一说,余元也很是奇怪,“莫非这恶兽是她们的驯养之物,被我误杀了?” “非也!!”我偷偷看了一眼彩芽,妹子已然吓傻,“大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她们这,你碰过的东西她们若再碰到,就算是肌肤之亲!你就必须要娶啊!你这是下了一场肌肤之亲的雨呀!!”我手指周围,上千的未婚美女几乎无一例外,皆被浇的浑身血污。 “呃……不是说可以不选吗?”一时间余元也愣了。 “这与选妻是两回事啊!!”我的脸也白了,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千把条人命啊!都寻死觅活咋整?“大哥你还不明白吗?你满身兽血,现在那恶兽之血肉又沾到了她们身上,如今你与她们所有人,都有了肌肤之亲!”我真是后悔死没先出手了,一刀砍死恶兽,也省得把村庄弄得如此恶心,“彩芽,可是如此?”彩芽傻傻的点了点头。 “哼!女流之辈,好生麻烦!”余元一脸的不耐烦,张开两臂一声大吼,周身上下的沾染的恶兽之血竟然瞬间脱落,变成了一个个的血珠悬在了空中,而余元那脏兮兮的衣服竟然在瞬间又恢复了本色,竟然没沾染上半点血污,洗都洗不成这么干净。这一幕,别说是村里的美女,就连我也看傻了。 “起!!!!”只见余元满脸涨的通红,脖颈间青筋暴露,双臂缓缓抬起,而村中地上、屋顶、树叶上混着肉渣的血泥,以及女子身上的血污,竟然随着余元胳膊的动作也浮到了空中。 “去!!!!”但见余元身体缓缓的升离了地面,双手举过头顶两掌猛的并拢,落在村中的血泥肉浆瞬间便汇成了一条长长的“血柱”,巨龙般飞向了数百里外的丛林。回头再看村庄,地上、人身上、树上屋顶上,竟然没有丝毫的血污,除了刚才恶兽吞吃余元时留下的深坑之外,整个村庄、所有美女,竟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尘不染。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恶兽炸得如此之碎了。这,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驭水之法吧? 想当初,水德星君鲁雄,曾经用此法控制苏洛凌的血液,让苏洛凌死于失血过多。 余元的封号,是水府星君。 鲁雄那驭水之法,余元也会,而且比鲁雄可厉害得多,毕竟是专业的水军将领。不但用此法术卷走了恶兽之血液,竟然把与血液混在一起的肉泥和碎骨也都卷走了。 余元落地,仍旧是一脸的不快,“汝等都给我听着!!没有那猛兽之血肉,便没有肌肤之亲!!都听见没有!!” “兄长!”彩芽也是破涕为笑,“兄长真乃圣人也!” 不光是彩芽,现场这些刚才还在哭天抹泪的美女们,一个个在惊愕之余也是喜笑颜开,竟然自发的又排起了选美的队形,全村的焦点瞬间便集中到了余元身上,之前还有好多美女色迷迷的看我,现在连彩芽都开始看余元了,有没有搞错啊!叛夫可是死罪啊!生孩子都没用啊! “兄长!”彩芽跪倒,“兄长如此威猛,不如就在本寻的女子之中,选一位女子为妻吧!” “嗯?”余元也傻了,“不是说,可以不选吗?” “请兵上大人选妻!!”说话间,这千把美女竟然同时跪倒在地异口同声。我也惊了,看来这蛮夷之地,择偶标准跟三界乃是天壤之别。我是当过兽医的,对动物的了解比对人多,这九山之界的择偶标准,似乎离动物的习性更近一点。动物没有好看难看的分别,对于大部分动物而言,雄性打架越猛,对雌性的吸引力就越强。与余元这徒手炸怪兽,又用法力清理现场的特技表演比起来,我用刀砍死鹿匕那点破事,简直就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uu看书(http://.uukanshu)这下可好,全村都看上他了,比刚才那集体肌肤之亲还麻烦。 “哼!你们……”看余元似乎要发作,我赶紧上前将其拉到了一边,“大哥切勿动怒!有道是入乡随俗,即便不随俗,此时此刻也不宜与她们徒生不快,以免惹她们生疑!就算咱们不辞而别,也要等到洪将军康复啊!”说实话,我倒真有心劝他选一个,人家这边的择偶标准对他很有利,否则就凭他这张屠夫脸,在三界那边那是铁定的一辈子的光棍。 “我已经说过不要了!”余元压了压火气,“现在又要,出尔反尔,岂不是死罪?” 呀,他也学会啦! “育有子女即可免罪!”下面的妹子长跪不起异口同声。 这遭遇跟我是一样一样的,人家有应急预案。 “真是……真是……真是岂有此理!!!”余元一甩手,干脆转身走了,随便找了个帐篷就要往里进,吓得我赶紧又拦住了他,“大哥,在此处切勿莽撞!”我两只手相互摸了摸手背,“当心那肌肤之亲!” “这……这……哼!!!”余元也无奈了,看来耍混蛋也不是到哪都无敌,在天庭你可以横冲直撞,眼下这一个村的女人,且不会法力,你一个天庭武将,你能如何?仗势欺人以强凌弱?动手打女人? “既然洪将军已经安置妥当,你我兄弟二人不如暂去丛林之中落脚,大哥意下如何?”我一拱手。 如果喜欢《风起玄黄》,请把网址通过qq、yy发给您的朋友,或把网址发布到贴吧、微博、论坛。 收藏本页请按  ctrl + d,为方便下次阅读也可把本书,添加桌面请猛击。 添加,有最新章节时,将会发送邮件到您的邮箱。 第八章 选妻之礼 三 “如此甚好!”余元点了点头,回过身继续嚷嚷,“你们都起来吧!我余某顶天立地,说不要就不要!”说罢飞身一跃便窜上了几百丈的高空,一道金光便不见了身影。[燃^文^书库][].[774][buy].] “夫君,你也要走么?”彩芽站起身,两只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般。 “彩芽,我那大哥生性鲁莽,让他一个人在外落脚,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放心,我们仅是暂离此处,不会走很远!”我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 “夫君,彩芽既已许配于你,便已将身家性命托付于夫君之手!就算那顽石成沙、湖海成林,彩芽对夫君之情意不移,亦可鉴日月、铭天地!”彩芽走到了我的近前,猛的伸出双手抱住了我,一个香吻便送到了我的嘴上。 我傻了。竟然没有任何退避。仅仅是心跳加速、血压升高。 这就是亲吻的感觉吗?别看我总是称呼九山界的人是土鳖,其实在这方面,我比他们还土鳖。当了数万年的神仙,下凡混了三十多年,从来没体验过。 九山界也流行这种表达方式吗? 这蛮夷之界的女子,可真是直爽啊…… “夫君,勿忘彩芽之情!”许久,彩芽才停住香吻,抬起头已然是眼含泪水。 “我……真的很快就回来……”此时此刻,我倒是有点后悔建议余元出去住了,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离开。 “夫君留步!”我刚腾空十几丈高,彩芽便又叫住了我,“夫君尚未披挂,且让彩芽侍奉夫君披挂!” 是啊,来干嘛来的?不就为了换身衣服吗? 走进彩芽的大帐,只见彩芽从一个包裹之中取出了一件兽皮战甲,款式与攻打天庭的蛮兵所穿之甲相仿。“这……这甲是谁的?”我一愣。 “此甲乃彩芽昔日亲手所制,只待完婚便要赠与夫君作为婚礼!”彩芽道。 哦,原来是嫁妆。 有嫁妆,就得有彩礼啊! 一不做二不休,我脱下了织女送我的神蛊护心宝甲,身上也没什么值钱东西了。“彩芽,这个,就算是我的婚礼了!” “多谢夫君!”彩芽羞涩的接过护心宝甲,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这件衣衫好生绚美!” “彩芽,这不是衣衫,而是宝甲!”我一笑,“将此宝甲套于衣衫之内,可挡刀剑兵器!” “彩芽着此甲,定会时时挂记夫君!望夫君抚此甲,亦要想起彩芽!”彩芽将神蛊护心甲交与单手,从后面抱住了我。 不一会,一个女子从门外又拎了一个大包裹进帐,“夫君,此乃昔日我族兄之甲胄!”彩芽双手托起包裹递到了我跟前,“我那族兄勇冠三军,在阵前屡立战功,他之甲胄本为我族之宝物,如今请夫君转赠与兄长,以谢兄长救我族人之大恩!” “彩芽,我那朋友若醒来,请派人告知于我!我与大哥就在我斩杀鹿匕之处暂宿!”我一拱手,拎着包裹也飞上了天。 四外看了看,余元正悬在两百里外的空中,见我飞来,俨然是一脸的鄙视,“竟然逗留如此之久,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烟花之地!” 烟花你妹!那是人家的村子好不好? “大哥误会,为弟逗留,是因为彩芽要为你我兄弟备妥铠甲!”说罢我打开了包裹,在空中便帮余元换上了彩芽的族兄曾经穿过的兽皮甲。说实话,这种原始款式的兽皮铠甲,他穿比我穿更适合,之前我还没注意过这一点,就凭余元那一脸的横肉,再加上这身兽皮战甲,绝对比蛮兵更像蛮兵…… “贤弟,我对这荒山野岭尚不熟悉,你来带路吧!”余元穿着兽皮甲,摇头晃脑看来看去似乎还挺臭美。 我带路,那正好,一道金光,我带这余元来到了当初我杀死鹿匕的地方。虽然这鹿匕的肉似乎已经被那群美女搬干净了,但巨大的骨架与满地的血污却仍散发着阵阵的腥气。 找了棵比较大的树,我们俩准备先在树上睡一觉恢复恢复体力,毕竟自南海一战,我们还没怎么正经的休息过。 片刻不到,余元的呼噜声便出来了,说实话,这个分贝的呼噜声传到彩芽的村子里问题不大。我本来就睡不着,让他这么一吵便更难入睡了。就在我辗转反侧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便落在了我对面不远处的树杈上。 “谁!!!!”我瞬间起身亮出三尖两刃刀便摆开了迎敌的架势,结果定睛一看,来者竟然是我之前救过的蓝叶。 “打扰兵上大人歇息,蓝叶知罪!”只见蓝叶在我面前两三丈远的地方跪倒,背后仍旧背着她的孩子。 “我没歇息!你也未曾打搅于我!不算有罪!”我收了刀,又坐下了身子,说实话,对这个女人我是有心里阴影的,只要她一出现在我视野之中,我就浑身紧张,总觉得她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想方设法的自杀,如果我救她,就难免肌肤之亲,死罪罗死罪无穷匮也。此时她一说有罪,我心里又是一惊,在这九山界,只要有罪,那就是死罪,因为这没别的罪。“蓝叶姑娘,可是寻目大人差你来此?”之前我叮嘱过彩芽,若洪锦醒了给我报信,莫非这么快人就醒了?为什么彩芽不亲自来,而是打发一个抱孩子的跑腿? “兵上大人!蓝叶知兵上大人心地良慈、胸怀广大!蓝叶冒死前来,是想求大人帮一个忙!”蓝叶跪在地上,保持着磕头的动作。 “帮忙?”我一愣,她能找我帮什么忙?不会是自己想自杀,准备把孩子托付给我吧?“不知在下,能帮姑娘什么忙?” “兵上大人!”蓝叶抬起头,“蓝叶来此,便已经是死罪在身!蓝叶并不畏死,若不是因为小儿年幼,我便早已追随夫君去也!” “蓝叶姑娘,不是我说你,有道是蝼蚁尚且偷生,你既为人母,为何要执意寻短?”听她提到孩子,我心中顿时就是一凉,貌似还真有托孤的趋势,搞笑呢你?老子亲嘴才亲过一次,你让我帮你带孩子,你们村那么多女人你不找,我一个大男人,这种事为什么要找上我啊!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在她自杀时救她,倒不如好好开导开导她。 “兵上大人误会了!蓝叶此番前来,并非是想寻短见!”蓝叶道,“大人,蓝叶知兵上大人与其他的兵上有所不同,又身怀绝技,固才冒死前来,只是想求兵上大人帮我们母子一个忙!” “那你说吧!”我点了点头,倒要看看这孤儿寡母能有什么忙,需要顶着死罪找我来帮。 <> 第九章 蓝叶的秘密 一 “蓝叶,求兵上大人,帮蓝叶……”说到这,蓝叶似乎哽住了,我静静的等着,并没追问,良久,蓝叶似乎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已然是泪流满面,“求兵上大人,帮蓝叶……救出夫君!!” “救你夫君?”我一愣,“我曾听你家寻目提起,你那夫君早在一年前,便已战死沙场。[燃^文^书库][].[774][buy].]既已战死,如何相救?” “回兵上大人,我那夫君,并未曾战死沙场!”蓝叶呜咽道。 “未曾战死?”我一愣,“此话怎讲?” “前不久,几位兵上在此家闲之时,醉酒时曾提到我那夫君之事!”说到这,蓝叶战战兢兢道,“大人,偷听军情乃灭族之罪,大人若要降罪,蓝叶只求大人,放过小儿!” “我不会降罪的,他们都说什么了?”我也是无奈了。 “他们曾猜忌曰:我那夫君所犯之罪,本该处斩,却为何只遭囚禁!”蓝叶道,“但那时,夫君之甲胄早已送回我手,他们早在一年前,便已告知夫君战死沙场之事!所以蓝叶觉得,我那夫君,并未真的战死!” “囚禁?”我顿时就是一愣,不是说只有死罪吗?竟然还有“囚禁”?难道说,那虎顽军中的军法,比面向这群军属们的普通律法量刑要轻?对了,醉鬼们的原话是:本该死罪,却遭囚禁!看来军营应该也流行死罪,蓝叶的老公只不过是被宽大处理了。 但是,为什么? 他犯了哪条死罪?又为什么会被宽大处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已经被宽大处理了,却还要通知家属人已战死?或者说,这所有一切,只是蓝叶思夫心切之下的臆想? “他们既然说你夫君犯了死罪,你可知他所犯何罪?若他真的只是被囚禁,你可知囚于何处?”我问道,蓝叶摇头,“军中之事,蓝叶不知!” “蓝叶姑娘,仅凭几句酒话,你就断定你那夫君还活着?除那几句酒话之外,你可曾从别处听闻过你夫君的消息?”我继续问,蓝叶继续摇头。 “姑娘,并非杨某不愿出手相助……”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此事关系重大,线索又太少,就算杨某想帮忙,又从何帮起呢?若要杨某出手,至少姑娘也要确定你那夫君还在世才好啊!” “蓝叶确定他还在世!”蓝叶言辞铿锵似乎很有把握,“大人有所不知,自蓝叶降生直到如今,我山界之战火从未平息!常有兵上大人送甲胄回寻,所送之甲胄皆有破损,大都血迹斑斑,需修补清理才能稳妥存留!但我夫君之甲胄一无破损二无血迹,在他卸甲之前,分明未曾受伤!” “哦?”听蓝叶这么一说,我也是有点好奇,这什么意思?明明没死,却伪造死亡消息,莫非是被派去当特工了?听蓝叶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石立告诉我,三界有虎顽的眼线,莫非那眼线就是蓝叶的夫君? 不对啊! 若真如此的话,此人实为诈死这件事,应该是他九山界的顶级军事机密,不可能连几个回乡省亲的杂兵都知道,伪造死亡证明,似乎只是为了欺骗家属而已。 用意何在呢? “既然如此的话,姑娘可否让杨某看看你夫君之铠甲?”这一连串的问号,似乎只能从那件铠甲下手,在这种死罪丛生的地方,任何调查没准都会欠出一屁股的孩子。 “蓝叶这就去取!”给我磕了个头,蓝叶嗖嗖几下便消失在了密林之中。仅仅是过了一小会,这姑娘便气喘吁吁的拎着一个大包裹又窜了回来,附身下跪双手把包裹呈到了我跟前。说实话,这个往返速度可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看来为了救老公,这姑娘也是拼了。 “这……”从蓝叶手中接过包裹,取出铠甲,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确实没有任何破损与血迹,也没有任何修补过的痕迹,非但没有破损过的痕迹,甚至连磨损的痕迹都没有,俨然就是一件新铠甲,完好程度堪比我身上穿着的这件崭新的嫁妆,“蓝叶姑娘,你确定这就是你夫君的铠甲?” “此甲为蓝叶亲手所制,确为夫君之甲,绝不会有错!”与我说话时,蓝叶始终跪在我面前,脑门贴着树干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怪了……”放下铠甲,我又取出甲靴,靴底竟然也没怎么磨损,就算不操练,至少也要走路啊!我作为上神都不可能时时悬空,你区区一个蛮兵,有多少法力够你全天候飘着?“蓝叶,你夫君从军多久?” “回大人,到今年为止,夫君入营已整整十年!”蓝叶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八成是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死罪了,估计把夫君的遗甲让一个陌生男人摸来摸去,在她们这也是各种死罪吧?最要命的是,这妹子已经没有生孩子抵罪的机会了。 “我怀疑这不是你夫君的铠甲!这明明就是一身新铠甲嘛!”我干脆把甲靴递到了蓝叶跟前,“我不知道他们如何操练,但不管如何操练,靴底总该有所磨损,但你夫君这铠甲,从甲到靴,皆同崭新,是何道理?” “大人?”听我这么一说,蓝叶猛的抬起了头,似乎也顾不得什么肌肤之亲了,战战兢兢的从我手中接过了甲靴,表情瞬间就变了,“这……这……这不是我夫君的铠甲!” “呃……你刚才不还说这是你亲手所制,不会有错?”我也懵了。 “这……这件……这件不是……”蓝叶几近失语。 “这件不是?难道送回来的铠甲不止一件?”我一愣,琢磨琢磨也是,这九山界一年的长度相当于三界一百多年,十年就是上千年,一件铠甲穿一千年,铁皮都磨穿了,想必人家这的规矩,是把阵亡将士的行李打包送回原籍,没准这件是新做的还没穿。 “蓝叶……把夫君的铠甲弄丢了……”蓝叶语气颤抖,冷不丁飞身一跃大头朝下便栽下了树干。 <> 第九章 蓝叶的秘密 二 又来了。[燃^文^书库][].[774][buy].] 幸亏我早有准备。 第二次,这妹子又被我接住了。 这一惊一乍的,哪天是个头啊? “大人,你为何要阻拦于我……”蓝叶抱着我的胳膊哇哇大哭,她这一哭,身后的孩子也开始跟着一块哭,我的个娘,饶了我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迟早死她前边。 “蓝叶!!”我脸一板,“你到底想不想救你夫君!!!” “想……”蓝叶似乎在强作镇定,强忍住哭声点了点头。 “既然想救你夫君,又为何自寻短见!!”看来不来点蛮横的是不行了,“你若死了,将你夫君救出又有何用!!” “蓝……蓝叶知罪……”扑通一声,蓝叶又跪倒在地,“丢失夫君遗甲,是死罪……” “别说了!!”我厉声道,“死罪死罪!到处都是死罪!你求我帮你劫牢,难道不是死罪??妻子想救回夫君,何罪之有??一件破铠甲而已,你们母子的性命,怎么就那么轻贱??铠甲自己又没长腿,既然丢了,便肯定是有人偷!!有罪的自然是那偷盗之人才对!!偷东西的人逍遥法外,丢东西的人却畏罪自尽,这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 “大人……”蓝叶让我这一连串问题问了个目瞪口呆,似乎一时间理解不了这么深奥的逻辑。 “我且问你!他们将你夫君的铠甲送回之时,可是这件?”我拿起了一只甲靴问道。蓝叶摇头。 “从收到此甲直到现在,你可曾打开这包裹看过?”我继续问。 “回大人,蓝叶每隔半月便要取出铠甲晾晒去尘……”蓝叶委屈道,“上一次打开此甲,还未曾异样……” “上一次?什么时候?”我问道。 “就在五天之前!”说到这,蓝叶又开始哽咽。 “五天前?”我一皱眉,很显然,蓝叶夫君的铠甲,在近五天之内的某个时间,便被人调包了。用一件全新的铠甲去调包一件穿过十年的铠甲,若不是他那夫君的铠甲之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傻子才会顶着死罪去做这种亏本买卖。 莫非,这与他夫君在军中所犯下的死罪有关? 想到这,我又把事情的整个经过仔细的顺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按这九山界的规矩,死罪是可以靠生孩子抵罪的,即便朝皇上扔炸弹,都能拿孩子说事。但其夫君这个死罪,军方似乎是直接处理了,且对起家属谎称人已战死,似乎并不准备给他回家生孩子的机会;按彩芽的说法,这九山之界只有两种死罪不能用孩子抵,叛夫与叛族。他即为男丁,叛夫便无从谈起了,那么有必要直接判死刑的罪过便只剩了“叛族”一种。 叛族? 莫非他老公,与抵抗组织有联系? 想到这,我心里又萌生出了一种假设,便是这蓝叶的夫君,有可能就是抵抗组织的成员,为了想办法将某份机密情报送出军营,才出此下策,不惜故意战死,利用军队会把衣服送回家这个习俗,将情报送出军营。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老公应该真死了才对啊,为什么蓝叶口口声声的说铠甲无任何破损血迹?蛮兵的兽皮甲,虽说防御力二五眼,但对身体的保护范围却是很全面的,我也很理解他们为什么管裤子叫“靴”,因为这九山界并没有裤子这种东西,穿在腿上的东西,只有靴子;这里不论男女皆着兽皮,就一件上衣,从上身一直覆盖到大腿,再下面便是兽皮靴,一直覆盖到膝盖以下四五寸的高度,身体裸露之处仅有胳膊以及膝盖上下各五寸这么多,也就是说,人身体包括所有要害在内的八成部位会被铠甲遮蔽,要想让铠甲毫无破损或血污就把人弄死,几乎不可能,除非是下毒,但两军阵前怎么可能死于中毒啊! 想来想去,各种自相矛盾,莫非他那夫君本想故意战死用铠甲传递情报,却在关键时刻被识破了?之后虎顽将计就计,谎称此人战死,将一份假情报藏在铠甲之中送了回来?之后这份假情报被盗走,当作真情报处理了?若要解释所有疑问,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 若真如此的话,假情报之中都写了些什么?会给接情报的人带来何种损失? 五天,这个时间与虎顽兴兵三界的时间十分接近,莫非虎顽凭借这封假情报,将反抗组织彻底剿灭了?这才会放心大胆的发兵三界?莫非就因为一件小小的铠甲,一封假情报,便导致九山三界战火重燃?太夸张了吧? 再怎么猜,也仅仅是猜而已。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与抵抗组织取得联系,就必须找到这个偷铠甲的人。 “蓝叶!我与你一起回去!”说罢我站起身子,“我身为男子,在你寻中查访多有不便,这件事必须告诉你家寻目,让她出面,捉拿盗甲之贼!若想找到你家夫君,便先要找到这个人!” “啊……!”一听我要找彩芽解决问题,蓝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人万万不可!丢失夫君遗物乃死罪,家之大丑!如公布于众,就算蓝叶不畏死,也不能让我这小儿自幼遭人讥笑、此生抬不起头啊!” 无奈了。 这个倒霉地方,这个价值观,怎么就这么奇葩呢? “你家寻目……现在是我妻子,我会告诉她暗中查访的……”我也没辙了,“你犯下之死罪,我暂且替你记下,待你夫君归来,你二人生子抵罪!!” “大人的意思是,答应帮助蓝叶了!”听我这么一说,蓝叶的表情可谓是悲喜交加,伏在地上边哭边磕头,“大人恩同父上,蓝叶如何相报!”唉,这个傻妹子,我从头到尾,什么时候说过不帮啊!帮她,其实就是帮我们自己啊! 叫醒余元,说明来龙去脉,余元也是一脸的惊愕,虽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我们回到了村里。 余兵上回来了。 妇女们,沸腾了。 <> 第十章 完败之策 一 见我归来,彩芽也是一脸的惊喜,众目睽睽之下一把便搂住了我的脖子,“夫君莫非是因为思念彩芽,才回心转意?” “对,对,至少占一半原因吧……”我尴尬一笑,“彩芽,你且随我来,有一件要事要于你商议!”把余元安排到洪锦养伤的帐篷之后,我与彩芽来到了她的大帐。[燃^文^书库][].[774][buy].] “彩芽,蓝叶夫君的铠甲,被偷了!”刚一进帐篷,我便吐出了实情。 “这……怎么可能?”彩芽也是一愣,“偷盗乃死罪,自我担当寻目这三十年来从未有过。且我寻之女,皆会制作铠甲,为何要冒此重罪,偷盗她人夫君的遗胄?” “确切点说,不是偷,是换!”我把蓝叶求我搭救夫君,之后却发现甲胄已被调包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用新甲换旧甲,此事大有来头!” “搭救夫君!?”听我这么一说,彩芽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铠甲转移到了搭救夫君这件事,一时间脸都吓白了,“蓝叶……疯了吗……这可是……灭族之罪!夫君,此事你可曾向别人提起?” “从未向别人提起,即便是大哥,也仅仅知道铠甲被调包而已……”见彩芽如此紧张,我也是一愣,竟也下意识的看了看帐外,“灭族?此话怎讲?” “夫君,实不相瞒,劫牢之事,在我山界曾经有过,结果那劫牢之人全族皆遭诛杀,全寻六千二百余女眷竟无一幸免!!”彩芽颤声道,“单有劫牢之念,便已罪同叛族!” 罪同叛族,也就是说,这种事光是在脑子里想一想,便已经不能靠生孩子免死了。 “这么严重?”我也是一惊,灭族不灭族的,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一走了之,就凭那群蛮兵是铁定抓不住我的,但这整整一寻的妹子们,可就全完蛋了。竟然求我去做这种事,蓝叶那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彩芽知道夫君心地良慈,但此事关系我寻数千姐妹之性命,还望夫君三思!”彩芽一脸的委屈,“夫君欲行之事,彩芽竟不能与夫君同心,请夫君责罚彩芽……” “彩芽”,我双手扶住了彩芽的肩膀,“我杨戬虽有心救人,却断不能置如此众多之无辜性命于不顾,此念甚险,害你担忧,还请你不要计较才好……”看来这蓝叶妹子,要多守几天寡了,“不过,那盗甲之事,还望娘子差人查探!”说实话,娘子这俩字,还是我当神仙这数万年来第一次吐口,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夫君!”一听我竟然叫她娘子,彩芽的脸颊顿时就是一红,“夫君羞煞彩芽了……” “既然如此,就有劳娘子了……望娘子抓住盗甲之人,切勿急于定罪,此人对于此次两山之战,甚是重要!此人冒险盗甲必定是受人指使,故请娘子务必机密行事,一来可保全蓝叶姑娘的清誉,二来也可避免打草惊蛇,惊动了那幕后之黑手!”我叹了口气,“娘子钟情于杨戬,我本不该利用娘子这寻目的官职,为我山某事,让娘子背负那叛族违逆的重罪恶名,娘子若心有顾忌,杨戬绝不强求!” “夫君此言,彩芽无地自容!”彩芽抿了抿嘴,“既已嫁与夫君,彩芽之性命便已系于夫君之手,只求不连累同族姐妹,彩芽一人身死,又有何妨?” “彩芽……”我淡淡一笑,“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何总要将那‘死’字,挂在嘴边呢?” 让我这么一问,彩芽顿时就是一愣,似乎她自己也从来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彩芽,你可知,我杨戬平生,最怕的是什么?”我问道。 “夫君最怕的?”彩芽一愣,“夫君身怀绝技,有何可惧?” “我杨戬在石戈山百忍上主帐下,任卫戍大营步军总兵官,麾下卫戍营步军精锐五万、铁骑两万八千,实乃我山界最为威猛之铁甲雄师!”此时此刻,我的话并无夸张成分,天庭各部,唯卫戍营身着薄铁鳞甲,其余各部大都是皮夹或藤甲,论战斗力而言,卫戍营的整体战力在天庭绝对是顶尖级的,别看先锋营的单兵能力要强于卫戍营,但毕竟只有八千人。而卫戍营的七万八千人却是个个精锐。“身为上将,我最怕的,就是打仗!” “夫君惧怕打仗?”彩芽扑哧一笑,“夫君切勿以此笑话博`彩芽开心!对了夫君,卫戍,是为何意?铁甲,又是何物?” “此兵器,便是铁器!”我亮出了三尖两刃刀,“比起你九山之石器,这铁器更硬更锐,可谓无坚不摧!以此铁器打造之铠甲,便为铁甲!卫戍之意,便是近卫,杨戬实为百忍上主大帐之近卫将领!”我尽量把天庭的编制翻译成彩芽能听懂的词汇,其实天庭早就普及石木结构的建筑了,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住帐篷啊?“我怕打仗,并非玩笑!”我继续道,“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战端一开,便是千里赤地血流成河,杨戬并不畏死,但麾下将士之性命,谁又怜惜?” “难怪夫君如此威猛,原来是上主之近卫……”彩芽羞涩一笑,“夫君此言,彩芽感同身受!夫君可知,彩芽为何不愿出嫁?” “娘子可是担忧会与那蓝叶一样,终日受那丧夫之痛的煎熬?” “正是!”彩芽眼圈一红,“当年嫂嫂一心寻短,任我等如何劝慰都无济于事,自那时起,彩芽便暗自决心终身不为人妻,直到遇见夫君……” “彩芽,你寻之中,有多少男丁从军?”我问道。 “三千八百丁……”彩芽道,“我寻八千余丁,半数都是男丁,如今皆在军中!” “我已说过,如今虎顽上主兴兵我山界,正在与我家百忍上主交战……”我叹了口气,“这便是我惧怕打仗的原因,如若放任这战火蔓延,你寻之中那三千八百男丁,恐怕会系数战死沙场,那些人的妻眷,恐怕都要受那丧夫之痛了……” <> 第十章 完败之策 二 “啊……”听我这么一说,彩芽的脸又白了,表情比刚才听说我要去劫牢时更要夸张,“夫君此言……当真……?” “彩芽,你即愿为我背负那叛族之重罪,我又怎能欺瞒于你?”我摇了摇头,“你家虎顽上主兴兵八十余万讨伐我山界,我山界有精兵一百一十余万、临时可募后备兵力六十余万,作战之勇虽不及虎顽上主之兵,但他们都有这个!”我掂了掂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此外,余大哥实为水军将领,我界水军战船虽然只剩了五百余艘,但每船却有那神火撼天巨炮,一枚炮弹便能让数千丈之内的草木沙石化为灰烬!此战虎顽上主即使能胜,也是惨胜,损兵折将更是在所难免!你寻之男丁即便不会全都战死,但战毙十之七八却绝非臆测!” “夫君……敢问……水军又为何物?巨炮、炮弹,是何兵器?”听到这,彩芽已经完全迷离了,对于未知事物,人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九山界这些土人似乎也不例外,听我说出如此之多的新鲜名词,彩芽已然吓得面如土色。[燃^文^书库][].[774][buy].] “水军……就是在水上打仗的军队啊!”我一愣,这妹子不知道水军?看来还真得给她好好上上课,从哪说起呢?就从石立告诉我的九山界旧史说起吧,“彩芽,那些东西是何兵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以我与余大哥二人之力,如何才能平息战火,让两山之民免遭涂炭之苦!你可知,你家虎顽上神,为何要兴兵我山之界?”彩芽摇了摇头。 “盘古上神开天辟地之典故,娘子可知晓?”我问道,彩芽点头。 知道这个就好办了,我干脆把从石立那听来的两界秘史全盘告诉了彩芽,从史末之劫直到两盟相争,从两界分治再到虎顽杀三山之主一统九山界,把彩芽听了个目瞪口呆,估计她一辈子接收的信息量都没今天多,“夫君所言之事,听自何处?”彩芽惊愕道。 “皆出自琴牙山上主石立之口!”我道。 “原来……我沙棘山的上主叫垄虞……竟然是……女人!?”对于上主为女子这件事,彩芽的惊愕程度简直无法形容。不过说实话,她惊,我比她更惊,身为沙棘山地界的寻目,彩芽竟然不知道这里曾经的上主叫什么,“娘子莫要说笑,你果真不知道垄虞上主?” “不瞒夫君,彩芽在这九山之界,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垄虞上主,不单单是垄虞上主,刚才夫君所说那九山之主,除了虎顽帐下之外,彩芽皆是闻所未闻!” “你不是说过,虎顽上主与二山上主交战受伤之事?”我一脸的惊愕。 “彩芽只知虎顽帐下一统四山,曾与他山上主交战,却不知那些上主之名氏!”彩芽道,“据说那些上主之直裔皆遭诛杀,如今这九山之界,只有寻界,已无山界!” 我傻了。 彻底目瞪口呆。 我的个娘啊! 这是多大一个乌龙? 还盗取金身内部策反呢!!昔日那九山,如今只剩下地名了好不好!! 那些有可能站出来响应号召的上主族裔,早就被那虎顽斩草除根了好不好!! 那些几百万年前的上主,人家本地居民压根都不认识了好不好!! 如今被派去攻打天庭的蛮兵,恐怕早就被虎顽洗脑了好不好!! 石立那个所谓偷金身策反虎顽大军的计策,压根就行不通好不好!! 一个连寻目都没听说过的远古领导,就算抢回了金身,又能凭什么策反人家啊? 玉帝在九山安排的眼线,未免也太水了吧! 送这种坑人的情报,这是要坏大事的啊! 坏菜了,万一那石立,真的傻乎乎的带着绒绒她们过来偷金身,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他娘的如何是好啊! 慢着…… 既然上主们的直系族裔已经被斩草除根了,那一直以来,虎顽在跟谁打? “夫君?你怎么了?”见我发愣,彩芽赶忙追问,“可是彩芽一时胡言乱语,坏了夫君的心情?” “不……不……跟你没关系……”我深呼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彩芽,如今烦劳你尽快查出盗甲之贼……,切记暗中行事……”就在我满脑袋担忧语无伦次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了鼓乐之声。 出账一看,我的个娘,只见余元正坐在洪锦养伤的帐篷门口,近前不但有酒有肉,各类瓜果酒菜更是一应俱全,上千的未婚美女正在广场中央翩翩起舞,这余元左一口酒右一口肉,看得那叫一个投入,我这都快愁死了,人家倒看起歌舞表演来了。 “啊!贤弟!”见我走出打仗,余元立即冲我招手,估计是喝美了,“贤弟速来就坐!未曾想这九山之女眷,皆为能歌善舞之辈,此舞甚是绝妙!” 她们跳的这也叫舞吗? 你见过跳舞吗? “弟媳,速速前来就坐,与愚兄同观!” “兄长,女子不可与兵上同席!此为礼数,不可破也!”说罢彩芽拽了拽我的手,“夫君,还是你去陪兄长喝酒吧!望夫君劝兄长选一女子为妻,此舞名为‘盼君归’,乃我族女子坦诉情愫之舞,自我担当寻目之日起,我寻之姐妹,还未曾跳过!” “既然如此,我尽力劝劝他吧……”我拱了拱手,没精打采的坐到了余元的身旁,而彩芽则伸手做出了一个怪异的手势,两个面色凌厉的女子则迅速窜到了彩芽的身边,三人低头鬼鬼祟祟的开始耳语,估计是彩芽在吩咐查探盗甲之事。在三界,每个领导身边必定要有那么一两个信得过的心腹,这两个女子,想必就是彩芽的心腹吧。 “大哥,你就没想过,真娶一个能歌善舞的回去伺候你?”我也端起了酒杯。 “大敌当前,怎能沉浸于酒色?”余元一撇嘴,“贤弟,你这好色之恶习,可要好生改正,酒色误事啊!” 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我好色了?稀里糊涂娶了个媳妇,不还是你老人家“长兄为父”硬摊派给我的?你自己不愿意娶就算了,怎么时时刻刻都得把我卷进去呢? “大哥着实错怪为弟了,自你我兄弟二人来得这九山之界,若非大哥做主让我娶了彩芽,为弟何时馋近过酒色?”我端着酒杯一声苦笑,“回想起当初,你我这结拜之酒还不曾尽饮,今日为弟敬大哥一杯,以尽结拜之礼!大哥请!” “嗯!贤弟请!”余元干脆把酒罐子端了起来,几口便把罐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抬头看太阳,位置比起当初刚来之时,可算是有了些变化,以彩芽所形容的时间比例,自来九山之时起,按凡间的时间算应该已经过了三四天,这种超长的白昼,真是让人无奈。 看着广场上的美女们又跳了一会,余元似乎也看腻了,站起身便想继续回林子里休息,别看他张嘴能歌善舞、闭嘴舞姿绝妙,实际上此人对音律的理解基本为零,看跳舞纯粹就是看热闹而已,我还没看腻,他先腻了。 “大哥留步!”见余元又要离去,我赶忙阻拦,“此处女子对你我兄弟甚是热情,就算大哥不想选妻,若就此离去,未免不近人情!不如你我就在洪将军养伤之帐中歇息,若洪将军苏醒,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我的这个提议,余元并未拒绝,我们俩便在洪锦养伤的大帐之中席地而睡,说实话,比起天庭的建筑,帐篷这东西最大的特色便是没有采光,若把门帘放下,不管白天黑夜,里面一律是漆黑一片,我本来便已乏累至极,加上喝了点酒,在帐内这黑灯瞎火的环境之中一闭眼便睡到了天黑。 “夫君!夫君!”熟睡之中,我被彩芽推醒,“夫君快些醒来,那盗甲之贼,已经抓住了!” <> 第十一章 甘山圣人 一 随彩芽走出大帐,夜幕已然降临。[燃^文^书库][].[774][buy].] 按彩芽的说法,在这九山之界说谎乃是死罪,大伙平时实话实说惯了,谁都没有说谎的经验,所以盗甲贼好抓得很,在我和余元刚刚睡去不久人犯便已归案,只不过一来看我俩睡得太香没好意思打搅,二来既然我交代过要秘密行事,便想将此人留到夜里再行审问而已。 大帐之外,一女子被藤条捆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虽说长相也很漂亮,但却并不像彩芽那样美得出众。 “此女名曰“姝灵”,亦是未嫁之女……”按彩芽的说法,这个叫姝灵的姑娘,是其养母在丛林中捡来的孩子,这在九山界是很不寻常的事。孩子是可以抵死罪的,所有人都求子若渴,怎么会有人扔孩子呢?后来,其养父战死,其养母自杀殉夫,这姝灵也便成了孤儿,平日里甚是低调,若非人赃俱获,很难相信盗甲贼竟然是她。在这九山之界有个习俗,便是女子婚前,都会亲手制作一套铠甲,待婚配之时赠与丈夫当作嫁妆,而蓝叶包裹里那身被调包来的全新铠甲,便是这姝灵亲手做来准备给自己当嫁妆的铠甲。 “姝灵姑娘,你为何要偷盗蓝叶夫君的遗甲?可是有人指使于你?”我蹲下身子看了看姝灵,只见其面色平静,俨然是一副大义凌然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表情。 “姝灵知罪……”见我亲自审问,姝灵象征性的叩了个头。 “偷盗已是死罪,姑娘若继续隐瞒,只恐罪不可赦!”我道,“姑娘,我再问你一遍,你偷盗遗甲用意何在?可曾有人指使于你?” 听我说完,姝灵看了看我,平静的摇了摇头,“兵上大人自管降罪,姝灵领罪就是……”说罢姝灵又将身体转向彩芽,“只求寻目大人恩准,将姝灵葬在母上大人身边!姝灵死而无憾!” 完了。 死罪,根本就吓不住她!她们这个破地方,人人视死如归,所有人都怕死又好像所有人都不怕死,什么价值观啊这是…… “姝灵姑娘,那铠甲之中,究竟有何秘密?”我把干脆贴近了姝灵压低了声音,“此事事关两山战事,非同小可,莫非姝灵姑娘,想让你这全寻的姐妹,个个都像你母上一样,受那丧夫之痛的煎熬?” 听我这么一说,姝灵浑身一颤,“大人所言何意,姝灵不明白……” “那铠甲之中究竟藏有什么秘密?究竟是何人指使于你?”我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如今虎顽上主与石戈山百忍上主正在交战,若你拒不招供,你寻中那三千八百男丁,或许皆要战死沙场。届时你寻姐妹那丧夫失子之痛,都要算到你的头上,姝灵姑娘,我知道你不畏死罪,但那万世唾骂,你可愿承担?你可愿让你那逝去的母上大人,因你之罪责,蒙上万世之羞耻?” “回大人,姝灵盗甲,死得其所……”听我这么一说,这姝灵虽说有所动容,但态度却仍旧坚决,“姝灵之罪,乃姝灵一己之责,与母上大人无关!寻内姐妹若要唾弃,姝灵甘愿承担!” 就在这个时候,余元伸着懒腰也走出了大帐,敢情这货也有自然醒的时候,“深更半夜,为何如此吵闹?” “大哥,这便是盗甲之贼!”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姝灵。 “卑……卑女姝灵……叩见兵上大人……”见了余元,姝灵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明显是紧张所致。 “我且问你!为何盗甲,还不如实招来!”余元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姝灵的对面, “大人……”自从见到余元,姝灵的呼吸速度明显加快,态度也显得有些慌张,“姝灵……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余元脸一沉,“既然敢做,便要敢当!支支吾吾是何道理?快说!” “大人……!请大人……放过姝灵……”姝灵似乎忽然之间又冷静了,继而冷不丁一道金光一头撞向附近一棵大树。眼见金光,我当场就是一惊,这绝对是正牌上神传授的法术!当初彩芽撞树,速度再快也只是基于体能,但此时这个姝灵的撞树手段,其速度已经不是体能能比得了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本想出手阻拦,但转念一想肌肤之亲的事便犹豫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只见余元身形一晃竟然挡在了树前,而这姝灵一头便撞进了余元的怀里。 肌肤之亲。 “你这女子,好生蛮烈!”余元一把推开了姝灵,习惯性的掸了掸衣服,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当上新郎官了,“我又未曾为难于你,因何自寻短见!!” 瘫坐在地上,两行泪水竟然涌出了姝灵的眼眶,“夫君大人,卑妻姝灵,愿追随夫君共赴天苍地老!” 彩芽当初也是这么说的,貌似这句话,是她们这用于逼婚的程式性台词。 余元那个表情,我真是没法形容了。 真是防不胜防啊!为了躲这个肌肤之亲,都不惜跑到树林子里去野宿了,最后还是没躲过去。一个身犯盗甲死罪的女人,竟然傍上了全村妇女之友余兵上,我甚至怀疑这个姝灵是不是故意的。 也好,这样一来就不用审了。在她们这,天大地大,夫君最大。为了老公叛族都无所谓,出卖个幕后黑手算个屁。 “姝灵,你既然已经嫁与我家大哥了,那大哥问你的问题,可否如实相告?”我可不管替他圆场,他不是总说我有好色的恶习么?如今是时候让他自己也体验一下这恶习是如何养成的了。 “回大人,那铠甲之中,藏有一封书信!”前后不到两分钟,就撞了那么一下,这姝灵的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变,“是甘山圣人,让我去偷盗此信的!” “信上说了些什么?甘山圣人,又是谁?”听到这我一愣,怎么又钻出一个甘山圣人啊!之前我踢碎巨石的时候、余元徒手炸怪兽的时候,彩芽都曾以圣人相称,看来在他们这,打架厉害,就是圣人的标准。 <> 第十一章 甘山圣人 二 “回大人,姝灵……不识文字,不知信中所写为何……”姝灵道,“十年前,姝灵第一次寻猎便遭遇猛兽,幸得甘山圣人出手相救,此后圣人又教了姝灵一些武艺以做防身之用!” “我到哪能找到这个甘山圣人?”我问道。[燃^文^书库][].[774][buy].] “姝灵愿意带路!” “快给姝灵妹妹松绑!”彩芽似乎也挺高兴,高大威武的余兵上,终于还是被她们村的妹子强霸了,光宗耀祖啊! 此时此刻,余元保持刚才那个表情已经好几分钟了,似乎还是没能接受现实。“简直是……岂有此理……”余元小心翼翼的走到姝灵跟前,“这位姑娘,我余某与你素未相识,你因何与我夫妻相称?” 装什么傻啊!我不就是这么娶的彩芽吗?你不是也在旁边吗?不是还长兄为父呢吗?“大哥!”我把余元拽到了边上,“这姝灵姑娘既然愿意带路,大哥便当以大局为重啊!况且这姑娘眉清目秀,莫非大哥觉得,她配不上你?” “哼!”余元气呼呼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姝灵,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贤弟,以天条律例而论,愚兄身为正神,岂能娶妻?”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是正神难道我不是吗?你长兄为父替我做主那阵子,天条干嘛去了?“大哥,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此为九山之界而非灵霄宝殿,大哥又为何要受那天条之左右?玉帝之法旨,仅是强令在天为神者不得谗近女色,想那凡间,多少正神娶妻生子,玉帝可曾降罪于他们?” “夫君大人如此迟疑,莫非是嫌弃姝灵?”此时姝灵已经松绑,“若夫君大人嫌弃,姝灵唯有一死,方能恕偿罪责!”看架势,这妹子似乎已经做好了二次撞树的准备了。 “姝灵姑娘切勿鲁莽!”我胳膊一横挡住了姝灵的撞树线路,“大哥!” “哼!”余元挺不情愿的走到了姝灵的面前,“承蒙贤妻错爱,余某乃是敌将,若贤妻不惧牵连,余某愿与贤妻长相思守!”嘴上说不愿意,这称呼变得倒是个快啊! 甘山圣人,名如其人,按姝灵的指引,就藏在一个叫甘山的地方。我带着彩芽,余元带着姝灵,一起飞向那个所谓的甘山。 甘山,是彩芽掌管之寻界以北六千余里开外的一座小山,说是小山,但论体量在三界而言也有泰山的风范,只因九山界过于广大,高山大川数不胜数,所以像甘山这个体量的山,相对而言也就是个石头堆规格,我们一路上路过的所有山,基本上都比这个甘山要大。 “就是这里!”在姝灵的指引下,我们落到了甘山半山腰的一处巨石之上,“我就是在这里,向甘山圣人学艺的!” “姝灵妹妹,你一个人,如何行得如此之远?”彩芽的寻界距离此处六千里,而从村庄到寻界也有两千多里,加起来就是八千里。对于我们上身而言,八千里的路程也就是一刻钟的事,但对于那些没有法力,只能在树林子里拽着藤条打秋千的妹子们而言,八千里可不是个短距离,怎么说也得备上个把月的干粮再上路。 “回寻目大人,自从姝灵同圣人习得那腾云之法术,这几千里的路程,并不遥远!”说这话,姝灵独自走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之前,将双手放到了石壁的正中心,只听轰隆一声,石壁竟然像大门一样向内打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竟然把彩芽吓得后退了三四步。 不光是彩芽,我和余元顿时也是一惊,尤其是我,看着姝灵打开石壁的一幕,我忽然想起了当初带着雷震子回终南山玉柱洞取金身的一幕,玉柱洞的洞门,用的便是此种可以识别来者身份的机关,此种机关由匠圣鲁班发明,前后耗时将近三百年,即便在三界也是高尖端的东西,难道在九山界这蛮夷之地,也有这种先进科技?还是说这洞门根本不具备什么高尖端的技术,是个人就能推开? “夫君且随我来……”走到余元跟前,姝灵脸一红,竟然主动拉起了余元的手。 随姝灵进入山洞之中,我不禁感叹,绝对是别有洞天啊!整座甘山,似乎已经被掏空了,别看洞门不大,这洞内可是四通八达足有撑篙行船之阔,上下左右皆有宽大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别看外面月黑风高天地昏暗,这洞内却是灯毬火把亮子油松,各个通道皆被照得有若白昼。 “呔!来者何人!!”跟在姝灵身后走了没多远,一大排足有二十几个蛮兵忽然从天而降,端着兵器一字排开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一见蛮兵,我本能的亮出了三尖两刃刀,飞身上前便摆出了迎敌的架势,注目数了数,二十四个人,如果我和余元都上的话,估计十秒以内便可解决问题。 “诸位兵上大人莫要戒惕,是我!姝灵!”姝灵赶忙窜到了我前面两臂一横挡在了两拨人的中间,似乎跟这群蛮兵很熟的样子。 “他们是谁!!”对面为首的蛮兵似乎并未放松警惕。 “我乃姝灵之夫君!”余元缓步上前。 “你?”为首的蛮兵一脸的怀疑,两眼一眯竟然用矛尖顶住了余元的下巴。“你可是帐下之兵?还不从实招来!” “兵上大人息怒!”姝灵见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兵上大人息怒,他确实是我夫君!并非帐下之兵!” “快站起来!”余元根本没在乎顶在下巴上的石矛,而是若无其事的俯下身子扶起了姝灵,“贤妻怎可向如此鼠辈下跪?” “大胆!!”一听余元竟然把自己说成是鼠辈,这为首的蛮兵一枪便刺向余元的喉咙。 哪吒,都没敢这么干过。 嘭的一声,余元单手攥住了石矛,咔嚓一声便把矛尖捏成了碎石渣,之后又是嘎吧嘎吧连续几声,将木制枪杆掰成了几寸几寸的小段,“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竟然敢对我贤妻无礼?”余元边掰枪杆边冷笑,端枪的蛮兵脸早就白了,颤抖着双臂保持着端枪的姿势,那手腕之粗的矛柄,竟然让余元一小节一小节的掰下去将近二尺。 “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余将军,果然是雄风不减当年啊……”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蛮兵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听上去真是熟的要死,但猛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两位大人,皆乃本圣之故人,你们都退下吧!”随着来者一声令下,一众蛮兵左右排开让出了山洞。只见一人披头散发,身着兽皮甲、头戴狼牙冠,背后披着虎纹披风,冷眼一看似乎是个蛮兵将帅,但仔细一看,我下巴差点掉地上。 申!公!豹! 他就是甘山圣人? 他怎么会在这?按石立的说法,玉帝在九山界安排了眼线,难道是他? 莫非让绒绒她们回来偷金身的坑爹情报,是他送过去的? <> 第十二章 三界的眼线 一 申公豹这个人,名声不是很好。[燃^文^书库][].[774][buy].] 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实为三界数万年以来第一全才。文武兼备不说,能掐会算手巧心精,在师祖元始天尊的众多弟子中,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要说治国理政,那名相比干只能排第二,第一绝对是他申公豹。比干虽说是满腹经纶博古通今,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为人过于刚正。作为一个文官,刚正来刚正去,最后的结局肯定是遭小人陷害。倘若碰上个昏君,例如纣王,根本就不用小人出马,你过于正直势必会阻碍皇上骄奢淫逸,皇上看你就不顺眼,弄死你只不过是写几个字的事。凡间有句俗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再怎么懂得治国,人都被害死了,还治个什么劲? 相对于比干而言,申公豹治国的本事并不逊色,且还有一个看家本事就是懂得变通。在他眼里,小人也是可以办正事的,昏君也是可以施仁政的,就看你如何变通而已。你比干一天到晚跟纣王哭天抹泪以死相谏,在申公豹眼里,这类忠臣还是尽早死了为妙,碰上明君根本不用你死谏,碰上纣王,你不死他都盼着你死,你跟他死谏这不是找死么?这点脑子都没有还治理国家?我找几个美女往后宫一送,一边领着赏一边就把正事办了,利国利民,谁也不用死,皇上高兴自己还能落个好人缘,岂不是皆大欢喜? 要说运筹帷幄领兵打仗,我那个素来以能掐会算料事如神著称的师叔姜尚姜子牙,一样也只能排第二,第一同样是他申公豹。为什么这么说呢?论谋略,他们师兄弟半斤八两,谁也比谁强不了多少,但姜师叔弱就弱在太过保守,打仗么,自然是军队的事,兵对兵将对将;是兵,就上战场,不是兵就站旁边乖乖看热闹, 相比起姜师叔的按步就班,申公豹的特点就是不择手段,除了排兵布阵之外,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站边上看热闹的都忽悠成盟友。无中生有、栽赃嫁祸、过河拆桥、指桑骂槐;只要能达到怂恿蛊惑、挑拨离间的目的,绝对是各种手段用尽无所不用其极。 那为什么商朝还是败了? 这个就要感谢绒绒她们三姐妹与纣王自己了。 武成王、邓九公、李靖等等诸如此类名将,可都是纣王自己给逼造反的,你说你那不计其数的后宫佳丽,都快比你军队人多了,你偏偏去调戏人家武成王的媳妇,摊上这种混球领导,就算把满朝文武都换成申公豹也未必能保得住他的江山。 以申公豹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纣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料,但又为何偏偏选择辅佐纣王呢?之前我总是以为他们属于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亦或许申公豹喜欢挑战自我能力的极限,觉得武王太过贤明,帮他打赢了没有成就感,能把混球扶上位才能充分展现自我价值。 但自从在绒绒家跟姜师叔聊过之后,我觉得事情似乎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按姜师叔的话说,伐纣封神有很多秘密,只要我能明白造化之理善恶之道,便能把这些秘密都猜出来。申公豹为何选择纣王?这恐怕是伐纣第一谜团,暂且就把原因归为造化吧。 封神之后,申公豹被封了一个“分水将军”的虚职,便从三界蒸发了。从此再没有人见过此人的行踪,曾经有小道消息说师祖元始天尊用他去堵了北海的海眼,但却从来没有人核实,甚至连北海是不是真有这么一个海眼,需要用神仙去堵,都不得而知。今天在这见到他,才知道,这货原来是被玉帝派到九山界来当卧底了,而且似乎混的还不错,竟然把蛮兵都拉拢过来当手下了。 “见过师叔!”我双手抱拳,毕竟是我师傅的师兄弟,礼数不能少。 “哼!”余元虽说手上象征性的抱了抱拳,但却仍旧是一脸的不服。 “杨戬,你不在天庭领兵抗敌,怎么跑到这来了?莫非是陛下派你来此?”申公豹诡异一笑。 “我和余大哥,乃是在南海之上抵御蛮军,作战失利被逼无奈,方才穿越八卦顽石阵暂退至此处的!”我拱手道,“彩芽,这是我师叔,盘古上神的亲传弟子!” “啊……”彩芽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卑女彩芽,叩见上神!” “寻目大人不必多礼!”这么多年了,这申公豹跟伐纣之时可以说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表情,似乎跟彩芽很熟的样子,“彩芽呀,杨戬这个夫君,可还满意呀?”我擦,他竟然知道我娶了彩芽的事,是姝灵已经泄过密了,还是他又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圣人……认得彩芽?”彩芽一愣,抬起头一脸的惊愕。 “哈哈哈……你还是娃娃的时候,你那族兄之武艺,便是我所传授!唉……”说到这,申公豹竟然一脸的感慨,“叱咤兮,终归尘土;过往兮,造化始终!” “师叔!杨戬此番前来,乃是为了那甲胄中的书信!”我可没心思听他吟诗,赶紧打听正经事才是真格的。 “哦?你也知道那书信之事?”申公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旁的余元与跪在地上的姝灵,那阴沉的表情,着实是让人琢磨不透。 “师叔,杨戬怀疑,那封信是假的!”我一脸的认真,“如果师叔是想传消息给玉帝,那封信上的内容切勿信以为真!” “哦?何以见得呀?”申公豹一抬眼,表情跟没睡醒差不多。 “据那兵丁的妻子蓝叶所述,送回的铠甲并未受损,按理说,他夫君在脱甲之前并未受伤!”我道,“且蓝叶还曾听到过其他兵丁之谈话,貌似其夫君只是被囚禁,并未死去!所以,杨戬怀疑那封书信,实乃虎顽将计就计之连环计也!” “嗯……”申公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多年不见,你也是长进不少啊!不过,我若是告诉你,那封信确实是真的呢?” <> 第十二章 三界的眼线 二 “还请师叔指教!”我一皱眉。 “因为信上所说之事,已然成真也!”申公豹冷冷一笑,“否则你们,又怎会被那虎顽大军,逼至此处啊?” “信上说什么?”我一愣。 “只是说各营接到帐下军令,八十万大军集结北海备战。八十万大军,已然是虎顽之主力,北海并无军情,所以究竟是打谁,不得而知!”申公豹在山洞之中踱来踱去若有所思,“虎顽仿造两界通行之法阵已有数年之久,那法阵阵石巨大,劳兵甚众,根本不可能保密!此事在虎顽军中早已是人尽皆知;而那北海,又是当年三清分界划疆之地,此时大军突然集结与此,甚是蹊跷,我便将此军情秘报给了陛下,以求让陛下亲自定夺!没曾想,陛下竟然先开法阵,将虎顽大军引至了天庭!” “师叔,杨戬有一事不明!”我拱手道,“虎顽既然仿造了法阵,为何不自开法阵直取凡间,而是要舍近求远、避弱攻强,借玉帝之法阵攻打天庭?” “你觉得凭他虎顽,真的有本事造出法阵?”申公豹冷冷一笑,伸手指了指洞口方向,“此石门,乃是三界上神修砌洞府最常用之机关!虎顽连这个都造不出来,怎么可能有本事仿造三清亲制之阵石?我只是例行公事通报军情,提醒陛下加紧练兵备战而已,未曾想陛下竟然自开法阵引狼入室!直到北海法阵初开,我也才恍然大悟,陛下,实乃中了那虎顽故弄玄虚之计也!” 在申公豹看来,这九山界连铁器都还没发明,根本就没能力仿造三清的法阵。之所以虎顽开山凿石大肆仿造法阵,很可能为的就是制造假象,逼玉帝先开法阵。大军集结北海,也只是故弄玄虚而已,是玉帝判断失误从而引狼入室。 无语了。 不对呀! 你申公豹既然知道这里技术落后,难道玉帝不知道?难道你没把这边还处在蛮荒时代的事通报过玉帝? “师叔,难道玉帝不知道此处尚处蛮荒,根本不可能造出法阵?”我诧异道。 “我早就秘报过此事……”申公豹道,“非但此事,那虎顽的一举一动,只要是我能打探到的,皆已秘报陛下知晓!我也不晓得陛下为何会做出如此误判!” “皆已秘报陛下??”我猛然间想起了石立出的偷金身的馊主意,赶忙把申公豹拉到了一边继而压低了声音,“三山上主之金身,陈于虎顽大帐之事,可也是师叔你密报过去的?” “金身?”申公豹一愣,“什么金身?” “师叔不知道金身之事??”我顿时就是一头的汗,“不瞒师叔,我曾经面见琴牙山上主石立!他说被虎顽杀害的三山上主,金身皆存于虎顽的大帐之中,只要盗回金身,便可策反三山旧部!”我长话短说,把我见石立的前前后后跟申公豹说了一遍,只见这向来波澜不惊的老头子,脑门上竟然也见了冷汗,“真乃一派胡言!我在这九山界三十余年,竟不知金身之事,他又怎会知晓!!莫非他到过虎顽的大帐不成?且不论那金身是否确有其事,如今九山之兵哪个还记得三山上主为谁!即便偷得金身,又如何策反!”对于偷金身这个馊主意,申公豹的态度与我是一样的,“我明白了……是石立!”说着说着,申公豹猛地一瞪眼,一脸的恍然大悟,“如今天庭,知晓九山之上神缪缪可数,能与陛下探究此事者,唯此人也!” “师……师叔的意思是……石立他……”没等我把话说完,申公豹便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心都凉了,难道那虎顽安排在三界的眼线,就是石立自己??我竟然亲手把绒绒三姐妹交到了敌人的手上! 没理由啊!虎顽可是他的杀父仇人啊!!他好歹也是上主出身,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认贼作父的事啊! “不行!我得回去!!”我转身便要出山洞,却被申公豹一把拦下,“慢着!”申公豹溜达到我跟前,抬眼看了看我的表情,“灵霄宝殿之上,领兵良将多如牛毛,添你一人,何用之有?你觉得你从九山回去了,那石立还会乖乖的留于原处等你?” “那……那又如何是好?”一时间我也慌了,“对了,师叔平日如何向玉帝秘报军情?可否先行密奏陛下,切勿再轻信那石立的鬼话?” “不可!”申公豹摇头,“穿越两界递送军情之阵法,是石立以三清法阵为基,加以研异之独门法阵,我在此开阵密送军情,在三界接阵的乃是他本人!之所以陛下会误判军情,很可能是石立私下更改了我的密报!我等若再送秘奏揭穿于他,岂非自投罗网!” “唉!”我也无奈了,“那……那咱们总得干点什么啊!” “兵法云:良将者,审时度势、当机立断!”申公豹似乎又恢复了之前满不在乎的态度,“你二人,若回三界与那虎顽对阵,仅鸿毛尔!但若留此助我,便是泰山!陛下养兵,为的是打胜仗,可不是造寡妇……”说到这,申公豹很刻意的看了看彩芽,“你二人若一心只想着冲锋陷阵取义成仁,除了对得起你们自己,又能对得起谁呢?” “愿听师叔高见!”前面说过,申公豹最大的能耐,就是各种拉拢腐蚀挑拨离间,一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句句切中要害,绝对能忽悠到对方的心坎里,谈笑间就能把看热闹的忽悠成盟友,更何况我还不是看热闹的。 “随我来!”申公豹冷冷一笑,披风一抖转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跟在申公豹的身后,又往山洞深处走了约么两三里的路,越往里,山洞越宽敞,越往里,就越是阴冷刺骨。山洞两边不时有一些凿出来的小岩洞,洞中大多堆满了榖物与野果,也有的岩洞堆着不少兵器战甲,看来这里就是申公豹一个人在敌后搞破坏的大本营。走着走着,我不禁纳闷,如此四通八达的山中迷宫,如此声势浩大、工程量堪比灵霄宝殿的地下堡垒,肯定不是他申公豹一个人的成果,即便加上身后这二十多个蛮兵,也远远不够,莫非这申公豹,无耻到伪装圣人忽悠附近村里的妹子们来帮他打洞了?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大肆修建反动据点,难道就不怕被围剿? 第十三章 三子嫡争 一 在我的视野中,山洞的尽头是漆黑一片,这有点不合常理。以我的视力,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至少也有十几里的视野,但这山洞之中被两旁灯火照得亮如白昼,为何看不见尽头? 又往下走了几里,我终于知道了答案,原来这山洞并非是笔直的,而是有一处九十度的转角。走过转角,我惊呆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山洞,而是一处地下城镇,其规模几乎与彩芽所管理的那个村落相仿,整座小镇与我们所在的山洞约么有十几丈的落差,左右皆由石阶相连,站在山洞口俯视城镇,竟然连一向眼高过顶的余元都是一副张目结舌的表情:通明的灯火,宽敞的通道,甚至还有数十丈见方的演兵沙场,沙场之上竟有数百蛮兵正在操练。再看其他地方,有袅袅炊烟、也有熊熊篝火;有圈养的牲畜、更有大小不一连绵成片的营帐;屏息聆听,作坊之中传出的叮当敲击之声,与围坐篝火之蛮兵的鼓乐欢腾不绝于耳,甚至比彩芽那地上村落更加热闹。 “二位将军,如何呀?”申公豹眯缝着眼睛瞟了瞟我和余元,似乎对我们张目结舌的表情很是享受。 “师叔……这……”一时间,我还真有点不知所以,这申公豹,真的是在当卧底吗?古往今来,打入敌后的密探,无一例外皆须低调行事,接头都要对暗号,俩人凑一块都嫌人多,这货怎么在这当起山大王来了?此种规模的地下城镇,怎么说也能容纳个七八千人,凡间的土匪山寨都没这么恢弘。按九山界的律例,男人到了年纪就必须去虎顽的营寨报道,不去就是死罪,就算虎顽懒得搭理他让他随便折腾,他去哪招的兵啊?“师叔,这些兵马,你都是如何招得的?”眼下这地下城寨,光是眼睛能看见的蛮兵至少就有两三千人。 “三十年前,曾有一女潜入虎顽军营,营救丈夫,后被擒获,此后不久,救夫之女那全族六千多女眷,便尽遭诛杀,更甚者,连未出襁褓的娃娃都没能幸免!在这九山之界,夫妻之情更胜皇恩;族氏被灭、妻儿遭屠,便激起了其族从军五千余男丁之哗变!我也便借此机会,将这些哗变之兵丁,系数招入麾下以作我用!”申公豹带领我们走下石阶,边走边介绍,两旁站岗的蛮兵系数单膝下跪行礼。 听申公豹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这件事刚刚听彩芽提起过,敢情这些投奔申公豹的蛮兵,都是盯着给老婆孩子报仇的。这孙子可真是见缝插针啊,莫非这九山界多年以来的战火,是申公豹带着这些哗变的蛮兵,在于虎顽周旋?“师叔英明,杨戬佩服!敢问师叔,徒侄素闻九山界战火不断,敢问可是师叔带兵与虎顽周旋?” “哈哈哈哈哈……”听我这么一问,申公豹大笑,“亏了你还是带兵打仗的人,那虎顽拥兵以百万计,我若以眼下兵力挑衅于他,岂不是自寻死路?九山之战火,乃为内耗也!” “内耗?”我一愣,莫非是演习?这些石器时代的蛮兵,连弓箭都没有,没必要搞演习吧?就算搞演习,难道要真砍真杀?这九山之界没有再婚的规矩,老公死了,媳妇就得一辈子守寡,难道他们仅仅是为了搞演习,就害得一大票的妹子守寡? “那虎顽本非人神,传位之律,亦与人神治下之土,有着天壤之别!人神立律,多为长子袭位,而这虎顽,却立下了强者承大统的规矩!”申公豹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虎顽膝下,育有三子,此三子皆可领兵。三子之中,唯有强者方可继承大统,这便是九山烽烟之根源所在!” “莫非这些年,九山界的战火,都是虎顽的三个儿子争夺王位所致?”我不禁一愣,申公豹却笑着点了点头,“如此骨肉相残,那虎顽身为父亲,难道就这么袖手旁观?” “也不能说是袖手旁观!”申公豹叹了口气,“此三子,虽各有所长,但那虎顽却有所偏倚!其长子其长子虎离,天生神力、勇冠三军,颇得虎顽赏识,但其为人莽撞、刚愎自用,遇事不求甚解,在那嫡争之中屡遭败仗,有一次率军突袭次子虎延之大营,竟中了虎延的请君入瓮之计,大军险些被虎延全歼!为保虎离之性命,虎顽竟亲自率兵驰援,此举虽救得了长子之性命,却也惹得其余二子对其父上徒生猜忌,最终父子离心!如今那虎顽只身远征三界,虽有三子却不能用之,实乃我等之良机也!” “良机?”我呵呵一笑,果然,申公豹发挥特长的机会来了:挑拨离间。 “然也!”申公豹一笑,“我招此兵马于麾下,等的就是今日!”说话间,申公豹带着我们来到了营寨之中一座大帐之内,只见帐内并无桌椅坐席,唯独一张长愈两丈的石桌格外显眼,石桌之上,满布假山花草,甚至还有微缩的营帐墙篱与潺潺而动的流水,做工甚是精致。 乖乖,不愧是申公豹,前面说过,此人不但胸怀旷世之才,更有巧夺天工之灵性,眼前这座石桌上的假山流水,可不是摆着看的观赏品,用个凡间的名词,这东西叫:沙盘。 “这,便是虎离的大营!”申公豹阴笑着走到了石桌近前,“自从营救虎离之后,虎顽自知已遭次子虎延、三子虎卓之猜忌,此次远征三界,若携长子前往,唯恐余下两子补给不利;若将补给之职交与虎离,携其余两子前往,又恐两子与己隔膜、有损军心;便只能下令三子休战,将那补给重任交予了长子虎离!” “师叔的意思是,突袭虎离大营,断那虎顽的补给?”我问道。 “非也!”申公豹摇了摇头,“为免次子、三子在其远征三界之时借机生事,那虎顽征调的此二子麾下的精锐之师,现在那二子麾下,仅余兵两营共二十二万,且皆为老朽奸猾之辈,你们要做的,便是将那二十二万赖兵,引至虎离的大营!” 所谓老朽奸猾,不是两个词而是一个词。因为老朽,所以奸猾。说俗了就是一群老兵油子。这些人参战次数多,作战经验也要比年轻兵丁更为丰富,这里所指的作战经验,并非是冲锋陷阵浴血杀敌的经验,而是偷奸耍滑逃跑保命的经验。这些人打仗的原则往往不是精忠报国,而是安全第一,他重孙子辈儿的新兵早八辈子就战死了,他们这群祖爷爷们却还活得好好的,跟这类兵丁交手,你追他肯定跑,你跑他肯定不追,他追求安全的同时,你绝对比他还安全。这样的兵,如何引诱啊? ; 第十三章 三子嫡争 二 “尔等只需各带兵丁一百,兵分两路前往虎延、虎卓之大营,就说搬运辎重缺少人丁,尔等奉虎离之命,调五万兵丁前往大营协助搬运!” “我们去调兵,那你干嘛??”余元皱眉问道。 “我?哈哈哈哈……”听余元这么一问,申公豹顿时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继而伸出手掌一晃,一把长愈八尺的长弓出现在其掌心,“我要让虎离亲自下令,用此长弓,将前来搬运的兵丁射得片甲不留!!” “这是……文玉取仙弓!”我的眼珠子都瞪大了,申公豹变出来的这把神弓,乃是箭祖后羿所用之神弓,相传其弓臂为仙木“文玉树”的树芯所制,三界仅此一把,乃是万金不换之稀世珍宝,如此宝物怎么会在申公豹手里? “非也……”申公豹呵呵一笑,“此弓,仅为文玉取仙弓之赝品尔!此弓在三界是为孤品,皆因文玉树在三界早已绝迹,然这九山之界,文玉神木却不难寻得,仿造此神弓并非难事!自北海法阵初开、虎顽带兵远征三界之时起,我便差人日夜兼程仿造此弓!为的就是将五千把神弓献与虎离!”说到这,申公豹朝走到大帐门口四外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干脆放下了帐幔,之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昆仑神符啪的一巴掌便贴在了帐幔上,这东西我认得,我师傅曾经给过我不少,大帐之中贴上此符,就算是与世隔绝了。 “那虎离虽说勇冠三军,却也只是有勇无谋之辈,尔等去调兵之时,我便要面见虎离,献上此弓五千把、箭四十万只,只待尔等调兵前来,这九山界,必定要天翻地覆!” 说句实话,后羿是箭祖、祝融是火祖、扁鹊是医祖、鲁班是匠圣;古往今来,各行各业都会有一个开天辟地的代表性人物,而这申公豹,便是挑拨离间坑蒙拐骗的祖宗,他的计策不光靠嘴骗,更是真金白银了拿出了五千把仿得惟妙惟肖的文玉取仙神弓和四十万支配套的箭羽当作见面礼去行骗,且为了等待何时的机会,竟然在九山界这个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一混就是三十年,要知道,这里的三十年,可是相当于凡间的三千年,这便是申公豹与传统骗子相比的专业所在,这种昂高成本高回报的行骗方式,就好像凡间的狙击手一样,不骗则已,骗就要把你骗得天翻地覆国破家亡,听着申公豹的计划,我甚至感觉那个虎离挺可怜的,这么拐弯抹角的去欺负一个没什么心眼、脑瓜一根筋的土人,真的好吗? 其计谋如下: 首先,要让安插在虎离军中的耳目四处散播谣言,扬言虎延、虎卓二人将趁着虎顽不在九山的机会,兵合一处联手对付虎离。 待谣言散开之后,申公豹便以三界使臣的身份求见虎离,谎称虎顽发兵三界实乃佯攻,其真正目的便是借机抽调虎延、虎卓二子麾下之精锐,好让虎离有机会一举全歼此二人,而自己此番前来,便是受玉帝之命,来与九山界未来的“领导人”缔下永和之盟,并以见面礼的名义献上神弓五千把与箭羽四十万只。这一步能否成功,就全凭申公豹的嘴皮子了。 之后我与余元兵分两路,从虎延、虎卓之大营各调五万兵丁直发虎离大营,五万兵丁声势浩大,必定要悬挂帅旗,而悬挂虎延、虎卓之帅旗的大军行至虎离营前,正好可以印证之前二人要联手对付虎离的谣言,此时由申公豹鼓动虎离以营外大军“试弓”。 弓箭放出之后,我与余元则要假意惊慌,之后要救护几个被射伤的蛮兵返回虎延、虎卓之大营,声称虎离已被三界之敌收买,并以三界之神器射伤了被派去搬运的将士。有被射伤的将士为证,二子必定倾全军之力强攻虎离大营,至此谣言成真。 “妙计!妙计!申先生果然足智多谋!”听罢申公豹的计谋,就连余元也是连连点头。 “敢问师叔,虎离既为虎顽之子,想必也是勇武非凡!事成之后,你要如何全身而退?”我拱手问道。 “全身而退?”申公豹诡异一笑,“我要让那虎离将大营拱手相让,我等……”申公豹抬起双臂示意这地下营寨,“便也不必在过这老鼠一般的日子了!” “师叔还有何妙计?”我一愣,拱手想让?虎离就算智商低,也不可能低到用大营去换五千把弓箭的程度啊! “一旦虎延、虎卓杀到!我便要向那虎离坦露实情!”申公豹冷笑道,“受敌之礼、击杀自部,就算虎顽再怎么偏袒于他,这次也无济于事!待虎顽归来,便是他的末日!若想继续苟活……哈哈哈哈……就得乖乖的听我申某的话!” “我的个娘……”我的脑门顿时就是一层的冷汗,这一系列的骗局,为的只是把虎离逼上绝路,之后投敌反水!看来申公豹这次是真准备挑战自我极限了。之前只是把看热闹的忽悠成自己人,现在看来,他是准备把敌人领导的亲儿子忽悠到自己这边啊! 行骗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是骗到多少钱、骗了多少人,而是把被骗的人拉入伙!骗完就跑不算真本事,为了行骗置生死于度外,这才是骗子的楷模啊! “尔等有所不知……”见我表情惊愕,申公豹倒是自信满满,“虎顽那三子,仅是同父异母之嗣,其亲母皆已被虎顽赐死!那虎顽虽是虎离之父上,却也是弑母之仇人!若以此为借口劝说虎离扯旗造反自立为王,并非难事也!” “赐死?”我一愣,这九山界不是最讲求夫妻情分吗?虎顽身为最高领导本应身体力行啊,怎么会带头杀死自己的结发妻子? “若一妻育下二子,身为母亲,眼见亲生儿子骨肉相残,必定会暗中阻挠,况且同母之兄弟也未必能真心相残,如此一来,‘强者袭位’之律便难以坐实。所以其妻每生一子,虎顽便要赐死此人,他有几个儿子,便是赐死了几房妻室!”申公豹道,“如今那虎顽之妻仅育有一女,方留得性命!” “够狠毒!”余元不由得撇了撇嘴,“既然三子皆已丧母,为何不把他们都招过来?” 哎,余元这个智商…… “此三子素来不和,全都说降,便是不曾说降!”申公豹倒是不紧不慢,“凡间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论勇武,虎离无出其右,其余二人虽说懂些谋略,却也是泛泛之辈,要之何用啊?我等不但要离间他们兄弟,更要助虎离荡平九山,只有助此人执掌九山之大权,两界方有长久之安宁!” 第十四章 又生妙计 一 ps:看《风起玄黄》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听到这,我无语了。 协助谁当老大,跟谁缔结和平盟约,甚至说究竟是血战到底、趁热打铁收了他的九山界,还是签署停战协定两界继续和平相处,这种战略级的重要决策,怎么看怎么像是只有玉帝才能做主的事,人家老哥自己盘算着就把两界的蓝图规划好了。 “敢问师叔,如此重要之策略,可曾呈报陛下知晓?”我皱眉问道。 “尚不曾呈报……”申公豹摇头,“起初,我仅是准备离间他们兄弟三人!本也无需呈报,但既然得你二人相助,一举扫平虎延、虎卓便不在话下,两界之间时日相差甚多,时不我待也,且如今石立敌友未明,此等机密之谋略又怎可冒然呈报?” 申哥,服了。 敢情如此惊天动地的扶植傀儡计划,是现场拍脑门想出来的。 不愧是申公豹,我终于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辅佐纣王了:这个人做事,不需要理由,想一出是一出。没有理由,就是最好的理由。 此时此刻,如果把申公豹换成姜师叔,未必有这个魄力。 “有道是,当事者迷……当年伐纣,我若是当机立断,也不会让那纣王为所欲为,以至忠良出走、众叛亲离!”说到这,申公豹不禁发出了一阵感慨,似乎仍然对当初伐纣之事耿耿于怀,“倘若使些手段让那纣王施些仁政,那周武便再无兴兵之名,只怪那时意气用事,一心只想施抱负于疆场,才酿下如此恶果,以至于兵祸四起、生灵涂炭……”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敢问师叔,使纣王施仁政之事,就算你劝得了一时,有怎可能劝得了一世?”我皱眉道。 “劝一时,是一时!你说,究竟是纣王害死的人多,还是疆场上战死的人多啊?”对于我的问题,申公豹冷冷一笑不以为然,“这就好比今日之计策,谁知道虎离之后,这九山界会不会再生出一个虎顽?就算玉帝能收了他九山界,谁又能保证之后就永无刀兵之日?后世之事,自有后世之师!如今我等既已身在其中,自当以大局为重,若能保全两界无辜性命,如此当机立断,又有何妨呢?” “师叔教诲,杨戬谨记!”我一拱手,申公豹这说辞虽说在我看来有些勉强,但却也是让人无言以对。 “尔等若有行李细软,可让尔等之妻眷带至此处。从今日起,尔等便要在我营中熟悉军中之礼数,以防遭疑!”申公豹看了看我和余元。 “礼数,有什么可学的!会说话不就妥了吗!”余元一撇嘴,满脸的不屑一顾。 “哈哈哈哈……”申公豹哈哈大笑,“这九山界礼数甚是庞杂,若余将军只会说话,恐怕见不到二子之面,脑袋便要让人砍了去!哈哈哈哈……” “你……!”余元刚要发作,便被我伸手拦了下来,“师叔有所不知,我等虽说无甚细软,却有一同僚尚在彩芽之寻中养伤!素问师叔医术高明,不知可否将此人医好,以助我等这离间之计!” “哦?还有人?谁?”一听还有人,申公豹顿时就来了精神。 “洪锦!”我抱拳道,“此人被虎顽打成重伤,周身骨骼寸断!彩芽已经先行为其诊治过,但康复尚需一天!” “洪锦……”申公豹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似乎是在想什么鬼点子,“妙!真是妙啊!哈哈哈哈……” “师叔你?”我一愣,洪锦本事很一般啊,怎么把这申公豹高兴成这样? “若有洪锦,我便还有一计!”说罢申公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乖乖,老君仙丹!“此丹乃是临行之时陛下所赠,我申某在此隐匿三十余年不曾用之,杨戬,你速速携此丹药为洪锦治伤!” “多谢师叔!”说出发就出发,我和余元带上彩芽和姝灵,一路全速疾驰便回到了彩芽的村庄,结果还没等降落,便发现洪锦养伤的大帐外面,围着一群美女正探头探脑的往帐中偷看,其中不少美女看着都挺眼熟,应该都是刚才自发给余元跳舞的未婚女青年,她们竟然深更半夜的跑到洪锦的帐篷外面探头探脑,不用问,洪锦醒了。 醒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莫非是觉得傍余元没希望了,又都盯上洪锦了? 看来对于九山界这些妹子们的择偶条件,我只猜对了一半。打架厉害虽说是首要标准,但若长的足够帅,也是能抵消打架不行的。而洪锦,就是属于这种长的足够帅的,打架行不行放一边,单凭长相而言,绝对是天庭第一美男,没有之一。而且此人是跟我和余元一起来的,虽然受了伤,但想必没受伤的时候也不是一般人,想到这,我真觉得委屈人家彩芽了,余元好歹是打架能手,洪锦属于英俊异常,我呢?打架不如余元、长的不如洪锦,哪边都不占,竟然还把全村第一美女给拐到手了,细想想,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见过寻目大人、二位兵上!”见寻目大人回来了,四周众美女呼啦跪倒一片,“洪兵上他……” “怎么了?”见气氛不对,我赶紧走进大帐,定睛一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洪锦确实是醒了,但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貌似是吐血。整个前胸湿乎乎一大片全是血迹,看来我误会那群妹子了,人家根本就不是来相亲的,很可能是被洪锦吐血的动静吸引至此,只不过是碍于那万恶的肌肤之亲没敢进门而已,看来我估计的没错,浑身骨头都断了,内脏不可能还完好,吐血便是严重内伤的表现。 “啊!”见洪锦的状态,彩芽吓得一捂嘴,“夫君……彩芽从未给男子诊过病,不知洪大人还有此等重伤,我这就去取药!!” “不必!”我从怀中掏出了申公豹的仙丹,单手托起了洪锦的脑袋,“洪将军,快服仙丹!” 喂洪锦服下仙丹,剩下的时间就是等了,理论上讲,以洪锦的体魄,凡间一上午的时间基本能恢复到下地行走。(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 第十四章 又生妙计 二 ps:看《风起玄黄》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唔……啊!!”过了约么两个多时辰,洪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继而哇呀一声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我这是在哪!?” “洪将军你可算醒了!”我赶忙起身,“此处乃是九山界!” “杨总兵?余大人?”洪锦看我们的眼神极其古怪,“九山界是为何处?咱们……咱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我站起身子叹了口气,刚想给洪锦讲述这几天以来的逃亡史,忽然听到帐外一通喧哗,作为上神,我的听力比一般凡人可是强了不少,隐约的嘈杂声中,我竟然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嘘……”我伸出一支手指做了个“嘘”的姿势,蹑手蹑脚的走到大帐门口,将帐幔扒开了一条小缝,往外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就是一身的冷汗,只见铺天盖地的蛮兵少说上千人,已然将村子围的水泄不通。这些蛮兵,跟我在南海看见的可是不一样,手上拿的虽说也是石器,但做工明显要精致许多,身上的甲胄质地也更为密实,看上去不像是常规的作战兵种,倒更像是特种部队,待我从帐中向外看的时候,彩芽正跪在为首的蛮兵跟前接受讯问。 “此三人两瘦一胖,其一瘦者重伤,皆为帐下御令追缉之重犯,尔等可曾见过?”为首蛮兵问道,“帐下有令,窝藏此三人者,灭族!” 坏菜!真是冲我们来的! 就晚了那么几分钟而已,竟然被堵在村里了!洪锦啊洪锦,你再早醒几分钟该多好! “回兵上大人,我寻不见男丁已有月余,更是不曾见过大人所述之人!”彩芽的神情倒是异常沉着。 “哼……”为首的蛮兵看了看四周,“搜!”随着此人一声令下,四周上千蛮兵呼啦散开,其中两三个冲着我们所在的帐篷便了冲过来。 我的个娘!这也太他妈突然了吧!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说实话,以我们三个的本事,这千把个蛮兵还真是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至少我们跑的话,他们是铁定追不上。但我们若是一走了之,这一个村的美女可就全完了。怎办! “快变!”逼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办法了,变吧! 变? 对,变化之术。 凡间的小说西游记中,孙猴子会地煞七十二般变化,在吴承恩先生的笔下,这个本事我也会,随随便便就能变成什么飞禽走兽花花草草。 但是说句实话,神仙的变化之术,与吴先生的描述,可是完全不一样。之前说过,神仙想变成什么东西的话,必须在脑袋里有清晰的勾画,就好比是图纸一样,想象不出来的东西是变不了的,越是复杂的东西,变化起来越慢越不像;能瞬间变化之物,必须要简单,越简单越好,例如石头、砖瓦之类,而飞禽走兽植物花草这些东西,以我的法力,至少要盯着看一分钟,完全记住其轮廓细节才能施法变化,否则变出来就是个四不像,一眼就能看出来。 比起禽兽花草,变人稍微简单些,要求不高的话只变脸就行。眼下事发突然,我也只能第一时间变成绒绒的样子,连衣服也一起变成了这九山界女子之装束,洪锦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在第一时间变成了一只花斑大蟒蛇盘在了床上。蛇,应该是动物中最好变的物种了。 看似顺利。 但是,这变化之术,把余元难住了。 他这个智商,像蟒蛇这么复杂的东西,短时间内是变不出来的。 但以他的身材,变女人又需要很长时间。他不像我,我只变脸就行,往地下一跪就能蒙混过关,但他则需要脸和身体一起变,否则人家这一个村的窈窕淑女,忽然出现一个将军肚,铁定露馅。 说时迟那时快,以蛮兵的速度,窜到门口也就是眨眼之间,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心想实在不行也只能硬拼了,大不了带上这一个村的妹子去投奔申公豹,也正好解决一下他那边几千叛军的再婚问题。 余元可能也是拼了,一咬牙,竟然变成了一口大水缸。 随便变块石头会死么? 为什么要变水缸呢? 我也不知道。 可能水缸的结构更简单一些吧。 但是,这九山界,没有水缸这种东西啊!!! 果不其然,几个蛮兵一掀帐幔,注意力立即便集中在了余元变的水缸上。 “此乃何物??”蛮兵枪杆一戳地,似乎是在问我。 怎办!?怎办啊!?我只是把脸变过来了,声音可没变啊,只要一张嘴铁定露馅,变化之术并非是我之强项,短时间内变也就是变个外形,轻易变不了声音啊! “兵上大人息怒……”就在这关键时刻,彩芽也赶到了近前,“此乃哑女,不能言语,望大人恕罪!”说实话,彩芽这反应可真够快的,吓死我了…… “此乃何物!!”一听我是哑巴,蛮兵开始指着水缸问彩芽。说实话,彩芽应该也没见过水缸,从眼神上就能看得出来,她也被余元变的水缸惊着了,“回兵上大人,此乃我等寻猎之时,寻得之古怪器物……” “大人!!”蛮兵转身就是一嗓子,刚才为首那个蛮兵一道金光便窜到了跟前,单凭这一道金光,我心中便是一惊,此人的本事,应该不在我那副将武吉之下。 “启禀营首大人,此处有一古怪器物!”蛮兵单膝跪倒。 “此为何物……?”这个所谓的营首大人,似乎对水缸这种东西也很是新鲜,竟然还用手中的石枪敲了两下,还别说,余元这大缸变的还真挺到位,连材质都跟真缸差不多,用枪柄一敲响声还挺清脆。 “来人!将此物抬回营中,请幕下辨认!”营首一声令下,三个蛮兵一齐向前,搬着缸沿一较劲,纹丝不动。 “一群废物!”营首冷冷一哼,将石枪背在身后也加入的搬缸的行列,四个人龇牙咧嘴铆了半天劲,大缸仍旧是纹丝不动。说实话,余元自己要是不想走的话,别说是四个人,就算四十个人也未必能把这口缸搬走。 “大哥切勿再用法术!勿要给彩芽找麻烦!你可虽他们同去敌营,我与申师叔自会设法营救!!”我用了“通元神”的法术,我相信此时此地,没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包括眼前这个所谓的“营首”。你余元若是再用那千斤坠的法术,蛮兵都搬不动的东西竟然被一群女流之辈搬进了帐篷,肯定是要遭怀疑的。 我刚说完,眼前这四个蛮兵一把便将大缸搬了起来,对于水缸重量的忽然减轻,四个人不由得面面相窥,“真乃妖物也!”营首试探着松开了手,其余三个兵搬着似乎也很是轻松。 一众蛮兵又搜了一阵,自然是一无所获,而全村的妹子们似乎也很有心眼,对于蛮兵的讯问一律是守口如瓶,大伙都知道,一旦说漏嘴可是灭族,自己也跑不了,索性便与彩芽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一个月来没见过村里有男人出现。 “若有此三人消息,汝等要及时禀报!来人,带上此妖物,回营!!”见搜不出什么东西,营首一声令下,众蛮兵用藤条束起水缸蜂群般飞了个没影。 “夫君……”蛮兵前脚撤退,彩芽后脚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我跟前。 “娘子这是为何!”我赶忙扶起了彩芽。 “以夫君兄长之英武,竟受如此胯下之辱而不动声色,彩芽感激于心!”彩芽眼圈通红道,“多谢夫君保全我寻姐妹之性命!彩芽代姐妹们,谢过夫君!” “娘子哪里话!这明明是我们给你们找的麻烦啊……”我叹了口气,“不知那幕下,是何官职?” “幕下,乃帐下之妻室也!”彩芽道。 妈蛋,就因为变了个缸,竟然被抬走见娘娘去了…… “他们带余大人去哪了!”此时洪锦也恢复了人形,翻身下床也是一脸的焦急。 “啊!洪兵上……”见洪锦下床,彩芽也是一脸的惊愕,“圣人之药,好生神奇!” “娘子,你为保全我三人之性命,竟不惜冒如此风险……待日后我等得胜归来,杨戬定要明媒正娶迎你过门!”我双手握住了彩芽的胳膊,“我与洪将军要速速赶往我师叔处商议对策营救大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夫君保重,勿忘彩芽!”一听我要走,彩芽的眼泪又下来了,一头伏在了我的怀里。 “你们……难道已经……”看着我与彩芽在一旁卿卿我我,洪锦那个表情简直是没法形容,“杨总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跟我走!有话路上说!”我最后与彩芽抱了一下,拉起洪锦便走出了大帐。 “去哪啊?” “去见一个人!” “谁?” “申公豹!” “这……”洪锦,彻底迷离了…… 第十四章 又生妙计 三 ps:看《风起玄黄》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得知老公被抓走了,姝灵,两眼一翻直接昏倒。 没办法,这个地方的夫妻感情,就是如此的亲密,口头上结婚了,就真的生死相许了。我和洪锦自然没时间跟她纠缠,叮嘱彩芽好生安慰这妹子之后,我和洪锦起身腾空直奔甘山。因为刚刚遭遇蛮兵突击检查的缘故,我们也没飞太高,只是在紧贴地面十来丈的丛林中低飞,这种飞法,可以说是既费时间又耗法力,但没办法,如若高空飞行,万一被发现继而被跟踪的话,没准会把申公豹的地下据点暴露,那可就全完了。 一路上,我把三清分两界的秘史、虎顽与玉帝的恩怨以及我们烧船不成反被逼退到九山界的事跟洪锦说了一遍,听罢秘史,洪锦虽说有些吃惊,但却绝对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大惊失色,毕竟是被虎顽揍过一次的人,领教过虎顽及其麾下蛮兵的厉害,当听到虎顽曾经被玉帝设计生擒的秘史之后,这洪锦甚至有些喜形于色,或许在他看来,只要玉帝单打独斗比虎顽厉害,那两界的实力便算不上是压倒性的差距,三界虽说单兵战力不及九山,但只要领导给力,就有决战的可能性,至少不至于被那虎顽摧枯拉朽一推到底。 走了两个,回来还是两个,且少了一个战斗力最强的,申公豹也是一阵的郁闷,不过郁闷归郁闷,计划还是要照常进行,之前需要我和余元两个人干的活,如今都落到了我一个人的身上,就是说我要往复于虎延、虎离的大营去调兵,两营相隔一万二千里,多跑跑腿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洪锦就不一样了,除了申公豹之前计划安排给他的任务之外,还多了一项任务就是营救余元。 按申公豹的话说,余元很可能是被抓到了虎顽的大帐,而抓走他的那些装备精良的蛮兵,应该是虎顽的“帐卫”,顾名思义就是九山界的卫戍营+先锋营,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那虎顽大帐共有帐卫两万人,戒备森严岗哨密布,如今虎顽远征三界,为确保三个儿子之间的实力均衡,虎顽把这两万帐卫交给了女儿虎凝统领,意在确保能够牵制三个儿子,以免这三个不争气的混蛋在自己出征期间趁机厮杀延误补给。而洪锦的任务听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以虎离手下的名义,将一封申公豹的亲笔信交到虎凝手上,之后便可将余元变的水缸大摇大摆的搬出虎顽大帐。 对于申公豹计策,洪锦虽说将信将疑,但还是答应了,因为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礼仪训练了,一个叫火骨的兵丁被申公豹指派为我的教练,而洪锦则由申公豹亲自训练。起初我也有点不明白,在三界而言,军营之中的礼数都是简礼,哪怕是见到玉帝,也只不过是单膝下跪而已,一两个动作而已,为什么要专程指派教练。结果等学起来才知道厉害,这九山界的礼数,比三界要复杂上百倍,别看这个土鳖虎顽,没时间琢磨正经事,把田桑民生发展得一塌糊涂,但礼数这东西可是弄得一丝不苟,光是军中礼数便有二百二十项,粗略估计,从我冒充虎离营中军官进入敌营开始,直到面见虎延或虎卓再到离开,这二百二十项的礼数大概要用到一半左右。 虎顽军中,只有三个职位:“营首”、“阵领”与“军僚”。千人为一营,万人为一阵,而“军僚”的统编人数则不是固定的,确切的说,“军僚”只是一个身份的称呼,而并未具体职位。整个大营编制是多少人,“军僚”便管着多少人;比如说,虎顽带着八十万人攻打三界,这八十万人可分为八十阵,而“军僚”只有一个便是虎顽自己;虎顽的长子虎离统领十阵蛮兵,在这十阵蛮兵而言,虎离就是“军僚”,以此类推。 军衔少,并不意味着士兵不分高低。在虎顽营中,实行着一种十分奇葩的“年制”。士兵依入伍的先后顺序被分成了三十多个“制”;入伍一年一下的新兵娃子,被称为“初制”,一到十年的生力军,则是“新制”,十到二十年是“成制”,之后每相隔十年都有一制,“成制”后面还有“熟制”、“惯制”、“善制”、“良制”等等,而入伍一百年以上的兵统一被归为“羞制”,九山界的一百年,就是三界凡间的三百万年左右,这个兵龄的兵,基本上就是当初九山恶战两盟相争时入伍的老兵,在虎顽看来,当兵这么长时间还没战死,是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所以便定了“羞制”这个制名,虎延、虎卓二子大营之中剩下的那些老兵油子,十之七八都是“羞制”的老兵。这些人虽说个个武艺高强经验丰富,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热爱生命,视冲锋陷阵为洪水猛兽,在修制之前的所有年制,待遇与身份地位都是逐级递增的,唯独羞制的兵丁,粮饷待遇甚至还不如初制的六岁崽子,在军营之中也没什么地位,但人家不在乎,活了那么多年早就看开了,吃的再好穿的再帅,到了战场上也就是一刀的事。吃的差一点穿的烂一点这都无所谓,只要能活着,爷就比你强。 刚才所说那二百多项的礼数,有一大半都源自这个变态的“年制”。不同年制的兵丁,可从其头盔上的羽毛颜色与长短加以辨识,对方的年至不一样,行礼的姿势和口号也不一样,一般情况下,都是低年至的兵丁向高年制的兵丁首先行礼,遇到有人行礼,还礼的姿势和口号则又是另外一套;如果行礼或还礼搞错了,要么拉出去砍了,要么被海扁一通外加欠一个孩子。 这只是军营之中的礼数,叫营礼。营礼之外,还有帐礼。 所谓的帐礼,也就是九山界的皇家礼数,更复杂,以至于需要申公豹亲自辅导。因为我没参与辅导所以也没法细说,但总而言之,以洪锦的聪明头脑,已经快被折磨崩溃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 第十五章 歪打正着 一 ps:看《风起玄黄》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就这样有耗了约么十几个时辰吧,我终于把九山的营礼学全了,说实话,学这个的难度堪比凡间的旗语,亏了我是神仙,有着远高于凡人的慧根,否则这二百多项每项两套的动作如若想学到运用自如,少说得几个月时间。 此时洪锦也学得差不多了,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说句实话,虽然都是神仙,但洪锦比我聪明得多,把他搞到如此生不如死,看来生在九山的王室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 此时申公豹的弓箭也造得差不多了,五千支弓已然完工,只差那么万把支箭羽,申公豹干脆下令停工,因为余元被抓的缘故,计划必须提前进行,况且箭羽总数多达四十万支,少个一两万支应该看不出来,虎离也没那么无聊当场派人去数。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兵分三路各自出发。我和洪锦各带精兵两百,而申公豹则带上了其余几乎所有叛军,共计五千人,全都换上了事先已然备妥的三界特有的粗布战甲以充当三界使团的卫队。除了搬东西以外,这五千人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负责“试弓”。之前申公豹所说的试弓,并非是让虎离的手下人去试,那群土鳖之前从没见过弓,试也射不死人。待我把虎延虎卓的兵马引致虎离大营,负责试弓的,将是这五千由申公豹亲自训练出来的叛军。 要说这甘山,距离虎顽的大帐仅六千余里,对于神仙而言,这个距离可以说是近在咫尺。按申公豹的理论,把据点选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在兵法中叫“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虎顽那三个儿子的大营离此可是远了去了。 虎离的大营设在一个叫“龙鳞山”的地方,距离甘山八万八千余里,而虎延的大营更远,应该超过十万里,最远的是虎卓的大营,据随行的精兵描述路程应该超过十二万里,蛮兵的飞行速度与耐力跟我没法比,所以这十二万里,足够我们飞一阵。 比起我们,洪锦要早到很多。 所以,单说洪锦。 申公豹安排给洪锦的任务,理论上只是送信,但那也仅仅是理论。虎顽的女儿叫虎凝,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九山的人都知道虎顽有这么一个女儿,但谁都没见过。长什么样,不知道;脾气秉性什么样,也不知道;所以说,能不能把这封信交到虎凝手里,以及虎凝看到信后是信以为真乖乖的按信上说的去做,还是气急败坏一道军令把洪锦拖出去砍了,就全看洪锦的临场发挥了。说实话,这洪锦仗着长了一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帅脸,自伐纣封神时期便开始靠吃软饭混日子,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堪称天庭第一,想必那申公豹就是因为这个,才把勾引公主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的。 虎顽的大帐,在我们的想象中,只不过是一顶大一点的帐篷,帐篷么,再大能有多大?虽说之前听蛮兵形容过那顶帐篷很大,但我们还是很难想象,帐篷这东西究竟能大成什么样,结果等看到这顶所谓的“大帐”,洪锦才傻眼,这根本就不是帐篷,而是一座山啊! 按后来洪锦的形容,依照随行蛮兵的介绍,此帐高一百丈,比灵霄殿最高点正好高一丈,不知是不是虎顽有意为之,如果真是比着灵霄殿而造,灵霄殿的九十九丈乃是象征九九之尊,所谓金无足赤,凡间的帝王多以九五之尊自居,而玉帝则为九九之尊,这虎顽竟然比九九至尊还多一尊,明显就是意欲一统天下诸界。 除了高度耀眼之外,此帐方圆足有一千丈见方,比灵霄殿的大殿足足大了两圈,这便是虎顽平时处理政务的主帐。主帐四周,还有数十个小帐,说是小帐,也仅是相对于主帐而言,单论面积的话,这些小帐随便哪个的面积,都比我们这些四品官员在天庭的府宅要大出好几倍。 在这些帐群的四周,岗哨戒备比申公豹形容的要更严上数倍,而我们在南海看见的那些安装在木筏战船上的简陋巨弩,更是被成排的布置在了帐群的四周,弩膛中装的也不再是南海那些摧毁战船的藤团,而是真材实料的粗弩箭,箭尖一律倾斜向上,似乎也是防空用的,威力相比天庭的铁骨床弩不知孰强孰弱。 “呈闻,奉别帐之命,送书信于别幕,望通禀!”说罢,洪锦双手掌心向内交叉于前胸之后水平抬起,单膝跪倒后又将双臂水平伸直,两只手向内分别在前胸、小腹、大腿上各拍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两手交叉的姿势。呈闻,是外将觐见的礼语,呈报听闻之意,而双手交叉于胸前表示是办理公务,在身上三个位置各拍一下则代表自己没带兵器。别帐与别幕,分别是九山皇子与公主的称呼。 这只是通禀之礼,在前去通报的兵丁回来之前,洪锦需要一直保持着这个双手交叉的姿势。 进虎顽的大帐,随行的兵丁是要等在帐群之外的,能进入帐群的只有洪锦一人。从门口到虎凝所在的幕帐,大概有四五里的距离,各类复杂帐礼五步一行十步一拜,见到高年制的兵丁要行礼、见到虎顽的御用物品要行礼,甚至路过每个帐篷的入口,不管里面有人没人,都要站在门口行礼,碰到有别人行礼,还要还礼。 这四五里的路,可以说就是考验洪锦学习成绩的考场,一旦考砸了,那可不是请家长能解决的问题,很可能命就没了。据申公豹描述,如果在虎顽的大帐之中礼数出错,很可能会被视为刺客当场击杀,连生孩子的机会都不给留。 磕肿了头、跪酸了腿,洪锦可算是平安的被带到了虎凝的帐前,下一步就是把申公豹的信交给虎凝了。对于信中的内容,洪锦也是一无所知,信交到手里便是封好了的,所以此时洪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其实从刚一进帐开始,洪锦便在磕头作揖的同时不断的观察这帐群的地形以构思逃跑计划,在两军阵前打游击乃是洪锦的强项,此人虽说武艺一般般,但借地形左躲右闪的本事可是连虎顽都追不上的,等会万一虎凝被信激怒,逃跑是肯定的,虎顽都没把爷弄死,此时被你个当闺女的弄死,岂不冤枉? 等了约么一刻钟左右,帐内一女子走到了洪锦的近前。长的什么样不知道,但看双脚,是女人,想必就是那虎顽的女儿,别幕虎凝。 视线最多只能看到膝盖,不能抬头,不能左顾右盼,双手高举呈上信件,这都是申公豹事先再三强调的,洪锦也都照做了,但这信件举了半天,怎么没人接呢? “抬起头来!”许久,对虎凝忽然一句,把洪锦听得浑身一哆嗦,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不能直视别幕么? “抬起头来!你聋了吗!?”虎凝又是一句,洪锦只得抬其了头。 无悬念,美女。 九山界,从来都不缺美女,但要说眼前这个美女,是虎顽的女儿,着实让人很难想象。 “念!”虎凝冷冷一声,洪锦浑身上下早已是汗流浃背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念……什么?” “念你的信!”这虎凝面沉似水,俨然一副收债的表情,洪锦彻底懵了,这是闹哪出?事先没交代过还得提供这项服务啊!你自己不会看吗?没办法,不服从幕下的命令,比礼数出错还严重,洪锦也只能战战兢兢的撕掉了兽皮封条,打开了这封由申公豹伪造的虎离亲笔信,结果当场就崩溃了,这他娘的是哪国字?一个笔画都不认得啊! 看着手里这封天书,洪锦不由自主的看了看两边的戒备,只见四周五十丈内的巡逻蛮兵就有上百人,一个个目露凶光似乎就等着自己出丑呢。 “念!!”虎凝似乎有点不耐烦。 “回……回别幕……别帐交代过,此信为机密……仅可由别幕亲阅,切不可当众宣读啊!”说实话,这洪锦的临场应变能力绝对跟申公豹有一拼,“别幕还是……亲阅吧……” “哼,你根本就不是别帐派来的……”虎凝冷冷一哼,猛地一声大吼,“来人!拿下!!!”周围上百蛮兵瞬间便把洪锦围在了中间,洪锦魂都飞了,怎么她连信都没看就露馅了!“住手!!”但见洪锦反手便亮出了宝刃“千山铁焰刀”,一刀便架在了虎凝的脖子上。 第十五章 歪打正着 二 说实话,这一步险棋,洪锦也是在赌。三界秘史我告诉过洪锦,他知道玉帝还有个老爹叫张印,在九山第一代上主之中,本事排第一,作为儿子,玉帝的工夫不必他爹差;他也知道当初九山之中有一座沙棘山,上主叫垄卢,其女叫垄虞,垄虞虽是女人,但功夫一样不比老爹垄卢差。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叫虎凝,他爹叫虎顽,实力在九山第一代上主中排行第二,仅次于玉帝的老爹张印。而洪锦,刚刚才被这个排行第二的虎顽揍的死去活来。如果眼前这个虎凝的本事,像前几个上主后代一样厉害,自己可就完了。最关键的,就是洪锦也知道这九山界没有轮回,在这完了,可就真完了。但让洪锦欣慰的是,自己都赢了。从出招到得手,虎凝非但完全没反应过来,眼中反而露出了一丝很难察觉的惊恐,而这一丝惊恐,恰巧被擅长与女人打交道的洪锦捕捉到了。以洪锦习武多年的经验判断,这个虎凝,根本就不会武功。为什么?难道是虎顽重男轻女,从来没教过闺女武功?“别幕!!”四周蛮兵也傻了,周围一阵阵的号角之声瞬间响彻帐群,几乎整个帐群的蛮兵潮水般涌向虎凝的幕帐,里三层外三层瞬间便把幕帐围了个水泄不通。“你们……都给我……闪开!!”洪锦恶狠狠的环视周围,四周的蛮兵虽说不敢上前,却也不像要后退的样,局面似乎就这样僵住了,洪锦自然不能真的杀死虎凝,如果虎凝死了,面对四周数以万计的精锐“帐卫”,自己无疑也是死路一条,“都给我闪开!!听见没有,否则让你们的别幕身首异处!!”“大胆奸细……”就在洪锦叫嚣的时候,一蛮兵从天而降落在了洪锦的对面,从头饰分辨,这个人应该是“阵领”级别的高官,“竟敢在此裹挟别幕!”边说话,这个“阵领”往前试探着迈了一步,似乎是想靠近。“退后!!”洪锦手一抖,一丝鲜血瞬间便从虎凝的脖子上淌了下来。这一丝鲜血,不但惊到了对面的“阵领”,更把洪锦自己也惊到了,手中的“铁焰刀”虽是宝刀,但对虎顽却根本无效,没想到砍她闺女会这么轻松,稍微一抖手腕就见了血了,这父女的差距也太大了吧?“住手!!”对面阵领大惊失色,脚下已经迈出的一步又退了回去,“对面小儿,如若放过别幕……”“我让你们退后!!!!”没等阵领把话说完,但见洪锦反手朝着后面的幕帐就是一刀,隔着数十丈远便砍断了幕帐正中心负责承重的木柱,整个大帐轰然倒塌,激起的漫天尘土有若山崩一般。“住手!!!”对面阵领似乎真怕了,竟然将手中石矛背到了身后,继而缓缓的后退到了包围圈的边上。与此同时,虎凝的表情似乎也忽然一变,幅度很小但却没仍旧没能逃过洪锦的眼睛:虎凝的表情变化,不是针对于刚才自己砍塌幕帐,而是针对对面这个“阵领”。这两个人……呵呵……洪锦是谁?三界泡妞王是也。那些儿女情长的小动作,他一眼便能看穿。自己刚才砍塌幕帐的时候,那天塌地陷的场面,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蛮兵的注意,唯独这两个人,目不斜视,紧盯对方,想必之前已经互相爱慕很久了吧?这就好办了。“呵呵呵……哈哈哈哈……都给我让开!!!”洪锦竟然情不自禁的冷笑起来,反手又是一抖,虎凝的脖子再次见血。“都让开……”对面的阵领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带头闪到了一旁,随着他这一闪身,前方人山人海的蛮兵之间瞬间便闪出了一条通道。“走!!”洪锦用刀面朝着虎凝的后背一拍,虎凝被迫往前走了几步,“快走!!”洪锦小心翼翼的左右扫视,用刀面推着虎凝准备穿越人群。就在这时候,又几个蛮兵从天而降挡住了去路,“站住!!”洪锦头顶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大胆奸细,竟然袭扰我九山大帐!”话音未落,又一美女落在了洪锦对面,看年龄应该跟这虎凝差不多,但声音却更成熟一些,从穿着分辨,此人应该就是虎顽的媳妇,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幕下,“尔等都傻了吗!还不快将此贼拿下!”“慢!”还没等洪锦继续叫嚣,刚才那个阵领却先行一步拦住了欲将上前的蛮兵,“启禀幕下,此人绝非等闲,若强行缉捕,有恐伤及别幕!”“别幕乃帐下之后,岂能受辱!若有误伤,便是英殁,自有界礼祭怀!来人,拿下!!!”幕下此言一出,不但洪锦吃了一惊,那个暗恋虎凝的阵领似乎惊得更厉害,在九山的帐礼之中,“英殁”的含义大概相当于三界中的“殉国”,界礼应该就是三界的“国葬”,这个幕下显然根本就不在乎闺女的死活。这真的是亲妈吗?“慢!!!”四周蛮兵刚要上前,洪锦自己又是一声吼,“幕下可知,我为何来此?”“汝?”幕下一愣,“汝欲意何为?”“此女,根本就不是帐下亲生!”洪锦佯装镇定面带冷笑,开始信口胡编,没办法,拖延一刻是一刻、能骗一个是一个。当初申公豹也教过,有什么意外实在应付不来,就胡编乱造,九山界的人没有说谎的传统,再怎么荒唐的谎话只要能自圆其说,就有人信,“你身为幕下,竟然背着帐下做出此等瞒天过海大逆不道之事,可知罪否!!!”说实话,这谎话编的太没边了。诬陷人家正宫娘娘搞外遇给皇上戴绿帽子,这绝对是一招险棋,因为此时此刻,对方权利最高的人,正是被他诬陷的正宫娘娘,且此人压根就不在乎自己手中的人质死活。这种逆天的诽谤万一将对方激怒,那自己的结果铁定是被上万帐卫乱棍敲成肉酱。作为洪锦,不可能不知道造这种谣的后果,之所以自己敢这么说,完全是把宝压在了那个暂时站在自己一边的“阵领”身上,至少能让这个阵领有一个跟幕下对着干的理由。此话出口,在场所有人那个表情,难以形容。然而在所有这些难以形容的表情中,只有一个人的表情可以形容——幕下自己。在洪锦的眼中,那是一种女人所特有的恐惧。莫非,真是这么回事?洪锦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了制造混乱,自己想破了脑袋才想出如此毫无边际的逆天谣言,莫非,蒙对了? 复制本地址到浏览器看最新章节%77%77%77%2e%6a%64%78%73%2e%6e%65%74 本站7x24小时不间断超速小说更新,请牢记经典小说网址:[拼音第一个字母]手机看小说:【经典小说】,txt小说下载请到小说信息页,请点上面的“返回书页”! 第十五章 歪打正着 三 章节目录第十五章歪打正着(三)“汝……汝……汝竟敢……”只见对面幕下气得浑身哆嗦,伸手指着洪锦“汝”了半天也没“汝”出一句整话。 “帐下英武,问世间无出其右,怎会生得此等力不缚鸡之后?”洪锦故意用刀背蹭了蹭虎凝脖子上的血迹,按申公豹的交代,想用谎话尤其是这种漫无边际的谎话,把这群土鳖忽悠住,自圆其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让洪锦这么一忽悠,四周的蛮兵,竟然真的出现了些许骚动,或许之前根本没人知道这虎凝竟然如此脆皮,因为不可能有人胆敢把兵器往幕下的脖子上架。 “幕下,此人所言,可是真的?”阵领竟然把背后的石矛摘了下来对着幕下拉开了架势。 “我奉别帐之命,就是来调查这件事!没想到幕下为求自保,甚至不在乎别幕的性命!”说罢洪锦把申公豹的假信高高举起,在空中晃了两下又揣回了怀中,“别帐惊悉此事,又恐是有人设计陷害幕下,才让我等秘密行事,未曾想幕下却想将我灭口!敢问幕下,汝身为人母,为何不顾别幕死活?” “汝……汝……”幕下本已是气的满脸通红呼吸加速,让洪锦这么一问,竟然两眼一翻就地昏了过去,两旁女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想上前搀扶却又不敢。 “你们……快扶幕下回帐歇息!”阵领冲着不知所措的女侍使了个眼色,继而又将石矛背在了背上,两手左右一摆,人群中再次闪开了一条通道。 最后的障碍也被扫清了,这下彻底安全了。 待洪锦押着虎凝来到大帐门口,随行的二百蛮兵早就被捆成了麻团。“把他们都放了!!快!!”洪锦冲着跟在身后几十丈开外的阵领一声大吼,“待我等退至千里以外,自会释放幕下,汝等若是胆敢跟踪,我就把她一片一片的还给你们!!听见了吗!” “对面小儿,我木奎在此起誓,汝若再敢伤及幕下分毫,我木奎哪怕是将这九山碾为尘烬,也要将汝等挫骨扬灰抛之秽坑!”原来这个阵领的名字,叫木奎。 “快放人!!”洪锦冷冷一笑压根就不当回事,只见木奎冲着后面使了个颜色,不一会,二百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蛮兵被除去了捆绑。 “幕下,委屈了!”洪锦冲两边一挥手,两百多人押着虎凝向远处的群山飞去。看来这虎凝并非是什么都不会,至少会飞。 就在众人刚刚离地的时候,但闻帐群之中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甚至把洪锦自己都吓得一哆嗦,那闻仲的灭尘天雷都没这么大动静,这是什么玩意?回头再看,包括木奎在内的一众帐卫早已闻声而动纷纷涌回了帐群。 “洪大人真乃英武之圣啊!!”随行的蛮兵还以为这一下也是洪锦搞出来的,一个个眼神之中满是敬佩。洪锦自己也是纳闷,莫非是刚才砍倒幕帐的时候无意中触发了什么机关?不能够啊,他虎顽的大帐之中,怎么可能放着这种危险的机关呢?说实话,若不是好不容易才脱险,这洪锦倒是真有心偷偷潜回去看看热闹。 一股脑飞了约么一两千里,见后面确实无人追赶,洪锦索性示意大伙落地,众人便押着虎凝落到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 “别慕受惊,在下仅为脱身,并无加害之意!万望别慕海涵!”落地后,洪锦收刀抱拳,“如今我等已然重罪在身,还劳烦别慕独自返回大帐!” “你到底是谁!?”虎凝杏眼圆翻一脸的愤恨。 “在下不是早就说过吗?我等是为别帐送信的……”洪锦一抱拳想继续骗。 “一派胡言,那虎离不识文字,又怎会写信!”虎凝冷冷一笑,“汝所用之兵器亦非我九山所制,莫非……汝就是杨戬?” “既然别慕早已知情,在下便无须隐瞒了,在下乃五君盛冠将军、水军司五君大营铁鬃都尉——本尊圣封龙德星君洪锦!石戈山百忍上主之麾下武将是也!”听虎离这么一说,洪锦也是一愣,难怪一上来就会露馅,敢情那个虎离就是文盲一个,文盲哪来的亲笔信?这申公豹的情报工作也太不到位了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摸清楚就敢冒名写信? “你就是那个受重伤的?”虎凝满脸的狐疑。 “正是在下!”洪锦抱拳,“两界之战,并非私怨,在下冒犯别慕仅为脱身,并无他意,别幕请回吧!” “我问你,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虎凝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刚才说的?”洪锦一愣,“不知别慕所指为何?” “你说我并非父上亲出!此话可是真的?”虎凝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别慕息怒,此话亦为在下信口开河,仅为脱身之计而已……”洪锦一笑,“别慕切勿信以为真!” “刚才帐中那声巨响,又是何物?”虎凝仍旧追问起来没完。 “此事恐怕要问别幕自己啊!那声响并非在下所为!”洪锦无奈一笑。 “把那封信给我!”虎离愤愤道。 “别慕既已知晓在下身份,看信何用?”洪锦一脸的疑惑,从怀中掏出兽皮信卷递了上去,只见虎凝接过信卷看了两眼,表情瞬间就变了,继而双臂颤抖呼吸急促,两行眼泪刷的一下便涌出了眼眶,“我问你,此信你可曾看过?”虎凝把头转向洪锦,恶狠狠问道。 “在下并不识九山之文字,就算看过,亦是如睹天书!”洪锦也是纳闷,既然自己已经表明了敌将的身份,这信上又写了什么能让虎凝如此动容? “你回去告诉这书信之人,若有虎离的随身器物为信,我便可依他所求!”虎凝手心朝上用力一攥,信卷顿时冒起了青烟,瞬间便烧成了一团灰烬。原来这虎凝也会些法术。 “在下谨记!”洪锦一抱拳,继而做了个请的姿势,结果虎凝刚一离地,却被随行那二百余蛮兵挡住了去路。高速文字首发风起玄黄章节列表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前后翻页,上下(↑↓)上下滚用,回车键:返回列表←→ 第十五章 歪打正着 四 ->第十五章歪打正着四  ?“别幕暂且留步!”为首的蛮兵满脸的阴沉,“我等还有一事相求,望幕下容禀!” “尔等……又是何人?”虎凝一皱眉。 “禀别幕,我等只是想知道,仲亭,现被关在何处?”蛮兵并未回答虎凝的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仲亭?”虎凝一愣,似乎是想了想,几年前,确实有一个叫仲亭的初“新制”兵丁,因偷听机密军情被老爹虎顽下令囚禁。这个人虽然不出名,但这件事却很出名,放在以往,偷听机密军情是重罪,一旦被抓住铁定是就地问斩,不知老爹为何对这个仲亭如此法外开恩,一不打二不骂且一日三餐好吃好喝,仅是无限期的囚禁而已。“你们问这个干嘛?莫非……尔等是其同党?就凭尔等鼠辈,也想去大帐劫牢不成?”看着对面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蛮兵,虎凝不禁轻蔑一笑。 “还望别幕如实相告!”为首的蛮兵竟然从背后取下了石矛,似乎是要来硬的。 “我若不说,尔等又当如何?”虎凝冷冷一笑毫不示弱。 “让她走!”洪锦起身腾空大刀一晃挡在了虎凝跟前,“我等既已脱身,自当言而有信!” 众蛮兵看了看洪锦,挺不情愿的让到了两边。“别幕请不要误会!我洪某绝非言而无信之辈!” “哼!”虎凝哼了一声,“那个叫仲亭的,就关在东门卫帐地下的暗洞里,尔等若要前去送死,本幕绝不阻拦!”说罢虎凝头也没回,嗖的一声便飞了个没影。看来这虎凝并非像洪锦想象的那样,纯粹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大小姐,从其法力与飞行速度判断,虽说不及上神,但至少相当于三界的水兵。 “走,去龙鳞山!与国师会合!”见虎凝远去,洪锦也手了兵器,带着一众蛮兵直奔虎离所驻扎的龙鳞山大营。 说实话,怪不得一听洪锦也来了九山,申公豹会那么高兴,从头到尾,洪锦的所言所行绝对堪称典范,绑架女人这种下三路的事,换我还真未必干得出来,就算豁出去老脸咬牙绑了,也不一定能混过幕下那关,因为我不可能现场编出娘娘搞外遇给皇上戴绿帽子之类的离谱谎话,就算能编出来,也不可能像洪锦那样大言不惭面不改色义正言辞。 要说洪锦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真君子起来,比谁都君子;但若真耍起流氓来,绝对比流氓还流氓。 再说我。 我的遭遇,比洪锦恶劣,却也比洪锦幸运。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我面对的,不是区区两万帐帐卫,而是虎延、虎卓的二十万联军。 这有什么可幸运的? 的确幸运。 我带着二百蛮兵刚到虎延的大营门口,便感到不对劲,但见大营之中灯火通明方阵密布,以我领兵多年的经验判断,大营之中仅视线可见的军队便不止十万,这绝对是准备发兵的架势。听说门口有虎离大营派来的兵丁,虎延非但没打开营门,反而派人从营墙之上扔下了两具尸体。 这两个人,我不认得,但随行的蛮兵认得:一个叫冥刚,一个叫草晨,是申公豹分别安插在虎延、虎卓营中的眼线。两营之中的眼线尸体出现在同一个大营,看来我猜对了:两兄弟已经合兵一处,看来虎延营中的人马的确不止十万,而是二十万。 真是歪打正着啊!申公豹曾派出眼线到虎离的大营之中造谣,说虎延虎卓兄弟准备合兵一处对付大哥。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谣言,而是预言。让老二老三合伙欺负老大,这件事根本就不用我们出面挑拨离间,人家本来就处在离间状态。 莫非他们已经识破了申公豹的计谋? 坏菜。 起初,申公豹的计划仅是各营调兵调兵五万,一共调十万人,让虎离的十万精锐打这十万没人领兵的兵痞,自然轻松,实乃集中优势兵力分散破敌之策。但眼下看来,二十万大军合兵一处,自然也有二子亲自领兵,这就不一样了。一是兵马数量多了一倍,二是有人领兵,阵前有人领兵的话,再怎么热爱生命势必也会象征性的打几下,这二十万人,从一方面看,都是热爱生命的老兵油子,但从另一个方面看,却也是身经百战武艺高强的老师傅,一来人多二来功夫好,整体战斗力未必在虎离的精锐之下,即使是象征性的打,恐怕也够虎离喝一壶。 两具尸体前脚落地,四周伏兵后脚包围。眨眼之间,我和随行的二百蛮兵被四周上千蛮兵团团包围。这便是我所说的幸运之处,虎延根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既没亲自出战,也没派出什么厉害的角色,从头饰分辨,包围现场的最高军官仅为“营守”。 “大胆贼丁,汝家别帐竟然违抗帐下休战之令,在我大营之中安插奸细!汝等竟还有脸来此!!”对面的营收一脸的愤愤,看来申公豹这派出的这两个眼线确实够讲义气,到死也没出卖申公豹,而是把屎盆子扣到了虎离的脑袋上,而这看似简单的栽赃,貌似成了虎延虎卓合兵讨伐虎离的理由。 偷眼看了看四周的围兵,果然是“羞制”的老兵油子居多,虽说不全是,但至少占到了七八成,包括对面这个营守,也是个羞制的兵痞。 “跟在我身后,不要走散!”我冲随行的蛮兵使了个眼色,扬手亮出了三尖两刃宝刀,一道金光直奔对面营首,用尽全力劈头盖脸就是一刀绝杀。有道是擒贼先擒王,你小子不是官大么?老子就拿你先开刀了,从你尸首上踩过去突围,看看这群热爱生命的老兵油子们敢不敢追。 见我来势汹汹,这个营首也是一愣,横起手中石斧扬手想接我的招,结果被我一刀下去连锤带人劈成了两半。以我这个力道的绝杀,雷震子都未必能硬接下来,就算他咬牙硬接,至少也震他个两臂脱臼虎口碎裂,你区区一个土鳖营首,用石器时代的木棒子串石头就敢硬接我的绝杀,砍不死你,我自己去死。 营首不是和武吉一个水平么?怎么这么残废? 注意,我之前说过的和武吉一个量级的营首,是帐卫的营首,那是九山界特种兵部队的将领,跟眼下这个兵油子部队的营首完全不是一码事。 “冲!!!”砍死营首之后我一马当先冲出敌群,所过之处绝对是一路的尸首分离,千人左右的包围圈本也没有多密集,加之对方丝毫没想到这二百人里竟然还有我这么一块猛料,一时间确实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种突然袭击性质的突围,似乎比我想的更轻松。 不过,不对劲啊…… 我一刀劈死营首,继而一路的腥风血雨,对于热爱生命的老兵油子而言,这样的狠货应该少招惹为妙啊!为什么,他们穷追不舍呢? 冲出敌群,我并没敢飞太高,至少要等等纳二百人的随行蛮兵,但回头一看心中难免一惊,只见黑压压一大片,少说三千人从营门鱼贯而出,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穷追不舍,这其中竟然还包括刚才包围圈中被我吓唬过的那群老兵,甚至还有带伤坚持追击的,且越是刚才被吓唬过的人,追得越是一马当先,一个个红着眼珠子绝对是拼命的架势。 这些人,真的是“羞制”吗?如果打仗都冲得这么猛,他们是怎么活到羞制的? 莫非,这老兵油子们,还有人多欺负人少、打便宜人的喜好? ;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一 仔细想想,不光是追兵个个穷凶极恶,甚至那些在我冲锋突围的时候,挡在我冲锋线路上的蛮兵,虽说眼见营首被我一刀解决,却也毫无退却之意,根本就不像之前预想的那样畏缩怯战,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兵油子,倒像是一群杀红了眼的狂徒。申公豹的情报来源为免也太差劲了吧? 见追兵袭来,我只能示意随行的蛮兵分散逃跑,能不能跑得了就全看他们的造化了。这些蛮兵之前已经随我一起疾飞了将近十万里未曾歇息,早已是疲惫不堪,哪里还飞得动?随着我一声令下,随行这二百多人就地开花一头扎进了山下的密林,而身后的追兵也分出了大约一小半的人追进了林子,剩余的一大半人马,气势汹汹便朝我一个人扑了过来。 也就是说,我一个人吸引了一大半追兵的注意力。 以半快不快的、让他们想追追不上,想不追又感觉能追上的速度,飞了约么几千里,我忽然加速直奔虎离的龙鳞山大营,一道金光便把身后的追兵甩了个没影。那二百不知名的英雄,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 龙鳞山,据说是九山界第一高山,东西绵延三万三千余里,因形像龙鳞而得名。其最高峰叫迎云峰,高七万余丈,而虎离的大营,就在迎云峰的半山腰上,这个高度的军营,若法力不够,飞都飞不上去,可见其麾下兵丁皆为精锐之辈。 据说虎离这龙鳞山大营,乃是九山界最为现代化的营地,也是整个九山唯一砌有巨石营墙的军营。营墙之上,一千八百架九山界的招牌巨弩分三层而置,营中更有九山唯一的群体攻击重武器集群——“炮阵”。他这个炮,跟三界的铁炮可不一样,没有炮筒,就是个架子,其基本原理也与巨弩类似,就是用某种带有弹性的藤条将炮弹抛出去,其炮弹皆为为巨石掏空后装填火磷粉所制,威力巨大,一枚炮弹可灭百丈上下,这里的百丈,指的并不是平方面积,而是立方体积,这个威力已经与三界水军战船上的裂石弩炮相当了。就凭这九山界石器时代的技术水平,能生产出与三界威力相当的武器,也着实是不容易。之所以把营地武装得比老爹虎顽的大营还过分,按申公豹的分析,很可能与那虎离缺乏谋略,总被两个弟弟轮番偷袭有关,总而言之此营易守难攻,不论他那两个弟弟手下的人马究竟是不是兵油子,倘若这虎离固守不战,对方都很难占到便宜。 飞到大营门外,我的一颗心放下了。只见申公豹正与一蛮将站在营墙之上指点江山,而那蛮将,想必就是传说中的虎离,除了有头发之外,那张脸与他爹虎顽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营门守卫通禀之后,我被带上了营墙。其实这俩人早就看见我落在了大营之外,但诸如通禀、拜见之类的礼数是少不了的,这就是九山界最让人头疼的、最脱了裤子放屁的所谓营礼,就算火烧眉毛,头也不能少磕一个。 “参见别帐!”营墙之上,我依照营礼双手抱肩单膝跪倒。 “请起!”这虎离倒是很客气,“汝,就是杨戬?” “正是在下!”我站起身,以三界之礼抱拳道。 冷不丁的,一道金光直奔我的喉咙,我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一柄石矛便已经停在了距我喉咙半寸不到的地方。 这才是,开世上神的力量。 不愧是虎顽之后。 “哼哼……”虎离冷冷一笑,“不过如此……” “别帐威武,杨戬自愧不如!”我抱拳道,“启禀别帐,虎延、虎卓二位别帐已经合兵一处,二十万大军即将袭我大营,还望别帐有所准备!” “二十万?”申公豹也是一愣。 “师叔有所不知,待我等到达虎延营外,两军已然合兵,正待出征!” “无妨!”虎离倒是不着急,“此事在我军中早有传闻,如今我龙鳞山已然布下天罗地网,等的就是那两个无知小儿带兵来袭!那二十万的羞制,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别帐!以杨戬之见,那些兵丁作战勇猛、武艺高强,虽是羞制却不可小视!”我抱了抱拳,“在虎延营外,我曾被一营兵丁围困,任我斩杀营首冲出血路,沿途兵丁竟无一退却,如此勇猛之兵士,还望别帐……” “汝……?”只见虎离眼皮一抬满脸的轻蔑,“汝之孱力,有何可惧啊?” “呃……别帐大人说的是……”我日他爹的这个虎离,太不知道给人留面子了,算了吧,由他去吧,或许是我不懂人家九山界的作战习惯呢?或许他这个土炮炮阵一发射,对方就四散奔逃了也说不定呢……“师叔,不知洪将军那边进展如何?可有我余大哥的消息?”想罢我开始向申公豹打听洪锦那边的事。 “洪将军那边虽说出师不利,却也是峰回路转,如今他已携别帐之信物前往大营,若无意外,别幕将携两万帐卫与别帐一道,共御强敌!若别幕归顺,营救余将军,自然不在话下!”申公豹一脸的胸有成竹,一听虎凝那边有可能归顺,我的心自然也就放下了。踏实等着吧,以我刚才所见的虎离大营那番蓄势待发的场面,相信最多再有几个时辰,那二十万的羞制军团便可杀到,我倒要看看你虎离究竟有什么本事,能把那群打了鸡血的狂徒吓跑。 再说洪锦。 来到龙鳞山大营之后,洪锦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的讯问那封信上的内容。听说虎凝大营带兵归顺的事,申公豹自然也很高兴,坦言那封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说虎凝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幕下,在虎顽出征前便已怀有身孕,且经帐医诊断所怀之子确为男丁。也就是说,虎凝的母亲生产之日,便是其被虎顽赐死之时。 在大帐之中,这件事本为众人皆知的秘密,对于母亲倒计时般的等死,虎凝自己也只有无奈的份。但却架不住擅长挑拨离间的申公豹在信的最后加了一句话:“若别帐为王,此律可废矣。”言外之意,如果虎凝能在母亲生产之前帮助虎离成功篡位,这条缺德的规矩便不复存在了。她妈妈的命,也就能保住了。 ;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二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拿一件虎离的随身信物去找虎凝结盟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虎离却又犹豫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些年被两个兄弟算计了太多次,这虎离多多少少也长了些心眼,如果将随身信物交出,一旦虎凝反悔,有朝一日虎顽出征归来,那随身信物便是自己谋反的铁证。 “怎么?别帐怕了不成?”申公豹似乎早就料到虎离会犹豫。 “申先生有所不知!那虎凝昔日处处疏远于我,却与我那两个弟弟甚是亲近,而如今又答应助我荣登大宝,其中恐怕有诈啊!”虎离叹了口气,果然是被骗怕了。 “那,别帐觉得,别幕因何疏远于你啊?”申公豹手捻须髯不以为然。 “这……”虎离摇头。 “正是因为别帐你,最得帐下之宠信呀!”申公豹冷冷一笑,“帐下虽为别幕之父上,却不日即成其杀母仇人,正所谓恨屋及乌也!虎延、虎卓二人虽诡计多端,却无举旗自立之胆识,别幕唯独与别帐结盟,方可保得幕下之性命,别帐觉得,可是如此啊?” “原来如此!”听完申公豹的分析,虎离连连点头,“听申先生一席话,胜读千斤书也!”一边说着,虎离伸手便拔下了头顶上用以标明身份等级的翎羽交给了洪锦,“洪将军,将此‘顶翎’交与别幕,以表本帐之赤诚!” 洪锦在一边听着也不好意思笑,心说你丫就一文盲还读千斤书呢。就这样,洪锦带着虎离的顶翎再次返回了虎顽的大帐。 “停!!”大帐数百里之外,洪锦两臂一横,随行近百蛮兵猛然停住,“洪大人?那大帐,可是大人所为?”此时此刻,蛮兵们的眼珠子也瞪大了,但见山一样的虎顽大帐竟已坍塌不在,而大帐中心一根高愈百丈的木桩顶上,竟然捆了一个人,以蛮兵的眼力虽说看不清,但以洪锦上神的视野却看的一清二楚,此人虽说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不成人形了,却仍然能认出来:竟然是之前放走自己的阵领:木奎。 “洪某只是砍塌了幕帐,不曾伤得大帐分毫……”洪锦了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自己当初砍的明明是虎凝的幕帐啊,虎顽的大帐怎么也塌了?莫非是刚才那声莫名巨响所致?那样一顶山一样的大帐,可不是砍一刀就能砍塌的,大帐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木奎已经被抓了,身为地下情侣,虎凝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老相好遭罪啊,莫非自己的举动已经激怒了幕下,夺了虎凝的兵权?“落!!”见情况似乎有变,洪锦一个手势,众人落到了下方的密林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洪锦看了看身边的蛮兵,特意找了个岁数显得比较大、看起来像是“羞制”兵丁的老兵。 “禀洪大人,卑职云正!”蛮兵道。 “云正,委屈一下!”还没等云正反应过来,洪锦的拳头便已经挥到了眼前,说实话,洪锦并没怎么用力,真用力的话这云正的脑浆子就出来了。虽说没用力,这云正还是被这一拳揍了个乌眼青,“大……大人,你……这是干嘛!!”云正捂着颧骨还没等反应过来,洪锦第二拳就到了,这一拳正打在云正的腮帮子上,但见云正随着拳势噗的一口喷出了一颗槽牙,整个脸颊随机肿了起来。 “所有人,互相把对方打成他这样!快!”洪锦指着云正,看了看周围的蛮兵,干脆开始一对一的点名,“你打他……你,打他!你们几个,互相打!快!还想不想给你们妻儿报仇了!快打……!!” “哎……?”身边随行的蛮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不知所以,却也只得互斗起来,“别光打脸!身上也打!!你们几个,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快!”看着这些蛮兵一个个把对方打得鼻口窜血,洪锦似乎还是觉得不过瘾,干脆开始指挥,不一会的工夫,只见这群蛮兵个个披头散发遍体鳞伤,俨然就是一群败阵的逃兵模样。“停!!”洪锦一挥手,自己头上拔下了营守职衔的翎羽戴到了云正的头上,特意把翎羽的长度截到了“羞制”的尺寸,“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虎沿的亲兵营首,等会你去见幕下,就说虎离违抗帐下休战之令,正在领兵攻打虎延的大营,让那个老妖婆即刻发兵增援!” “我……大人……我……”一听让自己去骗幕下,云正立即就是一脸的委屈,咧着嘴差点哭出来,“大人……饶了我吧……” “好!就是这幅表情!等会见了那个老妖婆,如此哀求即可!”洪锦拍了拍云正的肩膀,似乎铁了心要赶鸭子上架,“待那老妖婆发兵,尔等随大队之后,趁机逃脱!” “那洪大人你……” “如今别幕恐已遭软禁,我要留在营中,帮别幕夺回兵权!”洪锦冷冷一笑,从别的蛮兵身上蹭了点血摸在了自己脸上…… 帐群之外。 大帐倒塌的尘土似乎尚未散尽,之前井井有条的帐群,此刻也已是混乱不堪,帐群外站岗的蛮兵至少少了六成,估计是都被调进去清理废墟了。 “救命啊……求幕下救救我家别帐啊……”要说这云正虽说嘴上推辞,但演技还算是不错,落到大帐门口也顾不得什么帐礼了,上前一把便抱住了守卫的大腿,“求幕下救命啊……” “幕下救命啊……救命啊……”云正之后,百余名鼻青脸肿的蛮兵跪在地下一个劲的磕头,“幕下何在啊!幕下救命啊……” “大……大胆羞兵,竟敢在这大帐禁地造次,尔等要造反不成!!”守卫的蛮兵也被云正抱了个措手不及,从背后摘下石矛一矛便顶在了云正的脖子上,这云正倒也痛快,没枪顶脖子的时候抱大腿,此刻被枪一顶脖子,干脆开始抱枪,“虎离别帐领兵突袭我营,我家别帐已然退无可退啊!!求幕下给我家别帐做主啊!!!” “你……你说什么……!?”就在云正抱着石矛干嚎的时候,营墙之上飞下一人,看头上翎羽应该也是个营首级别的官。 “我乃虎延别帐之亲兵!!”云正演的实在是太投入了,眼泪都下来了,一看来了个营首,干脆放开石矛又开始抱营首的大腿,“虎离别帐趁我营造饭之机领兵突袭,我家别帐身受重伤,遣我来此求援!!还望大人通禀幕下,发兵救救我家别帐啊!!” “求大人通禀啊……”云正这一哭,后面一大片的蛮兵也开始连哭带嚎的磕头, “这……这……尔等皆随我来!!”一听此等军情,营首似乎也不敢怠慢,竟然破例带上了这一大帮的残兵败将直奔幕帐。 ;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三 这幕帐虽说比虎顽的大帐要小上很多,但相对于一般的营帐而言,已经是大得出格了。领路的营首让云正以及随行的人马等在帐外,自己则进帐通禀去了。九山界的一天,时间的长度大概相当于三界凡间的三个月左右,所以这夜晚也是出奇的长。黑灯瞎火之中,几乎没人注意,从营门口到幕帐这段距离,这百余名丢盔弃甲的逃兵之中已然少了一个人——洪锦。 捆绑木奎的木桩距离幕帐不过几里远,乱哄哄的帐群之中,洪锦几乎没受什么阻拦,很轻松的便溜到了木桩之下,继而起身腾空飞到了木奎近前,好在下面几乎没什么守卫,所有人似乎都在忙着清理大帐倒塌后的废墟。 “木兄!”洪锦背靠背将身体贴在了木奎的身后与其重合,以蛮兵的视力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应该很难分辨,“敢问木兄为何遭捕?别慕在哪?” “你究竟是谁!竟还有胆回来?”木奎冷冷一笑,“你砍塌大帐,现在乃我九山举世通缉之第一要犯,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拿住立功赎罪?” “木兄误会,在下乃石戈山百忍上主麾下武将洪锦是也,刚才在下仅是砍塌了别慕的幕帐,何时碰过大帐分毫?”洪锦也是一笑,“木兄还没有回答洪某的问题!别慕在哪?” “果然是你!你问及别幕,到底有何阴谋??”见洪锦追问虎凝的去向,木奎立即就是一脸的紧张, “洪某有机密军情要亲禀别慕!”洪锦似乎早就料到木奎会有如此反应,老相好被一个帅男绑走,不胡思乱想才怪,“莫非木兄,还怕我洪某轻薄别幕不成?” “你……你敢!”听洪锦这么一说,木奎浑身猛的一抖,似乎是想挣脱藤条,“你若敢轻薄凝儿,我木奎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洪某说笑,木兄息怒息怒……”洪锦一笑,果然没错,一激动连小名都叫出来了,俩人的关系恐怕早就不是眉目传情那么简单了吧?“请恕洪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别幕领兵造反,木兄可愿追随否?”虽说飞上来的主要目的是打听虎凝的去向,但既然这木奎已经身犯重罪,拉拢腐蚀一下倒也无妨。 “你……你说什么?”木奎的语气陡然一变,“你想骗诱别幕谋反?” “木兄又错怪洪某了!不是我骗诱,是她自己想!”洪锦冷冷道,“如今幕下身孕,系为男丁,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唯有此举,可救其母上!” “救得母上,却害父上,你以为别慕还是三岁的孩童吗?”木奎不以为然道,“帐下拥兵精锐八十万,而这大帐之中,仅有帐卫两万,如此谋反,岂非自寻死路?且如今兵权已不在别幕之手,就算谋反,又从何说起?” “如果我告诉你,这两万帐卫之外,还有我石戈山一百一十万精兵呢?”洪锦微微一笑,“再加上虎离别帐的精锐十万!木兄觉得,成事几何呀?” “什么?虎离!!”木奎猛的一愣! “木兄切勿惊奇!别帐虽为帐下之子,其母上却也死于帐下之手,养育之恩与弑母之仇,孰轻孰重呼?”洪锦把申公豹的理论也搬出来了,“木兄只需告诉我,若别幕谋反,是否愿意追随即可!”不知不觉,铁焰刀已经握在了洪锦手中,若木奎答应相助,就砍断藤条救人,若不答应,就灭口。不管答不答应,都有用刀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但闻帐群之中号角齐鸣,无数人马从大帐方向直奔帐群之外的演兵场集结,仅仅片刻之间,一个万人方阵便已集结完毕。 “这……他们……”木奎似乎愣了,“莫非又是汝等之奸计?” “正是在下的调虎离山之计!”见木奎似乎仍在犹豫,洪锦继续煽风点火,“洪某素闻,在你九山之界,律例多如牛毛,且罪罪皆死!刚才听木兄所言,兵权已不在别幕之手,莫非别幕,也犯了什么罪?” “还不都是因为你!”听洪锦这么一说,木奎也软了,“身为别幕,竟然受辱,死罪矣!幕下有令要缉拿于你,我却擅自放你逃走,亦是死罪!” “莫非木兄你,就不想跟别幕生个孩子双双抵罪?”洪锦一笑,偷眼看了看帐群之外集结的蛮兵,心底已然做好了打算,不管是砍藤条还是砍脑袋,外面人一走,自己就动手。 “我木奎与别幕之间乃清白如雪,汝休得胡言!”木奎叹了口气,“当年虎离别帐受困虎延别帐之大营,帐下曾亲自率兵救援,别幕之夫君,那时便已死于乱军之中。我之妻室,亦在围猎之中毙于猛兽之腹!我们两个,早已没有生子抵罪的机会了!”敢情两个人都是丧偶,洪锦也是无奈了,那虎离竟然还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不待见他,就为了救你个没出息的,把人家老公都搭进去了,人家能不恨你吗?就凭这个智商,是怎么博得虎顽青睐的呢? “清白如雪?”洪锦冷冷一笑,见帐群之外大军已飞离帐群,便缓缓了举起了宝刀,“这么说别幕若领兵谋反,木兄便要与她为敌?” “笑话!别说是谋反,就算是跳火海赴刀山,我木奎也要与凝儿一起!!”但见洪锦手起刀落,木奎周身藤条悉数断裂,啪啪几声掉到了木桩之下。 “谁……!!”藤条落地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附近一个蛮兵,结果还没等此人喊出第二个字,脑袋便已与身体分了家。从木桩顶端到地面不过百丈,对于洪锦而言,这个距离,根本不可能给对方说第二个字的时间。 “洪兄切勿再杀!此人乃我部下!!”木奎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刚才出迎之人马乃‘蜂阵’是也,我乃‘蚁阵’之领,如今留在帐中的,皆为我之部下!” “他们还能听你的?”洪锦也是一愣,都被捆成麻团了,你还能有兵权? “洪兄且随我来!”木奎一个手势,两人鬼鬼祟祟的向帐群东门潜去。 ;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四 虎顽大帐,正门朝南,东门可以说仅仅是个侧门。但不知何故,或许是此处设有监舍的缘故,这东门的防卫力度比正门还要夸张,即便此时帐群之内一片混乱,甚至连正门的岗哨都有所削减,东门的警卫人数却不减反增;原本门内外各一百人的警卫规模,此时已经增加到了至少三四百人,四外灯毬火把亮子油松无数,以东门营帐为中心的数百仗范围被照得亮若白昼,绝对的戒备森严密不透风,可以说连浑水摸鱼的机会都没有。 距离东门营帐四五百丈之外,二人停下脚步躲到了一顶大帐之后,此时木奎似乎也犯了难,看着不远处密如竹林的哨兵不由得眉头紧锁,似乎也是没想到此处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警卫。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洪锦似乎在清点人数,片刻不到,眉头也皱了起来,“木兄,莫非……别幕囚于此处?” “正是!”木奎点了点头,“我九山本无徒刑,监囚之所仅此一处,如今将别慕囚于此处,加强戒备再所难免,但……我也没想到会派这么多人!” “木兄,你有把握除掉左边那一片么?”洪锦又把刀亮了出来,说实话,此时此刻,洪锦的心理也是没谱。自己虽为上神,但对面这些蛮兵却也不是普通蛮兵,而是九山界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以自己的本事,无声无息的杀他一两个还有可能,但倘若是数百人的话,别说是暗杀,就算明刀明枪的硬拼都未必打得过啊…… “洪将军切勿再行杀戮!”见洪锦亮刀,木奎急忙阻拦,“这大帐之中尚有万人之众,倘若打草惊蛇,再想救别幕岂非势必登天!” “那要如何是好?”洪锦叹了口气,“木兄,你本为此阵之阵领,可否凭昔日之薄面说服这些人偷偷放了别幕?” “这……”木奎紧咬双唇似乎是在进行思想斗争,继而忽的正冠束带昂首挺胸,俨然摆出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在下愿前往一试!但如今,在下已无兵权,偷偷放走别慕,乃是灭族之重罪,若此计不成,你我必将暴露于这满营的兵马之中,再想营救别幕更是难上加难……敢问洪将军,敢同冒此险否?” “等等……”洪锦眼珠滴溜溜乱转似乎根本就没注意木奎的慷慨陈词,“让我去!” “洪将军切勿……”木奎刚要再劝洪锦不要打草惊蛇,忽然发现洪锦周身金光一闪,已然变成了幕下的模样,至少,衣服跟幕下是一样的。 “像吗?”洪锦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这……”木奎都快哭出来了,老实说,一点都不像。真正的幕下若长成这样,虎顽疯了才会娶她。“洪将军,你这幅模样,肯定会被识破!!洪将军休要冒那无谓之风险!还是让我去吧!” 前面说过,神仙想变成什么,必须对要变的东西了若指掌才行,否则变出来也是个四不像。而洪锦与那幕下仅有一面之缘,还是在两军阵前千钧一发的时候,对其相貌自然也记不到分毫毕现的程度,能变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衣服像不像?”洪锦仍不死心。 “衣衫尚可!”木奎点了点头。 “那就好!”洪锦冷冷一笑,单手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的工夫,但见大帐上空忽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花生仁大小的雨点夹杂着核桃大小的冰雹倾盆而至,东门周围照明之用的灯毬火把片刻之间便被浇灭了大半,整个东门猛然间便暗了下来。 水军将领,似乎都有点跟水有关的独门绝招。 龙德星君——洪锦,看家本事就是下雨。 要说这帐卫就是帐卫,精锐就是精锐,面对突降的大雨冰雹,整队的卫兵竟无一人慌乱,一个个皆昂首挺胸立于雨中岿然不动,放任核桃大小的冰雹砸在身体之上而面不改色。 “一切交由洪某,木兄且听我的好消息!”没等木奎阻拦,洪锦一飞身便窜出了隐蔽之处,大步流星的走向关押犯人的东门营帐。 要说这九山界的皮甲比起三界的布衣,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一沾水就塌在身上看不出形,即便此时大雨滂沱,水雾之中却仍能隐隐的看出幕下那招牌式的彩羽皮冠与凤翅披风。“幕下驾到!!”四外蛮兵虽说对大雨冰雹视若无睹,但对水雾中这“幕下”的身影却是不敢怠慢,隔着老远便成片成片的跪倒在地。 这便是洪锦的小算盘,按帐礼而言,向幕下行跪拜之礼,视线最多只能看到膝盖,再往上看就要砍头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眼力劲,竟然还添油加醋的喊了句“幕下驾到”,这下连营帐里边都应该听见了,就凭一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外加一身用障眼法变出来的女式皮甲,洪锦便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营帐,沿途竟然没遇到一丝的怀疑。 之前释放虎凝的时候,洪锦便听说有一个叫仲亭的人就关在一个叫“东门卫帐”的地方,按木奎的说法,九山并无徒刑,只有东门营帐这一处监牢,看来木奎所谓的东门营帐,与虎凝所说的东门卫帐是一个地方,而虎凝与那个传说中的仲亭想必已经成了狱友了。 结果不出所料,在营帐地下的涵洞之中,除了虎凝之外,果然还关着一个男的,待洪锦进入涵洞之时,两人正在一东一西两间牢房之中面朝楼梯下跪,估计也是听到外面“帐下驾到”的动静了。 “别幕,虎离别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洪锦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虎离的‘顶翎’递到了虎凝的跟前。 “汝……!!”听声音不对,虎凝猛一抬头,正好跟洪锦看了个对眼,顿时被这震撼的容貌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汝……汝是何人!!” “别幕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洪锦恢复了本来面貌,“你不是说,要见别帐的随身信物吗?莫非幕下不认得这个?” “原来是你……”虎凝叹了口气,一把将虎离的‘顶翎’扔在了地上,“如今本幕已落得这般田地,你来找我又有何用?母上如此对我,我又为何要叛父相救?”说到这,但见虎凝眼圈一红,两行泪水黯然滑落,“你回去告诉虎离,本幕如今已无兵权,让他好自为之吧……”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五 “如若,我洪某能帮别幕把兵权抢回来呢?”洪锦皱眉道。 “算了吧……”虎凝摇了摇头,“虎凝早已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倒不如等父上归来,赐我一死来得痛快……洪将军请回吧!” “别幕!”洪锦一拱手,一时间也是有点慌。以目前九山界的情况来看,大帐之中虽然只有两万帐卫,但这两万人对于申公豹的策反大计而言,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攘外必先安内,此乃是兵书之中最基本的用兵常识,此时此刻,洪锦倒是不担心虎延、虎卓手下那二十万一触即溃的羞制赖兵,反倒是大帐之中这两万精锐帐卫,如果不能成功连横的话,必将成为虎离扯旗造反的心腹大患,届时虎顽只需派回一小撮人马配合这两万人左右夹攻,则虎离必败无疑。而如果不能从后方有效牵制虎顽的话,就凭那八十万蛮兵的摧枯拉朽之力,三界沦陷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别幕!就算你不想救幕下,难道忍心亲眼看着木大人因你而死?”情急之下,洪锦干脆将木奎搬出来了,只能但愿木奎不是单相思了。 “木大人……”一听木大人三个字,虎凝脸色猛的一变,“他……他怎么样了?” “他被捆在不远处一根木桩上……”一看虎凝有反应,洪锦赶紧乘胜追击,装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幕下下令缉拿于我,而木大人却私自做主把我放了,违抗幕下的懿旨,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这个……这个傻……”听洪锦这么一说,虎凝的语气竟然变得哽咽起来。 “如今别幕只能将错就错,与洪某一起夺回兵权,方能救得木大人之性命啊!”洪锦假意摇头道,“否则,待帐下出征归来,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可就要天各一方了!” “你……”听到苦命鸳鸯这四个字,尤其是听到鸳鸯两个字,这虎凝周身猛的一震,下意识的看了看对面牢房跪着的那位狱友,“姓洪的,你休要信口开河!” “别幕休要担心此人……”虎凝的小动作当然逃不过洪锦的双眼,“对面的,你叫仲亭?”洪锦回过身冲对面牢房里关着的男子喊了一声。 “回大人,卑职正是仲亭!”男子附身叩头,结果还没等脑门着地,便听到近前哐哐两声,抬头一看,发现洪锦已然举刀站在牢前,而自己面前齐腰粗的两根木栅栏已然被齐根砍断砸落在地,“大人!您到底是谁?”看着倒在地上的粗木栅栏,仲亭吓得面色惨白,这可是九山最结实的黑桩木,坚如磐石奇硬无比,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断得如此彻底?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干嘛的? “是甘山圣人派我来此的!”洪锦收了宝刀,“你现在就是个聋子,我和别幕所说之事,你一句都没听见!明白吗?” “明白!”仲亭跪倒叩头。 “洪某所说之事,还请别幕三思!”洪锦将头转向虎离又抱了抱拳,“这九山蛮律繁杂、民生困苦,若别幕能以大义为重,搭救的又何止木奎一人!” “幕下驾到!!!”就在这时候,洞外隐隐又传来这么一声,吓得洪锦心中一颤,莫非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你……快躲……”虎凝似乎也听到了洞外的声音,脸也白了,说的简单快躲,这涵洞之中只有两间牢房,而牢房之中又没有遮蔽之物,一个大活人,能往哪躲? “来得……正好!”洪锦一不做二不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一把捡起了被虎凝扔在地上的虎离的“顶翎”,就在这时候,但见涵洞入口噌噌噌几道黑影攒下涵洞,十几个蛮兵不容分说便将洪锦围在了中间,片刻不到,但见一女子缓缓走下石阶,正牌的幕下真的驾到了。“大胆狂徒,竟然还敢回来!”冷眼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洪锦,这幕下两眼冒火咬牙切齿,“来人!给我……” “慢!”没等幕下把命令说完,洪锦将虎离的顶翎高高举起打断了幕下的话,“幕下来得正好!在下奉别帐之命调查别幕的身世,如今已掌握确凿证据,别幕确非帐下亲出!幕下,汝胆敢欺瞒帐下,罪在不赦!!汝可知罪否!!!”还是白天那套词,只不过调查进度被洪锦往后推了一点,爷已经掌握证据了。 “这……”周围蛮兵看了看洪锦,又看了看洪锦手中的顶翎,似乎有些无所适从。说信吧,事关重大,仅凭一个陌生人的话很难佐证;说不信吧,眼前这哥们手中的顶翎确实是虎离大人的权征之物不会有假,莫非幕下真的……一众蛮兵的视线不约而同的又集中到了幕下身上。 “大胆狂徒,竟敢辱没本幕!来人,将这狂徒就地正法!!”幕下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周围蛮兵却无一上前。 “幕下!实不相瞒!此密令乃是帐下的口谕!帐下也是远征三界之时才洞悉此事的!”一看把周围的兵已经唬住了,洪锦继续添油加醋,“幕下未曾想到,三界之中会有人知道此事吧!!”虎顽此时在三界打仗,想把虎顽抬出来压场子,势必得把线索往三界那边扣,一来顺理成章、二来无法查证,绝对是一举两得,结果没想到,洪锦此话出口,幕下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颤抖着身体竟然一屁股瘫倒在了地上。 “呃?”洪锦也愣了,就算不了解女人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幕下此次瘫倒,与其说是气的,倒更像是……吓的。 “汝等……先退守帐外,本大人奉帐下口谕,要亲审幕下!”洪锦倒不客气,干脆顺坡下驴开始对周围的帐卫发号施令,“还不快快退下!!!”洪锦一瞪眼,四周蛮兵竟然真的退出了涵洞。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幕下,以及早已是泪如雨下的虎凝,洪锦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说是亲审,审什么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即兴发挥编出来的谎话,竟然是真的!怪不得这个女人之前会露出那种恐惧的眼神! 她真的给虎顽戴了顶绿帽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虎凝,到底是谁的孩子?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泡虎顽的媳妇? “幕下,从实招来吧?”洪锦蹲下身子一脸的坏笑,真是意外的收货啊,倘若把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真的告诉虎顽,那货还有心思打仗吗? ;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前后翻页,上下(↑↓)上下滚用。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六 “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幕下瘫坐在地上,双眼含泪恶狠狠的盯着洪锦,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母上,他说的,可是……真的??”隔着监牢的栅栏,虎凝早已是两泪如倾。 “凝儿……”幕下缓缓的抬起头便没再说话,但眼神之中却充满了首肯。 “幕下,实不相瞒……”洪锦一笑,抱了抱拳,“在下并非是受帐下之命来此!在下,乃百忍上主麾下武将洪锦是也!” “什么?”幕下猛的抬起头,满眼的愤恨,“汝等小人,竟然……竟然……” “幕下切勿动怒……”洪锦冷冷道,“在下无心过问幕下之私事,只是想请幕下顾全大局,让两界生灵免遭涂炭之苦而已!” “哼,汝之大局,与本幕何干?”幕下冷眼道,“汝所言之事,是从何处听来的?” “呃……”听幕下这么一问,洪锦忍不住又是一笑,“幕下见笑了,在下实不知幕下果有此举,只是信口胡言以作脱身之计,未想到竟然一语成谶,实在是惭愧惭愧……” “汝……!!”听洪锦这么一说,幕下只气的两眼通红,冷不丁挥手一道寒光直奔洪锦的喉咙,但见洪锦不慌不忙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一夹,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便被洪锦夹在了两指之间。 没错,匕首。 一把寒光四射的铁质匕首。 凭借洪锦对兵器的见地,这把匕首即便放在三界,也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刃。 九山界并不具备冶铁的能力,怪不得刚才一提三界,这幕下便吓得方寸大乱。这柄宝刃,想必就是三界那边的情郎送的吧? 这是谁的匕首?在三界的上神之间,不管是武将还是文官,相互间兵器的交流都甚是频繁,哪件兵器是谁的家伙,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但凭洪锦对三界间宝器的认识,还真是没见过这把匕首。 “幕下!”洪锦手腕一抖便把匕首夺到了自己的指尖,继而一扬手,匕首一道寒光便深深的戳进了头顶的岩石之中,“在下所谓之大局,可不是在下一人之大局!这匕首的主人,恐怕也在这大局之中啊!幕下……可愿眼见心上之人葬身于帐下之手?” “汝……”但见幕下两眼含泪,身体还保持着刺喉的姿势,但手中的匕首却早已不见。 “请恕在下忤逆……”洪锦叹了口气,“对帐下之蛮横,幕下想必,已然隐忍多年了吧?” “汝可知,本幕得知腹中胎儿是为男丁,可是何等之慰藉?”幕下的语气忽然变得凄凉委婉。 “幕下所言,在下不解!”洪锦眉头一皱。 “因为只要生下男丁,本幕就能堂堂正正的被赐一死,偿清所有罪孽!!”说到这,但见幕下猛然飞身撞向不远处的岩壁。 说实话,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洪锦也吓了一跳。洪锦跟我不一样,基本上没怎么跟九山界的女子打过交道,不知道这群妹子都有自杀的嗜好,一时间竟然傻在了当场,等反应过来,这幕下距离岩壁最多还有一尺来远,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但见仲亭飞身横在了岩壁之前,只闻咔嚓一声,幕下一头便撞在了仲亭的胸口上。 “幕……幕下切勿……寻短……”仲亭跟我们不一样,就是个普通蛮兵,而这幕下似乎也不是普通女子,多少有两下子,撞壁的力量也着实是不小,这一头当即把仲亭撞得口吐鲜血,“仲……仲亭……素闻幕下心慈,怎……怎可视两界……生灵涂炭于不顾?” “仲亭!!”洪锦这时才反应过来,赶忙飞身上前扶起了仲亭,“幕下!!有何委屈言明便是,又何至如此!!” “汝等不懂!!”见撞壁失败,幕下转头又撞向其他岩壁,这下洪锦可是有经验了,一道金光便攥住了幕下的手腕将其拉在了原地,“幕下!!你如此寻短,可曾想过腹中胎儿!!!” 这便是洪锦的过人之处:说话总是能抓住重点。什么两界存亡生灵涂炭关她鸟事?一尸两命才是眼下最核心的话题。不论是人是神,母性都具备扭转一切的动力。果不其然,一听胎儿的话题,这幕下竟然再次瘫倒在地,孩子般哇哇大哭起来。 “幕下!”洪锦蹲下身子,“这大帐既然令幕下如此生不如死,为何不与我等一起倒反九山,平息两界之乱,换一个自由之身呢?” “此事埋于本幕心中,已有三十余年……”幕下似乎并未在意洪锦的话,而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本幕的第一个孩子,本是男丁!然而生产之日,所生之子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凝儿……” “幕下的意思是,你的第一个孩子,被偷梁换柱了?”洪锦一愣,幕下点头。 在这大帐之中偷换虎顽的孩子,谁有这个能耐与这个本事?洪锦不禁眉头紧皱。 “他为了救我,不惜从下寻之中盗得一女顶替别帐,而本幕之亲子,从此便再寻不见!”幕下哽咽道,“为了掩人耳目杀人灭口,他竟不惜栽赃那失子之族寻,害得其族数千女眷幼子惨遭灭族之难,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本幕一人……”说到这,幕下早已是泣不成声。 “那屠族之事,难道不是因为女子救夫?”洪锦开始隐隐的感觉这件事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幕下所说的‘他’,又是谁?” “他是……”幕下刚想说,猛然间又是一愣,“不……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他们父子之性命休矣!” “他们父子……?”洪锦一声苦笑,真是替虎顽冤枉啊,看来这幕下的上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不是虎顽的种儿。 “如今我又有身孕,又是男丁……,而这两界相安无事已有百万年之久,却偏偏在此时又生烽烟……”幕下哽咽道,“洪将军,你难道……就不觉得巧吗?” “幕下……你……着实是……吓到洪某了……”听到这,洪锦早已是汗流浃背,果然不是普普通通的婚外恋啊!敢情两界战火的根源,竟然是这个女人…… ;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七 “母上大人……不……幕下大人……”牢中的虎凝,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你能否告诉虎凝,我那生身父母是谁?”幕下看了看虎凝,但很快便逃开了虎凝的眼神,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那生身父母,是否已经死于那屠族之役?”虎凝的呼吸开始加速,幕下仍旧摇头。 “别幕!”虽说虎凝暂且平静,洪锦却依然看出了些许不对劲的苗头,回手一刀便砍断了监牢的粗木栅栏,只听哐哐几声,粗大的木桩砸在了地上。此时此刻的洪锦,多少也有些草木皆兵,不管这妹子到底想干嘛,先砍断栅栏防她撞墙才是真格的。 “不准这么叫我!!我不是什么别幕!!!”虎凝冷不丁一嗓子,喊得洪锦浑身上下顿时就是一激灵,“我……不是这对妖孽的孩子!!” “别……别幕……”一旁的仲亭奄奄一息道,“我……我知道……你的父上是谁!” “你!?”虎凝看了看仲亭,“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乃……我……”但见仲亭脑袋一歪,竟然昏过去了。 昏的真是时候啊。 “虎凝姑娘,我知道你的父上在哪!”洪锦附身探了探仲亭的鼻息,还好没死,只是昏过去了,“屠族惨剧之后,其族五千余男丁在军中哗变,现正追随甘山圣人倒反九山!你之父上,或许就在他们之中!” “现在就带我去见他!!”虎凝怒视洪锦,似乎是在下命令。 “现在?”洪锦呵呵一笑,“我肯定会带你去,不过在这之前吗……”洪锦刻意的捻了捻手中虎离的顶翎,又斜眼看了看虎凝,“就委屈虎凝姑娘你,再当一会儿别幕如何?” “你……!”虎凝恶狠狠的看着洪锦,洪锦却一脸的轻松,“木大人在外面恐怕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别幕,难道不想见见他?幕下,拿来吧?”说话间,洪锦一低头,对幕下伸出了手,但见幕下颤抖着臂膀,从头上摘下了一根五彩翎羽递到了洪锦手中。这,便是号令帐卫精锐的“赤云翎”,其作用,与天兵大营的令牌是一样的。 “除此之外,洪某还有一事相求!”洪锦拿着赤云翎抱了抱拳,“先前幕下是否见过一口大缸?” “缸?”幕下抬起头一脸的疑惑,“那是何物?” “此乃三界储水之器……”洪锦不停的用手比划着缸的形状,“实不相瞒,此缸为在下一友人所变化,还烦劳幕下将其还于在下!” “你……你是说……”一听那口缸是三界的人变的,幕下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此物……存于大帐之内……” “大帐?”洪锦也是一愣,猛地想起了之前那声轰塌大帐的惊天爆炸,莫非是余元搞的? 再说我们这边。 我回到龙鳞山大帐最多两个时辰,便见天空黑压压一片由远而近。看来我的出现加快了虎延虎卓两兄弟的发兵进度。 “启禀别帐,敌兵分东南西三向合围我营!!”一蛮兵跪倒在虎离近前,“弩阵炮阵待发!十阵兵丁待发!” “好!!”虎离昂首挺胸立于营墙,“命山、河、水、云、石五阵兵丁出营待敌!!” “听命!!”兵丁转身退下。 “别帐且慢下令!”一听虎离这战术,申公豹坐不住了,“别帐坐守这坚城壁垒,又有巨弩炮阵,为何要主动出击?” “呵呵呵呵……先生有所不知啊!”虎离倒是胸有成竹,“此二人麾下,皆为羞制兵丁,实为军中贪生怕死之徒耳,不战亦乱、一触即溃;我九山之弩箭炮弹何其宝贵,怎可烬于此等乌合之众?” 说话间,五阵人马已然飞离营寨,一瞬间便飞出百余里远,“别帐既然疼惜火器,申某差部下试弓可否?”申公豹仍不死心,坐守如此坚壁清野的防御工事,放着这么好的远程武器不用,非要派人出营硬拼,也怪不得你个二百五一天到晚被两个弟弟欺负的死去活来。 “哎……先生观战即可,此战必胜,无需忧虑!”也不知道这虎离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心,派出五万人去跟对方二十万人硬碰硬,还能如此稳如泰山。 说话间,两方人马迅速接近,就在两拨人相距一两百里的时候,但见对方人马忽然变换队形,中心减速两边围拢,迅速将虎离的五万人马包在了中间。但见虎离仍旧是一副高枕无忧的表情,而我却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毕竟我跟那群羞制的老兵油子交过手,平心而论,那群老师傅的真实作战水平,甚至比虎顽带到三界的精锐更强,莫非这些人能活到羞制,并非是因为擅长逃跑,而是真的因为武艺高强?还是虎延虎卓两兄弟给他们许下了什么绝对值得拼命的承诺? “别帐!如今我军已被包围,里应外合方为破敌之策!可否给杨戬一阵兵马前去破敌?”我一拱手,而这虎离却仍旧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汝去破敌?可是嘲笑我九山无人呼?” 这个人,真心没法交流。 就凭这个水平的带兵常识,能活到现在还没被他两个弟弟宰了,真是只能归功于命好。这九山有没有兵书这种东西不得而知,就算有,估计这个文盲也看不懂。说实话,我真不指望他看兵书,这么多年的死里逃生,就算没看过兵书难道还没点带兵经验么?五万人被二十万人围了,你身为主将就站在这看热闹? 还有就是刚刚冲出去那五万二百五。都说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那五个阵领想必也跟他们领导一样混蛋。五万人啊!多大一片!见对方变换阵型,你稍微散开点,是那么好围的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人家给包饺子了,你哪来那么强的自信就一定能中间开花? 果不其然。 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敌兵的包围圈开始缓缓缩小。 包围圈缩小,就说明里边被包围的人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至少是没有中间开花的可能性了。此时包围圈的中心,蛮兵的尸体像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以目测而言,敌我尸体的比例大概二八开,二分是敌,八分是我。 ; 第十六章 龙鳞山之战 八 “嗯!?岂有此理!一群饭桶!!”一直在等待队伍得胜而归的虎离,此时此刻也觉得不大对劲,“来人!传令火、土、冰、竹、木五阵,虽本帐出营御敌!!” 这就是虎离的指挥方式,五万五万的往外分着送。 说好的天罗地网呢? 难道所谓的天罗地网,就是把手下人分批派出去送死?? 领兵者,最怕的就是被敌人以优势兵力分割攻击各个击破,按申公豹之前的计划,是把敌人引出一半来让你虎离以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现在可好,全反了。人家二十万人合兵一处,你个二百五放着上好的防御武器不用,反而主动五万五万的往外分批送人,是怕一下子出去的人太多,你那两个弟弟吃不消还是怎的? “别帐!!休要再行鲁莽!!”申公豹脸都白了,对面二十万的人堆,此时至少还剩十七八万,而你派出去那五万人几乎快死干净了,按这个敌我死伤比例,你再亲自带着五万人填进去,就算杀成光杆司令,敌人至少还能剩下十几万人。爷可是来拉你造反的,你这可好,还没造反就成光杆司令了,拉你个光杆司令一起造反有个屁用啊!“此时敌方锐气正盛,如以弱势兵力强行出击,恐蹈前队之覆辙矣!!况且别帐若亲率人马出击,大营又由谁来守?” “这……”听申公豹这么一说,虎离也是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进行心理斗争,“先生所言确有道理!传令火、土、冰、竹四阵人马出营御敌,木阵与本帐留守大营!!” 这就是虎离别帐思想斗争之后,斗出来的决策,现在才想起来派兵出去里应外合。 晚了,哥们! “里应”的人都快死干净了,拿什么跟你“外合”? 申公豹的眼都直了,素闻虎离缺心眼,却没想到缺到如此地步。你要真自己豁出去,亲自带兵倾巢而出破釜沉舟,或许还好点;之前派五万人出去已经被人家灭了,你再派出四万,这不是比之前那队人死得还快吗?虎顽到底贴补了多少兵马给这个虎离,让他被两个弟弟合伙欺负到今天,竟然还能剩下十万? “帐下!”我也有点憋不住了,“请恕杨戬斗胆!以此刻之形势,宜在敌军聚集未散之际,以弩箭巨炮攻之主力!” “大胆!!!”听我这么一说,虎离抽枪转身一道金光便刺向我的喉咙,躲是来不及的,速度太快了,我只能条件反射般往后猛退,同时用双手护住喉咙,结果左手手掌被石枪齐根刺穿,右手手掌被刺透了一半,当年提水玉公主挡匕首的伤口还没好利索,便再添新伤。“本帐麾下五阵人马尚在敌阵之中,汝竟敢蛊惑本帐向敌阵放弩开炮,如此祸乱军心,本帐岂能容你!!” 五阵? 你是上神之子,眼神恐怕不比我差吧?你自己仔细看看现在还剩几阵? 虎离保持着出枪的姿势,恶狠狠的看着我,我也恶狠狠的看着他,大不了一死,输了人,但不能输阵。 “别帐!”此时此刻,申公豹倒是不紧不慢,“别帐之五阵人马尚未出征之际,申某便主张以巨石弩炮攻之,莫非别帐忘了不成?但不知,究竟是炮弹宝贵,还是将士之性命更贵呼?” “这……”虎离一时语塞。 “以申某之浅见,此营城坚帐厚,若别帐固守不出,你那两个帐弟,恐怕也拿你没办法吧?”但见申公豹大袖一甩,颇有几分当年国师的气概,“你这龙鳞山大营火器凶猛,别说是二十万人,就算是两百万人,想要硬攻也要掂量掂量,且此营本在绝壁之上,在营外悬于云中,必耗法力!若要久困,则需落地扎营。别帐居高临下,若在其扎营之后以火弩炸石攻之,乱其军心,遂率军突袭,岂不事半功倍?” “先生所言……正合本帐之意!”听申公豹说完,虎离出乎预料的点了点头,继而嗖的一下抽回了石枪,疼的我差点昏死过去,石头这东西跟金属不一样,表面疙里疙瘩,把这东西从伤口抽出去,绝对够我一受。“你!!”虎离似乎仍不死心,枪头一横指向了我的鼻尖,“若就此固守,恐遭那两个无知小儿耻笑!你不是说要带兵御敌吗!!本帐这就给你一阵兵马,若不能退敌,提头来见!!!!” “传令火阵!虽杨大人出营御敌,杨大人的命令就是本帐的命令,若有不从,灭族!!”虎离冷冷的看着我,“杨戬,你若敢临阵怯战,本帐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一万人对二十万,这分明是派我去送死。我到底哪招着他了?干嘛就看我一个人不顺眼? “别帐客气!杨戬仅要半阵人马即可!”我也没客气,从申公豹身上撕了块布条缠在了手上,“另外半阵,我要他们!!”我指了指营墙上由申公豹带来那五千叛军。 “听令!!!”申公豹点了点头,一声大吼,满墙三排手持神弓的叛军转身跪倒。 “师叔……”我拱了拱手,“若杨戬回不来,请代我向彩芽道别!”我微微一笑,虽说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却义无反顾。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不能让这个虎离,把三界的将领看扁。 “杨戬,如若寡不敌众,自可撤兵回应……”申公豹把我拉到了一边,“虎离自有申某应付!” “不!师叔,这不是撤不撤兵的事……”我叹了口气,“虎离从始至终,就没把我三界之人放在眼里!如今他遣我出营,有岂能示弱?当初我和余大哥两个人,被虎顽几十万大军团团围困,能逃到这里已是万幸,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如今师叔已然计划周全,我若临阵退缩,有恐殃及那虎离对师叔之万般信重……杨戬深知,为赌一时之气而伤及无辜,绝非上神所应为之,若坚敌难破,杨戬定会下令全军撤回大营而独战于营外,只求师叔劝说虎离,勿要为难这些退回营中的将士即可!”说罢我拱了拱手唤出三尖两刃刀,一声大吼飞上天空,五千叛军与木阵的半阵蛮兵则紧随其后,与我一齐扑向敌阵。 ; 第十七章 意外的救兵 一 说实话,触发的一刹那,我很紧张。 不是紧张以寡敌众,而是紧张指挥不好被虎离笑话。 当初我、雷震子和武成王在灵霄殿欺负洪锦的五君大营时,是十八万对十万,仅仅不到二比一的比例,就已经是碾压式的大胜了,然而此时此刻,敌我的人数差距是二十比一,不管我指挥成什么样,布什么样的阵做什么样的安排,很可能都会在一瞬间被敌人像碾臭虫一样碾死。换句话说,如此悬殊的敌我差距,如果仅是在空中硬拼的话,不管由谁指挥,指挥成什么样,结果都不会相差太大。 想到这,我忽然注意到了山下的密林。 对了,游击战。 九山界的密林,与三界不一样,超过七成的树木都是三界没有的离奇品种,有的树甚至高达数百丈,围其树干转一圈要好几里的距离,一片叶子比一张床单还大;有的树会像凡间的葡萄一样,从树冠之中长出许多藤曼去攀附别的树,藤曼之上枝叶密布,若不穿过藤曼则根本看不到下面。 正是因为诸如此类的霸道树种太多,所以这九山界的密林之中可以说全天都处在一种暗无天日雾气昭昭的状态,不失为暗箭伤人的理想场所,加之此时本就是黑夜,在这种环境下打游击,就算你二十万人手拉手,在林子里拉网式搜索,想把我这一万人都揪出来,按九山的时间算没个一半天也是休想。虎离可没给我规定战斗时间,咱就对着耗呗,我就不信脚底下的林子里有一万人藏着,你虎延虎卓就敢下令前军硬攻大营。 “全军,随我来!!!”飞出大营朝敌群又飞了最多十几里,我带着一万人马忽然竖直向下扎向山下丛林,起初见我率兵出营,敌阵似乎也有所戒备,分出了约么四五万人调转枪头准备迎击,见我们冲着半截忽然掉头向下,这四五万人似乎也有些发懵,一时间停在了原地并未追赶,想必是把我们当成了一伙逃兵。 要的就是这效果,这样我就有时间部署了。 “备箭!!!靶向敌阵!!!”进入密林之前,我下令全军止步,继而下令五千弓箭兵弯弓搭箭瞄准了敌人包围虎离人马的地方。 说实话,此时距离敌阵距离很远,加之天黑,以我上神的视野已经看不清了,弓箭兵想必也只能瞄个大概方向,换做天庭一般的弓箭,即使是兵马司的小型床弩或箭车都射不到这么远,但别忘了,这五千叛军手中所持的,可是“文玉取仙弓”的复制品,即使是复制品,但弓箭的结构、尺寸、材质都是完全一样的,即使威力不如真品,倒退一万步,即使其威力只有真品的一半,这个距离也不在话下。我的目的不是弹无虚发射杀敌军,而是让他们知道,这一万人不是逃兵,而是虽是有可能跳出来向他们背后戳一刀的心腹大患。 “放!!”我一生令下,五千支箭羽鱼群般涌向敌阵。说实话,这个规模的箭阵,是三界所没有的,天庭的箭阵大多是一两千箭的规模,少数变态将领会弓队编制拱到三千人,此时五千弓箭同时开弓,场面也颇为壮观。 “火阵听令!”弓箭放出,我开始向虎离的人马下令,“汝等即刻藏匿于密林之中,若有敌兵入林,即以平日操练之战法击之,毙敌后再寻藏匿之处,切不可原地逗留!都听明白了吗!!”说实话,蛮兵那种三五成群的战术似乎不用指挥,就算用指挥,我也不会,只能让他们自由发挥,告诉他们打完就跑的核心战略就足够了。 但见这五千火阵蛮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满脸的不知所以。这也不怪他们,当初申公豹教我营礼的时候曾经提过那么一嘴,在他们九山界,似乎向来都是真刀真枪的硬拼,懂得伏击,便已经是先进战术了,从来就没有游击战这么一说。 “斩杀一敌,变换一处!再杀再换!还愣着干嘛!速速入林藏匿!!”我也不管他们懂不懂了,“箭营听令!!尔等入林后,即刻备箭靶向敌阵,听我命令放箭!放箭之后即刻变换藏匿之处,与火阵一样,每杀一敌,变换一处!明白吗!” “听命!!”这些叛军对游击战倒是不陌生,数道白光便躲进了密林深处。估计这帮人自哗变反叛以来,也没少跟随申公豹打游击,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密林之中,我张开了额头的天眼,透过密不透风的枝叶不断观察天空动向,自第一批箭阵射出之后过了至少一刻钟,才有约么两三万的追兵小心翼翼的从天上追了下来,看来他们也闹不明白我这一万人到底是什么路子,不是已经临阵脱逃了吗?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杀伤力极大的木条自下而上?这到底是什么新式武器? “放箭!!”随着我一声令下,又是五千支箭,从密林深处透过繁茂的枝叶射向了这两三万的追兵,霎时间,天空中满布鬼哭狼嚎,追来的蛮兵没有任何应对箭阵的经验,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用兵器挡。 蛮兵的兵器多为石枪,就一根棍而已,如何抵挡弓箭?加之这文玉取仙弓威力巨大,近距离射杀,在射穿一人甚至两人之后,仍然具备致命的杀伤力,以至于射出的箭虽然是五千支,但对方连死带伤却不止五千。 单这两次箭阵,歼敌成果就快赶上虎离最先派出那五阵人马了。 “散开!!都散开!!快!!”我甚至听见了对面将领气急败坏的下令声,看来这些老兵油子将领的反应倒是挺快,第一时间便下令人马分散,以避免再被这种新式武器串糖葫芦。不过话说回来,分散人马,虽说可以降低被射杀的可能,却也增加了被暗杀的可能。正如我所预料,这些追兵在天上分的有多散,进入丛林便分的有多散。 说实话,对方真的一点游击经验都没有。在遭遇了两次箭阵之后,似乎仍然认为我们一一群士气低落负隅顽抗的逃兵,竟然命令手下人马分散入林搜索,以求扩大搜索面积。蛮兵的战法大多是四五成群的群狼战术,但你这样一散开,还群哪门子狼啊? ; 第十七章 意外的救兵 二 霎时间,树林子里哀嚎一片。我躲在一片藤曼之后用慧眼扫了一遍,还好,哭嚎的大部分是敌人,敌我双方的伤亡比例大约三七开,我三敌七。而我方死伤的人里,虎离的火阵又占了八成。这些人,似乎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偷袭,自己明明出现在敌人身后,不说偷偷摸摸上去一枪把对方刺死,而是先喊一嗓子提醒敌人注意,等敌人回过神摆好了迎敌架势,再往上冲。 真是气死我也。 如此高风亮节,在上面打不就行了,干嘛要费那么大的劲把敌人引至密林? 不愧是虎离的手下,真是什么样的将领什么样的兵。 无奈之余,我自己当然也没闲着,我一直在用天眼寻找刚才下命令的阵领。还是那句话,擒贼先擒王,对于蛮兵而言,阵领在打仗时并不怎么指挥,杀了阵领,对下面人的士气影响似乎也不大,但至少阵领若死了,就没人能下达撤退命令了。只要没人下令撤退,以此时此刻的伤亡比例,我有信心把这三万敌人全歼在林子里。只要有这个战绩,就算死了,也不会丢三界的人。 不过,一切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顺利。就在敌我恶战正酣的时候,敌人的援兵到了。这次杀过来至少五万人,就在我刚刚找到阵领的位置,还没来得及杀过去的时候,此人下达了撤退命令,霎时间林中剩余的一万多敌兵原地腾空飞出了密林。 最要命的是,虎离人马,竟然追出去了。 真是一群白痴啊!这群人都是瞎子吗?天上密密麻麻下来四五万人,就凭你们这仨瓜俩枣,追出去岂非找死? “都给我回来!!!”我隔着密林向天大吼,但没人听。 相比起对方将近七万人的庞大阵型,树林中飞出这一两千的火阵蛮兵星星点点显得尤为可怜,霎时间便被对方团团包围。 无奈,我缓缓腾空,飞出了密林。 一来,我毕竟是主将。按天庭的传统,我没理由看着手下人被敌包围而无动于衷。 二来,说句实话,即使这群白痴没追出密林,但这场仗似乎已经没有继续打的必要了。我方差不多还剩七千人,而对方追兵加援兵,差不多有七万人。 七万对七千,原本的三比一,一下子变成了十比一。即使是游击,也没法游了。 见我飞出密林,申公豹派给我的叛军也跟在我身后一同现身空中。“备箭!靶向敌阵!”我单手提刀,缓缓举起了另一只手。 “哈哈哈哈哈……”正当我准备下令放箭的时候,敌群之中忽然闪出一人,但见此人头戴龙爪冠,周身雪白的虎纹翻毛甲,背后背着两把个头大的出奇的石斧,明显不是一般的蛮兵,“汝手中之兵器,可是那三尖两刃刀?汝可是杨戬呼??” 听闻此言,我也是一愣,定睛观瞧,来者竟然是——虎延。 出发去送调兵的假命令之前,申公豹曾给我看过这两兄弟的画像,画像之中,虎卓的特征是黑色熊皮甲外加兵器巨锤,而虎延的特征则是白色虎纹甲加双石斧,这个特征再明显不过。 看来他们两兄弟兵分两路了,为了对付我,老二虎延竟然带兵亲自上阵。 他能猜到是我,这并不稀奇,虎顽的通缉令想必已经送到了九山各营。但他为什么会知道三尖两刃刀?即便是虎顽,连三清如今的名号都不知道,为何他儿子能叫出我兵器的名字? 对了!是石立!肯定是他! 三界只有他,有本事仿造三清的八卦顽石阵,神不知鬼不觉的往返于两界之间!肯定是他串通九山,把天庭武将的底细全都透露给了九山的人! “本帐爱才,若汝肯归顺本帐,本帐可向父上求情,免你那灭族之罪!如何?”虎延看着我冷笑道,“如今以汝之兵力,困兽之斗已无意尔!我那大哥实乃昏庸顽劣之辈,替他卖命,岂不屈损了汝这领兵之才?” “放箭!!!”这就是我的答复。 五千只箭鱼贯而出,雨点般射向敌群,要说这文木取仙弓射出的箭,可比凡间的枪炮快上数倍,此时我方弓阵距离虎卓的大军仅数里之遥,从放箭到命中也就是刹那之间的事,而恰恰就在这刹那之间,但见虎卓挺胸收腹一声爆喝,声音好似虎哮、又似地裂山崩,只震得脚下密林巨木倾倒落叶纷纷,而我以及身后这五千叛军,无不被震得青筋暴露,虽说很多人在第一时间掩耳张口以避声浪,但一些位置靠前的蛮兵依然被虎卓这一声震得七窍出血跌落密林。待虎卓收声,那五千只射向敌阵的木箭,竟已在空中被震成了木屑。 以我当神仙的经验,虎延的实力在虎离之上。 当年所谓的虎离中了虎延的请君入瓮之计,在此时看来,那似乎根本不是什么中计,即便面对面单打独斗,虎离也未必是虎延的对手。 不对啊! 按申公豹的话说,虎离骁勇善战所以会得到虎顽的青睐,此人只不过是缺乏谋略而已,但论单打独斗的能力应该是三兄弟里最好的,但此时看来,虎延似乎比大哥更强,而且脑瓜还比大哥灵光,既然如此,虎顽为何要偏袒一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虎离? “真乃不识抬举也……”虎延继续冷笑,双手从背后摘下了石斧。 我该怎办? 也罢,拼了吧。 当年我师傅曾经秘传过我一种法术,名曰“燃修术”,顾名思义,就是燃烧自己的修为,在短时间内换取法力与武力的爆发式提升,就像当初闻仲牺牲全部修行打出灭尘天雷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是突然爆发,而我是缓慢释放而已。此术为禁术,早已被玉帝明令禁止修炼,像我、哪吒、雷震子这一代的年轻神,仙几乎没人会用。 说是缓慢施放,但凭我的修行,再怎么缓慢,最多也只能坚持一刻钟,也就是说,如果我在一刻钟内不能杀死虎延,那么我的结局与闻仲是一样的:灰飞烟灭,连尸首都找不着。其实我很清楚,闻仲用此术杀不死虎顽,我用此术,一样杀不死虎延。 我只是,不想把尸首,留给他们。 ; 第十七章 意外的救兵 三 ||->->第十七章意外的救兵(三) 但见一道金光,虎延双手持斧刹那间便窜到了我的眼前,两把石斧劈头盖顶便砸向我的脑袋,我举刀招架,只听锵的一声,双斧砸在三尖两刃刀的刀柄上,但觉两臂颤抖虎口撕裂,幸亏用了“燃修术”,否则别说招架,恐怕连举刀都来不及便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嗯……?”见我竟然能硬抗杀招,虎延不免也是一愣,虚晃一招竟然退到了几十丈之外,开始表情怪异的凝神看我,“汝忽然身现紫气,竟能接住本帐的招数,莫非,汝用了什么妖术不成?” 没错,用了燃修术,身上确实会冒出层层紫雾,但这可不是什么妖术,而是多年的修为正像江河决口一样涌出我的金身。 “看招!!!”他退我进,挥起三尖两刃刀,我一招绝杀直扑虎离的脖子。对我而言,此时此刻绝对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多砍一下是一下,绝对没有废话的时间。他问我话的工夫,几百年的修为就已经烧进去了。 “来得好!!”虎延举斧招架,双斧挡刀霎时火星四射,但见这虎延竟然也被这一下震得青筋暴露,“果真猛将也!!”话音未落,但见虎延抽回双斧,侧身一招又向我双腿扫来,三尖两刃刀凌空一甩又护住了我的下盘。说实话,这丈打得我也是惊心动魄,若没有燃修术的力量加成,以虎延的速度与力量,这些招数我一招都躲不开,一下都扛不住。 一来二去,我渐渐有些力量不支,至多过了半刻,数十万载修为已然所剩无几,原本预计能扛至少一刻钟,但那只是单纯运用燃修术、而不进行战斗的时间。此时与虎延交手,不论是攻是防,每一招都必须倾尽全力,修为消耗自然也比单纯的施术要快得多。行尸走肉般打着打着,只听锵的一声巨响,三尖两刃刀被震飞离手,此时我的双手早就麻木了,刀被震飞了竟然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我的刀呢……”我神情恍惚的抬起双臂,只见双手早已是血肉模糊,而三尖两刃宝刀却已不见了踪影。我试着让手指握紧成拳,却发现这十根手指,已然不听我的使唤了。 “果真妖术也……”虎延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周身紫焰逐渐暗淡,不禁呵呵冷笑起来,“以妖术应战本帐,汝,可知羞耻呼?” 我可能,真的快死了。 虎延的身影,在我视线之中渐渐变得模糊。 脑海之中,曾经的一幕幕记忆开始不断的闪回,根本不受我控制。师父、绒绒、赵公明、我凡间的父母、玉帝、武成王、余元、彩芽……不论是天庭的还是凡间的,不论是三界的还是九山的,只要是曾经经历过的记忆,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物;我的哮天犬、银合马;都好似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随着那一幕幕画面变幻得越来越快,我甚至已经分辨不清,这些究竟是脑海中的想象,还是眼前的幻境。 我是肉身成圣,从没经历过死亡。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为什么虎延没冲过来杀死我?难道我已经死了?不!九山没有轮回,死了就是元神销匿,一切皆归于“无”,我还能思考,就说明我没死…… 迷离之中,我感到两耳忽然生风。 没错,我在往下掉。 我还有一丝修为没有耗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没能像闻仲那样灰飞烟灭?难道这是因为我肉身成圣的缘故?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但见一道金光由远而近,直到距离我仅仅几丈远之外,我才看清:是虎延。 我确实还没死,因为他飞过来补刀了。 “放箭!!!!”五千叛军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将近五千支箭集中于一点射向虎延,这次虎延倒是没再爆吼,而是单手掩面,用身体硬抗了这五千支箭,只见射中虎延的箭羽,竟然像射在了石头上一样被弹得七零八落,噼里啪啦的掉落密林。毕竟只是赝品神弓,换句话说,即使是五千只真品,也未必能射死他。 噗嗤一声,我被众蛮兵在空中接住,那五千支箭虽说没能伤到虎延,却也将其挡在了原地。“杨大人竟然能与别帐抗衡如此之久,真乃猛士也!!”抬着我的蛮兵个个眼圈通红,似乎也受到了我的感染,“” “休要管我!你们……速速由密林逃回大营!”我颤声道,“你们是我师叔的人,虎离……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大人……为士者,岂能弃主独逃?”一面色苍老的蛮兵飞到我近前,我定睛观瞧,原来是河泉。 申公豹的蛮兵之中,我认识的不多,除了教我营礼的火骨之外,只认识他。参与哗变追随申公豹之前,他本是个阵领,也是叛军之中职位最高的蛮兵,后来被申公豹封了个“甘山将军”,负责管理这五千人的日常操练,算是这些蛮兵的直属将领,而刚才下令放箭的也正是此人。“杨大人,我等今次虽不能为妻儿报仇雪恨,但能与杨大人同阵御敌,也算死得其所!” “汝等!可是三十年前那叛族之兵呼!!”因为距离并不远,虎延似乎听到了蛮兵的话,“汝等都给我听着!交出杨戬、归顺本帐,那叛族之罪本帐既往不咎,且再赐婚闲,让汝等成家生子!”说罢虎延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若保得本帐荣登大宝,役满百年即可解甲归林!!” 别说是蛮兵,这话就连我听着都是一愣。而周围这些叛军蛮兵听罢此言,竟然出现了些许的骚动。九山界的兵役是终生制的,哪怕当了一万年的兵,熬到了羞制还没战死,也得在军队里滥竽充数混吃等死,绝对没有退伍这么一说,这乃是虎顽定下的穷兵黩武的基本国策。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条缺德规矩,那虎顽才能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攒出八十万的大军去攻打三界。 不用问,终身兵役这种搅得家家户户两地分居的缺德规矩,势必是九山界众多混蛋政策中最不得人心的一条。而虎延的许诺,一下子就把这条万人恨的规矩打破了,即便九山界的一百年相当于凡间的三千年,但这对于这些与上神等寿的蛮兵而言,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尤其是他手下那些当了一万年兵的羞制老兵,只要保着他当了皇上,可以说当场就能退伍回家。这对于在军队里熬了一万年,且永远低人一等的羞制蛮兵而言,将是何等的诱惑? 我终于知道这群老兵油子,为什么忽然间就变得如此穷凶极恶了。简单一句话,便唤起了这些蛮兵隐匿多年的恐怖战力,这招究竟是虎延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羽飞向虎延,这便是刚才那下令老兵的回答。 “莫要……”我勉强抬起胳膊想制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还没等我把话说完,箭已经射出去了。 “大胆叛贼!!!!”虎延非但不躲不闪,反而红着眼珠子一道金光飞向了河泉,沿途单用脑门便把飞向自己的箭羽撞了个粉碎。只见河泉双眼一闭面露微笑,似乎是在故意求死。我也只能一闭眼,对不起了蛮兵兄弟,我三界的人,不管是被你们奉为圣人的申公豹还是我,都始终没能带着你们给家人报仇。 许久,周围似乎一片寂静,没有河泉的惨叫,也没有兵器碰撞之声。我睁开双眼,瞬间便愣住了,但见一红发大汉横于河泉之前,伸手接住虎延的石斧。 没错,是用手接住石斧,就像虎顽用手接我的刀那样。 第十七章 意外的救兵 四 “帐下?”我睁开眼睛的同时,河泉也睁开了眼睛,嘴里竟然蹦出了这么两个字。 帐下,是九山界的最高称谓,目前只有虎顽一人可称为帐下,但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虎顽。 “哈哈哈哈哈……好力道!”红发大汉哈哈大笑,这一笑可把我笑精神了,这……这不是余元的声音吗?但此人的块头明显比余元大一圈啊,况且余元的头发也不是这个颜色的! 莫非…… 莫非石立说的,是真的? 几位死去上主的金身,果真在虎顽的大帐? 我知道余元似乎是沙棘山老上主垄卢的元神在三界的转世,而石立则告诉我三山女主的金身就在虎顽的大帐,结合石立告诉我的和我自己知道的,貌似只有这一种可能: 沙棘山上主垄卢与玉帝的父亲张印比武失败羞愧自尽,其女垄虞将父上之死归罪于张印,遂率族投奔敌盟,这期间,垄卢的金身应该一直在沙棘山的大帐。后来虎顽杀死了垄虞,自然也会缴获垄卢的金身,遂将父女二人之金身一同藏于大帐之中,后来余元变成了水缸,被好奇的帐卫搬到了大帐让虎顽的媳妇去辨认,结果余元与垄卢的金身合而为一,恢复了上主的本尊。 看来石立没骗我,元神合一的计策,貌似是可行的! 这么说,错怪石立了? 虎顽安排在三界的眼线,究竟是谁? “接招!!!!”但见红发大汉一手紧紧的攥住了石斧的斧刃,另一只手则流星般砸向虎延的胸口。而虎延此时已然处于惊呆的状态,被这红发大汉一拳正中前胸,只听噗嗤一声闷响,这虎延两眼一翻,喊都没喊便炮弹般跌落密林。 这个人,真的是垄卢!! 只有老一辈的开世上神,才可能有这个实力! 要说这虎延,虽是上神之子,但或许是修行时间不够长的缘故,其实力仅比李天王稍强,我烧着修行勉强也能跟他打平手,若真是虎顽那种力量,别说烧修行,把我全烧了也是边都靠不上的。 “帐下!!!”河泉两眼含泪,“原来你还活着!!” “嗯??”红发大汉回过头看了看河泉,“汝……可是沙棘山之兵?” “帐下!鄙将卑名河泉,乃沙棘山树下阵营首!”但见河泉两手握拳叉腰,低头弓腿向着红发大汉行了一个怪异的礼,这不是九山的营礼,应该也不是帐礼,很可能是:沙棘山的礼仪。 “此为何人?”垄卢注意到了被数个蛮兵抬着的我,我也是一惊,怎么?难道金身合一,就记不得从前的事了?“大……大哥……可还记得……三界之事?”我强打精神勉强言语,“我是杨戬!是你的结拜兄弟啊!” “结拜兄弟?”但见垄卢一脸的狐疑,“本帐,何时有过结拜兄弟?汝口中那三界,又为何物??汝竟身着铁齿山之甲胄,可是奸细呼!!??” 真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切记忆都没了,但脾气还是没变,此时若换成余元,恐怕也得问这个问题。 “大哥,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大哥一展神通,退铁齿山之兵!”我用余光看了看四周,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虎延带来的羞制老兵已然跑了将近一多半,但另外那一少半,约么两万多的羞兵却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帐下!!!”没等垄卢说话,但见这两万多的围兵无一例外竟然个个热泪盈眶。 复活上主,确实可以策反虎顽的兵马,看来在这一点而言,石立一样没撒谎! “汝等,可是沙棘山之兵?”垄卢愤愤的看了看四周,“为何身着铁齿山之甲胄!!汝等都反了不成!!!!” “大哥切勿动怒……”此时此刻,若不是有蛮兵抬着我,恐怕我早就掉下去了。刚才一战,几乎烧尽了我所有修为,即使体力复原,恐怕也没有腾云驾雾的能力了,“大哥自尽之后,垄虞上主将大哥之死迁怒于石戈山张印上主,遂率部投奔南盟,后来那虎顽背信弃义,杀害垄虞上主,一统南盟四山,此事,怪不得这些将士!” “自尽?”听我说完,垄卢一脸的诧异,“本帐……何时自尽过!!这大胆逆子,竟敢率部投敌,真乃气煞我也!!!” “大哥,你是说,你当初,没有自尽??”我也是一愣,难道是被人所害?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能耐,能然能害死一山上主?“那你……” “本帐,在那比武之中逊于张印,心中自然不快!只记得独自狂饮至夜……”垄卢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拼命回忆,“之后……之后……啊……”但见垄卢双手抱头满脸痛苦,就如同当初余元在那八卦顽石阵的虚无中的表情一模一样,“汝……竟敢与本帐称兄道弟,汝究竟是何人!!” “我是杨戬啊!!大哥你真想不起来了吗!!”说实话,我确实挺失落的,很多凡人都有这个毛病:什么东西拥有的时候往往不懂得珍惜,非要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现在看来,神仙似乎也逃不出这个怪圈:当初跟余元结拜纯粹是被逼的,之后始终若有若无的把这个所谓的大哥当成了累赘,从没聊过天、从没打过趣,甚至没正式的喝过结拜之酒;谁又能想到,当初彩芽帐中那一别,竟然就成了永别! 直到此时此刻,那个脑袋始终一根筋的、永永远远嫉恶如仇的、重情重义的累赘大哥终于不在了,而且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傻!垄卢,就算你的出现真能扭转乾坤,但我真的宁愿你没出现,我真的希望,此时此刻现身救我的,是那个让我愁白了头操碎了心的,余元。 “啊!杨大人!”就在这时,河泉忽然惊呼,“杨大人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我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身体,但见一股股青蓝色的光焰正透过周身皮甲向四外飘散,而身体裸漏在外的皮肤,竟然开始向四周飘洒一些青蓝色的光晶。 我明白了。 然修术,不可能一股脑的燃尽所有修为,这个消耗是线性的,就像凡间的手电筒一样,电池电量充足的时候,光线很明亮,随着电量的消耗,灯光会逐渐变暗,直至最终熄灭。不论是否肉身成圣,若耗尽修为,结局都会像闻仲一样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现如今,我这金身已无修为,或许是到了像灯光一样熄灭的时候了。 “大哥……”我看着垄卢,两只眼睛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充满泪水,“恕愚弟不义,先走一步!望大哥保重!” “汝……”垄卢看着我,似乎也是一脸的诧异,“汝刚才还好好的,缘何如此……?” ; 第十七章 意外的救兵 五 “愚弟刚才与那虎延打斗,已然耗尽全部修为……”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像盛夏的冰雕般在空中渐渐融化,心中忽然感到一丝解脱,“昔日大哥死后,玉帝曾将大哥元神带往三界,重生为天庭水军都尉余元,如今虎顽带兵攻打三界,还望大哥能助百忍上主匡扶正道、救护苍生!”我的两只脚已经不见了,即便我加快了说话速度,但却快不过身体消失的速度,“大哥可随河泉回营见我师叔申公豹,他会告诉你一切诸事!” “且慢!!”垄卢似乎也注意到了我身体的变化,伸手嘭的一把便抓住了我的手腕子,“汝不可死也!本帐还有事要询问于汝!!”说罢狞目一哼,我只觉得手腕就像要被三昧真火融化一样灼热难忍,“啊……!!!!”自修行以来从未叫过的我,竟忍不住惨叫。 就像当初姜师叔给绒绒和鹊鹊传修行的原理一样,卢龙,这是在向我传修行。 按石立的说法,九山上主之中的六位人主,乃是女娲娘娘最先铸出的六个人祖,也是世间万物中最先修炼成仙的六个人神。在九山恶战之前,这六个人光是当上主的时间,便有三十万年,当上主之前,想必至少也有几百万年的修为;而像我这样的新生代神仙,修行时间恐怕还不如他们喝茶泡澡的时间长。分修为给我,即使把我撑爆了,这点修为对他们而言应该也是九牛一毛。 “汝口口声声与本帐结拜过,岂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但见垄卢青筋暴露面目狰狞,就跟当初姜师叔送修行给绒绒鹊鹊时的状态一样,我不好受,他也舒服不到哪去,只见一道道紫色光晕顺着垄卢的手传递到我的身体之中,片刻不到,我周身上下冒出的蓝色光焰便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耀眼夺目的万丈金光,而刚刚已然飘散殆尽的双脚,竟然又长了回来。这便是开世上神的力量,天地间仅次于三清女娲的磅礴法力,别说是动手打我,就算是送修行给我,都能把我活活撑死。 “大……大哥……切勿再送……愚弟……吃不消!!!”之前曾经说过,最开始绒绒传修行救鹊鹊,用的就好比是喝汽水的吸管,那么姜师叔传修行给她们俩,用的就是消防车的高压水炮。而垄卢送修行给我呢?按照上面的比例,是大坝开闸泄洪。 “啊……!!!”我痛苦,垄卢似乎比我更痛苦,送到最后,干脆开始野兽般仰天长吼,声音如天雷般响彻丛林,只惊得林中鸟兽躲避天灾般惊散四方。 “大哥……啊!!!”我想抽出胳膊,却发现这垄卢的手铁钳般攥着我的手腕,任我如何挣脱都无济于事,就在我真的要被他的修为活活烧死的时候,这垄卢可算是缓缓的松开了手腕,“本帐……想起来了……” “大哥?”我穿着粗气早已是汗流浃背,“可是想起那九山之事?” “贤弟!!”垄卢眼圈泛红,双手嘭的一声便攥住了我的双肩,“我都想起来了!!” “大哥!!”一听他终于叫我贤弟了,我的眼泪忍不住又下来了,想不到传修行还有这功效,能帮助像垄卢这样的开世上神恢复记忆!不管是垄卢还是余元,这个不着调的大哥可算是回来了,既然能认出我,恐怕三界之事他也想起来了,垄卢和余元两个人的记忆,貌似已经合而为一了。 “这大胆张百忍,竟敢对本帐发号施令,还请贤弟速速随愚兄率兵杀回三界,一雪此辱!!沙棘之兵听令……!!” 这次我是真哭了。 这就是你醒过来要干的第一件事吗? 谢谢你还是变回去吧。 “大哥!大哥切勿意气用事!!”我赶忙拉住了回身真的准备下命令的垄卢,“大哥,你死之后,北盟共主张印战死疆场,陛下……不,是百忍上主,便继了那共主之位,沙棘山既为北盟之山,他以共主之名号令于你,有何不妥?” “嗯?”听我这么一说,垄卢似乎也有点犹豫,“张百忍继了上主之位?” “正是!”我点头道,“况且,两盟相争之时,世间并无三界循环,你死后元神自然也寄于金身之上!我猜想,应该是百忍上主将你那元神带离九山界,方才能在三界重生修行,若非百忍上主,恐怕你那元神已遭虎顽之毒手矣!” “虎顽?”听到这,垄虞神色一变,“贤弟方才所言,那厮竟然杀害了虞儿?”我点了点头,但见垄卢的脸上瞬时便闪过一丝杀气。“大哥,刚才你打落密林的,便是虎顽之次子虎延,遭大哥如此重击,那虎延想必命不久矣,那杀子之仇……” “贤弟不必规劝愚兄……”垄卢摆了摆手,似乎是在平抑情绪,“那逆子率部投敌,实乃报应也!”说罢垄卢两眼望天一声长叹,继而望向了四周前来投奔旧主的羞制老兵,“来人!!” “帐下!!”但见这些兵丁此时已然是精神抖擞,俨然一副历经劫难终于找到组织的兴奋表情。 “速到密林之中寻那贼子虎延,本帐要亲自审问!” “听令!!”万余蛮兵下饺子一般扎向密林,“贤弟,快带愚兄去见申公豹,我有要事问他!” “河泉,烦劳你带些人马,到密林之中一并搜寻,寻敌之余也留意一下我的兵器!”我冲着河泉抱了抱拳,“河大人下令放箭救杨戬一命,杨戬在此谢过!” “杨大人!”见我行礼,河泉赶忙弓腰低头,“杨大人乃帐下之结拜兄弟,大人之礼,河泉万不敢受!来人!!”说罢河泉一摆手,点了约么两千叛军也飞入了脚下密林。 带上剩下的叛军,我和垄卢飞回了龙鳞山大营,结果刚飞到营外就惊住了,虽说虎卓早已退兵不见,但营墙之上的气氛却比我带兵出发时还紧张,一排一排的巨弩早已是弓满弦绷蓄势待发,而刚才还在大帐之后的炮阵竟然已经被抬到了帐前。 ; 第十七章 意外的救兵 六 视线之中,虎离与申公豹似乎分歧不断,仔细聆听,也能听到些许: “别帐,杨戬率兵退敌,乃首功一件!若下令炮击于他,从今往后,谁人还敢在阵前立功耳!!”但见申公豹与虎离争得面红耳赤,我却郁闷至极,听这意思,虎离是想开炮轰我,不论我是输是赢,此人似乎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我到底哪点得罪他了?带一万人去打二十万人,还得遭炮轰,你虎离不是不打自己人吗? “申先生偏心矣!!”虎离似乎也是理直气壮,“那杨戬竟然率兵诈败,躲进密林暗箭伤人、胜之不武!着实丢尽了本帐之颜面矣!我若轻饶了他,岂非万世之笑柄耳??就算本帐一统九山承袭大宝,又有何颜面号令治下民丁??” 我明白了,在九山界,游击似乎是一种很下三滥的战术。怪不得那群蛮兵偷袭之前都要先喊一嗓子提醒敌人注意。 “此乃何人??”垄卢悬在我身边,伸手指了指虎离。 “此乃虎顽之长子虎离是也,此人乃……”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只见垄虞一道金光便飞向了虎离,就凭我的眼力,几乎没看清他怎么飞的。 我没见过玉帝飞,也没见过虎顽飞。其实他们在我跟前都飞过,只不过是凭我的眼力,甚至说凭我额头的天眼,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飞行细节。对于像我这个水平的武将而言,他们这些开世上神的飞行,几乎就是瞬间移动的节奏,从此处到彼处,几乎就是同时,尤其是这种十几里甚至几里的超短距离,我发现其原地消失的同时,人家就已经飞到目的地了,中间过程根本就看不清。 垄卢也不例外,待我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掐住了虎离的脖子。 “汝!!!可是那蛮贼虎顽之后!!”掐着虎离的脖子,垄卢眼中满是血丝,俨然一副一口吃了虎离的表情。而虎离直到两脚离地,甚至都还没搞清是怎么回事。 “大哥息怒!!切勿鲁莽!!!”我发疯似的冲向大营,“两界争斗,关乎天下苍生!大哥切勿意气用事!!” 说实在的,我也是神仙,飞的也不慢,但等我飞到营墙之上的时候,虎离已经被掐得口吐白沫了,“汝之父上杀我虞儿,今日,本帐便要以其之道还治其身!!”垄卢单手掐着虎离的脖子竟然将虎离拎了起来,但见虎离悬在空中手舞足蹈,已然被掐得面色紫青双目凸出,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大哥切勿鲁莽!!”我拼了命的搬住垄卢的胳膊,但他那条堪比我小腿粗细的胳膊,却犹如铁闸一般纹丝不动。 “杨戬,他……他是何人!!”申公豹刚刚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但看这架势也没敢往前凑。此时虎离手下的蛮兵也都反应过来了,上万蛮兵刷拉一下便围了过来,而跟着我们回来的那几千叛军也不示弱,弯弓搭箭瞬间便形成了一道防线,两边剑拔弩张可以说是一触即发。 “大哥,虎离已被师叔劝归三界!如今已是我等之盟僚,大哥身为上主,怎可开这同盟相残、泯毁军心之先河,弃苍生之安危于不顾啊!!大哥快住手!!” “哼!!”听我这么一说,垄卢虽说没松手,但手上的力量却也未再加重,“汝刚才与申公豹之争执,本帐也都听见了,我那贤弟以寡敌众率兵退敌,汝非但不感恩戴德,竟要开炮放箭!是何道理??昏聩如尔,本盟纳你何用??” “敢问帐下,究竟是沙棘山的垄卢上主,还是南海盛锐将军余大人?”申公豹阴笑抱拳,踱步走了过来,说实话,这垄卢跟余元虽说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但声音却一模一样,像申公豹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申公豹,汝这眼瞎耳聋之徒,劝得如此废人入盟,难不成是想害死我那贤弟吗?”垄卢斜了一眼申公豹,一脸的愤愤。 “帐下有所不知,如今两界血战,与当年那两盟之争大有不同,虎离为虎顽长子,若他肯归顺,那虎顽大军必定军心浮动!若帐下取他性命,岂非是将那虎顽大军逼上负隅顽抗之路?”申公豹倒是不紧不慢,“帐下倒不如,看在申某的份上饶他一命,也不枉申某在此蛮夷之地,隐遁三十余年之苦劳!” “哼!”垄卢想了想,挺不情愿的一松手,但见虎离噗嗤一声便瘫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脖子喘了好一阵的粗气,刚才那耀武扬威的气势已经全然不在。 “别帐……此乃沙棘上主垄卢……”申公豹攻下身子似乎想扶虎离起身,没想到这虎离哇呀一声暴叫,从背后抽出石枪一道金光直刺垄卢的喉咙。 “住手!!”垄卢虽然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但我却按捺不住了,飞身上前一把便攥住了虎离的枪柄。 吃惊的,不仅仅是虎离。连我自己都惊了。 虎离,虎顽的长子,如此拼尽全力的一刺,枪柄竟然这么轻松就被我抓住了。而仅仅在个把时辰之前,他挥枪刺我,我还连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上主传给我的修为,真不是盖的。 “别帐!有道是成大器者海纳百川,你三番五次想置在下于死地,然在下绝无丝毫记恨!只因如今两界开战,我等皆要抛开个人恩怨着眼大局!别帐,汝身为储君,难道这肚量还不如在下?如此睚眦必报,今后又如何治理天下?”我缓缓的松开了手,虎离看着我,虽然没收枪,但也没继续发力,此时此刻,枪尖距离垄卢的喉咙还有一寸不到。 “你看他们!”我指了指四周弯弓搭箭的叛军,“别帐可知,他们是谁?”虎离摇头。 “他们就是三十年前那哗变之兵!”我此言一出,不单单是虎离,竟然连周围与弓阵对峙的蛮兵也是为之一愣。“原来你们不是三界的使团?竟然欺瞒本帐!!”虎离情绪虽然激动,但却未再出招。 “申某确系三界之使臣!既然使臣无误,别帐又何必纠结使兵由谁担当呢?”申公豹冷笑道,“只要别帐说到做到,申某承诺之事,便绝无戏言!” “杨戬!你将此事告知本帐,可是要羞辱本帐不成??”听罢申公豹的解释,虎离转而又把石枪顶在了我的喉咙上,此时垄卢又要出手,却被我一把拦住了。“别帐,你可知这些兵丁,为何哗变?” “自然是父上下令杀其妻眷!”虎离一脸的不服,甚是理直气壮。 “一人有过,全族蒙难!如此蛮律,所伤之人又何止于他们!”我叹了口气,“别帐,恕杨戬直言,你,可曾见过生身母上?” “我……”听我这么一说,虎离竟然哽住了,两个眼圈瞬间泛红,整个人竟然情不自禁的斗了起来,“夫妻分别、亲人离散!上至别帐、下至民丁!那蛮律,可曾给九山带来过一丝一毫的福祉?如今我等联袂别帐,虽是为了我们,却也是为了别帐自己!别帐已为蛮律所害,难道别帐忍心让妻儿再受此苦?杨戬恳请别帐着眼大局,切勿再因睚眦小事自相残杀,废蛮律,施仁政,相信别帐,定会成为九山之一代明主!” 我言辞铿锵甚是恳切,“废蛮律、施仁政……废蛮律、施仁政……”虎离低下头暗自嘟囔了好几遍,继而猛的抬头,眼神中似乎满是兴奋,“我明白了!!废蛮律、施仁政!!废蛮律、施仁政!!”但见虎离猛的收回了石枪,单手举枪起身呼喊,“废蛮律、施仁政!!废蛮律、施仁政!!!!” “废蛮律、施仁政……废蛮律、施仁政……别帐!!别帐英明!!废蛮律、施仁政!!”他这一喊,手下那几万正在跟叛军对峙的蛮兵也情不自禁的喊了起来,甚至当场有蛮兵热泪横流,边喊边哭,到最后甚至举弓对峙的叛军也收到了感染,举着弓箭齐声开喊…… ; 第十八章 无名神将 一 “来人!!摆酒,给杨大人接风!!!”虎离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肩膀上,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激动,确实是性情中人,刚才还准备用炮轰我,几分钟不到,已经改成摆酒接风了。 “帐下!!”虎离双手抱肩,出乎预料的对垄卢施了一个九山的营礼,“我等既已成盟,敢问帐下可敢与本帐宴前斗酒?” “哼!!”垄卢一脸的不屑,“汝等小儿!有何资格与本帐斗酒?”要说也是,论辈分的话,虎离乃是垄卢儿子辈的人物,想斗酒怎么说也得把你老子喊来啊。 “哼!汝虽贵为帐下,却是那亡族之主!”一听垄卢不给面子,虎离非但没生气,反而是一脸的轻蔑,“阵前之斗,帐下那沙棘山已败于我铁齿山!莫非,宴前之斗,帐下也不敢吗?” “你!!!!!”听虎离这么一说,垄卢当场就要冲锋,吓得我脸都绿了,没等垄卢出手便飞身挡在了垄卢的进攻路线上,“大哥息怒!若大哥不胜酒力,由为弟代大哥与别帐斗酒如何?” “有道是父债子偿……”垄卢伸出手,缓缓的将我推到了边上,两只眼睛则死死的盯着虎离,“汝之父上杀我爱女、屠我族人,若汝之酒量逊于本帐,本帐便要用汝之首级,祭奠我族阵亡之将士!”说实话,垄卢的块头足足比虎离大了一圈,跟虎离对视绝对是居高临下, “若本帐赢了呢?”虎离一脸的满不在乎。 “本帐便自裁于汝之营寨!!!”垄卢似乎想都没想。 “哈哈哈哈!!!!好!!!”但见虎离伸出手便按在了垄卢的胸口上,垄卢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若本帐先帐下而醉,生死存留全凭帐下发落!!” 我的娘,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抚心之誓??” 之前听虎顽说过,他与玉帝之间,似乎有过“抚心之誓”,并且在两军阵前翻来覆去的拿这件事说道,貌似这是旧九山界最为正式的盟誓手段。 “帐下,请!!”虎离满脸的狠毒,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哼!!”垄卢恶狠狠的瞪了虎离一眼,大步流星便走向后营。 我,干脆傻在了原地。 本来就是要给我接风而已,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决斗呢? 喝酒而已,何必你死我活啊!这两个人,不管是谁都万万死不得啊! “贤侄休要惊慌!”申公豹神秘兮兮的拍了拍我肩膀,“他们,谁也喝不过谁……” “师叔可有良策?”我满面愁容道。 “良策没有,瞌睡药倒是留有些许……”申公豹叹了口气,冲着不远处的一队蛮兵摆了摆手,两个蛮兵鬼鬼祟祟的上前跪倒,“他们,可没说若喝成平手,又当如何吧?” “这乃是,药王神农氏调配之昏阙之药,要放倒他们两个,恐怕非此药不可……”申公豹躬下身子,将一个白玉小瓶交到了蛮兵手中,继而把嘴凑到蛮兵耳边一阵耳语,但见蛮兵连连点头,拿着玉瓶一溜烟就没影了。“那虎离之酒量,在其父虎顽之上,也正是因为这点,虎顽便对此子格外偏袒……”看着虎离与垄卢远去的背影,申公豹也是一脸的无奈,我也是无语了,没想到那虎顽三番五次偏心大儿子,竟不惜跟老二老三闹僵,敢情就是因为大儿子能喝!!不是说因为他骁勇善战吗?这虎顽的偏袒标准,也太没谱了吧?? 片刻不到,蛮兵来报,酒宴已经备好,我也懵了,想当初在凡间泡方便面都没这么快,你们这的酒宴都是现成的吗?结果到了后营一看才知道,人家这个酒宴,就是一大块不知道是什么怪兽的肉在中间烤,大伙围着烤肉喝酒。吃了一口肉,我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不禁怀念起在彩芽寻中吃饭的场景,不但食物香嫩可口五味俱全,还有美女跳舞助兴,再看眼前,我真是不忍心形容了,偷眼看申公豹,吃的倒是有滋有味,想必他手下那五千叛军里也没有会做饭的,没准平时吃的还不如这顿。 再看垄卢和虎离,两人每人抱着兽皮酒袋子只顾灌酒,绝对是目不斜视,就盯着对方换袋子的时候,换下去的酒袋子是不是真空了,俨然就是俩小孩。要说九山的酒,不像三界中的烧酒那么烈,就是有点酒味的果汁而已,这俩人与其说是在比酒量,倒不如说是在拼肚子的容量。 不知不觉,大帐之中已满是空酒袋,两人每人喝了至少上百袋,但灌酒的速度却并没减慢,看这架势每人再喝一百坛也没什么问题。 看着这俩货就这么一直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边已经蒙蒙亮起,帐内的兽皮袋已经堆得比人都高了,这俩货仍旧没有要醉的趋势。 “师叔,你那个蒙汗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我有点沉不住气。 “莫急……”申公豹端起骨碗喝了一口酒,“那药虽猛,但若想放倒上神之体,恐怕也要耗上些许时辰!” 在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大乱,紧接着便有蛮兵屁滚尿流的冲进了大帐,“报……报别帐!有大军围营!!” “嗯??”所有人顿时就是一惊,虎离也放下了手中的酒袋,“领兵何人?来兵几多?” “启禀别帐,领兵之人,卑职从未见过!!”蛮兵惊慌道,“来兵,约有二十万上下,乃是帐下之亲兵!!” 此话一出,我差点一头栽进烤肉的火堆。帐下的亲兵!难道虎顽派兵回援了?好高的效率! 九山的一天,大概相当于凡间的三个多月,换算成天庭的时间大约是三到四个时辰,我和余元被追到九山直到此时,仅半天多点,在天庭而言仅两个多时辰,虎顽便能拆出二十万人回援,这个效率对于如此大规模的军事部署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要知道,率兵打三界之前,虎顽肯定有一整套的作战部署,而拆出二十万人回援的话,整套作战计划都需要重新调整,想在两个时辰便做出如此大规模的战略性调整,对于天庭的军事体系而言近乎不可能,除非……那个虎顽就是个更厉害点的虎离,打仗根本就没什么计划,往哪派人全凭拍脑门…… 还有一点让我吃惊的,就是蛮兵口中那个神秘的领兵人。 大本营出事,虎顽不可能因此退兵放弃攻打天庭,但也不可能不闻不问,更不可能把大队人马扔在天庭,自己带小撮部队回援。能带着二十万人回援的将领,肯定是深得虎顽信任,且本领极其高强的高级将官。如果九山真有这样一位大将,为什么虎离的手下会不认识呢? ; 第十八章 无名神将 二 想到这,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在三界南海抗击虎顽大军的场景。说实话,当初对虎顽的军队并不了解,觉得所有这几十万人都是由虎顽直接指挥的,或许是因为虎顽本人在场的缘故,两军阵前除了虎顽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将领下任何命令,整个军队数十万人,似乎除了虎顽之外没有别的军官,所有人甚至没注意到类似“营首”、“阵领”这个级别的基层军官的存在,就更别提是能指挥二十万人规模大军的高级将官了。 “真是岂有此理!!再探!”虎离冲着报信的蛮兵一摆手,继而端起了兽皮酒袋,继续喝。 继续喝。 而垄卢,更是没受任何干扰,放任外面乱成一锅粥,人家一直在喝。没断。 这下连申公豹都沉不住气了。 也怪不得这两块料,一个被灭,一个被俩弟弟欺负得死去活来。 “别帐!!” “大哥!!” 我跟申公豹一人负责一个,连哄带骗把这两块料手中的酒袋抢了过来,“大哥切勿凭那书生意气!大敌当前,个人恩怨可待退敌之后再行计算!” “别帐,如今大营存兵不到五万,敌军二十万围营,别帐还是先想想退敌之策吧!”申公豹夺过酒袋一脸阴郁道。 “哼!小儿虎离!方才是给我贤弟一个面子,暂且饶你一命;如今再看我贤弟颜面让汝苟活,还不快快向我贤弟谢恩!!”垄卢抹了抹嘴站起了身子,说实话我都快死了,这人比余元还让人操心。 “哼!敢问帐下因何弃酒?莫非怕了不成?我看是帐下你,要向外面的围兵谢恩才对吧?”虎离虽然也没拿酒,却仍旧不服。申公豹也快死了,早知道这虎离是这么块料,去策反他那两个弟弟好不好? “你说什吗??”垄卢听罢一瞪眼,又把酒袋子抢回去了,“本帐誓要灌醉你这嚣张小儿!!” “大哥……你先出来看看对面领兵的人是谁!!”我不容分说便把垄卢拉出了大营,往天上一看顿时傻眼,只见不远处天空中的蛮兵像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目测比虎延虎卓两兄弟合兵来袭时的阵丈只大不小,以我的经验,来者绝对不止二十万,少说三十万甚至更多。那虎顽怎么派了这么多人回来?难道天庭不打了?不打应该全回来才对啊!亦或者,已经重创了天庭主力,用不着那么多人了?更没理由啊!我和余元逃到九山虽说时间不短,但若放到天庭那边至多是一两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玉帝下令放弃南海大营,让这虎顽一路绿灯往前冲,也冲不了多远啊!毕竟几十万里的路程摆在那,况且那虎顽还带了那么多木筏子过去,那东西在水里也开不了多快,一两个时辰连南海大营都到不了啊! 再或者,虎顽的先头部队已经占据了南海大营暂作据点,想等这三十万人把老巢的事搞利索了,再合兵一处顺着五君河往上游慢慢推?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们几个人在九山界搞的破坏还是很有作用的,至少分散了虎顽的主力部队,给天庭主力集结以及五君河十二关募兵争取了时间。 “乌遂古!!”垄卢随我走出大帐刚一抬头便是一愣。 “乌遂古?”我也是一愣,顺着垄卢的视线看了看天空,大概在大营斜上十几里的地方,一蛮兵非但穿戴与众不同,且还是个独眼,难道此人也是乌遂氏的人? 乌遂这俩字,如雷贯耳。卫戍营的正门就叫“乌遂门”,乃是玉帝御笔亲提,为的是纪念因公殉职的卫戍大营原总兵官“乌遂赤麟”。乌遂,只是个族名,之所以是“乌遂门”而不是“乌遂赤麟门”,其原因在于乌遂氏世代皆为玉帝皇家亲卫,殉职者更不止一人。 在“天庭版”的传说之中,“乌遂赤麟”的父亲叫乌遂亮,是上古时期的英雄,后因降妖殉职,其子“乌遂赤麟”便接替了其父的位子。不过这只是天庭版的传说,自从我跟石立聊过天之后,对所有天庭版本的传说都打了个问号,包括有关于乌遂氏的传说。至于眼前这个乌遂古,跟天庭传说中那个世代捍卫玉帝的乌遂氏有何干系,还是问垄卢比较稳妥。 “大哥认得此人?”我一愣。 “哼!可怜那张百忍,处处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我早告诉过他,若留此人必成后患……”垄卢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贤弟可记得乌遂赤麟?”我点了点头,“莫非此人也是乌遂氏的后人?” “哼!”垄卢一脸的不屑,“张百忍还是别帐的时候,他,便是张百忍的亲卫!!” “哦!?”我也是一愣,“那乌遂亮……” “乌遂亮乃是其兄张融之亲卫!”垄卢淡淡道,张融乃张印之长子,若有他在,那帐下之位,绝不可能传给张百忍!这乌遂亮为了让其主即位,竟不惜引铁齿山镇山灵兽暗算张融!这件事,日后便成了九山混战之根源!!后来事情败露,此人本该问斩,那张百忍念其家有妻小,去其一目后便将其逐出了石戈山!” “大哥,你是说……九山之战两盟相争,都是这个乌遂古惹的祸?”听垄卢这么一说,我猛得想起了当初石立所说的,虎顽带兵突袭琴牙山的事,按石立的说法,之所以琴牙被灭,其原因就是石戈山有人“私猎”,从而导致琴牙山之战的爆发,继而又演化成了九山混战两盟之争;但按垄卢的说法,乌遂古引诱铁齿山的灵兽袭击张融,才是九山之战的导火线,莫非,他们说的,是一件事?“可是为弟,曾听石立所言,九山混战之根源,乃是石戈山私猎啊!” “一回事!”垄卢摇了摇头,“张印派张融去琴牙山借粮,行至琴牙境内遭遇灵兽,后来灵兽被屠,张融重伤,因为事发在琴牙山界,虎顽便有了发兵的理由……” “呔!!哪里来的鼠辈,竟敢冒领父上之兵马!罪大恶极也!!”此时虎离也东倒西歪的走出了大帐,指着天空便开始破口大骂,看这架势,再继续喝的话,没准还真得被垄卢先灌醉,“来人!!炮阵弩墙伺候!!”借着酒劲,这虎离可算不再心疼炮弹了。 ; 第十八章 无名神将 三 霎时间,营墙之上大营之中,弩炮齐发,阵势堪比当初南海大营的舰队齐射虎顽。 但是,他这个炮阵和巨弩的杀伤力,实在是不敢恭维。石器时代的武器,毕竟也就是石器时代的武器。先说巨弩;其弩弦的材质是藤条,虽说巨弩本身的尺寸很夸张,但努弦的弹射力度与弩箭的飞行速度,与天庭的床弩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少弩箭甚至被蛮兵用兵器弹开了。 再说那个炮阵。 前面说过,他这个炮,没有炮膛,就是个架子,好比大号的弹弓,其发射原理是用一种带弹性的藤条将炮弹弹出去,杀伤力主要来自于炮弹内部的火磷粉爆炸,也就是说,在发射之前,要先将炮弹引信点燃,之后发射,究竟什么时候炸,就看引信燃烧快慢了。或许是因为受潮的缘故,打出去的炮弹,竟然有将近一半是臭弹,压根就没爆炸,就是一块飞行速度不是很快的大石头,对蛮兵而言杀伤力几乎就是零。另外一半爆炸的呢?不是早炸就是晚炸,总而言之,这一轮的弩炮之后,对方死伤不足千人。 我终于知道虎离为什么心疼炮弹了。这东西根本没什么杀伤力,也就是个摆设,吓唬人用的。如果打出去,可就连吓唬人的作用都不剩了,最要命的是,还打不死人。 “虎离!汝勾结敌军,意图谋反!帐下已经夺了汝那别帐之位!”天空中,乌遂古闪出人群,“念汝乃骨肉至亲,帐下开恩,令汝自断一手,回大帐思过!” “呸!!”虎离端起石枪,两眼满是血丝,“无名鼠辈,也敢在本帐营前狂妄,全军听令!!!!” “哈!!!”虎离话音未落,但见大营中剩下的四万亲兵已经腾空而起排好了战斗队形。 他这是准备硬拼吗?或许吧。貌似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废蛮律,施仁政!!”虎离醉醺醺的举起石枪仰天怒吼,这句话竟然成了他的阵前士气之号。 “废蛮律,施仁政!!!”全营蛮兵随后齐吼,营中蛮兵人数虽然远远少于敌军,但士气似乎要比对方高涨百倍。 “杀!!!!”虎离腾空而起,一马当先杀向乌遂古,“鼠辈!!看枪!!!” 就在两军即将交锋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的箭雨穿过云层从背后射向乌遂古的战阵。而此时乌遂古本人以及身后的战阵,注意力都在虎离身上,根本想不到背后会有人放冷箭,结果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射了个措手不及,随着一阵惨叫,千余敌军中箭栽下云层。 被派去寻找虎延的叛军和投诚过来的羞制老兵回来了。 来的真是时候啊! “杨大人!接兵器!!”云层之中闪出了河泉身影,继而一道金光将三尖两刃刀向我抛了过来。 “多谢!!”我扬手接住了宝刀,刚欲飞身入战,却被垄卢一把拉在了原地,“贤弟,你不是他的对手!”但见垄卢冷笑着望向天空,似乎是在等着虎离出丑。 “大哥……我等既然为盟,便要并肩应战!如今虎离带兵冲锋,我等却隔岸观火,岂不遭人耻笑?”说实话,我对垄卢此时此刻的态度可以说很是不解,余元跟哪吒闹别扭,关键时刻却用自己的兵器给哪吒逃跑开道;如今你垄卢就算看虎离不顺眼,也万万不能把怨气带到两军阵前啊!身为上主,你这个心胸未免也太窄了吧? “贤弟莫要意气用事!”垄卢看了看我,忽然一脸的认真,“乌遂古乃上古猛将,武艺修为恐怕不在众上主之下!你若入战,实乃凶多吉少耳!然那虎离乃虎顽长子,即便有罪,量那乌遂古也不敢伤他分毫!此子目中无人,让他吃点苦头也未尝不可。” 说实话,我竟然无言以对了。 乌遂古既然投靠了虎顽,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要虎离的命。看来这垄卢虽说看上去很鲁莽,但还是有几分上主心智的。 果不其然,与乌遂古对战至多七八个回合,乌遂古猛然闪身便窜到了虎离身后,飞起一脚正蹬在虎离后背上,但见这虎离流星般砸落在了大营之中,激起的砂石堪比水军战船试炮。 “别帐!!”我与申公豹几乎同时冲到了虎离坠落的地方,只见原本一马平川的演兵场,此时已然被虎离砸出了一个十几丈见方的深坑,大坑正当中,虎离仰面朝上双目紧闭,与死人无异。 “师叔!!他怎么样?”我与申公豹扶起虎离,申公豹则将手指搭在了虎离的腕子上,“呃……他……他……”只见申公豹面色一变。 “他怎么样?”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受伤,只是……睡着了……”申公豹的脸此时已经绿了,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站在坑边冷笑的垄卢,看来刚才下的蒙汗药已经起作用了,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垄卢也被撂倒了,可就全完了…… “贤弟莫要惊慌!待愚兄去宰了这个叛徒!哈哈哈哈……”看着虎离躺在坑里的窘样,垄卢哈哈大笑。 “大哥……你没有兵器如何应战?不如……”我双手递上了三尖两刃刀,“先用我这个凑合一下?” “贤弟之意,愚兄心领!不瞒贤弟,自古而今,愚兄我便从未曾用过什么兵器!”垄卢大张双臂一副天人合一的表情,“这天地万物,皆为愚兄之兵器也!!” “大哥高深!愚弟自愧不如!”我单手握刀拱了拱手,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隐隐的敬意,不愧是上主,竟也达到了万物合一的境界,在我印象中,似乎只有三清女娲这个级别的顶级上神才不拿兵器,连玉帝都有兵器,没想这垄卢,竟然也修炼到了不用兵器的境界,“酒后上阵,还望大哥多加小心!” “贤弟多虑!区区一个乌遂古,我垄卢,还不曾放在眼里!”说罢垄卢一道金光便飞向了营墙尽头的角楼。 他去那里干嘛?那不是乌遂古的方向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垄卢竟然将整个角楼从地基中硬拔了出来,继而举着角楼便飞向了乌遂古。 前面说过,虎离的大营,是九山界唯一一个砌有石头营墙的大营。九山界的围墙,大多是木质结构或藤条结构,很少有石墙,更没有类似凡间的水泥这样的粘合剂,这大营的石墙皆为巨石堆砌而成,尤其是被垄卢搬走的这个角楼,乃是用一块超大的巨石整体凿刻而成,按凡间的标准,没有三千吨也有两千五百吨。垄卢搬这个干嘛?莫非他要用这个角楼当兵器? 片刻不到,我的猜测便被印证了。 那货果然是用角楼当兵器。 我终于明白他那句“天地万物皆为兵器”是什么含义了,翻译成人话,应该就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抄起什么是什么。 ; 第十八章 无名神将 四 “全都给我闪开!!!”但见垄卢两手深深嵌入巨石之中,起身腾空抡起角楼便砸向乌遂古。随着垄卢这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吼,天空中正在对战的两方蛮兵皆是一愣,继而正悬在垄卢攻击路线上的蛮兵也顾不得打了,不管是敌是我,一律抱头鼠窜,逃跑速度绝对比冲锋快。 乌遂古的注意力原本一直在虎离身上,本以为解决了虎离,基本上就算完成任务了,压根就没想到虎离后边还有个更狠的,此时也是一愣,还没等闹明白怎么回事角楼便已经砸到跟前了,情急之下也只得举刀招架,只听锵的一声巨响,漫天石屑好比下雪一样,硕大的角楼竟被乌遂古一刀劈成了两半。 刀。 没错,就是刀。明晃晃寒光闪耀,绝对不是一般的刀,我认识天庭几乎所有武将的兵器,但没见过这把刀。九山界不可能有这东西,看款式,此刀绝非产自上古,应该就是近期所铸,我所说的近期,最早不过伐纣封神。此刀是谁所铸?又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硬扛了这一下,乌遂古也是面红耳赤青筋暴露,两只端刀的胳膊亦在隐隐颤抖。 “乌遂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角楼顺着被刀劈开的裂缝一分为二,但见垄卢居于正中满脸的狞笑,左右两手将角楼分持两边,“连本帐都不认识,你是怎么给张百忍当侍卫的?” “垄……垄卢?”乌遂古那个表情,真好似凡人见了鬼一样,“你……你……不是死了吗??” “哈哈哈哈……连汝等叛贼都没死,本帐身为上主又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垄卢哈哈大笑,“今日,本帐要替那百忍小儿清理门户!!狗贼!纳命来!”没等乌遂古缓过神,但见垄卢哇呀一声暴叫,两臂较力狠命合拢,被劈为两半的角楼轰隆一声又合为一体,直接把乌遂古拍在了中间。 我和申公豹,在下面看得目瞪口呆。我见识过玉帝和虎顽打架,那阵势已经让我望尘莫及了。此刻看垄卢打架,更是大开眼界,这已经不是阵势的范畴了,而是手段问题。自从我拜师学道那天起,就没见过用城楼子打架的。 片刻不到,只听轰隆一声,夹住乌遂古的角楼从中间炸裂,房子大小的碎石纷纷掉落大营。看来这乌遂古确实不是一般的神将,被垄卢用城楼子拍了一下,竟然还有炸碎巨石的法力,这一下若换做是我,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本将此行只为擒拿盘账虎离!汝若多管闲事,休怪本将无情!!”但见乌遂古悬于空中周身血迹,两手端刀气喘不止,似乎多多少少也受了点伤。 “休得多言!!纳命来!!”垄卢可不吃那一套,扬手便将嵌于手臂之上的巨石抛向了乌遂古,“开!!”乌遂古反手用刀柄一磕,巨石瞬间碎成了粉末,铺天盖地的石尘瞬间便把天空搅了个乌烟瘴气。 “狗贼,看拳!”石尘之中,垄卢冷不丁出现在了乌遂古的身后,挥起胳膊便是一拳。发现身后恶风不善,乌遂古赶忙回身举刀招架,垄卢这一拳不偏不倚正打在乌遂古的刀柄上,这回轮到乌遂古变流星了,拳打刀柄,柄击前胸,这乌遂古吐着血便被这一拳砸落到了不远处的山坳当中。 “都给我住手!!!”垄卢一声大喝,四外正在混战的蛮兵竟然真的停止了搏斗,“汝等主将已被本帐击杀!汝等还不快快归降!!” “不大对劲……”看着垄卢在空中的身影,我阴阴感到一丝不妙,打乌遂古那一拳,虽说绝对是上主的力道,虽说乌遂古也被打吐了血,但他垄卢自己,为什么也往后退了几丈?莫非…… 就在这时候,垄卢忽然往下掉了几十丈,继而又停住了,片刻不到,竟然飘飘忽忽的又往下掉了一截,“汝……汝等……”只见垄卢抬手指着四外蛮兵,身体飘来晃去就好比醉汉一般,“汝等若……再行……再行顽抗……本帐……本……” “大哥!!”我赶忙飞上空中将垄卢的胳膊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汝等听着!!汝等之主将已被垄卢帐下击杀!汝等若识得大体,便速速退兵!若顽抗到底,定是死路一条!!” 退兵?不是归降么? 当然是退兵。 蛮兵打仗基本不用指挥,对蛮兵而言,两军阵前主将的责任只是下命令而已,而乌遂古下了攻击命令然后就被垄卢打没影了,按照九山的风格,这二十万人若没人下令停战,便很有可能一直跟我们打下去,眼下大营算上投诚的羞制老兵也就五万人,五万对二十万,就算士气再怎么高,一直打下去也是个全军覆没。 归降?在九山的蛮律中,这是叛族的行为,生孩子都抵偿不了的死罪,没准还得连累老婆孩子。除了垄卢能以老领导的身份吸纳一些在军中人人得而辱之的羞制老兵之外,他九山界的二十万蛮兵,凭什么赌上一家子的性命归顺一支只有五万人的军队? “贤弟!那营中之酒,有问题!!”挎着我的脖子,垄卢似乎已经失去了腾空的法力,似乎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挂”在我身上,“那狗贼虎离,竟然如此卑劣腌臜,待愚兄酒醒势必去他狗命!!” “大哥息怒……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是无言以对,只能先信口敷衍一下,总不能把申公豹卖了吧?好在他是把乌遂古打趴下之后才晕菜的,倘若早晕一会,我们这个敌后小分队估计就被连锅端了。然而,我这份庆幸没持续多久,便被乌遂古的声音打破了。 “谁说我被击杀了?”不远处,乌遂古被两个蛮兵架到了我和垄卢的对面,似乎伤的也是不轻,“全军听令!给我踏平龙鳞山!!活捉这两个奸细!!” 完。 他没死。 刚说过,对于蛮兵而言,主将的唯一任务就是下命令。 现在命令下来了,不但要将我们连锅端,还要活捉我和垄卢。 ; 第十九章 又见三太子 一 随着乌遂古一声令下,原本已经停手的战场又开始了混战。这里要强调一下,乌遂古带回来的兵虽说是被虎顽带走攻打三界的精兵,但似乎也不是什么绝对精锐;也可能乌遂古是近期刚刚空降的领导,跟下面的兵不熟悉的缘故;再或许,是我们这边出了垄卢这么个拿城楼子当板砖用的猛人的缘故,总之这二十万人的战斗力,至少在我看来比当初虎延虎离那二十万打了鸡血的羞制老兵差了不止一个量级,加之虎离营中剩下的人被那句“废蛮律、施仁政”的口号鼓舞了士气,所以两边虽说人数差距巨大,但战局却并未出现一边倒的局面,相反的,我们的人马似乎还有气场上的优势。 “师叔接好!!”我单臂较力一把将垄卢抛向申公豹,紧接着挥刀便杀向乌遂古。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既然注定要鱼死网破了,不如先把你个死叛徒砍死,我倒要看看九山的蛮兵是不是真能在主将阵亡的情况下坚持打到底。 说实话,我也说不好垄卢到底送了我多少修为,总之比我之前固有的要多得多。之前说过,腾云驾雾靠法力、打架斗殴靠金身,但修为这东西,对法力与金身的能力都有提升作用。我和乌遂古之间相聚不过几里的距离,而我在空中架住垄卢的时候,已然被敌兵团团包围,放在以往,突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蛮兵并非易事,因为即使是普通蛮兵,其战斗力也略高于先锋营的天兵。若被如此强悍的敌人包围且包围圈过于密集的话,即便是神将,也只有寡不敌众的份。 但此时此刻,有了垄卢送的修行,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杀到了乌遂古跟前,沿途一路血肉横飞的砍杀,几乎全是机械反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砍死了多少蛮兵。 “闪开!!”见我杀来,乌遂古一咬牙甩开了架着自己的蛮兵,双手举刀接住了我的绝杀,我也是一愣,不愧是当年玉帝的亲侍,都被打吐血了,竟然还能接住我的杀招。“三尖两刃刀!!汝就是杨戬??” “大胆叛贼,亏了我卫戍大营的营门之上,还刻着乌遂二字!!”他认识我,我不稀奇。自从来到九山界,认识我但我不认识的人也不是没有。 “无知小儿休要坏我大事!!”只见乌遂古面露狰狞,哇呀一声暴叫撑开了我的刀,继而附身挥刀反扫我的双腿。“开!!”见来招凶猛,我赶忙收刀招架,只听锵的一声,双刀对刃火光四射,我竟被震得往后退了数百丈的距离,宝刀也险些离手,我的个娘,这人看上去鼻口窜血受伤甚重,怎么还这么厉害?难道是装的?我现在可是实力大增啊!接他一招竟然被震退了近百丈,若垄卢不曾传我修行,两只胳膊恐怕就被震断了。 “杨戬小儿,本将此行只为虎离,汝等若识大局,速速交出虎离!本将可留汝等性命!否则休怪本将无情!!”把我震退之后,乌遂古并未乘胜追击,而是挥刀指着我开始原地喊话,且其每说一句话,嘴角都会淌出一丝鲜血,看样子确实伤得不轻,难道刚才那一下是强弩之末?交出虎离可留性命,这句话什么意思?不是要踏平龙鳞山么?莫非此人知道自己伤得太重撑不了多久,妥协了?肯定是这么回事!有种,你就再强弩之末一次,我倒是看看你一边吐血一边打,到底能撑多久! “乌遂古!汝认贼作父、出卖先主,难道就不觉有愧吗??今日杨某便要替陛下清理门户!即便这龙鳞山被踏为瓦砾,汝也休想活捉一个!!!”想罢我端起宝刀又是一招绝杀,这一刀,我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绝对是有多大劲用多大劲,我倒要看看,垄卢传我的修为,到底有多大的破坏力。只听锵的一声,我自己的虎口已然震裂,乌遂古双手举刀招架,面目已然扭曲,两臂之颤抖也比之前更加明显,看来我估计的不错,他确实扛不住了。 “汝坏我大事,定会后悔!”举着刀,乌遂古恶狠狠的看着我,这话听得我也是心中一动,大事?他能有什么大事?莫非是玉帝用苦肉计估计派他去当卧底的?真若如此,他既然明知道虎离已经叛反其父,又为何非要抓走虎离呢? “交出虎离!我可退兵!尔等仅为虎离之兵,那虎离实乃庸莽之才,于尔等无用也!”乌遂古继续道,“我得人,汝得兵,岂不皆大欢喜?” “放屁!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你抓走了虎离,他的兵还会跟我们走吗!!”我拼尽全力往下压刀,不让他有丝毫收招的余地,“即便虎离于我无用,但此人与我既已成盟,我便是豁出性命,也不会将他交到你手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背信弃义?” “鼠目寸光……!!”乌遂古冷不丁猛的下降,我一刀砍空。“既然如此,本将就成全你!!”乌遂古言罢,嗖的一道金光忽然窜到了我的身后,速度之快大大超乎我的预料,不是已经强弩之末了吗?怎么还有这种速度?我赶忙回手将刀架到了身后,心说完蛋,把刀背到身后根本吃不上劲,我这三尖两刃刀两边都是刀刃,以这个姿势招架乌遂古,就算不被他砍死,没准也得被自己的刀伤个好歹。 可是,他为什么没动手呢? 我回过身,顿时就傻了,但见乌遂古周身上下竟然被一截火红色的缎带缠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混天绫? 哪吒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金光霎时由远而近正砸在乌遂古的后背上。 乾坤圈。 这小子果然来了。他是怎么来的?莫非是混在乌遂古大军的后面过的八卦顽石阵? “杨戬!!你也太脆了吧?”天空中传来久违的,哪吒所特有的天生找抽的笑声。说话间,火尖枪的枪尖,已经顶在了乌遂古的后脖颈上,“被一个吐血的打得如此狼狈!还得劳烦小爷我来救你!” “快躲开!!!”我可没时间跟哪吒开玩笑,我现在的实力应该和他爹李天王差不多,尚且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就凭你这点儿子辈的本事还离他那么近,岂不是找死?? ; 第十九章 又见三太子 二 “呀!!!!”我话音未落,只闻乌遂古哇呀一声暴叫,竟然把身上的混天绫挣得粉碎,继而反手一刀直砍哪吒的脖子。 “快……跑!!!”我飞身上前,从后面一把便攥住了乌遂古宝刀的刀柄,待宝刀停住时,刀刃距离哪吒的脖子仅余一存不到。 说实话,这一下,似乎把哪吒惊到了。挣断混天绫,这可真不是一般神仙有本事能办到的事。混天绫缠身体,并不是像衙门捆犯人那样五花大绑,仅仅是一圈圈的从上到下缠绕而已,上下都没有扣,所以一般上神例如我、洪锦这个水平的普通神将,只需动动身子便可以挣脱出来,只不过需要时间。混天绫可是宝贝,跟地府的铁链子不一样,不但更结实而且还有韧性,倘若想一下子把混天绫挣断,据我所知天庭除玉帝之外应该没人有这个本事,包括李天王闻仲这些一线上神在内,都没这么大力气。 “死吧!!”见乌遂古宝刀停在半空,哪吒可算反应过来了,非但没躲,反而挥枪直刺乌遂古的脖子,结果被乌遂古一把攥住了枪尖。 “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见枪头被紧紧攥住进退不得,哪吒狰狞一笑,抬手对着枪托啪的就是一巴掌,前面说过,火尖枪的枪头可以喷出三昧真火,当初虎顽就吃过这个亏,没想到乌遂古似乎知道哪吒的伎俩,见哪吒的手奔着枪托去了,胳膊一摆身体一侧,便把枪尖朝向了身后。 乌遂古的身后,是我。 等哪吒发现,枪尖对着的不是乌遂古时,已经晚了。但见熊熊烈焰有如火龙一般扑向我的身体,别看枪尖尖如麦芒,但喷出这火柱却好比水桶般粗细,因为距离太近,我想躲已经晚了,只能本能的用胳膊一挡脸,还好,只是身上烧着了,没毁容。 但是,那是三昧真火,即使只是身体着了,我也受不了。 “啊!!!!”我顿时觉得大半个身子灼痛难忍,好似要被烤焦一样,也顾不得攥乌遂古的刀柄了,赶忙腾出手拍打身上的火焰,可惜,这不是普通的火,而是三昧真火,泡到海里都灭不了,岂能用手拍灭?灭三昧真火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四海之真水,二是等可燃之物焚烧殆尽,让他自然熄灭,我身上穿的是彩芽做的兽皮甲,要等这甲胄烧光真火自然熄灭的话,我这金身也别要了。按凡间的标准,起码也是个三度烧伤。 “你个狗杂种,竟然敢戏弄本少爷!!”见几册失败,不但没烧着敌人反而把自己人点着了,哪吒似乎也有点恼羞成怒,两只手攥着枪,后背忽然又多出四只手,手里也都没空着,什么匕首宝印乱七八糟拿了一大堆,趁着俩人离得近,干脆开始跟乌遂古肉搏。 我这边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趁着哪吒和乌遂古肉搏的工夫,我试了所有方法想把身上的火弄灭,包括以最快速度飞,想用风把火吹灭;也试过一头撞进山顶的积雪之中,想用雪把火溺灭;甚至试过想把这皮甲脱下,裸奔也比烧死强啊!结果火非但没灭,反而越烧越大,而皮子经三昧真火一烧已然与皮肉融为一体,根本脱不下来。 就在我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的时候,一股水柱忽然自下而上,周身火焰瞬间熄灭。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的灼痛。能浇灭三昧真火,这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四海真水。低头一看,不出所料,洪锦。 不光是洪锦,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女的我认识,虎凝,之前在申公豹的秘密基地看过画像,但这男的是谁?看装扮应该是个阵领,能跟虎凝出现在一起,应该是个重要人物,想必就是帐卫的头头吧。再看四周,两万帐卫也已经加入战斗,不愧是九山界最精锐的卫戍部队,人虽不多,但作用却不小,乌遂古带来的人马正像下饺子一样被打落山谷。说实话,打蛮兵都能打出这个效果,这两万帐卫若是对阵天兵,估计把水军司的二十来万人捆在一块都未必是对手。 “杨将军!洪某增援来迟,还请恕罪!”霎时间洪锦已经飞到了我的跟前双手抱拳。 “洪监军出手灭火,杨某谢过!”我咬着牙抱了抱拳。 “这是幕下,这位是帐卫蚁阵阵领木奎!”洪锦指了指身后,“还请杨将军暂且退阵歇息,此处交给我们!” “见过幕下,木将军!”我抱了抱拳,“此将武艺高强,虽已被我大哥打伤,但余威尚存,不可小视,我的伤不要紧。我等可……”正说着半截,但见哪吒一道金光跌落山谷,这就是差距,三头六臂的绝活都逼出来了,一分钟都没抗住。 “三太子,就拜托洪将军了!”我指着哪吒坠落的地方,洪锦也早就是一脸的纳闷,“敢问杨将军,三爷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他也是刚到,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我叹了口气,咬着牙挥刀直奔乌遂古,而木奎紧随其后也跟了上来,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个虎凝跟个没事人似的留在原地看哈哈呢?理论上讲,她应该是最能打的啊。 “木奎?”乌遂古气喘吁吁单手捂着前胸,似乎也被哪吒伤到了些许,“真是不打自招,原来你也反了?” “汝是何人??”看着阵领装扮的乌遂古,木奎也是一脸的纳闷。 “哈哈哈哈……”乌遂古哈哈大笑,“可怜那虎顽,养得如此一窝不孝之子!反得反、叛得叛!还有虎凝那个小贱人,木奎,你以为你们两个人,一天到晚的眉来眼去,就没人察觉么?你看看我是谁!!”说罢乌遂古摘下了阵领的头带,将发髻披散开来。 “汝!汝是叶正!!!”木奎不由自主的从背后摘下了石枪,“大胆贼犯,竟敢对幕下出言不逊!!!纳命来!!!”说罢木奎一道金光便冲向乌遂古,挥起石枪分心便刺,看木奎出手,我的心算放下了,不愧是帐卫的头头,有这个人在,我们今天应该是安全了。 ; 第二十章 乌遂古的秘密 一 其实我所说的安全,并不是指木奎一个人就能抵挡乌遂古,而是说,以他的实力,加上我,打退乌遂古应该问题不大。 乌遂古怎么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遂古乃是太古时期玉帝的亲卫,也就是说,在一百多万年前,这乌遂古的身手应该就是准上神级的,这一百万年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他抽出三分之一的时间修行习武,实力便会劲增,此时虽说已经被垄卢打伤,但像我这个实力的普通神仙,他一个人打个十个八个还是绰绰有余的。幸亏垄卢传我修行,让我法力大增,而这木奎的实力又高于一般的天庭上神,两人勉勉强强打退一个受伤的乌遂古,一眼下情形,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百多万年来,在这个乌遂古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木奎会叫他为“叶正”?带着这一连串的疑问,我甚至想咬咬牙活捉这个乌遂古亲自审一审,但说实话,不大现实。 虽说身手重伤,边打边吐血,但这乌遂古似乎有使不完的劲,跟我和木奎两个人在天上周旋了足有四五十个回合竟然没落得半点下风。 就在这时候,一道寒光自下而上直奔乌遂古喉颈,那是申公豹的“宝河剑”,申公豹也入战了。 别看伐咒的时候互为敌对,但我还真没见过申公豹上战场。坊间素传申公豹武艺高强剑法精湛,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毕竟是我师叔,师祖元始天尊的直系弟子,他这一加入战斗,占据瞬间便有了改变,以一敌三,乌遂古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这里要说一下,申公豹的剑法,并非上阵打仗的招式,看路数倒更像是武成王府上那些走梅花桩出身的家丁所用的侠客招式,两员猛将加一个侠客,本已身受重伤的乌遂古,着实是有些吃不住劲了。“来人!!!”又打了约么二十来个回合,乌遂古虚晃一招跳出圈外,“传令,退兵!!!” 乖乖,终于肯退兵了。 我们这些上神,多打会儿少打会儿,倒是无所谓,但眼下这个二十万人对七万人的战场,每拖延一刻,便会死伤更多的将士,这才是最让我们难受的。 看着乌遂古领兵远去的背影,我身手拦住了几欲追击的木奎,“木将军,如今我军以寡敌众,能退兵已然是求之不得,切勿再行追击徒生不测!” “哼!!区区杂役,竟也能掀起如此风浪……”木奎一脸的愤愤,似乎也不是真心要追,仅是象征性的骂了两句,便没坚持追赶。 “杂役?”我一愣。 “此人名为叶正,本是大帐之中一锤木役兵!”木奎道,“谁能想到这厮竟然深藏不露有如此身手!” 此时,几名蛮兵已经从山下密林之中把哪吒找回来了,但见哪吒鼻口淌血面色铁青,被三五个蛮兵抬着一动不动,想必刚才那一下也是受伤不轻,申公豹赶忙上前手搭其脉,随即点了点头,表情似乎也放松了下来,“不妨事,此子之伤,只需修养即可……”看来其受伤虽重,却并不致命。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吧,这货在天庭之中仗着他老爹位高权重,向来是横行霸道从来没人敢管,想必也是第一次吃这种亏,从此后什么人能硬拼,什么人不能硬拼,心里多多少少也应该也有点数了吧。 营中点兵,新来的帐卫没怎么少,死伤仅几百人,但龙鳞山先前那五万人,还剩下两万八千。短短两刻钟的战斗,减员将近一半。 营火熊熊燃起,此时哪吒也醒了,除了垄卢和胡离药劲没过,尚在帐中死睡之外,其余人等皆围坐在了营火四周探讨下一步的计划,首先这龙鳞山是不能呆了,万一那乌遂古与逃跑的虎卓虎顽合兵一处前来攻打,这龙鳞山铁定会被夷为平地,随后众人决定先将部队分为小股人马分批向申公豹的甘山大本营偷偷撤退,说实话,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事后,哪吒说了他的经历,原来哪吒在南海逃脱入海之后,根本没回大营,而是一直躲在海中,这确实也符合此人的一贯作风。潜伏了几个时辰之后,忽见大队人马由八卦顽石阵返回,遂变化人形混入敌军一起来到了九山。因为两边的时间差,所以直到此时才看见他。 最让人喷饭的话题,便是洪锦带来的九山幕下搞外遇的话题,起初我还当是个乐子来听,但听着听着汗就下来了,按那个幕下自己的说法,此时两界开战,皆是因她而起,那个女人不但给虎顽戴了绿帽子,甚至说还给那个第三者生了个儿子,以在座众人的分析,那个神秘的第三者,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乌遂古,也就是木奎口中的叶正。 按木奎的说法,所谓的“役兵”,就是专门负责修房子搭帐篷甚至打扫卫生的工兵,是九山最低级的兵种,这类兵丁往往由一些老弱病残来担当,不必上阵打仗,甚至连站岗放哨都不用,在军中也没什么地位,甚至还不如羞兵,完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兵种,虽然此人身强力壮,但因为少了一只眼睛且平时极为低调,从不与人交流,所以担当役兵也没引起太大的猜疑。因为身处大帐之中,平时与幕下照面的机会自然不少,而虎顽外出练兵演习,往往一走就是七八天,九山界的七八天,单纯的时间长度相当于凡间的一年多,这么长的时间,搞个外遇是绰绰有余的。 但在三十年前,也就是虎顽下令屠族之后,此人忽然失踪了。且虎顽并未下令追查。这在大帐而言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一贯以来,虎顽平日最为在意的就是逃兵问题,各个军营,尤其是大帐之中,如果有兵丁无故失踪的话,铁定要举世通缉一查到底,绝对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此时为何会对一个低调到死的役兵法外开恩呢? ; 第二十章 乌遂古的秘密 二 又过了没多久,虎离和垄卢也醒了,为了酒里下药的事又差点打起来,好在垄卢还认我这个二弟,我拉垄卢,申公豹拉虎离,可算是把这两块活宝分开了。要说粗人就是这点好,能打架,就打架;打不起来,这事也就算了。垄卢指责虎离往酒里下药,虎离不承认,最后要打架却被我和申公豹拉开了,拉开了也就拉开了,哥俩谁都没进一步琢磨酒里为什么会有蒙汗药,申公豹这算是浑水摸鱼躲过一劫。大军稍作休整之后,开始分小股向申公豹的甘山秘营撤退。经龙鳞山一役,虎离营中本有的五万人还剩下两万八千人外加四千伤兵,若不算伤的太重的兵,虎离营中尚能行军的兵丁,加上木奎带来的两万帐卫,正好五万人,其中我和垄卢带一万人、申公豹、虎离、洪锦、木奎各带一万,而伤兵则由各队分摊转移。约好会师地点后,五支队伍分不同方开始从地面向甘山进发,这么多人,在天上飞的话太过显眼,虽说从地面行军速度要慢上许多,但也总比被乌遂古追上围歼好些。一缕曙光透过云层,投到了远方的山峰之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九山的黎明,我不是文人,但却也有写诗的冲动,说实话,太壮观了。比起天庭的日出,这里的日出似乎更壮观、也更磅礴。其实自从来到九山之后,我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玉帝当初,为何执意要将自己掌管那另一半九山界一分为三,将人的寿命缩短到区区百八十年?像九山这样,不是挺好吗?若无虎顽的蛮律,人与上神等寿,便不必经历生离死别之苦,寿命长久,便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修行,即使一般人,也能习得腾云驾雾之术,这样距离就不是问题了,人间便不必去研究什么飞机汽车了,所有人来去自由、无忧无虑,就像老君所倡导的,行自然之法道、行无为之治制,难道不行吗?想到这,我又不禁想起了南海一战时虎顽对玉帝说的话:如今的三界,早已是礼崩乐坏、德行腐溃,我是下过凡的人,如今的人间,虽然不完全像虎顽说的那么不可救药,但确实也好不到哪去,而天庭和地府,据我所知,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像孔由那路货色,竟然也能在地府找到一席之地,而玉帝却仍旧听之任之,明明有权利管,却并未采取过任何强制手段干预三界循环,他老人家的目的是什么?究竟是他得过且过不作为,枉费三清的托付,还是另有原因?就在我闷头赶路瞎琢磨的时候,飞在树冠之上的探马忽然打出了隐蔽的手势,万余人马瞬间停在了树林之中。而发出信号的探马自己也一头扎进了树冠。“有追兵?”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把半个脑袋探出密林,朝着探马所指的方向定睛观瞧,之间稀稀拉拉一小队人马正慢慢悠悠从不远处飞过,数量不过几十人,看方向应该也是去甘山的,这些人……情急之下我干脆开了额头慧眼,前面说过,我的慧眼,有接近千里眼的视力水平,结果这一看更郁闷了,但见这些人虽说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周身血迹,却仍能分辨出相貌,这些人,不就是当初我冒充虎离麾下将官去虎延大营调兵之时,申公豹派给我的那些随从吗?当初从虎延营中逃离的时候,我一人引开了大部分追兵,让随行的二百叛兵进入密林分散逃跑,莫非只跑回来这么几个人?其他人呢?被打死了还是被俘虏了?若是被俘虏了,万一哪个人挺刑不过,供出甘山秘营的位置,把虎延虎卓再引过来,又当如何是好?木奎带来那两万帐卫倒是还能继续打,但短期之内,虎离营中那两万多的残兵,可是无论如何都经不起再战了。不行!甘山不能去了!那又能去哪?虎顽大帐?笑话。整个九山的人都知道虎顽大帐的位置,往那跑无异于自投罗网。彩芽的村子?她那个小村子,岂能容下四万八千人外加几千伤兵?五万多人的口粮问题又如何解决?再有就是那几千的伤兵,就凭彩芽屋里那几个瓶瓶罐罐,给一个洪锦治病倒是够用,但眼下几千伤兵,如何应付?算了,先把那几个人找过来问问明白,再做打算吧。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敢情这几百人,压根不是自己跑回来的,而是被放回来的。放回来的?没错,就是被虎延亲自下令放回来的。按这些人的交待,虎延最初确实是想留活口亲自审问,因为着急和弟弟虎卓合兵攻打大哥虎离,便将这些俘虏暂时先关在了营中未曾斩首,结果没想到哥俩攻打虎离时遇到了垄卢这么个狠货,本来稳操胜券的大好形势却落了个大败而归,而虎延本人也被垄卢一拳打成了重伤。哥俩回到大营后,哥哥虎延重伤不醒,而虎卓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俘虏的存在,所以这群人便一直被关在军营未曾受刑遭审,直到虎延苏醒。就在虎延气势汹汹的想亲审俘虏,询问为什么虎离营中,会突然窜出来垄卢这么个大魔头的时候,救星又到了。来者是谁?这些叛兵不认识,但我们却认识。按这几个被放回来的叛兵的话说,虎延大营被十几万人团团包围,两兄弟以及手下剩余的十几万羞兵,一个不差都被围在了大营,对方领兵的十个独眼将领,在九山从没见过。领十几万兵马的独眼将领,除了乌遂古就没别人了。再之后,虎延虎卓二人大战乌遂古数轮,却始终不能占得半点上风,而麾下的那些羞制老兵虽说士气尚可,却已然精疲力尽战之乏力,加之对方人数占优,若继续与其拉锯战的话,全军覆没在所难免。无奈之下,虎延只得下令,将之前被俘的叛兵释放,让其回营向大哥虎离求援。从始至终,虎延都不知道这些叛兵的真实身份,一直以为这些人真的就是虎离手下的兵丁。这虎家兄弟的关系,可真够乱的。刚才还杀得你死我活,屁大的工夫,又厚着脸皮回来求援了。不过,乌遂古为什么要打虎延和虎卓呢?此人早年投诚虎顽,来抓虎离倒是情有可原,但包围虎延的大营,这个说不通啊!这人到底是哪边的? ; 第二十一章 鲲鹏上主 一 “现在战况如何?”我问道。 “回杨大人,我们潜出大营时,两军尚在对峙!但之前已有数次交锋,互有死伤!”为首的兵丁道,“那个独眼大将来时已是有伤在身,而虎延别帐亦未伤愈,他们似乎都在想办法拖延时间,不过……那独眼大将兵力占优,且麾下兵丁皆为我九山精锐之师,如此拖延下去,两位别帐恐怕要吃败仗!” “尔等携伤兵前去甘山大营,待其他人马聚齐,通知他们速速驰援虎延大营,我等先行一步!”我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先去虎延大营看看形势再说,按申公豹的说法,虎家三兄弟之生身母亲,皆死于父亲虎顽之手,且虎延虎卓与老爹素有隔阂,应该比虎离更好拉拢才对。如今虎离麾下兵丁已然所剩无几,倒不如想办法把其他两兄弟手下那群如狼似虎的老兵弄到手。当然,如此重要的决定,自然不能由我一人做主,我说先行一步,最多也只是先到前线观察一下情况,至少见不到申公豹,我是不会以手下这一万多人冒然出击增援的。 说走就走。除去伤兵以及负责抬送伤兵的兵丁,我这队人马还能上阵的一共九千三百人,因为战况比较紧急,我也顾不得在林子下面潜行了,跟垄卢相互使了个颜色,带上这九千多人凌空七百丈飞向虎延大营所在的“彩云山”。七百丈,应该是九山最适施展合腾云之术的高度,不但气候温和风向稳定,且高度适宜更能节省法力,这两点,对于身后那些已经连续打过两丈,且未经休整的蛮兵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以我对九山路途的理解,以眼下这个速度,飞到彩云山大概需要凡间的三个时辰,结果没想到,刚飞了半个时辰多点,便和一队人马撞了个照面,但见来者差不多也有一万多人,看穿着应该是乌遂古的人,但却未见主将,一眼扫过去,最高将官也就是个营首,从这队人马行进的路线分析,应该也是直线奔着甘山去的。 一群散兵而已。他们朝甘山的方向去干嘛? 莫非乌遂古由役兵直接升官当了主将,难以服众?队伍里出了逃兵? 虎顽对逃兵的态度是格杀勿论,这群兵不会傻到因为不服,就冒着杀头的危险擅自离队。 莫非虎家兄弟已经把乌遂古给打败了? 我跟虎延和乌遂古都打过,说实话,就凭虎延那个实力,两个虎延都未必是乌遂古的对手,就更别提他弟弟虎卓还不如他,况且其二人兵力还处于劣势,最重要的,就是对面这队人马个个精神矍铄甲胄整齐,根本就不像是逃亡的败军。 坏菜!! 莫非,刚才那几个被放回来的叛兵被跟踪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等不到跟申公豹商量了,眼下这队敌军,必须全歼,一个都不能放跑,否则申公豹的甘山秘营暴露无遗! “列阵!!”没等我说话,对面的营首先下了命令,上万蛮兵在空中拉开了架势。 “真乃,不自量力也!”垄卢的脸上露出一股狞笑,“贤弟自可率兵前往彩云山,此处这些杂粹留给愚兄即可!” 无语了,我这个宝贝儿大哥,似乎是准备一个人单挑一万蛮兵。 人变了,毛病没变。 “大哥,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我兄弟二人当齐心协力,先将敌军全歼于此,再行增援虎延不迟!若留大哥于此,以我一人之力增援,恐是杯水车薪啊!” “额……贤弟所言不无道理……”垄卢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战事紧急,你我兄弟当速战速决!”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俩谁都没把对面这一万人放在眼里。一群没主将的散兵游勇,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但我想错了。 就在我和垄卢说话的时候,天忽然黑了。 本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此时此刻,太阳光又被遮住了。 乌云?不对!乌云没那么快! 感觉头顶遮云蔽日一片,我本能的一抬头,浑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但见一只巨鸟盘旋于我军上空五百丈左右的高度,看架势虎视眈眈随时会发起攻势。 “这是……!”不光我紧张,甚至垄卢的表情也是瞬间一变,“乌菱!!!” “乌菱是什么??”看垄卢如此紧张,我也开始跟着紧张,之前垄卢还是余元的时候,曾经轻而易举的杀过一只名曰“蝥离”的巨鸟,莫非这个“乌菱”,也是九山的某种恶兽?连垄卢都紧张成这样,这恶兽应该比“蝥离”厉害得多吧? “乌菱……乃是……鲲鹏山之上主也!”垄卢一字一顿,听得我差点把肝喷出来!!这是昆鹏山的上主?这么说,石立已经来九山了?绒绒鹊鹊和苏洛凌也来了?复活上主金身的政策,已经成功了?乌菱到底是谁?绒绒还是鹊鹊?她还记不记得三界的事?当初按石立的说法,是想让这三位上主招收旧部策反虎顽大军,如今垄卢倒确实招回了几个羞制老兵,但这个乌菱,怎么会和眼前这一万年轻精锐在一起? 还是说,这都是巧合?乌菱是乌菱,敌兵是敌兵,只不过凑巧碰到一块了? 如果乌菱和这些敌兵是一起的,那我们干脆不必去增援虎家兄弟了吧?那哥俩连乌遂古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敌得过上主? 等等,此时的乌菱,是好人还是坏人?到底是哪边的?九山争战的时候,乌菱可是南盟也就是虎顽阵营的人,虽说当初被虎顽给杀了,但此时会不会帮三界? 还有,如果乌菱恢复了上主金身,那么其余的两个上主在哪?石立又在哪? “贤弟,你自可率军抵挡对面这群杂粹,此贼交给愚兄!”但见垄卢冷冷一哼,一道金光便扎进了密林。 “大哥且慢鲁莽,现在敌我未分,何不询问于那乌菱……?”没等我把话说完,但闻脚下密林之中轰隆一声巨响,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中的巨鸟犹如闪电一般便扑向了我身后的兵阵…… ; 第二十一章 鲲鹏上主 二 糟了!后面的兵! 此时,对面的蛮兵也冲过来了。上有巨鸟,下有敌军,身后这万把人瞬间便乱了阵脚,这些人刚刚打过两仗又随我们飞了几万里路,已然是疲惫不堪,士气本就不高,让乌菱这么一吓唬就更是溃不成军了,虽说勉强摆出了迎敌的架势,但一触即溃的苗头已经显现出来了。绝不能让这巨鸟杀入兵阵,否则必败!! 我也来不及多想了,横起三尖两刃刀硬着头皮便迎了上去。 接她招的一瞬间,把所有修行都用上,就这么定了! 又烧修行? 没错。 对方是上主。如此凶神恶煞般杀过来,若不烧修行接招,恐怕得让她一爪子抓成肉泥。即便垄卢分了点修行给我,让我法力大增,但对付上主还是远远不够的。有上次的教训,我也不敢狠烧了,就在接她招的一瞬间狠烧一下,别让她把我撕吧了就行,垄卢估计又找兵器去了,能坚持到垄卢回来就是胜利! 然而,就在我咬牙闭眼横刀,随时准备开烧的时候的时候,这巨鸟竟然原地不动停在了空中。 不光巨鸟停了,对面正在冲锋的敌兵也忽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 我一直在抬头看乌菱,此时下意识的朝正前方平视了一眼,下巴差点脱臼。 “陛……陛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我与敌军的正中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身环霞光脚踏紫瑞,周身九棱琉璃甲,手持天庭第一宝刃——断虹剑,五行三界之中,打扮成这样上阵的,只有一个人:玉帝。 一时间,我懵了。 他怎么来了? 天庭哪边战事如何了?莫非虎顽已经被歼灭了,玉帝亲自带兵杀过来了? 没可能啊!我在九山这边时间虽然不短,但换算到天庭也只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而已,玉帝的伤都未必会痊愈,怎么可能歼灭虎顽之后又带兵杀到这里? 莫非玉帝是跟石立一起过来的?天庭那边怎办?他走了谁能挡的住虎顽?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头顶上的巨鸟乌菱反应过来了,凄厉一叫转头飞向玉帝。“陛下!!”见玉帝竟然连头都不抬,我也有点慌了,这乌菱可是上主啊!这凶神恶煞般的俯冲,换做天庭一般上神铁定会被撕碎,我知道您老人家有本事,但您真的不准备躲一下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的速度远不及乌菱。就在我朝玉帝疾飞的时候,乌菱的巨爪已经紧紧的抓住的玉帝,爪尖已经深深的刺入了玉帝的身体。 我一闭眼,心说完蛋。您老人家,难道是来自尽的吗?这还打什么打?您这是逼我带上彩芽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吗? 我停住身子的同时,乌菱爪子中的玉帝,噗嗤一下化作了一团青气,继而几片树叶在天空之中徐徐飘落,这景象,太眼熟了。 张桂芳! 看来他也来了!而且应该是跟着石立一起来的,此时此刻,至少这张桂芳是在帮我,那么石立在哪? 乌菱,不会等我琢磨石立在哪的,我愣神这么会工夫,又冲我飞过来了,这次不是俯冲,而是直冲,身后还跟着一万多的蛮兵。 “有种来抓我!!”我一咬牙,周身燃气紫束,烧着修行飞吧!否则真心没她快!乌菱离我,不过十几里,以乌菱的速度也就是一瞬间,好在我提前有准备,拼了老命往上一窜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贤弟莫慌!愚兄来也!!!”就在这时候,垄卢抱着一颗高百余丈、比塔都粗的文玉树一道金光冲上了天空,硕大的树根带着尚未脱落的土石,就好比大锤一样直戳乌菱的脑袋。说实话,这一下来的确实有些突然,乌菱倒是想躲,怎奈身躯太大躲之不及,被垄卢一树根正戳中脖子,但闻乌菱一声凄叫,十数根硕大的羽毛顿时飘落天空。 前面说过,文玉树是后羿造神弓所用的仙树,其树芯硬如玄铁,重量却只与普通木料相仿,又拥有极好的韧性,在三界乃是无价之宝,我没见过真树,只见过图,当年后羿造弓那棵文玉树据说有一千五百年的树龄,高仅三丈,便已是价值连城,此时垄卢拿的这棵文玉树,树龄恐怕没有十万年也有八万年,若放到三界,一棵树换下整座灵霄宝殿估计玉帝都不会犹豫,如此宝贝,就这么让垄卢随手抄起来当苍蝇拍了。 打完乌菱,垄卢的下一个目标是乌菱身后的蛮兵。用一百多丈的文玉树横扫敌群,那效果,真心没法形容。但见对面的蛮兵大部分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硕大的树冠扫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有的人干脆被“钉”在了树杈上。 “杀!!!”我也反应过来了,一声大吼一马当先冲入敌群,本来是他们冲我们守,因为垄卢这一搅合,局势竟然完全逆转。 “垄卢,汝竟然没死?”距离战场不远处,乌菱竟然换了人形,手持一条藤鞭与垄卢对峙,绒绒、鹊鹊、苏洛凌,谁都不像,但是,真美…… “哈哈哈哈……你这臭婆娘!遭了虎顽的毒手,竟然还听命于他,真是笑煞本帐也!”垄卢单手抱树哈哈大笑,“汝可知,汝之族人早已被那虎顽屠戮殆尽,这九山若也有三界那般轮回的话,汝之族人在天之灵,岂非要耻笑于汝??” “听命于他?哈哈哈哈……”乌菱单手掩齿一阵媚笑,“那小人设伏暗算本帐,本帐要先把汝等乌合之众收拾了,再找那无耻之徒算账!汝若识相,速速与那白面小生拜于本帐麾下,本帐可饶汝等不死!” 我虽然一直在敌阵厮杀,但对付这些小鱼小虾并不用聚精会神。我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几里之外的垄卢和乌菱身上。听乌菱说到这,我心中不禁一惊,她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是独立于天庭和九山两大阵营之外的第三方势力?照这么说,垄虞可能碍于老爹的面子投诚到这边,但另一位上主木秀山的牧夷,难不成也独立了? 这个石立,打的是什么算盘?要把两界搞成战国吗? ; 第二十一章 鲲鹏上主 三 我琢磨的时候,两位上主已经开战了。乌菱并没再次变成巨鸟,而是以人形迎战垄卢,仅仅几个回合便把我看傻了,这便是上主之间的战斗,两人的任何一招砸在普通神仙身上,都是个灰飞烟灭,绝对不会有任何悬念。那乌菱手执藤鞭,虽说力道不如垄卢,动作却极其灵活,速度甚至快到了连我额头的天眼都看不清的地步,十几个回合不到,垄卢便被迫扔掉了文玉巨树,开始赤手空拳和乌菱作战。 “杨戬!你看哪呢??”就在我走神的一刹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我猛一回头,但见一根石枪在离我后脖颈也就半尺不到的地方停住,刚才敌营中那个营首手握枪杆还保持着刺喉的姿势,而枪头已被一个蛮兵打扮的人伸手攥住。虽说此人身上穿着蛮兵的皮夹,脸上也满是血污,但却仍旧能认出来——张桂芳。 “张将军!!”我回身一刀便卸下了营首的脑袋,转而拱手,“张将军,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张桂芳两眼通红,“汝果真投靠虎顽了?” “我?投靠虎顽?”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此话从何说起?” “休得多言,杀敌要紧!!”张桂芳边说边打,没等我继续询问,便杀入了敌群。没想到,文官打起丈来竟然也这么猛。 话说回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天庭那边认为我投敌了? 算了,回头再说吧。能活着退敌,再问张桂芳也不迟。眼下的情形,似乎也不允许我继续心不在焉了。我手下的蛮兵,毕竟之前已经打过两仗且未经任何休整,又随我和垄卢万里疾驰到此,最关键的,这些人之中还有一部分是垄卢靠个人魅力拉拢过来的羞制老兵,虽说作战经验丰富,但体力上却不及乌菱带来的生力军。刚才垄卢用巨树横扫敌群,确实为我们这边冲锋杀敌建立了一些气场上的优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厮杀的不短白热化,这种优势正在快速减弱,甚至说乌菱的人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如果在短时间里克敌制胜,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是不利。 就现在的形势而言,唯一的希望就是垄卢能快点搞定乌菱,之后再把那棵一百多丈的巨树捡回来了。 然而,不知道是我高估了垄卢,还是低估了乌菱,总而言之,克敌制胜的时间的确够短,但被克的不是乌菱,而是垄卢。 短时间,到底有多短?仅仅是张桂芳跟我打岔这么会工夫,待我再行转头侧目,垄卢竟然已经被乌菱的藤鞭死死缠住,这里不得不说的便是乌菱手中那条藤鞭,这东西貌似是活的,作用也并不是抽人,自从藤鞭刚碰到垄卢身体的时候,藤曼便开始在垄卢的身上快速生长,垄卢也先后几次挣断身上的藤曼,但挣得不如长得快,几句话的工夫,力拔山河的垄卢便被周身上下快速滋长的藤曼缠了个结结实实动掸不得。 怎么会这样?一招便能把乌遂古打成重伤的垄卢,在这个女人面前,为何会如此不堪一击? “大哥!!”我也顾不得敌群中的厮杀了,一道金光直奔垄卢身边,挥起三尖两刃刀便砍向垄卢身上的藤曼,噗噗几声,藤曼被我砍断了大半,看来这藤曼跟当初捆绑玉帝那种枯藤还不一样,韧性与硬度都相差甚远,只不过长的比较快而已。 “大哥莫慌,待我砍断藤曼救你出来!”不容分说,我扬刀准备再砍,结果还没等第二刀落下去,之前那一刀砍断的藤曼,竟然已经长回去了。这东西,长的比我砍得快。这绝不是什么藤曼,而是某种法宝!! “真是兄弟情深啊……”乌菱悬在不远处的空中,一直冷冷的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折腾并未插手阻止,“本帐,从未听说垄卢有什么兄弟姐妹,那白面小生,汝究竟是何人?” 她竟然不认识我? 连虎延都认识我,她竟然不认识? 她是不是跟石立一块来的?难道石立没告诉她我的事? 还有,她为什么会领虎顽的兵?这些兵并不是羞制老兵,是不可能靠她昔日上主的名头能拉拢回来的。目前据我所知,整个九山除了胡离手下尚有年轻精锐外,唯一的兵源就是乌遂古带来的精锐,莫非她已经和乌遂古达成同盟了? 当初余元变回垄卢,样子虽然变了但声音没变,但这乌菱的声音,与绒绒鹊鹊苏洛凌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难道她不是她们三个之一? 比起垄卢身上乱七八糟的藤曼,我的脑袋里可谓更乱。乌遂古攻击虎离,也攻击我,同时还攻击虎延与虎卓;之后有凭空跳出来一个哪边都不沾的乌菱;张桂芳忽然出现在两军阵前帮了我的忙,却又怀疑我投敌叛主,三界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九山,又发生了什么? “我在问你话!!”乌菱的耐性貌似很差,片刻不到便又是一声大吼,“再若不答,本帐赐你一死!” 赐我一死,真是耳熟能详啊,不过话说回来,不回答就赐死,回答难道就不赐死?或者说,她暂时不想杀我? “本将杨戬!百忍上主麾下卫戍大营首将!”我端起三尖两刃刀,冷冷的看着乌菱,“不知上主此行,欲意何为?若有误会,杨某可以解释!” “误会?哈哈哈哈……”乌菱一阵媚笑,“张百忍的手下,为何与垄卢成了兄弟?算了算了,本帐也没时间听你唠叨,看在垄虞的份上,暂且放了她父上,但是……”乌菱冷冷一哼,“汝手下这些兵丁,实为沙棘山的旧部,本帐今日便要代垄虞收之!汝速速下令让他们归顺本帐,否则……”说到这,但见乌菱一抖手,几根丈把长的羽毛瞬间出现在被捆着的垄卢四周,羽毛的根尖缓缓的对准了垄卢的周身要害,而此时垄卢的嘴已经被藤曼死死缠住,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否则的话,此处,便是你们兄弟二人的葬身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