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平安》 序 大概已经有人发现最近的<水叮当>喜事特别多,喜气洋洋的书名也已经可以绑成一串粽子了!说到这个,小璃仔就不得不抱怨一下。 话说去年九月,笨笨的小璃仔抱着热呼呼的稿子跑去出版社喝茶兼聊天,与咱们好奸的唐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东南西北,就在这个时候,好奸的唐姊说话了! “小璃仔,水叮当跨百号的套书反应很好。” “喔喔!”小璃仔用力点头,啃着听说没吃完就不能回家的饼干。 “我们有打算再推一套。” “两百号吗?好好,还很早。”小璃仔依旧很用力地点头,心想这根本不关我的事,很放心地解决着饼干。 “不,是明年春节过年的时候。” “喔喔!”小璃仔还是非常用力地点头,喝了一口咱们好奸的唐姊亲手倒的茶,润了润喉,咕噜噜…… “小璃仔……” “什么事?”小璃仔开始坐立难安,有点想上厕所了。 “你要不要帮我们想一下……” “想什么?”奇怪,今天唐姊的颜面神经似乎有点问题,否则为什么眼睛眨得好像抽筋一样?虽然很想上厕所,但是,笨笨的小璃仔还是很纳闷地歪头看着,觉得应该要表示关心一下。 “书名呀!笔事呀!比如说过年的话,喜气的书名就很讨喜呀!小璃仔,你要不要帮忙想一想,你也知道的嘛!我这么忙、又这么可怜、还常常陪你一起喝下午茶,你难道不应该同情一下吗?小、璃、仔……” 聪明的读者们只要想一想就应该知道,像这种如此艰难困苦的差事,当然要留给不像小璃仔这么笨的聪明人来做,可是,呜呜……笨笨的小璃仔怎么可能斗得过咱们属于老奸阶级的唐姊呢? 于是,小璃仔只好自动往陷阱里跳去,就在痛苦*中想出了两套书名以及一点小头绪,其一当然就是亲爱读者们在春节过年时所看到的“天官赐福”套书,另外一套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系列了! 只因为咱们奸诈狡猾的詹姊觉得小璃仔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的书名当然就要留给自己,顺便还很好心地动员了诸位编辑大人们替小璃仔补足了最后一本书名之差。 所以,除了《岁岁平安》、《年年如意》、《步步高升》这三本书之外,《欣欣向荣》就是咱们袁姊姊送给小璃仔的啦! 然后,就在詹姊这个老奸之辈的诱哄之下,小璃仔只好乖乖地推出这一套据说是贺年巨献的系列,系列名就叫作——金技玉叶! 以上,就是这一串喜气书名的由来,所以,同情小璃仔的人就请多多爱护这一套“金枝玉叶”系列吧! 于二○○二年一月北京 楔子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 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郑风狡童 这是流传在唐初的一个传说,人们是这么谈论着的—— “咦?女状元?” “是呀!听说她曾经被皇上封为巡按,彻查冤案无数,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清廉好官。” “是吗?怎么跟我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我听说她跟韫王大人有一手,其实,根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后来还帮韫王大人生了一个儿子,两个人鲽情深——” “等等,那个巡按大人不是男的吗?” “什么?是男的?怎么版本又不太一样了?” “对呀!对呀!我听说他后来大人有大量,替韫王爷娶了一位娇妻,还生了一个儿子……” “等等!儿子不是他生的吗?” “笨!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故事,就从这一段流言流语展开序某—— 哼哼!他想要娶她,门儿都没有! 殷岁岁一张红女敕如菱的小嘴难掩得意的窃笑,檀黑如墨的眸子中笑意可掬,故意装出无辜天真的模样,直勾勾地瞅着眼前的男人,觉得这真是她人生中难得一见、足以教人心大快的好事。 洛紫陌呀洛紫陌!她在心底暗笑道:你难道还没弄清楚一件事吗?我可是已经向老天爷发过誓的,今生今世,就算全天底下的男人全部死光光了,我也绝对不嫁给你! 该死,他这个作爹的人正为了自己未来的子嗣而努力不懈,岁岁她这个作人家娘亲的竟然在一旁冷笑看热闹。 她这个没心没肝的狠毒小家伙! 洛紫陌昂起下颔,瞇细了一双隽黑的眸子,反观了此时正是微笑灿烂的殷岁岁一眼,心想他是不是应该稍微要提醒她一下,现在正躺在她肚子里的孩儿的爹可是他呀! 忽地,一抹冷黠的笑容跃上了洛紫陌的唇畔;没错,他确实应该要好好用力提醒她一下才对! 第一章 第一章 漫天的风雪悄声落地,四处皆寂,蓦然,一道婴孩的哭号声哇哇响起,殷府的大厅穿堂中重新充满了热闹的活力,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生了!生了!抱喜段老爷,是位千金。”经验老道的稳婆从内堂中抱出刚出娘胎、用红色锦布包里着的小婴孩。 “快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等候了一整个晚上,心神难安的殷老爷连忙小心翼翼地从稳婆的手里抱过女儿,仔细地端详了起来,看着小娃儿白里透红、五官端正的脸蛋,他忍不住得意地大笑出声,道:“哈哈,真是太好了,瞧我这女儿模样如此白凈逗人,我就不信会输给其他那些家伙。” “老爷!老爷!小的给您探听出来了,贺家、阮家、花家的夫人们也都生了,三家都生了千金,名字也给您打听到了。”一名被派出去打采消息的小厮才刚下马,便连滚带爬地飞奔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快!快说来听听。”殷老爷双眼陡然一亮。 小厮上气才喘了一半,下气还来不及接着,就急忙地说道:“我、我打听到了!贺家的千金叫年年,阮家的千金叫步步,花家的千金叫欣欣,老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闻言,殷老爷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哼哼!这还不简单,年年如意,步步高升,欣欣向荣,果然,咱们几个兄弟的心思还真是雷同,我决定了,咱家这娃儿的名字就叫作岁岁。” “老爷,这又是什么意思呀?”举一反三,对他似乎是苛求了一点。 要不是因为怀里抱着宝贝女儿,殷老爷绝对跳起来给他一个爆栗, “笨!就是岁岁平安呀!瞧,我这个当父亲的人多么为女儿着想,才不像他们那几个人道么痴心妄想,什么如意、高升、向荣,乱恶心一把的,只要咱家的女儿平安,我就什么事情都好说话。” 这时,或许是因为听清楚了这一番话,安躺在父亲怀里的粉女敕娃儿忽然咯咯地笑了,她似乎对于这个名字非常满意,殊不知,就是她这抹天真又可爱的笑容,彻底地掳获了父亲的心,从此以后,她无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这个父亲就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儿! 鬼灵精怪。 身为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备受宠爱的尚书千金,殷岁岁还算不上任性得太过分,再加上天生就非常聪颖慧黠,六岁的她受尽了各方宠爱,不知不觉就长成了现在这个粉女敕剔透的娇模样,依稀可以窥见长大后足以教许多男人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殷大人,这……”智竹老叟为难地看着堆栈在桌上的厚礼,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段家这份诚意。 “先生,就请收了咱们家岁岁丫头吧!我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凡事都只想给她最好的,你曾经是朝廷中最受重用的大学士,韫王世子也是你的门生,才不过十七岁就高中状元,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将岁岁教得非常好,成为长安城里最有学问的千金……”吹、捧、夸、赞,只要能够使得上力的,殷老爷没有一样敢漏掉。 “这……”闻言,智竹老叟有些迟疑,开始认真考虑了起来。 “你真聪明,才不过六岁,就可背得了这么多诗词子集。你知道吗,咱们很多人进了书塾好几年,也不见得能够比你强呢!” 闻言,被众人包围的小女娃难掩得意的神情,小小的杏瓜儿脸,配上漂亮的眼眉小嘴儿,甜甜盈笑之间透出了一股精灵聪明的味道。“爹爹常说,要是我身为男儿,一定能够得状元!” “哼!瞧你小小年纪,可真是大言不惭哪!”这时,从人群之后忽窜出一道年轻好听的男人嗓音,语气间凈是促狭的意味。 “紫陌大人,你来了!”年轻的学子间起了莫大的骚动。 “嗯。” 随着这一句轻轻的笑哼,洛紫陌从众人的拱拥中步出,他年纪约莫弱冠,硕长的身形已俱备了男人的高大挺拔,神情中也有了淡淡的老练世故味道,却无损他俊眉朗目的年轻气息,他就是近来长安城里人气最旺,只要一出现就足以教众女子尖叫的韫王大人兼朝廷中最位高权重的尚书令。 无奈,他的魅力虽然无远弗届,影响范围却还没达到家殷岁岁这样不知事的小娃儿,她昂起小脸,不悦地问道:“你是谁?” “洛紫陌。”他禀持着一贯的自信雍容,淡淡地告知,敛眸观了她半晌,笑道:“小丑儿,就是你在这儿大言不惭想要当状元吗?” “你叫谁小丑儿?!”小小的杏瓜儿脸顿时涨得通红。 “除了你,还会有谁?才不过小小年纪,就懂得自吹自褒,看起来的样子确实不好。”他笑训了她一顿。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教众人噤了声,他们不敢挑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告诉殷岁岁,说她能够得到洛紫陌如此的注意已属厚爱,但他们同样也不解为什么浴紫陌会特别关爱像殷岁岁这样乳臭未干的小娃儿。 “小丑儿,多读点书,变得聪明一些,长得漂亮一些,搞不好能教我十年之后想把你给娶进门。”说完,洛紫陌用食指轻弹了下她圆润小巧的额头,笑着穿过人群,步入内堂。 “你——”这男人的嘴巴怎么比平常人恶毒一百倍,殷岁岁扁着红女敕的小嘴儿,瞪圆了泛红的明眸,差点就要被他给气哭了。 哼!明明看起来就年纪不小了,竟然不知羞耻地欺负她这个小娃儿?!虽然她现在年纪小小,还不太懂什么嫁娶的人生大事,但是,她敢发誓,就算以后全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光了,她也不会嫁给他! 他叫洛紫陌是吧?等着瞧!她殷岁岁可是很会记恨的,这天大的梁子他们今生是结定了! 十年后。 “小姐!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精致的小红合里传出了怯懦的女子嗓音,不过,怯懦归怯懦,音量倒是不小。 “弄银,小声点,你非要把爹和大伙儿都给嚷到我房里来,你才甘心吗?”一缕娇美的身影在铜镜前转着圈圈,审视着身上所穿的白色书生儒袍,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男儿的气概。 “不是呀!小姐,弄银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我女扮男装的身分要是不小心被拆穿了,要去吃牢饭吗?” “嗯!”弄银非常用力地点头,生怕主子没瞧出来似的,她只差没有把一颗脑袋都点掉了,以表示自己的强烈反对。 “你以为我是这么没用的人吗?随随便便就被看出来,那我殷岁岁简直就不用在道上混了。”说完,她轻哼了声,坐上了铜镜前的小凳。 殊不知,她一番话在弄银的耳里变成了极度的恐吓,害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呃——呃……在道上混?小姐,你什么时候跑去混黑道,弄银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呜……这下要是被老爷给知道了,以为是弄银带坏了小姐,准会将我大卸八块,丢进湖里去煨鱼的。” 真是奇怪了,弄银这丫头怎么老是有那种根教人啼笑皆非的被害妄想?“笨蛋,凭你带得坏我吗?别在那里暗说了,快过来帮我东发冠。” “喔……好。”弄银点头,飞快地走到主子的身后,双手拢起她如云的秀发,静了一静,忍不住由衷地发出心底的疑问:“小姐,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洛公子呀?好奇怪喔!在长安城里,哪家小姐千金不喜欢洛公子呢?偏偏只有你铁了心讨厌他。” 说到这个,殷岁岁就忍不住满肚子乌气,她瞇细了眼,恶狠狠地瞪着镜中的自己,彷佛那个人就是洛紫陌一样。 “哼,人家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可是十年不晚呀!他不是在十七岁那年中状元吗?我今年才十六岁,偏就要早他一年中状元,而且,我探听到这次科选恰好是他当主考官,像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我绝对不能放过!我绝对要利用这次机会,教他承认我很行,除了他比我多带了一根把儿以外,在其它的地方,我是绝绝对对不会输给他的!” “带、带把儿……小姐,这么难听的话,要是给老爷听见了……”弄银又忍不住被害妄想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会被丢到湖里去喂鱼。 “别急,这是我特地跟几名小厮学起来的,不会教爹听见的,你听,这才是男孩子说话的模样,我学得越像,越是不容易被人瞧出来。哼哼,洛紫陌,你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给你好看的!” 说着,殷岁岁看着自己一头青丝被弄银的巧手绾成了男子的发束,活月兑月兑是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儿,想着,她两片薄女敕如花瓣般的嘴唇忍不住贝起了微笑,灵气而且迷人…… 第二章 “帮主大人!”一声惨叫声平空扬起,顿时哀鸿遍野也跟着响应。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帮主大人。”洛紫陌一脸无奈地瞪着趴跪在他面前的一群人,随便想也知道他们有求于他。 “帮主大人,请你不要这么说,人家不是常说什么官商勾结吗?可见官商本来就是一家,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要相亲相爱……” “阮步步,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的口才这么好,应用到你家的生意上时,却是一点儿都行不通?”洛紫陌挑眉一笑,干脆不理他们,直接坐到大师椅上,优闲地品尝午茶。 “因为……因为……人家还没有找到广告代言人嘛!韫王大人,你等着瞧吧!等我找到以后,我们阮氏御灵殿绝对可以——” “步步,咱们今天来这里,不是要来推销你家的棺材,而是有事想请韫王大人替咱们做主的。”有人适时打断了她的话。 “喔。”阮步步闷然地低下头,硬生生地把满肚子的话吞回去。 身为首辅大臣,因为屡立大功而被封为韫工的洛紫陌,笑笑地看着这一群号称“天下帮”的乌合之众,忍不住笑叹了口气。 所谓的天下帮,指的就是三百六十五门职业,狭隘一点的就是士农工商,广泛一点的含意,就是连鸡呜狗盗、乞丐娼伶之辈,也全部跟天下帮有一腿,可谓是人才济济,势力不可小臂。 原本,洛紫陌与他们这样的江湖儿女应该是八竽子打不着关系的,却因为多年前曾经办过一件悬案,教他们这些人觉得心服口服。 从此以后,他们就觉得三百六十五行实在是太容易发生生意上的争执,要是他们帮里能够有人在朝中当差,一定可以替他们主持公道,所以,他们就合拱当今最有权力的洛紫陌为荣誉帮主,不用什么过五关、斩六将的入帮手序,就请他直接光荣上任了。 换句话说,他们摆明要“官商勾结”就是了啦! “帮主大人——”后来,他们发现这四个字实在是太好用了。 “这次你们又想要求我什么了?”洛紫陌也发现他们的诸多才华实在太好用了,只好认命地偶尔被他们利用一下。 “帮主大人,请听我们细细道来……”然后,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述说了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大事。 这,大概就是洛紫陌觉得他们最好用的地方了。 一双檀黑的漂亮眸子小心翼翼地往左边瞟过去,再从右边瞟回来,转了一圈之后,发现一切事情都在掌控之中时,殷岁岁放心地吁了一口气,将整副注意力投回眼前的试卷上,专心作答。 原来,要考状元果然是不太简单的,这是什么鬼卷子嘛!一片空白,只题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字,就要骗人家洋洋洒洒写出一大篇文章,简直就是坑人坑到家了! 不过,她可不会轻易认输,绝到要给它拗到底!就在段岁岁非常专注在掰出一篇好文章时,蓦然,一双白色的男靴停留在她应考的小绑前,过了久久,这个男人似乎一点儿都没有移动的意思。 洛紫陌敝眸盯着眼前一身月白桥袍的年轻男孩,心底有点讶异,难道,他就是最近在长安城里相当轰动的步少戈吗?传说,这个步少戈以比他当年更年轻的岁数,连番中了秀才与举人,来历不明,相当神秘。 这时,殷岁岁像是身上装了避雷针一样,立刻就感应到有一双奇异的目光瞅着她不放,才抬头,她就被吓了一大跳。 洛紫陌!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他是主考官,出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干嘛盯着她不放?难不成他认出她了?如此一想,殷岁岁握着毫笔的纤手不禁有些颤动。 好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洛紫陌忍不住在心底喝采了声,随即眼尖地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儿似乎有些怯场了,他沉声低语道:“能够连闯三关来到这个地方,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呀!” 他在诅咒她!殷岁岁瞪圆了眼,气得手指发痒,突然间不抖了,觉得他分明就是眼红见不得别人好,他这个小器鬼!殷岁岁在一眨眼间,就在心底骂了他不下千万遍。 这男孩子似乎与他有仇的样子?洛紫陌笑耸了耸肩,发现那一双澄澈清亮的眸子就连愤怒的时候,看起来仍旧非常动人心魂…… “好!写得真好!”尚书房中,洛紫陌坐在书案前,面对着探开在案上的试卷,忍不住赞扬。 “韫王大人,能够教你如此称赞,想必这篇文章一定有过人之处,敢问到底是谁能够教报王大人如此激赏?”在一旁的随侍大臣非常狗腿地巴了上来,心想他要赶快问清楚,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八卦话题,凡是只要知道有关于浴紫陌的事情,就可以在众贵妇千金面前炫耀很久。 “就是步少戈。牛大人,你知道他这个人吗?” “嗯……知道是知道,不过,步少戈的行事神秘,除了应试之外,几乎不参加仕子们的邀约,是个怪人。”牛大人在心底酌思了半晌,又道:“更奇怪的是,他是长安人,却没有人知道他住在长安城里的什么地方,韫王大人,你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人表示过如此高度的兴趣了耶!” 洛紫陌伸手推开他凑过来亟欲一探究竟的嘴脸,淡淡地笑语道:“因为,他很可能是这次的状元。” “找不到?”低沉好听的嗓音中带着质疑,淡淡地回响在尚书房空荡的屋梁之间,听起来分外吓人。 一群侍卫队不约而同地吞了口唾液,仿佛被凶狠的老虎盯着一般,露出了既惊恐又害怕的神情,领队的人颤声道:“没错,韫王大人,咱们已经问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跑遍了每一间茶楼客栈,问遍了每一户人家,可就是找不到那位名叫步少戈的人。”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派人告诉这些新进士们发榜之后,在参加皇上款待他们的曲江宴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吗?”洛紫陌站在台阶上,一时之间,他蹙起了两道如箭矢般墨黑的浓眉。 “没错,这些话早在仕子们应试结束后,属下就已经替韫王大人带到了,可是……”众人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到庙里去拜一拜菩萨,因为他们今年似乎流年不利,竟然年还过不到一半,就面临了前所未见的大灾难。 “够了,你们全部都退下吧!”洛紫陌长袖一扬,示意他们离开。 得到了命令,众人恨不得拔腿飞奔离去,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长安城里盛行了一句话——惹熊惹虎,不惹韫王爷! 顿时,整个尚书房中,就只剩下洛紫陌一人,他侧眸凝观了案上的试卷一眼,忍不住低咒了声,该死!就算这些新科进士们统统都消失在空气中,他洛紫陌大概就连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其实,他只在乎那个能写出那篇奇文的状元步少戈,为什么偏偏这次失踪的人就是他! 难不成,那个步少戈真与他有仇不成!? 第七章 第四章 哇!亲眼见到偶像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殷岁岁带着一脸梦幻的表情,与洛紫陌一起被人恭送出戎府,心里纳闷为什么长安城里最炽手可热的偶像是她身旁这个一看就知道非善类的洛紫陌,而不是刚才那个温文有礼的戎怀天?真是太奇怪了! “现在,我更是觉得戎怀天不可能是杀人凶手了,他看起来这么善良,仿佛就是菩萨的化身,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坏人啊,” 这妮子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位巡按大人?洛紫陌不悦地蹙起居心,真想低头吻掉她脸上那一副少女思春般的花痴表情,“要是每个坏人都这样,那就,没有坏人了!” 闻言,洛紫陌朝着岁岁挑眉一笑,与她一起跨出朱色的门坎,“你瞧,她叫他老狐狸呢!看来,我总算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了。” “哼!那你去找她跟你一起办案好了。” 殷岁岁顽皮地吐了吐小舌,率先翻上马背,策马离去,刻意将他一个人抛下,此刻,她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怀疑,方才的戎怀天对待他们的时候,温和之中带着疏离,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好亲近的人,她想刚才那名女子想必对他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如此放肆的。 洛紫陌扬唇一笑,也跟着利落地跨上马鞍,从小厮的手中接过马缰!长腿一夹,跟在岁岁的背后远扬而去。 这时,在戎府的北端有一座可以直接鸟瞰到大门口的高阁,戎怀天伫立在楼台上,眺瞰着洛紫陌迅速消逝的骑影,心底油然生起对这个精明男子的警戒,知道自己绝对不可以小觑这个可以只手翻云覆雨的厉害男人。 接着,他看到了迅速朝这里奔来的小黑影,心想花欣欣这个家伙也真是好笑,明明就是从大门堂而皇之地跑进来,竟然还嚷着教他打开门,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挖个地洞钻进来的吗?戎怀天冷冷一笑,转身入内。 “帮主大人,你一定要替人家作主啦……” 话说三百六十五行里,总少不了男人最爱的美人温柔乡,也就是所谓的青楼妓院;才刚回到韫府,进了大门,他们两人就被埋伏了一整天的京城名妓鸳鸯给拦截,她一见到洛紫陌,就像蚂蚁粘上了糖蜜般拔不开了。 “帮主……” 殷岁岁站在一旁,双手环胸,脾效地瞅着,差点就被甜腻如蜜糖般的娇唤给弄得反胃,再看到洛紫陌一脸很享受美人在抱的模样,她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窝囊气。 他这个大色|鬼!她在心底暗骂了声。 “长老知道你来找我吗?”他问话同时,沉睿的黑眸瞥了岁岁一眼。 “不,长老根本就不许鸳鸯来麻烦帮主,可是……帮主,这件事情除了帮主以外,没有人可以替鸳鸯做主……”说着,鸳鸯嘤咛出声,状甚可怜,悄悄地把身子贴得更近了。 真是奇怪了,那女人把腰扭成这样,怎么不怕去扭到呢?殷岁岁没有好气地瞪着她一副柔弱无骨地偎在洛紫陌身上,还没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不能思考了。 “帮主……” 随着这一声娇唤,一个香吻轻啄在他的唇边,其实求助事小,鸳鸯主要是想看能否趁这个机会入主韫王府,就算当个小妾也无妨。 洛紫陌光注意着岁岁的反应,没暇思想到鸳鸯会突然这么做,眉心陡然一蹙,状甚不悦。 然而!殷岁岁却没有瞧出他的心思,只觉心窝儿顿时一紧,目不转睛地瞪着他的唇不放。刚才,就在那个女人亲他时,不小心在他的唇边残留下红色的胭脂,浅浅的,却仿佛一根针往般,横互在她的心里,挥之不去,一阵阵隐约地疼痛了起来。 她想起,他曾用这张迷人的唇吻她,吻得她晕头转向,不想还好,一想心就跟着疼了起来…… 终于,她忍不住了,就在她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双脚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推开了鸳鸯,像个妒妇般捻起了袖管,反手用力地搭拭他的唇。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洛紫陌感到有些讶异,然而,他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双眸含笑地瞅着她严肃的小脸,觉得眼前这情况简直有趣极了。 “脏了。”她抬眸迎视他饶富兴味的眼睛,语气生硬地撂下了这一句,甩头转身就走。 砰! 尚书房中,殷岁岁将一迭卷宗很用力地放在洛紫陌的案前,目光凶狠地瞪着他空荡的座位,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众人一跳。 “步大人,你怎么了?” 众人猜拳推派出一个代表,小心翼翼地凑到她的身后,很好奇地想要问明详情,没办法,因为这位新科状元实在长得比女人更美丽,成了最近长安城里贵妇们的新宠,有关于他的消息可谓是千金难买。 “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见色忘友、无情无义,哼!真不是一个英雄好汉,无耻!”末了,她还是不忘再加骂一句,以逞口舌之快。 “步贤弟,你是在说谁呀?” “还会有谁?就是咱们鼎鼎大名的韫王爷……”哼哼,总算有人问了,她乐得回答,只是没料到才转头,就见到被自己毁谤得体无完肤的受害者就站在背后不到十步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瞅着地。 完了!她这下真的玩完了!殷岁岁还以为他正在消受美人恩,没料到他会立刻跟在自己的后脚进入尚书房,忍不住在心底暗叫了一声糟糕,没心思瞧见身旁的人纷作鸟兽散,唯恐手脚太慢成了受殃的池鱼。 “什么?你在说谁呀?再说一次,我没有听清楚。”在她的身后!洛紫陌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一抹冷笑浅浅地挂在他的唇畔,似有若无。 “没、没有。”她一颗小脑袋摇得用力而且坚定,发现“善意的谎言”不仅可以利人,原来还可以拿来利己。 “真的没有?可是,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见色忘友、无情无义,好像还不是个英雄好汉……是了!无耻,我听见了有人说我无耻,是吧?”话才说完,突然间,他一张充满男人魅力的清俊脸庞近得只离她的小鼻尖三厘多一点,两人差点就要相亲相爱撞在一起。 “啊……你明明什么都听见了!” 她惊讶地瞪圆了眸,飞快地跳离他三尺远,速度之快,差点就要教洛紫陌这个实力派武功高手感到望尘莫及。 “我是听见了,那又怎样?”他起初一脸面无表情耸了耸肩,突然又扯开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仿佛嘲笑地般一派悠然。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她,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他立刻就将那个女人打发走了;他知道她会很感兴趣知道这件事情,可他偏不说。 “那又怎样?洛紫陌,你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话……”就在她气得头皮发痒,吹胡子瞪眼睛之时,就欲出喉的话却被人给打断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明就里、不知死活的愁眉苦脸大臣突然间从外围蹦了出来,神秘兮兮地说道: “可不可以打扰你们一下,韫王大人,步大人……” “可以。” “不可以!”两人难得异口同声,答应可以的人是一脸笑笑的洛紫陌,回答不可以的人自然就是正在气头上的殷岁岁了。 “步大人,请不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我给你介绍一样好东西,包准好用又省钱,现在只要买两个就送一个,非常划算,你们两个要不要合买一份,我可以算你们便宜一点。” “我说不买就是不买!包不会跟他合买!”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加强了语气,注意——重点是她不会花钱跟他合买。 “为什么?”愁眉苦脸大臣紧锁一双愁眉,呜——他已经很久没有做成一笔生意了,呜……别人都可轻松赚外快,只有他一个都卖不出去。 “不买就是不买,哪有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有点罪恶,不过,只要一想到洛紫陌方才与美人温存的样子,心里就一肚子火,忍不住冲而口,“好吧!要是合买就能够便宜一点的话,你就去找他的老相好跟他合买算了,不要找我,我跟他没有关系。” “喔?”洛紫陌的眼神看起来很邪恶,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活似吃了炸药似的殷岁岁,彷佛逮到了她的小辫子似地得意洋洋,“原来如此呀!” 这下子,他原本内心的猜测,一切得到了印证——她在吃他的醋;或许,他猜对了,她并不是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第八章 传说,最近宫里出现了一位精雕玉琢,如搪瓷女圭女圭般的巡按大人,不仅才思敏捷、反应快,出色的程度甚至不下于当年的洛紫陌;智竹老叟辗转从友人的手里得到了这位巡按大人的一篇文章,一看就知道那绝对出自于他生平仅收的女徒儿之手——殷岁岁。 据说,她能顺利当上御封的巡按大人,完全都是他那个生平最得意的男徒弟——洛紫陌,一手促成。 所以,今天他干脆把他们两个一起召回来,毕竟为人师傅嘛,总要做一下表面功夫,稍微适时地训斥一下徒弟,除了完全不受损失之外,还会被人家说你认真又负责,果真不愧是一代宗师。 这一点小小的道理,智竹老叟八百年前就知道了,他老眉一挑,睨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小徒儿,“岁岁丫头,你——” “师傅,你不是为了要训徒儿一顿,才教徒儿回来的吧?”殷岁岁飞快地先声夺人,畏罪潜逃地躲到洛紫陌的背后,藉以逃避接下来的一顿臭骂,心想早知道就不要乖乖地被洛紫陌揪回来。 智竹老叟哪里舍得骂她这个鬼灵精的丫头,笑叹了口气这:“唉!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胡闹的娃儿,竟然真的去考了一个功名,不过,你的成就竟然还不下于当年的紫陌,真是教人忍不住蔽目相看!” “没错,小师妹实在是太厉害了,我自叹弗如呀!师傅。”洛紫陌觉得她可真是现实,前一刻而人还在吵架,现在就懂得躲到他背后避难了!他深沉一笑,回眸觑了她一眼。 她则是横了洛紫陌一眼,心想这些成就还不是全拜他所赐?她双手抱胸,忿忿然地背对他站着,一张小脸紧绷,臭得可以把死人给熏活了。 “怎么?你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智竹老叟好奇问。 “没有。”她昂起首,死不承认;一旦承认了,不就等于摆明了说出自己在乎他了吗? “紫陌,又是你欺负她吗?”矛头直接指向罪魁祸首。 “我哪有?师傅。”洛紫陌叫屈,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只要她一个不高兴,每个人就都认为是他欺负了她?就在昨天,同僚们再度情拳推出代表,情商他高抬贵手,不要欺负新任巡按步少戈了! 他哪有?真是够了! “过来,紫陌,师傅告诉你一件事情。”智竹老叟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旁去进行男人的对话,“师傅了解你的性子,你认真起来常常是不给别人留余地的,不过,你别太欺负岁岁丫头,她从小就好像跟你有仇似的,常常躲你……” “她躲我?”这件事情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洛紫陌一扫阴霾,兴致顿时提高了八百倍,唇解泛起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是呀!你难道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吗?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惹到了她,很久以前,只要她知道你要来探访师傅,她这娃儿不管我课上到什么地方,就会摆出一脸不屑、好像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躲到后堂去,一直到你离开了才肯出来,这些年来,没有一次例外。” “真有这样的事?”嘿,越来越有趣了。 “师傅从来不打诳语的。”真是的,竟敢怀疑他这个师傅高风亮节的人格,他这徒儿很欠揍喔!智竹老叟给了他一记冷瞪。 “喔……”洛紫陌了然地吟哦出声,摇头晃脑地侧眸笑看殷岁岁倔傲不睬人的背影。 “洛紫陌,你眼睛有问题吗?这么奇怪地瞧着我干嘛?”她不经意地回头,意识到身后投来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忍不住噘起小嘴娇叱道。 “没、没事儿。”他必须用手才能镇静住因笑意而不断抽搐的嘴角。 没办法,只消看见她一脸很奇怪的表情,他就必须要很努力才不会失笑出声,原来,他与她之间竟然有如此深的渊源?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火过她,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值得他好好地研究一下。 奇怪,为什么打从那天他们一起拜见过智竹师傅之后,洛紫陌就常常以一种算计的眼神直盯着她瞧?难不成,师傅向他泄露了什么事情? 这时,太极宫的殿廊上,洛紫陌与殷岁岁相伴走着,他们两人奉韶一齐前往议事殿,被严令缺一不行,大概有重要的事情等待他们去办,所以就算心底再不愿意!她也必须被迫与他同行。 “小暴君,或许,我真的可以自大地以为你的目标是我?”四下瞟了一眼,他悄声地靠在她的耳边问,状甚暧昧。 “你臭美,别以为每个人都奉承你,就也自动把我算进去!”殷岁岁赶紧跳离他三尺远,一脸轻视地冷哼,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一问,粉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嫣红。 “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我?”他露出受伤害的表情。 “当然。”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直至走到德鳞殿前,她像是遇到鬼打墙般顿时停下脚步,“啊!爹……” 站在她的背后,洛紫陌连带地被她的大惊失色吓了一跳,长臂及时地承住了她往后猛退的娇小身子,“你说谁?” 她伸手赶紧将他一并拉到门后,神情紧张兮兮地往殿里探望,压低嗓音道:“我爹呀!他、他怎么会在里头……” “喔!我记起来了,今天是地方官员举行进宫例行的朝会,小暴君,进去吧!咱们是来面圣的,不能任你中途开溜。” 哈!像这种父女相认的好戏他怎么能够错过呢?他揪起她的衣襟往殿内大步迈进,邪笑的嘴角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眼。 “不、不行!我不能让爹看见我女扮男装混进宫里,要不然事情就真的很糟糕了……”她拚死都不让他给拉进去,并已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没了命似地往外逃跑。 “喂!又不是我爹在里面,为什么我也要跟你一起跑?”而且,就算他爹真的在里面,他也不需要跟着跑吧?洛紫陌一脸莫名其妙,两人迅速地穿过殿廊,来到了一处平时人迹罕至的小穿堂。 “我们……需要培养感情嘛!” 她跑得娇喘吁吁,靠在墙上休息,信口胡诌了几句,俏脸笑得丰常心虚,反正皇帝命令缺一不可,他们干脆就一起逃跑,既然她已经注定要倒大楣,当然要拉一个替死鬼当垫背。 “是吗?你确定是培养感情吗?不是存心想要一起把我拖下水?”他反被动为主动,反身撑起长臂,教她顿时成了墙壁与他之间的夹心。 一语中的!不过她不会承认,殷岁岁继续佯装,“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坏心的人吗?” “像极了。”他耸了耸肩,乘机报一箭之仇。 “你——”真是奇怪了,他这男人就不能偶尔说说谎吗?老是爱惹她生气!殷岁岁狠瞪了他一眼,低头就要从他的怀里钻出去。 “等等,不要动!”他突然沉喝,吓了她一大跳。 殷岁岁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然而,待她美眸一抬,才发现他唇畔噙着一抹邪恶的微笑,她立刻知道自己被他给捉弄了,不禁气愤地嚷道:“洛紫陌,你——” “乖,不要动,就这样站着。”他软声地在她的耳畔哄着,大手不安分地擒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冷不防地将她往胸前一揽,两人之间的空隙顿时消失于无形。 “不要,你放开我……”她慌张地垂下小脸,心儿跳得飞快,小手抵在他如铁石般的胸膛上,进行着根本就是白费力气的抗拒。 他俯首,靠近得几乎要吻上地红女敕的唇瓣,“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培养感情吗?这——就是我想要跟你培养的‘那种感情’。还是,你宁愿我放开你,然后到大殿去见你父亲,跟他说——” “不!不可以说!”她慌张地搭住了他的唇,认真地抬头直视他那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他执起她的小手,邪气地轻啄了下她粉女敕如玉的手心,乘机勒索,“不说可以,但我需要被人贿赂。” “贿、贿……赂?”她一时间紧张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蜷起了纤指,感觉到他唇瓣的温度在她手心里发烫、发热,这炙人的温度一直流窜到心窝深处,险呼梗住了她的呼吸。 “是的,小暴君,要我不说,就看你肯不肯听话了。”他似乎完全不打算给她选择的机会,充满低沉磁性的嗓音消没在两人胶着的唇瓣之间,他吸吮、舌忝弄,充分地品尝着地的柔女敕甜美。 “唔……”他竟然再度吻了她! 她完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纤细的玉指纠扯着他背上的袍衣,用力地想将他从自己的身上扯开,然而,随着他加诸在她唇上的力道时而温柔、时而蛮横,仿佛就快要将她揉进体内才甘心似的,她逐渐迷失了理智,脑袋顿时呈现缺氧的状态,晕眩了起来。 瞬间,一股红潮很不客气地占据了她白玉般无瑕的脸蛋,老天,在他炽狂的掠夺之下,两片灼烫的唇烙印上她的,以不伤害她的力道蹂躏着她,她感觉到全身燥热了起来,一股她喊不出名的情潮在体内蠢蠢欲动。 久久,他放开了她的唇,俯眸看着自己的大手从她的纤腰缓慢地往上游移,在她的衣袍底下,他的指尖触到了一层不属于肌肤的紧绷,他立刻猜出了那是她为了女扮男装所缠的裹胸布。 “住手……” 她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息,感觉到自己的肌肤泛起了敏感的疙瘩。 “你真是敏感的小东西。”他笑叹了声,满意地感受到她身子猛然实起的一阵狂颤。 “不,洛紫陌,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才一扬起铁臂,就被他眼捷手快地钳住了。 “我说过了,要我不说可以,但是需要一点贿赂,而你,恰巧需要为此付出一点代价。”他只掌将她的双手高高地举起,按抵在石墙上,另一只手则不安分地从她的胸前滑落。 她注视着他邪气的眸,全身的寒毛因体温的蒸腾而竖立了起来,他的每一分细微的触碰,都教她忍不住想要呻|吟出声,却生怕被人发现似地紧张戒备,胸口饱涨,差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好过分,竟然这样威胁我……”她抗议,却因为身子的颤抖而显得言不由衷。 洛紫陌笑而不语,长腿一曲,硬是用膝盖抵入了她的双腿之间,教她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在她的一声惊呼之中,他撩起了她的袍服。 “不要!求你……”她心慌意乱地摇头,猛然又是一口冷息。 好奇怪……她的身子怎么会…… 岁岁浑身火热地扭动着腰肢,觉得自己热得快要融化了。 …… 她双腿一软,禁不住激狂的欢愉高chao,突然往后倒去。 “小心。”他及时起身将她一拥入怀,唇畔泛着迷人邪气的微笑。 “你——”她被他瞧得心慌,忍不住恼羞成怒,纤臂一扬,往他的脸庞甩去,然而却立刻就被他给擒住了。 “不要轻举妄动,这只不过是我想要从你身上获得的小小代价而已。”他压低了充满迷人磁性的嗓音,非常体贴入微地替她整理衣容,让一切看起来正常,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是她的春梦一场。 这时,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名官人瞧见了他们,忍不住兴奋地大叫: “啊!原来两位大人都在这里呀!皇上实在是太想念你们了,一直派人在找你们耶!其他的大臣们都已经回去了,请你们赶快过去吧!” “知道了!”殷岁岁硬声回复,回眸狠瞪了洛紫陌一眼,便随着官人离开,她非常明白刚才的事情不是春梦…… 该死的男人!色|鬼!登徒子! 深夜,殷岁岁散落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坐在铜镜前任由弄银为自己梳头,脑海里忍不住打转着今天那一段教人想起就觉得羞赧的画面。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种事情?而她,竟然还会觉得有点舒服,真是羞死人了! “小姐,你到底还要当官多久?弄银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要是老爷发现的话……”趁箸这个机会,弄银赶快抱怨一下。 哪料,这番抱怨就像空气一样,完全没有对主子起任何作用,只见她瞧着镜中的自己发愣,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张俏脸儿绯红如火。 真是奇怪了!弄银纳闷地想,她一直都知道主子很美,然而,今天的她却是出奇地娇美傃丽,彷佛一朵初放的花朵般教人看了忍不住惊傃,不过才短短的一天,竟然就有如此的差别…… 第九章 第五章 “步大人,你与韫王大人到底吵完架了没有?”由于最近尚书房中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重了,大臣们再度猜拳推派出一位倒霉鬼,逼他上前询问殷岁岁与洛紫陌的近况。 “谁跟他吵架?没有。”她坐在书案前用力地翻阅着前任巡按大人留下的审判纪录,冷冷地一口回绝。 呃……这个意思到底是他们没有吵架,抑或是还没有吵完?这对他们而言很重要耶!大臣们陷入一团迷雾当中,才打算再接再厉,将事情问明白之时,一名官人捧了一只檀木盒走了进来,停在她的面前。 “步大人,外面有人交来这个盒子,说是专呈送给步大人的。” “送给我?”她起身烧过书案,从官人的手里接过檀木盒,好奇地打量了下盒身上精美的雕纹。 “啊!难道是韫王大人自知有愧,所以想要送东西来给步大人赔罪的吗?”一群乐观的大臣如此猜测,纷纷觉得从此应该要雨过天青了。 哼!洛紫陌那个男人哪里会这么好心,想到要送她礼物呢!岁岁才不这么以为,嗤哼了一声,在官人退下之后,伸手打开了盒盖,一丝喜色闪过俏脸,原来,她心里还是对洛紫陌存着几分期盼之心的。 蓦然,她瞪大了眼,被直出盒盖的一条蠕动金色物体给吓呆了! 她一时间被吓得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小金蛇在盒里朝着地吞吐阴森的舌信,众大臣也呆在当场,不能反应。 这时,才刚踏进尚书房,洛紫陌差点被她手上的那条小金蛇骇得心脏跳出胸口,老天!只要那条小金蛇的毒牙稍微碰到她柔女敕的肌肤一下,不!他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 “快撒手!”他猛然一喝,随手折下门旁摆放在小几上的金银树的一片叶子,反手如虹般射出,并且箭步上前揽过殷岁岁。 “啊……”她感觉手心一麻,檀盒应声落地,一只铁臂锁住了她的纤腰,突然飞退了数步。 两人一起跌坐在地上,殷岁岁碰触到他的温暖,才终于感到真正的害怕,怔然地看着那条被玉叶射中,躺着一动也不动的小金蛇,一脸苍白,娇小的身子颤巍巍地偎在洛紫陌的怀里,小手牢牢地揪住了他的衣襟,眸底噙着泪珠,被吓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洛紫陌一语不发,双臂紧搂住颤抖的小人儿,并且同时瞪着那条金蛇,一抹肃杀的寒意倏闪过他冰冷的黑瞳深处,直教人感到森冷战栗。 竟然有人要杀她! 殷岁岁一时间心情不能平复,咬着唇,噙着泪,泫然欲泪地坐在韫王府的书斋中,绞着双手,犹有余悸。 “你还好吧?”洛紫陌悄然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轻声地问;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所以无论如何都坚持要带她回府,至少也要等到她恢复过来,一张小脸不再如此苍白惊惶才行。 闻言,她心头一恼,起身转头扑进了他的怀里,两团棉花似的小拳头不停地落在他的胸膛上,怒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跑去考状元,要不是你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的话,我也不会胡里胡涂当上了巡按大人,也就不会有人想要杀我了!” “你冷静一点。” “我不要冷静、偏偏就不要冷静!都是你一句话改变了我的人生,别人家的千金小姐成天绣花扑蝶,我就要去读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到了最后还要被人追杀?我何苦来哉?” “等等,以前我到底对你说过了什么?”洛紫陌蹙起了眉心,大掌擒住了她一双挥舞的小拳,问出了他早就在心底悬挂已久的问题。 她一张小脸早就哭花了,娇女敕的嗓音变得哽咽而且沙哑,“十年前在书院,你叫我小丑儿,说我不够聪明,说我大言不惭,我不服气!我俩就要向你证明你行的,我一样也不差!” “原来……”他恍然大悟,一丝熟悉的记忆闪过脑海,难怪,他曾经觉得她如此眼熟,也难怪师傅说她从小就喜欢躲他。 “我讨厌你!我恨你!”殷岁岁觉得心里好呕,小拳头忍不住再度偷袭他,其实,她根本就不是因为差点被谋杀才如此生气,她气恼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在乎他呢?悬挂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更甚…… “快住手。”洛紫陌笑着擒住她的小手,从怀中揣出了一只紫色的玉镯,递到了她的面前,“好看吗?送你。” 好漂亮的镯子!她忍不住惊叹了声,一时之间忘了怨怼,心喜得紧,然而却在下一瞬间瞥见了他含笑的眼眸时,她倔强地别开了小脸,“拿走,我不要!谁要你送的东西,我不屑要。” “是吗?”出乎意料地,洛紫陌并不勉强地,只是略带无奈地耸了耸肩,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用再浪费唇舌向你说明这只紫玉镯是我们洛家的传家宝,意义不凡,是不随便送给别人的,好吧!既然你不要,那我只好拿去送给别的女人好了。” 一听见他要将送给自己的礼物拿去给别的女人,一股呛人的酸味儿直冲上殷岁岁的心头,几乎是不经脑袋思考,她朝他伸出小手,精致的小脸闪过一丝任性霸道,“我要了!傍我!” “你刚才不是说过,这玩意儿你不屑要吗?”耍嘴皮子,谁不会,洛紫陌扬起手镯,故意拿刚才的话反过去刁难她。 “但是,我现在说要它了呀!快给我。”她高高地挥舞双手,却仍旧够不着他手里的紫玉镯。 “你现在要它,我却已经反悔,决定要把它收回来了。” “小气鬼,真不是个大丈夫!” “谁说不是大丈夫?你想要亲自验证吗?”他邪气地挑眉,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煞是迷人。 闻言,她的心儿怦怦,没来由地一阵脸红,顿生芙蓉,“验?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把东西给我!”她再度伸手想抢。 “如果我说不给呢?” “你不给?小气,真不是英雄好汉——” “你又说,好吧!你似乎不亲身试一下,就不肯轻易相信,是不是?”这妮子竟敢两度质疑他繁衍后代的能力,真是气煞他也!才说着,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横揽在怀里,往暖榻步去。 “啊……洛紫陌,你想要做什么?”她在他的怀里挣扎不休,被他举起的高度吓得花容失色,一双纤细的远足试图寻找地板的芳踪。 “验明正身。”他毫不吝啬地直接公布答案。 “验……验谁的身?”她结巴地问道,感觉到事情有点恐怖地皱起了小脸,差点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 “当然是你验我的身,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呀!难不成,你除了女扮男装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我替你验明正身的吗?”他一把将她丢到暖榻上,居高临下地俯睨着她红通的小脸。 “当然没有!”她气呼呼地说道,勇气一下子又全部跑回来了。 “如果没有,那就最好不过了,来吧!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说着,他伸手褪去了自己的外袍,不片刻就已经袒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修长而且有力的线条充满了男性阳刚的魅力。 “开始?”瞧见他精luo的胸膛,突然,方才一鼓作气涌上来的勇气决定再度抛弃主人潜逃而去,气馁的殷岁岁顿时又成了应声虫。 为、为什么……她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要宰了她,顺便把她剖开来秤一秤到底有几斤几两重? “对!验身手续开始,你来吧!”他朝着她摊开一双长臂,慷慨地欢迎她随时大驾光临。 “我不要!”她跳下暖榻,拔腿就跑,却不料在下一刻就落入了他硬实的怀抱之中,再度陷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下场。 “你不要吗?” 很好,正中了他的下怀!洛紫陌唇畔邪恶的笑意隐而不显,再度将她甩上暖榻,这次,他覆落了高大的身躯,将她牢固在自己的身下,俯唇在她的耳畔恣情低语,“那我只好以自己的方式让你承认罗!” “什么?为、为什么?我、我要以你的什么、什么方法……”她拚命地扭动娇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说着重复而且没意义的音节。 “因为,让你觉得我不是男子汉真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我必须要改变它。”说着,他邪气一笑,捧起了她精致的小脸,狠狠地封吻住她微放的小嘴儿。 …… 他扶住了她,将娇软无力的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此刻的她,从发梢、秀丽的眼眉、精致的红唇,纤细剔透的娇躯,无一处不散发出经过充分的恩宠润泽之后的娇傃味道。 洛紫陌勾唇一笑,拉起锦被覆住了两人,心满意足地拥住了承不住激情欢愉而晕厥过去的娇小人儿,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回复…… 第十章 第六章 那个想杀岁岁的人,会是戎怀天吗? 难道他作贼心虚,怕被人调查出真相,所以先下手为强吗? 不,倘若真是如此,矛头应该要冲着他才对;难道,找岁岁下手,只不过是为了恫喝吗? 要是戎怀天真有如此居心,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岁岁,那么天涯海角,他洛紫陌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注定与不幸结缘的笨蛋。 洛紫陌站在案前打量着那只曾经装着金蛇的檀木盒,眉心紧拧,为了保护她能够安心地当上巡按大人,他不惜张放自身权力的极限,只为了模糊罪人的视线焦点,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这时候,当他在尚书房里陷入沉思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内阁大臣们的呼声,他们团团包围住了每天必定到此报到的殷岁岁。 “呃……请问你们是哪位?”她完全认不出他们了。 “步大人,你实在是太掉以轻心了,你一点都不伪装,坏人一定会立刻就把你认出来,干脆让我们来帮你……” 看见众人朝她逼近,她拔腿就跑,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呃……呃……不用了,倒是各位大人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要去干什么?” 说到这个,无论是笑口常开大臣、还是愁眉苦脸大臣,都感到非常的得意,他们猜拳推出了一个代表说明道:“我们要尽绵薄之力,改善百姓生活,培养他们良好的消费习惯,步大人,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听起来好像很伟大的样子……殷岁岁差点就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为百姓们谋福利了,只不过就在这时,一双她非常熟悉的男性长臂环上了她的颈,占有性地揽住了她,淡淡地在她的耳边说道。 “不要把他们想得太了不起,这些老头子常常自以为很伟大,以为每个人都会认识他们,所以就喜欢偷偷伪装去民间买东西,然后回来炫耀自己杀了多少价,要是便宜又好用的话,他们就把货批回来卖给我们这种老实人,赚一点小外快,是吗?” 说完,他沉黑的眸子一抬,瞅住了他们。 “呃……呃……亲王大人,步大人,咱们告辞了!”这次连拳头都不用猜,大臣们直接逃之夭夭,很不够义气地弃她于不顾。 “喂,你们等等我,我也要去……”殷岁岁被他揽在怀里,光听语气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佳,少惹为妙,再加上经过那夜与他的翻云覆雨,她现在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真是的!这样归咎下来,心情不好的人应该是被占便宜的她才对耶!他在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不准去!小暴君,我想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他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把她给盯牢,忍不住气恼地嚷道:“听着,我要你嫁给我。”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殷岁岁心里暗叫不妙,伺机挣月兑了他的臂弯,在他的瞪视之下,朝着远方的几个小黑点跑过去,“各位前辈,你们等等我!我也要跟你们去改善百姓生活,培养良好的消费习惯……” “上次是三天,这次是半个月,你存心考验我的耐心吗?”洛紫陌的唇畔扯着没有笑意的勾痕,阴霾的神情教尚书房再度成为暴风圈,而暴风圈的中心眼就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殷岁岁。 终于,他要一条一条跟她翻旧帐了!殷岁岁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般垂下小脸,试图跟他解释为什么经常就告假不进尚书房做定期报告,“呃……因为最近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犯罪率降低!我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每天进宫报告,甚至于……甚至于……我想辞官。” “辞官?”他从折子里抬眸,浓眉一挑。 “步大人,你想要辞官?”大臣们惊叫,好可惜喔!他们后来发现他这个后生之辈有青出于蓝的趋势,杀价的功力比他们高出好几倍耶! 她顿时被这一双双雏鸟般的闪亮眼神给螫得心虚极了,其中,包括了一双深沉老练的鹰鸶之眼,更是教她忍不住心惊胆跳。 “因为天下太平,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洛紫陌开口截断了她还没打好草稿的谎话,语气凉得直教人心底发寒,“好吧!让你现在辞官也好,免得日后节外生枝,反正我需要的是一个妻子,而不是一个巡按大人。” “韫王大人,你在说什么?妻子——”大臣们觉得他的话比元宵灯谜要难猜上百倍。 “不不不!我不辞了!”殷岁岁差点被他闲凉的语气吓得心脏无力,连忙摇头,“我还是决定不要辞官了!留着……留着为百姓谋福利嘛!” “你确定?以后不会再经常告假了?” 他挑眉冷笑,这该死的妮子!难道嫁给他就真的这么痛苦吗?每次只要他一提到这件事情,她就避之唯恐不及! “万分确定!我绝对不会再请假了,要不然,我拿个全勤奖给你看!”她有点赌气地说,看着他隽黑如潭的双眸闪出近似不悦的神采,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进泥沼里,越陷越深。 两个月后。 竟然迟了!这真是一个不妙的现象。 殷岁岁一身娇俏的女装,站在城东的药铺门口踌躇不前;她应该要有勇气接受现实,进去让人直接宣判死刑!可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尚未出嫁的闺女儿,要是真的怀了…… 呃……她过两天再来好了!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嘛!如此一想,她心情顿时开朗了起来,掉头转身就走,不料,迎头撞上了来人。 “步大人?是步大人吗?”内阁大臣之一质疑地瞇起了老眼,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与步少戈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女子。 殷岁岁回眸望向来人,完了!她太大意了,竟然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碰见同僚!殷岁岁暗叫一声糟糕,咬住红女敕的下唇,心虚地挪开视线,不敢迎向他的瞪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一阵久久的沉默凝视之后—— “没错,你就是步大人!”大臣四号忽然大叫了一声,献上了他最崇高的敬佩,执起岁岁的双手,眼角含着感动的泪光。 “你实在是太聪明了,竟然懂得男扮女装来看病呢!真是的,我以前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没错,只要扮成女人的模样,就可以光明正大来看病,任谁也猜不到咱们是很重要的诰命大臣,本来嘛!要是百姓们知道大臣生病,一定会很紧张的,步大人,你说是不是呀?” “是呀!是呀!”她强打起精神应付他的感动莫名,不由得苦笑。 “对了,步大人,请问你是来这里看什么病?” “呃……没病!我突然间觉得一身清爽,什么病痛都没了,啊!我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办好,就此告辞了,再见!”说完,她抛下满脸铬愕的大臣,一溜烟逃之夭夭,心底达一丝亳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不成,她一定要另外想个办法才行! “大夫,内人没见过世面,非常的害羞,所以,可不可以让我进去帘后陪着她,免得她担心受怕?”说话的人是一对异常年轻的夫妇里的丈夫,他的眉目雪白精致,远比妻子美上百倍。 他——正是上回逃之夭夭的殷岁岁。 “当然可以。”老大夫话才一说完,只见殷岁岁忙不迭地把弄银拉进了帘后,兀自将诊断的红绳往自己的手上绑。 “小姐……”弄银感到疑惑,奇怪,不是说她要看病的吗?为什么小姐竟然把红线绑到自己的手腕上了? “我已经告诉你多少次了?是相公啦!”殷岁岁压低嗓音纠正,水亮的杏眼陡然瞇起。 “是!是相公,可是,小姐我——”弄银又看了红线一眼。 “你什么你?以前是千金小姐,嫁给我就是夫人了,不要再小姐、小姐的乱叫一通!”殷岁岁拧起眉心,恶狠狠地恐吓。 “是——”可怜的弄银只好把话全部吞回肚子里去,然后,在盏茶的工夫之后,又很可怜地在大夫的恭贺之下,从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姑娘成了一名怀孕两个月的准娘亲。 有孕了?她竟然真的有孕了? 精致的小朱阁中,才刚得到解答的殷岁岁不停地在原地转着圈圈,秀丽的眉心不禁深锁,试图冷静下来,仔细思索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过,她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因为,她肚子里孩儿的父亲是洛紫陌! 天啊!为什么孩子的父亲偏偏是洛紫陌呢?不、不、不!她应该想的是有了身孕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不行!无论如何,现在在她脑海中打转的全部是有关于洛紫陌的,她心底非常明白要是他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是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小姐,你赶快决定一下,到底要不要告诉韫王大人说你……”弄银站在一旁,两眼快要被主子纷转晕了。 “不!不可以告诉他!他那个臭男人一定会嘲笑我——”不!殷岁岁一脸惊慌,他可能不会嘲笑她,但一定会亲自绑架她,逼她跟他拜堂成亲……不成!她发过誓的,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否则她就糟糕了…… 第十五章 第九章 好吧!既然事实已经发生了,她应该要相信;但是,殷岁岁心底却还是不敢相信,那就是疼爱了她十六年的亲爹竟然出卖了她! 殷岁岁睁着充满了衷怨的美眸,看着自己的贴身用物被打包在一只只筐盒里,络绎不绝地被搬进韫王府的大门,每一只筐盒上都盖着遮尘的红帕,看起来好像嫁妆,好吧!般不好她爹真的替他们准备了一坛女儿红,好让他们可以庆祝她的乔迁之喜也说不一定。 “小暴君,劝你最好打消现在心底的念头,你是绝对逃不出去的。”真是一针见血,洛紫陌一语戳破她内心的想法。 此刻,他站在她的身后,一双如钢铁般的大掌钳握住她纤细的臂膀,低沉含笑的嗓音幽幽地从她的耳畔扬起。 “谁……谁说我要逃跑?”殷岁岁一双檀黑色的瞳眸心虚地游移,完全找不到勇气往后瞧,生怕一眼就被他看穿内心的想法,纤臂的肌肤在他的掌握之下直发烫了起来。 “是吗?你真的不想吗?”他会相信才有鬼。 “我不想。”她足足迟疑了一刻钟。 “你到底要不要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嫁给我?难道,你还在记恨当年的那件事情?”他托起她小巧的下颔,直勾勾地盯住了她水亮的双眸。 “一点点。”这倒是实话,她现在倒没有那么生气当年的事情了,只不过,人不能言而无信嘛!她心里还是笃定了不嫁他,否则她当年的誓言一诰成忏的话,就不太好了。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嘿嘿,连白痴都知道这正是偷跑的好时机,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呢?这时候的殷岁岁在心底如此快乐地想着。 她拎着一只简单收拾的包袱,缓缓地拉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模样比一个小偷看起来还要心虚一万倍。 她心想自己怎么可能乖乖地留在这里嫁给他呢?随便想就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嘛!嗯……勾到东西了吗?否则她怎么动不了了?岁岁拚命地挣扎,却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前进半步了。 难不成真的是鬼打墙了?! “你想去哪里?” 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扬起,她吓了一跳,怯怯地回头,然后,看到了一张冷冷含笑的男人脸庞洛紫陌!他一手揪住了她的领子。 说也奇怪,出现在殷岁岁眼前的明明就是一张俊美无俦的男性脸庞,但她就是可以把他当成鬼魅般来看待,她连忙从他的手中跳下来,退避三舍,等身子贴到了门边之后,才昂起小脸,道:“你、你……你怎么出现了?” “我再问一遍,你要去哪里?”洛紫陌危险地逼近了她一步。 “没、没有啊!”她屏凝着呼吸,摆明了就是一副非常心虚的模样,“我……呃……我、我只是看外头月色很美,想要去散步嘛!” “喔,是吗?”他故意抬了抬眸,望了眼窗外的阴暗天色,话带冷笑道:“那一定是我的眼睛有问题,竟然没有看到窗外的月色很美,对了,那你为什么带着一个包袱,难不成,你想要逃跑?” 啊!竟然不小心被他猜对了?不、不行!她要赶紧否认,殷岁岁飞快地将包袱藏在身后,很用力地吞了口唾液,连忙辩解这:“谁、谁跟你说这是包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怕冷,我只是随身携带几件衣服,怕冷的时候可以穿在身上而已嘛!” “是吗?” 洛紫陌挑了挑眉,敛眸睥睨着地,非常严重地质疑她说词的可信度,不过,他还是不想拆穿她几近拙劣的谎言,唇角微微一场。 “干脆我陪你一起赏月好了,我想你这包袱就不用了吧!要是怕冷的话,你直管躲进我怀里好了。” 说着,他接过她拎在手里的小包袱,随手往离他们最远的墙边扔去,故意不让她能够轻易地找回来。 “还给我……”殷岁岁立刻发现挣扎无用,现在的自己离包袱至少十万八千里远,所以,她赶紧再装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嗫嚅道:“不、不用了……不必这么麻烦了,时辰不早了,你忙了一整天,应该很累了对不对?所以……所以我们就不要……” “不,如果不能够在忙了一整天之后,再陪心爱的人儿去欣赏美丽月色的话,那就不叫男子汉大丈夫了。”他故意放冷话,话中似有意、若无意地挑起她的罪恶感,并且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纤纤小手,拉开门扉朝着那堪称“漆黑如墨”的月色下走去。 “不、不用了!我……我突然觉得有点累,想睡觉了。”她连忙朝着他扯开一抹虚伪至极的灿烂微笑,坚持赖在原地不肯走。 “是吗?真的不用了?”他挑起一道眉,淡观着她。 “真的、真的!”她忙不迭地用力点头。 “好吧!那你早点去休息,你现在的身子可不再是一个人了,小心一点比较好。”他神情温柔地叮咛,比起孩子,对她有更多的关心。 “是,我知道。”她却盲目得听不出来,心想:哼,该死的洛紫陌,他难道就不能再体贴窝心一点吗?至少告诉她虽然有了孩子,但他最关心的人还是只有她呀! 殷岁岁恼恨地横了他一眼,故意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眼角余光偷偷觎了被他丢到墙角的包袱一眼,仍旧不死心地想要潜逃出府。 怎么?她这个小家伙还不肯死心吗?洛紫陌依循着她的视线,发现了她心底昭然若揭的意图,修地,他瞇细了沉黑眼眸,一抹几近恶意的微笑跃上了他的唇角—— 她这个没心没肝的狠毒小家伙,竟然无视于他对她的好,凈是处处与他作对!洛紫陌觉得自己似乎应该稍微要提醒她一下,现在正躺在她肚子里孩儿的爹可是他呀! 没错,他确实应该要想个法子,好好用力提醒她一下才对! 他终于厌了吗? 终于厌了与她整日追逐,吵着成不成亲的老问题了吗? 若不是他厌了,为什么绝口不再提起了呢?这些日子,殷岁岁总感觉到一股很深、很浓的失落感,她无法形容心头那种揪成一团的酸楚,却彷佛像是被人遗弃在路旁的小猫小狈,说不出来的可怜兮兮。 不!她受不了他的视而不见!殷岁岁再度换上男装,来到了含光殿前的马球场上,她在皇帝李世民的允许之下,加入了洛紫陌的敌队之中。 “皇上,这样真的可以吗?”好心的大臣问。 “当然可以,人多比较精采。”皇帐之中,恍然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李世民非常兴奋地点头。 “——” 一片人声杂的球场上,纵横其间的洛紫陌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抹娇小的身影中途加入了战局!他策马来到了她的身旁,不顾一切地想保护她。 就在这时,众人争夺的“七宝球”好死不死地被打到了她的面前,眼见就有一个他方队伍的人扬高球杖,就要与她相抗。 “住手,别碰她!!”洛紫陌猛喝一声,策马扬起长臂,手中的新月球杖猛然一挥,立刻就有人被撂下了马背。 一时之间场面大乱,接下来,似乎还有人搞不清楚状况,把目标锁在敌队最弱的一环——岁岁,她怔然地瞪大了双眼,双手握紧了新月球杖,望着敌人来势汹汹,差点就想拔腿喊救命。 只不过,他们的攻击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咚、咚、咚地被洛紫陌给接连着击下马背,成了被自己队长袭击遇害的伤兵。 “你、你不要过来……”岁岁被他凶狠的表情吓了一大跳,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掉过马头往场外狂奔而去。 该死!似乎只有她看不见他到底有多关心她!追逐之中,两匹马之间的优劣立见,殷岁岁根本就斗不过洛紫陌,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不由分说地狂策而去。 这时,在他们远扬的骑影之后,还搞不清楚的两队人马各跑出了一个人,进行了以番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 “喂……步大人是哪一队的人?” “听说是我们的耶!喂……听说韫王大人好像是你们那一队的耶!” “对呀!对呀!我也是这么听说,可是这场比赛我们必须中途弃权,不能再比下去了。” “为什么?只不过少了两个人……” “是只少了他们两个人没错,不过,我们的队员全部都在我们队长——也就是韫王大人的手里挂掉了!” 第十六章 “你到底以为自己在做什么?”策马来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洛紫陌将殷岁岁抱下马背,恶狠狠地拽过她纤细的手臂,让她面对着自己。 “我——”她张惶的美眸四处游移!瞧着他背后的山光水色,湖心潋鹿,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什么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刚才自己有多危险?球场上不是身强体健的男人,就是高大健壮的马匹,他们随便任何一个闪失碰撞,都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小命,更何况——” “更何况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心疼了是吧?”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彷佛被人碰到痛处的刺般跳了起来。 他瞪大了眼,简直快要被她气岔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你就是,你明明就是因为孩子才要我的,你根本就不是心疼我。”她盈着泪,神情幽怨地指控。 他有口难辩,干脆懒得解释,深隽的黑眸陡然一瞇,诺气陡然转为低沉而且内敛,“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了,告诉你,过两天宫里就要颁下命令,皇上将为我指婚。” “指婚?”她的心窝儿一闷。 “没错,皇上打算把他最疼爱的公主许配给我,这么一来,小暴君,说不定咱们两人真的成不了亲了呢!” 奇怪!他要娶谁关她什么事?她应该听了没有任何感觉的,然而,她的心早已狠狠地揪成了一团,瞬间泪眼迷离,哽咽道:“不……” “不?”他挑眉反问,唇边泛起冷笑,“是你自己说不嫁给我的,难道,你真的以为依我的身分,有可能一辈子不娶吗?” “你不可以娶那个女人,我不要。”她完全蛮不讲理。 “你凭什么说不要?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难道他看错了吗?她明明就是一副想要独占他的妒妇模样!绝不可能完全不在乎他! “就凭……凭我……”不料,话还在她嘴里打转着,心儿一酸,成串的泪水已经泛滥滚落她的双顿。 是呀!先不是他的妻,什么都不是!可是她…… 怎么?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肯乖乖地答应吗?洛紫陌觉得自己有必要下杀招了,他叹了口气,别开了眸,状甚无奈,“看来咱们今生是有缘无分了,或许老天爷已经冥冥之中注定,我洛紫陌今天势必要成为驸马爷了!算了,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你不准娶那个公主!”她织手用力地环抱住他修健挺拔的虎腰,泪儿潸潸,没头没脑地冲口而出,道:“我也不准你让别的女人嫁,人家……人家嫁给你就是了嘛!” 很好,总算顺利得到她的承诺了!真是不枉他作戏一场。洛紫陌必须要很克制自己,才能抑制住唇边忍不住泛开的笑痕,他乘机勒索,“好吧!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这时,殷岁岁一怔,她是不是听错了?他是在说成亲吗? 完了,她刚才到底胡说八道了什么?难不成,真的就像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她已经亲口答应嫁给他了?天啊!她刚刚一定是昏头了,才会说出这种一听就知道没有脑袋的话。 她足足瞪了他好半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呃……呃……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就是那个、这个……” 这时的殷岁岁好不容易才从激动中抬口理智,却差点抱头惨叫,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清醒算了。 “不要!虽然我答应嫁给你,但是我不要挺着一个大肚子出嫁,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样子很丑耶!” 一袭宽松的月白色袍服非常巧妙地掩住了殷岁岁微隆起的肚子,非但没有显出丝毫身为孕妇的笨重体态,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儿反而因此而散发出淡淡的娇傃光彩。 “不会,在我的眼底,你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漂亮。”偷得了浮生半日闲,他牵着她纤细的小手,在花园里散步。 “才怪,那分明就是你眼睛有问题!人家哪有很好看,明明就肿得像皮球一样,一点儿都不好看。” 被他甜言蜜语一逗,殷岁岁俏脸儿不禁泛红,心窝儿底像是吃了蜜糖般甜丝丝的,小嘴上却仍旧逞强道: “你想想,人家当新娘子都是漂漂亮亮的,只有我这么丑,别人的儿女可以非常骄傲地说他们的娘亲是风光出嫁的,我们的儿女就很可怜了,因为他们总不能去跟人家说他们的娘,也就是我,是挺着一颗大肚子出嫁的,样子丑到不行,全天底下就只有他们的爹会味着良心说好看,只为了在丑丑的肚子消失前把他们的娘,也就是我,给顺利骗到手……” “你存心找我吵架吗?”他心思极细,一下子就警觉到了。 呃,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殷岁岁连忙佯装,打死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惹他生气,最好能让他气到不想娶她。 “没有啊!不过,人家不是常说在成亲前,再好的恋人都会吵到差点不能成亲的地步吗?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心底经常怀疑咱们两人到底能不能成得了亲。”他淡淡地嗤哼了声,感觉到冷风阵阵袭来,他解开自己玄色的外袍披到她的身上,宽大的袍服几乎怏要将娇小的她给淹没了。 这下子换她不高兴了,完全忘记是自己挑起的战火,“喂!你说成不了亲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故意要和你吵得那么凶……” “我知道。”他耸了耸肩,亲手为她系上了衣带。 她扁起了小嘴儿,乖乖地任由他摆布,“才怪,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发过誓的……” “发誓?对了,我都还没有机会问你,你到底发了什么誓?”洛紫陌眸底精光一闪,很好,她终于自投罗网了,这次他绝对不会善罢罢休的。 “我曾经告诉老天爷,今世绝对不嫁你洛紫陌,否则……”她忽然捂着肚子,蹙起了两道如柳叶般美丽的双眉。 “否则怎样……” “啊!他踢我!”她突然惨叫了一声。 “谁踢你?”他的表情凝重,如临大敌。 “还会有谁?你儿子啦!”她忿忿地抬腿踢了他一脚,而他当然乖乖地站着给她踢,生恐她一个不小心摔了跤,可是,她还是差一点倒栽葱。 “你小心一点。”他着急地将她一拥入怀,忘了自己刚才到底在逼问她什么事情,“孕妇就要有孕妇的样子,不要轻举妄动。” 袭身的温暖教她忍不住甜甜一笑,决定前嫌尽释,不再怨恨他在她的肚子里制造了一个小麻烦专门虐待她,“喂……我肚子饿了。” “是,我立刻去教人准备。” 他认命了,在心底盘算着要赶紧与她订下婚期,到时候绝对不许她再赖皮,洛紫陌在心底以为这就是他最后的折腾了,恍然不知还有更多的磨难在前方等待着自己。 第十七章 他不敢相信! 死拖活拖,反正简简单单一个“拖”字诀的功夫,竟然被这个小妮于给利用得非常彻底,教生平诡计多端、万事游刃有余的洛紫陌完全不敢置情,直至今日,自己竟然无法将她娶过门。 她总是可以找到一堆理由来搪塞他,今天手软、明天脚软、后天全都软,害他担心得要命,然后,就在不久之前,当她再把老伎俩全部翻新一遍之时,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结果,从她亲口允诺要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两人的成亲大典一拖再拖。 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教她乖乖成为他的妻!因为,只怕再拖下去,他就可以先听到他的儿子喊一声爹了! 但是,人在临死前,通常会来一番景后的挣扎;殷岁岁自然也不能幸免,她从一早就死倔着窝在暖被里,不肯出来与洛紫陌成对拜堂。 “出来!”洛紫陌双手叉腰站在暖炕前,瞪着炕上那一团小肉包。 “不要!外面好冷。”一双明黠的大眼睛从被窝里探了出来,搭配上一张高高噘起的小嘴儿,说她有多不情愿,就有多不情愿。 “出来!时辰快要到了,不要误了吉时!”他压沉了嗓音,透出了恐吓的语气,大手揪住了锦被一角,与她僵持不下。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这男人总是有本事对她的话听而不闻?殷岁岁瞪圆了眼,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重申,“不要就是不要!洛紫陌,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拜堂,不要拉我出去吹那种刺骨的冷风,你难道不晓得那是人世间极致的酷刑,非常痛苦吗?” 这次,他完全不买她的帐,俯首直视她倔强的小脸,耗尽最复一丝耐心地微笑道:“拜堂只需要你一会儿工夫就好了,不会冻到你的,我数三声,你快点从被窝里爬出来!一、二……” “一会儿也不行,不要说是三声,你就算数完了三万三千三百三十声,我也绝对不会出去,你难道不知道外面冷死了吗?你没有看到地上都结霜了,只怕等会儿就要下雪了,这鬼天气害得我手冷脚冷,啊!我的头重脚轻,只怕快要晕倒,这会儿就更出不去了……”说完,殷岁岁立刻从暖被里做出西施捧心的痛苦可怜状,企图将他蒙骗过去。 “你不要在那里找借口,难道你料准了我拿你没辙吗?”为了能够与她顺利成亲,洛紫陌不惜犯上欺侮未来娘子的罪名,对她摆出恶狠狠的狰狞脸孔,只为了能够如愿以偿。 天晓得!他为了得到她,花费了多少该死的心力?只差没有上刀山、下油锅,并且把心掏出来证明他将是未来“孝妻”的最佳楷模。 “岂敢?哼!”当然这只是她嘴上说说而已,因为,她最擅长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好,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狠话一撂下,洛紫陌冷不防地擒住她纤弱的小手,将人带被牢牢地抱在怀里,往门外步去,将近八个月的身孕,大月复便便的她突然间在他的臂弯中变成了一根羽毛似的轻盈。 “啊……洛紫陌,你在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要不然——要不然我绝对不放过你!” 她凶巴巴地撂下狠话,不过,下半晌,当她穿着被套的娇小莲足被从底下灌进来的冷风一吹,身子不禁连带地打了一阵哆嗉时,她的气势顿时弱了半截之后,就很难再凶狠得起来了。 “不可能,除非咱们到了拜堂大厅,两个人拜过天地、正式成为夫妻之后,我才会放你下来。”他完全不把她的威胁恐吓放在眼底,一只长腿只顾着往拜堂大厅持续前进。 “好冷、我快要被冷死了啦!”她拚命地喊叫,却发现他根本就一点儿都不同情,只好赶紧再使出另外一套招术,苦苦哀求道:“要不然,洛紫陌,干脆咱们来打个商量,明年春天再成亲好不好?到时候风和日丽、百花齐放、普天同庆、天下太平——” “普天同庆、天下太平关咱们两人什么事情?什么话都不用再多说了,咱们照常拜、堂,”最复两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 “不要啦!人家曾经发过誓不嫁你的,否则就会……” 殷岁岁埋首在他的怀里,非常小声地自言自语,才一出口还没来得及教洛紫陌听清楚,就已经被劲厉的风雪纷吹散了,苦闷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当新娘子的人。 而他却恰好听到了,“对了,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要是你嫁给我的话,就会怎样?”他板起她的小脸,沉声问。 “你现在才想到要问,来不及了啦……” 这时,她一张小嘴儿闲得死紧,哀怨地瞅着灯火通明的行礼大堂离他们越来越近,一大群人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岁岁,爹真舍不得……”看着自己养了十六年的闺女儿就要成为别的男人的妻,段老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时,覆着红盖头,心里才正委屈的殷岁岁耳失地听到了父亲的喃喃自语,也不管正在拜天地,连忙掀起盖头,绽出灿烂的笑脸,“舍不得?好好好,爹,既然你会舍不得的话,那岁岁就不要出嫁了,好不好。” 她像是突然间得到了一线生机,冲上前去执起了父亲的手掌感动地说,哪料,她一连串的头都还没有点完!就已经陷入了一具硬如铁石般的男性胸膛,被迫跟父亲拉开长长的安全距离。 “你给我闭嘴!”新郎洛紫陌一脸铁青,一副完全备战的状态,只消她胆敢有一丝悔婚的迹象,他将不惜一切,用尽手段也要教她拜堂成规。 “——” 真是的!他们父女话别一下,他有意见吗?她才正想要发飙,只不过一抬头却只见他因郁闷气结而阴沉至极的黑眸,气就全消了;可怜的男人,这些日子大概已经够他受的了吧! 一时间,她心里感到满足而且得意。 “好吧!看你这么可怜,我们就成亲吧!”她抬起纤臂环住了他的颈项,甜美爱娇地说道。 “这才对嘛!”洛紫陌吁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暂时是搁下了,然而,他的感动远远不及他身后那票大臣们的万分之一。 呜呜……这几个月来,他们每天日夜加班赶工,白头发不知道多了几百根,只因为他们的内阁头头随时请假回去陪娇娃,偏偏他们谁也没有头儿那份铁人能耐,他们的施政绩效不彰,教百姓们抱怨连连,结果民间不知道哪里就冒出了谣传——“唐三代后,女主天下。”摆明了就是不爽到了极点。 现在,在洛紫陌的恐吓之下,为了不让自己的白发有再度蓬勃发展的机会,他们这一票内阁大臣们发誓绝对守口如瓶,只不过他们心里纳闷,不教人知道其实他们的头儿跟巡按大人步少戈搞断袖,伪装成亲也就算了,竟然还在肚子里面塞了一颗大枕头,看起来十足十像个孕妇。 “步大人如此牺牲色相,这种伪装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 “没错!没错!”众人点头,没料到这下子误会大了!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结果,就在殷岁岁怀孕八个月又零三的时候,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正式成为了洛紫陌的妻子。 飘雪的夜空燃放着辉煌灿烂的花火,好不漂亮;他们成亲的隔天恰好就是元宵灯会,尤其今年在安福门外临时搭建了赏灯用的楼架,可以眺望到一片灯海。 洛紫陌与殷岁岁不约而同地接到了皇帝的赏灯帖,其中一人兴致高昂,另外一人则是兴致缺缺,不过那个想赏灯的人恰好是主掌大权的娘子殷岁岁,所以,初更还不到,一辆马车就已经开往安福门的灯楼前。 殷岁岁扮成男装的模样,披着温暖的风氅,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孕的臃肿模样,得天独厚的小脸蛋更是清丽异常,在洛紫陌的陪伴下步上灯楼,时辰还早,皇帝也还没到,灯楼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喂!要是到时候皇上看到我的肚子,那该怎么办?”这会儿,殷岁岁才开始有点担心。 “我就说要编一个理由给他,让他知道你是女的,你就偏不。”洛紫陌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以防她被冷风吹走。 “不要!你这个人好会唬弄皇帝喔!我可是还没忘记当初你是如何欺骗他的,不行,我绝对要找到一个很赚人热泪的理由,让他不会怪罪于我。”她昂起小脸,倔强地轻哼了声。 “那你慢慢去想吧!”他取笑她的异想天开,转头瞧见了皇辇队伍慢慢地往这里开过来,没有注意到地挣月兑了自己的臂弯,凑到更近的地方去瞧清一片炫烂的灯花火海。 “步大人吗?”一名男子在她的背后呼唤道。 “我就是——”岁岁微笑回眸,只瞧见了一双惊慌的眼眸,后脚一踩空,人就已经往灯楼下坠去。 “岁岁——”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儿在面前直线头落,洛紫陌丝毫没有考虑地纵身跃下,他伸手捞住了她,看见她惨白的小脸,紧闭的双眸,他以为自己的心就要爆炸成碎片—— 第十八章 第十章 心急如焚。 如果,丢掉宝贵的小命就是让岁岁嫁给他所要付出的代价,那老天爷的索价未免也太高昂了! 不!他绝对不能够失去她!洛紫陌在房门外神情焦躁地来回踱步,没错!不要怀疑,他确实被人恭请出来了。 果然,不让男人进产房是明智之举,因为看着心爱的妻子嘶声吼叫,需要很高的修养,然而,越是疼爱自己的妻子!这种修养就越难培养,因为,这个心疼妻子的丈夫不是担心到晕倒,就是放狠话恐吓那一群接生的女人,说要是自己的妻子稍有不测,绝对会要她们陪葬。 洛紫陌就属于后者,结果,一群害怕到手脚发抖的女人们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终于把他给请出房了。 听着心爱的人儿在房里痛苦哀号,洛紫陌几乎心神欲裂!不!如果这就是让岁岁嫁给他的代价,那他宁愿守着她,终生不娶—— “帮主大人。”阮步步及一名天下帮的长老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拜访会恰好遇到这样的状况。 洛紫陌眸光寒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完全不予理会。 “帮主大人,里头是不是我的小堂妹在生孩子了?那可是人生大事呀!帮主大人,这种事情千万不可以小觑,最好是防患未然,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免得出了什么意外……”阮步步好心地说道。 “我的岁岁能出什么意外?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洛紫陌忽然停止了踱步,倏地回眸,压沉了嗓音,语气不善,他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阮步步,一颗心全部悬在房内的人儿身上。 “什么?你不懂吗?唉呀!虽然这听起来很困难,但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们阮氏所开的‘御灵殿’保证重叟无欺,清白生意,专人量身订作,我们还提倡可以生前先睡睡看,舒服满意再付钱,现在订购的话,还可以买一送一,买大送小,看在帮主大人的面子上,我还可以打个七折,顺便再送你几张折价券,以备不时之需……” “住嘴!你少惹我生气!”洛紫陌深沉的眸子里起了森冷的杀机。 “少说两句,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在一旁的长老连忙捂住阮步步的嘴,不让她有机会再继续说下去。 她挣月兑了长老的手,不死心地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没有跟帮主大人说,最近我们在举行大特卖,趁早订购的话,还包送全套‘五子哭墓’,素缟麻衣、白烟礼贡统统最低五折起,这样真的是很划算……” “够了!”长老猛吞了一口唾液,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受到阮步步的牵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把她给我撵出去,不要再教我看见她,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冰冷的嗓音已经没了一丝情感的波动。 “可是……”她还有话没说完耶! “步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这时,长老直接跪下来求她了。 “用力!夫人,快点用力!”都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为什么孩子却仍旧没有动静,催生的稳婆着急地调度人手,生怕稍有不测就被门外那位准父亲给生再活剥了! “你给我住嘴……”门外传来男人的吼声。 呜……她躺在这里都已经快要痛死了,为什么洛紫陌那个男人竟然还有力气在那里骂人?殷岁岁嘴里咬着绸布!冷汗直冒,眼前闪过一片激白的光芒,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痛得像是快要被人打散了。 就在她差点要晕死过去的时候,突然,洛紫陌浑厚的嗓音带着怒气咆哮,她只听见了其中几句。 “……不要凈惹我生气……” 她哪有?殷岁岁差点被气得两眼发黑,她在这里辛辛苦苦帮他生儿子,他竟然还偷偷骂她? 不行!她一定要跟他抗议一下!否则她就算不小心难产死掉,也绝对会死不瞑目的! “洛紫陌——”她用足了吃女乃的力气,喊出了他的名字,就在下一瞬间,她隐约地听见了婴娃的哭声。 “老天,我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你了。”洛紫陌一只铁臂紧紧地抱住了身体犹虚的岁岁,恨不得将她给揉进骨子里。 “是吗?你真的这么担心呀?”她偎在他的怀中,一脸不相信地瞪着他,小心眼地说道:“可是,在我很痛、很痛,觉得自己好像会死掉的时候,我听见了你在咆哮吼人,以为你又在气恼我惹你不高兴,想要偷偷趁我生孩子痛得要命的时候骂我——” “殷岁岁,你一颗小脑袋瓜子都在想些什么?像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随便想也知道不可能!”他狠瞪她,心想她为什么总是有本事能够挑起他想要掐死人的冲动? 她被吼得心虚极了,垂下小脸娇怯道:“可是人家就是这么以为嘛!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急着想要跳起来跟你说我又不是故意的,真是奇怪,我这时候就迷迷糊糊觉得一阵轻松,耳边就听见了婴孩的哭声,怎么?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奇怪喔!” “没有,照你这么说来,我好像应该要感谢阮步步那个家伙说了一堆鬼话,让我忍不住把她给轰了出去。”他拥着娇妻,笑叹了声。 “你不是在骂我?” “除了十年前那一次以外,我什么时候真的骂过你了?”他瞇细黑眸,直勾勾地瞧进了她两汪水亮的眼底。 她足足想了一刻钟,才摇头道:“好像没有耶!” “那不就得了!下次再敢胡思乱想,看我怎么罚你!”他的语气凶狠,只不过表情却是温柔呵护的,俯首笑啄了下她略显苍白的小嘴儿,恰好这时下人抱来了他们才刚出世的儿子,嚎啕大哭的样子似乎是在抗议他的父母光顾着玩亲亲,忘了他这个小娇儿…… “威武——”公堂之上,这两个字喊得大声而且响亮,摆明了就是拿来吓唬就要被审判的倒霉鬼。 本来,洛紫陌就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相反的,他的手段下得又狠、又准,所以,等娇妻刚做完月子,犯人就被逮到了她的面前,任由她随意处置,就算拿尚方宝剑随便地乱砍也无所谓。 “喂!你为什么会想要杀我呀?”穿着官服、戴着官帽、坐在官椅上,殷岁岁好不威风,总算有了三分当官儿的感觉。 谁都没有料到,真正的凶手竟然是当初那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榜眼,他跪在堂下,满月复的冤屈可多了。 “我当然想要杀你!因为我寒窗苦读十年,人们都说我是天纵奇才,本以为这下子状元肯定是我,谁知道这希望竟然被你给毁了,你、你、你根本就不是……”凭实力得到状元的,他在嘴里咕哝。 喂!什么叫作状元肯定是他? 果然,听人家自吹自擂的感觉确实不太好,殷岁岁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洛紫陌会跟她这么说了! 她撇了撇如菱的唇角,以为他知道了她其实是女儿身的事实,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向皇上告御状就好了?” “当今朝廷被韫王大人一手遮天,他怎底可能让我去告御状,就算告了御状,只怕也没用……”而且,韫王就是那个跟他一起搞断袖的男人,怎么可能放过他?这就是他最哀怨的地方了。 说的也是!洛紫陌为了维护她这个娘子,做事确实过分了一点,就连她这个巡按大人都已经请假快半年了,他竟然还可以去弄一个全勤奖颁给她,真是有够了不起的了! 殷岁岁的同情心突然发作,耸肩笑道:“好吧!我瞧你这么可怜,干脆让你自己选好了,看我做人多好,还给你选择的机会。” “什么?我还可以有选择的机会?”突然,榜眼的眼睛一亮,难道,他可以不用死了吗? “是呀!这里有两柄刀,你可以从中间选一柄,注意喔!你可要三思而后行,这两把刀可是有很大的不一样,要是选错了,你可是会后悔终生的,不要说我没有事先告诉你。” 她怎么可能如此轻易饶过他呢?殷岁岁很不耻地睨了他一眼,觉得像他这么天真的人还是不要当官比较好,也难怪考不上状元。 “不、不一样?”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抬头看着两个刽子手拖着两柄沉重的大刀在园前晃来晃去,他说话尾音开始有点颤抖了。 岁岁故意沉吟了半晌,才道:“嗯……声音不一样。” “什么、什么声音?”两眼一翻,他快要被她吓昏了。 她并不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唇畔挂着一抹冷笑,再度好心地告知:“另外,它们的速度也不太一样。” “速——速度?” 这时,一旁早就套好招的刽子手甲代为口答道:“对,砍起来的声音,砍下去的速度,都不太一样,瞧,我这把刀削铁如泥,咻的一声,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成了,缺点就是快了那么一点。”才说着,一颗大西瓜眨眼间被砍成了两半,鲜红的瓜汁差点没有把人吓个半死。 刽子手乙已经用蛮力切了一颗柿子半天工夫,只见柿汁都已经横溢出来了,极钝的刀锋却还没有撂下,表情显得咬牙切齿。 “而我这把尺,砍起来脑袋喀喳喀喳的响,速度没有这度快,砍的时候,你还可以慢慢考虑,不过,缺点就是吵了一些,到时候就要请你多忍耐一下了。” 到了那个时候,他哪里还会有命可活呀?榜眼叩头连连,哭爹喊娘道: “姑女乃女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殷岁岁提出她最好奇的问题,觉得这个人倒也不是穷凶恶极之辈,就暂且饶过他吧! “什么身分?”这下换他纳闷了。 “就是我——” “你跟韫王大人搞断袖的事情吗?那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实吗?” “什么?我跟……跟他搞断袖?”殷岁岁杏眼圆瞪,有没有搞错?他们连儿子都有了耶, 榜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掩嘴压低了音量,“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只是你不要太伤心,最近传说韫王大人要娶小妾了。” “小妾?”他敢!她横着眉、竖着目,一脸火光。 “对呀!听说就是那个殷大人的千金,名字叫作殷岁岁,他们两个最近好像走得很近,听说还抱了一个白胖的儿子出现在公开场合,唉……竟然连儿子都有了,步大人,这也就没办法了,你千万要想开一点——”这名榜眼突然间开始同情起这个比女人还要美上百倍的状元。 这下完了!他们明明已经成了亲,可是他们的儿子竟然很可能会成为私生子!殷岁岁飞快地从官椅上跳起来,在罪人的愕视之下飞奔入内,惊慌地呼喊道:“洛——紫——陌。” “好无聊。” “无聊?” “对!没错,我真的好无聊,我觉得人生没有目标,有点空虚。”她双手支着下颌,贬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盯着坐在书案前,像个大人物般繁忙的相公大人。 “人生没有目标?空虚?”听听,她说这像什么话?嫁给她就真的有这么不好过吗?洛紫陌没好气地觑了她一眼。 就在两个月前,审完生平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案子,殷岁岁这个巡按大人终于被相公大人以“相夫教子”的名义办理退休,几个月下来,她觉得这种绣绣花、扑扑蝶的生活简直是浪费她活跃的脑细胞,严重地侮辱了她举世无双的聪明资质。 “没错,紫陌相公,你好像对我太好了!害我一点儿都提不起想要跟你唱反调的心情,真是有点闷。” 她生平没有什么大志向,前半生根本就是以跟他作对为目的,突然变得无聊之后,她竟然开始有点感谢他先前教她找到了生活乐趣。 “什么?”洛紫陌蹙起眉心,对她太好竟然也是一种错?今天的他成了最标准的应声虫,心想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嗯!所以……” 殷岁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来到了他的面前,一脸哀求地偎进了他宽阔的怀抱中,可怜兮兮地开始阐述她最近又找到的生活新乐趣,她娇声道:“相公大人,你的爱妻,也就是我,最近在学做买卖,今天刚刚开张,你要不要向我光顾一下呀?我告诉你,我卖的东西可好用了呢!保证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相公大人……” “我不买。”他贼嘻嘻地一笑,直接回绝。 “为什么?”殷岁岁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她还以为…… “不买就是不买,哪有为什么?”她不是喊无聊吗?洛紫陌笑笑地瞅了她一眼,如此轻易就向她买了,岂不是教她乱没成就的吗? 偶尔,也请换她追在他的后头,尝尝那被人拒绝的滋味了吧!他捧起了她的小脸,俯首吻住了她嘟得半天高的小嘴儿,从她女敕如花瓣般的唇间汲取着今后将完全专属于他的甜蜜与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