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逆袭记》 请假 年底工作忙，加班多，今天只能了，不过会尽力保持每天更新的 请假 年底工作忙，加班多，今天只能了，不过会尽力保持每天更新的 第一章 早餐都要外买 卯时刚到，雾气还未消散，东方微微透着些许亮光。 街上只有三三两两卖早点的铺子亮起了灯。 一个婆子急急忙忙敲了其中一家早点铺的门。“咚咚咚，咚咚咚”，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地刺耳。 老板娘本就惺忪着睡眼，心情不悦，可是来者是客，做生意的哪里能不接待客人，只得大声回道：“谁啊？还没开张呢！” 那婆子焦急道：“我是陆家的于婆子，今儿大早我们姑娘要出嫁，家里还没来得及做早点，想在你家铺里买点现成吃的。” 边说着边往手上呵着气，嘴里的暖气一呼出来立时就化成了水雾。 这深秋的清晨，冷得就跟冬天似的，就在店门口站这么一小会，于婆子已经冻得脸都发红了。 为了驱寒，于婆子原地跺了跺脚，手往袖子里缩了又缩。 正在这时，店铺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圆脸大眼睛的中年妇女迎了出来：“原来是于妈妈呀，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亲事了啊？你家姑娘不得中午才能接过去？” 于婆子仍旧跺着脚，哆嗦着道：“还不是那家规矩多。说是吉时一到，我们姑娘就得辞别娘家人，再等了夫家来接亲。整的我们这些下人昨儿就没怎么睡，一大清早又是烧了热水净身净脸，又是化妆匀面，院子里都要人仰马翻了。” 那老板娘边听着于婆子唠叨，手也没歇着，生火烧炉子，把油浇到热烫烫的锅头里，滋啦滋啦的，油咕嘟咕嘟冒了泡，热气腾腾就升了起来。 于婆子忍不住往炉子靠了又靠，眼见着就要贴到炉子壁上，老板娘赶忙拿了钳子推了推她，道：“妈妈小心，油烫着呢，仔细烫着你。” 于婆子方才发觉自己离炉子有点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对这家铺子也多了几分好感，笑着道：“这么一早地倒是麻烦你了。” 那老板娘把揉好的面往锅里摊开，又拿了推子推开面团子，抽着空儿道：“我们就是做这生意的，有啥麻烦的。只是你们家里这么多厨子，怎么连正经姑娘的饭都没做好啊？” 于婆子盯着锅里渐渐煎好的饼子，闻着面饼的香气，本来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话也不自觉多了：“嗨，家里那位管事的对我们姑娘本就可有可无，如今这门亲事又不甚光彩，哪里还有那心思张罗。就姑娘出嫁这么重要的事，都丢给楚姨娘管了去。姨娘做事还不得看上边的脸色，又是个没经验的，这不，一大早连饭都没提前让做好，这才着急忙慌跑你这来买吃的了。” 平头小老百姓对富贵人家的私密向来都是敏感的，于婆子这话可是引起了老板娘的兴趣，本来还忙着手上的活儿也不自觉停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于婆子，问道：“大户人家不是最讲究主仆嫡庶之分的么？怎的当家主母不管事，反而让姨娘来操持？” 于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多了，又见着饼似是已经煎好，也就不接那话茬，只是提醒老板娘道：“饼子是不是好了啊？可别焦了。” 老板娘一看，火力是有点旺，也顾不得八卦了，急忙把饼夹起来，放到边上晾着，连连道：“还好没焦了。” 于婆子瞅着饼子好了，也不想逗留，指着几个煎好的饼子，道：“把这六个包起来。”又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铜板，递给老板娘：“辛苦你了。改日再找你闲话啊，我就先赶回去了，不然误了时辰可担待不起。” 于婆子既是这般说，老板娘也不敢耽误，赶紧包了那六个饼子，送走了于婆子。 人一走，饼子铺又清静了下来，老板娘瞅着一时半会也没人，就回了屋歇着。 老板还躺在床上打着盹，老板娘看着就来气，掐了他一胳膊，道：“你个懒人，还睡呢！都来客人了！” 老板被这么一掐，瞌睡虫都跑了，揉着被掐红的胳膊，哎呦道：“哪个不长眼的这么早就来买饼啊？” 老板娘往床边一坐，道：“城头陆家的婆子，说是要给他们姑娘买早点。” 城头陆家？那不是今儿要办喜事的那家？ 老板一下子来了兴致：“怎的跑咱们这买早点？他们大户人家哪里还缺厨子了？” 老板娘哼了一声，卖弄关子道：“那还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半截的话，只把老板的心都吊了起来，也不躺着了，坐了起来，拉了老板娘的手，谄媚道：“哎呀我的好娘子，快来休息休息，那老婆子就让为夫去伺候吧。” 老板娘装出嫌弃的样子，一把拍掉老板的咸猪手，道：“人早就走了，哪里还能等了你这懒人起来？” 老板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又挤出一脸的笑意，揉着老板娘的肩膀，柔声道：“好娘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为夫吧……” 老板娘倒也真没想过要瞒着自家丈夫，迷了眼睛享受着按摩，才把陆家办亲事，嫡母不管，姨娘出面，连早饭都没备齐说了出来，末了还叹道：“这陆家也是越发不像话了，连个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没了。” 老板默默记下这些个消息，仍是有些儿意犹未尽：“自从先陆夫人过世，陆家家风就每况愈下，不过，大户人家哪个没有些见不得人的秘辛，要是没了这些秘辛，你相公我又怎么能在茶铺子里赚酒水钱？” 自家丈夫在茶铺子卖八卦消息挣小钱，老板娘都是知道的，所以方才于婆子说事儿的时候才停下来留神听。 只是才听了半截的消息，也不知能卖上几个臭钱。 老板勾起嘴角，笑了笑道：“娘子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办法把这消息说圆满了。” 老板娘先是不明白：“这怎么能说圆了……”又立时反应过来：“你岂不是要瞎说？那可怎么成。” 老板拥了她过来，道：“怎么就不成了？反正也没人知道真假，也害不了人。不过是让世人多了解大户人家的真实情况罢了……咱们呀，仍是过咱们的小日子。”说完，就要把老板娘抱起。 老板娘飞红了脸，借势要推开老板，嗔道：“你这不要脸的，晴天大白日，这是要作甚！” 老板凑过来亲了她两口，上下模索着，道：“有啥关系，又还没人来买饼子，咱们就再睡会……” 老板娘也不再推月兑，顺势躺了下来，顿时红浪翻腾，云雨不止。 话说，于婆子拿了那六个饼子，揣在怀里，三步并两步走回陆家，到了后门，敲了两声门，一个大丫鬟装扮的女孩就开了门，一脸的责怪：“妈妈，你这是去了哪里，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姑娘都饿得不行了。” 于婆子陪笑道：“哎呀露水，一大清早哪儿有铺子卖早点，我这还是卖了老脸才求来几个饼子。”说完把饼子递给露水。 那饼子虽然没有刚出锅那么热乎，但一直被于婆子捂在怀里，倒也还温着。黄橙橙的面皮，淡淡的麦香，不禁把馋虫都勾了起来。 名唤露水的丫鬟心里虽对于婆子的说辞颇为不屑，但是送早点重要，就只问了嘴：“这饼子干净吧？可别把姑娘吃坏了。” 于婆子仍是一脸的笑意：“干净，干净，我家里那些个孙儿经常吃，也没见吃出毛病。” 露水又仔细看了饼子，最终叹了口气，拿了一锭碎银，塞到于婆子手里：“妈妈，辛苦你了。今儿这事你就烂在肚子里，别传出去了。” 于婆子模着碎银，感觉分量得有一二两，又想到自己才花了几文钱，受益颇多，不禁眉开眼笑：“放心放心，我这嘴巴严实着呢。” 露水也懒得再与她瞎扯，拿了饼子就急急奔向红芙院。 第二章 凄凉的出嫁前夕 此时天色已经渐亮，微微的光线照着红芙院里，一应景色也看了个大概。 只见院中的树木上都挂了红色的缦布，堂屋的廊下悬着大红的灯笼，面上都印着喜字，屋子里也摆放着红蜡烛，红盘子，红桌布，无一不彰显着成亲的喜气。 露水怀里揣着饼子，也没敢让人看见，直接进了南边的大卧房。 绕过迎面的大屏风，就看见好几个人在里屋忙乎。其中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孩端坐在中央，其他三人围着她摆弄着发饰，抹着面。 露水走上前，福了福身：“姑娘，该换垫子了。” 那坐着的女孩面上现出羞涩的样子，对着旁边站着的美妇人轻声说了句：“楚姨娘，我来葵水了……” 楚姨娘眼神一闪，随即了然道：“这么不巧，那赶紧趁现在换个新的，一会我叫厨子给你做点红糖水。” 那女孩低了头道：“不用麻烦了，水喝多了指不定还得如厕，就别折腾了。” 楚姨娘高兴于她的乖巧懂事，笑道：“那行吧，宁姐儿先换垫子，一会儿我们再进来。” 等这几个人都出去了，露水把门轻轻关上，才敢把饼子拿出来，又用帕子仔细包好了才递给倩宁：“姑娘，天太早，就买到了这些，将就着先吃点吧。” 倩宁接过饼子，咬了两口，略微咸的口感自然比不得厨子做的精致餐点，可也聊胜于无，至少比饿着强，便一口接一口吃起来。 露水适时地倒了杯水：“姑娘喝点水，仔细噎着了。” 倩宁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又大口把剩下的饼子吃了，身上才算是有点儿劲，笑着对露水道：“饼子还挺好吃，这三个你吃了吧。” 露水方要推月兑，倩宁直接塞到她手里：“你就别跟我客气了，还得折腾一天呢，不吃点东西哪里受得住，我还指望你做事呢。” 露水也就不推月兑了，拿起饼子吃了起来。 倩宁则自己倒了杯水，涮了涮嘴巴，又拿了帕子对着铜镜擦好嘴，直到一点都看不出吃东西的痕迹方罢手。 刚好露水也吃完，把残余的饼屑利落收拾干净，又想起垫子还没换，便问道：“姑娘，垫子还要换么？” 倩宁看了露水一眼：“自然要换，不然楚姨娘进来没看到旧垫子，岂不是要生疑。” 楚姨娘此时在厅堂看下人们收拾嫁妆，拿了个单子照着数了箱笼。别看箱笼摆了一地，其实贵重的还真不多，除了几样必须的撑场面的物件，其余皆是体积大不值钱的。 丫鬟生香小声道：“姑娘也真是可怜，在家里不受宠，出嫁也没什么好嫁妆，还得与他人共侍一夫……” 楚姨娘瞪了生香一眼，狠狠道：“说什么呢！姑娘是去做正室，又不是妾，哪里叫共侍一夫！” 生香被骂，缩了缩脑袋，也没见着有多害怕，反而道：“姨娘，二姑娘来葵水是不是该告诉夫人呢？” 这个生香，仗着是夫人派到自己身边的，就自视甚高，不把自己当回事，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楚姨娘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装出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倒是提醒我了。你快去跟夫人通报，也省得不能洞房赵家怪到咱们头上。” 生香眼里透着得意，看着楚姨娘更多几分不屑，似是在嘲笑她做事不周般，也不福身行礼，径直走了出去。 眼见着生香走远了，楚姨娘把嫁妆单子递给管事妈妈，转身向卧房走去。 卧房的门还是虚掩着，楚姨娘也不直接走进去，敲了敲门，待听得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这才提了裙角，推开门，跨了进去。 倩宁早就端坐在梳妆台前，眼波平静，妆容整齐，只有微微翘起的裙角显示方才有过大幅的动作。 楚姨娘边走过去，边用眼神扫视了屋子，果不其然在角落发现换下来的垫子，暗红的颜色染湿了整个布子。 倩宁今年刚刚及笄，却是早早就来了葵水，而且看这颜色如此深，估模是血块居多。 楚姨娘是过来人，知晓血块多是因为**寒，血液流通不畅，这才凝结成块排出来，对女子而言不是个好事，加之洞房花烛夜又不能圆房，还有一同进门的那位……这二姑娘以后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啊…… 楚姨娘的眼神暗了暗，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是拉起倩宁的手，关切道：“来了葵水怎么不跟我说，也好提前准备，要是身体不适我可怎好对夫人交代？” 不说怕自己难受支撑不住，而是担心被嫡母责骂，孰轻孰重一目了然。选这么个人来操办婚事，足见嫡母的无心至极。 倩宁倒也不生气，顶着个嫡女的身份受冷落，受白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让自己的母亲是前任呢？人走茶凉，早在自己六岁那年，母亲去世，后母扶正，父亲疏远，下人欺侮时，她就看透了人间冷暖。 若不是还有个姐姐处处护着，只怕自己也不会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想起姐姐陆家大姑娘伊宁，倩宁不免有些黯然，如果姐姐不曾远嫁，这么重要的日子必定会来出席，也不至于自己身边这么冷冷清清…… 倩宁的低落被楚姨娘尽收眼底，却也不点破，只是随手拿了眉笔，弯下腰又在倩宁已经勾勒得细长的眉毛上复又描深了几笔，轻声道：“都说出嫁姑娘的眉毛最是重要，眉毛越顺长寓意以后日子越如意。姑娘虽是嫁作平妻，却也是一房主母，又离得娘家近，那赵家再怎么看重那位也得拿捏拿捏咱们陆家的分量，这以后的生活，只要姑娘把握得好，自是不会差的。” 这一番话语重心长，又兼利弊分析，却把倩宁听得心惊胆战。这楚姨娘平日里没瞧出是个有想法的，又或者是母亲不放心自己，让她来敲打敲打？ 不管是何种原因，倩宁心中都是警铃大作，低了头作出乖巧的样子：“姨娘说的是，我会多注意的。” 那低眉顺目的样子要多谦恭有多谦恭。 楚姨娘似是很满意说教的结果，放下了眉笔，左右仔细瞧了瞧倩宁的脸，道：“姑娘生的眉清目秀，又是这般明理懂事，以后日子必然红红火火。” 倩宁仍是万年不变的乖巧模样，柔声道：“谢谢姨娘吉言。”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边传来清脆的声音：“二姐姐装扮好了没？我都急不可待要进来看看了。”说完，就进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眉目深刻，身形年龄都与倩宁差不多的姑娘。后面还尾随了两个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女孩。 楚姨娘知趣地退到了一旁，把倩宁身边的位置让给了新进来的姑娘们。 那为首的姑娘径直走到倩宁面前看了两眼，撇了撇嘴，道：“怎么画的这么惨白？把二姐姐都画丑了。” 大喜之日，哪里有这么说新娘子的，这个俏宁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临出嫁前也不留点面子。 倩宁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心中狠狠吸了一口气，暗道：算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家，不值得为了这么个口角而撕破脸皮。于是也不看俏宁一眼，自顾端详着镜中的影像，道：“那化妆的喜娘是母亲请来的人，想来必是经验老到，手艺娴熟的，我也就任她在脸上捣鼓。要是三妹妹觉得画的不好，可得跟母亲说说，不然等妹妹出嫁也请了这个喜娘，岂不是不美了？” 俏宁虽然只比倩宁小一岁，却因是现任陆夫人钟氏的唯一孩子，千挑万选的，至今没有定下亲事。 倩宁这话正中了俏宁的闹心之处，脸上顿时颜色不好看了。 第七章 洞房花烛 这么大咧咧直勾勾地看着男子，陆家家教真是不敢苟同。 再一想到，倩宁的生身母亲是出自商贾之家，礼仪教养定是不如世族官宦人家，后母更是妾室扶正，有这样的母亲，又怎么能教出好女儿来呢？ 赵洛岩不由对倩宁生出了鄙夷，连带着看向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不屑。 倩宁也察觉到了赵洛岩的异色，只是自己又没说错做错什么，何至于这么看自己？于是索性抬起了头，坦坦荡荡地回看赵洛岩。 这一看却是把赵洛岩惊艳了。 好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荡漾着水波，似是一湖春水般，只等着把人吸进去。 赵洛岩竟然一时回不了神了。 露水见二人光对视不说话，适时地拿起旁边的茶托，轻声道：“世子，女乃女乃，该喝合欢酒了。” ～赵洛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连忙拿起了酒杯与倩宁勾手喝完杯中酒。之后就道：“按规矩，今晚我要先去咏梅斋，刚好听闻你的小日子也来了，今儿你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下人即可。”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倩宁应声道：“妾身自会照顾好自己，夫君就放心去连姐姐那里吧。” 赵洛岩眉毛挑了挑，没想到陆倩宁这么好说话，亏得之前还担心她会撒泼闹事，争风吃醋，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这倒也好，免得以后闹的家中内宅不宁。 赵洛岩也不再耽搁，起身就出去了。 倩宁早就等着这一刻了，门一合上，就躺到了床上，全身舒展着，享受着床铺的柔软。刚要眯上眼睛，就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似是有人过来了。 这个时候还会来新房的十之八九是几个长辈们，倩宁赶紧坐了起来，又叫露水把床铺收拾好。 果然来的正是自己的嫡亲婆婆，长房夫人刘氏。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想来就是小姑子赵梦芊了。 刘氏身着暗红色的长裙，梳着单髻，发上插着鎏金牡丹盛开金钗，面上只画了淡妆，这倒也符合她孀居的身份，不过如此简单的装扮也难掩刘氏精致的眉目，若是再年轻个十来岁必是倾国倾城大美女。 而小姑子赵梦芊就没有刘氏长得好了，细长眉毛，杏仁眼，不太挺翘的鼻子再配上略微厚实的嘴唇，只能算得上清秀而已。不过赵梦芊衣饰却是搭配得相当好，妆容也恰到好处，看得出来是个会收拾自己的女孩。 就在倩宁观察着刘氏和赵梦芊时，刘氏也在不经意地打量着倩宁。 虽然画着浓浓的新娘妆，仍是遮掩不住倩宁的秀丽面容，再加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只觉得灵气十足。 都说看人看眼睛，这姑娘瞧着就是个心肠好的，只可惜自己儿子没福气…… 刘氏心里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拉了倩宁的手道：“今天可是累了吧？饿了没？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语句里透着浓浓的关切，倩宁心中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感动，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哪怕是出嫁这一天，父亲和祖母也没对自己有半点嘘寒问暖，更别提继母了。 倩宁对刘氏起了亲近之心，柔声答道：“谢谢母亲关心，我不饿，倒是母亲操劳了一天辛苦了。” 刘氏笑了笑，道：“我不累，娶了儿媳妇进家门，就是再累也不觉得累呢。”又转了头对着旁边的妈妈说道：“吴妈妈，一会到小厨房拿点吃的给大少女乃女乃，一整天了都没吃个正经饭，好歹先把肚子填饱了。” 倩宁有些傻眼了，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桌上的点心都吃完了，要是再吃就可就撑不下去了。可是婆婆的一番心意又不好拒绝，好纠结啊…… “娘，刚才二哥过来必是关照过大嫂吃东西了，咱们先让大嫂休息吧。”一直安静站着的赵梦芊说道。 刘氏这才发现桌上的点心都没了，后知后觉道：“看来岩儿对你还是挺关心的。”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也别多想，这几天就好好养身子，等小日子过了再把洞房补上。” 说完，又叮嘱了下人好好照顾倩宁，便带了赵梦芊离去了。 也不知怎么的，赵梦芊最后走的时候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那眼中带着的疏离和冷寂非常地明显。 自己刚才也没招惹她吧？而且方才她不是还帮自己解围么，还以为是挺友好的人，难道是自己会错意？ 倩宁有些不明白了，算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等多处一段时日就知道是怎么样的人了。现在天大地大，也大不过睡觉，于是倩宁便让露水伺候了更衣，一头栽在床上补眠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 鸡鸣时分，倩宁在露水的叫唤下挣扎着起来。 “女乃女乃，一会还要认亲呢，得赶紧起来准备才是。”露水焦急说道。 在陆家，继母不待见自己，一个月也就初一十五要去请安，祖母那里则是连请安都不必，早就习惯了每日睡到自然醒，现在这么早起床还真是不习惯啊…… 一想到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如此，倩宁顿时对婚姻生活有了惧意。 “女乃女乃，今天可是重要日子，咱们可不能被世子夫人比了下去。” 露水边说着，边给倩宁梳着繁琐的发髻。 倩宁打了大大的呵欠，道：“比不比的，身份都摆在那呢。我呀，只要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可。” 露水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收了脸上的笑意，道：“女乃女乃，当初您可是答应过大小姐的，要好好过日子，不能轻易放弃自己。难道您都忘了？” 倩宁想起了小时候曾经一度不愿意与外人接触的自己，也想起了一步一步带自己走出阴霾的姐姐，深深叹了口气，就是为了最亲爱的人也要把日子过好了，不然怎么对得起为自己绸缪的姐姐？ 于是便道：“你放心吧露水，我自有分寸，不会让你担心的。”继而又捉狭一笑：“得在赵家站稳了脚跟以后才能给你找个好婆家呀。” 露水绷着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女乃女乃，您怎么总拿奴婢开玩笑呀……” 等梳洗完毕了，刘氏派来的妈妈已经等在外面了，看见倩宁走出来，那妈妈先是眼前一亮，这大少女乃女乃长得真是明艳，后又低下了头，心中叹道，只可惜做了长房媳妇……嘴上却是恭敬道：“大少女乃女乃，老奴奉命带您去正海院。” 倩宁微微欠了欠身子，道：“有劳妈妈了。” “大少女乃女乃客气了。”那妈妈说完，便起身在前面领了路。 倩宁则搀着露水跟在后边。 第八章 认亲 昨天盖着盖头，没能仔细瞧瞧侯府景色，今儿看来，不禁比陆府大得多，门厅院落，花园走廊，处处样样无不透着精致奢华，还有时不时走过的丫鬟婢子，都是目不斜视，轻轻走过，彰显着侯府的训练有素，教有方。 侯府就是侯府，连带下人都这般气度不凡，倩宁不自觉挺了挺胸，举手投足更为注意。 既然决定要在侯府好好过好日子，就得做足了功夫，首当其冲的就是要把自己的气势摆出来，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走了一阵，终于到了正海院。那妈妈介绍道：“这里是老侯爷和老夫人住的院子。平日里夫人和侯爷夫人都来请安，姑娘们则是隔日才来一次。” 倩宁听着妈妈的话，心下暗道，侯府对于小辈的规矩倒不是很严格。只是自己作为媳妇，不知道该是跟着刘氏一道天天请安，还是与赵梦芊一样隔天来.＋du。 待得走进厅堂，只见屋里坐了两排人，边上还站了好几个姑娘。 赵洛岩和一个年轻女子携手站在中间。那女子身姿袅娜，乌发盘起绕了一个髻，发髻上带着红宝石镶嵌的头面，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红，真真如天仙下凡一般。再与赵洛岩站一块，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倩宁讪然，自己想什么呢？那人也是自己夫君呢…… 不过显然赵洛岩没意识到这一点，看到倩宁进来，并未有半分挪动，仍是站在连成梅旁边纹丝不动。 老侯爷皱起了眉头，道：“岩儿，该和倩宁一块敬茶认亲了。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赵洛岩这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从丫鬟手上接过茶杯，与倩宁一起跪在老侯爷面前敬茶。 老侯爷手捋着胡子，眼里透着满意和喜爱，嘴里连连说道：“好，好，好！长房也算是添人了！以后可要好好过，早点开枝散叶。” 倩宁恭恭敬敬应了下来。 老侯爷似是很喜欢倩宁般，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翡翠镯子，道：“这镯子是你曾祖母生前所戴，你曾祖母一直很喜爱丘儿，早前也说要把这镯子留给丘儿媳妇，如今她不在了，就由我来交给你吧。” 倩宁接过镯子一看，这成色真不错，又是长辈点名所赐，不免有些受宠若惊，于是便福身谢过。 而赵洛岩脸色却有些不悦了。好好儿的，怎么在自己大婚提起大哥，而且把留给大哥的镯子交给倩宁，这不是表明了自己是替大哥娶的妻子吗？那陆倩宁到底算不算自己的妻子？ 老夫人田氏对老侯爷这个举动也有些儿不满，直言道：“倩宁现在是岩儿的妻子，这镯子她戴不太合适吧？” 老侯爷瞪了眼睛，道：“倩宁是长房的媳妇，这镯子怎么就戴不了？” “可她也是岩儿的媳妇，怎么能戴留给丘儿的镯子呢！” 两个长辈杠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倩宁顿时觉得手上的镯子是个烫手芋头，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永烈侯劝道：“这镯子也就是祖母的一个念想，戴着也没什么的。” 田氏可不乐意，转而训斥永烈侯：“就是因为这镯子包含母亲的心意，才不能乱戴！不然传出去像什么话！”又对着刘氏道：“刘氏你说是不是啊？” 刘氏面色淡然，道：“这镯子太过于贵重，倩宁年纪轻，戴着不合适，还是请父亲收回吧。” 老侯爷冷了脸，不退让：“我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方才你母亲送给成梅的头面可比这个镯子贵重多了，成梅受得起，倩宁怎么就受不起了？” 刘氏低着头不说话了，赵梦芊站在刘氏身边，神色如常，看不出一点波动。 而连成梅咬着嘴唇，眼中隐约藏着点泪花，似是受了委屈般，娇声道：“我也觉得老夫人所赠的头面太过于贵重了，只是长者赐不敢辞，才收下了。我与妹妹年纪相当，又是一块进的门，吃穿用度上必不敢与妹妹有异的，所以，恳请老夫人把头面收回吧。”说完，朝着老夫人跪下来，又把手中的头面高高举起。 田氏重重拍了桌子，道：“这是什么话！既是给了你，你就收着便是。再说了，你是世子夫人，倩宁只是长房媳妇，怎么能一样。” 这话又把老侯爷的火挑起来了：“怎么又不一样了？不都是赵家的儿媳妇么？你这老太婆，越活越糊涂了！” 田氏丝毫不退让，说道：“世子本来就身份贵重，是未来的侯爷，是你糊涂，才混为一谈！” 两个长辈当着众小辈的面吵起来，倩宁也是无语了。而且看着赵家众人见惯不怪的样子，想来这种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 不过老侯爷和老夫人对子孙的偏好也是显而易见了，老侯爷始终站在长房这边，老夫人则是偏向永烈侯一脉。不过，最尴尬的莫过于自己了，虽说是长房的媳妇，但是嫁的是赵洛岩，不会最后落下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下场吧？ 永烈侯夫人崔氏见场面僵持，笑着解围道：“既然是父亲的一片心意，就让倩宁收下吧，左不过一个镯子，碍不着事儿的。” 永烈侯也道：“成梅的头面也留着吧，今天是认亲，长辈给的都是认亲的礼，都收下吧，也算是讨个好彩头。” 有了永烈侯夫妻的和稀泥，老侯爷和田氏也聪明地适时不吭气了，就算是默认了吧。 这件插曲就算这么过去了，认亲继续进行。 永烈侯和崔氏仍是笑意盈盈，叮嘱了一番好好相处，早生贵子等，又赐了鸳鸯戏水插花屏风和点翠金步摇给倩宁。 刘氏则是赐了一批百子闹春的锦缎，话却是不多，只说了夫妻要和睦相处，脸上的笑也只是淡淡的，可能方才老侯爷夫妻吵架还是影响了她的情绪。 剩下的就是小辈了。 长房除了赵梦芊，还有一个庶出的姑娘赵梦莲，比梦芊小两岁。 永烈侯则是三个女儿，大女儿赵梦蓉已经出嫁，还剩下两个女儿赵梦芝和赵梦莹。其中，梦蓉和梦莹是嫡出，梦芝是庶出。 按照序齿，分别是大姑娘梦蓉，二姑娘梦芊，三姑娘梦莹，四姑娘梦莲，五姑娘梦芝。 这几个小姑子倩宁都备了礼，梦芊和梦莹是嫡出，送的是金红雕花镂空手链，金珠子和红玛瑙相间串起来，红玛瑙上雕着花纹，金珠子则做成镂空，显得别具一格。 梦莲和梦芝的则是玛瑙石缀碎金手链，红色的玛瑙石上衬着点点金色，另有一番韵味。 几个姑娘都对手链爱不释手，梦莹更是直接问道：“大嫂，这手链是在哪里买的啊？真是好漂亮啊。” 倩宁笑着答道：“就是城西的一甯楼。” “一甯楼啊？他家的首饰确实挺好的，我也经常买他家的东西，可是没见到这个款式的呀。”梦莹疑问道。 倩宁仍是笑着回答：“我和那家店的店家认识，这两款是新出的，还没拿出来卖呢。” 梦莹脸上立时现出了惊喜：“大嫂还认识店家呢？据说那个店家特别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是他设计的首饰都特别好看，每出一款都一抢而空，还不一定能买得到。大嫂居然认识他，太厉害了！” 倩宁答道：“认识也是机缘巧合罢了。” 梦莹却是一把拉了倩宁的胳膊，道：“大嫂带我见见那个店家呗……我对他可崇拜了。” 倩宁有些为难：“见他可能不太容易。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去参观他家的库房。” 梦莹本来因为见不到店家有些失落，后面听到可以参观库房，顿时又高兴起来，那一甯楼的库房也是藏了好多宝贝，一般人等是进去不得的呢。于是便道：“好啊好啊，谢谢大嫂了。” 倩宁笑了笑，看来用楼里的首饰亲近小姑子们是正确的了，小姑娘家家的，谁能抵御精美首饰的诱惑呢？ 倩宁看着梦莹，梦芝，梦莲欣喜的样子，心里舒了口气，可是再一看梦芊，却是一脸可有可无的样子，而且刚才自己说带她们去参观库房，也没见她有所动容，难道她不喜欢这个手链？可是方才带上手链时梦芊脸上的笑容自己也没看错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倩宁本来高兴的心情不免有了些低落。 而心情更糟糕的另有其人。连成梅看着几个小姑子对倩宁送的手链爱不释手，又看到自己方才送的头面都被她们放在一边，心里很是不悦。 明明是自己送的礼物更为贵重，怎么反倒让陆家丫头占了上风？ 连成梅的脸色阴沉下来，赵洛岩担心地看向她，正好被连成梅撞见，立时摆出一副受冷落受委屈的样子。 赵洛岩的心都揪了起来，看着连成梅的目光更见疼惜。 连成梅就这么与赵洛岩眉目传情，心情也由阴转晴，冷哼道，搞这些小手段收买小姑子有何用？夫君的心都在我身上呢！看你怎么斗得过！ 第九章 小姑子的冷淡 好不容易认亲结束了，倩宁便跟着刘氏去了韵华堂。 刘氏是孀居，韵华堂的装饰很是淡雅，几乎看不到鲜艳的颜色，而且刘氏常年礼佛，专设了一个佛堂，故而整个院子里总是隐隐飘着一股檀香。 人的气质是经年累月形成的，刘氏礼佛数年，精致的眉眼中透着些许悲天悯人，再加上轻柔磁性的嗓音，很难不想亲近她，尤其当她拉着你的手嘘寒问暖时。 许是因为自小丧母，倩宁对于刘氏这样散发着浓浓母性光辉的人毫无抵制力，对于刘氏问的“昨夜有没有休息好？”、“吃食可还习惯？”之类的问题，仔细地作了回答。 刘氏很喜欢倩宁的乖巧，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嫁过来做平妻是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以后的日子必不会亏待你的。”又问道：“我瞧你带过来的下人不多，要不要再给你添几个？” 按理说，大户人家嫁女儿，怎么都得有几个陪家丫头和几户陪房。可是倩宁在家不受宠，原本身边就没几个伺候的丫鬟，就连管事妈妈也是嫡母钟氏派来盯梢的眼线，此番出嫁，不再需要人盯着，那些家生子都不愿意陪嫁到赵家来。是以倩宁只带了露水一个大丫鬟，雀儿，莺儿两个二等丫鬟，就人数来说肯定是不够的，不过要补多少人还得看侯府的规矩。 于是倩宁便道：“多谢母亲关心，我身边只带了三个丫鬟过来，对府上规矩也不懂，能有个妈妈帮着教自是甚好的。其余人等母亲看着给添上就是了。” 刘氏点了点头，道：“按照侯府的份例，你身边该有一个管事妈妈，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粗使丫鬟，多了少了于你身份都不合适。”说完又沉吟了一下，方道：“许妈妈，以后你就跟着大少女乃女乃吧。” 一个妈妈站了出来，福身应了是。 倩宁仔细一看，不就是早上领了自己去认亲的妈妈么？于是便朝她笑了笑。 许妈妈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刘氏又继续说道：“兰珠，你也去听雨轩伺候少女乃女乃。” 一直站在刘氏旁边低垂着脸的丫鬟走了出来，先是应了是，又对着倩宁福身道：“兰珠见过少女乃女乃。” 倩宁连忙扶起她：“快快起来吧。”兰珠顺势起身，映入倩宁眼帘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许是跟在刘氏身边的缘故，眼神中流露着亲切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产生好感。 刘氏又道：“其余缺的，回头我跟弟妹说一声，让她从外面才买几个丫鬟进来。这几天你就先将就将就吧。” 倩宁连声道：“母亲严重了，原我在娘家身边也就几个人伺候，并不觉得不妥当。” 刘氏听了这话，并未觉得倩宁懂事明理，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侯府和陆家不一样，该讲究的规矩必是不能少的，不然别人会误以为咱们不懂规矩。倩宁，以后你少不了要被拿来跟成梅比较，虽然她是世子夫人，你是长房少女乃女乃，但是同为赵家媳妇，该是你的不能少，不该是你的咱们也不贪图，只有这样，别人才会尊重我们。” 刘氏一番话语重心长，想来是寡居这么多年积累的为人处事态度心德吧，倩宁很是受教，福了福身子，郑重道：“母亲说的极是，倩宁以后定会注意的。” 刘氏点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定会做得很好的。”说完看了眼沙漏，时间已是不早，便继续道：“该是午饭时间了，倩宁要不就跟我们一块吃饭吧。” 既然婆婆有意多交流，倩宁自然乐意，一叠声应下来了。 刘氏便让人传饭。 不一会儿，下人们便鱼贯而入，满满摆了一大桌菜。 倩宁一看，有鱼有肉，有菜有汤，颜色也是鲜艳诱人，再夹了一筷子鱼肉一尝，鲜美多汁，肉女敕肥美，可真是色香味具全啊。 再想起昨晚所吃的点心，也是极为可口的，倩宁不禁对侯府的饭菜有了很大的期待。 刘氏也看出了倩宁对饭菜的满意，便道：“要是倩宁喜欢，以后就让我这的小厨房给你做饭吧，也省得从大厨房那么远送饭菜到听雨轩。” 原来这是刘氏的小厨房做的啊，倩宁急忙道：“那可不行，怎好麻烦母亲。” 一直没说话的梦芊也开口了：“大嫂说的是，况且大嫂刚进门，还没两天就开了个先例，也是不妥的。” 赵梦芊这话说的很在理，听着也是为自己着想，可是为什么总觉得她对自己有意见呢？ 倩宁看着赵梦芊坦然的脸，心里对这个小姑子又多了几分拿不准。 刘氏有了些犹豫：“只是大厨房离听雨轩如此远，倩宁岂不是吃不上热饭？” 虽然婆婆这般体贴，倩宁很是感动，但正如赵梦芊所说，要是别人知道自己刚进门就各种挑剔，以后可就不好办了，于是连忙道：“母亲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早晨也是大厨房送的，我觉得饭菜挺暖和的，就别麻烦了。” 倩宁执意不肯，刘氏也不再坚持，便作罢了。 吃完了午饭，刘氏要午休，倩宁和梦芊便告辞离开。 赵梦芊住的翠柳阁与听雨轩是一个方向，两人不可避免的一路同行。 赵梦芊一直沉默着走着路，似乎旁边的倩宁不存在一般。 倩宁倒是有意调节气氛，只是挑了几个话题，赵梦芊都爱答不理的，弄得倩宁也有些不悦，谁也不愿拿热脸贴冷**，也就不说话了。 两人一直沉默着，一直到了分岔口，各回各家。 到了听雨轩，露水见没了旁人，抱怨道：“二姑娘怎么对女乃女乃态度这么差？就跟咱们惹了她似的。” 倩宁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秀着的鸳鸯，喃喃道：“不知道啊……可能她比较认生吧，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露水还是有些不平：“都多大的人了，还认生……” 倩宁翻了个身，看着露水道：“祸从口出，咱们院里可是还有别人，你可不能这么随意。” 露水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下回必是注意的。女乃女乃要午休不？奴婢把帘子放下？” 倩宁打了个呵欠，一大早起来收拾准备认亲，也是累了，便道：“你放下吧。” 露水把床帘都放了下来，又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倩宁呼了口气，出嫁第一天就见识了赵家的复杂，老夫人田氏对自己似乎不是很喜欢，小姑子梦芊也是冷冷淡淡，夫君赵洛岩更是不用说，连正眼都没瞧过自己，要想在这里立足脚跟，真是任重道远啊…… 倩宁有些气馁，可是一想起姐姐对自己的期待，就不敢轻言放弃，加油啊陆倩宁，要为了爱你的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厢倩宁给自己打气，那厢赵洛岩安抚着哭哭啼啼的连成梅：“好娘子，别哭了，今儿是委屈了你。都怪我不好，好不容易把你前进门，却不能保护好你。该打！该打！”说完就要打自己的嘴。 连成梅本来掩着脸的手急忙拦住赵洛岩，道：“夫君，你别打，我不怪你……” 赵洛岩趁机抓住连成梅的手，轻声道：“那你别哭了好不好？你哭着我心疼啊………” 第十章 未雨绸缪 赵洛岩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连成梅的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刷拉拉就又流了下来：“我也知道自己不该耍性子闹脾气，原来你也说了，是为了顾及祖父祖母的意愿才娶了陆家姑娘，那会子我也没多想，只觉得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就算是有十个八个陆姑娘我也是不害怕的。只是今日一看，那陆倩宁才貌双全，又是玲珑心思，几个妹妹，乃至祖父都偏着她，我才知道，与他人共侍一夫是如此熬人……怪只怪我，不够大度………” 连成梅说得情深意切，又字字句句把赵家人放在心上，更兼梨花带雨，竟是比平日里更娇美几分。 赵洛岩的心都被这一滴滴眼泪融化了，边拍了连成梅的背边道：“梦莹她们就是图新鲜，才与陆倩宁多说了几句，以前你来家里，哪次她不是跟在你**后面闹着跟你玩？至于祖父，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向来就是直来直去的，`.``你就别放心上了。再说了，我这个夫君可是身心都在你这的，你还怕什么？” 连成梅抽泣着稍微止住了眼泪，可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那谁说得准？那陆倩宁长得也是极为俊俏的，难保你不被她吸引了去……”说完还斜瞟了一眼赵洛岩。 这一眼带着些许埋怨些许挑衅，直看得赵洛岩心猿意马，把手中握着的柔荑凑到嘴边，边亲吻着边道：“梅儿怎么这般没自信？有了你，为夫又怎么会稀罕陆倩宁这种野花呢？不信，为夫证明给你看看？”说完，又把连成梅拥到怀里，又揉又捏的。 连成梅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想把手抽出来挡住赵洛岩，却奈何动不了半分，只得娇喘着道：“我信你，信你，还不成？还放开我，一会被人看见，我也没脸活了。” 赵洛岩却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仍是不停，低声喃喃道：“这是在咱们屋里，没有吩咐又有谁敢进来？再说了，都盼着咱们早点开枝散叶呢，不勤快点，怎么对得起长辈们的期盼？” 连成梅瞟了眼门口，也不知是哪个知情知趣的丫鬟把门都给关上了，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下人们都适时地退下了。 而赵洛岩的动作更大了起来，连成梅昨晚刚承了雨露，已知晓其中滋味，半推半就地也就从了赵洛岩。 咏梅斋的情事很快就传到崔氏耳朵里。 整好下人来报的时候，崔氏在正海院与田氏说着话。 崔氏听了下人的耳语，面色有了些不自在，田氏是个老人精，年轻夫妻，新婚燕尔，闺房里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些小情趣么？故而田氏说道：“成梅也算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是个知书达礼，明白事理的，也就是新婚，这才粘着了些，等过了些时日，岩儿自会收敛的。你也别太干涉他们了。” 崔氏被婆婆说教这些隐私问题，脸色更为赧然，陪笑着道：“母亲提点得对，我也是太操心岩儿了。马上就要科考，虽然咱们家也不一定非得走这条路，不过依着岩儿的天分，要是因了成亲影响秋闱成绩，也是可惜了岩儿。” “若是说起秋闱，那你就更不能插手岩儿房中事。”田氏说道，“连家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娶成梅，不也就想着借助连家的人脉么？” “母亲所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成梅那丫头，把我们岩儿拿捏得太好了，我怕，岩儿会被她牵绊住啊……”崔氏担忧道。 田氏摆摆手道：“你啊也是关心则乱。成梅不是那种甘于现状的人，我相信，对于岩儿以后的仕途，她看得不会比你轻。你的着力点不应该是成梅，而是倩宁，那丫头咱们毫不了解，是你父亲和刘氏亲自挑的，我怕以后会把控不住……” 崔氏一经提点，立时反应过来了：“母亲，我知道怎么做了。” 田氏点点头：“你一向稳妥，这事必是会处理好的。还有一事，梁婆子今儿跟我说了，迎娶倩宁的路上，被薛家的人拦在半路，幸得了安王府二少爷相助，方才顺利回来。我寻思着，这份恩情咱们必定要好好谢过才是。” 安王府？那不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胞弟么？平日里诸多达官贵人挤破了头想去亲近都没有门路，现在老天爷竟然把敲门砖送到自家门口，真是天助赵家呀。 崔氏不禁喜形于色：“母亲，这可是天赐良机呀！要是能趁了这次机会与安王府搭上关系，咱们岩儿何愁仕途不畅？” “话是这般说，那安王府接不接咱们这份情还是另一回事。于情于理咱们都该备上一份大礼，亲自登门道谢，至于其他，那就要看岩儿的造化了。” 崔氏还是压抑不住的雀跃，数着要送给安王府的谢礼：“库房里有父亲从云南带回来的玉雕观音，色泽通透，只是有点小，送出手闲得有些小气……”又道：“我陪嫁里头有一副雕万花珊瑚摆台，倒是够大够气派，只是价值差了些……” 田氏听得崔氏犹豫不决，叹了口气，道：“周妈妈，去我的库房，拿了那幅万寿无疆双面苏绣屏风，明儿送给安王府。” 崔氏得了这话，心里顿时轻快了，谁不知道老夫人的库房里放着诸多宝贝，随便拿出一件都是压得住场面的，不由谢道：“多谢母亲，我替岩儿谢过母亲了。” 田氏道：“不用谢，岩儿是我唯一的孙儿，我也希望他能好。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也歇一歇。” 崔氏福身退下。 田氏搀着周妈妈的手，走向卧房，周妈妈小心伺候着田氏躺下，又拿了美人锤轻轻敲打着田氏的腰和腿。 田氏眯着眼，舒服地吐了口气，道：“这活还是你拿捏的力度好，别人就没你弄得舒服。” 周妈妈轻声道：“那是老奴伺候您的时间长了，自然比其他人了解您。” 田氏仍是闭着眼睛，道：“是啊，跟着我到赵家，也是几十年过去了。这么多丫鬟婆子，也就是你办事我还能放心。” 田氏夸赞，周妈妈可不敢蹬鼻子上脸，连忙谦虚道：“老夫人真是抬举老奴了，老奴就是占了个年头的便宜，跟其他人比起来，老奴算是愚笨的。” 田氏也不接这个话头，只问道：“我要是没记错，你的孙女也不小了吧？以前过年你还带了进来请安，这两年倒是没见着了。” 周妈妈也不知田氏怎么突然想起自家孙女了，谨慎道：“老夫人真是好记性，还记得老奴那个淘气孙女。她今年也十三了，大了性子还是野，老奴想着没几年就要找婆家，就像把她的性子拘一拘，这才没让她来给老夫人请安。” “你养出来的孙女，性子必不会差。十三岁，这年龄议亲还是有点早吧？要不先让她到府里，去听雨轩那里当差几年，我自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你觉得如何？” 周妈妈心里一惊，去听雨轩？老夫人莫不是要在大少女乃女乃那里摆眼线？ 第十五章 两府相交 小叶领了命，轻快地走了出去。 有王妃这般主动示好，崔氏乐得不行，拉着安王妃说着家常。 安王妃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场面很是融洽，只是倩宁却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一丝丝疲态。 看来外界传闻不假，安王妃确实身体不好，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显出疲惫。只是，安王府向来高不可攀，许多权势贵族想结交而不得其门，安王妃身体不适，大可寒暄几句就送客，崔氏必然不敢心存不快，为何王妃突然对侯府这么好？ 倩宁感到有些奇怪。 “二少爷到。”外面丫鬟通报声音响起。只见一个一身青衣，面容俊逸的青年走了进来，笑嘻嘻地跟安王妃说道：“母亲，早上刚跟您一块吃了早点，这么快就又想我啦？我正研究着一本新到的乐谱呢，就被小叶拉了过来，弄得我思绪都被打断了。” 跟在后面的小叶忍不住嘴角嚼着笑意，在一众低头静站的仆从中显得很是扎眼，却是没人指责。 看来这个丫鬟在安王妃和二少爷跟前有几分体面呢。倩宁暗想。 安王妃骂道：“你个没正经的，没见到侯爷夫人在旁边么？还不快请安。”虽是口气严厉，可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一看便知安王妃并未真的对宋易不满。 崔氏也是个有眼力劲的，笑着说道：“不碍事的，我家大儿媳妇之前得了二少爷相助，应该是我们道谢才是。”转了头对赵洛岩说道：“快过来向二少爷道谢。” 赵洛岩上前走了两步，向宋易做了个揖：“在下多谢宋兄搭手解救内子。” 宋易也回了个揖：“赵兄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君子所为，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安王妃也从旁说道：“我也说了，咱们两家是几辈的情分，这点小事本就是应当的，偏生侯爷夫人非得亲自过来道谢，还带了世子和两位女乃女乃过来，真是太见外了。” 崔氏笑道：“平日里也难得有机会来王府，整好趁着这次机会带着孩子们来给娘娘请安，也算是让小辈们认识认识。”又叫了倩宁和连成梅过来给宋易见礼。 倩宁依礼向宋易福了福身，道：“陆氏见过宋公子。” “赵大女乃女乃不必这么客气，直呼我宋易便可。大家以后还要常来常往，叫公子多么生分呢。”宋易仍是笑着，说的话也合乎情理，可不知为什么，倩宁却觉得他话里有话。未及回话，就听得赵洛岩的声音响起：“按照序齿，宋兄应是比在下年长一岁，内子按理需称呼宋兄为哥哥才是，要是直呼其名，岂不是乱了辈分？” “好好好，咱们既然要常走动，就该按了序齿来称呼。”安王妃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是赞同，“易儿为长，前头还有容儿，那就称呼易儿为二哥吧。你看这样行不？” 安王妃的提议简直太合崔氏的心意了，不亚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接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推出去，一叠声应下。 赵洛岩也是闻音知雅，上前对着宋易做了个大大的揖：“以后还请宋二哥多多关照了。” “岂敢岂敢，岩弟学识渊博，才名远播，今年科考也是大大被看好，不似为兄，虽然虚长一岁，却是天资愚钝，诗书不开窍，还请岩弟以后多照拂为兄才是。”宋易一番称赞，说得样样在理，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让人更觉得诚心诚意。 宋易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虽然家世显赫，长相俊美，性情也不错，但可惜自小顽劣，不好读书，几次下场考试，也就得了个秀才的虚名，还好身为王府二少爷，以后在圣上那里讨个荫蒙，谋个闲职也不在话下。 加之安王爷身受太后，皇上宠爱，安王世子宋容又是太子伴读，所以，作为嫡幼子的宋易，哪怕资质有欠，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说话分量也是举足轻重的。 宋易这般自谦，赵洛岩可不敢托大，低眉顺目说道：“宋二哥谬赞了，在下不过是几分墨水在胸，外人一传十十传百，倒是夸大了。” “哎呀，你两就不要互相谦虚啦，都是自家兄弟，以后都互相多帮衬点就是。”安王妃笑着说道，“也不知容儿回来没？要是回来了就叫他也过来见见侯爷夫人。还有婉儿，婷儿，也过来跟两位赵家嫂嫂见个面。” 王妃身后的两个丫鬟得了令，各自去请人了。 倩宁一直在旁静观众人，原以为道过谢就该回府了，没想到王妃越说越来劲，恨不得要两家人一一见过面才行。让人有种刻意亲近拉拢的感觉。 只是侯府有哪点能让堂堂安王妃看上，值得这么卖力热络？ 倩宁觉得有些看不清了，但是自小在后妈眼皮子底下长大，让她一直奉行天底下不会有免费午餐的信念，这般无端端的示好背后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带着探究的意味，倩宁再次看向主座上的安王妃。却意外发现宋易也正看着王妃，眼神中似乎带着些担忧，看来不止是自己看出了王妃的勉强和硬撑。倩宁暗想。 没一会，安王府嫡出的三姑娘宋婉和四姑娘宋婷就过来了。 这两姑娘是孪生子，当日安王妃就是生完她们之后身体亏空，差点没能熬过来，如今这满身的病痛也是生产时留下的症状。 宋婉和宋婷在路上已是听闻丫鬟描述会客的状况，故而应对起侯府一家热情周到，面面俱到，那一声声赵伯母，赵家哥哥，赵大嫂嫂，赵二嫂嫂，把两家人关系又是拉近了不少。 不仅是崔氏听得心里喜滋滋，就是倩宁都忍不住觉得这两姑娘太会说话，太讨喜了，与宋易那看似诚恳实则暗含他意的说辞比起来，宋婉和宋婷更让人觉得亲切真诚。 崔氏更是退下了手上戴的两个镯子，送给宋婉和宋婷做见面礼。 崔氏起了头，倩宁和连成梅自然也少不了送礼，还好来之前自己多留了一份心，让露水把一甯楼新制的饰物带了几样，以防赏赐他人。果真就派上用场了。 宋婉和宋婷得了新制的簪子，都很是喜爱，又是会说话的，直说道：“这簪子的设计真是巧妙，把珠子放在镂空的簪子里，看起来很有层次感，动起来又会发出铃铛的声响，岂不就应了那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嘛。” 这话真是说中了当初倩宁设计这款簪子的寓意了，倩宁不免有些英雄所见略同，惺惺相惜的感觉，便高兴道：“这款簪子就是针对未出阁的女孩设计的。年轻小姑娘活泼好动，这簪子静下来时看着精致通透，动起来时又声音清脆，流光溢彩，最是符合小姑娘静若处子，动若月兑兔的特性了。”见宋家两位姑娘听得认真，倩宁还拿过簪子示范性地转了转，道：“你们看，这簪子里面的珠子表面是不规则的，动起来之后，阳光打在不同的面上，还会显出不同的颜色，是不是很漂亮？” 如果说之前的称赞还有表面功夫的成分，那么这下子，宋婉和宋婷都被这簪子折服了，由衷赞叹道：“太美了，真是没想到小小一颗珠子能有这么神奇的一面。” 自己设计的簪子能得到他人的认同，倩宁也是高兴不已，笑道：“这个想法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宋婉和宋婷还沉浸在对簪子的感叹中，宋易说话了：“赵大弟妹对这簪子的来源还真是熟悉，莫不是弟妹自己想出来的点子？” 这话一下子把倩宁从兴奋中拉了出来，虽然现在自己出嫁了，不用再对一甯楼的存在藏着掖着，但是还不适宜把自己是一甯楼幕后管事的身份暴露出来，于是便笑道：“宋二哥真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与做这簪子的人熟悉，才知晓这些事情的，哪有本事想出这么有趣的点子呀。”然后又不忘推销一甯楼，“这簪子是一甯楼新出的，还未在外面卖呢。两位妹妹戴出去必然是独一无二的。” 宋婷摩挲着簪子，高兴道：“原来是一甯楼出的，怪不得如此独具匠心。” 安王妃看着两个女儿如此推崇一甯楼，忍不住问道：“这一甯楼是哪里的店铺？” 宋婉挽了安王妃的胳膊，娇声道：“一甯楼是这两年京城新开的首饰店铺，因此制品新颖别致，在京城仕女圈有不小的名气。只不过，他家的东西比较适合小姑娘戴，故而母亲不晓得。” “原来如此，我还说呢，之前要给你做新首饰，定了金凤楼，你又不要，非得换别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一甯楼吧？” 宋婉笑道：“正是这个一甯楼。只是一甯楼规矩多，一天也就接三笔单子，如若没抢上，只能买楼中现成的饰物。赵大嫂嫂能拿到新制的簪子，必是费了不少心力，妹子在这谢过了。”说完拉了宋婷一起向倩宁福了福身。 正在此时，另一个出去的丫鬟也回来了，向王妃禀告道：“世子说了，刚下课回来，还要与王爷商量一些事情，就不过来了。还让奴婢代为向侯府各位主子问好，希望主子们在王府多玩一会。” 听得宋容不来，安王妃本来还笑意盈盈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看来王妃和世子关系一般啊。倩宁暗想。 …………………………………………………… 亲们，求推荐票求收藏，常来点击看看也是极好的。 第十六章 王府的家庭会议 世子不来，安王妃有些意兴阑珊，话也说得不多了。 崔氏哪里还看不出来王妃的倦意，且今日来的目的已是超额完成，见好就收方是上策。 于是崔氏瞅准时机，便要告辞。 安王妃招待了一上午，确实疲倦了，也不再多挽留，只说了改日必是宴请侯府一家。 崔氏又是一番谢过，这才带了赵洛岩等人离去了。 送完客，安王妃舒了口气，一手撑着脑袋，眼睛也闭了起来，通身的倦怠乏力。 宋婉心疼亲娘，坐在王妃边上给她捏肩膀，宋婷也跟着走到后边，给王妃捶背。 宋易脸上的笑意早就敛了下来，把丫鬟挥退之后说道：“母亲，你身子不好，又何必强撑着要招呼她们呢？” 王妃眯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儿啊，就是因为我身子不好，*才想着趁现在还挺得住，多结交结交些权贵。永烈侯府虽然在朝中任职不高，好歹也是清贵人家，多来往总归不是坏处。等日后容儿袭爵了，指不定还能帮衬一二。” “母亲，你这般为大哥着想，也不看看他领不领情。指不定你为他操碎了心，他还不以为意。你又何必浪费心力呢。”宋易一脸的不满，忿忿然说道。 王妃嗖的睁开眼睛，扶了宋婉的手强撑着坐起来：“易儿，容儿可是你兄长，你这个态度是对兄长该有的态度么！再说了，始终是我对不住容儿在先，才导致他对我有心结，我这做娘的多付出一些不也是应该的么？” “那也不用拿你的热脸去贴他的冷**！而且，有父王为他打算，又有太子给他撑腰，哪里需要你再做些什么。” 王妃叹口气，把宋婉和宋婷都拉了坐在自己身边：“易儿，你心疼为娘，我很欣慰。只是做为一个母亲，我总是要为儿女打算的。就算不说你哥哥，婉儿，婷儿，都已经十四了，再过一年就该及笄。以往我身子差，出去应酬的少，连带着婉儿婷儿也鲜少出去走动，议亲可就要被动不少了。” 宋婷听得王妃提及自己亲事，羞红了脸，低下头，宋婉胆大些，直接问道：“可是宫里的太后和皇后娘娘不是一直说要给我和妹妹寻一门体面的亲事么？母亲又有何担心的？” 王妃苦笑着摇了摇头，抚模着宋婉的头发，说道：“自古以来天家骨肉有几分亲情呢？若不是你们父王一直听话，只怕咱们一家早就不在京城了。现在太子一心抬举容儿，那么你们几个必不能太耀眼了，天家可容不下一大家子优秀的人。” “怪不得二哥一直……”宋婉若有所思地看向宋易，却被宋易带着阴霾的脸色吓了一跳，本要月兑口而出的话也咽了下去，转而又问道：“只是，这与我和妹妹的亲事有何关系？” “王府出身，又有得宠的父亲和兄长，那些权贵人家哪个不想娶了你们？况且你们的身份也值得最好的人家。只是……”王妃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让女儿们知晓残酷的现实。 “只是太后和皇后不知会不会拿三妹妹和四妹妹的亲事做文章，毕竟皇上的亲生公主没几个，又尚且年幼，而儿女亲家向来是笼络朝臣，乃至解决邦交问题的好方法。”宋易低沉了嗓音，缓缓说出事实。 宋婷吓得一下子瘫了下来：“二哥是什么意思？莫非皇上还要把我们送去和亲？” 宋婉虽然胆大，可也花容失色，跟着问道：“如今咱们宋国与大楚，南平有嫌隙，边境又时有战乱，难道这两国要与我们和亲？” “三妹妹对时事还颇为了解。此事还未见端倪，只是不排除这个可能罢了。大楚的二皇子，南平的太子都是当娶的年龄，如今与我们大宋又处于胶着的状态，难保不会向我们提出和亲。”宋易分析道。 “那怎么办？”宋婷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难道我们真要嫁去外邦？娘，我不要，我要留在娘身边，谁也不嫁。” 安王妃拉了宋婷的手，抚慰道：“你别担心，易儿也说了，此事并未见端倪，不过是娘未雨绸缪，想提前做打算罢了。” 宋婷向来以母亲，兄长的话为首，有了安王妃这番话，稍微止了眼泪，可宋易的脸却未见转晴：“所以母亲精心挑选了永烈侯府作为绸缪的开口，一来永烈侯在朝中无甚紧要官职，与侯府相交不会引起皇上的关注，二来永烈侯府世子已经成亲，又没有其他成年公子，皇后和太后必不会想到母亲是在为两位妹妹的终身大事做打算。” 安王妃点了点头，对于二儿子的聪慧懂事甚是安慰：“你说的都没错，有了这件事做由头，以后你也可以多与永烈侯世子多结交。” “赵洛岩胸怀大志，又是个精于读书的，想必以后不会是池中之物。我与他走得太近，只怕会有人不高兴了吧……”宋易冷冷道。 “易儿……”安王妃本就黯然的眼神又平添了一抹愁色。 宋易叹了口气，强撑起笑意，安抚道：“母亲也别太劳神了。与侯府交好的事情要循序渐进，急不来。否则还未达成目的反而招来注意，白费咱们心力。至于三妹妹和四妹妹的亲事，就算太后和皇后有什么想法，也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好歹也得顾及父亲和大哥的想法。” 宋婉和宋婷得了宋易的安慰，虽然神色还是有异，好歹也算是镇定下来了。而安王妃似是还有再说些什么，但看了看两个女儿神思恍惚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再说话。 宋易安顿好了母亲和两个妹妹，走出王妃寝居，一直等在廊下的小叶走了过来，把手中的披风给宋易披上，嗔道：“二少爷，你也真是的，好好儿地干嘛让奴婢留心那个陆氏，莫不是你与她有什么私情？” 宋易呵斥道：“胡说什么呢！快说吧，那陆氏与赵洛岩关系怎么样？” 小叶哼哼了两声，方才说道：“短短时间，奴婢再是怎么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呀。可又想到少爷你亲自交代的事情，奴婢要是完不成，岂不是对不住少爷。所以，奴婢就瞪大了眼睛，一直盯着陆氏。这才让奴婢瞧出点问题来……” 小叶故弄玄虚，打住了话题，眼睛鼓溜溜转着，宋易有些失笑：“好啦，你把情况告诉我，要是这信息有用，自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小叶得了宋易的承诺，这才把没说完的话继续道：“永烈侯夫人和世子面上对待两位女乃女乃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方才进府之时，跟在永烈侯夫人身后的是陆氏，世子反而与连氏落在后边。” “这有什么奇怪么？”宋易有些不解。 小叶扑哧一笑：“二少爷向来不在意内宅之事，对于这些个小规矩自然没听说过。按理说，长辈走在前面，子女在后，其次才是配偶。再不济，也是子女与其配偶一同尾随在后。而侯府一行，却是陆氏独自在前，世子和连氏在后。想来是世子不愿与陆氏一块前行。” “哦……”，宋易若有所思，“看来赵洛岩也没有福分享受齐人之福啊。” 小叶把话说完，见宋易一副沉思的样子，脸上显出不乐意：“二少爷，奴婢说的话可是有用吧？” “自然有用。你这次差事办得很好。”宋易说着，从衣兜中模出一个水粉盒子，递给小叶：“这是我在街上买的，给你拿去用吧。” 小叶却是不肯接过来：“少爷，每次都拿这些个小玩意哄奴婢，奴婢真正要的是想回到少爷身边服侍您。” 小叶这般顶撞，宋易却不恼，拉了小叶的手，把水粉放入她手上：“你现在母亲面前也是有体面的，比跟在我身边强多了。何必非得要回来呢？这个拿着，回去玩玩吧。” 小叶也不是执拗的人，宋易这般说，也不再拒绝，把水粉收到兜里，喃喃道：“就算要拿东西打发奴婢，好歹也寻点好的，比如一甯楼的饰物，下次再拿这些个胭脂水粉，奴婢可是不依了。” 宋易面上应道：“好啦，你这脾气，可比主子还大。” “二少爷这话奴婢可担不起。若奴婢真是那不管不顾闹脾气的，早就把您的糗事抖出来了。”小叶说完，还吐了吐舌头，“或者您下次也寻了那一甯楼的新货送给奴婢，奴婢就既往不咎了。” 怎么又是一甯楼？宋易颇有些无奈：“还说你脾气不大，有你这么张口跟主子要赏赐的么？” “谁说是奴婢张口要啦，明明是您方才答应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是大家公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小叶撅着嘴，一脸的不快。 “好啦。”宋易扶额道，“你还知道套我的话了。不就是个首饰店铺么，又不是龙潭虎穴，给你买就是。” “那奴婢就先谢过二少爷了。”小叶娇笑着福了福身，“以后二少爷有事只管吩咐，奴婢先告辞了。”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室。 宋易望着小叶远去的背影，暗暗摇着头，真是个没大没小的。心里却在想，看来这一甯楼是要去走一遭了。 宋易的眸色不禁沉了下来。 第十七章 树立权威 崔氏一行人回到侯府，已是快到午饭时间，崔氏本要招呼了一块在韶华堂吃饭，可连成梅揉着腰肢，直呼腰酸背痛，虽然没直说要回咏梅斋，可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赵洛岩心疼的一直扶着。 崔氏看着心烦，手一挥，让三人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倩宁心里很高兴，本来就折腾了一上午，要是还一块吃饭，真不知道连成梅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方才在马车里就对着连成梅一张冷脸，好似自己欠了她几百两黄金似的，气氛极其压抑。再与她呆下去只怕自己都要憋出内伤了。 倩宁内心欢呼雀跃，轻轻快快地走向听雨轩。 谁知院里静悄悄的，露水喊了几声“女乃女乃回来了”，都没人出来应答。 倩宁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粗使的小丫鬟和老妈子都上哪里去了？ ～ “女乃女乃，这满院子的人怎么都不见了？”露水抱怨道。 “别着急，你去后罩房看看，兴许在后院歇着呢。” “嗯，那奴婢先去看看。”露水快步走了出去。 倩宁对着镜子卸下头上的饰物，脑子里回想着今日的情形。 安王妃显而易见地要与侯府交好，只不过这个想法不一定得了安王爷和世子的赞同，单从今日只是在王妃自己的院子里招待客人，世子最后也未曾出现就可以窥见一斑。 不过只得了王妃的青眼，崔氏就已经很是知足，只怕以后两家的交往会越来越多。而宋易对自己莫名的关注和冷意也许会给自己添麻烦。 如今在侯府自己还未站稳脚根，再有一个外在的敌人，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为今之计就是要在侯府赶紧立了根基，还有就是一甯楼那里要打好招呼，万一宋易真查了过去好歹也有应对措施。 倩宁定了定神，心里也有了盘算。 “好你们这些懒人！女乃女乃刚回来，连口热水都没得喝，你们倒都躲起来吃饭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女乃女乃了！” 露水的声音蓦然响起。 莫不是下人们都找到了？倩宁起身向后罩房走去。 只见得后罩房的最中间的门大开着，几个小丫鬟在门口站着，畏畏缩缩的样子，手里还端着个饭碗。看见倩宁进来，都慌里慌张地喊着：“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过来了。” 倩宁也不理会她们，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里摆着个大饭桌，上面摆着几个空盘子，边上的大锅里米饭也所剩无几。一看便知下人们已经饱餐一顿。 倩宁的脸沉下来，主子回来还未用餐，下人们倒是吃好喝好了。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站在旁边的一个老妈子感受到了倩宁的怒意，谄笑着道：“女乃女乃，奴婢们还以为您会留在韶华堂用餐，故而就先自行吃午饭了。都是奴婢们该死，光顾着自己，耽误女乃女乃吃饭了。小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大厨房拿女乃女乃的饭菜！” 外头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着急忙慌得应了是，又赶紧跑出去了。 倩宁心中的怒气忍了又忍，这个婆子，当着自己的面对小丫鬟呼来唤去，当自己这个主子是摆设么？而且，方才那番话，竟说得自己是个不管下人的恶主子般，自己没吃饭，也不让下人吃饭。这话听在其他下人耳朵里，就算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也被人误解了。 要是下人们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己是个难伺候，不懂体恤的，只怕以后要收了她们的心就难了。 显然自己现在占了下风，再怎么责罚都只能越弄越糟。可是一昧忍气吞声，以后这些下人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思来想去，倩宁说道：“今日我回来是有些晚，大厨房定下的吃饭时间已经到。你们先用饭本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既已回来，就算在别地用了饭，你们作为下人不应该出来伺候么？何况我滴米未进，又在卧房等了好一会，还得露水过来才把你们叫起来。难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做事的么？！” 倩宁呵斥声一落，几个粗使的丫鬟跪了一地，纷纷求饶。那主事的婆子见旁人都跪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跪下来。 倩宁看在眼里，冷冷一笑，指了那婆子说道：“这位妈妈怎么称呼？” 那婆子说道：“老奴夫家姓曾，女乃女乃唤老奴曾婆子即可。” “曾婆子，别的丫鬟都为你是尊，想来你是主事的。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今天这事，别的丫鬟不懂事，难道你不懂？看你的年纪不小，按理我应该尊称你一声妈妈，可是侯府规矩森严，若是我念你年长就姑息迁就，那侯府的颜面该置于何地？我虽到侯府时间不长，但是母亲，婶娘，连姐姐，还有几个妹妹，哪个不是行事得体，赏罚分明的？我若是坏了规矩，只怕婶娘那里第一个饶不了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曾婆子哪里还不知道倩宁要拿自己开刀？只怪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好好儿地自己给倩宁送了这么大的一个错处。想不被责罚都难了。 曾婆子咬了咬牙，狠狠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是老奴糊涂了，女乃女乃责罚老奴吧！” 看来这曾婆子也不是个笨的，还知道干脆认罪，这份头上，越解释只能越说不清，到时候其他丫鬟婆子再添油加醋，难保崔氏她们不会产生误解。要是崔氏她们以为曾婆子是以下犯上，欺负新主，那曾婆子可就不是简单的被责罚了。严重的可就是逐出府。相较而言，可不就是直接认罪最为轻省么？ 倩宁倒也不是真想置曾婆子于死地，自己初来乍到就打压院里原有的旧仆，只怕也会寒了那些丫鬟婆子的心，只要敲打到位，让她们认清楚谁才是主子，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好了，你也别磕头了。这次就先罚了你一个月的月银，若是再有下次，必定拿了你去婶娘那里禀报。” “谢女乃女乃，女乃女乃宽宏大量，老奴绝不再犯了！”曾婆子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倩宁也没搭理她，环视了一圈边上的丫鬟婆子，说道：“还有你们其他人，这次我责罚了曾婆子，不代表你们就没错！剩下的人，罚半个月月银，下次再犯，必不轻饶！” 丫鬟婆子们都恭敬应了是。 折腾了半天，倩宁也累了，又兼没吃过饭，肚子饿得咕咕叫。 露水上前扶了倩宁，轻声道：“女乃女乃，奴婢扶了您去吃饭吧。” 倩宁点了点头，携了露水走出去。 小椴已经把饭都摆好了，见倩宁走进来，急忙上前把椅子拉开：“女乃女乃请坐，饭菜还热乎着，快趁热吃了吧。” 倩宁点了点头，坐下来用餐。又叫了露水过来一块吃饭。 原来在陆家，露水也时不时跟倩宁、伊宁一块吃饭，除去主仆的名分，更加似姐妹。 小椴站在旁边，却是有些目瞪口呆，这个大少女乃女乃也太不拘小节了，怎么能跟下人一块吃饭呢？突然间，小椴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倩宁回头看着小椴，只见她一脸尴尬，便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没吃饭？” 小椴老实地点了点头：“奴婢刚盛了饭，女乃女乃就过来了。” 倩宁仔细打量了小椴，稚气的小脸，眼睛却是机灵有神，看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倩宁起了收用之心，向她招招手，道：“过来一块吃吧。” 小椴受宠若惊，摆着手，推辞道：“奴婢不敢，奴婢还是一会再吃吧。” “一会你还有饭吃么？那后罩房的饭菜可都是吃得干干净净了。”倩宁撇撇嘴。 小椴仍是不肯与倩宁同桌吃饭，倩宁也不再勉强，让她在旁边支个小凳子，赏了几个菜，自己在边上吃。 小椴这才坐下来吃饭，那狼吞虎咽样子，一会就把菜都吃完了。 露水忍不住打趣：“刚才还说不吃，要真不吃，还不知下午能不能撑得住。” 小椴一边利落收拾碗筷，一边红着脸答道：“奴婢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才忍不住多吃了些……平日里也就吃碗米饭。” “哦？”倩宁听出了些端倪，“侯府下人的饭菜也不差的吧？方才也见着几个装菜的碟子，怎么你都没吃上？” 第十八章 恶人先告状 小椴本就红了脸，这下子说话都有些磕绊了：“不是的，女乃女乃，奴婢平日里手脚慢，总是干不完活，所以等到去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奴婢就只能吃米饭了……” 干活慢？手脚不利索？倩宁看着桌上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台面，再看一眼拘束着站在边上的小椴，心下了然，“要不这样吧，我身边只有露水一个丫鬟，屋里好多事情她都分不开身，从今天起，你就在屋里做事，院子里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回头我自会禀明了婶娘，提了你的名分。” 这消息对于小椴而言不亚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直把她砸晕了，张大了嘴巴，半天反应不过来。 露水忍着笑意，捅了捅她的胳膊，提醒道：“还不快谢过女乃女乃。” 小椴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谢女乃女乃，谢谢女乃女乃，奴婢以后一定会—无—错—小说尽心尽力服侍女乃女乃，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你这丫头还挺会说。”倩宁嘴角嚼着笑意，示意露水把小椴扶起来，“听你的谈吐，似乎懂得点诗词，读过书么？” 小椴站起来，眼中闪烁着喜悦：“奴婢进府之前略读过两年书，识得些字。” “哦…”倩宁扬了扬眉毛，读书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是女子，还不能去书塾，一般而言得请了先生在家中教导，普通人家可是支撑不起这般费用的。莫非这小椴是官宦罪奴出身？“你爹娘原先是做什么的？怎么进了侯府做下人？” 许是说起了小椴的伤心事，原本还神采飞扬的小脸一下就耷拉了下来：“奴婢父亲原是家乡的私塾先生，在奴婢五岁时，家乡发生瘟疫，父亲染病而死，母亲带着奴婢辗转到了京城，想要投靠远房亲戚，谁知由于年久未曾联系，亲戚早就不知搬迁到何处了。而母亲因为途中劳顿，又兼伤心于父亲的去世，没多久也没了。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卖身到府里做下人。” 原来这丫头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人。倩宁想起母亲早逝，爹爹对自己姐妹俩不喜，若不是有姐姐拼尽全力谋划，也许自己的命运也似这丫头一般，随波逐流，不能自已。 同病相怜的思绪爬满了心头，倩宁看着小椴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同情：“既是进了侯府，也算是万幸了。以后好好做事，日子必是会越来越好的。” 小椴得了主子的鼓励，暗淡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了火花：“奴婢一定会全力服侍女乃女乃的。” “嗯，忙完了你就先下去吧。”倩宁折腾了这么一个中午，倦意袭了上来，露水赶忙伺候了倩宁更衣洗漱，就服侍着上床歇息了。 崔氏也是刚吃完饭，正靠在榻上眯着眼打盹。 雪娟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远远望见崔氏似是睡得正酣，转了身就要出去。 “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崔氏的声音响了起来。 雪娟本要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对着崔氏福了身：“奴婢该死，扰了夫人的休息。” 崔氏睁开眼睛，扶了床榻扶手坐了起来：“也不怪你，我本来就没睡着，说吧，有什么事？” “是听雨轩的曾婆子过来了。说是要来给夫人请安。” “这个时辰还过来请安？该不是陆氏有什么事吧？快让她进来吧。”崔氏端坐起来，理了理发鬓和衣领。 曾婆子很快就被领了进来，一见到崔氏就跪在地上哭丧着要崔氏给做主。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哭哭啼啼的？好歹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崔氏看着曾婆子的样子就有些不悦。 曾婆子听出崔氏的厌恶，又想起之前雪娟通报时说的崔氏午休的事，心里暗道，莫不是惊扰了崔氏，触了霉头？只怪自己只顾着报信邀功，竟然忘了崔氏午休的习惯了。 曾婆子暗骂着自己，收起了哭相，挤出点笑容，说道：“老奴该死，在大少女乃女乃那里受了气，怎么倒是把气撒在夫人这里了，还扰了夫人的午休，老奴真是该死！”说完还狠狠磕了几个头。 “好啦”，崔氏低眉看了眼曾婆子，又闭上了眼睛，雪娟立时走到后面给崔氏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崔氏舒服地哼了一声，便又没了动静。 曾婆子还兀自磕着头，只觉得额头都磕疼了，也没听到崔氏发话，心里不禁嘀咕起来，不会是夫人又睡着了吧？看来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曾婆子正欲叹气，头上就响起了崔氏的声音：“好了，起来吧。一会把头磕破了，还以为我这主子不体恤下人呢。” 曾婆子得了大赦，弓着腰站起来：“是老奴做错事，夫人责罚是应该的。夫人素日里宅心仁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算老奴真是磕破了头，那底下人也只会觉得是老奴做错了事该罚，哪里会误解夫人呢？”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崔氏听了这番恭维的话，嘴角稍稍带了点笑意：“说吧，你在听雨轩受什么委屈了？” 曾婆子便斟酌着语句，把中午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挑挑拣拣说了出来，末了还瞅了眼崔氏的神情，只见她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心里拿捏不准这告状是不是告错了，只得添了几句：“也不是说老奴委屈，只是觉得大少女乃女乃初来乍到的，再是怎么要立规矩，树威信，也好歹估计府中旧仆的颜面，不是有句话说的吗，打狗还需看主人，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哐铛”一声，曾婆子的身边摔了一个杯子，里面的茶全都撒了出来，曾婆子也吓得噤了声。 崔氏已经睁开了眼睛，雪娟也适时地收回了按摩的手，低着头站在一旁。 “好一个打狗还需看主人！枉你在府里熬了大半辈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既是让你去听雨轩，你的主子就是大少女乃女乃，谁给你胆子让你用我的名头作威作福了？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是不是再过些时日也不把我放眼里了？” 崔氏目露冷意，直把曾婆子吓得哆嗦道：“老奴不敢不敢啊！老奴只是一时糊涂了，并未有丝毫对大少女乃女乃的不敬，更不要说对夫人您了……” 崔氏听得心烦：“好了！既做出这般事情，你也不必回听雨轩了。雪娟，你把她领到浆洗房，以后就在那里做个管事妈妈吧。” 曾婆子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劈下来，虽说大少女乃女乃地位尴尬，听雨轩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总也比浆洗房强啊，要是去了那，纵使当了管事的，也是逃不了做苦活的命，曾婆子这回可真是委屈了，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连连求饶道：“夫人，夫人，念在老奴几十年伺候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崔氏却是置若罔闻，闭了眼睛，重又倚了床榻而眠。 雪娟拉了曾婆子一把，小声道：“还哭！再把夫人惹怒了，可就不是去浆洗房这么简单了！” 曾婆子这才止了眼泪，跟着雪娟出去，到了外面仍是不忘了拉了雪娟求助：“姑娘好歹帮老奴在夫人面前求求情啊……不然老奴这把老骨头只怕在浆洗房是撑不住了。” 雪娟不为所动，冷冷道：“你也是糊涂了！夫人都还没要你做什么，你倒是自作主张起来。给夫人添了麻烦还敢来告状。让你去浆洗房也算是对你的轻饶了！再不去，一会夫人醒了，改变了心意，只怕逐出府也是难保的！” 曾婆子被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做耽搁，急忙往浆洗房走去了。 崔氏听得外边没了声响，心才慢慢静了下来，看来得赶紧给听雨轩安排些得力的下人了……… 第二十三章 娘家的冷落(第一更) 倩宁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不能乱。如今不比之前，身边多了这么多人，都盯着自己呢。要是这次的事情处理不好，只怕以后也难树立威严了。 倩宁思量再三，先对着莫妈妈说道：“妈妈，你去咏梅斋看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世子和世子夫人的情况。小椴年纪小，就怕有听岔的。” 又唤了李妈妈进来：“李妈妈，你去一趟母亲那里，跟她禀明世子晚归，看母亲是怎么说的。” 两位妈妈领了命，都快步走了出去。 倩宁接着扫视了一圈站着的四个丫鬟：“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露水伺候即可。” 待得妙音她们退下，露水就压抑不住心中的担忧了：“女乃女乃，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关键时刻，世子夫人闹出这么一出，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的……” “露水！这话可不能乱说。”倩宁瞪了露水一眼。露水立时咽下话头，可仍是焦急关切道：“女乃女乃，要是误了回门，只怕以后您的声誉就有损了啊……” “别担心，这件事情不光是对我有影响，对长房，乃至侯府都是不好的。母亲必不会坐视不管。而我，现在不管做什么应对措施，总是要惹人不快，或者是世子和世子夫人，或者是长房，所以，索性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倩宁的话让露水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不再焦虑不安，而是静静站在旁边，陪着倩宁等待消息。 最先回来的是莫妈妈，打听到的情况与小椴所说大体一致，只是莫妈妈在与咏梅斋下人闲话中发现了一个事情，连成梅今天早上特意让人把熏香带上了。 伺候过连成梅的人都知道，她睡眠不好，要点燃特制的熏香才能助眠，而这熏香方子独特，不是容易制的，所以连成梅很是珍惜这些熏香，只有睡眠时才点。而此趟回门连成梅居然带上了，难道她在走之前就打算在娘家歇息？ 如果真是如此，那所谓的身体不适只怕就是连成梅故意为之的了。 倩宁心中苦笑，亏得自己还在马车上与连成梅摊牌，看来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自己，步步紧逼。以后，只怕对她也只能硬对硬了。 只是今天回门已被她占了先机，熏香之事也只是猜测，并无十足证据证明她是故意的，为今之计也只能忍耐了。 倩宁对着莫妈妈笑了笑：“妈妈辛苦了，快回去先歇着吧。” 莫妈妈把所知之事一一说完之后就安静地等着倩宁的反应。只是倩宁一脸的平静，连说话都波澜不惊，完全没有被这些信息所影响的痕迹。 莫妈妈心中暗道，这大少女乃女乃难道听不出自己的话外音？又或者，她心思深沉，不显于形？若是后者，那以后自己做事可得谨慎些了。 有了这层想法，莫妈妈的态度更显谦恭，弓着身子说道：“女乃女乃还在这等着消息，老奴又怎能放心去休息？就让老奴在这一块等信吧。” 倩宁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又过了一会，李妈妈也回来了，还把刘氏也请了过来。 刘氏并未对连成梅不适逗留娘家的事情做出任何评论，只说了回门不能误，且赵洛岩兼祧两房又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就算没有与倩宁同时回陆家也算是说得过去。故而让倩宁先行回去，待赵洛岩回来之后再赶去陆家汇合。 末了又怕倩宁心中不快，刘氏又宽慰道：“也是事出突然，不然岩儿必是要与你一起回去的。到了娘家，你与亲家好好解释，替我赔个礼。”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夫君又不是故意不陪我，事出有因，我想我爹娘也会理解的。” 刘氏看着倩宁乖巧的样子，心里也是抚慰：“你真是个好孩子，快去吧，别让你家里人久等了。” 倩宁便福身告辞，带了露水，李妈妈还有小椴，坐上马车，向陆家驶去。 陆家门口没有一丝丝迎接新姑爷姑女乃女乃回门的喜庆，也没人在门口候着，只是如往常一般留了个看门的小厮。 看见侯府的马车过来，那看门小厮走上前问道：“可是二姑女乃女乃回来了？” 露水从马车里跳下来：“小麻子，几日不见都不记得我们女乃女乃了？” 小麻子看见熟人，嬉笑道：“是露水姐姐啊，小麻子眼拙，你别介意呀。” “怎么就你一个人？我们女乃女乃今日回门，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小麻子面露为难：“露水姐姐，方才赵妈妈在门内守了一会，没见着姑女乃女乃回来便先回去伺候夫人了，临走前特意叮嘱小的，就说姑女乃女乃要是来了就直接进门请安便可。” 历来出嫁的姑娘回门，家中亲人莫不在家门翘首以待，大户人家女眷不方便出来迎接的，都会派了贴身妈妈或者丫鬟在大门相迎，更有甚者还要放鞭炮挂红灯，以告诉左邻右舍，自家姑女乃女乃回门了。而这么兴师动众的另一目的，就是向亲家彰显娘家对出嫁女儿的重视，以便给女儿撑腰。 如今陆家门口连个管事妈妈都没有，冷冷清清，不知道的还以为倩宁不是回门，而是被赶回娘家。 露水气的不行：“这话什么意思！哪里有人家这么迎接回门的姑女乃女乃的？小麻子，你快进去通报，想必是那赵妈妈偷懒，夫人必不会这么对待我们女乃女乃的！” 小麻子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倩宁在马车里，早就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继母对自己的轻视和不喜，早在出嫁那日就领教了，只是没想到，回门之日她也这般不给面子。若是赵洛岩跟着来了，看到这般景象，只怕在心里更看不起自己了。 不过，就算赵洛岩没来，也是带了赵家人过来，也不知回去会传什么样的话。 倩宁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李妈妈，只见她脸上仍是一脸肃意，好似没听到外面动静一般。 倩宁叹了口气，再怎么难堪也是遮掩不住的，更何况还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给的难堪…… 硬着头皮，倩宁对着马车外说道：“露水，既然赵妈妈有事回去，想来是分不开身，咱们就直接进去吧，天色不早了，还是给父亲母亲请安重要。” “可是……”露水传来迟疑的声音。 “露水姐姐，咱们快进去吧，一会该堵在门口了。”小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陆家不似侯府，家大业大，占据了一条街，而是在一个胡同里把角的一个府第，虽然平日里来往人不多，也还算清静，但是马车在这待了这么一会，想必也有人要过来了吧。 露水意识到再僵持下去只会更丢自家女乃女乃的脸，便急忙叫小麻子开了中门，马车从中门进了陆家。 进了家门，李妈妈扶了倩宁下马车。 楚姨娘带了丫鬟妈妈迎了上来：“二姑女乃女乃，您可是到了，老夫人，夫人都等了好些时候了。” 又是让楚姨娘出面，自己那个继母真是摆足了架子。 倩宁心中冷笑，面上仍是柔声答道：“有劳姨娘了。家中有点事情，稍微耽搁了。” 楚姨娘在前面领着路，看见倩宁只带了一个妈妈两个丫鬟，赵洛岩都没见着，心下也有了些计较。 待到了净柏园，园里安安静静，竟无人出来相迎。 纵使楚姨娘脸皮再厚，也是撑不住笑意了：“许是夫人午休还未起，我去通报一声，姑女乃女乃先在厅堂稍等片刻。” 第二十四章 继母刁难(第二更) 楚姨娘方要转身进内室，外头丫鬟传话进来了：“老夫人来了。” 紧接着，王氏扶着个丫鬟走了进来。 倩宁很是诧异，怎么王氏亲自过来了？照理该是一会儿自己去拜见她才对。 不过，王氏的出现倒是化解了不少尴尬。王氏的身份算是陆家最尊贵的，由她出面，多少弥补了钟氏的无礼。 待王氏坐到主座上，倩宁福身行了大礼。 王氏示意身边丫鬟扶起倩宁：“看你面色红润，气色不错，想来侯府上下待你不薄。我和你父母在家中都甚好，你也不必太牵挂，专心伺候好世子和侯府长辈们才是正经事。” 倩宁低着头，安静聆听王氏的教导，并时不时表示赞同和认可。 王氏满意于倩宁的听话，不过祖孙两本就不亲近，说了一番教导的话，也就没话可说了。 倩宁是不愿挑话题的。王氏不发话，也就坐在一边，安静呆着。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闷。正好钟氏走了出来。显然是下人们已经通禀王氏到来的事情，钟氏看见王氏坐在主座上没有一点吃惊。略行了礼之后，面上带着歉意说道：“原以为你们中午就能过来，结果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来，我身子又有些不爽利，就先回房打了个盹，谁知竟然一睡到了现在，丫鬟婆子们又没个提醒的，倒叫二姑女乃女乃久等了。” 钟氏再怎么无礼轻视，也是自己的继母，加之赵家的下人也在，要是与钟氏起争执只能是让赵家人笑话，再传回侯府，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倩宁压抑住心里的不爽快，笑着道：“母亲身子不好，该是好生歇着，女儿亲自去探望才是。回门一礼，本就是体恤新妇与娘家人第一次分开，找了一个由头让父母亲女见个面，问个好。要是因着这一习惯，累得母亲生了病，反而是不美了。” 王氏很是赞同倩宁的话：“倩宁说得也在理，虽是有习俗规定在，但是再大也大不过人情冷暖。若是一昧盲从倒是坏了这些习俗规定的本意了。” 有了王氏这番话，钟氏迟到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 钟氏按例问了倩宁新婚的生活，倩宁规规矩矩地作了回答。 话说了一会子，钟氏好似刚想起来般，诧异问道：“怎么没见着二姑爷？” 进门到现在都无人问起赵洛岩，还以为就这么算了呢。钟氏果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难受的机会。 倩宁早就做好了应答准备，回答起来也是滴水不漏：“上午夫君陪连姐姐回娘家，出了点事情耽搁了，此时正在往回赶。我担心母亲在家里久等就先回来了。想必夫君一会儿就到。” 出了点事耽搁了？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是有猫腻。自己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钟氏继续问道：“这是出了啥事？连回门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耽误了呀？” 倩宁微微皱起了眉头，钟氏还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呢？这么步步紧逼，刨根问底。自己不说明情况，自然就有不想让娘家人知道的事情。当着婆家人的面，差不多就可以了，连个台阶都不给，只能损坏陆家和自己的面子。 倩宁也不再顾及钟氏，冷冷道：“我走之前，夫君还未回来，哪里能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再说了，连姐姐在自己娘家，出了事情自然有娘家人帮衬，我多过问岂不是自讨没趣？” 这话明里是说连成梅娘家人，实则暗指钟氏的不给力，拆自家姑娘的台。 钟氏还欲再说些什么，王氏瞪了她一眼，钟氏立时噤声。 王氏慈爱道：“既是回来了，那就跟俏宁她们聚聚。你们小姑娘能说到一块去，不用跟我们这两个老太婆在这里憋屈着。待得晚上你父亲从衙门里回来了，你们父女再好好说会子话。” 倩宁也是懒得再与钟氏周旋了，王氏的建议正中下怀，于是也不推辞，行礼告退了。 等倩宁一行人出了门，王氏脸上的笑意就收了起来，转头对着钟氏呵斥道：“倩宁已是侯府大少女乃女乃，论身份地位，样样在你之上。三朝回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还想给她难堪？你以为她还是那个未出阁的姑娘么？” 钟氏被婆婆说得面上无光，心里却是有些不服：“母亲，我也没故意要给她难堪。本来姑爷没来就是事实，我问问也是关心她。” “哼！你还好意思辩白？且不说姑爷回不回来的事情，单说倩宁已到了家里，你却迟迟不出现，若不是我得了下人的通报，及时赶了过来，你是想让她在厅堂等你到何时呢？” 钟氏面上带着委屈：“我也知道倩宁回来不能怠慢，只是我身子确实有些不舒服，又等了她许久也不见回来，这才去歇息的……” “歇息？早不歇息晚不歇息，偏生这会子要歇息？素日里看你也是个身体强健的，怎么今日倒是闹出不适来？”王氏厉声问道，显然是不相信钟氏的说辞。 钟氏低了头，有些儿不好意思道：“母亲，这个月我的小日子没来……” 王氏虽是年纪大了，耳朵却是很灵，此时听到钟氏的话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小日子没来？” “正是。已经迟了有好些时日了……” 王氏已经顾不上倩宁的事情了，陆家长房至今没有男丁，生孙子一直都是王氏的心病。为了让长房有个传承香火的，王氏求神拜佛，给陆大老爷塞了不少丫鬟通房，可别说生个儿子了，就是怀孕的都寥寥无几，除了前后两个正室，也就楚姨娘生了个闺女。如今陆大老爷年纪渐长，王氏对于长房添丁一事都快绝望了，钟氏却突然有了好消息，这叫王氏如何不惊喜。原本对钟氏的不快全都变成了关心：“叫大夫来瞧过没？既是不舒服，就回房歇着吧，头三个月就是要小心。”又吩咐了身边的婆子：“拿了我的名帖，去请金大夫过来，让她给夫人好好看看。” 钟氏虽是得了王氏的命，却没有立时去休息，只问道：“那倩宁可如何安排？” 王氏想了想，说道：“你就别操心了，我自会同她解释。晚上你要还是不舒服，就不用出来应酬了。横竖还有我和运来，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钟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声应道：“那就有劳母亲了。” 虽然王氏让自己去找俏宁她们，但倩宁实在不想去，一来与俏宁她们关系一般，二来也想回红芙院看看。于是便对一路相陪的楚姨娘说道：“我想去一趟红芙院，姨娘去休息吧，我自己过去即可。” 楚姨娘似是早就料到倩宁会去红芙院般，笑着道：“老夫人特意叮嘱我要伺候好姑女乃女乃，要是我扔下姑女乃女乃一个人，回头让老夫人知晓了，必是饶不了我的。姑女乃女乃就让我跟着吧。” 王氏确实是个说一不二的厉害性子，倩宁也不想让楚姨娘为难，就没再说话。 第二十五章 姨娘的求助(第一更) 第二十六章 交易的砝码(第二更) 如果说楚姨娘最开始说的话只是吓了倩宁一跳，那后边说的下毒人可就让倩宁震惊了：“你下的？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楚姨娘苦笑道：“我也是不知情而为。你小时候总是身子不好，性子又内向，有一次生了病，自己闷着不说，待得大姑女乃女乃发现时，已是高烧不退。大姑女乃女乃求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责罚了夫人的照顾不周。后来夫人就派了我来照顾你，足足有一月之久。我略微知晓些医理，又瞧着你身子不好，就每日做了药膳。后来你的身子渐渐好转，我就不再来红芙院。” 楚姨娘所说这事倩宁是有印象的，那会自己还没走出失去母亲的阴影，对于身边人都是拒绝接近的态度，就连姐姐也不例外。所以身子着了凉也没说，只是生熬着，待得姐姐发现自己已经高烧昏迷了。 后来楚姨娘过来照顾自己之事，只是略微有些（）记忆而已，因为经过这次高烧，姐姐被吓坏了，每日里都不敢离开自己，楚姨娘就算做了药膳送过来，也是经了姐姐带过来的，所以当时并不知道是楚姨娘所做。 此时想来，那药膳确实不像是厨房做出来的。不过，那会子姐姐如同惊弓之鸟，对自己的饮食起居很是注意。药膳要是有问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要是照你所说，那就是药膳出了问题？可是药膳都是你所做，有问题你会不知道？” 楚姨娘继续道：“我当时确实不知道，那毒掺在药膳食材里面，完全看不出来。” “那既是如此，事后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那会子也怪我有私心，想趁着给你做药膳的机会，也给五姑娘做些好吃的，就留了些食材。谁知，我还没做了给五姑娘，就被五姑娘养的猫吃了。那猫吃完之后，原本到了晚上会叫春，竟是再没动静。我心下觉得奇怪，就抱了那猫给城里专看动物的大夫瞅了瞅，恰巧那大夫见过霄花绝，这才知晓那食材里面竟然掺了如此狠决的毒药。” 倩宁倒吸了一口气，原来自己在年幼之时就中了这般虎狼之毒。那赵家娶了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 可是如此一来，以后自己在赵家又怎么立足？虽然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接受赵洛岩，可这只是时间问题，自己可从来没想过要在赵家当一辈子的活寡妇的…… 倩宁心里也有了些慌乱：“这毒可有解法？” “这毒在宋国少见，又兼多用于阴私之事，故而一般的医者大夫都不曾接触。那看动物的大夫也是机缘巧合才见过霄花绝。若说解毒之法，也得寻了那大夫才能知晓。” 楚姨娘这话明显是有所保留，当年知道自己无意间下了此毒，怎么会不究根问底解毒之法。只怕是要以此作为交易砝码，逼自己出手帮助仿宁吧。 “既是如此，还要请问楚姨娘，那大夫坐馆何处？姓名为何？我也好寻了去。” 果不其然，楚姨娘关键时刻卖弄起关子来：“那大夫不爱停留在某处，如今云游不知何处，要见他只怕是要看缘分了。” 听到此处，倩宁反而是不着急害怕了，楚姨娘既然能拿了这事来辖制自己，必然不会是绝路：“要照了楚姨娘所说的，我这毒倒是解不了了？” “自然不是。所有的毒都不会无药可解，只要能追根溯源，拆分解开毒素中所含要素，就能有针对性地制出解药，也或者追寻到毒之根源，制毒者早已是有解药。” “那楚姨娘是知道霄花绝的制毒者了？” “正是如此。”楚姨娘面露微笑，“那大夫在临走之前正是告诉我制毒之人。” 倩宁终于明白楚姨娘用来交易的究竟是何了：“如果我出手帮了五妹妹，楚姨娘就会告知制毒的乃是何人，是吧？” “不仅如此，我还会告知二姑女乃女乃，那制毒之人所在何处。” 本来楚姨娘不拿霄花绝的事情来要挟，倩宁也会看在姐妹情分上想办法帮忙的，没成想，楚姨娘这般沉不住气，自己只是一时犹疑，就把这么私密狠毒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也得感谢楚姨娘的沉不住气，不然可能自己到死也不知晓中毒一事。 为了感谢楚姨娘这份意外之礼，倩宁倒是要好好筹谋怎么帮助仿宁了：“楚姨娘手握如此重要的信息，我自然要尽全力帮助五妹妹了。只是不知五妹妹这桩亲事要什么时候定下来？” “听老爷的口气，应是这月底就要上门提亲。” 再过两日就是十五，距离月底所剩时日不多。这件事情还真是着急啊。 倩宁吸了口气：“五妹妹的事情我记在心上了。也请楚姨娘到时言出必行。” “二姑女乃女乃放心，我绝不会食言的。”楚姨娘郑重其事道。 “二姐姐，怎么回来就躲在红芙院呀，真是让我们好找。”俏宁的声音传了进来。 紧接着仁宁的声音也响起来：“哎呀，五妹妹怎么也在这。莫不是你和二姐姐偷偷躲起来说私密话呢？” 仿宁支支吾吾，呐呐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此番状况已经不可能再多说什么，还好关键的事情都达成了共识。 倩宁与楚姨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楚姨娘翩翩走了出去：“三姑娘，四姑娘，二姑女乃女乃正要去寻你们呢。” “原来楚姨娘也在这里呀。怪不得五妹妹会在红芙院了。只怕是楚姨娘想着为五妹妹攀上侯府这个高枝，只可惜，五妹妹怕是无福消受了。”俏宁趾高气昂地说着话，看向仿宁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仿宁本来就心绪不宁，又不知楚姨娘在房中与倩宁所谈结果，被俏宁这一通冷嘲暗讽，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就差掉下来了。 楚姨娘心疼得不行，却还是强颜欢笑：“三姑娘误会了，我是奉了老夫人之命来陪同二姑女乃女乃的。五姑娘也是听说了二姑女乃女乃在红芙院，特意赶过来。” 俏宁并不相信：“我和四妹妹一听说二姐姐在这就立即赶了过来，难不成五妹妹有什么特殊的渠道提前知晓二姐姐的行踪？” 俏宁咄咄逼人，仿宁红着眼睛就像只小白兔一般，而楚姨娘光着急却又不宜再出言相助。 倩宁走了出来，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俏宁又挑事端了，冷冷一笑：“三妹妹，大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回娘家的？” 俏宁在家里霸道惯了，丝毫不示弱：“是二姐姐偏心在先，寻了五妹妹说悄悄话，还不让我抱怨两句？” “原在家里你也没这么粘我，怎么我一出嫁，三妹妹倒是想我了？”倩宁冷冷说着，嘲讽之意尽显。 “我想二姐姐，二姐姐自是不稀罕。只可惜，二姐姐想的人没有来？是不是呀二姐姐？”俏宁鄙夷地看着倩宁，虽然话中没有点明赵洛岩的名字，但是在场之人谁不知俏宁所谓何意？ 只是倩宁如今已经身为永烈侯府大少女乃女乃，不管在婆家是否得宠，身份地位都是不低的。俏宁还当倩宁如未出阁前那般任人宰割，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仁宁拉了拉俏宁的衣袖：“三姐姐，二姐姐难得回来一趟，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吃点心聊聊天吧。” 俏宁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听得进仁宁的劝解，甩开仁宁的手说道：“那也得等二姐姐回答了我的问题再说。” 倩宁脸上全是冷意：“这有什么难回答的。三妹妹不就是想知道我夫君为何没来么？他在连家有事耽搁了，晚些自会赶过来。这个回答三妹妹是否满意呢？” 俏宁本以为倩宁为了脸面必是遮遮掩掩，自己则趁机再嘲讽一番，没想到倩宁竟是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陈述了事实，一时间倒是无话可说了。 正在此时，王氏身边的一个丫鬟跑了进来：“二姑女乃女乃，二姑爷到了，正在老夫人跟前请安，老夫人请您赶紧过去一趟。” 倩宁第一次觉得听到赵洛岩这个名字是如此动听，这来的时机掐的太好了：“我马上就过去。”说完看都不看俏宁一眼，径直走出了红芙院。 第三十一章 梦莹提要求(一更) “岩儿，为什么非要出去住？在家里难道不好么？”崔氏面带焦虑，神情已经有些不自然。 “在家里自然是很好的，但是太过于安逸的环境反而对学业不利，故而孩儿就想着去书院温书。”崔氏仍是有些担忧，赵洛岩又安慰道，“孩儿也不是一直不回来，书院每六天就休息一天，孩儿过几天就回来了。” “岩儿这想法好，我支持你。”老侯爷模着胡须，赞赏地看着赵洛岩，“咱们这些人家的孩子自小环境太好了，都不免有些娇贵，出去和寒门子弟们多接触接触，锻炼心性也是极好的。去吧，祖父支持你。” 赵洛岩得了肯定，忙向老侯爷做了个揖：“孙儿多谢祖父支持。” 有了老侯爷的发话，崔氏纵使再舍不得赵洛岩也是不敢有反对。便命了丫鬟们摆桌吃早饭。 食不言寝不语。众人安静吃着饭，一会儿便吃完了。 丫鬟们撤下饭菜，众人又回到主厅坐下歇息。 梦芊，梦莹，梦莲，梦芝也过来了，依次向老侯爷，田氏等人请安。 田氏有些精神不济，没叫几个孙女到跟前说话。 梦莹习惯了跟田氏撒娇，走上前拉了田氏的手，娇声说道：“祖母，您是不是有不舒服呢？怎么都不搭理莹儿？” 田氏怏怏道：“我是有些不舒服，你哥哥说要搬去书院住，我的心啊，可就开始难受了。” “祖母，孙儿去几日就回来了。”赵洛岩急忙说道。 “祖母，哥哥不在家，不是还有莹儿和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么？”梦莹撒娇道，“平日里祖母总是说疼我们爱我们，如今哥哥一说要走，祖母连带着也不搭理我们了。莹儿好是伤心啊……” 田氏被梦莹逗得一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就是见不得我疼别人。” 梦莹听得田氏嗔骂，更是一把拉了田氏的手撒娇：“谁让祖母打小疼我，把我惯坏了。” “哎呀，这疼你爱你还是不对了呀？”田氏笑得眼睛都眯了。 梦莹继续在田氏怀里撒着娇，梦芊，梦莲，梦芝都在旁边站着不吭气。四个姑娘受宠与否一目了然啊……倩宁心中感叹道。 “好了，既是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老侯爷发了话，“岩儿，你随我到书房来一趟。” 赵洛岩便跟着老侯爷去了书房。 剩下几个女眷，便听着田氏的示下。 田氏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崔氏要主持中馈，赶紧忙去吧。” 崔氏应了是。 田氏又对着连成梅嘱咐：“既然老侯爷定了让岩儿去书院温书，你就帮着收拾收拾行囊，天冷多带些衣服，有什么拿不准带不带的，多问问你母亲。” 连成梅也柔柔应了是。 原想着田氏还会继续嘱咐长房的事宜，谁知田氏就到此为止了，只说了句想去花园散散步，让大家更忙各的去吧。又留了梦莹陪着逛花园。 梦莹滴溜溜转了转眼睛，又撒着娇道：“祖母，我还想跟大嫂说些儿话呢，要不让大嫂也留下来好不好？” 田氏看了倩宁一眼：“也行，那就一块吧。” “要不我也陪着祖母一起吧，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连成梅也说道。 “二嫂还要去给大哥收拾行李吧？”梦莹提出异议。 崔氏也道：“成梅还是回去收拾东西吧，改日再陪母亲。” 连成梅只好作罢。 倩宁于是便和梦莹一道陪着田氏去小花园散步。 如今已经秋日，花园里的景致已经不是很好看，加之田氏年岁已高，走了一会便有些乏了，梦莹便提议去暖阁里歇歇。 侯府的暖阁建在花园的湖边上，四周都用玻璃做了门窗，里面烧了炉子，暖和和的，要是冬天坐在里头看着外面的雪景到还真是个美事。 下人们知晓田氏等人要过来，早就升好了炉子，又摆了些果盘点心。 田氏坐到正中间的座位上，梦莹顺势坐在一旁，拿起了果盘里的大红枣，剔掉里面的枣核，递给田氏。田氏吃得很香，直夸这枣又甜又软和。 梦莹笑道：“……知道祖母爱吃软枣，刚收下大红枣，母亲就命人挑了个头大的，洗干净晾晒好，放到酒瓶子里浸泡，这枣就能存到冬天，还软和，又有酒的清香，可是比新鲜下的枣味道还好呢。” 田氏仔细闻了闻，笑道：“还真是有股子酒香气呢。你母亲怎么想出这等好法子？” “外祖家祖籍在山西，母亲也是听了一个老宅的旧仆说起，山西的农家都这么做，这才学了来。”梦莹笑盈盈说着，手上又剥了一个红枣递给田氏。 倩宁也拿了一个枣咬了口，确实味道不错。这崔氏母女两都这么会讨田氏开心，怪不得田氏总是偏着二房呢。 “大嫂，可是也觉得这枣好吃？”梦莹笑问道。 倩宁冷不丁被点了名，自然夸了几句。 田氏似是才想起倩宁也在旁边一般，对着梦莹说道：“你不是嚷嚷着要跟倩宁说话么？怎么一直没说呢？” 梦莹娇笑道：“这不是一直陪着您老人家说话，还顾不上大嫂嘛……其实今日我是想让大嫂履行之前说的承诺的。” 承诺？倩宁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同梦莹有了承诺了？ 田氏显然也有些不解：“你和倩宁有什么承诺？” “就是认亲那日，大嫂亲口答应要带我们去一甯楼参观库房的呀。” 原来是这个呀，倩宁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无意间答应了梦莹什么事情呢。 “大嫂，你不会忘了吧？”梦莹看着倩宁，眼中带着热切。 “自然没忘。”倩宁说道，暗自月复诽算忘了也不会承认啊，“只是昨儿刚回门，还没想好哪日带你们去呢。” “择日不如撞日，何不就今日下午？今儿天气看着还好，正适合出去转转。” “你呀就是个呆不住的，成天就想着出去转。也不问问倩宁，一甯楼那边是不是方便接待？” “那祖母就是同意我们出去了？太好了、祖母最好了！”梦莹笑得美滋滋地，又转而拉了倩宁的手问道：“大嫂，下午可以去的吧？” 刚好倩宁也想着要去楼里看看生意了，梦莹这个提议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哪有白白浪费的道理：“自然可以的。” 梦莹得了两头的准话，几乎都要坐不住：“我要回去把新做的衣服穿上，要是能赶巧让一甯楼设计一套搭配的首饰就太棒了！” 田氏看着梦莹着急的样子不禁说道：“你先别着急，先去你母亲那请个示下。” 梦莹急忙福身行礼：“多谢祖母，我这就去找母亲了。”说完也不等田氏同意，一溜烟跑了出去。 没了梦莹，暖阁里的氛围立时冷了下来，倩宁瞧着田氏也不想与自己说话，便推说要准备下午出去的行头，也跟着告辞。 田氏倒也没为难，只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让倩宁回去了。 倩宁起身离开了暖阁，向听雨轩走去。 哪知在花园门口碰到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一身鲜红的裙装，袅娜的身姿，不正是连成梅么？ 既是看见了，也不好就躲了过去，倩宁便同她打招呼：“连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呀？” “怎么？这花园就许你来逛，我就来不得？”连成梅一张口就是一股子火药味。 第三十二章 再次交锋(二更) 面对这种故意挑衅的话，倩宁一般的做法就是以柔克刚，但也绝不委屈自己。于是侧了侧身子，让开一条道：“连姐姐请进，妹妹就不打扰姐姐的雅兴了。”说完径自往前走了。 连成梅气得直咬牙：“陆倩宁！你给我站住！” 倩宁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道：“连成梅，我尊你是世子夫人，所以唤你为姐姐，不代表我处处就要忍让你。你这么对我大呼小叫的，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么做有失你的身份么？” “哼！你说我有**份我就会把世子夫人的位置让给你么？你别以为你耍了手段讨了母亲和梦莹的欢心就能上位。告诉你吧，夫君是绝对不会把你放在心上的！” “哦……”倩宁故作失忆的样子，皱起了眉毛假装回忆，“世子夫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自信了？我怎么记得前两天，世子夫人还担心我把夫君抢（）了去呢？” “你！”连成梅被说得恼羞成怒，“没想到你这么伶牙俐齿，想来平日里的文静都是装出来的吧？可惜母亲她们都是被你骗了！” “我只是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闭紧了嘴巴。跟姐姐的心机比起来，我这点又算是什么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连成梅警惕地看着倩宁。 倩宁快走几步，凑到连成梅跟前，轻声说道：“姐姐回门怎么还提前备上安神的熏香呢？明知道中午就要赶回来，哪里有时间在娘家歇息？又或者……你根本就知道中午回不来！” 连成梅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胡说！” “我胡说？”倩宁站在原地冷冷笑着，“姐姐的熏香非常难制，为了防止丫鬟们浪费了，每次用了多少，还剩多少都是登记在册的，姐姐要是觉得我胡说，大可叫了婶娘过来一起查一查剩余的熏香和册子上的是否一致，你说是不是啊？姐姐？” 连成梅吓得脸色发白，手指着倩宁厉声说道：“你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啊……姐姐院子里的人可都是从连家陪嫁过来的，哪个能听命于我呢？” “那你怎么知晓的这么清楚！”连成梅显然是不信的。 倩宁眯起眼睛，笑得很是无害般轻声说道：“因为我是猜的呀。没想到姐姐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连成梅气得差点没吐血：“猜的？口说无凭就这么诽谤我？你可真是有胆量！” 倩宁摊开两手很无辜的说道：“我又不想把姐姐怎么样，要证据来干嘛？只不过是想借此告诉姐姐，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姐姐总是在担心害怕什么呢？上次我就已经告诉过姐姐了，我不想把世子从你身边抢过来，只不过是想要在侯府谋求一席之地而已，咱们何不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呢？” “陆倩宁，你别以为把我吓着就可以跟我谈条件了。”连成梅似乎是稳住了情绪，“告诉你，我和世子青梅竹马，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看着我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外人想离间就能离间的。收起你的小聪明，别再惹着我了！”说完转身就走进了花园。 倩宁站在原地颇有些儿无奈，连成梅难道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么？自己什么时候想过要离间她和赵洛岩了啊……只不过是做为赵洛岩的另一妻子，不得不也要履行妻子的职责啊…… 连成梅生气的走进花园，北鱼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夫人何必跟大少女乃女乃一般见识呢？没得气坏了自己身子。” 连成梅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又折了一支小树枝抽着边上的树干：“你以为我想生气啊？没听到那陆倩宁把熏香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真真是把我吓得不行了！”说着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北鱼说道：“你说，咏梅斋不会真的有叛徒吧？” 北鱼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才说道：“咏梅斋的人都是从连家带过来的，可都是自己人，想来大少女乃女乃还没这个本事收买的了吧……” “那就好。当初母亲也是怕我吃亏，才精心挑选了这些人过来。如今看来，母亲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陆倩宁面上蔫蔫的，谁曾想私底下竟是这般厉害。以后可要打起精神防备才是。”连成梅边说着边低下了头，用手轻轻抚着肚子，“只要及早生下个儿子，以夫君重情义的性格和侯府长辈对子嗣的盼望，我也就高枕无忧了……” 倩宁中午打了会盹，刚刚醒起来，就听得外边传来了梦莹的声音：“大嫂，大嫂，咱们赶紧出发吧，不然一会天该黑了！”边说着边兴致冲冲的走了进来。 倩宁抬眼看了看沙漏，才刚未时过半，不禁有些扶额，这赵梦莹也太积极了吧…… “大嫂，快点起来么，我们都迫不及待要去一甯楼了……”梦莹走到床边伸手要拽了倩宁下床。 倩宁按住她的手道：“你再拉我，我只怕更慢，你若是想赶快走呢，就回到厅堂等我，一会我收拾好了就马上出去。” 梦莹仍是撅着嘴：“不嘛，我帮大嫂更衣吧。” 倩宁只觉得难缠，好声说道：“三妹妹的好意心领了，只是你在旁边我真是不好意思，你看，你在这跟我磨蹭，时间又过去了……” 梦莹这才站了起来，把手背在身后娇笑道：“好吧，那我先出去了，大嫂可得赶快呀。”说完转了身走出去。 倩宁这才来开被子站起来，唤了妙音、妙语进来伺候梳妆打扮。 妙音画得一手好妆，妙语擅长于梳头，故而现在梳妆打扮之事全都交由这姐妹俩负责了。 没几下功夫，一个粉女敕欲滴的桃花妆，一个高高立起的扇形单髻就大功告成了，再穿上蕊儿挑选出来的粉红色长裙，配上姜黄色长袖棉袄，倩宁出现在赵家众姐妹眼前时就是粉粉女敕女敕的一个小妇人了。 “哇塞，大嫂打扮起来真是好看呀。”梦莹快言快语说道。 再看梦莲、梦芝，也是一脸的惊艳，只有梦芊淡然坐着，面无表情。 倩宁笑着道：“我这是靠了下人的巧手才能出来见人，可不似众妹妹们，天生丽质，不加修饰就让人羡慕不已。” 梦莹拉了倩宁的手：“大嫂这话都让人不好意思了，快走吧，一会可就迟了。” 倩宁架不住梦莹的拉拽，只好跟着她往外走，梦芊等人也跟了上来，五个人分着坐了两辆马车，缓缓驶向一甯楼。 一路上，梦莹一直不停地问着倩宁有关一甯楼的事情，倩宁只觉得嘴巴都要说干了，再看梦芊，完全无视车内另外两个人的存在，独自坐在一旁发着呆。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都不说话呀？”梦莹才留意到梦芊的神游，热切问道。 梦芊微微笑了笑：“听你说就够了，哪里还需要我插嘴？”虽然话里带着打趣，但是眼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梦莹可是不乐意了：“二姐姐是在说我话多呗……” “你也知道你的话多呀，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梦芊仍是打趣梦莹，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倩宁听着梦芊和梦莹互相说着玩笑话，再看梦芊活泼的样子，与对待自己判若两人，不禁感叹，自己要融化梦芊这个小姑子还得有好一段路要走啊…… 没过得半柱香的功夫，一甯楼就到了。 倩宁早在出发之前就把名帖先让下人送来，因此，当永烈侯府的马车到达时，就有掌柜带着两个小二在门口候着了。 第三十三章 一甯楼(一更) 倩宁等人一下车，一甯楼掌柜张德便堆着一脸的笑意迎了上来：“大少女乃女乃，小姐们，欢迎来到一甯楼。” 倩宁点了点头：“辛苦你了。”便跟着张德走进楼里。 一甯楼顾名思义，是一幢三层的楼房，一楼是大堂，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二楼是私人订制室，专门招待想要定制私人首饰的小姐们，不过想要踏进二楼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一甯楼每天只有三个私人定制的名额，要是名额满了，纵使出再多的价钱也是枉然的，因此，一甯楼的二楼对于不少姑娘小姐们是一个神秘之地，三楼则更为神秘，传说是一甯楼的首席设计师明哲公子工作的地方，这个明哲公子一年设计的首饰也不过四五样，但是每一样都能在京城的贵族小姐圈里引领一股风潮。想当初，一甯楼刚刚进军京城，就是靠着明哲公子的设计才立稳了脚跟。只是，这个明哲公子甚为低调，极少有人见过他，京城的少女们时不时八卦起明哲公子，有的说他面容俊逸，是个翩翩公子，有的说，他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只专注于首饰设计，不食人间烟火，众说纷纭，分不清真假。 张德领着倩宁等人现在厅堂转了转，此时来采买首饰的人不多，张德便把楼里卖的火热的几种款式都一一作了详尽的介绍，梦莹对于每一样饰物都很是喜爱，放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张德看得出来梦莹的动心，巧舌弹簧地恭维了好一番，梦莹就一鼓作气买下了三件首饰，有链子，簪子，钗子。 梦莲和梦芝虽然也很是喜爱这些首饰，可是庶女出身，囊中羞涩，不敢随意乱买，都只是看看而已。梦芊更是淡然，站在边上随意走走看看，完全没有跟着张德走。 倩宁发现了梦芊的拉单，轻轻走到她身边，正欲喊她，却见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多宝阁上摆放的一个琥珀坠子，坠子没有刻意地经过修饰，只是天然地展现了琥珀的形状以及裹在里面的一粒花种子，外面则是用金线做了个掐丝，顶头拗成了一个小圈用来穿金线。这件琥珀坠子在一众首饰中很不起眼，但是梦芊看得很认真，完全没意识到倩宁站在身边。 “你很喜欢这个坠子么？”倩宁轻声问道。 梦芊回头一看，原是倩宁站在身后，立时往后退了几步，面上又堆砌了一股子冷意：“只是看看而已，谈不上喜欢。” “原以为二妹妹喜欢，就不敢出手，既然不是，那我就买下来了。”倩宁边说着边注意观察梦芊的神色，果然在她的眼里发现了一抹不经意的不舍。 明明就是喜欢的么，为何不直接说。倩宁暗自月复诽，面上却还是装着不知道的样子，吩咐了一个店小二：“这件琥珀坠子给我包下来吧。”店小二得了命，欢喜的取下坠子，边用锦缎的盒子包装着坠子，边介绍着这个首饰：“女乃女乃真是有眼光，这款坠子可是我们公子当时学做首饰时第一个成品，寓意涅槃重生。” “为何是涅槃重生呢？”梦芊有些不解。 “这颗种子当时被琥珀所裹，已经是失去了长大成熟的机会，但是又因为裹在琥珀之中，才得以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保存至今，您说这算不算是涅槃重生呢？”店小二殷勤介绍着。 梦芊恍然大悟，随即又低下头若有所思。 梦莹等人也闻声走了过来，听到了店小二的介绍，忍不住赞叹：“涅槃重生，这个想法寓意真是太好了，梦哲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小小一件习作都有这么深刻的寓意。” 张德谦虚道：“三小姐过奖了，这个作品本来梦哲公子不愿拿出来卖的，只是前两天偶发奇想，想要给它寻个有缘人，就摆在厅堂里了。这两天来去的人不少，竟是没有识货的，没想到一下子竟是被大少女乃女乃看上了。真是有缘人呀。” 倩宁笑了笑，拿着锦盒的手指了指梦芊：“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们二姑娘先看上的，要说有缘，也该是我们二姑娘才是。” 梦莹立即转向梦芊：“原来是二姐姐与这琥珀有缘啊，只是你怎么没买下来，反而让给大嫂了呢？” “我只是随意看看而已，算不上看上了。”梦芊极力撇清关系。 “不管二妹妹有没有看上，反正这坠子已经被我买下了，”倩宁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锦盒，“不过，有个小忙还想请二妹妹帮一帮。” 梦芊冷言道：“什么忙？” “这坠子还需配根绳子才能戴，听闻二妹妹的女工甚好，我就想请二妹妹帮忙缠根金银丝，把这坠子挂起来可好？”倩宁笑意盈盈，一脸期待的看着梦芊。 “哎呀，二姐姐的女工可是咱们几个姐妹里最好的，大嫂找她必是不会错的，”梦莹夸着梦芊，又拿手捅了捅她，“二姐姐快应下来吧，也就是你才能做好这个事情呢。” 梦芊本来面上还是冷冷的，并没有松动的意思，听得梦莹的劝说，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过锦盒：“好吧，我来做个绳子，不过大嫂可别催我，我做女工可是很慢的。” “慢工出细活，反正我也不着急戴，二妹妹就慢慢弄吧。”倩宁仍是笑道。 转完了一楼，张德又带着去了后院，后院是库房，一般人等是不能进入的。只因倩宁早早送了名帖过来，张德才命人打开了库房。 梦莹等人最为期待的就是这个库房了，一踏进来，简直如同进了个珠宝首饰的宫殿似的，琳琅满目。 “天啊，这就是个大宝库啊……”梦莲都忍不住感叹。 “这么多珠宝，一甯楼不怕遭劫啊？”梦莹有些担心。 张德随意拿起了一个首饰，递到梦莹跟前：“三姑娘请仔细看，这簪花可是有哪些不同？” 梦莹仔细看了又看，恍然大悟道：“这簪花上的宝石是假的啊！” “三姑娘眼力真是好，”张德把簪花收了起来，“这库房里的首饰都是琉璃所制，若论价值，还比不上厅堂里的首饰，只不过这些饰物都是楼里的先生们新设计的，款式新颖，不能外流，只待明哲公子鉴定之后，才能制成真品，摆放出去卖，所以，各位小姐们，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些饰物很可能就是京城未来的流行趋势，如果你们有看到喜欢的，可以优先做出来送到府上。” 听着张德的介绍，几个姑娘们看得更仔细了，都想选出做适合自己的独一无二的饰物。 眼见着几个姑娘挑的认真，连梦芊也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张德悄悄走到倩宁身边，轻声说道：“二姑娘，以后楼里的账册可还是按照以前的方式给您拿过去？” 倩宁思索了片刻，方道：“我没有别的吩咐之前，还是按以前的方式，还有，以后别叫我二姑娘了，免得别人听到。” 张德低低应了是。 倩宁又说道：“有一种邻国传过来的毒，叫做宵花绝的，你是否听闻？” “宵花绝？”张德先是一愣，后又想了想，“早年似乎在商队里听说过，但是具体为何确实不太清楚。女乃女乃问这有何意？” “身边有个人中了此毒，我想卖他一个人情，所以就想劳烦张掌柜帮忙打听打听。” 张德闻言，立时应道：“女乃女乃吩咐的事情，小的必然全力去办。” “恩，”倩宁点了点头，“此事要快，最晚月底之前给我一个准信，还有，务必要保密。” 张德立时应下。 倩宁又加了一句：“就是明哲也不要告诉。” 张德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倩宁和张德说完这几句话，梦莹她们也正好挑选完了。各自拿着看上的饰物，走了过来。 第三十四章 明哲公子(二更) 梦莹挑的是一个镶蓝色琉璃钗子，梦芊拿着翠绿色镂空镯子，梦莲和梦芝不敢拿贵的，只拿了两个绢花，不过款式都是极新颖的。 张德命人记下了几个小姐们挑选的样式，又一一说明了这些饰物真正制成的材质和价格。梦莹她们都表示能接受，便当场交了定金，尾款等送货上门时再支付。 梦莹几个买到了称心的饰物，都眉开眼笑的，就连一贯沉默的梦芊也面露笑意。 梦莲，梦芝一扫之前对倩宁的生分，跟着梦莹围在倩宁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刚踏进前厅，便听到几个女子的声音。 其中一个女子抬头看到倩宁后，高兴地打了声招呼：“赵大女乃女乃，你也来买饰品呀？” 倩宁闻声看过去，只见宋婉和宋婷坐在厅里的小桌边上，面前放了好几样饰品，显然也正在挑选。 既是碰到了，当然要寒暄几句。 倩宁领着赵家几个姐妹走了过去：“婉妹妹，婷妹妹，好巧呀。我倒是不买，成亲时家里准备了好些饰品，都还是新的。我这几个妹妹们方才挑了些。”又指了梦芊等人挨个介绍了一番。 宋婉和宋婷也站了起来，与赵家姐妹相互见了礼。 宋婉牵了梦芊和梦莹的手，宋婷则拉了梦莲和梦芝，笑吟吟地说道：“我们方才挑首饰都花了眼，几位姐妹刚选完，想必对楼里的首饰有了了解，要不就叨扰一会，帮我们姐妹俩挑一挑吧。” 梦莹本就是个爱热闹的，又不着急着回去，立时就应了下来，后又想起还有倩宁这半个长辈在场，又转回头一脸盼望地看着倩宁：“大嫂，我们再呆一会好不啊？” 侯府想和安王府攀关系，此番巧遇也是难得，就算回去稍晚，崔氏问起来也不会怪罪的。再者，倩宁也还想再问问楼里的情况，故而爽快地同意了。 梦莹高兴的坐下来，和宋婉，宋婷欢快地聊起了起来。梦芊，梦莲和梦芝也坐在一旁凑趣。 眼见着几个姑娘聊得正欢，倩宁便借口再逛逛，直接走向了后院，没多会，张德也称有事要处理，交代了两个店小二伺候侯府和王府的几位小姐之后，也走了。 倩宁在后院转角处矗立着，凝视着墙上挂着的一幅仕女簪花图，这幅画上次来的时候可还没有呢，看笔锋稍显稚女敕，只是配色还差强人意，挂在这里是不是有失一甯楼的格调啊…… 张德转出来时，就看到倩宁定定地看着那副画：“女乃女乃，是否要上楼上？” “这幅画是明哲买回来的吧？这么普通的一幅画挂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啊？”倩宁质疑道。 张德想起明哲公子第一次看到这幅画时也是说了同样一番话，暗叹两个主子的脾性真是一样样的：“这幅画是一个女孩卖的，说是靠卖画养家糊口，公子一开始也不觉得好，后来听说了女孩的悲惨家事，就买下来了。” “那女孩是不是长的弱柳扶风，年轻貌美？” 张德有些讶异：“女乃女乃怎么知道？那女孩确实有些病若西施之范。” 倩宁不禁汗颜，这个明哲还真是改不掉怜香惜玉的臭毛病。“他在楼里么？”倩宁问道。 “今儿上午还在，中午出去遛弯，不知回来了没。” 倩宁点点头：“我上去一趟，要是梦芊她们有事找我，你帮挡一档，我估模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下来。” 张德恭敬应了是。 倩宁掀起那幅画，按了墙上中间稍微突起的地方，那面墙赫然分开了，一个楼梯显现了出来。 倩宁走了进去，张德随后把门关上。 楼梯并不陡峭，只是木制的材质，走起来总是有些咯吱咯吱响。 倩宁想起以前自己和姐姐一走进来，明哲都能凭借脚步声分辨谁在前谁在后。还会迫不及待地站在某节阶梯，等着自己和姐姐。 现在自己都快走到三楼了，明哲还没出现，是不是不在呢？好不容易自己能出来一趟，这小子居然不在，真是讨厌！倩宁心里暗骂着明哲。 突然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脸从上面掉了下来，倩宁吓得打了个趔趄：“什么东西！” “哈哈，青妹妹还是这么胆小呀。”一个面色白皙，丹凤眼的青年公子从楼梯拐角处走了出来。一身的白衣飘飘，如同谪仙般，立时将 阴暗的楼梯间照亮了。 倩宁却无视这男子的优异外表，抚着自己的心脏责骂道：“明哲！你想吓死我啊！还好我站稳了，万一不小心摔了可咋办！” “怕啥，你现在是侯府大少女乃女乃，不小心崴了脚，自有一群丫鬟婆子伺候着。说不定回去还能博了世子大人的怜惜呢。”明哲不以为意，径直往上走。 倩宁气得都有些无奈，这个明哲真是万年不变的臭脾气：“喂，你等等我，走这么快干嘛啊。” 前头的明哲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我不叫喂，不知道你唤的谁啊？我还要看着烧瓷的炉子呢，不等你了哈。” 烧瓷！这位大少爷又在折腾什么东西！在屋子里烧炉子，万一着火了可咋办？ 倩宁只觉得伤神，边在后边赶着往上走，边说道：“明哲！你这个臭小子，居然在楼里点火！” 待得走到三楼，一个宽敞通透，毫无隔断的大通间展现在眼前，房间里放了好几个桌子，每个桌上都乱七八糟地放着各种图纸和首饰的模具，靠近窗户的地方赫然放着一个大炉子，炉子里烧的通红通红，还劈劈啪啪作响，冒出来的青烟顺着窗户排出去。 倩宁三两步走到明哲面前，气呼呼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臭小子！你弄个炉子在这，真不怕烧起来啊！” 明哲痛的“嗷”了一声，捂着胳膊揉了揉：“我既是在这烧炉子，必然不会烧起来。你怎么一来就这么凶，嫁作人妇都没让你变得矜持一点啊？” 倩宁不理会明哲的话，绕着炉子转了一圈，确定确实火烧不出来之后，方才缓了缓脸色：“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烧瓷？有时间也该多设计些首饰才是。” “烧瓷器也是我做设计的灵感来源之一，再说了，物以稀为贵，要是我出的饰物多了，明哲公子的名头可就没这么大的价值了。咱们的损失有多重啊，青妹妹…”明哲摇头晃脑地说着，一脸的黠笑。 倩宁脸色一沉：“都说了，别再叫我青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妹妹呢！” “青妹妹多亲切呀，证明咱们儿时以及未来亲密无间的感情～” 倩宁气得又要掐明哲的胳膊，明哲轻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青妹妹，你说你小时候好多事情记不得了，就剩这么个爱称还不让叫，你是要把童年都埋葬啊……” 第三十九章 宴请上峰(一更) 送走了赵洛岩，倩宁心情顿时轻松不已，没一会，露水和小椴也从陆家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甚好，楚姨娘顺利见到了，并一口应下定是能劝说了钟氏设宴款待陆大老爷的上峰。 待得就剩主仆三人的时候，小椴忍不住描述在陆家的场景，王氏很是诧异倩宁会让人送东西回去，幸好露水机灵，月兑口就说是刘氏特意叮嘱倩宁要给亲家送去的，王氏这才打消了疑虑。跟王氏请安完了之后，露水就借口说是有一本倩宁惯常爱看的书落在红芙院了，要取了回去，王氏也没多问，就让露水两人自行去取书了。两人假装在红芙院找了本书，要出府的时候顺道经过了楚姨娘的院落，小椴就装着闹肚子，要借了楚姨娘的院落上茅厕，这才有机会与楚姨娘搭上话了。 倩宁看着小椴眉飞色舞的样子，又看看露水在一旁时不时补充，顿时觉得心里有一些安慰，原本还担心露水单纯绵软，小椴年幼不经事，会不会把事情办砸了，没想到她两在陆家这么随机应变，干脆利索地把事情都办好了，实在是孺子可教也。以后自己也算是有左右臂膀了。 小椴仍是在说着陆家的事情：“……陆大夫人怀了身孕，就成了玻璃美人了，听陆家的下人说，整日里就在屋里躺着，大事小事一律不管，都交由老夫人和楚姨娘主持，要是等陆大夫人生了个儿子，陆家还不得把她们母子两供起来才行……” 钟氏居然舍得放权？看来对于这一胎，钟氏看得甚是重要啊……不过越是重要才越好，整好能以此为契机解决楚姨娘的事情，倩宁心里暗自盘算着。 没过两日，陆家就有下人送帖子过来，说是家里办了宴席，想请倩宁回去参加。 倩宁看着帖子暗笑，以前怎么没发现楚姨娘是个办事利落的，才两日功夫就把陆家上下都搞定了。倩宁揣着帖子去韵华堂跟刘氏请示，刘氏了然道：“既是宴请你父亲上峰，你也该回去帮衬才是，就算不念刘家旧情，看在你是侯府大少女乃女乃的份上，那人必定会给点薄面的。”又吩咐了灵儿拿出两匹上乘的缎布：“回去也别失了礼，这点布子带回去给你家里人吧。” 倩宁连忙福身谢礼道：“母亲太客气了，回去的礼我自己备上即可。” 刘氏扶起倩宁：“你回家做客，我也该是有点表示才是，与你送礼并不相干，你就别推辞了。” 倩宁这才命了枫儿，蕊儿收下布匹。 陆家的宴席是定在第二日的中午，倩宁只是客人，又不需要回家帮忙，故而临到中午才回到陆家。 楚姨娘已经是在二门外恭候了。此时再次相见又与上次不同，有了共同的交易，又是牵扯到仿宁的终身幸福，楚姨娘比起往日多了几分紧张，少了几分游刃有余。 趁着没人的空当，倩宁低低在楚姨娘耳边说道：“姨娘不用紧张，我都安排好了。” 楚姨娘感激地答道：“多谢二姑女乃女乃。” 到了净柏园，陆大老爷的上峰刘功曹和刘夫人，刘家大儿子，大儿媳罗氏已经在厅堂落座了。看到倩宁进来，刘功曹一家子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是早有准备似的热情的走过来，嘘寒问暖。 看来自己猜测的没错，当时刘氏的下人去套问刘功曹一家的喜好时，必是走漏了风声，使得刘功曹知道陆家的此次宴请是得了侯府的授意的，所以在答应前来做客时，必然会有意无意的问道侯府是否有人来做客。而陆家闻音知雅，请不来刘氏，自己这个姑女乃女乃还是请的动的，这才能有自己这一趟，也才能有接下里的好戏。 倩宁一边听着刘功曹一家的各种恭维，一边也在打量着这一家子。 刘功曹年纪跟陆运来差不多，只是身材瘦削，脸型狭长，有些贼眉鼠目的样子，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而刘功曹夫人体态则要胖了不少，脸上油腻腻的，嘴唇涂成了大红色，说起话来就跟血盆大口似的。刘氏夫妇的儿子儿媳看着也是甚是精明的，说起话来市侩得不行，不像是有出息的样子。 倩宁想起仿宁那文文弱弱如小兔子一般的胆小怯懦，要是真的嫁到这么一家人去只怕很快就被吃的连渣子都吐不出来了。怨不得楚姨娘着急啊…… 倩宁忍住对刘功曹一家的反感，打起精神应付道：“家父素日里得了刘大人的多加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 刘功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简直比哭了还难看，嘴上不停说道：“哪里，哪里，陆大人工作勤勉，兢兢业业，对在下的工作一直都是非常支持的，有陆大人这样的下属，在下实在是三生有幸。” 陆运来得了上峰的夸奖，坐在一旁嘿嘿的傻笑着，也凑趣道：“大人过奖了过奖了，小的也就是听命行事，就算是有什么好的状本，也是大人抛砖引玉在先，小的实在是微不足道……” 抛砖引玉……苍天啊，自己这个爹小时候真的有上过私塾么？怎么每次一说起这种文绉绉的话就错漏百出……倩宁有些头疼，再看刘功曹，显然是熟悉了陆运来这种不着调的说话方式，心里再怎么看不起，面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是刘家公子和媳妇可就没这么好的面子功夫了，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陆运来有些尴尬，但也没反应出来自己说错了什么，刘功曹的夫人觉得不好意思，岔开话题说道：“说起来，咱们也快是一家人了，府上的五姑娘怎么没见到呢？” “哦，她这两日有些受风，不敢出来，怕过了病气给客人们。”钟氏仍是在正海院养胎，今天的宴席就由楚姨娘招呼，此时说话的正是楚姨娘。 “受风了呀？”刘功曹夫人皱起了眉头，关切道，“可是严重？请了大夫来看没？” 楚姨娘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轻描淡写道：“不过是常有的小病，总麻烦大夫也是不好意思，吃了点药，睡几天就好了。” “府上还常备着受风的药？”刘功曹夫人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 “是呀，”楚姨娘漫不经心道，“五姑娘的院子里都是常备着这些日常用药的。” 刘功曹夫人没再继续追问，但是脸上逐渐凝重起来。 倩宁都要给楚姨娘这番话拍手叫好了，三言两语，就让刘功曹夫人怀疑仿宁的身子不好。要知道刘家之所以想要娶了仿宁，就是想要治好小儿子的痴傻病，要是再娶进一个病秧子儿媳，岂不是又要多伺候一个人？这可不是刘家想要的结果。不过，虽然钟氏今天不在场，但是这些个消息传到正海院并不是难事，楚姨娘这个小心机，陆运来看不出来，可要瞒住钟氏是不可能的，若是因此刘家拒绝了这门亲事，钟氏十之八九就会怪罪到楚姨娘身上。以楚姨娘素日里谨慎小心的个性，要是做这种事情，必是不可能的，如今为了仿宁，楚姨娘也是拼了啊…… 既然与楚姨娘有了交易，此时可就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 倩宁清了清嗓子，表现出一副讶异的样子：“刘夫人是说仿宁要嫁到贵府么？我怎么都没听说过呢？” 陆运来急忙解释道：“还没合八字，交换更贴呢，所以就没跟你提。” “哦……”倩宁恍然大悟，“只是五妹妹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五妹妹也还没及笄，怎么就谈起她的亲事了呢？” 陆运来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要给她定亲自有道理，你就别管了。” 倩宁仍是奇怪的样子：“只是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姐妹几个出去玩，正好有个算命的给我们看了相，还说五妹妹不宜早嫁，否则对家里的子嗣不利呢。” 第四十章 宋公子旁听八卦(二更) 什么？对子嗣还有影响？刘功曹也按耐不住了：“陆大人，当时说起你家五姑娘时，可没提过这事啊……” 陆运来挤出一脸笑意解释道：“那都是小孩子家家年少不懂事，在外边被假仙骗的，如何做得真？” 刘功曹仍是有些狐疑，子嗣可是大事，要是娶个媳妇进门，生不出孩子，那有何用？ 陆运来难得有一次看懂了刘功曹的神色：“要是大人还是心存疑虑，咱们可以拿了小女的八字去找有名望的大师瞧瞧去。若真是不合适，也绝不强求。” 刘功曹人精惯了，哪里能这么匆忙就把话说死了，自家小儿痴傻，讨个媳妇不容易，再说了，陆家如今出了个侯府儿媳妇，要是能结为亲家也是极好的呀。刘功曹心里盘算了片刻，打着哈哈道：“哎呀，陆大人言重了，这八字等着正式议亲的时候再找人合了便是，不着急——，不着急。” 两家人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氛围。 整个会面过程就没再提起仿宁的亲事，楚姨娘期间还碰掉了茶水杯，被王氏训了几句。 等送倩宁出门的时候，楚姨娘特意支开了下人，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着急：“二姑女乃女乃，五姑娘的事情可咋办啊？刘家也不像是要作罢的样子啊……” 倩宁拍了拍楚姨娘的手：“你别担心，我自有打算。这里有个香囊，里边有下一步要做的事，只要把这办妥了，必定不会让五妹妹下嫁的。” 楚姨娘接过香囊，迅速收进衣袖子里面：“多谢二姑女乃女乃了。” 倩宁笑了笑：“咱们礼尚往来，楚姨娘不必客气。” 李大朗家的饼子铺这几日总是有个青衣公子光顾，那公子虽然穿的是粗布的衣服，可是举手投足颇为有气度，看着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可要说不是老百姓吧，谁家贵公子这么有闲情逸致，连续几天都纡尊降贵在一个饼子铺与来来往往的客人聊天呢？还不厌其烦的陪着絮叨的老板娘聊天。 这不，那青衣公子又坐在铺子里带着一脸笑意地听老板娘絮叨家常了。 “老板娘，给我来四个饼子。”一个穿戴整齐的老婆子走了进来，径直在炉子边上的椅子坐了下来，那熟悉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老主顾。 “哎呀，于妈妈呀，您怎么这会子出来买饼子了？府里不用您伺候？”老板娘麻利地在碟子里装了四个饼子，放到于婆子跟前的桌上。 于婆子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这才答话道：“还说呢，我们那位夫人怀了身孕之后，就娇气得不行，成日里就是这事那事，一个不小心伺候不好，几个板子是常有的事。我现在能偷个空子就赶紧出来了。” “那可得好好歇歇。”老板娘顺着话茬说道。 “可不是么。”于婆子许是憋了不少气，一骨碌地倒了一堆苦水，“本来我们夫人怀孕这事就够让人麻烦的了，谁知前段时间，老爷还想把五姑娘许配给他上峰的小儿子，本来都要正式合八字，过庚帖，谁知不知从哪里传出来，五姑娘早嫁会对子嗣不利，又好巧不巧的，我们夫人闹肚子，吐了一整天，老夫人和老爷急得请了大夫进来诊脉，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也就开了些安胎药，谁知第二天，夫人又是闹肚子了，又请了个大夫来看，还是看不出问题。接连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夫人闹的实在受不住了。家里那是鸡飞狗跳啊……后来就有个婆子提起，二姑女乃女乃似是提起过，五姑娘若是早嫁，会影响到子嗣。夫人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就闹着要退了这门亲事，老夫人和老爷都甚是头疼，这可是老爷的上峰，哪里能说退就退的呀。” 于婆子说得口都渴了，停下来喝了口水，老板娘趁机插了句嘴：“那五姑娘的好姻缘就这么没了？你家姨娘能甘休？” “哎哟喂，”于婆子一听这话，脸色更是义愤填膺了，“你呀，真是不在大户人家里待过不知道深浅，要是那上峰家的小儿是个好的，哪里能轮的到五姑娘。”说着稍微压低了声音道：“那小儿是个痴傻的，脑子有问题。” “天啊。”老板娘忍不住惊呼，“那怎么能忍心让自家女儿嫁过去！” 于婆子哼哼道：“还不是为了老爷的仕途。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上峰家也不知怎么的，也听说了夫人胎气不稳之事，竟是主动来说放弃这门亲事。也是奇怪了，自从婚约解除之后，夫人就不闹肚子了，胎也稳了。因着这个，老爷和老夫人也没再执着于这个事情。” 老板娘听得眼都直了：“还有这般奇事，那二姑女乃女乃也真是神了。” “不是二姑女乃女乃，说是几个姑娘们幼时在外边碰到的一个半仙说的。”于婆子趁空吃了几口饼子，“五姑娘也是因祸得福了，总算是不用嫁给那小儿。” “啧啧。”老板娘也跟着说道，“这家大奇事儿也真是多了呢。” “可不是么。”于婆子嘴碎地与老板娘说了好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青衣公子总算是不用再应酬老板娘了。 青衣公子站起来，拍了拍**说道：“老板娘，我先走了，改日再来哈。” 老板娘闻言站起来：“好的好的，今儿我家男人去村里收玉米，明儿有新鲜的玉米饼吃，给你留着哈。” “好嘞。”青衣公子留下了饭钱，边走了出去。 “这是哪家哥儿？怎么以前没见过？”于婆子看着青衣公子远去的背影，狐疑地说道。 老板娘又重回到炉子前烙饼子：“说是旁边书塾新来的先生，没课的时候就过来吃饼子。” 于婆子哦了一声，又嘱咐道：“方才我说的事情。你可别瞎说出去，要是被我们夫人知道了，可就不得了了。” “知道，我的口风你还不清楚么？放心吧。”老板娘拍着胸脯说道，心里却在想着，这于婆子嘴大声音大的，说的事情早就别人听了去了，这会子才想起来要保密，可是晚啰。 青衣公子走出去不远，转进了一个巷子里，江秋正蹲在墙角边叼着跟枯草发呆，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立时站起迎上来道：“二少爷，你终于出来了啊。怎么样，今天有成果么？” 那青衣公子原来竟是宋易，只见他把江秋手中的披风一穿，摇身就成了公子哥儿：“今天真是不错，该打听的都打听了。” 江秋眼中闪现了兴奋：“真的么？那是不是明儿开始就不用来了？” 宋易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江秋的脑袋：“怎么了？本公子每天在那应付中年妇女都没意见，你倒是喊累了？” 江秋捂住脑袋：“少爷，王妃天天都来问您在干嘛，我和江秋都要招架不住了。” “好啦，知道你们辛苦了。回头给你两赏赐。” 江秋又说道：“王妃还催着让你看看生辰宴席的宾客名单，说是世子也没空，让您多费些心。” “哼哼，他倒是懂得偷闲。”宋易冷冷一笑，“不过，这宾客可得多一家才行。” “少爷要请哪家？”江秋不解问道。 “陆家。”宋易看着不远处的陆府屋檐说道。 第四十一章 世子提前回来了(一更) 倩宁得到楚姨娘的信时，仿宁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来报信的是一个面生的妈妈，说话恭恭敬敬，简洁明了，只说了事情已经解决，制毒人的信息稍后就送过来，再多问竟是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有时候下人的表现最能反映主子的性子，单看这个老妈妈行事的谨慎，就能多少知晓楚姨娘的作风，原来在家里很少有接触，倒还真没发现楚姨娘是个如此有决断之人，真真是小瞧了她。 待得送走那老妈妈之后，露水不禁好奇的问道：“女乃女乃使了什么计策，竟是能让五姑娘的亲事就此作罢？” 倩宁翻看着手中的游记，不经意的说道：“我只是给了楚姨娘一包发了霉的咸菜干粉，让她想办法在母亲每日的膳食里下一些，怀孕之人脾胃都不太好，母亲吃了之后自然会肚子不舒服，就算是请了大夫来看，也只能说是拉肚子，看不出其他症状，但是如此一次两次乃至更多次的，以母亲对这胎的看重，必然会起疑，此时要是再有人在她耳边煽风点火，说五妹妹早嫁不利于子嗣，你说母亲会怎么想呢？” “以夫人的性格，必然不会允许五姑娘的亲事耽误了自己的孩子。”露水若有所思道。 “对极了，”倩宁赞许的看了露水一眼，“只要母亲按耐不住，就会折腾要解除婚约，而早前我已经在刘家人面前提起过五妹妹不宜早嫁之事，想必当时刘家人已经心里有了些不好的想法，再后来母亲胎气不稳的消息不小心传出来，刘家人再怎么想给痴傻的小儿子娶媳妇，也不能娶一个不利于子嗣的媳妇吧？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如此一来，两家人不谋而合，自然就解除了婚约。” “女乃女乃你真是太神机妙算了，”露水听罢不由崇拜的看着倩宁，“怪不得以前大小姐也总说您聪明呢。” 倩宁摇着头道：“若论聪明机智，我哪里比得上姐姐？若是姐姐没有远嫁，只怕师父的心愿早就达成了吧。”说完，又问道：“张掌柜可是有把账册送过来，算一算，今天也该是交账的日子了。” “奴婢正要找机会跟您说呢，账册昨儿晚上就送过来了，但是蕊儿当值，奴婢还没机会给您。”说完，露水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倩宁接过来，边翻着边道：“你做的很好，如今不比在陆家，人多眼杂，这些事情定是要在只有你我二人之时方可说起。” 露水应道：“奴婢省得。” 倩宁看了片刻有余，又拿了笔在其中几个地方勾画了一番，做了记号。 露水面上有些难色，似是欲言又止。 倩宁停下手中的笔，问道：“有什么事么？” “那送账册的人说了，今晚过来取账册，可是奴婢今晚当值，实在抽不开身。”侯府的规矩是一个丫鬟和一个妈妈当值，要是露水贸贸然离开，那当值的妈妈那里倒是不好交代了。况且，听雨轩里这几个妈妈丫鬟身后有没有别的人在操控，目前还不得而知，非必要情况，还是不能有所破绽。 “那送账册的是何人？为何非得今日就要拿回？” 露水细细说道：“那送账册的是个倒夜香之人，每天晚上亥时一过就过来取夜香，只是这人是每隔了六天才来两趟，其余时间都是他的伙计过来的，为了稳妥起见，那人特意叮嘱奴婢今晚把账册送过去。” 倒夜香？张掌柜还真是会找线人。只是亥时这个点，确实不适宜让露水擅离职守，这账册要送，就得另寻他人。 倩宁想了想：“要不让小椴去送，你觉得如何？” “小椴？”露水愣了一愣，“她倒是挺机灵的，看着也算是靠谱。” “那你把小椴叫过来，我亲自跟她说说。”也是时候培养培养自己人了，不然只靠着露水，以后只怕是不够用呢，倩宁心里盘算着。 小椴来了之后，倩宁把一甯楼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个大概，小椴听得嘴巴都张了老大的：“女乃女乃，您……您居然是一甯楼的管事……？” “正是如此。”倩宁笑着回答道，心里却在犹豫是不是告诉小椴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了？ 小椴得到了倩宁的确定，眼中的崇拜之色显露无疑：“天啊，女乃女乃真是太厉害了，一甯楼啊，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小椴简直激动得无以复加。 倩宁有些无奈得想要扶额，露水见状连忙上前拉了拉小椴的胳膊：“你先别光顾着惊讶，女乃女乃跟你说这些重要的事情可是有要事要吩咐你的。” 小椴立时变成了一脸义无反顾的样子：“女乃女乃有何事尽管吩咐，奴婢一定会全力以赴！” 倩宁不禁失笑道：“不是让你出生入死，你不必这么紧张……”紧接着便把送账本的事情一五一十叮嘱了小椴一番。“方才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可是记清楚了吧？”倩宁再一次跟小椴确认，小椴点着头认真严肃道：“记清楚了，奴婢一定会将账本安安全全交到来人手中。” “好，你把这件事情一办完，就过来报个信，明白吧？” “奴婢省的了。”小椴应道。 待到傍晚之时，赵洛岩却是突然回来了。本来明天是书院休沐，按理该是明天回来才是，可是赵洛岩说了想念家里得紧，就下了学快马加鞭赶回来了。 田氏摩挲着赵洛岩的脸，心疼的说道：“瞧瞧你，又黑又瘦的，可是书院里都没吃着好吃的？” 倩宁心里翻着白眼，赵洛岩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哪里瞧得出黑瘦的迹象了？田氏真是夸大其词。 赵洛岩也说道：“祖母，我这几日在书院都吃好几碗米饭，而且也就是在屋里头温书学习，不曾日晒雨淋，哪里是又黑又瘦了？” “还说呢，”田氏仍是心疼道，“那书院里能有什么好吃的菜？光吃米饭哪里能行。”转头吩咐身边的妈妈：“跟厨房说一声，今儿晚上多添几道世子爱吃的菜。” 那妈妈笑着应道：“夫人早就吩咐下去了，只怕厨房已经都做上菜了呢。” 田氏赞许的看了看崔氏：“你做的很好，倒是比我提前想好了。” 崔氏欠了欠身子：“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待得吃过了晚饭，各人告辞回去。赵洛岩和连成梅走在前面，倩宁独自跟在后边。等到了分叉口，连成梅自然而然的挽了赵洛岩的胳膊往咏梅斋去，谁知赵洛岩却是停住了脚步，连成梅诧异道：“夫君莫非还不想回去休息？” 赵洛岩慢慢把连成梅的手放下：“方才母亲已是叮嘱过，此次回来要去听雨轩，只怕是不能陪你了。” 什么？要来听雨轩？倩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连成梅不依，拉了赵洛岩的手撒娇道：“母亲虽是说了圆房之事，但是言下之意可是明天，再说了，今晚陆妹妹也是没有准备的吧？”说完阴森森的看了倩宁一眼。 倩宁冷的都要起鸡皮疙瘩了，连忙道：“是啊，是啊，圆房也得看日子的，既然定了明天，改了总是不好的吧。” “谁说我去了听雨轩就要圆房？这么些日子以来，我都没有好好的跟倩宁说过话，好不容易有了时间，自然要弥补才是。”赵洛岩龇着白牙，在夜色当中显得格外刺眼。 连成梅委屈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看向倩宁的眼神更是像刀子一般，倩宁可是不想平白又遭连成梅的怨恨，再次劝说道：“夫君不必有歉意，妾身并未觉得任何委屈，连姐姐也是有好些时日未见夫君了，夫君也该抽时间陪陪连姐姐才是。” “没想到你是这么通情达理，倒叫我更不好意思撇下你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今天就与你说，待得我说完，自会离去。” 赵洛岩都说到这份上了，倩宁再拒绝可就有问题了，只得硬了头皮跟赵洛岩回了听雨轩。 第四十二章 你是青儿么(二更) 听雨轩本就在侯府的把角边上，从赵洛岩的书房过来还得走个一刻多钟，成亲之前，赵洛岩也没来过这里几次。哪怕是准备新房的时候，崔氏曾让他过来看一看，赵洛岩都懒得过来，因为这里即将住着的女子并不是他愿意娶进来的。如今才短短几日，他就自主自愿地跑了过来，为什么呢？是之前总是若有若无的悸动？还是时不时总会让他联想起青儿的一颦一动？都不是……是要求证一件事情…… 赵洛岩摩挲着桌面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倩宁望着桌上已经渐渐凉掉的茶水，再看看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的赵洛岩，心里有些忐忑，总觉得今天的赵洛岩有些奇怪，以前见面他要么冷冷冰冰，要么就是故意挑衅，这么凝重严肃还真是第一次。 倩宁斟酌着，终是开了口：“夫君，夜已经深了，想必连姐姐等得也困了，要不有事咱们明天再聊？” “我既是过来了，就是要好好与你谈。”赵洛岩终于说了话。 “谈什么？”倩宁可不认为赵洛岩是要与自己谈情说爱的。 赵洛岩冷着笑了笑：“谈这个。”说完从衣兜子里拿出一方墨，放在桌子上。 倩宁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之前自己所送的么？“这是我送的，夫君觉得有什么问题么？”倩宁很是疑惑。 赵洛岩定定的看着倩宁好一会，似乎不相信倩宁不知道其中存在问题似的。倩宁被看得发麻，只得再次问道：“夫君？这方墨有问题？” 赵洛岩伸出手抚模着方墨，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倩宁，缓缓说道：“这方墨乃是江南所产，墨色黑而不浮于表面，色泽沉重，墨香持久，应该是江南制墨世家吴家所产……” 这与师父告知的无异，虽然是制墨世家所出，比之一般的方墨更为名贵，可也不是买不到的啊……倩宁实在不明白，这其中能有什么问题。 赵洛岩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倩宁，倩宁脸上的迷茫自然尽收眼底，难道她不是装的？赵洛岩有些狐疑：“本来这墨也就是普通的方墨，在吴家本家的店铺里就能买到，只是……”赵洛岩放慢了语速：“这墨的背面怎么会有这个印章？”说完翻过方墨，只见那上面赫然刻着一个青字。 倩宁心里大惊，当初只想着随便找一样东西打发了赵洛岩，倒是忘了师父每次送给自己的礼物都会在上面刻上自己的乳名。这墨上面的青字不是刻在表面，而是印在里头，只有用了最外面一层之后才会显现出来，所以自己一开始也忽略了印章之事。 只不过，有这个乳名也不至于让赵洛岩这么失常吧？ 倩宁按住心里的疑惑，镇定答道：“这是妾身母亲的一个旧友送给妾身的礼物，上面刻的是妾身的乳名。” “你的乳名？你的乳名叫做青？”赵洛岩重复了一遍，眼中饱含着探究。 “是啊，”倩宁反问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你小时候可是在城西郊的庄子住过？是不是还住了不短的时间？”赵洛岩追问着，似乎在求证着什么。 倩宁被问得有些莫名：“没有，妾身一直在家里住着，夫君问这个所谓何事？” 赵洛岩看着倩宁，好像要从倩宁的脸上印证她所言的真实性一般：“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从来没有听你说起乳名，乍一看见，有些奇怪，故而来问问你。” 就为了这个？大晚上的非得跑一趟听雨轩？倩宁打心里是不相信的，只不过，赵洛岩现在这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倩宁觉得自己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顺着赵洛岩的话说道：“妾身这个乳名自从妾身母亲去世之后，就甚少有人提起，可能是怕提起了会惹了妾身伤心吧。所以，夫君不问，妾身都快忘了这个乳名了。” “既然提起这个乳名，娘子就会想起故去的亲生母亲，那为夫也就不再提起了。”赵洛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和冷绝，似乎一瞬间又回复成最正常的赵洛岩，“夜深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说完起身就离去，那方墨就静静留在了桌上。 “真是莫名其妙。”倩宁自言自语道，想不通赵洛岩来这么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露水静静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女乃女乃，世子怎么把方墨落在这里了？” “谁知道啊？不知道这青字怎么就触了他的逆鳞了。”说完，倩宁拿起方墨，翻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个青字，“他不要就算了，本来就是没得选才送给他的，要是让师傅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念叨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倩宁把方墨放回书桌上，转头问露水。 “已经是亥时末了。” “小椴已经准备出去了吧？” 露水答道：“应该是出发了，傍晚时奴婢还提醒过她。” “恩”，倩宁点了点头，“如果顺利，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她就该回来了。你去耳房守着，一有消息就进来告诉我。” 露水福身应道：“奴婢晓得了。” 没一会儿，露水就进来了，脸上带着笑意，倩宁就知晓小椴应该是办成了。果然，露水高兴道：“账本已经送回去了，小椴说，并没有人看到她。” “很好，明儿要好好赏赐她才是。”倩宁伸了个懒腰，终于是能安心睡觉了。 这厢倩宁就要休息了，那厢赵洛岩正抚慰着连成梅。 “夫君，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要妾身了？”连成梅说的可怜兮兮，眼中更是带着泪光点点。 赵洛岩心里叹了口气，自从觉得陆倩宁身上似乎带着青儿的影子后，自己总是不知不觉的关注着陆倩宁，尤其是在书院里无意间发现了方墨上的印章，当时那种既兴奋又害怕的感觉是如此的刻骨铭心，所以今天下午还没下学，就特意请了假跑回来，只为了求证，那个自己思念惦念了如此之久的青儿是不是就近在眼前。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单单一个青字能说明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叫青儿的多了去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青儿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是自己痴心妄想了，才会闹出这么一出。 赵洛岩边想着边低头看着依靠在自己胸前的连成梅，要说自己对连成梅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虽然在最开始，也是因着她的娇柔与青儿有一二分相似，才接受了她的主动靠近，但是青梅竹马这么些年，连成梅在心里也占据了一分地，所以，当面对她的时候自己总是会有愧疚感。 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只有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确的选择吧，赵洛岩再次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不自觉的抱紧了怀中的人儿，轻声安抚道：“怎么会呢？我在书院可想你了，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所以才先要去听雨轩的。” “那是什么事情啊？这么重要？与陆妹妹有关？”连成梅嘟囔着问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跟她约法三章而已。” “约法三章？什么意思？”连成梅这回可是认真发问了。 赵洛岩低下头，轻轻在连成梅的耳边落了一个吻：“就是要约定，让她不要妄想在我心里留下影子。”说着又拉起连成梅的手啄吻着：“因为，我的心里只能有梅儿你一个人。” 也不能再有青儿了。赵洛岩心里默默念着。 连成梅早就收起了眼泪，娇羞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软在赵洛岩的怀里嗔道：“岩哥哥，有你这句话，梅儿就知足了……” 第四十七章 准备赴宴 还没等到连成梅张罗着办第二次诗会，安王府王妃生辰的帖子就送到了侯府。 崔氏喜形于色：“……还想着哪天寻了个像样的由头，请安王妃到咱们侯府做客，没料到咱们还没动静呢，王妃的帖子倒是来了。想来安王府对咱们永烈侯府还是极为看重的啊……” 田氏仔细的看着帖子，心里也很是高兴：“是啊，安王府圣眷正隆，想要攀附的人多如牛毛，安王妃却是身子娇弱，深居简出，王府一年到头也没几次宴席，屈指可数的几次等闲人想去都没办法，如今竟是亲自给咱们下了帖子，还让咱们把几个姑娘都带上，此心甚诚啊。” “那可不是，”崔氏喜滋滋的说道，“我还打听了，就是我娘家也只说了让我大哥大嫂出席，压根就没提起让带姑娘，更别说嫡出庶出都去了。可见王府对咱们确实不一般。” 崔氏虽是随口说说，田氏却听出了几分异样：“上次去王府做客，你也没带姑娘去，王妃怎知咱家几位姑娘？” 崔氏一愣，也反应了过来，便问了随刘氏一块过来的梦芊：“你们可是和王府的人接触过？” 梦芊答道：“那日去一甯楼恰巧碰见了王府的两位嫡出姑娘。” 居然还有这事。崔氏连忙让梦芊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宋二公子最后到底有没有从一甯楼订制了王妃的生辰礼物？”崔氏皱着眉头问道。 梦芊摇了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这算不算是把宋家的二公子得罪了啊？陆倩宁也真是的，要是有门道就帮了这个忙呗，还能让王府欠着咱们家一个人情，现在可好，好好一个人情没了不说，还不知是不是得罪了那位宋公子。真是让人闹心。崔氏越想越心烦，月兑口而出：“这么大的事情，倩宁怎么不知道通禀一声呢？都过了这么些时日了，也不知王府那边是个什么状况，倒叫咱们不好应付了，你说是不是啊大嫂？” 刘氏似是没听到般，毫无反应。 “大嫂？”崔氏提高了声量，又问了一遍。 刘氏这才有了反应：“怎么了？弟妹有事么？” 崔氏有些气结：“倩宁惹了祸，你说咋办好？” “倩宁惹了什么祸啊？”刘氏淡淡问道。 崔氏无奈，又把方才梦芊说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遍：“……大嫂，你说她怎么能擅自做主，把事情就压了下来呢？弄得咱们现在措手不及。” 刘氏仍是淡淡的：“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糟糕吧，若是王府真的怪罪于倩宁，又怎么会发了帖子，还把姑娘们都叫上呢？而且，当日之事，倩宁也跟我提起过，并未有意欺瞒长辈。” “什么！大嫂知道？怎么都没跟我和母亲提起？”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巧遇而已，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刘氏显出一些无奈。 “怎么不是大事！要是王妃因为当初已经应下要请咱们，没办法只能践行而已，那咱们这次去又该如何应对？” 刘氏脸上现出了一丝嘲讽：“要是按照弟妹这种推断方式，往日里与咱们有嫌隙的人家，是不是还得仔细回想是不是有过承诺了，才能断了往来啊？” 崔氏无话，只得呐呐道：“这是两码事啊……” “好了，”田氏发话了，“当着孩子的面吵架，你们也不顾及一下形象？刘氏说的有道理，既然王府请了咱们，不管他们是何用意，咱们都该好好准备才是。崔氏，你去备好礼物，刘氏，你去叮嘱几位姑娘做好准备。” 崔氏和刘氏都轻声应了是。 末了，田氏又问道：“刘氏，你可是有不舒服？我看你这几日神思不宁，若是不舒服，就不必每日来请安了。” 刘氏福了福身：“只是夜里有些休息不好，不碍事的，多谢母亲关心。” 既是没事，田氏又叮嘱了几句要注意的事情，便让众人都散了。 “哎呀，真是太好了，今天刚得了安王府的帖子，一甯楼的首饰也送了过来，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相助呀，”梦莹拿了新到的饰物，在身上不停地比划着。“大嫂，二姐姐，你们快帮我看看，该穿什么衣服才能搭配这些饰物呢？” 梦莹一拿到订制的饰物，就把倩宁和梦芊叫到了芙涟阁做参谋。 梦莹订制的是镶蓝色宝石钗子，还有在大堂买的鎏金钗子，碧玉簪子和金丝缠绕链子，这几样自然不能同时都戴上，因为镶蓝宝石钗子是独一无二的，梦莹决定以这根钗子来定穿着打扮。 倩宁看着摊在床上和架子上的各色衣物，又仔细看了看梦莹头上的钗子，挑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外边罩上金黄色的比甲。“你试试看，这身怎么样？”倩宁把衣服递给梦莹。 梦莹拿着衣服有些疑惑：“这黄色是不是太扎眼了啊？” “不会的，底色用的是浅蓝的裙子，要是再搭一件暗色的衣物，就显得太老气了。”倩宁解释道。 梦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到卧房换衣服。 待得换完走出来，一旁的丫鬟婆子都称赞道：“没想到这金黄色比甲还能穿起来这么好看，再衬上姑娘的头饰，简直是太妙了。” 梦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也很是满意：“还是大嫂眼光好。你说呢，二姐姐？” 一直没吭气的梦芊冷着脸道：“勉强看得过去吧。” “不会吧，我觉得还蛮好看的……”梦莹受了打击，有些怏怏的。 “二妹妹莫非有更好的主意？”倩宁也想听听梦芊的意思。 梦芊从架子上挑出了女敕黄色长裙和湖蓝色比甲，递给了梦莹：“试试这个吧。” 梦莹听话的又去换了衣服。 再次出来的梦莹让大家眼前更是一亮，如果说倩宁挑的衣服让梦莹看起来更为端庄大方的话，那么梦芊挑的这一身更突显了梦莹的青春年少，活泼可爱。倩宁心里叹服，梦芊挑的衣服更适合梦莹呢。 梦莹也觉得满意，在铜镜前转了好几圈：“怎么样？怎么样？哪身比较好？” 倩宁笑着道：“二妹妹挑的这身更好呢，只是里外换了个颜色，就让三妹妹看起来更娇女敕了。” “真的么？”梦莹高兴着挽了梦芊的胳膊，“看来我请大嫂和二姐姐来当军师太正确了。” “那也是三妹妹天生丽质，才能把衣服穿得如此好看啊。”面对单纯可爱的梦莹，倩宁总是忍不住多点疼爱。 梦莹得了夸奖，傻傻笑着：“那二姐姐穿什么呢？要不要我和大嫂也给你参谋参谋？” 被梦莹依偎着撒娇，梦芊虽然面上冷冷的，眼里却充满了宠溺：“我可不像你这么能折腾，随便穿就行了。” 梦莹可是不依：“那不行，二姐姐也难得出去一趟，走吧，现在就去给你挑衣服。” 梦芊无奈的被梦莹推搡出了芙涟阁。 倩宁跟在后面暗笑，梦芊这般清冷的个性，也就只有梦莹的胡搅蛮缠才能降服一二，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梦芊的翠柳阁和芙涟阁相距不远，走了没一盏茶功夫便到了。 倩宁是第一次来翠柳阁，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只见院子里种了几棵柳树，深秋时分，叶子早就枯黄了，显得有些萧条，厅堂里的装饰也很是简单，墙上是几幅字画，迎门的边桌上摆着一副青松小屏风，其余饰物具无。这等装饰，别说是跟芙涟阁相比，就是陆家的红芙院也是比不上的。 倩宁心里有些奇怪，虽说长房不受宠，但是堂堂一个嫡女，也不至于用度差到这个份上吧？ 第四十八章 做客王府 梦莹似是对翠柳阁很是熟悉，径直进了梦芊的卧房，一眼看见了放在桌上还没来得收起来的锦盒，正是一甯楼送过来的订制饰物。 梦莹打开一看：“哇，二姐姐这个镯子也很是好看啊，手一动还能丁零当啷的响，与上次大嫂送的簪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难得三妹妹还能看出这些相似点来，”倩宁掩着嘴笑道，“这镯子的设计点和那簪子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体现年轻女子的灵动，只不过，镯子是用翠玉镂空再雕制而成，功夫比起簪子更是费事，并且，翠玉的材质更为稳重，手部比之头部动的幅度更大，用翠玉比金质更显端庄大气。” 梦莹听得颇为受教：“还真是呢，这镯子戴着既精巧灵动，又不失沉稳，一甯楼的设计真是太巧妙了。” “这镯子设计的确实独一无二，只是大嫂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呢”梦芊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睛却流露出清明。 糟糕，每每一遇到自己的作品，就忍不住要分享自己的理念，这个毛病可得改改才是了。倩宁一边心里暗骂自己，一边小心应付道：“早前刚巧听闻青姑娘介绍过，觉得很是不同，故而记在心里了，一听到三妹妹说起，倒是忍不住拿出来显摆了。还请二妹妹和三妹妹听了别笑话。” 梦莹抢着说道：“怎么会笑话呢？当初也是托了大嫂的福，才能得了这些饰物，如今还能听到这些妙谈，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倩宁说的话滴水不漏，就算梦芊有所狐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三人便开始专注于挑选衣物，等到挑完定了下来，也是一刻钟以后了。就算是梦莹这般精力充沛之人也有些疲态，告辞离去不在话下。 倩宁和梦莹一走，翠柳阁又恢复了清冷。 弄玉一边收拾着到处摆放的衣物，一边说道：“三姑娘还是这般跳月兑，也不知以后要嫁个什么人家才能降服了她。” 梦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靠着个大迎枕，翻着本诗集，听得弄玉的话也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 弄玉见得梦芊面色柔和，知晓她心情算是不错，斟酌着又道：“奴婢瞧着大少女乃女乃也是个极为妥帖稳重的，要是她生出来的孩子必不会错，以后也会是个有担当会孝顺的……” “好了，”梦芊把书一放，冷言道，“那孩子再好，也是不该存在于长房的，你的心思我明了，你要是觉得于心不忍，我自不会勉强。” 弄玉急忙一跪，低下头伏在地上：“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有什么打算，奴婢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所推月兑。” “既是如此，你去母亲那请灵儿过来，就说我有个女红方面的问题想要请教她。” “奴婢省得了。”弄玉站起身，轻轻走了出去。 待到了安王妃生辰，崔氏，刘氏带着连成梅，倩宁、梦芊、梦莹、梦莲、梦芝，浩浩荡荡去王府贺寿。 “侯爷夫人，赵大夫人，世子夫人，赵大女乃女乃，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请随老奴往这边走。”王府的一个管事妈妈恭敬的笑着，把侯府一众人等往花园小厅里带去。因为王府只有安王妃一个女主人，身子又不好，故而除了宫里来的贵人和一些血脉宗亲，都是由王府的管事妈妈们接待的。 崔氏于这些方面早就打探清楚，故而对于管事妈妈的接待并无微词，反而笑着搭话：“今日客人不少，想必妈妈们也很是辛苦吧。” 那管事妈妈面不改色，仍是恭敬道：“奴婢们能有幸伺候主子们，哪里谈得上辛苦。” 崔氏本意是想通过管事妈妈打听客人们的情况，哪知这王府下人如此训练有素，竟然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崔氏的话头，倒叫崔氏无话可接了。 进了花厅，里面已经落座了不少人，管事妈妈也不再往里面走了，只说了让侯府众人在此歇息，便又出去接待其他客人去了。 “这王府的下人怎么比主子们还忙啊……”梦莹嘟囔道。 崔氏瞪了她一眼：“这是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梦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正在侯府众人不知该往哪里坐的时候，崔氏的嫂子罗氏整好走了过来：“还说怎么没见到你们呢，原是在这站着呢。快跟我到里边坐吧，好几家夫人都在呢。”扭头看见赵家几个姑娘也在，脸上讶异的神色掩都掩不住：“怎么几个姐儿都来了？” 崔氏不无自豪说道：“王府的帖子里说了要请她们几个的，所以只好带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府上跟王府走这么近了？有什么门道么？”吴氏眼里带了几分艳羡。 崔家老太爷是致仕的前阁老，崔家大爷崔灿现任吏部侍郎，又深受上峰器重，是最为看好的下一任吏部尚书接任者。比起光有名头的永烈侯府，崔家是实权在握的权臣，所以日常在京城贵族圈里的走动也比侯府要频繁的多了。 因着这个，崔氏平日里在罗氏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所以才对独子赵洛岩期望颇高，只希望他科举高中，能让她在娘家人面前抬头挺胸。如今，安王府如此大方地把侯府上下都请了来，崔氏面上的荣光无限，连带着对罗氏说话也少了点尊重：“这哪有什么门道啊，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至于具体的情况以后再说吧。” 罗氏也知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倒也不计较崔氏的卖弄玄虚，只笑着道：“行行行，咱们先进去吧。”说完，又拉了刘氏的手，“亲家大嫂，走吧。” 侯府众人便跟着罗氏走进了花厅里面的内厅。只见里边人稍微少一些，几个夫人坐在两边的椅子上，后边零零星星站了几位年轻的小姑娘。见到罗氏走进来，其中一位夫人笑着道：“崔夫人方才去哪里了，竟是去了这么长时间。” 罗氏把崔氏和刘氏往前一推：“李夫人，我这是去接我妹妹一家子了，永烈侯府的侯爷夫人，大夫人。” “哎呀，原来是侯爷夫人和赵大夫人啊，”京城的贵妇们都是精明的，虽说侯府不常在贵族圈里走动，但是只要一说，立马就能把人和名头都对上，李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都站了起来，笑着拥过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又有夫人拉了倩宁和连成梅的手夸道：“这是新娶的两位儿媳妇吧，看着都是可人儿啊，夫人真是好福气。” 崔氏和刘氏都一一道了谢。李夫人又招呼了站在边上的两个小姑娘过来，指着介绍道：“这是我家的两个姑娘，大的叫欣姐儿，小的叫佳姐儿。”又叫了李欣和李佳：“快来给两位伯母和嫂嫂请安。” 李欣和李佳乖巧的福身行礼，崔氏和刘氏分别扶起两位姑娘，也叫了梦芊等人过来给李夫人等行礼，并介绍了李家姐儿互相认识。 李欣和李佳都是善于来事的，一会儿就与梦莹等聊得热络，又请了几位夫人示下，便带了梦莹等人去认识新的朋友。梦芊本不愿去，被梦莹拉拽着一块去了。 剩下的崔氏和刘氏自然与几位夫人拉着家常，倩宁和连成梅又不能跟着几个姑娘去玩，只好站在刘氏和崔氏身后，听着他们聊天。 刚说了没几句话，就听得外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你们是哪家的？怎么这般无礼！”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声音不是任宁还是谁？ 怎么陆家人也来了？倩宁心里很是诧异。 第四十九章 碰瓷的贵妇人 倩宁低头在刘氏耳边说了下情况，刘氏点头道：“去吧，有什么事记得回来说一声。” 倩宁便福身告辞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花厅外厅哭泣的正是任宁，只见她面前有一个洒了水的碎杯子，边上的贵妇人怒气冲冲，裙子上是一片水渍，还有一个丫鬟拿着手帕擦着裙子。 倩宁走上前，拍了拍仁宁的肩膀：“四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仁宁正是无助的时候，看见倩宁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扑进倩宁的怀里，抽泣道：“二姐姐，我，我刚才不小心把水洒到那位夫人身上了……怎么办啊……” 倩宁心里翻了翻白眼，把水洒到别人身上，仁宁怎么会做出这么笨手笨脚的事情……也顾不上细问，倩宁拍着她的背部安慰道：“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好道歉不就好了？” “你是什么人啊？什么叫做道歉就好了？”那位贵妇人显然听到了倩宁的话，火气更大了。 倩宁让任宁抬起头来，对着那妇人说道：“我是这位姑娘的姐姐，她不小心把您的裙子弄湿了，我替她向你道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哼，”那贵妇人不屑一顾，“你以为简简单单一声道歉就有用么？且不说我这条裙子是用了御贡的锦缎所制，还有，我的这个玉佩被她生生磕了一个角，你说该怎么办！” 倩宁看一眼贵妇人手里拿的玉佩，边角上确实有点点齿状，应该是有过强烈碰撞才能造成，只是仁宁的冲撞哪怕是水杯刚好碰到，都不可能装出疙瘩。这个贵妇人所说明显有假。倩宁心里有了数，反问道：“那您想怎么样？” 那妇人显然等的就是这句话，得意道：“很简单，陪我一条新的裙子和玉佩，要是拿不出一模一样的，就陪银子也行。你放心，我也就只要等价的赔偿，不会多要你一文钱的。” 原来是要讹钱啊，怎么安王妃的寿辰还请了这么低俗之人。倩宁暗道。 “怎么样？我说的你同意不？”那贵妇人又问道。 倩宁冷冷一笑，上杆子讨着要钱呢，这是得多缺钱才干的出来啊。倩宁也不生气，指着贵妇人的裙子说道：“您这裙子，一没刮着，二没抽丝，只不过是湿了而已，如果您不愿意动手，我可以帮你洗了，”说着又指了那玉佩道：“至于这个玉佩，虽是有缺失，不过，不是我四妹妹撞的。” “什么？”那妇人更火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她撞的是谁啊？我这玉佩之前可是好好的。” “那好，我想问问，您这玉佩到底是我妹妹撞的？还是水杯碰的？” 那妇人想了想答道：“水杯碰的。” “真的么？”倩宁以疑惑的语气反问。 那妇人眼神闪了闪：“那丫头撞的，她一咕噜就撞到我身上，然后玉佩就磕坏了。” 倩宁反过来问仁宁：“四妹妹，你说说，你撞到她的玉佩没？” 仁宁回忆了一下，方答道：“我拿着水杯，想要出去找三姐姐她们，结果这位夫人突然走了出来，我走的太快来不及站住，就撞过去了，至于玉佩怎么就磕坏了，我真的不知道。” “听听，那丫头自己都承认撞到我的怀里，然后我的玉佩就磕坏了，不是她弄的还会是谁？”那妇人笃定道。 “我四妹妹撞你不假，但是，你的玉佩早在她撞你之前就已经磕坏了。”倩宁信誓旦旦说道。 这话一出，连仁宁都有些诧异，拉了倩宁的袖子轻声问道：“二姐姐，你说这话不是唬人的吧？” 倩宁自信道：“你放心吧，没底气的话我可是不会说的。”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了，逐渐围了不少人过来，也早有妈妈去禀报了王妃。安王妃带着宋婉，还有一个与王妃差不多年龄的贵人走了过来。看见是倩宁在这里，宋婉惊异说道：“赵大嫂嫂，怎么是你呢？” 还没待倩宁回答，那贵妇人嚎啕着奔到安王妃面前：“姐姐啊，我的命好苦啊，没了丈夫不说，如今连这么个黄毛丫头都来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啊……” 安王妃旁边的妇人面色不悦，皱着眉头呵斥道：“你这是干嘛？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在这里哭喊掉人现眼的作甚。” 那贵妇人挤着眼泪，稍微收敛起了哭相：“我知道，小妹你现在宫中贵为妃位，又有七皇子傍身，自然是千般万般看不起我的，我也不求你，只求了大姐帮帮我。” “你！”容妃也是气得不行，指着那妇人道，“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廉耻心！” “好了，”安王妃面色凝重，“先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吧。你说吧，二妹。” 那贵妇人抹着眼泪，添油加醋的把仁宁如何冲撞她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又哀求道：“……大姐，我这玉佩可是先夫留下来的一点念想，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安王妃不搭理她，转而问仁宁：“这位姑娘，可是如此？你不用害怕，但说无妨。” 仁宁先是看了眼倩宁，得了倩宁的肯定之后说道：“娘娘，王妃，民女方才确实不小心撞了这位夫人，但是那玉佩是不是民女撞坏的，却是不晓得。” “你听听，大姐，她也承认是她撞的了。”那妇人赶紧插了嘴道。 安王妃瞪了她一眼，又转而问倩宁：“赵大女乃女乃，既然令妹已经说了是她撞向蓝夫人的，你怎么又说玉佩不是令妹磕坏的？” 倩宁福了福身道：“王妃，虽然我四妹妹撞了蓝夫人，但是仅仅靠了人的撞击力，根本无法撼动玉佩的一丝半点。不信，王妃可以随意那个玉佩试试，就算是年轻男子，也不能动了玉佩的一丝半毫。” 安王妃吩咐旁边一个丫鬟：“去王爷那里，借一个侍卫过来。” 等待侍卫过来的时间，安王妃说道：“既然还要等着验证，咱们另寻他处吧，省的在这里妨碍了其他夫人小姐。” 倩宁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实围观了不少人，便点头同意了，又吩咐了露水：“你去跟母亲说一声，我去去就回。”又叫仁宁身边的丫鬟也去给陆家人报个信。一切吩咐妥当之后，才跟着安王妃等人去了花厅旁边的一个小厅。 刚坐下来没多久，方才出去的那个丫鬟便领了一个高大的侍卫走了进来。 安王妃让蓝夫人把玉佩拿去给侍卫，侍卫不管是用手还是用身体其他部位，打砸拉拽，都没能破坏玉佩的一星半点。 蓝夫人有些慌张了：“也可能是水杯碰坏的。” “没事，”倩宁满怀信心，“那就拿了水杯来试吧，如果能磕坏，我照常陪您。” 那侍卫又拿了水杯往玉佩上面咋，只见得水杯瞬间破碎，而玉佩还是完好的。 这下蓝夫人傻眼了：“这，这怎么可能……” 倩宁走过去，从侍卫手里拿过玉佩：“虽然这玉佩是您的，想必您从来不清楚它的具体材质吧。这种玉佩乃是用了缅国进贡的玉石打制而成，缅国的玉石最大的特点就是坚硬，比之一般的玉石更经摔打，所以缅国玉石要打制成常人佩戴的玉佩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将之烧至高热，再用冷水瞬间冷去，此时的玉石方能用锤子进行敲打，割制成各种形状。请问蓝夫人，这样的玉佩，又怎能是一个小姑娘不小心能撞坏的？” 蓝夫人哑口无言。 安王妃脸色沉了下来：“你这是要干嘛？在我的宴席上闹这么一出？” …………………………………… 今天家里有事，暂时一更了。 第五十章 妥善处理 蓝夫人顾不得伸冤了，只哭道：“大姐，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自从夫君过世之后，我就孤苦伶仃，又没进项，蓝家族人都不管我的死活。没办法，只能典当首饰金银维持生计……” “所以你明明带了一个坏的玉佩过来，还谎称被这位姑娘撞坏了？就是想讹她的钱？”容妃不敢相信地问道。 蓝夫人低下头，低着声音道：“我，我本也没想这么做的，谁知她刚好撞过来了，我才顺水推舟……” 安王妃气得倒吸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蓝夫人不要再说话，转而对着倩宁和仁宁：“真是不好意思，蓝夫人行事不着调，委屈你们了。” “把事情弄清楚就好。”倩宁淡淡说道。 安王妃又问了仁宁：“你是哪家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 仁宁站出来行了礼：“民女陆家仁宁，见<过王妃。” 安王妃亲切拉起仁宁的手：“好孩子，方才真是委屈你了。”又退下手上的镯子，放到仁宁手中：“我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且戴着玩吧。” 仁宁哪里受过这么重的礼，顿时有些紧张，又不敢随意受礼，急忙推月兑道：“这么重的礼，民女不敢收。” 安王妃硬是塞到仁宁手里：“你在王府受了冤屈，我是千万个不好意思，要是这份礼你不收，就是对我们王府有意见了。” 安王妃这个帽子扣的可大了，仁宁可是不敢不接，只好道了谢收下。 安王妃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般，转过头问了倩宁：“这姑娘可是你娘家妹子？” 倩宁福身答道：“正是我娘家四妹妹。” “怪不得眉眼有些相似呢。你们姐妹感情真是不错，互相这般照应。” 倩宁暗道，要是安王妃知晓原来在陆家仁宁跟着俏宁没少对自己冷嘲热讽，该是说不出这话了吧……自己也不过是不想让陆家人被别人耻笑，才出手相助的，跟姐妹情深还真是沾不上边。 倩宁对安王妃的话不置可否，仁宁却抢着答话：“可不是么，二姐姐出嫁前对我们几个姐妹也很是照应的呢。” 安王妃对着宋婉说道：“以后你们几个可也要像赵大女乃女乃姐妹那样互相关爱才是，须知这辈子能有缘做姐妹也是不易的，要是不珍惜，伤了彼此的感情，那可是怎么都追不回了。” 这话虽是跟宋婉说的，却是话里有话，只见得蓝夫人脸微微红了，容妃更是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宋婉应道：“母亲说的是，之前我还纳闷，二哥怎么特意将陆家请了来，想必是知晓赵大女乃女乃姐妹情深，让咱们跟着她们学呢。” 原来陆家是宋易请来的，怎么他会想起来请陆家呢？倩宁很是不解。 安王妃也是心里犯嘀咕，自家小儿子面上嘻嘻哈哈，其实是个有章法的，既是他请的陆家，必然有什么特殊之处。事后可得找个时间问问他才是。 安王妃笑道：“那应该是的。你们可要向人家好好学习，才不枉费易儿的一片心意。” 倩宁估模着安王妃客套话说得也差不多了，久瞅了个空子，告辞离去。 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听见宋婉在后边追着教道：“赵大嫂嫂，陆家妹妹。” 倩宁回头一看，宋婉喘着气一路小跑过来：“你们走的可真是快。” 倩宁停下脚步：“你怎么也过来了啊？” 宋婉笑了笑：“母亲她们说着话，我就出来了，想着好些时日没跟嫂嫂见面了，就追了过来。” 倩宁对宋婉好感挺大的，虽说是出身名门，身份高贵，却是温婉有礼，落落大方，一点娇小姐的坏脾气都没有，所以宋婉想要与自己亲近，倩宁也很是乐意，便与宋婉并肩走着。 而仁宁还算是有点眼力劲，一听宋婉的话，便知趣地告辞离去。 “蓝夫人是我的亲二姨，先夫乃是蓝大将军，只是前几年不幸战死沙场，自此二姨便一蹶不振了，方才闹的那一出，实在是二姨理亏，让你看笑话了。” 原来宋婉是特意来赔礼的，倩宁不是个记仇的，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自是没必要再纠结：“婉妹妹不必如此愧疚，蓝夫人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宋婉舒了口气，“老实说，我觉得跟赵大嫂嫂特别投缘，方才可担心嫂嫂不再搭理我了呢。” “怎么会呢，此事又不是你犯下的，我可不会恨屋及乌。”倩宁打趣道。 “嫂嫂说话真是风趣。不过嫂嫂对玉石了解的真多，那缅玉的制成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呢，可真是长知识了。” “我也不过是恰巧听一个友人提起的，刚好还记得罢了。” “哪个友人啊？可是那个一甯楼的青姑娘？”宋婉眼前一亮。 倩宁也就是随口说说，既然宋婉提到一甯楼，倩宁便顺着说道：“正是青姑娘，她对这些颇有研究。” 宋婉不无羡慕道：“那青姑娘一介女流，却能担起管事重任，还把一甯楼经营的这么好，真让人好生羡慕。” “哦，”倩宁有些诧异，“你难道不觉得青姑娘作为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有违妇道么？又是商贾之流，上不得台面。” “怎么会呢，”宋婉急忙说道，“我觉得青姑娘能够凭借自己之力闯出一番天地，不依赖他人，真真是个女中豪杰。我要是也能这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那该多好啊……”宋婉边说着眼神也暗了下来。 “怎么了？难道婉妹妹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么？”如宋婉这样的女孩能对生活有什么不满，倩宁还真是好奇。 宋婉仰望着天空，似是喃喃道：“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那可都不是毫无代价的，也许你要为此付出牺牲自由和爱情的代价呢……” 自由和爱情？对于一个贵族小姐而言，这两样东西可是最没资格谈论的。宋婉能有如此感慨，倒也是可以理解。 倩宁安慰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然老天爷给了你衣食无忧的生活，自然不能再奢望事事顺意，须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太完满的生活注定要有大风雨的。” “嫂嫂的话让我受教颇深。”宋婉若有所思，“那嫂嫂生活中有什么不如意的？” 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嫁了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丈夫，比如举步维艰的侯府生活，不过这些都不是能说与宋婉听的，倩宁只是简单说道：“我现在的生活距离我想要过的生活也是有很大一段距离呢……不比婉妹妹的不如意小呢……”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回了花厅。 小厅内又多了不少人，赵慧带着陈娴与崔氏等人聊着天，连成梅则跟一个妇人低着头说话，边上还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 估计这就是国子监祭酒连大人的夫人吧。倩宁猜到。 果然，连成梅就介绍道：“这位是家母，还有舍妹柳姐儿。” 倩宁向连夫人行了礼，又与连成柳互相见了礼。 而崔氏等人看见宋婉与倩宁亲密聊着天也很是诧异，连成梅嫉妒地暗暗咬了牙，被连夫人都看在了眼里。 刘氏则抽空低声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娘家妹子？” 第五十五章 我们合作吧 宋易也不推月兑，爽快应道：“好啊，我也正有此意，”又转了对明哲说道：“这位公子，不知有空否，在下听得公子对画作也是颇有研究，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一叙？” 明哲也是谈到兴头上，有些意犹未尽，双手合了个揖，冲着宋易笑道：“在下却之不恭。” 倩宁听得心里冒火，这个明哲，难道没看见自己在旁边么？没听到自己方寸说的要走的话么？怎么宋易拿了两幅画就把明哲的智商都整没了啊…… 倩宁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仍是笑着道：“二公子，方寸你不是说有事情要与我商量么？要不咱们先谈正事？” 张德也跟着说道：“月公子，你上次不是想要看看新上的玉镯么？正好明哲公子刚刚整理了一批出来，要不小的带你去看看？” 月公子乃是明哲的化名，明哲听得有些不悦，再看｀张德，已经是做了手势要恭迎自己的样子，便只好作罢。不过仍是与宋易互留了姓名，以待以后再叙。 待得上了马车之后，倩宁倒是不急着说话，只是盘算着怎么应付宋易。 “怎么？赵大弟妹方才不是说了有要事相商，怎么这会反而都不说话了？”宋易笑得像只狐狸一样，悠哉问道。 倩宁对于宋易掌握的情况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先行试探道：“二公子方才也听得掌柜所说的了，明哲公子可不会因了我而特意相见，二公子对于之前的设想该是有了决断吧？” “我确实有了决断，”宋易坐直了身子，“只不过这个决断与你所想不是不一样呢。方才你不正是怕我与明哲公子说漏了嘴，才着急忙慌的拉了我离开一甯楼？”边说着，宋易还往前倾了倾身子，“方才那位月公子就是明哲吧？如果不是的话，你早就借口离开了，又何苦非得等着我一块走呢？” 宋易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这么细微的地方都能被他看出破绽。倩宁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一般，一举一动都被宋易盯着。 “我只是要解开你的误会，才等着你一块走的。方才那位公子是不是明哲公子，我怎么知道。”倩宁决定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宋易看了倩宁几眼，往后一坐，拍了拍袖子，说道：“没事，你可以继续装着，我既然今天有办法引诱了明哲出来，以后也必是有机会再接触他。你要不要跟我赌一赌？” 倩宁担心的正是这个，宋易的底自己模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自己在明他在暗，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招数？既然他非得逼了自己承认身份，那就随他的意好了，也好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没错，我就是青姑娘，只是不知二公子费了这么大的劲，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倩宁大方承认，等着宋易的反应。 “早这么痛快承认不就好了？青姑娘。你这身份真是藏得好深啊，谁能想到，一个书香世家的嫡小姐，确是京城新晋起的首饰店铺的管事。啧啧啧。”宋易摇头晃脑赞道。 “你废话少说！”宋易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以至于倩宁的好脾气难得的破了功，“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何非得死咬着我不放？” “青姑娘，话可别说的这么难听，”宋易摆了摆手，“我只不过是想和青姑娘合作挣些银两罢了。” “笑话。你是安王府堂堂二公子，钱财对于你而言又不是何难事，何必非得和我这一介平民合作呢？”倩宁明显不相信宋易的说辞。 “如果只是日常的开销，安王府自然不会短了我的嚼用。但是，我需要的可不是那么点点银两。” 倩宁狐疑得看着宋易，判断着这些话的真假。 宋易收起了笑意，正色道：“众所周知，安王府是皇恩隆重的府邸，我父亲深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兄长又是太子的伴读，真真是荣华富贵，前途一片光明。但是作为皇族的成员，我们实际的苦楚又有谁知道。所谓伴君如伴虎。一旦有朝一日，我父亲和兄长失了恩宠，那么王府的风光也将不复存在，就连安身可能都会有问题。” “你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啊？”倩宁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安王爷乃是太后亲子，又是皇上胞弟，安王妃也是宫中容妃的亲姐姐。再怎么说，这骨肉亲情也是浓重的吧。” 宋易苦苦一笑：“天家最不值钱的只怕就是骨肉亲情了吧。你有所不知，大宋要与大楚，南平搞好邦交，很可能要和亲，现在皇室里，除了隆玉公主，没有别的适龄女子，很可能和亲的人选会落在婉儿和婷儿头上……” 倩宁想起之前贤太妃所说的话，还有宋婉当时苍白的面容，对宋易的话有了几分相信：“就算如此，和你我合作又有何关系呢？” “我要给我的家人寻找一条退路，哪怕以后安王府真的衰败了，也能有个去处。” “可是，要真有那么一天，王府的财产不是会被抄查的么？”倩宁不解。 “谁说我的财产要放在王府里？”宋易不屑的看了倩宁一眼，“自然会有合适的地方归置。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怎么样？要不要与我合作？” 宋易的后续安排倩宁也是不感兴趣的，不说也就罢了，敛财的动机听着也还算是站得住。不过，就算这个不是宋易真正的目的，于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现在他握着自己的把柄，由不得自己选择。 “合作不合作，二公子还能让我来选么？你把我的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只怕我不同意，你也有法子让我点头吧？”倩宁冷冷说道，“只是不知二公子怎么就看上一甯楼了？在京城，一甯楼也不过是一件小小的店铺罢了，只怕满足不了公子的需求吧？” “我要做生意，自然也得有资源才行，而这个资源，还真得一甯楼来做才行。前几年，我游历了不少地方，在边境发现了玉石矿。当时就买了下来，但是我的身份不好去直接开采，如果一甯楼出面可就不一样了。玉石在我国还属于稀缺的，从邻国进贡的玉器价值不菲，要是咱们能有自己出产的玉石，想来在市面上是很受欢迎的吧。” 宋易居然能发现了玉石矿，倩宁有些不敢相信，师傅这些年也致力于开采玉石，想以此来扩大一甯楼的生意，但是一直没有发现，没想到却是宋易这个贵公子找到了。再联想起宋易做了满满批注的地志，倩宁更觉得宋易不简单，只怕为了所谓的退路，宋易已经早早就开始做了打算。难道朝堂要有什么变化？以至于宋易这么快就有所打算？倩宁觉得，也许选择与宋易合作，对于一甯楼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要是二公子发现的真是玉石矿，那对于一甯楼而言肯定是个大好的消息，一甯楼自然也会与二公子好好合作，互利共赢。” “有了青姑娘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宋易说完拿出一张纸。 倩宁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地图，上面明确标了玉石矿的地点，大致看来是在大宋与南平的交界处。那个地方丛林茂密，虫兽成群，当初师傅也曾去探寻过，但是不小心被毒虫叮咬，只能作罢。 没想到宋易一个纨绔子弟，竟然能深入丛林，真是人不可貌相。 倩宁看向宋易的目光带了些许不同。 “怎么？赵大弟妹是不是对我产生了好感？”宋易调笑道。 第五十六章 又要面对世子啊 倩宁瞪了宋易一眼，这个登徒子，连已婚女子都不放过。平复了心情，倩宁冷言道：“二公子，轻放尊重些，我可是侯府大少女乃女乃，你这么说话，对我的声誉可是有不利影响的。要是咱们还想继续合作，那你就不要随意说这些放肆的话。”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宋易再次摆出了正经的面孔，“顺便提一句，那个宵花绝可不是一般的毒，你怎么会被人下了呢？莫非是连成梅？” 虽然是合作关系，倩宁却还不想让宋易知道自己太多的隐私，只是敷衍道：“不是她，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 “看来你也是个可怜人，”宋易眼中闪过一丝同情，“那你有什么打算么？据我所知，赵家让赵洛岩兼祧两房，为的就是延续香火，要是她们知道你的情况，只怕你的日子可就不顺畅了。”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打算。”既然达成了协议，倩宁也不想再与宋易逗留，“玉石矿的事情，我会让张掌柜尽快去落实，有什么消息我必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宋易却没有接着倩宁的话，仍是继续道：“宵花绝虽然是少见的毒药，却也不是无药可治，此毒来自南平，相信南平会有解此毒的高手。” 这些信息楚姨娘已经告知，不然也不会让张德派人往南平搜查，只是那个据说制作宵花绝的人踪迹全无，张德派出的人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来。不过，宋易的提醒也是好意。 “多谢二公子提点，我会让张掌柜继续调查的。”倩宁诚心诚意说道。 “张掌柜的调查我也略有所闻，只是他的调查方向并不一定正确。” “哦？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调查呢？”倩宁倒是想听听宋易的建议。 “其实我也不能给出具体的建议……” 原来只是瞎胡说说啊，倩宁心里暗暗翻着白眼。 “但是，”宋易话锋一转，“我在南平待过不少时日，也认识一两个挚友，当地人，可是比咱们这些异国人更为熟悉南平，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人的行踪呢。” 这倒是个好途径。 “既是如此，那可就多谢二公子了。”倩宁诚挚地说道。 宋易摆摆手：“不客气，既然咱们是合作者了，那就是息息相关，这个情自然是要卖给你的。至于我那两个朋友的姓名和住址，回头我会差人送至一甯楼，你直接吩咐了张掌柜去寻他们即可。” “多谢了。”倩宁再次道谢。 马车到了侯府，倩宁便下了车。宋易自回了王府。 “女乃女乃，那宋二公子的话能相信么？”露水担心的问道。“要不要先跟明哲公子商量再决定这些事情？” “不必了，”倩宁坚定说道，“明哲的性子单纯，做不善于处理这些俗务，也因此，当年师父才让我做了一甯楼的管事。虽然现在师父云游四海，但是我要替他守护明哲，让他安安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第二日请安时，田氏一一问了去王府做客的情况。崔氏眉飞色舞地说着王府里的见闻，又说了李夫人对梦莹很是有好感，还暗暗询问了她的情况。 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期间，居然有人相中了梦莹啊……要是真能成了好事，也不枉费去王府做客一番。倩宁暗想。 田氏听了也很是高兴：“那李夫人可是礼部二品侍郎的那位？” 崔氏点头应道：“正是呢。说是家里的嫡二子年纪与岩儿相仿的，至今还没议亲，也想着在年前把亲事定了下来，好让儿子来年春天安心备考。” “若果是如此，自然是好的。刚好今日岩儿也回来，也好好问问他，是否了解那李家公子，虽然李家门户不低，但是咱们梦莹也是侯门嫡女，既要门当户对，也得找个人品好的才是。” 崔氏点头应了是。 接下来，田氏无非又问了问家中的一些情况。倩宁站在一旁，心里早就想了别的事情。 昨儿晚上刚好是那倒夜香的来送信，就让露水把地图还有宋易好友的名册送了过去。算一算，张掌柜也该差不多要派人出去了。希望能一切顺利。 又想到今日赵洛岩就回来了，倩宁心里就直发麻，六日前的圆房之夜至今还让自己心有余悸，要是赵洛岩还要来听雨轩，自己只怕是要有心理阴影了啊…… 谁说阴阳**是件畅快淋漓的事情的？又是谁说这事情会带来快感？明明只有痛苦啊……倩宁心里有些苦恼。只得暗暗祈祷连成梅能把赵洛岩留在咏梅斋。 可是老天爷总是听不到凡人的心声。 晚上，赵洛岩就来了听雨轩。 “听闻你们昨日去安王府做客了？”赵洛岩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静的问道。 倩宁坐在对面的榻上，低垂着头应道：“是的。”然后就沉默着不再说话。 赵洛岩发现了倩宁的异样，玩味的笑了笑：“怎么？时隔几日，你倒是变得沉默寡言了？难道是不欢迎我来听雨轩？” 对啊，你才知道啊……既然知道了，就赶紧走吧。倩宁在心里大喊，却是没说出口，继续保持着沉默。 赵洛岩吃了个软钉子，心里也冒起了一丝丝火气。想起这些时日，自己对感情问题的思索和纠结，明明不想再把倩宁和青儿联系到一块，明明是想着一心一意对待连成梅，却是忍不住总会回忆起倩宁落泪无助的样子，每每还和记忆中的青儿重叠在一起。 可是她们并不是一个人啊…… 赵洛岩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好不容易忍到回家，第一时间跑来听雨轩，为的就是确定自己的心意，没想到，却是碰了倩宁的冷脸，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赵洛岩是越想越生气。直接走到倩宁面前，用手粗暴抬起倩宁的下巴：“怎么了？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你不是想过平静日子，难道就是用这种态度？” 倩宁只觉得下巴被钳制地有些生疼，一把站起来，硬推开赵洛岩的手：“放开！怎么了？世子可以高兴的时候就来逗逗我，寻开心，不高兴的时候就冷眼相对，视若不见，难道我就不可以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不知怎的，赵洛岩看见倩宁生气的样子就有些开心，毕竟比冷冰冰不说话来得强：“哦？那你说说你为何心情不好？为夫也好安慰你啊……” 倩宁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真是遇人不淑，在外有个宋易阴魂不散，在内还有个赵洛岩阴阳怪气，真真是让人很是难受。 “不开心就是不开心，没有任何理由。” 听着倩宁类似于撒娇无理取闹的说辞，赵洛岩心情更是莫名的好，有一种被全然信任的感觉：“既然娘子找不出不开心的理由，那咱们就做一些开心的事情，转变心情吧.” 这话怎么这么暧昧不明，倩宁心生警惕。 “什么事情？你先说清楚。” 赵洛岩越看倩宁生气，焦躁的样子越觉得开心，一直困扰着自己的感情问题似乎也迎刃而解，为什么要烦恼呢？既然是夫妻，那总会有一丝丝牵挂的啊，不然也对不起为自己挑选了这一房妻子的长辈是不是？只要自己保持本心，不要委屈了连成梅不就好了？ 赵洛岩做好了心理建设，更是轻松了不少，一把搂过倩宁，柔声道：“你说呢？娘子。夫妻之间该是做什么事情会开心呢？” 赵洛岩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可让倩宁惊讶不少，那呼哧在耳边的热气，暧昧的话，倩宁哪还能听不出赵洛岩的意思。还没待作出反应，赵洛岩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第五十七章 分析局势 一碰到倩宁的唇，赵洛岩就觉得有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甘甜的香气，软女敕的唇瓣，引诱着他吸允啃咬。 赵洛岩吻的心满意足，倩宁却是觉得隐隐刺痛，心里暗骂，为什么每次赵洛岩都要用牙咬。等他的舌头一探进来，倩宁立时咬了下去。 “哎呀！”赵洛岩疼得弹开身子，“你干什么？居然咬我！” “你还敢说我咬你？是你先咬我的！”倩宁瞪着眼睛看向赵洛岩。 赵洛岩眼神扫到倩宁的唇，确实有些红肿，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鲁莽了。”说完又上前，想拉了倩宁的手，拥她入怀。 倩宁下意识地避开了。 赵洛岩的手落了个空，本来已经熄灭的火气又冒了起来：“你这是干嘛？碰都不想让我碰？” 真的不想跟你接触。倩宁月复诽。面上却道：“～自然不是。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床眠。你我既然能做夫妻，也是有缘分。妾身也想着能像连姐姐那样，与夫君有说有笑，畅谈人生。夫君素日里忙着温书，回来时日短，妾身就想着趁着这短短时间，多了解夫君。” 虽然这话只是兴起说的，但却是倩宁一直以来的肺腑之言。嫁给赵洛岩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倩宁并未觉得很难接受。反正女子出嫁不可避免，赵洛岩还算是过得去的丈夫。自己求得也不多，只是能与夫君举案齐眉，平平安安过日子。 但是，赵洛岩却一直不配合，要么就对自己冷言冷语，避之不及，要么就是卿卿我我，动手动脚。似乎他在极力避免与自己有更深的接触。 果然，赵洛岩皱起了眉头，面露不喜：“来日方长，以后自会慢慢了解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说着又要上前搂住倩宁。 倩宁急忙往后一退：“难道夫君不想听听我们在王府做客的事情么？安王府一直就自命清高，突然今年大张旗鼓地宴请宾客，难道夫君不觉得奇怪？” 赵洛岩顿了一顿：“这和咱们有何关系？” 没想到赵洛岩满月复诗书，却对于这些勋贵人家的动静这么不敏感，倩宁想起宋易早早做的打算，深叹两者的差距。只得耐着性子解释：“安王府深得圣眷，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直以来，安王府也以王妃身体不适，拒绝众人的宴请和拥趸。这是为什么呢？安王很聪明，知晓树大招风。皇上和太后喜欢一个听话的王爷，却是不能接受一个有着诸多拥趸的王爷，这会严重威胁到皇上的权威。安王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但是这次安王妃的寿辰确突然大宴宾客，连咱们家都请了去。这表明什么呢？安王有异心？我想应该没这个胆。那只能说明，是圣上和太后对安王府有了新的态度。或者说，有什么事情逼得安王府改变了一直的处事方式。而这一改变会不会影响到咱们侯府呢？夫君是不是要好好考虑？” 听了倩宁这番话，赵洛岩的眼神慢慢变得凝重，之前的旖旎消失殆尽：“这个想法是你自己的看法？还是从哪里听说的？” 一个商人要想做成生意，不仅要八面玲珑，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审时度势。尤其对于朝堂的动向，更是要有敏锐的触觉，这样才能在盛世，乱世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道理，在年幼的时候，师傅和外祖家的长辈们都曾教导过自己。所以，一直以来，自己对于朝堂的事情多少还是有所耳闻。 但是，这份心思目前还没必要让赵洛岩知道。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好了。 “夫君抬举我了，这么深奥的事情，哪里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晓的？不过是在王府得了婉郡主的青眼，有幸坐在主席，听各位夫人们的议论猜测的。” 赵洛岩有些半信半疑：“那你说说，那些夫人们都说了些什么？你又是怎么看的？” 倩宁斟酌了利弊，挑挑拣拣地说道：“贤太妃提到，皇上有可能在安王府挑选人选与大楚，南平和亲。婉郡主和安王妃似是对此很担忧。还有，贤太妃对安王妃很不客气，在宴席上屡出冷言，最后还提前离席，场面上很不好看。” 赵洛岩沉思了片刻，又说道：“那你觉得这些事情的背后，与安王府此次的宴席有何关系呢？” “也许，安王府想要给郡主她们找亲家，抢在天家旨意下来之前把亲事定下来吧？”倩宁突然想起这种可能性。 “哦……”赵洛岩略有所想，“只是这么简单？” 这话明显是在套话。 倩宁翻翻白眼，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简单，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宋易也没说清楚，只知道朝堂有变而已。就算知道，也不能轻易说出来啊，不然赵洛岩也该怀疑自己了。 “妾身见识浅，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能想到儿女亲家的事情，也是一般女子的眼界了。赵洛岩对于倩宁的想法倒是可以接受。本来带着疑虑的眼光也消却，转而问道：“这么说来，王府很快就有亲事了？只不过，我们赵家并没有适龄的男子，也就是凑热闹罢了。” “但是王府对于咱们侯府却是相当热情的。咱们家几位姑娘都受邀前去，而好些人家是只邀请了当家主母。像崔家就只去了崔夫人。”倩宁边跟赵洛岩说着，自己心里也在分析，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之前被忽略了。 赵洛岩也觉得王府的这份热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要这么说，确实有些儿猫腻，王府的好意可要多留心才行。” 看来赵洛岩终于被自己点开化了。倩宁舒了口气，虽然不想暴露身份，但是侯府毕竟是自己的婆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能提点还是多提点吧。 赵洛岩重新审视倩宁，这个女子不同于梅儿的娇俏，也不同于青儿的柔弱，那时而闪现的睿智和调皮，总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引诱着自己挂念她，也让自己有种把握不住她的感觉。 倩宁被赵洛岩看得有些发麻，怎么回事？自己已经够注意了，难道还被他怀疑了？ 谁知道赵洛岩又重拾旧话，把倩宁一把拉到怀里：“你这么为侯府操心，我真的很是感动。成亲以来，我对你的态度不算好，让你受委屈了。” 倩宁伏在赵洛岩的胸口，听得这番情话有些发懵，这是要告白么？突然发现自己还有收集反馈情报的作用？不过要能因此而赢得赵洛岩心里的一席之地，让自己安静过日子，那又何乐不为。 倩宁于是轻声道：“我是侯府的儿媳妇，自然要为侯府着想。夫君言重了。” 赵洛岩轻轻拥住倩宁，抚模着倩宁的秀发：“娘子，这些事情咱们就先别谈了。春宵苦短，要珍惜啊……” 倩宁有些无奈，看来还是避免不了肌肤之亲啊。这也是作为一个妻子所要履行的责任。 倩宁闭上眼睛，承受着赵洛岩的热情，满室的旖旎风光。 第五十八章 与田氏交谈 赵洛岩只在家里待了两日，头天晚上在听雨轩歇息，第二日自然要去咏梅斋了。对于这般雨露均沾的安排，侯府的长辈们自然乐得其见。 顺利送走了赵洛岩，倩宁也是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六天又可以清净清净了。没想到，赵洛岩后腿刚刚踏出了侯府大门，田氏前脚就进了听雨轩的门。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要知道田氏这个祖母对自己可是不喜的，怎么突然会亲自登门呢？ 倩宁看着田氏坐在主座上，喝着茶水，搞不清楚她的用意。 “听闻在王府做客的时候，你得了婉郡主的青眼，在主席上看的戏？”田氏放下茶杯，看向倩宁。 比起崔氏和刘氏，田氏更为精明，眼神中的犀利也是不容忽视的。倩宁顿觉压力有些大。 “幸得郡主邀约，算不上入了郡主的眼。”倩宁恭敬回答。< 田氏哼哼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安王府本就是清贵之极，府上的两位郡主在京城交友不多，也就是和宫中的几位公主来往稍密切些。而你却被邀请坐了主席，而且听说你娘家也参加宴席，是不是你或者你们陆家与王府有私交？” 私交是没有，只是与宋易有合作而已。倩宁月复诽，不过这是不能说的。假装很是惶恐道：“祖母太抬举我和娘家了。王府多么难以企及，我和娘家又怎能够得上？也许王府只是看在咱们侯府的份上，才邀请了陆家。” 田氏打量倩宁低头乖顺的样子，想起赵洛岩说的话，这个陆倩宁能从点点滴滴看出王府的异样，而不是被王府的盛情冲昏了头，但就这点，可就不是一般女子能企及的了。 “听岩儿说，你觉得安王府对咱们侯府的热情似是有隐情，可能跟朝堂变动有关？但是咱们侯府虽然爵位不低，却在朝堂上没有什么话语权。安王府对咱们抛出橄榄枝又有何益？” 原来是赵洛岩把自己的话告诉了长辈，倩宁舒了口气，这倒也是好事，侯府的事情赵洛岩还做不了主，只有侯爷等人重视起来，才能规划侯府未来的走向。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虽然因着之前迎亲时宋二公子出手相救，咱们和王府有过来往，但也是微不足道的，何况那件事情是咱们欠着王府的情，要论还人情，也该是咱们侯府主动才是。然而此次王府却主动邀请咱们参加宴席，还把府上几个姑娘都叫了去，这个阵势，可是比一些当朝的权贵还来得浩大呢。再加上婉郡主与我的亲切，论谁看来都觉得王府的热情有点过了。”倩宁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在田氏面前还是要尽量坦白，一来可以把想法说清楚，二来田氏的老道未必不会看出点问题来。 田氏点头赞同：“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觉得咱们侯府该做何打算呢？” 倩宁很吃惊，田氏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自己只是负责提供信息而已，要说做决策，那不该是侯爷或者老侯爷的事情么？ 看见倩宁面露难色，田氏又说道：“没事，你只管说出你的看法，也就是听听而已，并不一定做得真。” 既然只是听看法，倩宁倒也不好不说，不过也不能说得太过于深刻了，不然可不符合自己的出身背景。 倩宁想了想，方才说道：“依我之见，王府的恩宠显而易见，在宫中又有众多的消息渠道，很多咱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可能都会第一时间掌握。既然他们愿意在咱们侯府身上花时间交好，咱们也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不然无端端地给自己树个敌人，也是不好的。咱们既然猜不透他们的想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不可太亲近，但也不能不领情。”说完之后，田氏也没吭气，倩宁看了她一眼，只见田氏若有所思。心中暗道，不会是方才那番话有什么问题吧？于是又接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愚见，祖母不必太放心上。” 田氏这才开口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咱们侯府势弱，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才能谋得立身之地。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田氏站起身要离去。 倩宁急忙起身相送。 待得回了正海院，田氏把周妈妈唤了进来：“你那孙女在听雨轩做得怎样？” 甜丫进府里已有一些时日，也没听得田氏说起，周妈妈还以为田氏忘了这茬，没想到终是要有所动作。周妈妈小心翼翼说道：“甜丫在听雨轩的外院做些打扫的活儿，听说与其他丫鬟处的挺好的，也不受累。” 田氏点点头：“无端端让你家孙女进来伺候，也算是委屈她了。我也没和陆氏打招呼，还好她也没让你孙女劳累。” 原来田氏是不打算让甜丫的身份暴露出来，还好当初自己没有自作聪明地去听雨轩关照甜丫，不然可就坏了田氏的事了。周妈妈暗自心惊。面上仍是恭敬道：“哪能算是委屈啊，我们周家可是侯府的家生子，靠着侯府讨饭吃的，能进来伺候主子们乃是甜丫的福分。不管大少女乃女乃派哪些活，都是甜丫本分该做的。” “你呀，一直都是这么明事理，我身边的人里面，也就是你最得我心。”田氏对于周妈妈说的话很是受用，“所以有些事情，还得你来做我才放心。” “老奴愿为老夫人肝脑涂地，请老夫人尽管吩咐。”周妈妈弯下腰，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别说的那么紧张，我这个事你随手就能办，你只消让你孙女每日里把陆氏的起居作为都一一记下来，尤其是她是否接触什么人？有没有出门？出门又是做了何事？都要好好汇报了便可。“ 周妈妈轻声应了是。 送走田氏之后，倩宁并未睡下，待得快入夜了，露水轻轻走了进来。 “怎么样？可是有什么消息？”倩宁问道。 露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倩宁：“那倒夜香的只把这封信交给了奴婢，说是让女乃女乃亲看。“ 倩宁接过来，打开拿出来一看。信是张德写的。说是已经按照吩咐派人启程去南平着手开采矿石的事情了，又说了师父飞鸽传书回来，外祖家进贡的布锻被宫中的制衣局扣下，不知是何原因。还有，明哲这两日似是有些状态不好，张德想请自己抽空去看看。 看完信件，倩宁有些扶额，真是一件件都不省心啊。 明哲的事情还好说，只消抽空去一趟一甯楼便行。但是外祖家的这个问题就有些棘手了。虽然张家还是贵为皇商，但是自从薛家的私贩盐引案之后，张家虽未被牵连，可也是元气大伤，尤其是外祖父一病不起，如今还卧病在床，对于家族生意是无力照看，而仲亦表哥于经商不够通达，外祖家的生意是每况愈下。所以师傅才把一甯楼交给自己，而去帮衬外祖家。但也未见起色。 此次的事情，师傅居然给自己传信，想来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可是自己又从何才能打探到消息呢？ 倩宁也是一筹莫展。 “女乃女乃，您说，宋二公子会不会有法子呢？”露水轻声说道。 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合作者给忘了呢？只是，宋易太过于狡猾，如果此次有求于他，还不知以后要怎么还这个人情呢…… 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眼前这个问题也就只能求助于他才行。 第六十三章 三姐妹说笑 天气越是寒冷，离得过年越是近了。崔氏作为当家主母，比之往日更忙碌，所幸还带了个连成梅一块理事，虽是个不经事的新媳妇，也算是分担了一些活计。每日里在正海院请安之后，崔氏就带着连成梅匆匆离去。倩宁暗自庆幸没把自己抓了壮丁，不然一甯楼的事情可就顾不上了。 这一日请安之后，倩宁仍是回听雨轩看昨晚送来的新品样式图，却是被梦莹跟着不得闲。 梦莹是个爱热闹的，冬日里外头冷，待在屋里觉得闷，就寻到听雨轩拉着倩宁说话。 “听说安王府不日又要办赏雪宴了，也不知还会不会请了咱们去。上次认识了好些姐妹，还想着有机会一块玩呢。”梦莹托着腮帮子，看着倩宁打着络子。 梦莹在屋里，倩宁不好拿样式图出来翻看，只能抽空打几个络子。 “大嫂怎么想起来打络子呢？这活儿交给下边人做不就好？”梦莹有些好奇。 打络子还是刚学做首饰时师父吩咐做的。一来可以练习耐心和细心，二来也可以锻炼搭配色彩的能力，可谓是一举多得。所以，闲暇时分，倩宁就会打络子。不过这个实情自是不能说的。 倩宁随口诌了个理由：“小时候要练习作女红，却是怎么都练不好，唯独打络子还算像样子。眼见着要年底了，就想着打几个好看的，以备着送人。” 梦莹仔细看了倩宁手中的络子，倒不是常见的红色，黄色这些喜庆的颜色，反而是用了青色，湖蓝色这些素雅的颜色，不过看着还挺清新雅致的。 “大嫂，你这络子不会是给二哥做的吧？”梦莹揶揄道，一脸的狡黠。 倩宁一愣，还真没想过要给赵洛岩做络子呢，手中这个是准备给明哲的：“三妹妹可是猜错了，我这个络子不是给夫君做的。” “哦？”梦莹没想到会猜错，有些惊讶，“这个颜色不该是男子戴的么？” 就算是给男子戴的，这天底下也不只是赵洛岩一个男子啊…… “那可不一定，母亲和二妹妹可不都是喜爱素净颜色的嘛？”倩宁给自己打掩护。 刘氏寡居，平日里也就是穿些素衣，梦芊则是性格使然，不爱那些花里胡哨的，拿她两说事也是可以接受的。 果然，梦莹就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把二姐姐忘了呢。她可喜欢绿啊蓝啊之类的了，老穿着这些颜色，倒像个小子似的。” “谁说我像个小子了？”梦芊的声音清清冷冷的飘了进来。 倩宁回头一看，梦芊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可真是稀客啊…… “二姐姐，你怎么也来了啊？”梦莹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下来，走上前拉了梦芊的胳膊。 “怎么？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怕我听到？”梦芊的语气仍是清冷，不过话语中带着的打趣显而易见。 也就是对着梦莹，梦芊才有些活泼的样子。啥时候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小姑子也能对自己和颜悦色呢？ 倩宁把手中的络子放下，堆起了满面的笑容：“我这屋子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难得有两位妹妹来做客。” “那可不是，大嫂你也就是太闷了，得多请了我们来做客才是，不然这听雨轩多冷清啊……”梦莹拉了梦芊的手，坐在倩宁身边，“你看看二嫂，自从那日诗会之后，三不五时就请母亲，姑母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们去咏梅斋做客作诗，现在家里上上下下哪个不说二嫂办事利索呢？” 连成梅是世子夫人，以后是要主持中馈的，自然要在下人中间博个好名声。自己可没那个闲工夫，光是应付一甯楼的事情可就够花时间了。 倩宁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连姐姐本就比我更为出色，下人们说的也不错啊。” 梦莹嘟了嘴，满脸的不赞同：“我可不这么觉得。大嫂既然得了一甯楼管事的青眼，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没想到梦莹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却也有心思细腻之处，倩宁又道：“那也就是一面之缘，不代表其他意思呢。” “那我可不管，在我眼里，大嫂就是比较好。” 对于梦莹这般无缘由的偏向，倩宁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面色不由得更为柔和了。再看向梦芊，只见她冷冷坐在一旁，不说话不发表意见，这是来做什么的呢？倩宁可不认为她是特意来听自己和梦莹废话的。转了转心思，也想不出梦芊的来意，便笑着问道：“二妹妹找我可是有事？” 梦莹也似刚反应过来似的，歪了脑袋看着梦芊：“是呀，二姐姐，你是为何而来呀？” “母亲晚上备了些新制的点心，让我请了大嫂，晚上到韵华堂用饭。” 就为了这个？倩宁有些不相信，这么个传话让丫环来做不就是，何必让梦芊特意来一趟？要说是爱凑热闹的梦莹还可以理解，梦芊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个性，可不像是会揽这活的。 “我正好在母亲那里，就顺道过来给大嫂传个话了。”梦芊又追着解释了一句。 “可是大伯母小厨房又做了新样式的点心？”梦莹眼睛闪亮了起来，“我也想去啊。大伯母的厨子做点心最是好吃了。” 梦芊有些拿梦莹没辙：“你呀，就是贪吃。你想去吃，还有人能拦着你不成？” 梦莹顿时欢呼道：“太好了！晚上可以吃好吃的了！” 倩宁看着梦莹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由高兴起来，要是每日都跟这么快乐的人在一起，心情也会变好的吧？ “大嫂，在一甯楼买的琥珀吊坠可还戴着呢？”梦芊冷不丁问道。 “前些日子都戴着，这两日换了个坠子。怎么了？二妹妹是想拿去戴么？”那个坠子本就是为了讨梦芊欢才买的，她要是愿意收下是再好不过了。 梦芊摇摇头：“不用，我只是觉得大嫂今日的衣着，要是戴了琥珀吊坠会更好看呢。” 倩宁今日穿的是浅棕色底子亮黄色大花的长裙，配了镶金边湖蓝色棉袄子，因是在家，就只带了个耳坠子，连着吊坠都没带，要是配上那琥珀吊坠，确实好看些。 “二妹妹说的极是，要是戴了坠子，看着更好些呢。” 梦芊虽然自己不捯饬，但是于穿着打扮上还是颇有眼光，光是看上次帮梦莹挑衣服就能看出来。 梦莹也跟着嚷嚷道：“哎呀，二姐姐不说还没注意，大嫂不带坠子显得脖子那里确实挺空荡的。” 既是两个妹妹都说好看，倩宁岂会不给面子，当即命了露水把琥珀坠子拿了过来，立时就戴上了。 梦莹又在拉着梦芊在听雨轩玩笑了好久，直到了傍晚一块去韵华堂。 灵儿听了通报，到了院门口相迎：“大少女乃女乃，二姑娘，三姑娘，路上冷了吧？快些进屋歇歇。” 走到屋廊下，又有婆子撩了厚重的门帘，让倩宁几个进厅堂。 梦莹还未坐下，就先开口问道：“灵儿，点心做好了没啊？我都饿了呢。” 灵儿闻言笑道：“三姑娘，这还没到饭点您就饿了啊……那点心还在灶上蒸着呢。” 梦莹小脸顿时耷拉下来：“啊……早知道就提前通知你们做了……” “莹儿难得来我这一次，哪能让你饿着啊。”刘氏从后房绕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丫鬟，每人手里捧着个托盘，“早早儿的就开始准备吃食了。只是有些费工夫，你先吃点现成的垫垫肚子吧。” 两丫鬟把托盘放下，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色的糕点，闻着香喷喷，很是诱人呢。 梦莹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大伯母最疼我了。” 第六十四章 梦莹定亲 待得半盏茶的功夫，小厨房里的饭菜已经做好。那阵阵菜香，或黄或绿或红的色泽，真可谓色香味俱全。别说梦莹那个小馋猫了，就是倩宁也是食指大开。 “哎呀，这些菜太香了，都不知该从何吃起了。”梦莹眼睛都恨不得化在食物上，手更是迫不及待地伸了筷子过去，只是菜刚拿出来，不免有些烫，一不小心梦莹倒是烫了个“嗷嗷嗷”叫。 边上的丫鬟急忙拿了手帕帮梦莹擦拭嘴角，吹风缓解。刘氏也是着急的看着梦莹嘴上烫伤的情况，不住的说道：“莹儿，可是疼得厉害？” 梦芊凉凉地抛了一句：“谁让她贪吃，没个人动筷子呢，她就着急往嘴里送了。” 梦莹扁着小嘴现出委屈：“还不是大伯母这的饭菜太诱人了，我实在忍不住嘛。” 刘氏听得失笑：“合着我还不该拿了好饭菜招待莹<儿了。” 一听这话，梦莹可是不依了，顾不得嘴上还有些疼痛，急忙靠在刘氏身上哀求：“不要啊，大伯母，整个侯府就是您这的饭菜最好吃了，要是不让我吃，还不如把我逐出府算了。” 梦芊挑了个笋丝扔到梦莹碗里：“你呀，还是快点吃东西吧，不然什么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梦莹朝梦芊吐了个舌头，开始吃饭菜了。 倩宁在旁边看着刘氏几人的互动，一股羡慕油然而生。自从到了侯府，梦芊不必说了，一直冷冷淡淡，就是刘氏，虽然也时常关心，却是带着一丝丝客气，决计不会像今晚这般随意说笑。看来自己要在这个家里再多下些功夫才是呢。 倩宁打起十二分精神，留心着刘氏的吃食，只见她多吃些清淡的素材，那些荤腥的甚少碰触，这足以看出刘氏深谙养身之道。合着刘氏的喜好，倩宁夹了那炒得香女敕的西兰花菜，轻轻放到刘氏碗中：“这菜离母亲远，不好夹，却是极美味的，您多尝尝。” 侯府没有丫鬟布菜的习惯，尤其是刘氏，更不喜等着人拿菜吃，所以丫鬟们都只是站在身后，并未上前伺候。 那一筷子的西兰花菜落到碗里，刘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立时又换上欣慰的笑容：“倩宁也该多吃些才是，”又叫了下人端上一盅热汤，“这些日子你身子疲软，我叫了厨子特地炖了乌鸡红枣汤，你多喝喝，好补身子。” 倩宁这个月的小日子刚过，正是要进补的时候。乖巧的拿了勺子喝了口，浓浓的乌鸡香味，夹杂着红枣的香味，似乎还有些隐隐的柑橘清香，一口喝下来，不仅全身暖和通畅，唇齿间更是香留不止。真真是沁人心脾。 “母亲这汤炖的真是好喝啊。”倩宁由衷称赞。 梦莹也被勾起了馋虫：“大伯母，我也想喝呢。” 刘氏却是把梦莹阻了：“这汤可不适合你喝，待得过些时日，你再大了点，才能喝呢。” 梦莹有些不解，转而向倩宁：“那为何大嫂就能喝呢？” 旁边的侍女们听得如此娇憨之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倩宁素日里就爱梦莹的天真可爱，如今再看她?*??难?樱??侨滩蛔〈蛉ぃ骸疤?爬罘蛉擞幸庀嗫慈?妹茫?氡毓?涣颂?な奔洌??妹靡部梢院日馓懒恕！包br /> 梦莹似懂非懂，却也红了脸：“大嫂也笑话我呢。” “哪儿是笑话啊。前两日，李夫人带着诸多好礼，亲自登门拜访，可不就是要商谈亲事么？”李家老爷乃是当朝侍郎，在朝中也算是颇有威望了。能得这门亲事，对于梦莹而言算是极好的。虽是还没完全定下来，但是以崔氏晨起请安时那神清气爽的样子，倩宁估计此事已经十之八九了。 只是，梦莹得了这门亲事，那梦芊又该找个什么人家呢？ 说笑间，倩宁看向梦芊，只见她神情间并未有不快，仍是淡淡的样子，时不时还流露出对梦莹的宠爱。 刘氏似乎也是不着急，言语间也是对梦莹的提点和关爱，看见倩宁光听着说话而没动碗筷，又把那盅汤水往倩宁面前推了推：“多喝些汤水，可别浪费了。” 刘氏的关怀，倩宁自不能推月兑，加之那汤水确实煮的好，也就不客气地喝了个底朝天。 刘氏似乎很高兴，特意又嘱咐了下人：“既是大少女乃女乃爱喝，以后你们每日里煮了汤水送到听雨轩。” “母亲，这太麻烦了……”倩宁急忙推辞。 “不碍事的，每日里他们也要给我煮汤水。也不过是分了碗送给你罢了。”刘氏祖上是南方人，自小家里就汤水不断，到了侯府有了小厨房，也就依了自己的喜好每日里变着花样地喝汤。 倩宁仍是不想麻烦刘氏：“母亲的一片心意，倩宁心领了，只是，日日劳烦母亲差人送汤，倩宁实在过意不去。”说着，倩宁狡黠一笑，“母亲这的汤水如此香，倩宁自是会闻着味道，寻到韵华堂来呢。只要母亲别嫌弃倩宁贪吃便是。” 倩宁不愿意，刘氏也不再勉强，不过让倩宁进补的决心没有改变，而是换了一种方式：“既然如此，那你每日晚饭就到我这用餐吧。” 倩宁没想到刘氏如此执着，不过转念一想，经常来往就能拉近彼此距离，也是乐意应下了。 “我也想每日来大伯母这用晚餐呢。”梦莹也想分杯羹，又使出了撒娇的撒手锏。 刘氏笑得乐呵呵，很是慈爱的模了模梦莹的头发：“好啊，莹儿常来，伯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顿饭在说笑中度过。期间刘氏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关心，虽说还是带着点客套，却仍是让倩宁感到温暖，对着刘氏不免带了些发自肺腑的亲昵。 倩宁对于在侯府站稳脚跟又多了几分信心。 此后的日子，最是平常不过了。梦莹的亲事，因着双方父母的认可，很快就下了正式的聘书。梦莹也被崔氏拘了起来，在自己院子里做女红，备嫁妆。 李家虽是后起之秀，但是不论是李大人还是李夫人，都是重规矩之人，依着梦莹现在的性子，嫁去李家必然不适应，崔氏自己抽不出时间来教导，特意请了个嬷嬷来教梦莹规矩，又叫了针线上的娘子来帮梦莹准备嫁妆。如此兴师动众，也能看出对此次婚事的重视。 梦莹本就是跳月兑之人，突然要面对繁重的任务，有些不满情绪在所难免。 倩宁时不时去探望她，每次都被拉了诉苦：“好烦啊，整日里就是学规矩，做绣活，简直快烦死了。”又托了腮帮子，好奇问道：“大嫂当初准备出嫁之时也是这般被关在房间里做这些事情么？” 倩宁苦苦一笑，钟氏不喜自己，出嫁都不曾费心力，何况是备嫁之时？只不过是命身边的嬷嬷告诉自己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然后就放任不管了。自己又不善于女红，多是靠了露水还有从外面的绣庄采买，才算是把嫁妆备齐了。 “我可没有三妹妹这么好的福气，能有婶娘这般费心思帮着准备嫁妆。”倩宁无意于隐瞒自己在娘家的不受宠，“我的嫁妆可是好不容易才凑齐的，哪里能跟三妹妹这般精心准备相提并论？” 对于这个大嫂在娘家的境况，梦莹也有所耳闻，不过没想到倩宁会这么坦然的谈论起来，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尴尬：“大嫂，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啊？” 倩宁一愣，随即意识到梦莹是怕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之事，不由为这个妹妹大大咧咧之余的体贴而有些动容：“不会的啊，那又不是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又拉了她的手，细细说道：“听闻李家二公子是个重情重义，孝顺上进的，想来以后待你也不差。李夫人瞧着也是个好相与的，三妹妹以后只要好好经营，自然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那你呢？大嫂觉得嫁给二哥幸福么？”梦莹反问道。 第六十五章 谁是谁的亲妹妹 倩宁被问得一愣，一直以来就只觉得嫁人是不可避免的，嫁了之后就是想办法安身立命，至于过得是否幸福，还这没考虑过。而赵洛岩能否给自己带来幸福，目前而言答案是否定的。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这几次回来，赵洛岩仍是一日宿在听雨轩一日在咏梅斋，倒真是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只是内里的差别只怕当事人才知晓。 在听雨轩，赵洛岩似是履行义务一般，通常就是吃个饭，不咸不淡地闲聊两句，然后就是吹灯行云雨之事。偶尔，倩宁想寻些话题聊一聊，别让自己像个只有生娃功能的母猪，好歹培养一下两人的共同志趣。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洛岩总是三言两语打发了。几次之后，倩宁也就放弃了。 而在咏梅斋，倩宁虽没亲见，但是每每赵洛岩休沐之后，连成梅总会在晨起请安时适时地迟到一会，来了之后又是各种娇嗔，如何如何腰酸背痛，田氏和崔氏急于子嗣，终是没说什么。倩宁更不会上杆子地去讨个没趣，如此一来，炫耀赵洛岩的体贴和宠爱就变成了连成梅必做的曲目。 联想起这些种种，再面对梦莹的问题，倩宁就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说是幸福，太过于违心，说不幸福，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又是一番风浪。只浅笑一下，拿了梦莹框里的红帕子，模了模：“世间幸福，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到了侯府，有母亲那样处处关心体恤的好婆婆，又有莹儿这般相谈甚欢的好妹妹，又怎么会不幸福呢？” 这话表明了在侯府的生活是安乐和谐的，却没明确说出嫁给赵洛岩好不好，也算是倩宁的真心话了。 梦莹“哦”了一声，似懂非懂，又听到倩宁直言对自己的喜爱，不免喜形于色：“我也觉得能有大嫂这样的嫂嫂很是幸福呢。” 梦莹这般的天真无邪，于倩宁心里就似一股暖流，谁家女儿亲事不会有不如意之处？别人家可能夫妻恩爱，但是婆婆小姑子难相与，自己则正好相反，倒也是弥补了这门亲事的不好之处了。 倩宁点了点梦莹的鼻子：“你呀，就爱撒娇。” 梦莹赖在倩宁身上娇笑：“这会子不撒娇，等以后嫁出去可不就没机会了嘛……”又看见倩宁手里拿着的帕子，便问道：“大嫂觉得这帕子绣得如何？” 那帕子绣的是并蒂莲，曲曲绕绕的蔓藤，衬着怒放的花朵，真是喜庆至极。倩宁不擅于此道，却也觉得栩栩如生，自然是好一番夸赞。姑嫂两个直聊到了快晚饭时分才分开。 自从刘氏嘱咐之后，倩宁晚饭就到韵华堂用餐。今日也是不例外。 韵华堂的厨子也模着了倩宁的喜好，每次桌上都会有两三个倩宁爱吃的菜，今儿桌上就放着一盘八珍烩笋丝，一盘竹节鸡，都是按着倩宁的口味做的。 倩宁看着就食欲大开，其他的且不论，但就伙食这一项，韵华堂比起大厨房的好了不止一两倍，每日被这么好的饭菜养着，倩宁的胃口都养刁了，每天就盼着晚上这餐饭。 有了好菜，吃饭都香。一次都能吃个小两碗的黄米饭。一开始，倩宁还觉得不好意思，怕刘氏笑话自己，后来发现刘氏就爱自己吃饭吃的香，便也不客气了。只一项让倩宁头疼，那就是每餐必备的热汤。 倩宁虽是爱喝汤，但如果这汤是满含别的意思，那就变成一种负担了。偏偏这汤是刘氏叮嘱了厨房必须做的，说是有益于养身健脾，说这话的时候，刘氏的眼神还瞟向了倩宁的肚子，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充分说明了这个汤的功效。只可惜，倩宁中了宵花绝，不是汤汤水水就能解决的。 不过，刘氏的一番心意，倩宁是不好拒绝的，就麻痹自己这只是普通的汤水，尝鲜就好。 今儿的汤是竹荪鸡汤，那鸡骨头炖的是软软烂烂，鸡肉的香味早已经融入汤水之中，混合着竹荪的味道，肉香中夹着清香，甚是诱人。 一打开汤盅的盖子，倩宁就被香味折服了，拿起汤勺就喝了一口，果然如同自己想象那般可口。刘氏看着倩宁满足的样子，嘴角嚼着笑意：“慢着点喝，别烫着了。” 倩宁“恩”了一声，又是喝了一大勺。低头喝汤的瞬间，错过了对面梦芊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吃完饭，倩宁留下来陪刘氏说话，梦芊也跟着一块坐着。 知晓倩宁是从梦莹那里过来，刘氏过问起梦莹准备嫁妆的情况。 “三妹妹做的帕子甚是不错，那花儿绣得很是逼真呢。”倩宁说着今日所见。“还有其他的衣物，也都开始裁剪。针线上的娘子，三妹妹的丫鬟们，做的也都是不错的。” 刘氏点点头：“莹儿原就是在针线上有天赋，虽然素日里跳月兑，静不下来做这些活计，这回收了心，倒也是有模有样。大嫂看见了也该是放心了。” 倩宁想起梦莹唉声叹气的样子，只怕不是拘这一两日就可以改变性子的。 “希望我的芊儿也能找个如意人家。”刘氏紧接着叹道，看向梦芊的目光带着疼惜。 这还是刘氏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谈起梦芊的亲事，原还以为她很是淡定不着急，看来也不尽然啊。 梦芊本来是冷然坐着，并不言语，刘氏这话一出，梦芊的脸绷不住了，到底是个小姑娘，脸颊上不禁染了一抹红色；“娘，我又不着急。” “梦莹比你小，都定了亲事，你怎么能不着急呢？”梦芊是刘氏仅存的骨血，做梦都希望能让她嫁个好人家，“只可惜我寡居，平时不好出去走动，你又是个性子冷的，可怎么才能让别人瞧见你的好啊。” 梦芊撅着嘴，冷冷道：“好不好，又能怎么样？嫁给谁，最后还不是一样的可怜？还不如不嫁。” 梦芊这话把倩宁都惊到了，虽然自己小时候也曾想过不嫁人，就守着姐姐，待到大时却是知晓，不嫁人太难了，像师父那样，已经是女中豪杰，却还是过得不容易，更逞论自己？自那时起，就再没有不嫁人的心思。可梦芊这样的大家闺秀，怎么也兴起这般念头呢？ “你这是什么话？”刘氏的脸沉了下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人之常情。这般胡话，以后不要再想再说了！” 梦芊是个犟脾气的，哪里是刘氏说一就是一：“我这不是胡话，是认真的。母亲当初嫁个父亲，可不是夫妻恩爱？可父亲呢？纳了妾不说，还因此害了大哥……” “住嘴！”刘氏当即怒喝，脸上的神色可不是阴沉可以形容了，还带着些许狠决，“你真是脑子糊涂了，一再说胡话！” 梦芊咬了咬嘴唇，自不再说话，可是神色间仍是不甘。 看得出来，刘氏担心梦芊说出些什么，而这些事情，刘氏明显不想让自己知道。难道公公不是像外界传言那般，因为失去了爱子抑郁而终？倩宁心生疑窦。 有了这么个插曲，刘氏也不想久留倩宁和梦芊，没说上几句话，就推说要休息了。倩宁和梦芊便起身告辞。 梦芊心里有气，也不等倩宁，径直走了出去。 倩宁快走了几步，跟上梦芊：“二妹妹，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生母亲的气。”虽然很是好奇刘氏母女最后说的话里玄机，但是倩宁也知道，直接问是没有结果的，还是先关心关心梦芊的情绪再说。 “我生不生气的，你也不必担心，我生气，自会寻了法子消气，你就算说安慰的话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么快就直接把自己的好意拒绝了，看来这些时日在刘氏这里一块用餐还是没有培养出来多少感情啊。倩宁有一种挫败感，却仍是撑着笑意：“二妹妹，虽然我的话可能对于你消气没太大作用，但是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总是好过一个人生闷气的嘛。何况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梦芊凉凉地看了倩宁一眼：“大嫂，谢谢你的关心，但是，真的不必了。”说完转身离去。 倩宁碰了个软钉子，只得默默道，也不知哪个才是赵洛岩的亲妹妹，怎么这两人都是一副不爱理人的臭脾气。 第六十六章 崔氏显摆 明哲一路向南，本来应是半个来月的行程，可是因着头次出门，明哲到处新鲜，走走玩玩的竟是大半个月才到得景德镇。 景德镇到处都是制瓷器的作坊，许是多少年来的制艺熏陶，这里的人随便一个都能在作坊里捏出个花瓶。明哲感叹之余，更觉得自己以前如井底之蛙，学习之心更为坚定了。寻了个镇里最大的作坊，拜起师学起艺来，其他事情倒是一并抛到了脑后。 那些安王府的随从却也不恼他，只因一路上已是多少了解了明哲一根筋的性格，包容之余还替明哲捎了封信给倩宁。 倩宁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这些随从回到京城之后。安王府的随从自然不能留在景德镇守着明哲的，不过考虑到明哲处世经验不足，宋易还是留了个一个随从在当地照顾明哲。而明哲安全达到景德镇的消息，宋易在接到飞鸽传书的第一时间也告。知了倩宁。对于宋易如此仗义的行为，倩宁很是感激。尤其在看了明哲信中所说，那些随从们一路的贴心照顾，还在当地赁了一个小院子，又找了一对老夫妇照顾饮食起居，心里更是感激不已。 倩宁是不喜欠人情的，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私交并不深，就想着找个机会还了人情。只是素日里连宋易的面都很难见到，更何况要还人情呢。 不过，没等倩宁惆怅几天，机会就送到眼前了。 刚入腊月，京城就下了一场大雪，地上堆的雪都能没到小腿，屋顶树枝上更是白茫茫压了一大片。这场大雪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就意味着要储物过冬和清理积雪了，而对大户人家而言，则是又有了一番可以观赏的景色。这不，安王府筹谋已久的赏雪宴终是要开办了。 帖子在大雪之后的第二天就送到了侯府。这一次仍是邀请了两位夫人，两位少女乃女乃和四位小姐前往。 崔氏看着帖子就喜不自禁，再一打听，崔家虽然也请了小姐，单只邀请了嫡出的姑娘，庶出的可是一个没提。这一比较，又显出侯府的与众不同，可不就表示了孰轻孰重么？ 崔夫人罗氏本来就不是个心宽的，原在小姑子面前多是风光，可连着两次王府的宴请都被崔氏压了过去，一次还能忍了，这第二次就有些心里不舒服了。加之崔氏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显摆，特特带了梦莹回了娘家一趟，说是要跟大嫂讨个主意，这赏雪宴该是怎么准备，实则不过是来炫耀。 听听崔氏说的：“也不知我们那几个小姑娘怎么就讨了安王妃的眼缘了，本以为上次王府已是很给面子了，没成想这次又叫了几个姑娘一块去，倒让我有些不安了……” 崔氏这话可不就是没病强**么？得了邀约怎的还不安了？罗氏咬了咬牙，按下心里的不爽，体贴的问道：“妹妹这是哪里话？怎的还能不安起来？别家可是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崔氏要的就是这句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嫂子是不知道呢，上次去了趟王府，我们梦莹就被李家相中了，说给了他家嫡次子。这会子再去，也不知是不是又要有相看的。余下的姑娘，长房的梦芊自是头一份，这我才不晓得该是怎么准备了。轻了吧，就怕显不出梦芊，耽误了她的好事，重了，又怕不合适，可不才来讨嫂子的主意了么。” 罗氏可是不晓得梦莹定亲的，这回可止不住惊讶了：“莹儿这么快就定亲了？妹妹所说的李家，可是李侍郎家？” “那还能有哪个李家？”崔氏不无得意，梦莹这门亲事甚是得力，不宣传宣传都对不起如此给力的亲家了，“上次吃完王妃的寿宴，就上了门讨问我们莹儿的生辰八字了。前几日也刚交换了婚书呢。这才敢跟嫂嫂说了。” 李家老爷官拜礼部侍郎，虽然官职不算的很大，但是为人处事甚的圣上欢心，自家老爷没少提起这位同僚，这门亲事老实说，侯府还算是高攀了。只怕以后对赵洛岩助力不少呢。没想到，侯府重回上流圈，立时就有了这般收获，罗氏说不眼红都难了：“这可得好好恭喜妹妹才行，如今儿女婚事都有了着落，又俱是好的，以后可该享儿女福了。” 崔氏难得在罗氏这里听到奉承话，一时间飘飘然了，话匣子一开更是收不住。 罗氏心里不舒坦，但是小姑子过得好，有个得力的亲家，对自己哥儿姐儿也是好事。有了这层想法，罗氏压制心中不快，陪着崔氏说话。 两位夫人说着话，梦莹自去找了罗氏的小女儿新甜玩儿。 新甜与梦莹同年，打小儿便一块玩儿，性格也投缘，每每一见面都是说不完的话。 今儿梦莹一来，就被新甜拉了到小卧房说悄悄话。新甜好奇安王府，左右问的都是上次安王妃寿辰之事。梦莹又是个好说的，把那日所见所闻尽数道来。 新甜直听得一愣一愣的，合着梦莹略微夸张的说法，再加上自个儿天马行空的想象，快把安王府想成皇宫一般了。末了又有些忐忑：“王府这般恢宏，想必规矩也甚严，我又是第一次去，就怕行错步说错话。” 梦莹拍了拍胸脯：“这怕啥，有我呢。” “是呀，怎么忘了莹儿呢。”新甜亲昵地拉了梦莹的手，“到时可就靠你了。” 两人又手拉着手，脸贴着脸，说起悄悄话来。 崔氏母女兴高采烈，可侯府其他人却不都是如此乐意。 自打帖子送到府中，田氏心里也有了些思量。虽是未能猜透王府交好的动机，也不能推却如此权贵的盛意邀请，但也不如之前那般全盘接受。 揣摩之下，受制于眼界之小，田氏定了定神，就往老侯爷的书房去了。 田氏和老侯爷虽是少年夫妻，年少时也有过情深意切的时候，但是年龄渐长，性格也愈发不和，年轻时还强撑着维持面上的和谐，年纪大了就都懒得勉强自己了，如今两人分房而睡，田氏还住着正海院的卧房，老侯爷则命人把书房旁边的厢房改建成了大卧房，平日里都住在书房，两人也就是晨起请安时见个面。所以，田氏要找老侯爷商量事情，还得特意来一趟书房。 书房外站着个小厮，看到田氏过来有些惊讶，忙将着进了书房通报。没一会，就听得老侯爷的声音响起：“既是来了，就赶紧进来吧，一会还得出去找老张头喝酒呢。” 田氏听得心里一滞，自家这个老头，就好出去跟那些个酒肉朋友喝酒，年轻时就是如此，年纪大了还是没变。 边上的丫鬟机灵的撩起门帘，田氏迎头进去。老侯爷坐在书桌边上，面前摆这个画轴，旁边还站着老姨娘温氏。 看见田氏进来，温姨娘恭敬地退了出去。 “有什么事情快说吧。”老侯爷头也不抬的说道。 田氏挥了挥手手，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这才坐到书桌下首的椅子上：“老侯爷可真是自在，家中事务都抛到一旁，自个儿躲在书房吟诗作画，好不惬意。” 老侯爷抬起眼，瞟了田氏一眼，复又低下眼帘：“我不问家中事务，不正是你所想要的么？如今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第七十一章 至情而至性 雀台话音落了之后，连成梅立时瞪了她一眼，嗔怒道：“你个丫鬟，胡说什么呢！”说完又扶了额，轻轻地吁着气。 赵洛岩连忙帮她揉了揉胸口：“你怀着孩子，身子又不适，怎么还生气。”说着，又转向雀台：“你也真是，这么点小事还来惊动夫人，要是累着了夫人你担待得起么？传我的话下去，以后厨房里除了祖父祖母，父亲母亲的饭菜，第一时间要保证夫人的用饭，知道了么？” 雀台点头应下。 府上除了这些长辈，赵洛岩又不家，可不就剩自己和倩宁了么？这话针对的可不就是倩宁？ 连成梅心里有些得意，却又装作不好意思：“夫君，这样不好吧？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何必这般兴师动众？” 赵洛岩只模了模她的手：“怀孕就不重要了？你要是实在担心，一会我就去跟母亲说了，以后可得多照顾你才是。” 连成梅一听这话，可是急了，要是让赵洛岩巴巴儿地到崔氏那里说这话，以崔氏多疑的性子，必是要以为自己嚼了舌根使坏呢？那可不就得不偿失了？于是急忙撑着起了身：“夫君，万万不可啊。本因着怀孕，我的一举一动就很是打眼，平日里母亲已是多有照顾，要是夫君特特上前求了这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仗着身子闹事呢？快算了吧？” 赵洛岩看着连成梅焦灼的眼神，附在她手上的手又按了按：“梅儿这般委曲求全，我记在心里了。” 听得赵洛岩作罢，连成梅舒了口气，依偎在他的胸前娇滴滴道：“我只要夫君知晓我的心就好。” 在丫鬟和赵洛岩的双重伺候下，连成梅吃了美美的一个中饭。饭后，赵洛岩要去侯爷那里商量一些事务，连成梅就自己在屋里歇息。 连成梅怕冷，而赵洛岩火力旺，屋里地龙烧的太热就受不住，为了迁就赵洛岩，每每到了他来的日子，连成梅都会把窗户稍微开开，降低温度。待得赵洛岩一走，连成梅就命人把窗户关紧，自己钻进被窝，手里还抱着个汤婆子，这般才能觉得暖和起来。 雀台边掩上窗户边说道：“夫人，您怕冷，怀孕更该注意保暖，怎么不同世子说清楚呢？平日里也就算了，要是真个受了寒，可不是光女乃女乃一人受苦，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连成梅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般，只探出个脑袋，脸上一扫之前的娇柔：“我又何曾不疼惜孩子。”说着用手紧了紧肚子上的被子，似乎要把热量传递到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方才你也听到了，世子听说听雨轩耽误我的饭菜，居然还抬出了母亲，要往母亲那里禀告，这话虽说面上是维护了我，可是我又怎可能把这事情闹到母亲那里？有这么一说，这事情倒是过了明路，我也表了态，不在意这些事情，倒是不能寻了由头动一动听雨轩了。” 雀台早已把门窗都关了严实，走到床前，往炭炉子里再添了些银霜炭：“女乃女乃既是看得如此明白，何不把世子放一放，多花些心思在侯爷夫人，老夫人身上？” 连成梅闻言冷冷一笑：“这话是我娘亲吩咐你的吧？让你多看着我点？生怕我感情用事了？” 雀台赶紧低了头告罪：“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女乃女乃不值，女乃女乃如此以世子为重，世子却分了心在大少女乃女乃那里，现在女乃女乃怀着身子，也还不能完全为了女乃女乃，如是这般，以后世子与大少女乃女乃有了感情，女乃女乃又该如何自居？”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劝我，不要任性，不要按着自己的感情行事，要顾全大局，把长辈，孩子都紧紧握在手里才是正途。” 雀台听得出来连成梅已是不悦，又知晓她对赵洛岩的执着，只低了头一再说着“不敢”。 连成梅听得心烦，把手一挥：“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歇歇。” 待得雀台走了出去，连成梅看着炉子里偶尔闪烁的火星，不由想起之前自家亲娘来看自己时的情境。 刚诊出喜脉，连成梅就派了人到娘家传信。崔夫人担心女儿，第二日就亟不可待地拿了各种补品上了侯府。 到了咏梅斋，崔夫人看着连成梅不曾丰腴的身子有些心疼，叫了雀台等人过来一一过问了饮食。 自打连成梅怀孕，侯府就好生伺候着，饮食上更不曾亏待。崔夫人倒也没什么可挑的。 既是婆家伺候的周到，崔夫人便把心思落在连成梅身上，自来便知自家女儿乃是性情中人，又是极为爱慕赵洛岩，如若不是，当初也不会听说赵洛岩要兼祧之后仍是执意嫁过来了。崔夫人最是担心的便是，连成梅怀孕不能伺候，赵洛岩的心被陆家女子分了去，到时候连成梅还不知会是怎样的情境。 思及此，崔夫人执了自家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梅儿，你能这么顺利的怀了孩子，乃是上天保佑，你可千万要保住身子，世子那边，若是因着你不能伺候有所冷落，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如若有必要，为娘也可以找个靠得住的女子，放在你这里。” 崔夫人这话，便是要帮着找通房了。连成梅哪里容得赵洛岩再多个枕边人，还是养在自己身边的枕边人，立时就冷下脸来：“母亲这是什么话！且不说夫君自己都没提起这事，就算提起，我也不会让他纳妾的！” 崔夫人扶额，自家女儿打小就想着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魔怔的话，任是怎么教导都不听，后来再识得赵洛岩，更是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情根深种。岂不知，再是怎么少年夫妻鹣鲽情深，也是禁不起时间的蹉跎，只有把家中大全和子女牢牢握在手中，才是正途啊…… 崔夫人看着执迷不悟的女儿，敛了敛心神，又道：“儿啊，你这是糊涂话啊！这纳妾之事，岂是你说不纳就不纳的？男人啊，哪个能吃得了素？你怀身子，还得八九个月才得生产，又要坐月子，等着能伺候也是快一年之后的事情，这段时日，要是赵洛岩偷吃了腥，或是侯府长辈刺下人来，你可是挡得住？还不如主动出击，把他的心留在咏梅斋。” 连成梅哪里听得下去，本就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忍了一个陆倩宁，再来其他人，可还怎么受得住？“娘，我又不是无所出，也不是犯了七出的哪一出，为什么夫君就必须要纳妾？”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这么些时日，哪里能一点不近？” “那不是还摆着个陆倩宁么？”连成梅话一出，方才发觉自己竟把陆倩宁当做最后的底线了，不免有些呐呐的。 “好，好，好，”崔夫人也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你是宁可把自家夫君推给另外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女子，也不愿在房中养个通房是吧？可别临了后悔啊……” 自从那次之后，连成梅更是依赖着赵洛岩，就怕应了崔夫人那句后悔的话，也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只是，自己好像真的料错了一些事情……连成梅眸子暗了暗，本就拢了被子的身子还是有些隐隐的冷意。 第七十二章 没有政治嗅觉啊 韶华堂是个二进的小院子，在侯府的大宅里可算是院中院，院子分为前后两院。前院乃是赵潜起居做事之地，后院则是侯爷夫妇休息以及崔氏见客的地方。而书房立在前院的西南角，门前还立了一排的篱笆，倒是把书房与其他地方隔绝了起来，要是在夏天，若是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只看见那一片浓翠的绿色，甚是适宜读书修养。 此时，赵洛岩就是站在窗户前凝视着篱笆上早已枯黄的蔓藤，冬日的阳关打进来，倒映着萧索的蔓藤有了些生机。 “怎么样？岩儿，你可是有听见我的话？”赵洛岩杵在窗前一声不吭，赵潜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赵洛岩回过神，收回视线望向赵潜：“父亲的话我怎敢不听？” “那你怎么看？安王爷素来与我形同陌路，突然相邀，也不知为的何事？”赵潜神色严肃，手指按着桌上*一张烫金的帖子，摩挲了一阵。 那是今天早上王府下人递过来的，先时还以为是给崔氏等人的，毕竟之前两府女眷有过来往，下个帖子并不为奇。待得接过来拆开，却发现是安王爷相邀，请的正是赵潜和赵洛岩，只说得了一壶陈年老酒，请赵潜父子到王府把酒言欢。 这就怪了，安王爷乃是最为受宠的王爷，而赵潜虽得了个永烈侯的爵位，却才能不显，在朝中也只担了个虚职，可谓是名头虽大，实则无甚实权。素日里别说是与安王爷饮酒作乐了，就是交谈都基本没有。所以，这帖子来得太是突然。 赵潜握在手里只觉得跟烫手的山芋一样，抱也不是，丢也不是。这才把赵洛岩叫了来，父子相商，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走神，赵潜不免有些不快。 赵洛岩也是奇怪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只是侯府交往的人家不多，连着赵洛岩这个世子对朝堂之事也不甚敏感，只书读了好，分析起这些曲曲绕绕的事情来也是模不着头脑，冥思了片刻才挤出几句话：“怕是因着母亲她们去了几趟，两家熟悉了，存了交好之心，这才发了帖子。” 这话说的跟没说差不多，这些个皇族之人行事哪里是这般肤浅？赵洛岩看不到哪些隐藏其中的关系，月兑口而出就是这么几句妇人都知晓的事情，赵潜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对朝政眼光不够，许是独子，小时在家中养的太好了，倒是有些妇人之仁。 赵洛岩见得赵潜不回话，只也沉默着，本来自己就不喜这种应酬往来，要是父亲能推了更是好了，还得多些时间梅儿，或者陆倩宁？赵洛岩突地又想起听雨轩那个清淡的身影，每每自己冷言相对，她也不恼，仍是神情自若的样子，忽的又想起几番惹毛了她，禁不住跳脚，嘴角不禁浮起一丝不自觉的笑意。 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哪里逃得了赵潜的眼睛，立时火就冒了起来：“赵洛岩！我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赵洛岩被这么一吼，急忙收了心思：“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见得父亲未曾出声，必是对孩儿的说法不满意，故而又沉思起来。” 这话说得赵潜面色稍霁：“那你又想到了什么？” “这个……孩儿愚钝，没想到其中的原因。”赵洛岩本就没在思考，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赵潜忍不住心中的失望，“从最开始，就是王府在主动交好，若说之前还只是王妃对你母亲她们投缘，那现在安王爷的邀请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本就是当朝炙手可热之人，一举一动受了多少人的瞩目，如今独独向咱们家伸出橄榄枝，莫不是朝堂有了变动？”赵潜说完，瞟了赵洛岩一眼，只见他仍是呆立站着，胸中的火气更是蔓延：“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提醒我和你祖父，说是王府示好，可能与朝堂有关，怎的今天反倒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些话哪里是赵洛岩说的，不过是当时倩宁所说，赵洛岩转述而已，让他来分析，哪里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赵洛岩呐呐地，再是瞒不住：“那，那日所言，不是孩儿所想，而是倩宁……” “什么！”赵潜掩饰不住的惊异，没想到一个身在内宅的妇人，竟然能有此见地，真真是难以置信，“真的是陆氏？” “真的，孩儿不敢欺瞒。”赵洛岩倒是老实。 早在当初赵洛岩说出那番告诫之话，就该猜着不是他所言，只是没想到会是陆氏……看自家儿子神情，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况且，这件事上又有何必要撒谎？赵潜沉了沉心思，方道：“果真如此，我还得见见陆氏才行。” “那孩儿这就去叫了她过来？” “不急。”赵潜摆摆手，“这王府的邀请，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的，还是等去了之后，看清了形势再说吧。” 赵洛岩听得父亲决定了要去，心里有些失落，脸上也不免显现出来：“要不跟祖父商量商量再决定？” 赵潜本就对他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呵斥；“就算是告了你祖父，也还是要去，少不得还得让你祖父操心！是不是你不想去，就想着在家里腻着？” 赵洛岩专宠咏梅斋的事情，赵潜又岂是不知，只不过内宅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况且陆倩宁是大房的人，多宠了也是大房受益，所以这么个专宠，赵潜也不出声，还好倩宁是个沉得住气的，没闹腾，不然这后院非起火不可…… 当初，刘氏非得自己挑儿媳，自己还担心了半天，会不会找个不上台面的，还好这个出身不显性情倒还过得去，不然，扯上陈年往事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赵潜眼神暗了暗，也没心思再与赵洛岩说道，只叮嘱了他晚上休息好，明儿一大早还得去王府做客。 赵洛岩得了赦令，急忙跑了出来。 小厮早在书房外候着了：“世子，咱们接着上哪里去？” 赵洛岩顿了顿，本来要往咏梅斋的脚收了回来：“去听雨轩。” 难得冬日里好天气，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倩宁早早就吩咐了下人把被褥都拿出来晒一晒，满院子里搭起了架子，晒了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被子，又见得枫儿领了小丫鬟那个木锥子打被子，要把那被子上的灰尘俱都弹下来。 倩宁手拿着汤婆子，站在廊下看着下人们在被子里面穿梭，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心情甚好。 昨儿得了张德的来信，说是开采的玉石运了一些过来，已经顺利到京，就等着自己的设计出来，就可以打造饰物，再送进宫里候选，这参选之事也就行了十之五六，师父交代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半。 倩宁吁了口气，这还得感谢宋易，也是他提了这个主意，这才能从根本上胜出金凤楼之类的强劲对手，倩宁越想越觉得此番参选势在必得，心情更好了。 正在此时，听雨轩的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赵洛岩的身影就出现在院中，一院子的丫鬟都急忙俯子行礼。 倩宁也甚是奇怪，自打连成梅怀孕，赵洛岩回来就只在咏梅斋待着，怎么今儿突然过来了？ 第七十三章 一切都是青姑娘所言 赵洛岩坐在听雨轩厅堂的主座上，打量了一番陈设，临近过年，屋里也把素色的门帘，窗帘换成了暗红底色金色团花的颜色，多宝阁，桌上也都摆了艳色的花插，童子点炮的屏风，看着就深感年节将至。 露水端着茶水，轻轻放在赵洛岩桌上：“世子，请用茶。” 赵洛岩点了点头，挥手让露水退下：“有些时日未来，娘子可还好？” 原来赵洛岩还知道自己好些时候没来了啊，原以为就这么过着休闲日子直到连成梅生产，没想到他突然而至，还说出这别来无恙的话，倩宁想想都觉得好笑，面上却摆出一丝丝惶恐：“连姐姐怀了身孕，身子重，我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夫君该多陪陪她才是。”言下之意就是让赵洛岩少来了。 赵洛岩原以为倩宁受了这么些时间的冷落，该是很欣喜自己的到来才是，没想到却是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心里莫名有些失落，语气也不由冷下来：“你这么大方懂事，我很高兴，不用你说，我也会多陪梅儿的。” 倩宁一听赵洛岩这话这语气便知他有些不快了，这位世子，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是情绪都摆在脸上，倒是好猜测。比如现在，他拉着个脸，语气冷淡，眼里也透着不满，不开口也传达了一个意思：我不高兴了。只是，既然不用自己多管闲事，那这位大爷来这有何贵干？倩宁也不搭话，睁了大眼睛看着赵洛岩。 赵洛岩被看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底深处青儿的样子又重合在倩宁身上，那种无辜的眼神竟是如此神似。 又来了，除了喜形于色，赵洛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经常会看着自己失神，尤其是刚过门那会，有时候还会月兑口而出“青儿”，可每每自己一追问青儿是谁，他就会甩个冷脸，或者干脆拂袖而去，自己也曾怀疑过，莫非赵洛岩认识自己？不然怎么会知道乳名呢？可是从小到大，自己都不曾记得有见过这么个人。也许只是相似把…… 内心叹了口气，倩宁咳了两声，赵洛岩才发觉自己失态，一时有些挂不住，语气更是冷淡了：“我此次来，是有一事想讨了娘子的主意。”接着便把安王府邀请之事简单说来。 安王爷居然亲自下了帖子邀请赵潜父子到王府把酒言欢？明明就是没有来往，怎的就热情起来了。倩宁听了也是暗暗皱起眉头。 “怎么样？你可是有什么看法？此次安王府的邀请可是有什么目的？”赵洛岩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自从上次听了倩宁对安王妃示好的分析，赵洛岩虽然对倩宁刻意保持着距离，却也不得不佩服倩宁身在内宅却有敏锐的眼光。所以，方才在书房，赵洛岩就想了来问问倩宁的想法，要是能说出个原因不必去赴宴自然是最好的了。 不过，倩宁的话并未给了他这么个缘由：“安王爷深受荣宠，虽是在朝堂之上没有官职，但是在皇上跟前所言所语也算是掷地有声。而安王世子宋容，没多大就被选了太子伴读，听闻与太子感情也是甚好，一人得了当今皇上的宠爱，一人在太子跟前有了青眼，只要以后太子顺利登基，那安王府的荣宠必是长久不衰。可是，若是这其中有了变数，那可就难说了，毕竟现在皇上正值壮年，又不止太子一个成年皇子，而且以后还会有别的皇子出生，所以，安王府这站队太早也未必不是一种冒险……” “那咱们侯府到底要不要跟王府交好呢？”倩宁说了一大篇话，却是没点到侯府的应对上，赵洛岩不免有些着急。 明明就是来问自己的看法的，却是如此焦躁，有这么求人的么？倩宁心里翻着白眼，有些不舒坦，不过想着侯府与自己乃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说清楚要是站错了队，那不就唇寒齿亡了么，耐了性子说道：“不管安王府以后如何，只看现在如此荣宠，咱们就不能伸手打了这个笑脸，只不过，也不必走得太近，有来有往，有承有拒便是。” 赵洛岩恍然大悟：“也就是说，这次邀请咱们得去，以后要是再有便不是每次都去了是么？” 孺子可教也，如此于时势不开窍的世子，好歹听出自己的意思了，真是不容易。倩宁点头道：“世子说的极是，咱们按着本心，不卑不亢，就算以后安王府跟了哪个皇子，也不能把咱们拉下水。” 赵洛岩点头附和，心中茅塞顿开之时，对倩宁的疑惑也深了起来，深闺女子，又是出生于普通书香家庭，怎么会有这般眼界？若说是到了侯府见识多了，可是侯府交际也有限，到底是什么原因能使得眼前这名女子有如此这般洞察力？赵洛岩疑上心头，看着倩宁的眼神不自觉就深沉起来。 倩宁被看得有些毛，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是方才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了？ 果然，赵洛岩就问出来了：“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些事情你是怎么想到的？” 倩宁心里念头一闪，月兑口而出道：“这不是我想的，乃是我听别人而言。” “哦……”赵洛岩不相信，“那是谁？能把我们侯府的形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是……”倩宁心头转了转，方才说道：“是一甯楼的青姑娘，是她说的。” “青姑娘？一甯楼的管事？”赵洛岩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名字，“她不过是一介商人，怎么会知晓永烈侯府和安王府的事情？” 倩宁也来不及多想，编了话就说道：“夫君有所不知，一甯楼一意要参加宫中为太后娘娘庆生的饰物选制，早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而安王府又是盛宠不断，一甯楼就打算从王府下手，要是先得了王妃和几位郡主的青眼，到了遴选之时美言几句，那就胜券在握了。如此一来，一甯楼就很是关注王府的举动，由此也才知晓了咱们侯府和王府的交往。我也是跟青姑娘有些交情，才得了她几句提点……” 赵洛岩听得倩宁说的也算是在理，又想起倩宁刚进门时送给梦莹她们的见面礼就是一甯楼新制的饰物，对于她所说的与青姑娘的交情也有了几分相信：“要是照你所说，那位青姑娘可真谓眼光独到，想法通透，改日，我还得去拜见拜见才是。” 那可不能见，人就在眼前啊。倩宁月复诽，嘴上却是道：“因是女子掌事，青姑娘等闲不见外人，只怕夫君去了也是见不到的。” 其实赵洛岩也没真的起了多大的心思要去见那位青姑娘，不过顺嘴一说罢了，除了读书考举，风雅之事之外，于商于政，他是没什么兴趣的。 话已说完，赵洛岩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倩宁瞟了他一眼，又说道：“午时已过，听闻连姐姐有午睡的习惯，夫君不过去陪陪她么？” 赵洛岩本来还没打算在听雨轩逗留的，听得倩宁这逐客令，心里的不悦又升腾起来：“既然梅儿已经睡下，我又怎好去打扰她，要不就在你这休息吧。” 汗，早知就不该提起这个茬了，倩宁暗骂自己，方才还觉得赵洛岩的喜怒好猜测呢，这下子倒是估错他的心思了……没法子，倩宁只得吩咐了露水，把床榻收拾收拾，恭请世子大人入内休息…… 第七十四章 为为父引荐青姑娘吧 连成梅爱香，且习惯了焚香而眠，故而咏梅斋里总是香飘四溢。倩宁不喜熏香，偏爱花香，叶儿香这些个真事物，卧房里的碳炉子里放了好几片橘子皮，拿了小铁丝笼子装起来，搁在炭火的边上，由着那热气蒸腾出橘子皮的香气，清新甘甜，闻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赵洛岩躺在床上，鼻子里飘进缕缕幽香，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慢慢安定了下来，眼皮子也开始沉了。 倩宁是不愿与赵洛岩躺一块的，只在一边的榻子上放了个枕头和被褥，自个儿裹了倚在上边歇着，说是休息其实也睡不着，迷了眼睛闭目养神而已。 赵洛岩本来快睡着了，余光瞥见倩宁安然的样子，面目沉静，在柔和的光线映衬下，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以前来听雨轩，总是匆匆而来，说不上几句话就卧塌而眠，也不曾有机会好好看过她的睡颜，这般看来倒是可人的。又想起每次倩宁要找机会与自己交心，总是敷衍了事，只是为了不把自己的心留在这里，不然怎么对得起连成梅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一时又想起连成梅怀孕难受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已然是委屈连成梅了，不能再对不起她了。怪只怪倩宁出现地太晚了吧…… 赵洛岩百转了心思，终是抵挡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听得赵洛岩渐沉的呼吸声，倩宁知晓他睡着了，这才把眼睛睁开，方才赵洛岩探究的目光早就引起了注意，只是不想搭理他才装了睡觉，这会子他睡了，自己方睁了眼翻个身。也不知怎么的，明明赵洛岩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可有时候他眼神中的探究和专注，自己却不敢对视。到底是为什么呢？就像是心中藏了些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一般，可是除了一甯楼管事的身份，自己又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呢？ 倩宁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吁了口气，卧榻而眠。 赵潜父子依约去了王府赴宴。 安王爷是个极为风雅之人，素日里最好地就是品鉴书画，品尝美酒美食，于朝堂之事是半点不开窍的。每每在外寻了那奇石怪树，奇珍异宝，都忙不迭地要拿进宫里孝敬。皇上总说安王爷好玩，但心里未尝不是因此才对这个胞弟放松警惕。 安王爷本来就是个聪明的，这些风雅之事做得久了，倒是练就了一双慧眼，于鉴赏之上颇有盛名。这不，既说了是难得的美酒，那必是酒中极品。 赵洛岩饮了那美酒，回味了一番就止不住赞道：“果真是好酒！一口入内，即有些轻辣，随之便是醇香飘散，再品又是舌尖上有点点的甘甜。一口酒，包含了香，辣，甜，甘，真真是奇品。”赵洛岩边说着话，那绵延的后劲直充丹田，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这酒乃是南平山里的居民深藏的秘方所制，做法甚是讲究，据说要拿了山上晨起时留在树叶上的甘露做底子，又用了特有的安竹茎叶做木桶，还有祖上留下来的制酒引子，泡制十年放得一小壶好酒。这酒来得不易，山里人平时也舍不得喝，可得逢年过节招待贵客时才拿出来小品呢。”安王爷招呼赵潜父子，宋容宋易也出来作陪，宋易跑了大半个大宋和边境之地，对于这些孤寡珍品最是了解，方便时更是搜罗了来，孝敬安王爷以及宫里的贵人。这壶酒便是前段时间在南平游走时讨了来的，宫里送了两壶，孝敬了安王爷一壶。 赵潜虽说不了解酒，但是听得宋易一番介绍，也知晓这酒的珍贵，连连称赞道：“这酒如此珍惜，怪道味道这般独特。今日也是托了王爷，世子和二公子的福才得以一品。” “侯爷此话说的太对了，这酒味道确实少有，与之平常的酒香不同，不光是辣，还带着些甜，也有人是喝不惯的呢。”宋易又接着介绍。 赵潜嘿嘿笑了两声,干说了两句：“二公子说的极是呢。”就无话再说了，本来赵潜就是个古板的，对这些事情不感冒，可不就说不出所以然来么？还好有个赵洛岩，说起品酒颇有见地，连安王爷都对他连连赞赏，再加上宋易不时的插话，一场酒席吃下来倒也是相谈甚欢。 临走的时候，安王爷还把自己所画的一幅山水画赠与赵洛岩，赠语他多加研习，以取得造诣。 双方带着笑意做了告别，宋容和宋易还把赵潜父子送到了大门口，目送着侯府的马车远去才折返。 宴席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容出声了：“怎么样？与这般清流家庭交往可是如了你的意？” 宋易顿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自家兄长，嘴角嚼着一贯的笑意：“大哥，这话说得好似我邀请了赵家父子似的，别忘了，这帖子可是父王亲自写的。难道大哥没看到么？” “帖子自然是父王所写，只是背后撺掇的必是你吧？” “大哥，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什么叫做我撺掇的，父王岂是那种容易被鼓动的人？再说了，侯府与咱们家也不是第一次交往，前些日子还上府里赏雪呢，那赵大女乃女乃更是与婉儿书信相通。如此这般交情，邀了来做客又有何奇怪？” 宋容脸色冷然：“二弟自小就是能言善辩，长大了更是不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作何打算，不就是怕咱们王府鲜花锦簇，烈火烹油，招来祸事么？但是一昧避让，结交清流，甚至匆匆给婉儿，婷儿定下那些无权无势的人家，就能让宫里对咱们放心？” 宋易也沉下了脸直言不讳：“如果避让没有用，那父王为何这么多年掩饰锋芒，韬光养晦，将毕生精力寄情于山水玩乐中？大哥可以质疑我的做法，鄙视我的行事，那么父王呢？母亲呢？难道大哥也不屑于他们么？” 宋容冷哼了一声：“你别给我戴这么大的一个帽子，我可从来没有对父王，母亲有不敬。” “是么？”宋易也是冷笑，“那为何自从你不顾母亲的劝阻，一意入东宫做太子伴读之后就冷对母亲？每每对母亲的关心都是置之不顾？还是说，你只觉得自己的仕途重要，而一家人的骨肉亲情乃至安危都不放在心上？” 宋容这回可是怒了，呵斥道：“宋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顾家里人？若是不顾及，我又何必去拼去搏？” “这么说来，大哥觉得一意孤行冷对家人倒是善意的了？”宋易毫不退让。 宋容心中恼怒，又兼憋屈，甩了甩袖子：“既是不能理解我，说再多也无用。只看看以后，到底我能帮家里解围，还是你能救了侯府便知分晓。” 兄弟两吵了一架，各自难受，分道扬镳离去。 赵潜父子做客回府，倒是松了口气。虽说这次的宴席主客甚欢，但是赵潜仍是不明白王府所做为何？难道真是投了缘，要交好？ 赵潜左思右想，怎奈本就远离朝堂，又不是个审时度势的主，心中百转念头，仍是理不出个思绪，叹了口气便道：“岩儿，把陆氏叫过来，我倒是想听听她是何看法？” 赵洛岩急忙坦白：“父亲，此前孩儿弄错了，那些个对侯府前程的想法并非倩宁所想，而是一甯楼管事青姑娘所言，她只是转述了而已。” “哦，原来是别人所言。”这倒也是，陆氏自小长在深闺，又怎会有这般见识，若是外边商贾所言，倒是说得过去，只是这位青姑娘看得如此通透，很有结交的必要，“那一甯楼的青姑娘是何方神圣？我倒是想见见她，向她讨教一二。” 第七十九章 一点点小风雅 赵洛岩回来两日才姗姗来听雨轩，拿出的礼物也不过是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的小泥人而已，早听闻，连成梅得的可是金凤楼的头面，相比起来，那小泥人更像是买了来给梦莲，梦芝几个的，送给同为发妻的倩宁，着实有些寒碜了。 现在又突然问起置办过年饰物衣服的事情，不会是过意不去吧？ 倩宁略微抬起低垂的眼眸，“听李妈妈说，府里头会为各房夫人姑娘们统一准备过年新制的饰物，衣服，我自当跟着府里的规矩，万不敢擅自准备这些贵重的细软。” 赵洛岩放下茶杯，瞟了倩宁两眼：“虽说府里有府里的规矩，那都是针对下人的，府里头置办的能有什么出彩的，就算是母亲，梦莹她们也都是有自己的准备，不算得什么。” 倩宁听得心中一动，不会真是要补偿自己吧？ 果然，就听得赵—无—错—小说洛岩说道：“今年也是你第一次在侯府过年，也该是打扮的隆重些才是。”说完，又叫了小厮过来，拿出一张银票：“这些银子，你拿去买些喜爱的，漂漂亮亮过个年才是。” 倩宁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这是干嘛啊？养外室么？把自己当成了手里什么都没有，就等着夫君给银子过活的？不过，要是没有一甯楼的支撑，自己还真是手头拮据呢。 强忍了笑意，倩宁急忙摆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夫君这是何意，我无功无德怎么能拿了这银子给自己捯饬？” 赵洛岩把银票放在桌子上，口吻不容置疑：“你我是夫妻，你又何须论功德才能受我的好意？既是要给你，那就拿了吧。” 赵洛岩这般坚持，倩宁本来也没有非不要的意思，要知道，如今在侯府上上下下的眼里，自己可是个出身不高，娘家又没钱的大少女乃女乃，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倩宁接过银票，眼里带着感激：“多谢夫君。” 赵洛岩来的时点，既不是吃饭时间，也不是休息时间，巴巴儿地大下午，两人杵在那里又是无话可说。 倩宁思量着赵洛岩也不是诚心要在听雨轩久待，便主动说道：“听闻连姐姐有了身子之后，睡眠更是不好，前些日子，我采了新开的梅花，晒干晾制成干花，虽不及调制的熏香那般浓郁，闻着倒也是清新的。我想着，连姐姐本来就喜爱梅花，若是屋子里能有梅花的香气，必然能心旷神怡，安然入睡。只是，临近年关，听雨轩这里又好些事情没准备妥当，就没能抽空给连姐姐送过去，可巧夫君今日过来，何不帮着捎给连姐姐？” 赵洛岩听得呵呵一笑，自己在书院学习了一段日子，怎么倒是不知道两个妻子这般和谐共处了：“你如此有心，我替梅儿谢过了。” 倩宁笑了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又命了露水去把干花拿出来，装了一个精致的大荷包，捧在手上就能闻到清新的香气，比之熏香更为自然，而那荷包，绣得也甚是精致，荷包下边还留了些流须，每条流须底部还系着个珠子，显得与众不同。 想起方才筐子里那些络子，赵洛岩不由问道：“这荷包可是你所做？” “恩”，倩宁点点头，“手艺不佳，还望夫君不要见笑。” 赵洛岩微微翘起嘴唇：“你也太谦虚了，就是针线上的娘子，也不一定有这般精巧的心思。如此精美荷包，配上如此沁人的花香，果真是有心。我倒是好奇，这花香到底怎么制成，与一般干花相比似乎更多一份新鲜的香气？” 倩宁暗叫糟糕，自己光想着赶快打发了赵洛岩，倒是忘了此人最是喜爱风雅，对于这种干花，清馨又精巧，莫不心有所喜。 只得耐了性子，把如何早起采集刚刚开的梅花，又是如何小心翼翼拿了丝帕包裹起来，如何放置在翻看了许久的书籍中间压制，一一说来。 赵洛岩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干花只有纯粹的梅花香气，原来自采集开始就隔断了外间气味对它的干扰。拿旧书压制更是妙极了，新书有书香味，旧书早就没了，怎的就没想到拿旧书呢？” 赵洛岩一副欣喜的样子，倩宁心里暗流冷汗，早知道一点点干花就能让世子大人这般激动，自己早前苦苦寻觅话题，营造氛围，却被泼了冷水，又是为了何？ 难得找到了与赵洛岩之间少得可怜的共同兴趣，倩宁又说道：“我这还有春天，夏天收集制成的其他干花，各种味道都有，夫君有没有兴趣鉴赏一二？” 赵洛岩趋之若鹜：“既有这般美物，我又怎能错过？” 接下来，赵洛岩在听雨轩欣赏了一遍倩宁所制的干花，赞叹之余还顺手拿了些回去。 待得晚上到了咏梅斋，赵洛岩把那梅花荷包拿了出来：“这是倩宁送给你的，香味极好，你闻着说不定就能睡得好些了。” 连成梅早就听得下人来报，说是世子在听雨轩被绊住了，而缘由居然是小小的干花，连成梅的心里有些咬牙，面上却仍是笑盈盈：“陆妹妹这般体贴，改日可要登门道谢才是。”说着，便要把那荷包交给雀台。 赵洛岩却是伸手阻止了：“你先闻一闻，那花香甚是清新自然，你必会喜欢的。” 连成梅本来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只得又收了回来，放在鼻翼下边嗅了嗅：“果然不错，比起我那一箱子的熏香，可是舒服的多了。” 赵洛岩嘿嘿笑了笑：“可不是，我还奇怪，陆家那般家教，却还有些风雅，真是难得。” 听得这话，连成梅更是憋得内伤，想当初，自己看上赵洛岩，一是因为他的至情至性，最是常情，二来也是个读书上进的，想必前程不差，这才铁了心要嫁他。可是却忘了，他的至情至性对象不一定就非自己不可，虽则自己占了个先入为主，但是那陆倩宁花样百出，保不齐就把赵洛岩勾了去。难道，非得像娘所说的那样，在自己屋里抬个通房？不行，连成梅一想到丈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跟别人享鱼水之欢，心里就翻江倒海。种种思绪交缠而过，化作一抹愁思柔情，“陆妹妹这般巧心思，倒叫我惭愧了，亏得我自诩爱好用香懂香，却是连小小的花香都做不好，真真是惭愧之极。” 赵洛岩最是受不得连成梅这般委屈的小女儿样子，忙将把荷包放到一旁，轻轻搂了她：“梅儿这是哪里的话，你样样都好，不过就是没想到那点子制干花罢了，又何必严重？” 连成梅黏黏糯糯说道：“我只想着让夫君样样称心，不然，我这做妻子的也该是失职了……” 听得这般情话，赵洛岩更是心神一荡，拥了连成梅的手紧了紧，两人情意绵绵自不在话下。 而连成梅心里更是紧张赵洛岩，种种缠绵，让赵洛岩除了读书温习，都宿在咏梅斋，直到大年三十那天，都没再踏足听雨轩。 第八十章 年夜饭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门口都贴上了门神，新对联，院子里也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就连光秃秃的树上也挂着颜色鲜艳的彩带。再加上穿着新发下来衣裳的下人们穿梭来去，那年味弥漫了整个侯府。 听雨轩早在两位妈妈的带领下装扮好了，此时也是上上下下通红一片，屋子里摆了各色花果，供奉着几位神仙娘娘。桌桌椅椅擦得蹭亮，就连地上也一尘不染。 倩宁坐在梳妆台前，安静等着妙音妙语捯饬发型和化妆。妙音拿了梳子，把倩宁头发分了好几缕，编成了麻花辫，又绕了圈盘在头顶靠后的地方，固定好了之后，拿了篦子从前后左右分别插住，最后在发髻上端别上了密密麻麻碎金缀成的发箍，与下边四个金制镶小红宝石篦子，喜庆中又带着高雅，既衬托了倩宁的明艳照人，又不失端庄大方。 随着妙音做完头型，妙语也给倩宁画了妆。一反素日里清淡的妆容，妙语给倩宁上了艳色的腮红，又点了鲜红的唇色，配上那描黑的眉黛，将倩宁本就鲜亮的面容更加深刻。 待得梳妆打扮好了之后，露水又拿了早就挑好的深红色刻丝缎面镶金边长裙，伺候倩宁穿上，腰间再系上金色腰封，显出了窈窕的身段。 “女乃女乃这般打扮，真真是跟仙女下凡一般。”蕊儿忍不住赞叹。 倩宁嘴角翘了翘，“可别瞎说，今儿是三十，可是有仙子下来吃果子的呢。” 李妈妈也忍不住笑骂：“丫头们今儿高兴，可也别说错话了，咱们女乃女乃还供着送子观音呢。可不能惹了菩萨不快。” 自从连成梅有孕之后，让倩宁怀孕就成了听雨轩两位妈妈的首要任务，单不说命了会医理的枫儿每日里煎药调理身子，还把送子观音供到了屋子里，每日里供着果子糕点。倩宁对于吃药倒是可有可无，但是供观音就有些微词了，整日里看见个观音放在厅堂里面，倩宁心里就没来由的紧张。要知道，自己可是深中剧毒，不是拜了观音就能解决的。 不过这供奉观音的事情是得了刘氏首肯的，刘氏看得出来倩宁有些不乐意，还特意来了一趟，拉了倩宁的手，语重心长宽慰：“也不是我心里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更不是要给你压力，只不过是听闻那庙里的送子菩萨很神，就请了过来。每日里就让李妈妈他们供些瓜果糕点便好。” 刘氏都张口说话了，倩宁又怎能拂她的意，毕竟，只是求了个神而已，并未有多加为难，刘氏已经算是不错的婆婆了。 倩宁顺着李妈妈的话，看了眼那慈眉善目的菩萨神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菩萨啊菩萨，你要真是灵验，就保佑张德他们能顺利在南平找到解药。 想起张德，又不免想起明哲，那小子自打去了景德镇，就跟月兑了缰绳的野马一样，拜师学艺，原本说了过年前回来，却是一拖再拖，这下子可好，年前也赶不回来了，来了信，说是争取元宵回来过。 倩宁还记得，当时看了宋易手下带过来的信件，明哲字里行间透着的那股子得瑟，牙都痒痒了，恨不得捏了他的耳朵好好教导一番。而因着明哲行程的变更，那宋易留下来照顾明哲的下人也耽搁了回京的行程，快马加鞭的昨儿才到，又马不停蹄把信送过来，倩宁心里实是感激，暗叹又欠了宋易一个大人情。 同时又担心明哲一个人在异乡，不知晓怎么照顾自己，还是大过年的，孤身一人，多么可怜。那送信的下人也看出了倩宁的担心，还特意说道：“女乃女乃不必担心公子，小的临走之前，特意叮嘱那对老夫妇好好照顾公子，公子在镇上也交了几位朋友，必不会出岔子的。” 倩宁心里就算有点儿不放心，也面上谢过那人的好意，又兼不能暴露出身份，那人还借着带了宋婉的新年礼物的由头才来的侯府，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把早就备好的络子和荷包装好，便让他带回去给宋婉了。 想起跳月兑的明哲，想起欠着人情的宋易，倩宁心里又添了几分愁绪，怎么还人情呢？莫不是今年的分红多给他点？可是玉矿的开采才刚刚开始，还没有进项呢？ 带着纷纷扰扰的思绪，倩宁由着露水和枫儿引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正海院。 侯府历年的除夕宴席都在正海院，今年也不例外。厅堂里摆了两个大桌子，一桌男丁，一桌女眷，因着没什么外人，也不需要放屏风相隔，一家人虽然分坐两桌，但是彼此说话很是便宜。 倩宁来了之后没多久，宴席就开始了。老侯爷过了年又添了高寿，这个岁数，多过一年就是多享一年的福气，心里头高兴，穿了难得的寿字夹棉马褂，脸上泛着红光，就连胡子都翘了起来。头一个说祝词的自然就是他。 今年侯府添了两个儿媳妇，又有个即将出世的曾孙子，眼见着最寄予厚望的孙子也要下场考取功名，老侯爷今年的祝词就多说了好几句，最后还主动拿起了酒杯，先喝了起来。 高兴归高兴，可老侯爷这岁数可不是海喝胡喝的年纪，眼见着他兴起，赵潜急忙也站起来，拦住了老侯爷又要倒酒的手，自个儿说起祝词来，也不外乎是家和万事兴，人丁兴旺，万事顺意等吉利话。 接下来的田氏，刘氏，崔氏也凑趣的说了几句。 小辈们就不必说了，巴巴儿地等着开饭。老侯爷“开饭了”的话音刚落，梦莹就把筷子夹向了爱吃的鲈鱼，那副垂涎的样子，惹得崔氏都忍不住皱眉：“急什么啊，没见着你祖父祖母都没动筷子么？不知礼貌，等你嫁出去了看你怎么办。” 梦莹才不怕崔氏念叨呢，咽下嘴里的鲜美鱼肉，才吐出几个字：“就是嫁出去就没好日子了，才要在家里享受享受。” 这话招来崔氏一个刀眼：“这话也是你浑说的！” 梦莹立时装出委屈的样子：“娘，都过年了就别说我了嘛。” 田氏向来宠爱梦莹，也跟着说道：“大过年的，就让她轻省轻省吧，素日里也拘着学了不少规矩。” 得了田氏的维护，梦莹由阴转晴：“就知道祖母疼惜我。” 田氏爱怜的看了梦莹几眼，示意丫鬟把鱼肉多夹了几块到梦莹碗里：“喜欢吃就多吃点。”余光又瞟到坐在赵洛岩身边的连成梅，碗里头就没放几根菜，又拿了筷子挑来拣去的，到嘴的就没几口，眉头就皱了起来：“连氏，你也该多吃点，怀了孩子可不能亏了嘴。”说完，也示意丫鬟夹上鱼肉放到她的碗里。 连成梅自从怀孕之后，最是闻不得鱼腥味，那鱼肉不要说吃了，就是看到都犯恶心，此时看着碗里那几大块鱼肉，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想了想，夹了好大一部分放到赵洛岩碗里：“祖母心疼我，我可不敢独占，夫君日日温书辛苦，也该多补补才是。” 田氏看着小夫妻两浓情蜜意，心里也高兴，倒是不计较连成梅把鱼肉分了出去。 一时间，桌上氛围和乐融融，看着赵洛岩和连成梅秀恩爱。 冷不丁的，梦莹插了一句：“大嫂，你怎么知道二哥爱吃红烧猪蹄，也要夹了给他？” 一句话，说得众人的关注点落在了倩宁身上，倩宁刚伸出去要夹红烧猪蹄的筷子顿了顿，拐了个弯落到赵洛岩的碗里：“我还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菜做得真是不错。”说完，又看向赵洛岩：“夫君，你也尝尝吧。” 本来还在秀恩爱的两个人，被这么一打岔，脸都冷了下来，尤其是连成梅，还轻声说道：“夫君，陆妹妹也给你夹了菜，赶紧吃吧，可别凉了。”这话虽然说得中听，但是配上连成梅我见犹怜的样子，怎么看着都是委曲求全。 倩宁心里微叹，好好儿的吃饭，怎么又出现倒胃口的情况了啊。 第八十一章 吃饺子 虽是有点点小插曲，年夜饭仍是在祥和的氛围中度过了。吃完饭，就该是领红包的环节。不说梦芊，梦莹，梦莲，梦芝这些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就是倩宁和连成梅这两个新入门的媳妇，也讨得了红包。 倩宁捏着沉甸甸的红包，估模着里面的金豆子也不少呢。不过，一转身，倩宁也得给几个小姑子发红包，一进一出，也是相抵了，并未挣得些许毫厘。 不过是些零头小利罢了，倩宁也不真的在意，玉矿虽然还未开采，一甯楼今年生意却是不错，滚滚红利进了荷包，也是个满盆钵。一想起自己的家底越来越厚实，倩宁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切，映在廊下红灯笼的光下，甚是柔美动人。 赵洛岩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倩宁的笑意，一时间有些闪神，竟是没听到连成梅说的话。 “夫君，你有听到我说的话么？”连成梅有些不高兴了，顺着赵洛岩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头的不快更是升腾下来，手不自觉落到小月复上，“哎呀”了一声。 赵洛岩关切的问道：“梅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连成梅微微弯了腰，似是要护住肚子一般：“突然有些不舒服，也不知怎么回事。” 赵洛岩搂住连成梅，大手附在她的小月复上：“难受？刚才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不适了？”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崔氏和赵潜等人注意，都纷纷侧目，崔氏看着连成梅似是难受的样子，也有些担心：“许是站着看烟火累着了，要不岩儿带连氏回去休息吧。” 倩宁本来兴致勃勃看着烟火，听得崔氏的话也走过来，只看见连成梅低着脸，嘴里微微喘着气，赵洛岩抱着她，眼中尽是担忧。 “既是如此，那我先带着梅儿回去了。”赵洛岩说完，便搂着连成梅离去了。 剩下几个人当中，田氏和老侯爷年岁不小，看了这一会烟火也有些累了，便回房休息。只不过，田氏携了丫鬟回卧房，老侯爷则是在程姨娘的搀扶下走向书房。 大年三十也要分房而睡，看来两位长辈的感情真真是不好啊，倩宁暗叹。 又过了一会儿，烟火放完了，崔氏和赵潜自是要回去休息，梦莹等人却是不想这么早就回房，直说要守岁。 崔氏沉了脸：“胡闹，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你是女孩子家，大晚上不休息，成什么体统。” 梦莹不是不依：“我又不是一夜不睡，就是守个岁，待得子时过了，我自然会去休息。”说完又挽了倩宁的胳膊：“要是娘还不放心，就让嫂嫂和二姐姐守着我，看着我不就是了。” 倩宁心里汗颜，自家可是还想回去睡觉的，明儿要拜年，必是少不了自家跑腿的份。 本来崔氏还欲再说些什么，赵潜却是说道：“算啦，一年也就一次，就让她们放松放松吧。” “太好了！”听得赵潜允许，梦莹乐得都快跳起来，急忙向赵潜福了福身，“多谢父亲，我一定好好听嫂嫂和二姐姐的话，守了岁就回去休息。” “恩，你听话就好。”赵潜点了点头说道。 虽是有了赵潜的首肯，崔氏脸上仍是有些不痛快：“你可要说到做到才是。”又转了头，对着倩宁说道：“陆氏，你为长，可是要好好看着几个妹妹才行。” 倩宁看着崔氏严厉的目光，再看看那几个隐忍着雀跃的姑娘们，只觉得重担在身：“婶娘放心，我必定会看好几个妹妹的。” 赵潜，崔氏，刘氏一走，梦莹就跳了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玩儿了。” 倩宁点了点她的鼻子：“方才你可是答应叔叔和婶娘，要听话，不能放肆的。” 梦莹拉了倩宁的手，撒娇道：“好嫂嫂，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玩儿，你就别拘着我了，这半年来我都憋坏了。” 梦芝扑哧一笑：“三姐姐是绣嫁妆绣得烦闷了吧。” 梦莹跳过来，拧了梦芝一下：“小小丫头，怎么也学了张口闭口绣嫁妆，真不知羞。” 梦芝笑着躲开梦莹，扮了个鬼脸：“三姐姐害羞了害羞了。” 梦莹不是不饶她，追着梦芝笑骂道：“你还说！看我不挠了你！” 两个人追打着笑闹着，倩宁看着直摇头：“好啦好啦，你两别闹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好吃的玩儿吧。” 梦莹听了便停下来：“又是吃又是喝，没意思，咱们玩点别的吧。” “要不玩接头诗吧？”梦莲建议道。接头诗便是前头人做的一句诗，后头人做的诗要与前头的尾字一样。 倩宁一听到做诗就犯憷，开玩笑呢，光是做个打油诗就要命，还要接头，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要不，咱们包个饺子吧？听说民间里头，寻常人家过年，都是包了饺子吃，就图个团圆吉祥的寓意。咱们也跟他们似的，动手包个饺子，既新鲜，又是自家做的，吃起来多香呀。”倩宁建议道。 梦莹眼珠子一转，觉得挺有意思：“这个主意不错，自己动手包饺子，真是有意思。”又转头问了梦芊：“二姐姐觉得呢？” 梦芊可有可无：“你们喜欢便行。” 上头两个姐姐都没异议，梦莲，梦芝更是没意见了。一行人便走向听雨轩。 一路上，几个姐妹说说笑笑，走了好一会才到得听雨轩。 露水早命了小椴快几步回来，李妈妈等人得了消息，命了人去厨房领来饺子馅和活好的面团。虽然侯府的主子们年夜饭不吃饺子，但是下人们却是吃的，吃不完还能带回家去，所以厨房里面的饺子馅和面团都是现成的，拿过来都是热腾腾的。 摆了个八仙桌在厅堂，倩宁带着几个姑娘团团围了坐，李妈妈等人在一旁做着示范，教着怎么包饺子。 梦莹最是猴急，才看了李妈妈包两三个，就抢过面皮说道：“我来我来试试。”搁了面皮在手上，又拿勺子勺了一大块馅，李妈妈惊呼：“三姑娘，太多了，这可包不过来呢。” 梦莹不听，边捏了两边的皮边说道：“我就喜欢馅儿多，吃起来才香。”才说完，那饺子太鼓，漏了陷了。 梦莲几个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梦莹也不气馁，又拿了一个面皮，这回倒是包着像模像样了。 梦芊，梦莲，梦芝也跟着包了起来。倩宁本就会包，想当初在陆家，过年的时候除了那餐年夜饭，也就再没什么好吃的了，伊宁便带了倩宁一块包饺子，又便宜又好吃，还有年味。看着梦芊几个姐妹说笑着包饺子，倩宁不由想起了远在南边的伊宁，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家姐姐在他乡也能幸福如意。 包了一会的饺子，也有一锅的量了，也并不是真要当饭吃，李妈妈见几个姑娘包的差不多了，便拿了去煮。没一会，热气腾腾的饺子就出锅了。 倩宁本来不饿的，闻到熟悉的饺子味道，也勾起了馋虫，更不要说梦莹几个了，都争着拿了碗蘸了醋吃，“没想到这饺子这般好吃，早知道该留了些给祖父祖母他们吃呢。”梦莲说道。 李妈妈笑着应道：“老奴已经留了一些下来了，明儿就送过去给老夫人他们。” 吃完饺子，就已经快到子时了，倩宁又命了下人去把剩下的烟火放起来。 看着烟火在天空中绽放，倩宁心里也无限感慨，去年此时，自己还在陆家惆怅着未来何去何从，如今就站在侯府后院，跟着几个小姑子赏烟花，真是世事难料，惟愿以后自己在意的人都能过的幸福安康，其他再无所求了…… 第八十二章 大家都来尝一尝 大年初一，新一年新气象。倩宁早起，站在廊下，望着晴朗无垠的天空，遍洒的阳光，大大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女乃女乃，可是要去请安？”枫儿微微弯着腰，轻声询问倩宁的意思。 因为是新年，昨儿老侯爷和田氏就已经发了话，不必一大早过来请安，让大伙儿都好好睡个懒觉。说是这么说，倩宁可不会以为真的不用去请安了，悄声问过梦莹，知道稍微晚点过去便可，所以今儿才多睡了一会。 眼见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倩宁颔首：“这就出发吧。”又转了头问露水，“给下人们的赏银可是发下去了？” 新年的惯例，是要给院子里的下人们发新年的赏银的，听雨轩的下人年前就得了府里新制的两身衣裳，如今又得了赏银，都乐得不行了。 更何况，倩宁不是个小气的，给的赏银一点都不比韵华堂，咏梅斋的少，让原本一些以为倩宁陪嫁不多，赏银会刻薄的下人喜出望外。 露水想起下人们都感激倩宁的样子，心里有些讪然，却也为倩宁俘获了人心而松气：“今儿一早都发下去了，每人都是两个月的月例。” 倩宁点点头，逢年过节，该打发下人的可是不能少，做人做事不求回报的少，只有赏筹丰厚了下人们干活才会卖力，这一点，倩宁在陆家就深有体会。 听得露水已经办妥，倩宁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好，咱们启程吧，可不能让祖父祖母他们久等了。” 到了正海院，崔氏，连成梅等人早就到了，围在田氏身边说着吉利话呢。见了倩宁进来，连成梅头一个说道：“哎呀，陆妹妹终于来了，可是昨儿守岁睡得晚了？祖母早就说了，今儿不必早起请安，妹妹又何必早早过来，该是再多睡会儿才是。” 连成梅话里带刺，也不知怎的，一大早就找茬，莫非还在计较年夜宴上自己给赵洛岩夹菜之事？倩宁暗中思赋，嘴上却是不客气：“昨儿晚上得了叔叔和婶娘之命，守着几个妹妹，哪里能像姐姐，早早儿就回去休息了？姐姐现在身子可是好了？” 倩宁所说，莫不是指点连成梅身子娇贵，小病小痛就回去休息了。连成梅本想讽刺倩宁几句，没成想自己弄了个没脸，咬了咬嘴唇，转而问向梦芊：“二妹妹，昨儿我身子不适，没能陪你们一块玩，也不知你们都玩了些什么？” 还没等梦芊回答，梦莹就咋呼呼地走了进来：“祖母，母亲，伯母，你们尝尝我们亲手包的饺子吧。”说着，后面的丫鬟捧了锦盒也跟着进来。 田氏有些惊讶，饺子可是寻常人家所吃的过年食物，梦莹几个千金小姐未曾见过，怎么就想起做饺子了？正想着，梦莹亲自拿了一个锦盒，捧到田氏面前：“祖母，您快尝尝嘛。”说着，夹了个饺子递到田氏跟前。 田氏宠了这些个孙子孙女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尝到孙女亲手做的食物，心里头高兴，伸了头就咬了饺子一口，虽是平常的猪肉白菜馅，面皮擀得也一般，但是吃进口里，却是比山珍海味更美味。 “怎么样啊，祖母？好不好吃？”梦莹一脸期待问道。 田氏点点头：“好吃，我的莹儿做的，怎么会不好吃？” 梦莹闻言笑得眉眼弯弯：“祖母爱吃，可是要多吃些。昨儿晚上我们包了不少，特意留了些给祖母，母亲和大伯母尝尝鲜。” “哦？”田氏闻言抬了抬眉，“你们昨儿晚上包饺子了？谁教你们包饺子的？谁的主意？” “是大嫂，”梦莹脆生回答道，“要不是大嫂提议，我们还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饺子呢，谁曾想，寻常人家吃的饺子，竟是比咱们过年吃的食物还美味。” 田氏等人闻言，都看向了倩宁，一时间，倩宁竟成了众所瞩目。 “陆妹妹怎么知晓这些民间之食？莫不是以前尝尝吃过？”连成梅脸上仍是挂着笑意，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如果说，倩宁方才只是怀疑连成梅不安好心，现在是百分百确定了，这话不是挑明自己在娘家过得寒碜么？倩宁定了定心，迎向她的目光，坦荡荡说道：“姐姐所言不错，我在娘家之时，一到了过年必是要吃饺子的，怎么样？姐姐也尝尝，好吃么？”倩宁毫不避讳在娘家的困窘，连成梅倒是没话可说，夹起一个饺子，狠狠咬了一口。 崔氏和刘氏也吃了好些，也都赞叹了几句。 梦莹眨巴着眼睛，问刘氏：“伯母，您吃的饺子可都是二姐姐包的，特意挑出来的呢。” 刘氏有些讶异，自家女儿向来不屑于女红，更不要说做这些吃食了，自从让倩宁去开导了之后，梦芊也开始尝试做女红了，现在还包饺子，变化不可谓不大，想着，看向倩宁的目光带了复杂：“难得芊儿做吃食，我好惊喜。”刘氏说着肺腑之言。 梦芊实在没想到，随手做的几个饺子就能让刘氏这般感慨，脸上难得有了些难为情：“母亲要是喜欢，以后我常做就是，这个倒是不难。” 刘氏脸上的慈爱之情更为深重。 崔氏也跟着说笑：“看来陆氏这个点子倒是不错，既是让几个姑娘学着做了个新吃食，又能让大家一块尝鲜，看来以后咱们家过年可以填上这道菜了。” 梦莹“乌拉”叫唤了一声，“我可等不到过年，平日里也得让大嫂带着吃饺子才行。” “你呀，就是贪吃。”田氏宠溺地刮了刮梦莹的鼻子，又转向倩宁，“既然几个姑娘都跟着你学会了做饺子，今儿你就费些功夫，再带着她们多做点，也好叫人送了去李家和陈家，让两个亲家也尝尝鲜。” 此番倒是个好事，既是联络了几家人的感情，还能适当向李家和陈家展示两位姑娘的贤惠和教养，一举两得。 倩宁福身应了是。 既然田氏发了话，倩宁自然不敢怠慢，回去就吩咐了李妈妈再去厨房要饺子馅，厨房知晓是田氏下的命令，还是要送给未来亲家的，可是准备的比昨儿晚上精心。不光是有猪肉白菜这种寻常的，还有羊肉胡萝卜，香菇鸡肉，三鲜馅儿的，馅儿里还用香料煮过，光是闻着就能勾起馋虫，更别说那面皮还掺了菜汁，胡萝卜汁，看起来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梦莹边包着边流着口水：“这么漂亮的饺子，我都舍不得送出去了。” 梦芊难得笑道：“要是你都吃了，未来的三妹夫可就没得吃了呢。”一句话，又说得梦莹羞了起来。 这次包的饺子多，不仅倩宁几个煮了吃了，还送了到了正海院，韵华堂，韶华堂和咏梅斋。赵洛岩正好在崔氏那里吃午饭，看到倩宁命人送过来的饺子，月牙儿形状的，又带了颜色，极是好看，忍不住尝了好几个。 崔氏见他爱吃，便把一碟饺子都推到他面前：“喜欢就多吃点，是陆氏带着梦莹她们几个做的。” 赵洛岩眼神闪了闪，没想到陆倩宁还会做这个，原本还想夸两句，又听到崔氏说道早上倩宁已经送过一拨给田氏，崔氏等人尝过，心里不自主泛过一丝丝不快，怎么家里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唯独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夫君却是被忽略了？ 第八十七章 侯府举办宴席 过了正月初五，各家各户就可以串门了。侯府要走的亲戚朋友也不少，但是连成梅这个世子夫人有孕在身，又不宜多走动，思虑再三，崔氏和田氏决定在自家里办个酒宴，把亲朋好友都叫了过来，一块热闹热闹也就算是串门了。 这个主意也得到了赵潜和老侯爷的赞同，还点出，不光要请了平日里交好的人家，赵洛岩在书院交情好的同窗也可以请过来，多培养培养感情，以后仕途上也好有个照应。 既然是广为邀请，那么几个亲家也是不可避免要请了来的，还有李家，陈家这两家准亲家也下了帖子，最最重要的便是安王府了。 今年不同于往日，与王府交往也算是密切，加之王府宴请了几次，礼尚往来，侯府也该请了来才是。 老侯爷思来想去，与赵潜斟酌再三，便给安王府下了邀请全家的帖子，不拘是男丁女眷`.``，嫡出庶出都笼统地涵括在帖子里面。 安王妃收到帖子的时候，宋易刚好在旁边，拿了过来一瞧，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狡黠。 “怎么了？侯府的帖子有什么特别的么？”宋婉好奇，也拿了过来看，一看可就惊呼出来，“侯府怎的这般大排场，要把咱们全家都请了去，岂不是几个妹妹和弟弟也要带去了？” 安王妃打了个哈欠，满脸的倦意，自从准备过年以来，操劳的事情不少，尤其今年还特意交好一些人家。人情往来更是多了，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强撑了几天，终是疲倦不已。 宋婉心疼自家娘亲。把帖子放回桌面上犹豫道：“母亲，这些时日您也是太辛苦了，要不就让我带着几个妹妹去便是。” “哪里能是光你们几个姑娘家去的？虽然永烈侯府不显，但是咱们存了心要与他们交好，再者，你妹妹还定了崔家嫡子，崔家和侯府又是亲家。此番宴请十之八九崔家也是要去的，要是咱们家没个家长出面总归不妥。”安王妃打起精神，说了这番话之后又是一阵倦意。 安王妃的虚弱自然也看在了宋易的眼睛里。“要不这样吧，我和哥哥也去参加宴席，这样总是可以了吧？” 安王爷还要应付宗族里的很多事务，自是没空去的。而宋易主动提出要与宋容一块参加。安王妃诧异不已，要知道，自家两个儿子不和很长时间了，能避免一起的尽量不一起。 “二哥，你不会到时候跟大哥当众闹不和吧？”宋婉显然也是担心这个问题。 宋易嘴角勾了勾：“你觉得我和大哥有这么幼稚么？” 宋婉瞬间无语。 待到了宴席那日，安王府浩浩荡荡来了五个人，分别是世子宋容，二少爷宋易。两位郡主宋婉，宋婷。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妹宋娟。 安王爷和安王妃都是相貌上乘，气质出众的人，几个孩子自然长得都很好，往那里一站，齐刷刷闪瞎了众人的眼睛。如此给力的阵势也算是京城少有的了。 “二姐姐，王府的公子小姐真是人中龙凤啊。”仿宁凑近倩宁，小声说着。 陆家也收到了邀请的帖子，本来倩宁只打算象征性地邀请陆运来，钟氏和俏宁，仁宁便行。没想到赵洛岩似是要实践所说的话，弥补自己似的，大手笔地把仿宁名字也添了上去。最后，钟氏快临盆不方便出门，陆运来自己带着三个姑娘来赴宴了，而男丁和女眷自是要隔开，俏宁等人便落了单，没办法，倩宁只得自己看顾三个娘家妹妹了。 仿宁庶女出身，平时很少有机会出门赴宴，看到几个优秀的王府子女自然有些怯场，倩宁也是理解，便给她打气：“你出身于诗书世家，也不比他们差，抬头挺胸，别露出胆怯，别人瞧着你也是个好的。” 仿宁得了鼓励，心里也有了勇气，抬起微垂的头，冲着倩宁笑了笑。 “二姐姐，你不是与王府的郡主们熟悉么？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人家都看过来了。”俏宁冷不丁说道。 倩宁望过去，宋婉还真往这边看了看，连着宋易也瞧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惯常的狡黠。 “二姐姐，咱们赶紧过去打个招呼吧，人家可是安王府呢。”俏宁语气不耐，神色更是戴着隐隐的倾慕。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与陈家公子有私情么？怎么还这般春心荡漾？倩宁皱起眉头，再看看左手边不远处，正是陈夫人和陈家小姐，陪着她们的正是刘氏和梦芊，看着几个人神色轻快，似是聊得很是投机，不像是亲事有异的样子。 倩宁心中犯疑，面上却是不显：“王府那边自有婶娘他们招呼，咱们擅自上前岂不是不礼貌？” 俏宁还不罢休，穷追不舍道：“二姐姐是侯府的大少女乃女乃，过去打声招呼也是理所应当。” 倩宁心里冷笑，带了你过去，那可是把脸都要丢尽了，“妹妹要是真这么想与王府攀谈，自是可以过去，我绝不阻拦。” 俏宁与宋易等人又不认识，哪里能贸贸然过去，沉了个脸，直言道：“二姐姐这话不是笑话我么？这般上前去，可不把咱们陆家的脸丢了？” “原来三妹妹还知道要面皮啊？”倩宁也是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三妹妹只想了结交权贵，脸都不要了呢。” “你！”俏宁气得脸色涨红，“你别得瑟，总有一日会让你在我面前低头！”说完别过脸，不再吭气。 两个姐姐吵架，仁宁和仿宁大气都不敢喘，仁宁本还想劝说几句，可是看俏宁黑着脸，倩宁冷然，只得讪讪的站在一边，仿宁更不用说，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瑟缩着躲到了倩宁身后。 宋婉是不知道陆家姐妹吵架的事情，不耐烦应酬崔氏等人，瞅了个空，便朝着倩宁走来。 “嫂嫂，有些时日不见，真是想念得紧啊，上次你托人带过来的络子真是好看，府里几个妹妹都想讨了要呢。”宋婉眉眼弯弯，笑得脸上的酒窝更深了。 倩宁把方才的不快抛到脑后，扬起了笑脸：“你喜欢便好，我还怕礼物太轻，妹妹不喜欢呢。” “哪有的事情，我还想让嫂嫂再操劳操劳，帮我母亲也打一个呢。”宋婉拉了倩宁，不着痕迹走到一边。 没想到那小小络子还能入了安王妃的法眼，倩宁自是不敢推月兑，直言应下，又细细问了安王妃对颜色和花样的喜好。 宋婉一一说了，完后还掩了嘴笑道：“我不过是随意说说，嫂嫂也别太着急了，有时间便打一个便是。”说完又福了身凑到倩宁耳边：“我是瞧着你那几个妹妹神色不对，才把你拽出来的。” 之前陆家姐妹在王府宴席的做派，宋婉可是记在心里，知晓倩宁与几个妹妹关系不好，才想着单独拉了倩宁出来说话。 倩宁没想到宋婉观察如此细致，还体贴地替自己解围，不禁也笑了笑：“那可是多谢妹妹的一番好意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感情有了进展 来的人多，摆的席面也多，偌大的花厅里，摆了足足三大桌，还只是女眷而已，男丁另行在厅堂摆酒席。 宋婉自从定亲，就没有再出来抛头露面，此次能来也是憋了不少话与倩宁倾诉，拉了倩宁的手径直入了座。倒让得原本布置好了座次的崔氏面色一顿，立时又换上笑意：“郡主与倩宁这般聊得来，倩宁是该多陪陪郡主才是。” 宋婉也很会借机抬举倩宁：“夫人说的正中我心，我和嫂嫂要说的话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要不是嫂嫂已经嫁做人妇，还真想请了到王府小住几日呢。” 宋婉这般给倩宁面子，众人看向倩宁的眼光自是不一样，就连崔夫人罗氏也笑着凑趣：“真是难得郡主和倩宁这么投缘呢。”其他夫人也是纷纷附和。 连成梅看见众人都恭维着倩宁，心里又添了一分气，手中绞着的手帕紧了又紧，连着吃饭也没了食欲。连夫人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宴席结束，各家夫人都陆续告辞。虽然崔氏和田氏都出言挽留，但是大过年的，家里事情都不少，除了几家至亲，其他人都没有再逗留。 倩宁亲自送了宋婉和宋婷等人出门。 宋婉恋恋不舍，拉了倩宁的手诚挚说道：“嫂嫂，以后你可得多来看我才是。可不能因着我出门不便就把我忘了。” 安王妃对于宋婉和宋婷的亲事都是速战速决，定了亲没多久就把婚期也定了。宋婉明年及笄，及笄之后就要出嫁。所以，留给她准备嫁妆的时间也不多了。 倩宁对宋婉也是有不舍。点点头：“这还用说么，可别到时候我去的勤快了，妹妹嫌弃我才是。” 宋婉得了倩宁的允诺，面上又多了几分快意：“那怎么能呢，盼都还盼不来呢。” 絮絮叨叨又说了几句话，宋易骑了马过来：“大冬天，这么冷的。你两就不能长话短说么？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 倩宁心里翻着白眼，这宋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宋二公子觉得冷。就到马车上待着，别骑马了，看着怪可怜的。” 宋婉被这话逗乐了，扑哧就笑出了声。 宋易冷了脸：“好心没好报了。怕你们着凉才提醒。不听就算。”转了身却是对着仆从说道：“不是带了汤婆子么？快给郡主和赵大女乃女乃一人塞一个。” 刀子嘴豆腐心嘛，倩宁忍了笑，“哎呀，宋二公子这般体贴，也不知以后谁有福气与你共结连理。汤婆子就不必了，多谢。”又紧了紧握住宋婉的手，“妹妹赶紧回去吧，一会天色晚了可是不好走了。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宋婉欠了欠身。方才告辞离去。宋易更是调转了马头，雄赳赳气昂昂离去。 宋容。宋婷早就在车里头坐着了，宋婉进来，宋婷就拉了她的手，“姐姐与赵大女乃女乃感情可真好。” “她性情直率，又是个有主意的，值得相交。” “是么？”宋容一直眯着的眼睛睁了开，“听她方才讽刺二弟，倒像是个伶牙俐齿，眦睚必报的。” 宋婉掩了笑意：“大哥是没见过吧，每次二哥跟赵大女乃女乃见面都是这般说话，也怪二哥，说话不饶人的。” 宋容敛了笑意，“二弟和那个赵大女乃女乃很熟悉？” “也不算是吧，只是每次见面都会说上几句。”这回倒是宋婷抢过了话头。 宋容闻言，低头若有所思。 宋婉和宋婷对这个大哥向来是敬畏有加，亲近不足，见他不说话，也不敢打扰他，只是自顾自的说起悄悄话，不外乎是今日与未来的婆婆聊得如何诸如此类的。 今日晚上，赵洛岩又一次踏足听雨轩，倩宁受宠若惊。 “夫君今日怎么不去陪陪连姐姐，我看晚上她吃得不多，似是有愁绪。”倩宁小心问道。 赵洛岩不以为意，只拉了倩宁的手过来：“她不舒服，要早些休息，我不敢打扰她，就来这了，怎么？娘子莫非不欢迎？” 这两日赵洛岩温情脉脉，嘘寒问暖，倩宁很不适应，就这问话，倩宁惊出一身鸡皮疙瘩：“哪能不欢迎呢？夫君能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事先没有准备，就怕伺候不好。” 赵洛岩最爱风雅，在咏梅斋那可是吟诗作画，饮茶品酒，但是倩宁不喜这些，听雨轩向来也不备这些事物，倩宁以此来说话，倒也是情有可原。 赵洛岩却是丝毫不介意，仍是柔情似水，目中满含了深情：“我来就想给你一个惊喜，要是让你提前做了准备，那又有什么意义？”又见得倩宁面露难色，更是揽了她过来，“要是你真怕伺候不好，那就给我打个络子吧，我来挑选颜色和饰物，怎么样？” 这个倒是简单，眼见着赵洛岩是劝不走了，倩宁也不再勉强，拿了那一大筐的彩线过来，又命了露水拿过一个匣子，匣子里面尽是各种珠子。 赵洛岩看着五颜六色的彩线，不免眼花缭乱，推到倩宁面前：“还是娘子帮忙挑选一二吧，我来选饰物便是。” 倩宁也不推月兑，从筐子里面拣出了深浅不同的两种蓝色和青色，还有几根金线，比在一起递给赵洛岩：“夫君觉得这几个颜色搭在一起可是好看？” 赵洛岩定睛一看，这些颜色还真是搭配，看着就觉得舒服，便点了点头：“甚好，就这几样颜色吧。” 倩宁便把那几根彩线间隔的并在一起，开始编了起来，赵洛岩眼神落在她身上，不知不觉有些失神，那安静的神色，穿梭的手指，简单的发髻和便衣，看着就有种温馨静谧的感觉。赵洛岩的心也宁静了下来，这是在连成梅那里没有过的。 原本就觉得倩宁与心里的青儿有种神似，对她也是矛盾不已，后来印证了她不是青儿，倒是能重新审视她，渐渐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既然上天注定要自己娶两个妻子，那么稍稍分点点心在倩宁这里，也是可以的吧？ 赵洛岩心里动容，看着倩宁越发地好了。 倩宁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头不解问道：“夫君怎么一直看着我？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说着手抚上了脸颊。 赵洛岩轻轻抓过倩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娘子脸上很好，我一时看呆了。” 烛光摇曳，灯光暗淡，一时间屋内有种不可言明的氛围，倩宁也不知赵洛岩怎的舍得对自己说情话了，但是这种态度的转变也是好的，难道自己曾经憧憬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指日可待了？ 倩宁的心里升腾出了希望，娇羞地低下了头：“夫君就会开玩笑。” 赵洛岩哪里还看不出倩宁的情动，拥了她，轻吻发丝：“我可不是开玩笑，难道我的心意娘子还听不出来么？看来要行动才行呢。”说完，低下了头攫取倩宁的双唇。 原来，放下抵御的心态，倩宁也是如此美好的女子，赵洛岩暗自感叹，唇上的吸允更是用力了。 倩宁心里说不上有多乐意，但是赵洛岩的柔情也使得她软了身段。 两人第一次在美好的氛围中灵肉结合。(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梦芊不喜 赵洛岩一连在听雨轩宿了两日，下人们的风向都变了，纷纷议论是不是世子夫人孕中不便伺候，世子移情到大少女乃女乃身上了。 连成梅听到这些传闻，气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雀台看了连成梅的脸色，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下去。 “怎么了？还有什么难听的？快说！”连成梅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大声呵斥。 雀台一哆嗦，抿了抿唇才接着说道：“还说，还说了，要不是世子夫人您先认识了世子，占了个先，只怕现在得宠的就是大少女乃女乃了。” 连成梅气得脸色发白，捂了肚子坐下来。 雀台吓到了，急忙上前扶住她：“夫人，夫人，您别动气，仔细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啊。”又转了头对着外面喊道：“快来人啊，夫人肚子不舒服！” 连成梅挥了挥手：“不用叫人，我只是气到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碍。”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似乎也没这么疼了。 雀台还是担忧：“夫人别撑着，要不奴婢叫人去请世子过来？” 连成梅拉住雀台的手：“别去，也不知夫君是不是恼了我，觉得我总是娇娇弱弱的不好伺候，还是别叫他了。” 雀台不忍心看连成梅独自难受：“夫人，您又不是装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知道，”连成梅摇了摇头，“一个男人的心最是难挽留的，他已经有松动。难道我还要自己把他往外推么？” 雀台还要再出言相劝，连成梅止住了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再怎么在意夫君，我也会以孩子为重，毕竟，这可是我最大的砝码。”说完，连成梅低下头，轻轻抚模着肚子，眼中是满满的坚定。 赵洛岩态度的转变。可不光是引起咏梅斋的波动。韶华堂准备的汤水可是比往常更浓更多了。 倩宁看着眼前一大碗的鸡汤，心里都快哭了，再好喝的汤水啊。天天喝都会有腻烦的时候啊。倩宁抓狂。 刘氏看出倩宁的犹疑，轻声说道：“是不是不好喝啊？要不让厨房再做点别的汤水？” 换汤不换药，再来还得喝，倩宁吐了口气。笑道：“不必了娘。这汤挺好的。”说完，便端起来，闭了眼一口气喝下去。 刘氏看着见底的碗底，心里很是满意：“眼见着世子与你感情渐好，我也是高兴，要是再能添上个孙子，就更好了。” 倩宁干笑了两声，“我也希望能早点为赵家添香火。” 有了沉重的心理负担。再是好吃的饭菜，倩宁也食不知味了。扒了几口饭，吃了几口菜，好不容易熬完了晚饭，倩宁便告辞离去。 刘氏想着这些时日赵洛岩和倩宁感情好，小夫妻两要多些相处时间，倒也不介意倩宁的离席。 刚走出韶华堂不远，梦芊跟了上来：“嫂嫂，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否请我到听雨轩坐坐？” 倩宁挑了挑眉毛，这还是梦芊第一次主动要上门做客，哪里有拒绝的道理。点了头：“那是欢迎。” 一进听雨轩的厅堂，梦芊就上下左右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眼神中带着凝重。 “二妹妹可是觉得这里的陈设有何不妥？”倩宁不知道梦芊在找什么，开口问道。 梦芊指了指那案桌上供着的送子观音：“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嫂嫂信佛？” 倩宁哑然，“那是娘命人拿过来的，送子观音。” 梦芊了然，上前仔细看了看，又凑过去闻了闻供奉的香烛，“这香烛的香味也很独特啊。” 倩宁没想到梦芊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我倒是没注意，这些都是李妈妈准备的，每日里香烛都不能断，还有这些新鲜的瓜果和糕点，心诚则灵，常年供奉才能心想事成。” 梦芊嘴角翘了翘，“娘就是信这些东西，要是吃斋念佛就有用的话，当初哥哥也不会去世，也不会就丢下我们母女两人。”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梦芊抱怨逝去的赵落丘和赵淙，倩宁并不知晓他们具体离世的情况，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安慰道：“虽不一定有用，但也是心理安慰，不然母亲怎么能熬得过去呢。”没了丈夫和独子，一下子从准侯爷夫人的位置上跌落下来，想来最为哀叹命运的该是刘氏才对。 梦芊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直起了身子，重又坐回座位上：“嫂嫂，我这次来，就想跟你聊聊成亲的事情。” 梦芊直言不讳，倒是把倩宁吓了一跳，难道梦芊听说了什么？“成亲？难道你对陈家这门亲事有不满？” 梦芊一副无语的样子：“我还没嫁过去，又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里来的满意还是不满意。我是指嫂嫂自己的亲事，你觉得嫁给二哥幸福么？你愿意为他生孩子么？” 倩宁也无语了，之前梦莹就问过同样的问题，怎么梦芊也问？难道自己看起来这么怨妇么？“我不知道别人的婚姻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现在的生活还是过得去的，人生有得必有失，没有什么会是尽如人意的。”倩宁照着之前跟梦莹所说的，又说了一遍。 梦芊似是有些不相信，复又问了一遍：“真的么？嫂嫂这般心宽？即使二哥心中有他人，你也愿意跟他过一辈子，为他生儿育女？” “目前而言，我是愿意的，不为别的，也为了给自己一个家。”倩宁郑重其事说道。 梦芊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原以为嫂嫂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没想到也是随波逐流的俗人而已，倒是我看错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到这个小姑子了，原来还好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更不知梦芊的失望从何而来。 “二妹妹，我就是个俗人，既是在俗世中生活，就遵从俗世的规矩，相夫教子，平静生活，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二妹妹既然不屑，那又为何答应陈家的亲事？”倩宁好不想让，反言相问。 梦芊闻言，眼中的冷意更甚：“之前也说过了，娘亲让我嫁人，我才嫁人，只是为了不让她伤心失望。至于陈家，也就是刚巧碰上而已。” 郎无情妾无意，这是什么亲事啊……倩宁心里直叹气，“二妹妹，你打从心里就没想过要好好嫁人过日子，以后出嫁只会害了自己。” 梦芊站起了身，一副不想再深谈的样子：“我的事情嫂嫂就别操心了，我不会忤逆娘亲，自会好好待嫁，至于嫂嫂想要的生活，只要抓住了二哥的心，以后都会顺风顺水吧。” 说完扬长而去。 望着梦芊远去的身影，露水撇了撇嘴：“也不知二姑娘怎么想的，难道女乃女乃和世子感情好，早日生下子嗣不好么？为何这般生气？” “我也不知道……”倩宁喃喃道，若说梦芊真心为自己着想，替自己找了个不爱的夫君而不值，倩宁是不相信的，自问彼此之间的交情还没好到那个程度，不过，若不是如此，梦芊生什么气呢？难道真不愿意看到自己与赵洛岩感情和睦？(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元宵节回礼 第九十五章 三人谋划 从陆府出来，倩宁绕了个道，去了趟一甯楼。 明哲在景德镇耽搁了好长时间，终于是在元宵节后回了京城。早就捎了信让倩宁来一趟，可惜一直有事，现在才能过来。 几个月没见，明哲倒是成熟了一些，原本白净地一尘不染的脸稍稍带上了点沧桑，身板也比原来结实不少，看着倒是比原来俊逸几分。 倩宁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明哲，倒把他看得不好意思了：“干嘛呢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倩宁扑哧一笑：“你可是比以前更帅气了，怎么样，景德镇这么好，让你都流连忘返了？还是说那里有个姑娘把你牵绊住了？” 明哲嗤了一声：“你们姑娘家成天就想着这些，我可是去学艺的，又不是去游玩。” “哦……”倩宁拉长了声调，“去了趟远门性子都变了啊，我可记得你原来甚是怜香惜玉呢。” 明哲翻了翻白眼，一脸无奈，“学艺都来不及呢，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再说了，那几个侍卫得了你的令，成天看着我，后来他们走了，仲亦哥哥又派了人过来，哪里得闲了。” 仲亦是倩宁的外祖家表兄，他都派了人去，那就表明张家知道明哲去景德镇的事情了。 “仲亦表哥怎么也知道你去了景德镇？”倩宁疑问，自己可是没通知张家的。 明哲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是你不放心我，又叫了张家人过来呢。” 这可就奇怪了，不是自己报的信。那会是谁呢？ 倩宁敛了笑意，“咱们不会被人盯了吧？” “怎么可能？”明哲鄙视地看着倩宁，“亏你平时精明，这会子倒是傻了，要是真有人盯上我，哪里还会巴巴儿地叫了张家派人来，趁着我一个人不是更好做事？” 倩宁也是关心则乱。闻言也是松了口气。 “呐，这个送给你的，我亲手做的。”明哲递过来一个匣子。 倩宁打开一看。竟是一个少女模样的花瓶，瓶身是少女婀娜的身姿，瓶口是高耸的发髻，少女的面目用彩料雕琢。甚是精致。倩宁不由赞道：“没想到短短数月，你的手艺这般精进，以后一甯楼可以连瓷器都一并卖了。” 明哲摆出受不了的样子：“你真是铜臭味到家了，怎么啥都想着要卖，咱们一甯楼缺这么多钱么？再说了，你可是书香世家出身，这么钻进钱眼子里对得起你的姓氏么？” 倩宁小心翼翼地把花瓶装进匣子里，脸上现出不以为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家的情形。何苦挖苦我来着。再说了，钱有什么不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呢。我的目标跟师傅一样，就是要做天下第一的首饰楼。” “好好好，未来的第一大楼管事，请问，咱们准备参选的饰物准备得怎么样了？” 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倩宁就瞪了大眼睛看向明哲，满眼都是怨念：“你还好意思问，您老人家撇下这些事情跑到景德镇，我又要应付侯府的事情，又要打理一甯楼日常事务，还要偷偷模模做首饰设计，你以为我是分身有术么？” 明哲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就是，还没搞定了？” “那你也小瞧我了，”倩宁从衣袖里拿出了几张纸，“我跟你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我的不易，可不表示我没办成事。” 明哲撇撇嘴，接过几张稿纸，“知道你辛苦，回头再多给你分点红利。” 倩宁忍不住打了他一个暴栗：“分红的事情你有管过么？还好意思来插嘴！快看设计。” 明哲被这么一呛，倒是安静下来看设计图纸了，边看还边点头：“青妹妹虽然就不做设计，还是功力不减啊，我瞧着这几样设计都挺好的，只要微微调整就可以送选了。” “真的假的啊？”倩宁有些狐疑，自己太久没做设计了，加之真的没有太多时间，这几张图纸都是赶制出来的，做出去卖是没问题，可是送到宫里参选可就心里没谱了，“你可得瞧仔细了，万一这次参选砸了，连着咱们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招牌也保不住了。” “我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再说了，一甯楼的饰物设计都是我把的关，你难道还不放心我的眼光么？” 确实每次明哲挑选出来的饰物都是好卖的很，但是宫里贵人的眼光跟京城夫人小姐的未必一样，况且到时候金凤楼那些老牌的首饰店必然也会使出浑身解数，而且他们与宫中有着之前的交易关系，人脉也多，如果不能做到独树一帜，贵人们凭什么选择一个完全陌生又是刚刚崛起的一甯楼呢？ 倩宁知道师父对这次的参选看得很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重视。 “公子，姑娘，宋二公子过来了。”张德在门外轻声说道。 他怎么也过来了？ 明哲看出了倩宁的疑惑：“是我叫他过来的，好歹他也一路派了人护送我，怎么着也得有点表示才是。又不便登门拜访，只得把他叫过来了。” 没想到出门一趟，明哲还变得通晓人情世故了，看来以后有必要让他多出去转转呢。 倩宁很是欣慰：“你考虑的很周到，确实要好好感谢才行。” 张德得了首肯，便带了宋易上了三楼。 虽然与一甯楼定下了合作关系，宋易却是第一次到这重要而又神秘的一层楼。满眼的通透，中间的大炉子，简单的桌椅，倒是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宋二公子，别来无恙呀。”倩宁和明哲已是站起来相迎。 宋易抱了拳走过去：“明公子，久仰久仰。” 宋易和明哲是第一次见面，两人不免互相打量了一番，内心皆对对方有了个印象。 倩宁拉了两人坐下，又亲自到了茶水：“二公子可是我们一甯楼的贵人，既帮忙看护了明哲，还指点了玉矿以供开采，我也早就想找了机会跟二公子好好致谢，没想到明哲倒是比我快了一步。” “青姑娘言重了，咱们可是合作关系，一甯楼好，我也好。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情，不必客气。”有了明哲在场，宋易也显得严肃了许多，一贯的吊儿郎当收敛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是一板一眼的。 倩宁暗自好笑，真是个假正经。 明哲又拿出了一个与之前给倩宁一般大小的匣子：“虽是这么说，但是二公子的属下一路上对在下照顾非常周到，在下感激不尽，也没什么特别的礼物，这个是在下亲自烧制的，还望二公子不要嫌弃。” 那匣子里装的也是一个花瓶，只不过是普通的富贵花鸟图案，颜色也很是鲜艳，绘制地也精致，比起倩宁的礼物差了那么点独到的意思，不过总体而言也算是上乘了。 宋易大方地接过匣子：“明公子的手艺响彻京城，这个花瓶要是传出去还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宋某谢过了。” 说完了客套话就该说正事了。 倩宁拿出那几张设计图纸：“你是经常出入宫中的，看看这几样设计可是符合贵人们的心意？” 宋易也不推月兑，拿过来仔细翻看一番：“中规中矩，新意不足。” 老实说，倩宁做这几个设计的时候确实没什么灵感，宋易这个评论倒是切中了要害：“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改进呢？” 倩宁眼中带着诚恳，她确实需要注入一些新鲜的想法，也许作为外行的宋易能做到这一点。 “说实话，女人们用的东西我也没什么研究，但是每每看到她们用的饰物都是千篇一律的，还珠翠满头，晃得人眼都受不住，确实觉得不好看。你这些设计吧，细细看起来确实挺精致，但是乍一看，与其他的饰物也没什么不同，试想一下，一个戴了满头饰物的女子往那一站，你只会感觉到一脑袋的珠光宝气，又有谁会仔细去分辨其中哪样好哪样不好呢？” 倩宁似乎抓到了重点：“你是说，咱们应该彻底改变饰物的形式，而不是只在微小的地方做改变？”(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招惹了**烦啊 “对极了，”宋易对于倩宁的理解力非常满意，禁不住打了个响指，“咱们要做的是彻底改变饰物的存在形式，饰物只是衬托，要是喧宾夺主了，岂不是本末倒置。” “有了革新的饰物，去繁为简，再有玉石作为材质，那咱们就必胜无疑了。”倩宁越想越觉得胜利在望，看向宋易的眼神带了几分诚心的感激。 一直静静听他两说话的明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倩宁两人诧异的回过头看着他。“你笑啥呢？”倩宁疑问。 明哲眼中带着笑意：“没想到宋二公子这般有想法，倒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宋易拱手谦让了一番：“明哲公子谬赞了，我只不过是把素日里对女子穿着打扮的看法说出来，要说起内行，那可比不上公子的，方才也就是班门弄斧了。” “二公子的这些想法要说是班门弄斧，那咱们这行里很多吃这口饭的可都要丢饭碗了。”明哲仍是恭维宋易。 这个明哲，素来不喜爱与人打交道，怎么跟宋易这个狐狸倒是有来有往。 正当疑惑之时，明哲突然凑了过来，促狭着说道：“你看，平时我说啥来着，只要多接触女人，了解女人，才能做出适合女人的首饰，你还说我的不是。可不就碍了我的灵感了。”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这里啊。 倩宁瞪了明哲一眼：“你倒是会说歪理，要是你怜香惜玉是为了获取灵感。我哪里会阻了你？可是偏偏有人一见着那些个歪花野草，就忍不住掏心掏肺，那楼下门口挂着的那幅画。要是买的时候你的理智还在，又怎会想着挂在那里呢？” 原本宋易还奇怪，一甯楼品味不凡，怎的在醒目的地方堂而皇之地挂了一幅劣质的画作呢，原来是明哲怜惜女子买来的。 明哲被当着外人的面揭了短，小性子又冒了头：“你可别说，那幅画出自一个完全没有绘画基础的女子。能画成这样，那可是天性使然。画作既古朴又不乏乡土气息，难道你不觉得这才是画之本质么？” 倩宁领教明哲的歪理也不是第一次了。听了这番自圆其说的理论倒也不恼，只笑了道：“你要真觉得那画儿好倒也行，只要你能在大选之前交出像样的设计稿，以后你要再怜香惜玉。弄些个这般低水准的东西来。我也懒得再说你。” “好！”明哲被击出了斗志，“一言为定。” 倩宁巧笑：“一言为定。” 宋易也是笑意满脸：“有了公子这般斗志昂然，想来咱们参选必是胜券在握。” 既是说定了，明哲就要投入到首饰设计中，倩宁和宋易不便打扰他，便先行离去。 临走前，明哲神秘兮兮地拉了倩宁到一边：“你什么时候跟他走这么近了？你可是有妇之夫，小心被人指点呢。” 倩宁翻了翻白眼：“你想啥呢。我们只是合作关系，非常纯洁的！” “要真是如此。那可就好。”明哲笑得狡猾。 倩宁又瞪了他一眼，才上前跟上宋易。 “怎么样？青姑娘对于此次参选可是心里有数？”撇开了明哲，宋易难得正经问道。 在商言商，方才是为了给明哲灵感才说得轻松，现在可是正儿八经说事的时候了。 倩宁沉思了片刻，才答道：“如果咱们的玉石矿开采顺利，能用其作为材质，那么参选就能有六成的把握。” “六成？”宋易扬了扬眉毛，“以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很有把握么？怎么又变成六成了？” “原是我低估了宫里的形势，原以为只要咱们设计得好，又有上好的材质，便是能力压群雄，博得头筹，但是年前我外祖家张家的布料就被宫里扣了，至今宫里对外祖家的生意就颇有微词，也不知会不会因此而影响到一甯楼的参选。”倩宁有些忧心忡忡，本来借了宋易打听出了是贤太妃使的绊子，消息传到外祖家，表兄等人也是想了法子打通宫里的人脉，只是不知为何，原来经营的人脉俱都不管用了，似是有人专门针对张家一般。一甯楼是由张家出钱建立的，要想查，很容易就查出来，难保不会因此被宫里的人刁难。 宋易有些皱眉，原来查出了是贤太妃作怪之后，本以为以张家的实力就该摆平了，没想到却是这般难办，居然还能影响到一甯楼。 “这是怎么回事？出了这般事情，怎么没告知我呢？” 面对宋易的指责，倩宁有些赧然，难道能说不想再欠他宋二公子的情么？再说了，宋易的打算自己不想参合，就没想过要跟他牵扯太深。 倩宁脸上的犹疑宋易看在眼里，也不等她说话，自己便先说道：“原来，咱们的合作关系这般不牢靠啊？以至于青姑娘这般把在下撇在一旁。看来，这合作是宋某人一厢情愿的事情了。” 交往几次，宋易这人时嗔时怒，时嬉笑时正经，倩宁有些看不透他，这番话说出来，倩宁心里更是没把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惹怒了这位公子哥儿，如今可不是跟他闹翻的时候，且不说玉石矿开采的事情，就是他掌握了自己的身份秘密，又是见过明哲的样子，闹翻对自己和一甯楼百害无一利啊。 权衡了片刻，倩宁立时堆上笑颜：“二公子严重了，我只是觉得一再叨扰二公子，过意不去，而且也实在没想到这背后的势力这般厉害，连我表兄他们都没搞定，我也是诧异的很。” “那怎么现在又突然想开，跟我说这事了？”宋易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倩宁，他想要的彼此坦诚的合作，不然稍有差错，可是搭进一家人的。 倩宁深吸一口气，对着宋易坚定的眼神，直觉这位主可不好糊弄，就老实说道：“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么？只能来求了二公子了。” “哈哈哈，”宋易大声一笑，“你倒是审时度势！为了咱们的生意，我可是会尽力的，这点你放心。”不过，宋易凑近了倩宁：“我的尽力是建立在大家都尽力的份上，如果，你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别怪背弃合作了。” 不得不说，这宋易严肃起来的时候，比起那位世子宋容更慎人，倩宁大脑都没来得及转动，就不自觉的点了头。 宋易嘴角翘了翘，双手拍了拍倩宁的肩膀：“青姑娘，那就等着我的消息吧，记住了，再有动静，可别忘了让我也知晓。”说完扬长而去。 张德这才敢走上前：“姑娘，这个宋二公子这般大手插足，是不是所图的不止是玉石矿开采这一项啊？” 张德的忧心也是倩宁担心的地方，宋易要保全一整个王府，可不是小小一尊玉石矿就能满足的，就怕他的胃口太大，把一甯楼，甚至是张家都一并吞了。 自己是不是招惹了一个大麻烦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偷跑了 宋易既然开了口要插手帮忙，倩宁虽然担心宋易胃口变大，却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解决目前的困顿，便只得安了心来等着消息。 生意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别的事情却还是一团乱麻。别的不说，光是梦芊和陈家公子的亲事就让倩宁好生担心。 这两个当事人都是波澜不惊，梦芊仍是按部就班地做着绣活，仿佛那日在法华寺听到的话全是无关紧要般，这太不像梦芊的性格了，倩宁有种感觉，就像是要爆发的前奏，越是安静，越是害怕。 而陈家似乎要挽回之前的失礼一般，借着自家姑女乃女乃回娘家的由头，命人送了好多山西府的特产，有大枣，小米，各种野味，倒是让刘氏好不开心，之前一直高悬不落的心好歹归了归位，又想着佛祖有灵，保佑了梦芊亲事的顺畅，自此更是诚心吃斋念佛，往法华寺送了香油钱去。 这一日起来，倩宁就觉得眼皮子在跳，心里头没来由的不安。看个书也是心神不宁。 没一会，小椴就进来通报，说是钟氏派了人过来。 倩宁奇怪，自打出嫁一来，钟氏还未曾派人上门，这会子来不会是家中有事吧？ 果不其然，那婆子面上虽是强装镇定，但是拿书信的手都是颤抖的，只说着让倩宁回去帮忙。 倩宁展开书信一看，一时头晕眼花，那个自以为是的俏宁竟然跑了！强压住心头的震惊，倩宁问了问那婆子：“可是几时的事情？” 那婆子想来也是吓怕了。哆哆嗦嗦话也说不清楚。 倩宁叹了口气，叫露水拿了披风过来，又使了小椴去刘氏那里报备。就说是幼弟办满月宴席要回去帮衬，就带了露水跟着那婆子先行往陆家去了。 陆家已经乱作一团。陆运来颓然坐着，一脸的死灰像，田氏黑沉个脸，一动不动，底下趴着一溜儿的丫鬟婆子，个个哆嗦着连说“不知道”。“饶命啊”之类的话，想来都是俏宁身边伺候的人。 倩宁皱了皱眉头，怎么弄得这般声势浩大。就不怕一个不谨慎传出去，一家子姑娘的声誉都毁了么？ 楚姨娘显然也是想到这点了，拉了拉倩宁的袖子低声说道：“姑女乃女乃快劝劝老夫人吧，这么大张旗鼓的。可是要把三姑娘毁了不成？” 还算是有个懂点事情的。可惜竟是个说不上话的姨娘。 倩宁叹了口气，只得出声劝道：“祖母，父亲，三妹妹的事情咱们还是低调点查吧，这么多人跪在这里，看着也不像话啊。” “怎么低调？啊？”田氏心情本就不好，冲着倩宁就嚷嚷，“你别以为你嫁出去。就可以不顾家中姐妹死活了！要是俏宁有个不测，你这做姐姐的也月兑不了干系！” 就是知道月兑不了干系才来的啊。不然谁愿意来趟这浑水。 倩宁心里也升起怒气，可还是忍着劝说：“我与三妹妹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呢？只是，这般查法，只怕三妹妹还没找出来，风言风语就先传出去了。” “倩宁说的也有道理，”钟氏由两个下人搀扶着走了出来，面色蜡黄，比之刚生完孩子时气色更差，“方才媳妇身子不好，一时惊吓才晕了过去，还得劳烦母亲出面查处下人。只是，倩宁的顾虑确实有道理，要是俏儿偷跑的消息传了出去，不仅俏儿的名声毁了，只怕四丫头，五丫头的声誉也是不好的了。若不然，咱们先把这些丫头婆子关起来，一个一个审问？” 事情关系到整个陆家的声誉，田氏顾及不了钟氏这个媳妇没站到自己这边了，“既然你能起来了，那这件事情就还是你来解决吧！”说完起身就要离去。 田氏也是烦心，家里头的儿子儿媳一个个不省心，现在连孙女都跑了，想当初就不该把钟氏这个妾室扶了正，自己的亲闺女都没教养好，还得连累一大家子。田氏深深叹了口气，自己年纪也大了，就由着她们去吧。 钟氏发了话，那些跪着的丫头婆子都被领了下去，又挥了手让楚姨娘和仿宁先离开。 厅堂里就剩了陆运来，钟氏，倩宁和仁宁。 “仁宁，你素来跟俏儿玩得好，她这次怎么就跑出去了？”钟氏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冷起脸来还是让人害怕。 仁宁实在没想到俏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早就吓得不行了，哆哆嗦嗦地把俏宁如何让自己帮忙引开看守的婆子，怎么换了丫鬟的打扮跑出去的，一一说了出来。 倩宁听得都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俏宁还真有胆子，只可惜是光长了胆子没长脑袋，这么跑出去以为就能如愿了么？也真不知道钟氏平时怎么教导的，生生养出个蠢人来。 钟氏显然也是气得不轻：“俏儿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她让你帮忙，你就帮忙？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可该怎么办？”钟氏气得直哆嗦，本来就蜡黄的脸色更显苍白，陆运来连忙扶了她，抚着她的背部给她顺气：“别着急，俏宁一个小姑娘能跑多远？” “你知道什么！这女孩子家的声誉，只要一出了门就没了，谁管你跑的远近！” 陆运来被说得讪讪的，模了模自己的鼻子。 倩宁眼看一家子人光顾着生气，竟是没有一点举措，只得又说道：“可是派了人去找？” 陆运来断档的脑袋才回流：“找？找？阿福，阿贵，快派人去找三小姐！” 倩宁扶额，还真没去找啊……这大半天的功夫都干了些什么？只怕人都跑没影了吧。 “老爷，咱们上哪里找啊？”阿福和阿贵面面相觑。 陆运来迟疑了：“这个……这个，把附近都搜搜！” 天，地毯式搜索啊？只是就这么点人哪里够，而且不怕惊出动静来？ “四妹妹，三妹妹可是有说要去哪里？”倩宁问向唯一的当事人。 仁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没说去哪里，只嚷嚷要寻个乘龙快婿，好回来让伯母瞧瞧。” “那个傻丫头！”钟氏闻言气得脸色发青。 乘龙快婿？陈家公子？那也算不上啊？ “除了陈家公子，三妹妹可还认识其他公子？” 仁宁摇摇头：“应该是没有了。” 那就只能是去找陈家公子了。这个时间点，陈家公子该是在书院才是，难道是跑书院去了？ “阿福，阿贵，你们带人去有谢书院找找，机灵点，别直说是找三妹妹。”倩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就吩咐两个管事。 两个管事被倩宁的气势震住，领了命就出去了。 “等等”，倩宁想起来赵洛岩也是在有谢书院，而之前听他说过，书院今日有诗会，在重白楼以诗会友，“阿福，你带几个人仍是去书院，阿贵，你带上另外几个随我去重白楼。” “重白楼？去那里做什么？”陆运来不解。 “那里有诗会，书院的书生都会去。” “什么？”一直不舒服坐着的钟氏惊得站了起来，“诗会？你是说所有人都会去？” “是啊，”倩宁奇怪钟氏的举动，“世子也在书院读书，听说是有诗会。可是有不妥？” 钟氏面色都痉挛了：“快去，快去把她找回来！”说着捂了肚子，弯下了腰，脸上都是豆大的冷汗。(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动身寻妹 倩宁直觉钟氏有事瞒着自己，上前借着虚扶她的档子，冷言问道：“母亲可是知道什么了？” 钟氏本就冒着冷汗，蹙着眉毛低声答道：“我能知道什么？要是知道就不会让她跑了。” “母亲，这个时候，只有知无不言才能早点找到三妹妹。” 钟氏仰起脸，瞪着倩宁，那眼神里的犀利几欲能把人刺穿：“你不快点出发去找俏儿，还在这里跟我磨叽什么！” 钟氏虽是撑着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款，只可惜身子不妥，眼神虽利，声音却是微弱，力不从心。 倩宁也是恼，本以为钟氏还算是拎得清，没想到这会子还想着在家人面前维护俏宁的面子，只是这等掩耳盗铃又有何用，在外边闹出了丑闻才是要命的。 心中有火，倩宁扶着钟氏的手也不自觉用了劲：“母亲，只有多点线索，信息，才能第一时间找到三妹妹，难道母亲是想我们毫无头绪浪费时间，让坏人有可趁之机接近三妹妹？” “你！”钟氏还想再骂倩宁，却也有心无力，加之不敢再拖延时间，只得压低了声音，“俏儿曾说想着借了亲近陈家公子的机会，结识陈家公子的同窗。” 原来是打了这个心思，还道俏宁心比天高，怎么就看上家世不显的陈家？ “同窗？哪个同窗？”倩宁仍是追问。 钟氏咬了牙，闭了闭眼睛才吐出来：“那些个王府的世子。” 王府世子！俏宁真是胃口大。还想攀上王府世子！ 倩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胞妹有如此野心，那些个王府世子听闻最是爱吟诗作画。对于科考非常不上心，此次诗会十之八九会去参加。倩宁更加肯定俏宁去了诗会。 也不敢再耽搁，带了阿贵等人，倩宁急匆匆赶往诗会。 重白楼是京城最为以风雅著称的酒楼，向来是公子哥儿，世家子弟聚集的地方，等闲人是进不来的。 酒楼分为五层。一层大堂，专门接待一些普通公子哥儿，二层以上就是包间。而且越往上越是私密，每层楼都有人把守，想私自上楼是不可能的。 倩宁在大堂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俏宁的身影。猜想她是不是混着上楼了。可是那两个守在楼梯口的门神，一看就是不好通融的。 倩宁心里盘算了一番，带着一脸笑意走上前：“两位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夫君在楼上做客，家里有急事要找他，我可否上去跟他说一声？” 站在左边的守卫冷着个脸：“夫人，我们重白楼的规矩。只有客人才能上楼，其他人等不可以进出。真是对不住了。” 倩宁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泄气，仍是笑着说道：“大哥，我只是上去看一眼，找到我的夫君跟他说一句话，不会打扰其他客人的。” “上面都是包间，你能知道赵洛岩在哪一间么？”宋易凉凉的声音飘过来。 怎么在这里也能碰上宋易呀，倩宁心里月复诽，转过身跟宋易打招呼，“二公子怎么也过来了？真是好巧啊。” 宋易扯出惯常的痞笑：“我过来，自然是来吃饭喝酒的，难不成也跟弟妹一样来找人么？” 来吃饭喝酒，那不就是能上去了？ 倩宁灵机一动，凑上前低声说道：“二公子，你这饭局能不能捎上我啊？” 宋易眸中闪过惊异，倩宁自是看出来了，急忙又解释：“我不是要蹭你的饭啊，只是想跟着你上去而已。只要上了楼，不会搅你的局的。” “带你上去倒是容易，”宋易并没有为难倩宁，“只不过，上面都是包间，你这么瞎找可是找不到的，再说了，你能有什么急事，非得到了这里来寻赵洛岩？” 倩宁不想俏宁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只得大了马哈哈：“家里的急事，我也是没法子的，你就帮帮我吧。” “好吧，”宋易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弟妹，请上去雅间一叙。” 既是宋易邀请，那两位守卫自然就开了大门，倩宁自己跟了宋易上去，其他人则只能留在下面了。 宋易是一路上了四层，四层比下面两层更为空旷，偌大的空间只隔出了几间包间。宋易跟着穿着古雅的小二到了其中一间门口，停了下来。 “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叫你。”宋易把小二支开去。 倩宁欠了欠身：“二公子，多谢出手相助，我就不进去了。” 宋易扬了扬眉毛：“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这么找，估计还没等找到，就被人轰出去了。” 那也得找啊，真是丢脸也是没办法。 倩宁叹了口气：“虽是如此，也得想办法找到夫君。多谢二公子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宋易扯住了她的袖子：“往下找找，书院的诗会不会在上面举办，上面都是些达官贵人。” 倩宁先是一愣，片刻回了神：“你怎么知道书院办了诗会？” “今日我要来这办个小聚会，没成想，老板跟我说，有谢书院办诗会，早把楼下最大那间包间包下来了。” 宋易说的轻描淡写，倩宁心里却是翻腾着，这家伙，明明早就知道赵洛岩在哪里，还一直憋着不说，真是坏透了。 “你既然知道，怎么瞒着我？是想看我好戏？” 倩宁瞪着大眼睛，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炸毛的小猫。宋易看了就好笑，“谁让你老喜欢逞强了。生意上的事情有问题藏着不说，方才我要帮你，你也藏着掖着，以后你对我坦白点，多说说难处，说不定我就有办法解决了。” 原来还是计较之前一甯楼生意的事情，没想到堂堂男子汉，仇性这么大。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既得了宋易的帮助，也得道声谢。倩宁又福了身，“多谢二公子，以后有事还得麻烦你呢。” 宋易满意的笑了笑：“这才乖嘛。” 这是什么话，竟说得自己跟小孩似的，倩宁飞红了脸。 宋易也惊觉自己失了言，挥了挥手：“好啦，你去吧，我也要进去了。” 倩宁敛下心思，往下走去。 得了宋易的提示，倩宁倒是明白多了，诗会这么多人，如果不是在大堂，必然是一个很大的厅，三楼和四楼都是包间，只有二楼，隔成了两大间。想必就是其中一间了。 正犹豫着进哪一间，就有个书生模样的出来，对着倩宁说道：“怎么现在才来，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听小曲呢。” 倩宁讶异，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说，你说的是自己么？ 那书生亟不可待，上前拉了倩宁的手就往里走：“快走吧，再不进去，我可就食言了。” 倩宁挣月兑不过，只得跟了进去。 一进门，俏宁的身影就出现在面前。 只见她坐在两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中间，语笑嫣然，似是很开心的样子。 倩宁咬着嘴唇，似乎听到了自己牙齿都要咬碎的声音。不想让俏宁这么快认出自己，倩宁拿出一块手帕蒙住了脸。 那书生疑问：“你怎么把脸遮住了？” 倩宁决定假装到底了：“蒙了脸，公子们才能专注于听歌，而不是看容颜呀。” 那书生恍然大悟：“果然不愧是妙音阁的姑娘，这点子真是好。” 话音刚落，坐在俏宁身边的一个公子就叫到：“宁生，你在磨叽什么呢？说好的妙音阁的姑娘呢？不会没请来吧？” 那宁生把倩宁拉了过去，站在众人中间，“怎么没来，这不就是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面目暴露 露水撩起门帘的一角，轻声答道：“夫人，女乃女乃，是安王府的婉郡主，似乎是马车坏了，旁边还有位公子，依稀是要伸援手。” 宋婉的马车坏了？ “你去问问，看看是否能帮上忙。”倩宁吩咐露水。 “安王府的马车怎的还这般不结实，还把堂堂郡主滞留在大马路上，真是不像话。”刘氏仍是微眯着眼，似是无心呢喃。 “再怎么结实的马车，也总难免会有失灵的时候，也是赶巧了。” 倩宁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了宋婉的声音：“多谢陈公子的一片好心，只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令坐别的车吧。” “能有幸帮到郡主，那是在下的幸事。不过，郡主的脚似乎有些受伤，在下实在不放心，要不郡主先等等，在下去买点膏药，先敷一敷？” 安王府什么。样的药材没有，只要赶回去，怎么疗伤不行？何必这会子巴巴儿等着买药敷药？这陈家公子言语中的谄媚一听了然。 倩宁暗自嘲讽，宋婉定亲，满城皆知，怎的还有这般不知好歹的人。不过，那声音貌似有些熟悉。 宋婉自然不肯接受陈公子的好意：“公子费心了，只不过，我这只是小伤，不碍事，家中有事就不耽搁了。” 脚步声靠近，明显是宋婉正往这边走，声音也比之前更大了些。 陈公子的声音也赫然入耳，更为清晰：“要不在下还是护送郡主回去吧。不然在下不放心啊……” 简直跟个牛皮糖一样了。不过，倩宁可是没心思笑话这个，那声音。错不了，就是陈家公子，梦芊定亲的那位公子。 刘氏显然也听出来了，蒙的睁开了眼睛，还直接撩开了车窗窗帘的一角看了一眼。没再犹豫，直接要下车。 倩宁吓了一跳，也只得跟了下去。 “陈公子。由我来照顾郡主，你总该放心了吧。” 陈家公子显然没想到刘氏会在马车里面，脸色刷的就白了。口齿也不伶俐：“伯……伯母……没想到您在这啊……” 刘氏冷笑：“你我非亲非故，你还是叫我赵大夫人吧。” 语气中的冷淡和疏离，显而易见。 陈公子自是听出了刘氏的不满，心里暗骂出行不利。面上却又堆起笑颜解释：“伯母。真没想到这么巧，刚巧巧遇郡主马车坏了，又受了伤，正想要送她回去呢。” 这番话倒是说得坦荡荡，要是方才没听到陈公子谄媚的语气，只怕还真以为就是出手相助而已。 陈公子费劲撇清关系，宋婉似乎不放过他：“是呀，我都说了。不需要陈公子帮忙，陈公子还非得要出手相助。倒叫我不好意思，没想到夫人和陈公子认识，也真是巧。”说完，若有所思看了陈公子一眼。 “我也是看郡主一人，怕她路上有个闪失……” 这话可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倩宁望了眼宋婉身后三四个丫鬟婆子，还有两个侍卫，暗自好笑，这个陈公子，脑子是怎么的，这么解释，简直跟自黑差不多。 果然，刘氏的脸更冷了：“没想到陈公子还是这般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人，看来我要找个时间上府上拜访拜访，好好跟贵府商量要事了。” 陈公子冷汗都冒了，脸上也不复方才的镇定，“伯母，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氏却是懒得再跟他多说，只留了一句：“这事待到贵府再议吧，告辞了。”便转身上车而去。 倩宁趁机拉了宋婉的手：“你既是不便，就跟了我的车吧，顺道送你回去。” 宋婉当然不会拒绝，顺势就走往车马：“那还真是多谢你拉。”上马车之前，宋婉也不忘回头给陈家公子一个笑颜：“也多谢陈公子的好意了。” 人一坐定，马车就离去了。留下陈公子伫立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今日一出门，先是碰上郡主有难，还想着能借机攀上安王府，却是后来未来岳母出现，不仅自己的小算盘落空，还很可能要搭上自己的亲事。 陈公子越想越沮丧，连家也不想回了。正好一辆马车又停在了面前，车窗帘撩起，荣王世子的脸露了出来：“干嘛呢？一块去玩玩吧。” 陈公子本不是爱去风月之地的人，只是，荣王世子权高，难得他赏脸带自己去玩，咬了咬牙，便应声而去。 倩宁把宋婉送到了安王府，宋婉依依不舍：“嫂嫂，好些日子不见了，既然都到了门口，要不就到府里喝杯茶吧。”又对着刘氏恭敬说道：“伯母，家母对您也可惦记了，成日里想着要与您再叙叙话呢。” 宋婉说的诚挚礼貌，刘氏却知道不过是托辞，自己去了只能是添麻烦，不过对于倩宁倒是松了口：“我出来已久，身子有些疲了，不能去向王妃请安，还请郡主替我跟王妃道声歉。不过，倩宁，既然郡主诚心邀请，你就去王妃那里请个安吧。” 倩宁依言应了是，跟着宋婉下了马车。 宋婉高兴地挽了倩宁的胳膊：“没想到，这趟出门还能把嫂嫂请了来，这崴脚也是值了。” “你还得意，”眼见着宋婉乐得打了个趔趄，倩宁吓得赶紧扶住她，“小心脚伤加重呢。” 宋婉脚也有点疼，不敢再大动作，由着倩宁扶着进了府中。 安王妃早就听闻倩宁过来，也知晓宋婉崴了脚的事情，急忙赶过来。 倩宁赶忙起身行礼：“王妃。” 安王妃点头示意倩宁坐下，“好些日子没见，赵大女乃女乃更添风韵了，听闻陆家新的了男丁，我身子不好，没能去贺喜，正好把礼补上了。” 说完，旁边的丫鬟把一个金镯子拿了过来，倩宁欠身谢道：“王妃一片心意，我替弟弟谢过了。” 寒暄完了，安王妃这才皱着眉头看向宋婉：“怎的这般不小心，还把脚给崴了。” 宋婉见不得自家娘亲担忧，轻声说道：“没事的，不过是下车的时候没站好，养几天就好了。” “也真是的，怎么马车还能坏了？要不是刚好遇到赵大夫人和赵大女乃女乃，你可怎么回来？” “所以说，这可不就是我和嫂嫂的缘分么？”宋婉娇笑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可还真是，”安王妃看向倩宁的眼神更为亲切，“今日真是多谢你了。” 倩宁客气道：“我和婉妹妹本来就感情深厚，自然该出手相助的。” 安王妃又叮嘱了宋婉几句，才放心离去。 宋婉这才松懈地躺下来，发牢骚：“今天真是倒霉了，马车坏了不说，还碰到一个死乞白赖的牛皮糖，幸好你出现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摆月兑他。” 原本，倩宁也觉得是巧合，不过，知道那个陈公子就是梦芊定亲的对象之后，可就不这么想了，毕竟，让自己今日找个机会带上刘氏出门，可是宋易信中所说的。 前前后后串联起来，只能说，宋易为了帮自己这个忙，可是连妹妹都搭上了。 可想而知，有这般大的牺牲，他该怎么跟自己邀功了。 果不其然，宋易闻风而来，从兜里掏出了一罐药，扔给宋婉：“拿去擦擦脚，这药可是灵得很。”又说道，“既是脚伤了，就好好休息吧，赵大女乃女乃我来招呼就行。”说完，不由分说就把倩宁提了出去。 一旁伺候宋婉的丫鬟疑惑道：“怎么二少爷跟赵大女乃女乃关系这般好呢？” 宋婉闻言，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惺惺相惜 宋易将倩宁带到花园的小亭子里，身边只留了江秋一人，也不客套，直接就问道：“怎么样，今日这计策可是好使？”言语间竟是带着邀功的意味，倩宁暗自好笑，怎么这堂堂王府二公子也跟个小孩儿似的，做了事就要讨赏。 心里虽是这么想，倩宁面上可是不敢显露，该谢还是要谢滴，“没想到二公子这般好计策，高，真是高，只是不知道，那陈家公子怎么就这般巧，碰上了婉郡主？” 适当的表扬了傲娇的二公子，也不失时机说出自己的疑虑，倩宁就坐等宋易的解释了。 果然，宋易得了赞赏，就跟被捋顺毛的猫一样，面色都服帖了不少，说起自己的神机妙算更是洋洋得意：“陈公子在书院里，向来就是个墙头草，哪边势力大，就倒向哪边，偏偏肚子里头没什么墨水，哪个权势公子对他都不冷不热的。前两天，我跟几个兄弟聊天，特意找了个他平时待的地方，透露出婉儿要出去一趟，我哥哥也要一起，安王府的世子，等闲人哪里能见得着，陈公子听说了，哪里还有不动心去结识的。然后，我再安排今天赶车的小厮，看到陈公子就故意装作马车坏了，让陈公子有机会能凑上来。当然，要是他真能坐怀不乱，淡定自若，那这出戏也是做不成的，还好，他应该还算配合的吧。” 原来那马车坏了是假的，倩宁还纳闷。宋易再怎么要帮助自己，也不会舍得伤害自己的亲妹妹吧。而宋婉崴了脚，更是凑巧了。 “我婆婆已经对陈公子心生不满了。回去我再使使劲，应该就能把亲退了吧。” 宋易点点头，“你们侯府怎么找的姑爷，也不事先打听清楚，这般个不上台面的居然还谈婚论嫁，真是瞎了眼啊……” 面对宋易的指责，倩宁也是无语。才刚夸了几句，这家伙就开始得理不饶人了，“本来与陈家也不熟识。要不是那次你们王府请了陈家来做客，我婆婆怎么又看上那陈家公子呢？” 这话就是有埋怨的意思了。 宋易倒是忘了最开始的渊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加之看到倩宁有些炸毛。转而关心道：“好吧。就算是我们王府请错了人。那你娘家妹妹那边怎么办？可是安置妥当了？” 想起俏宁，倩宁也是头大，不安生的主啊，但愿钟氏能赶紧给她定了亲，不然以她折腾的性子，还不知又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她被母亲关起来了，在家里思过，今儿回去。家里还请了母亲娘家的表兄过来，一表人才。母亲甚为喜爱。”倩宁不多说，但是字句之间也是透露出了陆家对于俏宁的处理。 宋易明了，“快刀暂乱麻，这倒是好的。陆家那边算是解决了，那侯府那个定亲的姑娘，你又该怎么交代呢？” “我也还没想好呢，也不知婆婆这次回去会不会直接就退亲，如若退亲，想必她会去跟梦芊解释吧，要是还有犹豫，我还得再下点猛药才行。” 倩宁一脸的愁容，原本明艳的面孔戴上了一层浓雾。 也不知为什么，宋易是不喜欢看到这样惆怅的倩宁的，试想，一个堂堂一甯楼的管事，竟是为了这些个儿女情长发愁，与她的身份太不匹配了，这般有能力的人，该是在商场上恣意纵横才是。也是因为这个，自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助吧。 宋易心里盘算，一边为倩宁感到不值，一边也为自己的举动找了个完美的借口，“陆家对你没什么情义，侯府对你也就是面子上的功夫，你这般为她们操劳，也可该让她们知道才是，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心力？” 没想到这宋易还会为自己鸣不平，倩宁心里唏嘘，一个交往不多的人都能说出这番话，而陆家当时就不曾对自己道声谢，真真是无情无义啊…… “知道不知道的，又能是怎么样？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也不是值得拿出来夸耀的。能感知到我的苦心惦记我的好的人，不必说，也会把我放在心上感激，要是诚心不想着我好的，说再多也无用。再说了，我也不是没有私心，两家都是我的至亲，若真传出了丑事，我又怎么能逃得了干系，还不如在一开始就把事情解决了。” 宋易待自己真心，倩宁也不吝于把自己心中所想都尽数说出来，却是把宋易说得为之一动，这种苦于身份而不得不去做些所谓义务的事情，他是再感同身受不过了，再看向倩宁，便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自古以来，忠孝两字最是压人，不然，少了这些束缚，人也该活的轻松自在一些。真是希望你我有朝一日，能够挣月兑束缚，自由活着。” 倩宁心中讪然，这宋易想得真多，就算是自由的生活，自己与他又怎会是同道中人，到头来不过是相忘于江湖罢了。 “但愿托了二公子的吉言，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摆月兑不了人，就摆月兑不了牵绊，完全的自由自在也是不可能的啊。” 宋易闻言一笑，“好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倒是没你想得透彻。” 面对宋易的坦荡，倩宁也是一笑：“二公子想法美好，我也是憧憬得很呢。” 两人相谈甚欢，不自觉就传出了好些笑声，引得正要经过的宋容驻足，抬眼望了小亭子好一会，直到宋易送倩宁出去，才收回了目光：“那妇人可是永烈侯府的大少女乃女乃？” 旁边的小厮轻声答道：“小的虽然眼力不好，不过，看过去，应该是赵大女乃女乃。” 宋容嘴角露出讽刺：“青天白日跟个有妇之夫说说笑笑，也不怕人说闲话，他倒是过得越来越恣意妄为了！”语气中隐隐透着怒气。 “你去查查，二公子最近都在干些甚么？尤其要查清楚，跟侯府是不是有什么来往。” 身后的小厮感觉到了主子的怒气，低头赶忙应了是。 倩宁等了两日，刘氏却是没动静，心里又开始着急了，难不成又不想退亲了？看来那日的情形还不够打退她的心思。 看来还得从家里入手，再生些风浪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说服世子 倩宁要下的这剂猛药，也是要别人来相助才能下，而这个别人正是赵洛岩。 这段时间以来，倩宁与赵洛岩相处算是比较和谐，虽还不到琴瑟和鸣的状态，却也算是和谐了。 这次赵洛岩前来，倩宁特意准备了一壶好茶，香炉上面放了个小铁线盒，里面搁了好些干花做的香料，下边火一烤，真真幽幽清香就飘了出来，闭上眼睛，就好似漫山遍野的花儿尽现眼前。 这等风雅之事，赵洛岩自是爱极了。抿一口精心炮制的茶水，置身于清香四溢的房间里，心情愉悦，鼻子里都不自觉哼起了小曲。 倩宁有些好笑，赵洛岩就是个瞎讲究的，只要弄点个阳春白雪，就能讨得他的欢心。模透了他的这个性子，每次他要来，倩宁都会准备些茶呀，香啊，之类的，果然，效果很好。 捧了个精美的盒子，倩宁讨好说道：“夫君，再尝尝这个，这可是我娘家厨子自制的糕点，据说是用融化的雪水做底子，精选了南方的香米碾碎，和了起来，掺进捣碎成粉末装的红枣泥制成的，香甜可口，软糯还不粘牙。前两日，洪哥儿满月，我正好回去，带了些回来，正好借花献佛了。” 听了这么一大通介绍，赵洛岩就已经来了点兴趣，再闻那米香中带着糯米的香味，粉粉女敕女敕的卖相，更是馋虫勾起，捻了那金筷子，夹了一块一尝。果然是香甜可口，软糯还不粘牙。 待得吃下最后一口，赵洛岩点头称道：“这点心真是不错。你娘家厨子好手艺啊。” 倩宁掩了嘴笑：“她也就这拿手的，以前我总想吃，可也就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如今也就好不容易拿了这么一盒回来，都拿来给你尝鲜了，该怎么感谢我呢？” 打趣着赵洛岩，倩宁眉眼里带着灵动和俏皮。赵洛岩一时眼花了，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可真是太感谢娘子了。不过，自家厨子做的点心。怎么非得过年时才能吃上啊？” “在娘家不受宠，没办法了。现在还是托了夫君的福，才能回去就得了这好吃的呢。”倩宁说得云淡风轻，还略微带着些自嘲的意味。赵洛岩听得有些儿心疼。以前不觉得她可怜。只想着因了她才导致自己和连成梅不能双宿双飞，如今静下心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发觉她机敏中带着从容淡泊，再联想到从前在陆家受的种种委屈，就有些心疼了，就连口中那回味的糕点味道，也不再余香四溢：“既然娘子这么爱吃，就让厨子学着做吧。这也没什么特别难的，实在学不会。就到陆家请教请教。” 连偷师都想出来了啊，赵洛岩的话里带着的疼惜不言而喻，倩宁有些喜滋滋的，这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对自己有了点点的情谊呢？ “多谢夫君，不过，这可是我娘家厨子的独门绝技，要想学，可是不容易呢……” 赵洛岩闻言有些赧然，倩宁又一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这么喜欢了，也就是尝个鲜，娘整日里让我喝各种汤水，好菜，把我的胃口都养刁了。” “伯母那里的厨子，厨艺确实一流的。”倩宁在韶华堂吃饭的事情，赵洛岩也是知道的，更知晓刘氏每日都会让她喝汤养身子，为的不过是子嗣。 “说起娘，我就想起二妹妹了。前两日回娘家的路上，还碰到了那个陈家公子，不过这趟，倒是对他有些不好的印象了。”倩宁说的迟疑，言语中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哦？怎么回事啊？”作为同窗，赵洛岩对于陈公子还是有些了解的。 倩宁便把那日的情形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夫君，你说，那陈公子这般不知羞耻，非得缠着婉郡主，难道不知晓男女授受不亲么？” “哼，”赵洛岩脸上带上不屑，“那个陈公子，在书院就是个墙头草，面上看着清贵，骨子里就是爱攀富贵的，又没有定力，谁稍微抛点橄榄枝，就颠颠跑了过去。” 这倒是可以理解，怎么有了侯府的亲事在前，陈公子还勾搭了俏宁。想来是美色在前，低挡不住诱惑吧。 “既然你这般看低他，为何当初要议亲时，你什么话都没说呢？”梦芊虽说不是亲妹妹，好歹也是侯府至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吧，倩宁忍下后边的话没说。 赵洛岩眼中露出了些难色：“二妹妹，对我总是有意见，我怕我多说了，会引起她的不快。再说了，除了攀爬权贵，那陈公子也没什么不妥，学识还是做得不错的，要是以后走得顺畅，说不定还能某一番事业。” 这点倩宁可就不赞同了，男人看人，总是看这人有没有能耐，可是女人嫁人，看的可不完全是这个，除了前途，最重要的还是这个人靠不靠得住，要是靠不住，对自己不好，纵使有再好的前程，又有几分是可以分享的呢？ 当然，这话也不便于说与赵洛岩的，不然，又该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了。 “那日，娘也正好跟我一起，感觉她对陈公子也有些不满，二妹妹这人，虽然对人总是有些冷冷淡淡的，心却是极为善良的，又是个敏感之人，对于感情想必要求也纯粹。我觉得，陈公子与她总是有些儿不般配，要是非得拧在一起过日子，只怕日子过得不容易哦。” “成亲之事哪里能事事都如意，两人学着互相适应不也挺好？”赵洛岩话里有话，似乎是暗指现在相处的情形。 这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要说相处不能产生感情，那现在自己和赵洛岩又算是什么情况……不行，得换个角度来谈才行。 “话虽是如此，但是二妹妹的性格，夫君又不是不知道，最是个执拗的。要是她转不过那个弯，钻进了牛角尖，那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好事变成坏事？要知道，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把心胸敞开来接受另外一个本和自己想法，做事都不同的人呢……” 倩宁这话触动了赵洛岩，许是也想起之前对于倩宁的一昧远离，神情也有了些松动。 倩宁继续加把柴火：“要不，夫君就把素日里陈公子的行为处事告诉娘和二妹妹，至于娘要怎么做，那就是她们的事情了。至少咱们问心无愧，是吧？” 赵洛岩是个性情中人，心肠不硬，倩宁对自己这番说辞很是有信心。 果然，赵洛岩思虑了一番，点头应道：“言之有理，还是你想得周到。毕竟是一家人，以后相处的不好，终是不好。” 得了这句话，倩宁松了口气，趁热打铁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趁早把这事解决了，今晚就去娘那里吃个饭，把事情都说清楚，怎么样？” 赵洛岩点头，眼神温和，“娘子，你这么为家里人着想，真是难为你了。” 倩宁顺着话谦虚：“那也是我应该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处心积虑的劝阻 韶华堂，自从赵洛岩和倩宁一起走进来，遇见的丫鬟婆子莫不是睁大了眼睛，脸上是再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惊讶。 别说世子大人八百年不踏进韶华堂的门，如今还是跟着倩宁这个据说不受宠爱的大少女乃女乃一起，不引人遐思才怪呢。 各人的目光自然收归在倩宁眼底，意料之中了，所以倩宁淡然得很，跟在赵洛岩后边轻轻巧巧踏进了厅堂。 刘氏是早就听到下人的通报，纵使心里再怎么奇怪，面上也是从容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嘘寒问暖：“世子这些时日温书可是辛苦了？” 赵洛岩对于大伯母再怎么梳理也是尊重的，至少面上如此，回答也是毕恭毕敬：“温书本就是我现在主要的功课，算不得辛苦。” “虽说如此，可也要注意身体。今日来大伯母这里，可得多吃点。特意让厨子做了好些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刘氏边说着边吩咐了下人摆菜。 几个丫鬟鱼贯而至，捧着各色的食盒，摆在桌面上，没一会，一大桌菜就上台了。倩宁粗略一看，可是比往常多了好几个大菜呢。 几个人落了座，动了筷子。虽然比往常多了个人，气氛却是更为沉闷，食不言寝不语的用完了一餐饭。 看来，侯府长房和二房的关系很是一般啊，至少世子与嫡亲的伯母和堂妹并不亲近。 倩宁有了判定，也对稍后赵洛岩的表现有了些不置信。 不过。世子大人却是出乎倩宁的意料，主动找了个由头便说起了陈公子：“近些日子，荣王世子总爱组织些集会。都是借着琴棋书画，切磋学习的借口，实则唱作玩乐，碍于情面，我也去了几次，但是后面再请，则是不愿再搭理了。” 倩宁大概知道赵洛岩要准备开始说项了。也顺着说道：“是么？那荣王府也是有权有势的，夫君怎么能不去参加呢？不会得罪了荣王府吧？” “那荣王世子本就是个不着调的，能到书院来读书。也是因着家中名气而已。在书院向来混吃混喝，稍微有点向学之心的学子都对他保持一定距离，也不单是我一个人而已。” “哦？”刘氏也很给面子的接了话茬，“那这荣王世子在书院岂不是形单影只？” 要的就是这个问题。倩宁心里暗暗对刘氏叫好。 赵洛岩也很是抓住机会：“哪里都有趋炎附势的。书院又岂能是清净纯粹之地？自然有一群人围在荣王世子旁边，自成一派。也有那些个墙头草的，谁给点好处就巴结上去。” 刘氏听得皱起了眉头，想来是不曾听说这般有名的书院还能有这些人，“有谢书院闻名遐迩，也听说学子们素质甚高，怎的还有这些人啊……岩儿，你平日可要远着他们点。莫要让他们影响了你的读书。” 赵洛岩叹了口气，有模有样的说道：“只是有些人。想远着点都不行啊……” 倩宁很是配合问道：“为什么啊？什么人没法远离？” 赵洛岩看了刘氏和梦芊一眼，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没事，你说吧。”刘氏直言。 “那陈公子，最近跟荣王世子走得挺近的……”赵洛岩似是从嘴里挤出来般，说了短短几个字便又止住了。 没想到，赵洛岩平日里看着有些不靠谱，关键时刻还能这么绷得住，这么半截子话，更能引起刘氏和梦芊的猜忌。 倩宁心里赞扬赵洛岩，嘴上也附和：“啊？不会吧，陈公子看着斯文书生，怎么会攀附权贵呢？莫不是书院有人中伤他？” 赵洛岩眼中不自觉带着嘲讽：“那陈显也不是第一次攀附权贵，以前对我也是有过巴结，不管是谁，只要出身权贵，身份高的，他都会另眼相待。荣王世子这些日子办的聚会多，去的人不如他意料的那么捧场，唯独陈显每每都是随叫随到，可不就入了荣王世子的法眼了。” 说起了对陈显的真实想法，赵洛岩不知不觉就把素日里的想法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说的倩宁都有些发蒙，亏得方才还夸他上道，一转眼，就口无遮拦了。 倩宁有些担心地看向刘氏和梦芊，就怕她们脸上挂不住。 没想到，刘氏一言不发，梦芊倒是发话了：“原来那陈显是这般小人，怎的之前都没听二哥提起？” “他虽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学识做的还行，如果以后行事得当，前程还是有数的。”所以，就算知道他有些瑕疵，当初议亲之时也没提出来。这些都是话外话，就算没有明说，刘氏和梦芊也听得出来。 “那依二哥哥之见，一个男子，人品不好，光有前途，能给妻儿幸福么？”梦芊直言不讳，语气不免冷淡。 赵洛岩本来跟梦芊感情也一般，既是这么问，回答的也实事求是：“至少能保证衣食不愁，荣华富贵。” “原来二哥是这么看待婚姻的，我还真是为大嫂不值了。”梦芊语气里也带了轻蔑。 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倩宁有些傻眼，只得急忙解释：“夫君虽是这么说，不过，素日里也是用心相处的。我想，夫君的意思是，夫妻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是一个男子的能力也很是重要。” “那大嫂以为呢？你也觉得一个男子有了仕途有了前程，就值得托付终身么？”梦芊咄咄相逼，矛头又指向倩宁。 倩宁赔笑：“那倒不是，人品更为重要。要是人的心坏了，再怎么培养也没法一起过日子。” 得了倩宁的表态，梦芊才算是作罢，转而向着刘氏：“娘，您觉得呢？” 一直淡定不动的刘氏，悠悠开了口：“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该是老天爷安排的缘分，总归会在一起，如果不是，强拧的瓜也是不甜的。” 这话说跟没说一样么，到底哪个是天赐良缘，哪个是歪瓜捏枣，也没个说法。 倩宁暗自月复诽，再是要多说几句，就听得刘氏扶了额头：“我困乏了，你们先回去吧。” 下了逐客令，不走也得走了。 倩宁起了身，跟着赵洛岩走了出去。 后面梦芊追了上来，“二哥，我借大嫂说几句话。”说完，便拉了倩宁走到一旁。 “多谢了。”梦芊直接说道。 倩宁先是一愣，后才反应出来，梦芊应该是看出今晚这出戏的目的了，“有啥可谢的，明知道是不堪之人，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你嫁过去受苦。” 梦芊仍是淡淡的：“你娘家妹妹怎么样了？” “关起来了，这段时日也在议亲，估计很快就定下来了吧。”倩宁实话实说，并不想欺瞒梦芊。 “如此便好，那种男子不值得托付终身。”梦芊说着话，眼睛却是望向远处，“二哥最近对你可是还好？” 这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吧，倩宁月复诽，“一般般吧，你也是看在眼里，比之前算是好些。” “那你对二哥有感情了么？” 这么直白的问话，把倩宁都吓了一跳，“这个，还在培养中……” “这么说来，你觉得他是可以一起过一辈子的人了？” “可以这么说吧……难道嫁人不就是希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么？”倩宁说着话，心里却是有些发虚，不知为什么，今晚梦芊的眼神特别的犀利，似乎一点点的撒谎都会被她看出来。 不过，这话说完之后，梦芊眼中似是蒙上了一层纱，黯然说道：“既是如此，也挺好。嫂嫂，上次在一甯楼买的那个琥珀坠子，我越想越喜欢，要不嫂嫂就送了我吧？” “啊？哦……”倩宁实在跟不上梦芊的跳月兑，“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谢谢嫂嫂。”梦芊眼中复又重现了光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门散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一样的丫鬟 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雨欲来 “一上午为了躲隆玉，累的我连气都不敢喘，你就别闹我啦。”宋易仍是眯着眼，不为所动的躺着。 小叶眼眸一沉，直接上前拉起他的胳膊，“我可是从世子那里偷偷过来跟你报告消息的，你怎么这么敷衍我？” 宋易被小叶闹得不行，只得坐了起来，故作认真的样子问道：“好吧，那你说说，我大哥对于赵大女乃女乃的身份信息可是有何反应？” 自从宋容发觉宋易和倩宁来往过密之后，就吩咐了下人搜查倩宁的信息，当然，小叶也被他安排了任务，就是抓住机会试探。 “我也说不清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世子之后，他也就淡淡的，没什么反应。还说，赵大女乃女乃行事稳健，淡定，有大将之才。你说，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呢？”小叶很是迷茫，“况且，今日公主取闹，她也没什么还击，还是三姑娘帮着她解围了，哪里看得出来有大将之才？” 宋易本来是强打精神听小叶说事，越听到后面面色越是沉重，直到小叶说完话都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小叶有些着急，拧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倒是说话啊？世子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不会是发现我这个无间道，所以有了提防吧？” 宋易被拧得回了神，“你别瞎担心了。要是我哥发现你的身份，你可是连他的身都近不得，还会给你派任务？许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什么消息。” “那可怎么办？世子向来反对你找退路的。要是被他知道你和一甯楼的合作，怕是要被斩断了吧？”小叶不无担心。 “斩断是不会的，”宋易冷冷一笑。“这么好的来钱渠道，他还不得拿去孝敬太子了。” 宋易心里冷然，看来很多事情都要加快脚步才行了…… 小叶叹了声气，“世子也真是的，明明就是兵行险招，为何非得巴结了太子。纵使以后太子即位，难道王府还能再更上一层楼么？真是不明白啊……” 宋易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要是你都能明白大哥的想法，那他就未免太肤浅了。” 小叶捂了捂发疼的面额，美目一瞪。“我是不知道世子什么想法，但是你，宋二公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赵大女乃女乃那点小心思。能从你的嘴里吐出对一个女子的赞赏。可想而知对她必是上了心了。” 小叶促狭的看着宋易，本就明亮的眼睛带着了然。宋易被看得有些不适，仿佛是心底最最深处的东西不小心被翻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立时拉下了脸：“你别胡说，赵大女乃女乃可是有家室之人，我再怎么放荡不羁也不能去破坏她的声誉。” 小叶“啧啧”了两声，一副明白了解的样子，“你看吧。还不承认，什么时候你这么维护一个女子了？” “我可警告你了。别乱说话！赵大女乃女乃以女子之躯，撑起整个一甯楼，却被困于内宅，我对她既是欣赏也是怜惜。要是让我听到有关她的不好的谣言，我可是不会客气的。”宋易眼中闪现出了戾气，把小叶都吓住了，只得乖乖说道：“我也就说说而已，哪里会传出去。” “不会就好。” 其后的赏花会，无风无浪。宋婉和宋婷各自招待着自己的客人，赏了花，又吃了个午饭。众人才逐一告辞。 闫暖和倩宁，宋婉相谈甚欢，临别时依依不舍，“赵大嫂嫂，婉姐姐，有时间可得到我家里做客啊。”还拉了宋婉的手，“婉姐姐，你答应给我的那盆花可别忘了。” 闫暖喜爱折腾花花草草，此次在王府看到了一盆中意的花，虽是没直说，可是流连忘返的神情早被眼尖的宋婉看出来了，未来小姑子看上的，不过是盆花，又有何不可相赠的？便顺势要送给闫暖。 闫暖没想到还能有意外之喜，对于宋婉这个未来嫂嫂更是喜爱了。言语间更为亲密。 倩宁旁观者看得通透，为宋婉能有个好相处的小姑子感到高兴，也就不免揶揄道：“等过段时日，婉妹妹住到了你府上，你可不就天天能见着了么？” 宋婉被说得脸红，“嫂嫂就会打趣我。” 闫暖也是巴望着宋婉早日嫁过来，附到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句话，直把宋婉惹得脸更红了，直推了她上车，“你们这些个小冤家，都赶紧的回去吧。” 闫暖上了马车，挥手笑道：“婉姐姐，可别忘了我说的话啊。” 直到马车没了影，宋婉脸还是通红的，惹得倩宁难得起了八卦之心：“暖妹妹都说了什么啊，让你这般不好意思？” 宋婉瞪了倩宁一眼，“都是嫂嫂惹的话头，让闫暖那小姑娘都学着你说话了。” 倩宁大概猜到闫暖说的内容，忍不住扑哧一笑：“那说明闫暖喜欢你啊，多好，还没嫁过去呢，小姑子就向着你了。以后的日子必是顺顺当当的。” “但愿如此吧。”宋婉突然有些暗淡。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倩宁看她神色不对，关心道。 宋婉把倩宁拉到一旁的角落，“你可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听闻宫中圣人身子有些不爽利，太子很可能奉命监国。要是圣人身子还是不好，还不知朝堂有何变化呢。” 宋容和太子走得近，这点倩宁是知晓的，要是太子监国又顺利登基，对于安王府不是好事一桩么？那样宋易也不用这般辛苦筹谋后路了。 “早就听闻安王世子乃是太子伴读，要是太子监国，想必世子也必定会得以重用吧？”言下之意，就是太子登基，安王世子必是潜邸出来的重臣，高官厚禄必是少不得的。 哪知宋婉神色更是暗淡了，“虽说太子名正言顺，可是没到最后一刻谁又说得准呢？太子并不是圣人最心疼的儿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都已经成年，在朝中的势力也不低，要真的争起来，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再说了，皇后无所出，太子只是成年之后才寄养在皇后膝下，母子情分并不深，而那四皇子却是皇后的胞妹所出，皇后到底站在谁的那边还不得而知呢。还有三皇子，他的母妃乃是贤太妃的族妹，崔家必是站在三皇子的背后的，那六皇子，母妃虽不显，却是聪明伶俐，最是得了圣人的喜爱。真真是，鹿死谁手，难以得知啊……” 倩宁虽是关注朝局，但是毕竟离得远，哪里能像宋婉这般知道的清楚，听得这番话，心里也是惊讶，没想到朝堂已是这般风雨飘摇了。怪不得，上次赵慧夫妻过年的时候，对于自己的商贾身份这般忌讳，想来是怕着了贤太妃的忌讳，惹了贵人不高兴而在夺嫡当中拜了下风吧。 那安王府呢？世子追随了太子，可是宋婷却是定了崔亮，与崔家联姻，无形之中绑在了两个皇子身上，如果圣人身子好，倒是避免了站队的嫌疑，可要真是皇子们夺嫡，简直就是左右不是人啊…… 所以，宋易才主动跟自己要络子进宫宣传造势吧？想着趁最后的机会，多攒些钱，把退路铺好了…… 一连串的事情摆在一块，倩宁算是理出了一些头绪？那自己呢？永烈侯府虽然没有直接交好哪个皇子，可是崔家可是亲家，要真论起来，可是三皇子一派的，要是有个不好拖下了水，那可就完了。 倩宁越想越沉重，之前因为赵洛岩而烦恼的儿女情长都被抛到了脑后。(未完待续。) ps：今天中午突然想到，再过两星期就过年了，可是工作还有好多没完成，顿时有些忐忑阿……写文的时候都有一种罪恶感。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互相关心 从安王府回来，倩宁是惴惴不安的，先要打探侯府对于夺嫡的态度，却又无从下手。 想要问赵洛岩，那就是个对朝局不关心的主，再说了，马上就要春闱，他回来的更少，来了也是陪着连成梅，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问问刘氏吧，刘氏是个深闺妇女，见识有限，又没个夫婿儿子回来传达消息，外头若不是天大的事情都传不到她耳朵里。 至于其他人，倩宁更是没法去肖想了，就怕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就先让人生疑。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探听一二了。 倩宁思定，叫了露水过来捎个口信。自己则把手中的络子赶紧打起来。 翌日，倩宁依约来了一甯楼。明哲又出去采风了，楼里就只剩下张德打理事务。 没过一会，宋易就来了。 倩宁把打好的络子递给他，“戴上试试，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很多人都觉得，络子款式最为重要，看到新奇的，别致的，就喜欢往身上戴，其实，要想起到最大的装饰效果，还得看人的气质和络子合不合适。所以，倩宁轻易是不会帮人打络子的，万一做的不合适，看起来就别扭极了。 为宋易做的这个络子，倩宁可是在心里勾勒了很多遍他的形象，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为的就是在衬托宋易气质之余显示出络子上的玉佩。 宋易依言接过络子，戴在腰上。玉佩的温润合着宝蓝色的直缀，更显得宋易的长身玉立，俊逸非凡。 倩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啧啧称赞：“不错不错，这玉佩还真得二公子这样的一表人才才能戴的出来。” 自从上次小叶说了那番话之后，宋易对于倩宁的心思就有了一些小小的变化，面对她赞赏直白的目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别过了眼神，“你的手艺不错，明哲的设计也好。想来这络子会引起宫中贵人们的喜爱。” 说起宫中，倩宁接过话茬：“那日听婉妹妹说起，宫中圣人有恙。她还很是担心，就怕朝堂有变化。却是如此么？” 宋易没想到宋婉跟倩宁说了这些事情，皱了皱眉头，“圣人身子是不好。不过也不是突然而来的。而是去年入冬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有些受风寒，前些日子熬不住就病倒了。此事还属于保密阶段，也就是容妃在宫里，大哥又是太子伴读，我们才知晓一二。” 言下之意，就是安王爷也不知道此事了，看来圣人的身子确实不好了。 “那太后的寿辰还办么？” “如果，圣人身子还能撑得住。就会办。如果有个万一，那就难说了。”宋易也不遮掩。直接说出了最坏的结果。 “那可如何是好？”倩宁愁眉不展，“咱们辛苦准备的不就前功尽弃了？” 宋易拍了拍倩宁的后背，宽慰道：“别担心，我这一进宫，咱们的招牌就打出去了，就算没有寿宴，也是有了口碑。我再说道说道，这生意还怕不成么？” 倩宁在宋易的手落在自己背后的时候，就僵了一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才说道：“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你不是还不想出这个面么？” 宋易的手落了空，再看到倩宁突然僵直的后背，才醒悟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越了，收回了手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目前的情况，倒也由不得我不出面了。如果太子成功上位，我大哥必是不可避免出仕，到时候，我们安王府更是树大招风。我就不能再有出仕的打算了，仗着王府的势，做点生意，多挣点钱，再置办些私产，就算以后王府衰败了，也算是个去处。” 这个打算，倩宁早就知晓了，不过，目前的情况，可不一定是太子上位啊…… “那如果不是太子上位呢？”倩宁问出了疑惑。 宋易沉了脸，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若真是如此，散尽一切家财自保了。” 宋易这话说的都有些没把握，比起永烈侯府，安王府可是更处于风口浪尖。 同情的看着他，再多的话也是无益的，只得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王妃和两位妹妹都是极好的人，必是会逢凶化吉的。” 宋易点点头，“但愿如此吧。你呢？永烈侯府可是有崔家这么个亲家，想要彻底撇清也是不能的。而且，三皇子似乎有争宠的嫌疑，要是有个万一，你该怎么办？” 这也是倩宁迷茫的地方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是侯府不好了，倩宁也逃不掉。 “依着侯爷的性子，不该是想着站队的。有时间有机会你还是多劝劝，关键时刻可不要做糊涂事。” 虽然这话不痛不痒，但是倩宁还是有些感动，“多谢二公子关心了。有机会我自当劝诫的。” 可是，一直到了赵洛岩下场考试，倩宁也没找到机会劝诫赵潜等人，也还好，朝中虽然局势紧张，却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期间，陈勇和赵慧比之往常勤来了几趟，每次前来，赵慧自是找了田氏等人说话，陈勇则经常跟着赵潜关在书房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似乎就是在谋划什么。 倩宁实在担心，又不能跑到赵潜面前直言，跟崔氏提起吧，崔氏不懂朝政，听得倩宁的话，还只当危言耸听，命她不许妄议朝政。 没办法，倩宁只得按捺下来，等着跟赵洛岩说个一二了。 春闱足足考了两天，赵洛岩回来的时候，神色都憔悴了。崔氏看着心疼，扶了他坐下来，左一句右一句的关心，又命了下人把厨房早就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赵洛岩却是连吃的胃口都没有，连着两天都没怎么睡觉，随意吃了两口就回去睡觉了。 既是考完了春闱，也就不用去书院了。赵洛岩睡了个懒觉，才起了床。 连成梅备好了早点，伺候着他吃饭，“夫君此次考的如何啊？” 赵洛岩流露出自信，“题目出得挺偏，但是我都有准备，不出意外，该是能中榜的。” 赵洛岩的天分，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听得这话，连成梅心里高兴极了，要是能进了三甲，再点个探花榜眼，那就稳当当地出仕了。说不定，再过个几年，就能谋个诰命加身。 连成梅真是越想越高兴，夹了好些赵洛岩爱吃的放到他碗中，“夫君真是辛苦了，多吃点，这几日可该好好休息。” 赵洛岩点点头，吃着各色的点心。 刚刚放下碗筷，就有人来通报：“世子，世子夫人，大少女乃女乃过来了。” 赵洛岩惊讶，倩宁可是甚少登咏梅斋的门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乐极生悲 侯府里面已经是人影穿梭，丫鬟们都秉着气快步走动，提水的，烧水的，拿热毛巾的，崔氏和刘氏在咏梅斋守着，就连田氏都坐不住跑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发作了呢？”崔氏脸上都是焦虑，语气是压抑不住的气愤。 雀台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哆哆嗦嗦地解释道：“奴婢也不知晓，原本世子夫人在屋里歇息，之前也都是好好儿的，没想到就突然喊肚子疼，然后，然后，就出血了……”说完已经是语带哽咽。 “你们这些个伺候的，明知道连氏马上生产，怎么就敢放她一人在屋里歇息？素日里讨好主子倒知道鞍前马后，真要用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跟前伺候了？”连成梅肚子里可是侯府上下期盼许久的金孙，如今突然早产，是死是活不知道，怨不得崔氏都控制不住发作了。 雀台也知晓此次连成梅凶险，也不敢多做辩解，只是跪在地上一昧地磕头认错。 田氏本就心烦，看着咏梅斋一团乱，崔氏还失了主心，不由得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追究这个作甚？左右等连氏生产完了再处置不迟。” 刘氏也上来挽了崔氏的胳膊劝解道：“弟妹也莫着急，连氏吉人自有天相，必是会大小俱安全的。” 崔氏心里虽还是恼怒不已，但是当着田氏和刘氏的面，也不好再多指责，命了身边的仆妇：“把这贱婢拉下去。关在柴房里，稍后再审。” 那几个仆妇得了令，也不管雀台高声呼喊。只强行拧了胳膊就拉走了。 里头连成梅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犀利，听得让人寒颤，倩宁没经历过生产，却也有些害怕，突然也庆幸起不用受这番苦痛。 眼见着快三个时辰过去了，里头还是没有消息传出来，连成梅的声音倒是弱了下来。似是精力耗尽般。 倩宁暗自皱眉，如果没了力气，只怕更是不好了。 果然。里头就有人出来，讨了崔氏示下：“世子夫人生产时间太长，已经快没力气了，府上要是有人参之类的。还请快快拿了来掉口气。” 怎么都到了这份上了……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崔氏更是白着脸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田氏出声吩咐：“库房里是有的，这就叫了人拿出来。”那赵妈妈也机敏，不等田氏开口，立时起身去库房了。 “祖母，娘，梅儿，梅儿怎么样了？”赵洛岩风尘仆仆赶了回来。这些时日，白日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不是这家请客，就是到那家谢师。闻着那一身的酒气味。定然又是应酬中匆忙回来。 崔氏连忙按住他，一叠声说道：“这是产房，最是血污之地，你个大老爷们进来作甚。快快出去，有了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传出去的。” 赵洛岩却是按耐不住，“梅儿在里边生孩子，我怎能在别处袖手旁观，必是要陪着她才是。娘，您就让我在这守着吧。” 崔氏啐了他一口，“你这孩子，怎就不听话，你呆在这里有什么用？也不过添乱罢了。我和你祖母，伯母守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快到前厅去吧。” 田氏也出口说道：“岩儿，听话，快出去吧。” 赵洛岩只得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刘氏也跟着小声说道：“你也去歇歇吧，照这阵势，只怕晚上才能生了呢。” 倩宁却是不敢走的，长辈们都在呢，自己要跑了去歇着，回头还不知怎么吃排头，便摇了摇头道：“娘，我不累，在这等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刘氏倒也不勉强，略微拍了拍她的手便作罢了。 还真被刘氏说中了，到了亥时，连成梅还没生下来，那一盆盆的血水倒是端出来了不少了。 田氏年纪大，崔氏等人又怕她有个闪失，晚饭的时候就请了她回去歇着了。 剩下的崔氏，刘氏和倩宁三人，看着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都是紧张不已。终于，到了快子时的时候，总算是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可是那声音弱的就像个小猫儿一样。 产婆抱了出来，喜气洋洋的恭喜：“恭喜侯爷夫人，世子夫人生了个儿子呢。” 崔氏喜不自禁，急忙拨开那层层包裹的包被，看向那孩子，却是滞了滞，“这，这孩子怎么这般小？” 倩宁凑过去一看，还真是小，就跟个小猫儿一样，那小脸还没巴掌大，声音也跟哼哼似的，眼睛闭着，瞧着就甚是可怜。 产婆笑着道：“小公子出生的早了些，是比别的小孩小点，不过没事，以后多喂着点，养养就胖了。” 崔氏也是生产过的，听得产婆这么说，倒也释怀了，轻轻把包被掖好，“抱去让侯爷和岩儿看看吧，这可是咱们侯府的嫡孙。” 产婆笑着应了下来。 崔氏这才转过身，问了另一个产房出来的婆子：“连氏可是还好？” 那婆子恭敬道：“世子夫人有些儿虚月兑，已经睡过去了，不过身子还算是康健的，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崔氏点点头，“那便是好，你们可要好生伺候。” 待那婆子走了，崔氏才转过身对刘氏道：“今日多谢大嫂了，在这陪着这么长时间，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刘氏柔柔一笑：“不碍事的，大家嫡亲的妯娌，有啥可谢的。” 倩宁也是松了口气，可该是回去好好休息了，提心吊胆了大半天的，真是熬不住。 才刚要告辞离开，前厅却突然传出来赵洛岩惊慌失措的大叫：“快来人，来人，救，救我儿子！” 倩宁和刘氏面面相觑，这才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出事了？ 崔氏已经是跑向前厅，倩宁和刘氏也只得跟着过去。 只见赵洛岩怀抱着那个刚出世的婴儿，惊吓不止，产婆战战兢兢在一旁，连声说道：“世子……这，这，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啊……” 保不住？不是才刚出生么？倩宁惊讶不已。 崔氏已经上前从赵洛岩怀里抱过婴孩，那小脸已经变得惨白，原本还有点哼哼的声音已经都没了，再拿手一探鼻息，竟是没了气，崔氏眼前一黑，就要晕了过去。 还好赵潜快步上前扶住了她，大声叫到：“快去把大夫请过来！” 一时间，又是人仰马翻，刚刚才有的喜气早就消失殆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劝慰 翌日的请安，倩宁是黑着眼眶去的。昨日里的悲惨，闹得侯府上下不得安宁。谁曾想，刚生下来的哥儿还没睁开眼睛，就没了呢。 那接生的婆子只说了，早产的孩子，本就不易养活，一出生就夭折的多了去了，也是不奇怪。 可是好不容易盼来的子嗣，说没就没了，田氏等人哪里能接受得了。大晚上的，还差了人去请大夫进来，瞧了那早夭的哥儿，也只说了跟接生婆子一样的话。 既是这么说，那也就是事实了。崔氏是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田氏也是脸色惨白，直埋怨老天爷。老侯爷和侯爷倒还算是冷静，吩咐了下人收拾产房，打点接生婆和大夫，又叫人把孩子埋了去。 这消息自是不敢告诉连成梅的，幸而因为耗尽精力，她一直昏睡，直到倩宁走时，都未曾醒过来，不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du.赵洛岩不放心她，一直就留在了咏梅斋。 今儿一早的请安，田氏抱恙，就不出来了。老侯爷也就是露了个脸。崔氏呢，更是卧在床上。剩下的，也就是刘氏，倩宁和几个姑娘。大家心里都不舒服，也没什么好说的，勉强凑一块吃了个早饭便要散了。 哪知，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进了门就哭喊：“大夫人，大少女乃女乃，你们快去看看世子夫人吧，夫人，夫人竟是要寻死了！” 想来是醒起知晓了孩子没保住，一时接受不了。倒也是情理之中。 刘氏叹了口气，问道：“世子没拦着世子夫人？怎的这么快就让她知道了，好歹先瞒几天。” 那丫鬟哆哆嗦嗦的。只说道：“奴婢们瞒不住，夫人一醒起来，就叫着要看孩子，世子没办法只好都说了，夫人当即就晕了过去，醒过来就哭闹着要寻死。世子实在劝说不住，才叫了奴婢来请大夫人过去帮忙。” “既是如此。那我赶紧过去吧。”又点了倩宁，“你也跟着去一趟。” 倩宁应了声，跟着刘氏匆匆赶往咏梅斋。 刚进了院子门。就听得连成梅哭叫：“你们别拦着我，但凡还怜惜我的，就让我随那苦命的孩儿去吧，好歹在黄泉路上陪陪他。看着他投胎个好人家……” 低着声音抽泣了一会儿。又说道：“孩子都没了，我活在世上还有甚个乐趣。就让我去吧……” 紧接着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东西坠地声。 刘氏赶紧三两步走了进去，只见屋子里早已是乱成了一团，碎在地上的花瓶碎片，边上站着两个不知所措的丫鬟，连成梅凌乱着头发，脸上早就已经布满了泪痕，赵洛岩则立在旁边。一手扯着她，看见刘氏和倩宁进来。不自觉松了口气，“大伯母，您也帮着劝劝梅儿吧。” 刘氏从赵洛岩手中扶过连成梅，轻声说道：“这才刚生产完，哪里能下地，仔细以后脚板冻着了。”又叫了那两个丫鬟：“没看见你们夫人穿着单薄么？还不快点去拿了披风过来披上，要是冻着着凉了，你们可担待得起？” 那两丫鬟如逢大赦，赶紧都退了出去。 连成梅对着刘氏不好意思撒泼，顺着坐到床上，却是一声不吭，任凭刘氏在一旁说了一大车的话，也是不搭不理，眼中是毫无焦点的灰败。 这哪里还有一丝丝连成梅往日里的样子，那个骄傲，爱吃醋，爱使小性子，嘴巴都吃不得一点点亏的连成梅，似乎一夜之间就泯灭了。 倩宁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打击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大了。 刘氏眼见着连成梅无动于衷，也是没办法，只得对赵洛岩道了声歉，要先行离去。毕竟现在，崔氏和田氏都卧病在床，也就刘氏还能管点事了。 刘氏要走，倩宁却是没动，刘氏只得催道：“你也去给我搭把手吧。” 倩宁摇摇头，“让我劝劝连姐姐，单独的，兴许她能听进去我的话。” 刘氏有些怀疑，赵洛岩更是狐疑的看向倩宁，毕竟，连成梅要真是有个不测，最为受益的首当其冲就是倩宁。 “还是让世子来劝说吧，小夫妻两更容易把话说开。”刘氏担心倩宁一个人会吃哑巴亏，现在连成梅明显处于弱势一方，要是有个闪失，倩宁必定要担责任的。 倩宁料到刘氏和赵洛岩不会轻易同意，却也不打算放弃，“娘和夫君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耳房等着，听到有动静就进来。” 刘氏还待要再劝，赵洛岩却是同意了：“那你就试试吧。” 待得刘氏和赵洛岩都出去了，倩宁轻轻走到床前，连成梅已经躺了下来，被子却是丢在一旁，似乎也不觉得冷，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对于倩宁的走近半点反应也没有。 倩宁知道，这是心死的表现。比刚才的哭喊，更加严重。如果再不把她劝醒，只怕情况要变糟糕了。 拉了一旁的小凳子过来，倩宁坐了下来，静静说道：“连姐姐，说老实话，我可一点都不希望你振作起来。你知道么，方才听丫鬟说，你想不开，要寻短见了。我的心里可真是喜出望外。这府里，要是没了你，我就是唯一的少女乃女乃，就算以后夫君再娶，也得尊我一声姐姐。这咏梅斋，我也要搬进来住，我要把所有你的东西都烧掉，不留一丝痕迹，还要把你陪嫁进来的丫鬟，尤其是那个雀台，都发卖出去。谁让她们都曾经招惹过我呢。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她们跟错了主子。她们的主子是个懦弱的，一旦被打倒就再也站不起来的人，不值得托付忠心。我还会一点点的收拢了夫君的心，让他再也记不起你的存在，也就是在祠堂里看到你的牌位才能想得起来。怎么样？你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么？要是觉得无所谓，你大可以在碧落黄泉好好看着我和夫君如何恩爱百年，子孙成群的。” 倩宁絮絮叨叨着，描绘着连成梅不在人世的场景，语气不疾不徐，似乎只是在唠家常一般，而说话的内容，也仿佛真实存在一般。 “你敢！”连成梅终于转动了眼珠子，看向了倩宁，“就你这样的出身样貌，就妄想把夫君笼络了。简直痴心妄想。” 倩宁就等着连成梅的反驳，挑了挑眉，“是么？那你可得好好保重，不然，就你现在这模样，只怕连鬼都不愿见你呢。” “来人！我要梳洗！” 刘氏等人闻声进来，赵洛岩更是几步扑到床边，叫了声“梅儿“。 连成梅却往后躲了躲，还把被子堵在中间，“夫君，我现在身上还污得很，切莫靠近。” 这是自从醒起来，连成梅第一次提到寻死觅活之外的事情，赵洛岩诚惶诚恐，小心翼翼说道：“好好好，我不靠近，梅儿，你饿不饿？我让厨房做点吃的。” “让她们做点汤和粥吧。”连成梅幽幽说道。 赵洛岩岂有不答应的，立时高声吩咐：“还不快去备饭。” 眼见着赵洛岩关心着连成梅，倩宁也很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小声跟刘氏说道：“娘，咱们可以走了。” 刘氏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好啊。”这才告辞离去。(未完待续。) ps：连续加了两天班，实在没时间码字，断更了，真是不好意思。 第一百二十一章 查证 缓了两三日，侯府的气氛总算是好点了。虽说是第一个嫡长孙没了，可是日子还长着，赵洛岩又还年轻，何愁以后没孩子，再说了，连最为伤心难过的连成梅都不再寻死觅活，田氏，崔氏也都打起了精神来，该管事的管事，该晨昏定省的晨昏定省。 眼见着这件事情也就这般过去了，这一日，连成梅才刚出了月子，便来请安了。 “刚出月子，你也该多休息才是，不必这么早就来请安的。”看到连成梅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田氏也是怜惜她。 连成梅福了福身子，“我也养了一个月的身子了，又没什么地方不妥当的，再不来给祖母请安，可就该是我的不是了。” 田氏点点头，欣慰于她的懂事明理，“你也是有心了，不过，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多加注意。你还年轻，以后自还会有孩子，千万别因此而气馁。” 田氏是有心安慰，连成梅却是突然就跪了下来：“祖母，我也知道，您是心疼我，才不让我总想着孩子没了的事情。只是，我自怀胎以来，虽然身子骨不算的非常好，但孩子一直康健，大夫每次来诊脉，都说孩子很好，谁曾想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我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早产了呢？竟害得孩子都活不下来了。我不明，还请祖母命人彻查。” 田氏等人本就被连成梅突然下跪下了一跳，再听她说起此番请求。都沉下了脸。 崔氏赶忙上前拉了连成梅的手：“连氏，孩子没了我们都很是难过，你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连成梅却是僵着不起身：“不是我不想起，只是，这次的事情是我心中之痛，如果没个结果，实在是对不起那还未来得及看一眼的孩子啊……”说着，眼泪都流了下来，语气更是哽咽。几近说不下去了。 “好孩子，我哪里不知道你的苦啊，那孩子。也是我盼了许久的，没想到竟是这般没福气……”崔氏被刺到了心中之痛，也是满含了泪水，红了鼻子。 看着这婆媳两抱在一块诉苦。倩宁等人站在一旁。都不敢说话。 田氏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两都这般说，那就好好查问吧，都是你咏梅斋的人，你看看如何问起。” 听得田氏同意彻查，连成梅止住了眼泪，“最后生产之前，一直都是雀台伺候的。若真有什么不妥，她或许知晓。” 自从连成梅早产之后。雀台起先被关起来，虽是后来被放了出来，但是没再能进了咏梅斋，而是被发派到了花园里面打杂。 如今连成梅提起，田氏也才想起这么个人，便问道：“那雀台现在哪里？叫了人把她带上来。” 赵妈妈得了令，出去叫了丫鬟去请雀台了。 没一会儿，雀台就被带了过来。 短短一个月没见，雀台瘦了许多，原本有些丰腴的身子竟是瘦成了柳条，脸色也是带着惨白，想来花园的活儿甚是不好做。 一见到连成梅，雀台就一咕咚的跪了下来，含着泪说道：“世子夫人，您可还好么？奴婢，奴婢好生想您啊，每日里都担心您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身边的人可还伺候的妥当……” 连成梅被雀台惨淡的样子也是惊到了，原本要问得话竟是有些说不出口，只是嚅喏道：“雀台，你，你怎么瘦了这许多……” 听得这关心的话，雀台忍不住眼泪流了出来，“奴婢日日想念夫人，都吃不下饭，瘦也是自然的。” 眼见着主仆两叙旧，田氏打断了话头：“雀台，你可知道，此番叫了你来可是为了何事？” 雀台愣了一下，低下头恭敬道：“奴婢不知。” “连氏生产之前，一直都是你伺候的，可是有发现不妥之处？”说话之间，田氏的眼神犀利，紧紧盯着雀台。 雀台不自觉有些哆嗦，想了片刻才回答：“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伺候世子夫人，并未有发现不妥之处。” “雀台，你可是要再好好想想，我突然发动之前，没有任何的异样么？”连成梅有些着急，情不自禁问道。 雀台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家主子要查这件事情，心里又有了另一番计较，“世子夫人发动那日，依然如往常那般早起，吃了点稀饭，然后，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就有些困乏，便又回了屋里歇息，到了午间，奴婢就进去叫了世子夫人起来用饭，用饭大概了半个时辰，世子夫人饭后看了半个时辰的书，就按着惯常的习惯歇了午觉。奴婢就在耳房候着，没多久，世子夫人就喊了奴婢进去，说是肚子疼，奴婢吓着了，赶忙命人去请产婆，通报侯爷夫人，然后产婆就来了，世子夫人又见了红，紧接着就进了产房，后来，奴婢就被关了起来……” 整个过程，似乎都很平常，并未有什么不妥之处。 “世子夫人用的饭菜，可都是谁从哪里拿来的？除了早饭，中饭，世子夫人可还吃了什么？”田氏紧接着问道。 雀台仔细想了想，“世子夫人自从怀孕之后，胃口一直不好，一日三餐吃的就不多，更别说其他的了，那一日，世子夫人除了早饭中饭，其他都没吃过。饭菜都是咏梅斋的丫鬟去了厨房拿过来的，因为世子夫人胃口不好，大夫早就吩咐了不能吃凉的菜，每次再给世子夫人吃之前，奴婢都会亲自试吃，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除了早饭中饭，连成梅没再吃过别的，而早饭中饭又都是雀台试吃过的，如果真是饭菜出了问题，那雀台也该有所不适才对。 也许真是连成梅多虑了，倩宁看向她，只见连成梅眼中都带了焦急。想来也是，雀台算是连成梅身边最为得力的丫鬟了，又是从娘家带了过来的，若是连她的话都不能相信，那可真是无法可查了。 “雀台，你可再想想，真的一点点异常的地方都没有么？”连成梅着急问道。 雀台哪里不知道自家夫人的打算，咬着嘴唇想了想，又说道：“若说异常，临到快生之前的那十几日，世子夫人因着世子，总是心烦意乱，思绪不宁，每每睡眠不好，焚的香比往日里要多，而大夫之前也说了，那熏香可是要少用才是的……” “也就是说，可能是熏香用的太多了，所以世子夫人才早产了？”田氏严厉问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早产可就是连成梅咎由自取了。查到这么个结果，连成梅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果然，连成梅就沉不住气辩解：“祖母，那熏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又是自小就用，都是拿了露水，干花，香料等等制成，若是有问题，我在娘家可就该出事了，何至于到这会子。” “有些东西，平日里用是没问题，但是对于怀孕之人，却是不好的，大夫早就提醒你了，你却不知道克制，可该是要自己承受这后果。”田氏是不知道熏香的事情，乍一听到，想到自己的宝贝曾孙可能就是这么没的，语气里就带了气愤。 崔氏也恨恨地说道：“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连成梅咬了嘴唇，百口莫辩。 雀台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奴婢，奴婢想起，那最后用的熏香，不止是从连家带来的惯用的熏香，还有别的……” “别的？”连成梅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急忙问道，“你还用了什么熏香？” 雀台战战兢兢看了倩宁一眼，才说道：“是，是大少女乃女乃送过来的熏香……”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倩宁身上。 “陆妹妹，你可是好狠的心！”连成梅俨然给倩宁定了罪，恶狠狠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禁足 众人质疑的目光，连成梅恶狠狠的口气，着实让倩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连成梅孩子没了，如果说真是人为的，自己必然首当其冲地成为怀疑的对象。只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如今连成梅又要来翻账，不得不让倩宁倒吸一口冷气。 还未待自己出声，梦莹就跳了出来：“大嫂哪里是会害人的人，二嫂，你可别血口喷人！” 连成梅冷冷道：“三妹妹这般维护陆妹妹，那倒是敢问陆妹妹，是否赠送了熏香与我？” 跟正不怕身歪，自己坦坦荡荡的，又何须害怕别人的质疑呢？ “我是送过熏香给连姐姐，但是，那熏香就是用橘子皮制成的，并未添加任何香料，如果连姐姐有所怀疑，大可以去拿了我的熏香去验明正身。” “若真是有心害人，这会子拿出来的，又怎么会是有问题的呢？”连成梅信誓旦旦，直指倩宁。 “要按了连姐姐的说法，那日焚的香，又有谁说得准是哪一种呢？毕竟只是雀台的一面之词而已。” 非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那就争辩到底。倩宁毫不相让，据理力争。 “你！”连成梅气得直哆嗦，“你简直就是无赖！” 到底谁是无赖啊，倩宁心里冷笑，面上却道：“姐姐这话，妹妹可是不爱听了。若是我真有谋害姐姐之心，那日就不会劝导姐姐，只管放任了姐姐消极自闭。妹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何苦非得让姐姐重燃了斗志，再相争呢？” 连成梅无话可说。竟是扑通跪在了田氏面前，哭着道：“祖母，求您看在那可怜的孩子份上，为孙媳妇做个主吧。”说完，狠狠磕了个头，竟是磕破了皮，流了血。 崔氏赶紧拉起她。“你这是什么话，若是真有冤情，我们做长辈的岂会是偏袒藏私的？” 田氏也是不爽连成梅这番做派。明摆着就是要挟众人彻查倩宁，只是，局面闹成了这样，如果再闹下去。也是不像话。传到外人耳朵，还得笑话侯府没个规矩。 想到这，田氏亲自站起来，走到连成梅面前，拉了她的手，温和说道：“那孩子是我盼了好久的曾孙，他就这么去了，我也很是伤心。你放心。如果真是有隐情，我必然会为你和孩子做主的。”说完。就对着倩宁说道：“陆氏，虽然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的嫌疑，但是同样的，你的清白也证明不了，为了保险起见，从今天起，你就禁足在听雨轩吧。待查了水落石出，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这是明摆着偏袒连成梅了，倩宁自是不服，心里油然升起了一股气，也跪了下来：“祖母这般处置，我不服！如果说，只是凭借猜测就要定了罪来查，那么，我也可以猜测，咏梅斋的下人们下了药，或者是动了其他的手脚。毕竟，比起我这个一年登不了几次咏梅斋的人而言，那些日日夜夜陪在连姐姐身边的人，下手的机会多了去了，若果非要禁了我的足，彻查我，那么，这些个下人是不是也应该都关起来，好好查一查呢？” 这番话一落音，梦莹就附和起来：“大嫂说得太对了！祖母，您这般做法，太是冤枉人！” “闭嘴！”崔氏狠狠骂了梦莹一句，“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梦莹被自个娘亲这般训斥，立时就红了眼睛，“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崔氏脸色愈发难看，梦芊赶紧扯了扯梦莹的袖子，不让她再开口。 刘氏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儿媳被关禁闭，也开口求情：“母亲，倩宁向来都是懂事乖巧的，品性更是没的说，怎的会做这种事？其中必是有误会……” 田氏向来不喜刘氏这个儿媳妇，听她维护倩宁自是没什么好语气：“我也没说陆氏有错，只是要好好查一查，清者自清，难道还怕我查么？” 看来，田氏是铁了心要牺牲自己安抚连成梅了。倩宁心中冷笑，那倒也是，连家老爷可是当朝祭酒，虽然官职不大，但是桃李满天下，在朝中一众官员当中还是有话语权的，如今赵洛岩刚刚中了榜，马上面临分配，此时若是把连家惹毛了，可是损失惨重了。 既然非得要关了禁闭，那也不能白白就关了，可是要谈条件才行。 倩宁想了想，才说道：“祖母说得好，清者自清，既是如此，那我也有个请求，要查，就要查个彻底，但凡是与此相干的人，都要关起来好好查一查。不然，费了周折，还打草惊蛇，又不能先发制人，才是失了先机。” 倩宁服了软给了下台阶，田氏自然不会再多为难，再说了，也不是真心要把倩宁怎么样，只是要给连成梅一个面子而已，所以，倩宁的请求，田氏也就答应了。 牵扯到咏梅斋的下人们，连成梅自然不高兴，但是，一切因他而起，倩宁说的也在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很快的，赵妈妈就带了人，把咏梅斋的下人们都关了起来。而连成梅则被移到了韶华堂，同崔氏住在了一起。名义上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她，实则是田氏私底下叫了崔氏过来叮嘱，让她可是好生看着连成梅，莫要再生事了。 崔氏也是有些恼了连成梅，只要多加打听，便知道她后一个月不听大夫嘱咐，非要大量的熏香。本来身子就没多好，那些个香料又怎能一点坏处都没有？就是个平常人，也不能总靠着熏香过日子，自个儿快生了，却不会照顾好自己。临到头，孩子没了，还非得扯个别人出来，闹得家里也不像个样子。要不是看在亲家给力的份上，崔氏真想好好敲打她一番。 倩宁自然也是禁足了，还好，一甯楼参选的事情基本搞定，就等着宫里的结果了。有宋易在里边周旋，倩宁很是放心的。 禁足的日子，每日里倒也是轻省，就是打打络子，再有就是看看书。赵洛岩自然是不会来了。据说，连成梅虽是搬到了崔氏那里，一家子又是好言好语，好汤好水地伺候着，可是这位世子夫人就是不冷不淡的，每天就是关心着彻查的进展，就是对着赵洛岩也没了先前的那番热情。 倒像是失了个孩子，把连成梅的心都伤着了。 其实，撇开自己被牵连了不谈，倩宁是有些同情她的。别看连成梅跟个刺猬一样，动不动就刺人，其实，往往这种人才是最为脆弱的，因为怕被别人伤害，就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面对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才会收起那一身的刺。 对于连成梅而言，赵洛岩就是那个被信任的人。然而，经历了这些事情以来，许是赵洛岩都失了她的信任，以至于态度都有了变化。如果是个心机深沉的，这个时候更应该用自己的遭遇来博得同情可怜，如此一来，别说赵洛岩了，就是侯府上下都会对她更好。 可是现在呢，连成梅只是依着自己的心意，一意要彻查这件事情，对于其他的后果不闻不问，从这点来看，她倒也算是个性情执拗，纯粹简单之人了…… 倩宁心里翻搅着这些个事情，最后却是暗讽自己，还有心思可怜同情别人呢，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引鬼出洞 不出几日，倩宁就要被行刑了。 执行刑罚那日，刘氏在屋里点了香，心里默默念着：“丘儿，你爱的姑娘马上就去陪你了，你才是她真正的夫君，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才行啊。” 是夜，楚姨娘在钟氏屋里伺候完了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来。 不远处，仿宁孤零零的站着，楚姨娘心里一软，走了过去，“五姑娘，怎么在这等着呢？夜里风大，仔细着了凉。” “姨娘，二姐姐，听说今日被处死了……”仿宁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害怕和无助，本就细声细气的声音更是几不可闻。 楚姨娘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颤抖，轻声安抚道：“那是她咎由自取。官府也是按律例判刑。” “可是，二姐姐那般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倩宁向来对仿宁还算是&}.{}关照的，仿宁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楚姨娘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人心隔层肚皮，还好她没对你做什么，不然，我可是饶不了她的。” 说着，边拉了仿宁往前走，“还好，有官府做了主，把罪有应得之人绳之于法。只是，侯府那边毕竟折损了一个孙媳妇，世子夫人又是不能生育了，少不得要再娶。如今，他们家的状况也不算的太好，虽然世子春闱高中，前途不错，但是内宅出了这等事情，好点的人家又岂会把自家姑娘嫁过去呢？如此一来。倒是个好机会了。” 仿宁听到这，不自觉就顿住了脚步，“姨娘说这话可是何意？我怎么没听懂？” 楚姨娘爱怜的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个傻孩子。往日里。你不是总说世子多么的英俊潇洒，才气逼人，总是羡慕二姑娘的福气么？如今，这福气实实在在的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仿宁吓得睁大了眼睛：“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侯府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楚姨娘有些受不了仿宁的胆小，有时候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生养出来的，恨恨说道：“你这孩子。我不都说了么，如今他们家的情形，也讨不了什么好姑娘。你二姐姐之死。多少是因了他们顶不住连家施加的压力才扭送至官府，对于咱们陆家，总是有些愧疚，如今再提了让你去做填房。他们必然不敢不答应。” “可是世子夫人呢？既然是二姐姐害得她不能生孩子。她还能同意让我进门么？” “放心吧，”楚姨娘信心十足的安抚仿宁，“姨娘必是有办法的，你就等着做个新娘子吧。” 送仿宁回了房，楚姨娘才掉头回自己的小跨院。 关起了门，楚姨娘打开衣柜里的暗箱，只见供着一个菩萨，还奉着些糕点瓜果。 楚姨娘点了柱香。插到香炉里，又念了一会的佛经。才关上暗箱，更衣休息。 睡到了半夜，外面丫鬟急促的拍着门：“姨娘，姨娘，五姑娘不好了！” 楚姨娘被叫醒，听得仿宁不好，立时坐了起来，披上衣服打开门：“怎么不好了？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 那丫鬟哆哆嗦嗦的，脸色都白了：“五姑娘，似是中邪了！一个劲在说胡话……姨娘，您快去看看吧。” 楚姨娘哪里还敢耽搁，换了衣服赶紧就赶去看仿宁。 一进门，就看见仿宁瑟缩在床上的角落里，身子发着抖，嘴巴还在默念着什么。待靠近了，才听到仿宁一直念叨着：“二姐姐，二姐姐，是我姨娘对不住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替姨娘向你道歉了……” 楚姨娘心里咯噔了一下，马上抱紧了仿宁：“五姑娘，别怕，别怕，姨娘在这呢。别怕啊……” 仿宁却仿佛没听到似的，一把推开楚姨娘，“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二姐姐你别过来，不是我害你的……”说着，眼泪流了下来，身子更是往边上躲。 楚姨娘算是吓着了，跟着过去抓住仿宁的手：“我的儿，是我啊，我是姨娘啊，我不是倩宁，你别怕……” 仿宁却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仍是哆嗦着自言自语：“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姨娘，姨娘快来救我……” 楚姨娘也着急了，直说道：“仿宁，你快看看我，我是姨娘啊。” 仿宁还是不理她，好似看不见听不到一般，那瑟缩的样子，看着就可怜。 楚姨娘只得对着空气喊道：“倩宁，二姑娘，你要真在这里，就别吓着你五妹妹。她素来胆小，你吓她，她可是要吓傻了的！” 没想到，这话说完，仿宁更是跳了起来：“二姐姐，二姐姐，你说是姨娘给你下的毒？我不信！姨娘怎么会这么对你呢……” 紧接着，好似倩宁真的在跟仿宁说话一般，没一会，仿宁又说道：“你说你也不知道姨娘为何害你？你想死个明白？可是姨娘不在这里啊……你逼我，我也不知道啊……”说完，竟是哭了起来。 那哭声甚是凄厉，楚姨娘的心都要流血了，强行搂了仿宁，说道：“二姑娘，你要骂要打，就冲着我来，别吓了我的仿宁，她是无辜的。” 仿宁哭得更是凄厉了，直叫唤道：“二姐姐，二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姨娘为何要害你……你饶了我吧。”说完，竟是要拿头去撞墙。吓得楚姨娘急忙拉住她，“心肝宝贝小祖宗”的叫唤。 可是仿宁仍是不依不饶，竟是要拿了手去扯头发。 楚姨娘算是没辙了，眼见着四下里也没人，就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何害你么？好，我就告诉你！” “在你没定下亲之前，我无意间认识了侯府大夫人刘氏，她到药铺找一昧药，能让妇女不知不觉生不出孩子的药，给了很大的价钱。药铺的掌柜就找到了我，我也是一时被钱蒙蔽了眼，就去见了她，彼时我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不相信这味药的作用，我就只好跟她说了，在你身上我就试过，确确实实是会毁了女子的生育功能。后来，刘氏也没买药，也再没音信，直到有一日，刘氏登门要提亲，我才知道，原来竟是侯府的大夫人。当时我吓坏了，按照我当时的说法，她应该能猜出你就是被下药的人。可是没想到，她还是定了你做儿媳妇。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一直惶惶不安，不知道刘氏什么时候就要拿了这事作威胁。” “直到去年，侯府的世子夫人怀孕了，刘氏才又找到了我。跟我谈了一个交易。我负责把宵花绝的毒药制出来，而她则会除掉你，一来消除了我以前的罪状，二来，会让仿宁嫁进侯府做填房。” “我寻思着，这笔交易算是不错的，还能给仿宁找了个好亲事，就答应了。二姑娘，这一切，都是刘氏设计的，要报复，你就去找她吧，别来我们这了。” 话刚落音，仿宁轻轻说了句：“姨娘，没想到，真的是你害了二姐姐……”那哀伤至极的神情，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惊吓，有的只是悲痛欲绝的伤感。 “你，你……”楚姨娘没想到仿宁把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急忙解释道，“五姑娘，我没害二姑娘，是，是她的婆婆害的，不能怨我啊……” 仿宁咬了嘴唇，泪流满面，“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你别解释了，早点去官府自首吧，免得官府的人亲自抓了你去。” 楚姨娘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此事也就你知我知，哪里能让外人知道？难道你舍得让我去坐牢？” 仿宁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姨娘，一切都晚了。” 还没待楚姨娘再多说，只听得门吱呀一声，耳房里走出来了好几个人，竟然是死去的倩宁，还有官府府尹，宋易和钟氏，王氏。 楚姨娘只觉得一切都完了，身子一软，瘫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ps：马上就过年了,祝各位新年快乐,猴年万事如意！ 为了感谢各位亲的支持，燕子决定放开《花开墙内香》的所有章节，让大家免费看文。希望大家多多看文哦。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作证人 “你这个毒妇！要不是倩宁使了这个计策，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能做出下毒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王氏哆嗦着手，指着楚姨娘狠狠骂道。 楚姨娘爬到王氏腿边，哑着嗓子辩解道：“老夫人，不是的，我也是被逼的，真的不是我故意做的啊……” 王氏狠狠啐了她一口，把脚边的裙子提了起来，似乎楚姨娘是碰不得的一样，“你不是故意的？倩宁也算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明知道那刘氏不存好心，为何还要推她入火坑？” 仿宁也抽泣着问道：“姨娘，二姐姐向来对我很好，为何你要害她呢？要不是二姐姐特意找了我来演这出戏，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会做这种事情。” 倩宁也是不明白，自己跟楚姨娘无冤无仇，为何她会对自己这般狠决，那小时候中的毒，十之八九也是她下的吧。 “姨娘，我｀对你真的好失望啊……”仿宁还在诺诺的说着，楚姨娘的事情对她打击实在是不小。 许是亲生女儿的怨怼激起了楚姨娘的愤恨，原本还一脸哀愁的样子立时变成了恨意，眼中更是闪着怨恨的神情，“你知道什么！我一心一意就为了你，你居然还联合外人来给我下套！我真是生了个白眼狼！” 仿宁本就胆小，被楚姨娘这么呵斥，眼泪更是流了下来。 倩宁揽过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对着楚姨娘说道：“如果你一点坏事都没做。仿宁再怎么装神弄鬼，也不会套出什么话来。你怨她出卖你，何不先反省自己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楚姨娘突然哈哈一笑。瞪着倩宁的眼神似是要吃了她一般，恶狠狠说道：“这话谁都可以说，就是你不能说！当初，你生个病，我一心一意待你，你却丝毫不领情，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没了。可是。因为你突然生病，府里从上到下，竟是都说我照顾你不周。没有一个人怜惜我没了孩子。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才没了，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我就想，我的孩子没了。我也不会让你有孩子的。所以。我才给你下了宵花绝。怎么样，二姑娘，你没想到吧，我就是给你下毒的那个人……” 此话一落，众人皆震惊，宋易更是忍不住拉了倩宁的手问道：“你怎么也中了这毒？” 倩宁苦笑：“我也是成亲之后才知道的，而且，还是楚姨娘亲口告诉我的。” 宋易悲痛不已：“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怎么说？这事情难道要昭告天下么？”倩宁心里酸涩不已。话语中更是带着抑制不住的伤心。 宋易气急了，对着府尹说道：“快叫人把这个毒妇抓起来！” 楚姨娘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冷冷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不能生育的女人，还能引了男子为你出力。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可惜了，再怎么疼惜你，你也生不出孩子了。你也好好品尝我受的痛苦，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楚姨娘癫狂的样子，让众人都汗毛竖起。 仿宁更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姨娘，你在说什么呢。我不是你的孩子么？” 楚姨娘似乎才想起来，仿宁还在旁边，看向她的眼神缓和了一些：“一直以来，我都没告诉你实情。其实，我真正的孩子早在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就夭折了，你是我一个至亲姐妹的孩子，那时，恰逢她有难，不能带了你，便托付给了我。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同你娘亲情同姐妹，也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看待。” 仿宁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身世，哭的更凶了，一个劲的摇着头：“不，不，不是的，姨娘你骗我，你就是我的亲娘，姨娘你不要骗我……” 打小儿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看到仿宁泣不成声，楚姨娘心里也难受，突然就重重地磕了头，“二姑娘，我知道对你不住。你今日设下的套子，不过是要让我指正刘氏。我可以去做，但是，也请二姑娘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你说吧。” 楚姨娘带着慈爱看向仿宁，缓缓说道：“我在世上，唯一牵挂的就是仿宁，此次定罪，要杀要剐我都认了，但是，请二姑娘看在仿宁一无所知，又与你姐妹一场的份上，以后给她找个好婆家，让她平平安安过了这一生。” 听到楚姨娘还在为自己打算，仿宁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姨娘”，又扑到了楚姨娘怀了。 楚姨娘搂了她，哽咽着安抚道：“好孩子，别哭。是我对不住你，没能替你亲娘好好看顾你，以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了。” 仿宁哭得更是厉害了，一个劲的说着：“姨娘，姨娘……” 看着这母女两抱成一团，倩宁也可怜仿宁，毕竟，她一无所知，又一直胆小怕事，姐妹中，她也还算是对自己不错的了，便答应道：“你放心吧，这么多年，仿宁都叫我二姐姐，我必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好好看顾她的。” 楚姨娘得了倩宁的承诺，才重重点了头：“如此，便多谢二姑娘了。” 既然楚姨娘已经招供，又肯指正刘氏，事不宜迟，第二日，就差了官府的官兵去把刘氏押解了来。 一看到堂上站着的倩宁，刘氏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了一丝丝的波动，但很快就淡定了下来，只向府尹微微福了福身子，“民妇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把民妇叫了来有何事？” 府尹指了指旁边的倩宁，“此番叫了你前来，为的就是你家媳妇陆氏倩宁谋害另一个媳妇连氏的案子。” 刘氏一脸不解的样子：“民妇不知，此案子不是之前就定了案还判刑了么？民妇要是没记错的话，陆氏应该被判了死刑，还行了刑，如何又在这里出现呢？” 刘氏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眼见着倩宁死而复生，还能如此镇定自若，还能清醒的问着问题，看来真是个难缠的。 倩宁微微皱了眉头，还好，自己找了证人，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府尹继续说道：“陆氏之前确实被判了刑，但是，本官在最后发现了新的证据，能证明陆氏并不是真凶，真凶是另有其人。” “哦？”刘氏还在装蒜，“那民妇还要感谢大人，保住了民妇儿媳妇的性命，敢问那真凶到底是何人呢？” “真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府尹指向刘氏，“就是你，刘氏。” 堂下，跟着一块前来的赵潜，赵洛岩，崔氏，连成梅都大吃一惊。 连成梅甚至出了声质疑：“这怎么可能呢？大伯母给我下毒？” 刘氏也现出了惊诧，厉声质问道：“大人，您这般给民妇定了莫须有的罪名，民妇可是不认的！” 府尹冷冷一笑：“本官判案，向来是讲究证据确凿，绝不徇私枉法，既然怀疑到你头上，必然是有证据的。”又对了身后的侍卫道：“来人啊，去把陆门楚氏带出来。” 话音一落，就有侍卫从厅堂后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赫然就是楚姨娘。 饶是刘氏再镇定，也不免闪过了一丝慌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堂对质 楚姨娘缓缓走出来，向府尹行了礼，便站到了一旁。 府尹说道：“刘氏，此人你可认识？” 刘氏点点头，“自然认识，此人乃是陆氏娘家的姨娘，此前在陆家曾经见过。” “哦？”府尹微微提高了声调，“你确定就是在陆府见过？你们之间没有别的私情？” 刘氏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民妇不知府尹所谓何事？民妇与这姨娘，也勉强算是亲家的关系，不知这算不算是大人所说的私情呢？” 府尹冷冷说道：“你这民妇，真是巧辩。这个楚姨娘，就是制作宵花绝的人，你在连氏身上所下的毒，正是从她那里购买的。你可承认？” 此言一出，满堂讶异。赵潜崔氏等人都不敢相信的看向刘氏，崔氏更是忍不住出声指责：“大嫂，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刘~氏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仍是淡然的看向崔氏，“弟妹，你我妯娌多年，我是什么性子，你难道不知道？你觉得我是这种恶毒之人么？” “这……”崔氏也有了些迟疑，刘氏这人，还真是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人，素日里，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又怎么会对连氏下此毒手。 “大人，这其中会不会弄错了什么？”赵潜也不敢相信刘氏会是下毒之人。 府尹料到侯府的人不会这么快就接受这个事实，拿出了一个账本似的东西。递给赵潜：“这是刘氏通过城郊药铺向楚姨娘购买宵花绝的记录，你看看，那上面签字画押的可就是刘氏？” 赵潜接过来。仔细的看了好一会，才不得不承认：“这，看着确实像是大嫂的字迹……” “怎么样？刘氏，你可还有话说？” 刘氏仍是垂死挣扎：“字迹可是能模仿的，如果有人非要害我，模仿了我的笔迹，也不是不可以。” “好！”府尹早就料到刘氏不会这么容易承认。“这上面还有画的押，现在就让你当场画押，辨明一二。” 说完。就让侍卫拿了白纸和红章，要让刘氏画押。 刘氏摆了摆手，眼中带着冷绝，“不必了。那手印确实是我按压的。” 崔氏闻言大惊失色。“大嫂。难道真是你所为？这是为了什么？” 刘氏也不再狡辩，冷言说道：“为了什么？因为我的亲生儿子是被你的儿子所害，我的儿子没了，凭什么你的儿子活的好好的，还娶妻生子？我不许！” 刘氏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时的温婉贤良，一脸的戾气和恨意，狰狞了面目。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丘儿他，就是意外坠马而死。和岩儿有什么关系？”崔氏哆嗦着反驳。 “意外坠马？丘儿向来精于骑射，怎么会有意外？那一日，赵洛岩一大早来找了丘儿去骑马，本来那几日，丘儿就为情所伤，神思恍惚，却为了陪弟弟练习骑马，强撑着去了，结果呢？竟是坠马身亡！如果那日，你儿子不是非得死乞白赖的拉了丘儿去骑马，这件事情会发生么？” 刘氏的指责让崔氏有些无所适从，似乎是一个一直默默在身边的人突然变成了恶魔，一时半会都没法接受这种变化，只得诺诺的说道：“这是意外啊，岩儿也不想的。谁能知道就这么发生了呢……” “你觉得是意外？那倒要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到底是不是意外了。”说完，刘氏严厉的看向赵洛岩，“你说，丘儿的坠马是不是意外？那日骑马，你们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赵洛岩被这么突然的质问，有些茫然而又害怕，结结巴巴说道：“别，别的事？没，没有，就是骑马，然后大哥就意外坠马了……” “真的么？”刘氏眯起了眼睛，突然又转向了倩宁，“你们都以为，我只是对连氏下了毒，其实不然，陆氏，也是中了宵花绝的，不过，是在嫁到侯府之前就中了毒，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她做儿媳妇的原因。要让一个害了我儿子的人的孩子，来承袭本属于我儿子的家业，那我宁可这份家业就此荒废。” 崔氏等人还未知道倩宁也中毒的事情，眼里都带着不敢相信，赵洛岩更是面色苍白：“怎么会呢……倩宁，你真的也中毒了么？” 倩宁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在侯府一直很忐忑，因为我不能满足你们对于子嗣的要求。” 赵洛岩现出恍然：“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问我，如果没有孩子会怎么样，原来，原来是真的……” 赵洛岩的表情表露了他对于妻子最起码的要求，那就是生儿育女，倩宁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不适合留在侯府，原本所追求的平静日子，是一个没有根基的白日梦而已。 “既然陆氏不能生育，不会生下你所讨厌的子嗣，为何你还要嫁祸于她，置她于死地？”赵潜算是这些人中最为镇定的，一语问出了要害。 “你可知道，这陆倩宁是谁么？就是当年丘儿兄弟两念念不忘，甚至快要因而反目的姑娘青儿。”刘氏缓缓吐出这么句话，却是把赵洛岩惊到了。 “青儿？怎么可能呢……青儿，已经不在了啊……”赵洛岩好像看见鬼一样的看向倩宁，一脸的不可置信。 “原本，我也是没有想到的，可是那日诗会，我看到陆氏所做的那首诗，活月兑月兑就是当时丘儿教那个青儿所做的，他还曾亲笔写了下来，一模一样的诗句。”说着，刘氏念出了倩宁所做的诗句。 倩宁也想起来了，那正是连成梅所办家庭聚会时，自己所做的。想想当时，刘氏看到这诗就有些失态，其中的原因原是这样。 赵洛岩听得也瞪大了眼睛，“这，这不可能……我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觉得不敢相信，怎么兜兜转转饶了半天，我竟是挑了当时害了我儿的女子进门，真真是太讽刺了。可是诗句为证，我也暗中调查过，陆氏的经历确实跟那青儿吻合，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不记得了，可是，事实为证，她就是当年那个青儿！” 赵洛岩情不自禁深情看向倩宁，念叨着：“青儿，青儿，原来你就在我身边，我却是一直不知情……” 倩宁只觉得无语，怎么又觉得自己是那个所谓的青儿了呢？到底是何方神圣，让赵家兄弟两痴迷至此…… 府尹也好奇此事，“这又是怎么回事，刘氏，快快招来。” 刘氏便道：“想我儿当年，去了城郊的庄子玩耍，也不知怎的认识了一个叫做青儿的姑娘，从此对她神魂颠倒。回来之后一直嚷嚷着要娶她为妻，最为麻烦的是，赵洛岩也喜欢上了那个姑娘，兄弟两第一次发生了嫌隙。只不过，当时他们都还年幼，那青儿又不知是什么来历，想着可能是庄子上的孩子，一起玩玩罢了，并未放在心上。谁知道，就是这不放心上，才惹出了大祸。后来，丘儿兄弟两又约了去庄子上玩，那次回来之后，丘儿更是神不守舍，这才有了骑马坠马之事……” 原来竟是这般经过，看来，红颜祸水，此话真是不假。 府尹看向倩宁，“刘氏和赵世子所说确有此事么？” 倩宁摇摇头：“民妇不晓得，民妇在婚前并不认得世子。对于世子和大夫人所说之事一概不知。” 府尹又看向楚姨娘：“你可是有记得陆氏幼时之事？” 楚姨娘想了想说道：“二姑娘小时候确实因为生病而到庄子上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为何，大病一场，竟是以前的记忆都不记得了，对了，二姑娘的小名正是青儿。”(未完待续。) ps：新年快乐，祝福各位猴年大吉大利！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