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强制爱》 代友打工 1 冬夜的雪,深沉沉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如海水般汹涌,淹没一切。 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炫目的蓝光在满世界的银白中闪耀。那是坐落在棱山半腰处的“品蓝”。 “品蓝”,t市最昂贵、最神秘的夜店。说夜店是朴素了,它其实更像是一个象征身份地位的徽章,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或熟稔政商之道,或游走黑白之间,唯有白金vip会员才能一览其内部的美丽奢华。 独栋建筑,倚山而建,背靠深海,周边布满了高贵的梧桐,枝枝蔓蔓间透着肃静的优雅,与一般灯红酒绿的夜店不同,这里,到处都低调彰显着尊贵与沉寂。夜色之下,雪花漫舞,琼枝玉叶,粉装玉砌,一派华丽,却又一派清冷。 席海棠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有些紧.+du.张,上流社会的豪华盛宴,俨然是与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男男女女们,各个穿着华贵的衣服,杯光酒影,热络寒喧。 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收起负面情绪,专注工作。 今晚,素心生病了,她代好友来做临时工,对于她们这种还没迈出校园的学生来说,一小时两百块的收入堪称天价,怪不得素心死都不肯放弃这个机会,可她实在不放心让高烧至三十八度五的素心来做工,几番游说之下,她才勉强说服了好友,让自己前来代班。 素色缀着碎花的旗袍,是这里每一个女服务生的制服,席海棠却觉得这旗袍太过性感了,虽然该包住的地方都包住了,可紧身的束缚感让她感到很不自在,每一寸的身体曲线都随着布料流动,不自觉地,就会荡出一种神秘的风情。可是,她不喜欢。 连续工作了数个小时,她未得间歇地端着餐盘酒杯穿梭于那些有钱人之间,腿,渐渐有些疼痛了。不太习惯穿高跟鞋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双脚已经麻木了。这一小时两百块的薪水并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终于,夜店里的俊男美女们陆续离去了,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千金们,尽管可以在这一处肆无忌惮地放纵,但豪门世家的规矩依旧存在,该走的时候,必须离场。 席海棠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要结束了,她担心素心的情况,回去的时候还要记得去买退烧药才行。只不过她还不能走,再等一会儿,这里的负责人会派人给像她这样的临时工来结账。 等待的过程中,她选了一处较为安静的露台,望向外面的美丽雪景,心中暗叹,天上人间…… 手,探向露台之外,飞扬的雪花落入掌心,凉凉的…… 那一抹凉意还未散去,身后一股强劲的男xing危险气息却忽然袭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滚烫的身躯已经紧紧贴了过来。 “啊……唔……”席海棠还来不及尖叫,唇瓣就已经被人封住。浓烈的酒精味道以不可抗拒之姿占据了她的整个口腔。 雪夜噩梦 2 “救命……”席海棠本能地想要向人求救,可她的唇被封得死死的,高声的呼喊变得细小又破碎,黑暗偏僻的露台边,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们。 他的力气很大,气息也很强,带着一种至死方休般的沉重感。 她奋力挣扎却没有一丝挣月兑的可能,酒精促使他变成动物一般,没有思考能力,只是急切地想要吞掉怀里的猎物。 布料断裂的声音像是悲剧的琴弦,改写了她一生的命运。 纯洁的天使,被魔鬼折断了羽翼,再也飞得不完整。 “啊……”撕裂的痛感,让她尖叫出声,声音里带着颤音,绝望的颤音。 她的眼泪顿然停住,睁开的双眸里失去所有的焦距,被强bao的惨痛事实让她全身僵硬。一股温热从tui间滑下,黏稠,带着血腥的味道。 男人天生的本能让他也似乎察觉到了那股特别的液体,停下动作,昏暗不明的光线里,醉意薰然的他试图看她的脸,却看不清,可他身上的气息却骤然改变了,变得带上几分惊喜,几分安慰,几分满足。 “柔儿……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留给我……柔儿……柔儿……”他深情的感慨,就是她的噩梦。她最宝贵的第一次,就葬送在一个酒醉男人的手里,他的每一声柔情,对她来说,都是罪恶。 耳畔呼啸的夜风像是在同情她的遭遇,洁白的雪花默默地祭奠着她永远也换不回的纯真。 男人一刻也不肯放松,一整夜恣情地肆虐怀里纤细的人儿,席海棠几经昏厥,却在每次醒来时都恨不得死去,因为每每醒来,她所感知到的都是男人永无休止地lv动,还有那一句句低哑深情的呢喃:柔儿,柔儿。 夜之交替,黎明乍现,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对于席海棠来说,再暖的太阳也无法照热她了…… 酒醒之后 发现怀孕 4 三个月后。 t大校园西侧的一间普通女生宿舍里。 席海棠蜷缩在床的一角,双手颤抖地拿着那张化验单,无助地摇头…… 命运在跟她开什么玩笑,被一个醉酒的男人强、暴还不够惨吗,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还要留下罪恶的证据?! 不…… 她不要这个孩子! 绝对不要! 这个孩子的骨血里有一半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太脏了! 她要打掉! 席海棠面色苍白,神情慌乱,眼底的光芒很复杂,有着强烈的恨意,强烈的不甘,而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这三个月来,她以为眼泪已经哭尽了,可现在她嘴角里尝出的苦涩又是什么?! 她以为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原来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后悔了,后悔那天凌晨没有报警,后悔自己的懦弱,因为一报警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强、暴的事情,她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害怕极了……她更后悔为什么那天醒来后没有看一眼那个趴睡在一旁的男人,以至于她连他的样子都不知道,就算她现在想同归于尽都找不到对象……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不让她干脆死了算了?! 为什么?! “啊……”陷入狂想的席海棠发疯一样地尖叫起来,两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肚子,死吧,让她和孩子一起死了吧! “海棠……”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沈素心纤细的身影飞奔过来,“海棠……你怎么了……别怕……别怕……” “素心……” “对,我是素心……海棠,别怕……别怕……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不……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了……还有孩子……我怀孕了……哈哈……我怀孕了……我有孩子了……哈哈……孩子……” 席海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长发散开,更衬出她脸颊的消瘦,这三个月来,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沈素心僵住了,面色比纸还要白……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那天不该接下那份工作,不该发烧,更不该同意让海棠去代她打工,如果海棠没去,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该死的人不是海棠,是她才对! 扑通一声,沈素心双膝跪地,“海棠……求求你,你别伤害自己……你想发泄就骂我吧,打我吧,你怎么样都可以,甚至杀了我都行!海棠,只要你别伤害自己……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意识混乱的席海棠看着好友在自己面前哭跪的样子,理智渐渐回笼,“素心……我没有怪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素心,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机场偶遇 骑士叔叔 神似父女 11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微微上扬的柳眉,水汪汪的眼眸,小巧可爱的鼻子,再配上一张樱桃小口,白皙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就像苹果一样,可爱极了! 可是,她虽长得明眸皓齿,像个美丽的瓷女圭女圭,但隐藏在那张小脸下的是倔强的个性,还有一些狡黠的因子。 瞧,她那红女敕如樱桃般的小嘴此时正嘟得半天高,那副娇憨又可爱的模样令他心中为之一动。 这小丫头,可能是因为他刚刚的态度难过了,可她这副生气的小模样怎么如此熟悉呢?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vip客服区的工作人员彬彬有礼地询问声打断了顾惜爵的思考。 “哦,是这样的,她……” “我自己说就好了!”席小晨狠狠瞪了一眼顾惜爵,显然是因为自己刚刚被凶了的事有点生气,小脸蛋气鼓鼓的,可是在转头看向工作人员的时候她立马又换上了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样,“这位漂亮的阿姨,我找不到我妈咪了,你愿意用你善良美好的爱心帮帮我吗?”。 工作人员瞠目结舌,显然被这天花乱坠般的赞美给赞晕了头,就连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顾惜爵也忍不住嘴角微抽,这小丫头圆滑得够可以的! 工作人员反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于眼前的状况进行了常理性的快速分析——原来是一家三口走散了,女儿在跟爸爸闹脾气呢! “小朋友,来,跟阿姨说说具体情况……” “嗯!”席小晨很麻利从顾惜爵身上爬下,转身就跑,可临走前还是有些别扭地跟他道了谢,“谢谢骑士叔叔的帮忙,谢谢!” 说完,小小的身子一鞠躬,小手跟着一挥,“拜拜啦!” 顾惜爵顿然有种被“过河拆桥”了的感觉,不过,他总算解月兑了,跟这个小丫头在一块儿的感觉真的很奇怪。长腿一迈,他快步走出机场。 工作人员彻底傻眼,“你们……难道不是父女吗?!”五官虽然不是很像,可是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毫无二致啊! 席小晨眨巴了下大大的水眸,眸底明显带着一丝受伤,他才不会是她的爸爸呢,虽然她有点希望是啦,但是也只有一点点啦,对,只可以有一点点,再也不能多了……因为很久以前她曾经问过妈咪爸爸是谁的问题,惹得妈咪哭了好久,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问了,也不再幻想自己的爸爸是长什么样子的了……遇到那些追求妈咪的叔叔们的时候,她也不敢去真心喜欢,因为妈咪会通通拒绝,每一个都不会成为她的爸爸,所以她刚刚才会对骑士叔叔故意耍任性的,因为不去喜欢就不会失望了…… 父爱凉薄 竟然是你 初入职场 同事关系 19 脑袋里有一连串的问题,可席海棠一个也想不明白,只得抱着厚厚的档案开始埋头工作。 一忙就快到中午,她赶紧抽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小晨,妈咪中午没办法回家了,所以我答应你要一起吃午餐的计划泡汤了……” “没关系,我和素心妈妈一起吃。” “那你要乖,不许挑食,知道吗?”。 “知道,妈咪也要乖哦,不许为了工作忘记吃饭,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这个小老太婆,真爱啰嗦!” “人家也是跟妈咪学的啊!不过既然妈咪已经烦我了,那我就不说了,妈咪再见,晚上早点回来哦!” “呵……你这个小鬼精灵,拜拜。” 席海棠挂断电话,嘴角边上扬的弧度依旧没有消减,模了模肚子,嗯,虽然不是很饿,但是小晨宝贝叮嘱过了,她还是去吃点东西吧! 正想着,不远处位置的林玲便一脸热情地走了过来,“海棠姐,你跟谁讲电话呢,一脸幸福得要死的样子……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萧牧远吧?!” “呃……当然不是!”席海棠对于林玲天马行空的猜测感到很吃惊,可她对这个比她小几岁,跟人自来熟的小妹妹还是挺喜欢的。 “不是就不是,你别紧张啦,我林玲才不是那种妄信谗言的人,海棠姐,我觉得你不会是那种卖、身求荣的女人,我挺喜欢你的。” “谢谢。” “不客气!海棠姐,你第一天上班,我中午请你吃饭吧,当然,只能请食堂。” “食堂也很好啊,明天换我请你。” 席海棠很开心能跟林玲相处得这么愉快,两人并肩往外走,刚一过转角,她们便和刘亚光和许曼丽撞个正着。林玲皮笑肉不笑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就想走,可搞不清楚状况的席海棠却说了句让旁边三个人都很吃惊的话。 “刘副总,许组长,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不用了,我们出去吃。”许曼丽婉言拒绝,艳丽的脸蛋上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待四人分道扬镳后,席海棠终于忍不住问向身边的林玲,“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林玲大翻白眼,“刘亚光和许曼丽有一腿,他们刚刚是要出去开、房的!” “……你怎么知道?!” “这是设计部公开的秘密,不然你以为许曼丽是怎么当上组长的?那个女人不简单的,野心很大,为了往上爬跟男人上、床不算什么的……海棠姐,我觉得你最好少跟许曼丽有牵扯,免得惹祸上身。” “哦。”席海棠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对于别人的事情她不想多知道,本本分分做好现在的工作就好了。 勾引总裁 20 一转眼,席海棠上班已经一个礼拜了,连续几天下来,她已经基本适应了工作的新环境,尽管方秀娟对她依旧冷淡,可林玲跟她相处得蛮好,至于刘亚光和许曼丽,她则是能避就避,总体来说,还不错。可这一日,她刚进公司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林玲凑近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海棠姐,刚刚总裁派人来通知,说他待会儿会亲自参加我们的例行周会。” “怎么会?!总裁可是日理万机,哪会来这儿?!” 席海棠一脸的不敢置信,好像之前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林玲信她,可不是所有人都信。 一袭紧身套装的许曼丽,性、感地要命,深v的衣领下露着她那傲人的胸、部,带着波浪小下摆的短裙下面露出一大截柔白妖娆的细腿,就连脚上的高跟鞋也是带着致命诱、惑的透明绑带式,一看就是静心打扮过的,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狰狞。 “席海棠,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过去七天你都穿着朴素的套装,偏偏今天你穿得这么亮眼,还敢说你事先不知道总裁要来?!” “我……真的不知道。”席海棠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感到很无奈,今天她确实是有意穿它的,可那是因为今天是小晨的生日,她下班后要带女儿直接去餐厅吃饭,怕时间来不及才提前换上的,可许曼丽却以为她是存心想,真是冤枉死她了。 对于席海棠无辜的样子,许曼丽嗤之以鼻,“别装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是同一类人,你能搭上萧牧远就足以说明你有点本事了。” “许组长,你误会了,我没有那种想法。” “哼!”许曼丽冷哼一声,美眸里闪过微光,“席海棠,放聪明点,别自不量力地跟我抢男人!” “我没有……” “你们吵什么?!不用准备开会吗?!”方秀娟严厉的训斥声赫然传来,她身后顾惜爵的表情则是喜怒难测。 席海棠对上男人那爽深幽的黑眸,狠狠地倒抽一口凉气,天啊,他该不会也以为她是想勾引他吧?! 误会羞辱 故意加班 席海棠跑回办公室后依然惊魂未定,她心悸的样子很容易就引起了林玲的注意,“海棠姐,你怎么了?” “啊,没、没怎么……” “你该不会是也生病了吧?今天都怎么了,刚刚方经理也怪怪的。” “是吗?可能是这阵子工作压力太大了吧。”席海棠找理由敷衍着,生怕林玲看出什么破绽。 两人正聊着,一身娇艳的许曼丽从门口走来,一边走一边抱怨,“搞什么啊,莫名其妙要加班,我晚上可是有约会的!” “加班?!”席海棠心里暗自叫糟,看来她晚上不能去机场接学长了。 “诶,我听说加班的命令是从总裁办公室直接下达的,据说晚上总裁大人还要亲自监工呢!”办公室里不知是谁忽然抖出内幕消息。 闻言,席海棠心里咯噔一下,那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太过分了! 与席海棠脸上的怒气相比,许曼丽就截然相反了,她抚了抚披肩的波浪卷发,嘴角上扬,总裁来监工,那个身价不及总裁百分之一的企业小开自然要靠边站了! ◎◎◎ 时钟指向17点30分,顾惜爵准时出现在璀璨珠宝设计部。 “总裁好,请里面坐。”许曼丽热情地招呼着,一双美眸频频向顾惜爵射出妩媚幽光,一手更有意无意地触向他的。 “呀,总裁你手怎么了?!” 许曼丽的大声惊呼引来众人的侧目,席海棠也忍不住望了过去,只见顾惜爵的右手上缠着一小圈纱布,正是她咬的那个位置。 “小伤而已,被只小野猫咬伤罢了……”顾惜爵意有所指。 席海棠心虚地低下了头,可聚焦在自己头顶上的那束锐利的光芒依旧让她感到头皮发麻。他的眼神太慑人,蕴藏着说不出的寒意,不经意间就会让她感到惊惧,更遑论他此时此刻正以一种锁定猎物般的方式盯住她。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大家继续工作吧,我随便看看就好。”低着头的席海棠感觉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就落在耳畔,微一抬眸,她便对上了那双冰冷中带着邪佞的魔魅黑眸。 他,坐在了她的对面。以一种看管犯人的姿态。 “你想怎么样?”席海棠低声质问,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求饶式的怯懦。 压抑整晚 素心出事 天亮之后 天光泛亮,席海棠在男人的怀抱中醒来,凌乱的大床和身体的异样让她瞬间苍白了小脸。 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起来,看着地板上被撕毁的裙子和丝袜,还有自己身上残留的痕迹,她记起了昨夜的一切。 老天!她怎么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微微偏头,她胆战心惊地看向身侧,在看清男人长相的刹那,一口凉气狠狠地倒抽上来,“……顾惜爵?!” 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正深睨着她,挺直鼻梁下的优美薄唇也正似笑非笑地勾勒着,“醒了?!” “……你……我……我们……”她支支吾吾地说着,却什么也说不清楚,这混乱的情况让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僵硬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平日里听起来悦耳动听的铃音却在此刻吓得她心惊肉跳,她慌乱地在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呼吸差点窒住,学、学长?! 在犹豫要不要接听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大手一夺,将手机“啪”得摔向墙壁。 顾惜爵嘴角的笑痕全然消散,周围的空气被他身上冷硬的气息冻结,危险,骇人。 下颌被抬起,席海棠用力闪躲着,很想逃开他的钳制,可却找不到下手的触点,他没穿衣服的身体对她来说是个不敢碰触的jin区,就连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她想逃避的举动让顾惜爵怒气愈加上扬,黑眸微眯,冷硬的薄唇吐出如刀锋般尖锐伤人的话语,“才下了我的床,就想跟老情人叙旧,不太好吧?!” “你无耻!”被男人的羞辱激怒,席海棠反射性地扬起右手甩向他那张写满嘲讽的俊颜,他没躲,响亮的耳光震得她指尖一麻。 他没说话,高大的身影却带着压迫贴靠过来,专属于男人的气息扑入她的鼻间,让她感到有些眩晕,“放开!你放开我……” “你是第一个打我的女人!”低哑深沉的嗓音邪魅惑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细致的颈项,滚烫撩人,带来丝丝酥麻。 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唇,再次被堵住了…… 再次失控 疯给你看 偷偷哭泣 “妈咪,你怎么才回来啊?”一回到家,小晨就迎面扑来。 见女儿那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席海棠顿时心头一紧,“小晨,对不起,妈咪回来晚了……” “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妈咪。” “小晨好乖,妈咪没事……没事……”席海棠将女儿抱满怀,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 “妈咪,你怎么哭了?” “没有,妈咪没哭,是因为熬夜的关系眼睛才有点酸。” “那妈咪赶快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 “我去帮妈咪放洗澡水!”小晨飞奔跑向浴室,跑到一半又忽然折回来,“啊,差点忘了说,妈咪,素心妈妈没在家耶,好奇怪,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门的,就看到冰箱上面贴着的小纸条。” 席海棠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冰箱门上贴着素心留下的便利贴—— 海棠,小晨:我临时出差,过几天才回,你们乖乖看家哦!回来给你们带礼物!(超级大么么!) 看着好友的留言,席海棠的心拧成一团,素心还在强颜欢笑,她肯定是被那个男人强行带走了! ◎◎◎ 浴室里,席海棠站在花洒下,任由那密集的水花拍打自己。 沐浴露在身上打出泡泡,却怎么也洗不去男人留在她身上的气味。想到她离开饭店时的情形,想到他那赤、luoluo的威胁,她真的好害怕。生平第一次买醉,却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她知错了,她再也不会那么放纵了,他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就算昨晚他救了她,可他也不会真的看上她,为什么非要如此玩、弄她呢?! 仰头,自脸上滑下湿润,分不清那是水珠还是眼泪。 借由水声,她大声地哭着,尽情地发泄着,把自己所受的委屈和素心所受的委屈一次性哭出来,水流冲刷的不只是身体,还有脑海里那些肮、脏的片段。力气,一点点消失。 “妈咪,你的电话!”门外,小晨大声喊着,然后一双软绵绵的小手从门缝伸进将叮当作响的手机递了过来。 “喂,我是席海棠……什么?!好……我马上过去!” 母子相遇 小男孩身上穿的那套棒球服好眼熟,跟她之前想买给儿子的那套一模一样! 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再次被触碰了,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席海棠忍不住多看了身旁的小男孩几眼。 他长得很好看,俊朗的眉,清澈的眼,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嘴唇…… 只是……这孩子怎么看起来好眼熟啊! “阿姨,请你转过去,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注视。”小男孩酷酷地说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呃……阿姨只是觉得你很眼熟……”席海棠尴尬地解释着。 “很多人都这么说。”因为他跟爹地长得很像,见过他的人都会这样讲。 席海棠顿时头皮发麻,生平第一次遇上这么冷漠的小孩,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跟他亲近,“小朋友,阿姨说的是真的,而且你身上这套衣服很好看哦,阿姨好喜欢。” “你也喜欢这套衣服?!”小男孩好像忽然有了兴致,终于肯抬起尊贵的眼看向席海棠,细致的眉宇间带着一丝雀跃的骄傲,“这套棒球服是我爹地送我的生日礼物。” 小男孩神色飞扬的一刹深深揪住了席海棠的心,他的浅笑如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内心深处多年的黑暗,幻想了无数次的画面好像变成了现实。她想,如果这是她的儿子,定然也会这样对她微笑吧! 叮! 电梯到了一楼,小男孩直直地走向外面的停车场,那挺直的背脊里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与尊贵。 席海棠的视线追随而去,却意外跌进了一双深邃的黑眸—— 世爵c8里,顾惜爵透过车窗凝视过来,眸底聚起不可名状的滔天怒意…… 两个消息 理想男人 参加晚宴 名流云集,媒体环绕,璀璨珠宝的晚宴奢华而又隆重。顾惜爵亲临现场,更是吸引了无数镜头,镁光灯下的他表情如旧,那股清冷的色调散至全身,一身黑色的西装,是经典的diorhomme。 众所周知,diorhomme是男装中的吸血鬼,它适合那种身材类似于电线杆的年轻男人,但却是那种拥有六块fu肌的电线杆,而且气质要有七分忧郁、三分颓废,眼神九分勾人、一分自制。说白了,diorhomme就是为那些吸血鬼一样的情人而设计的诡异又高贵的系列,它有着吸血鬼式的优雅浪漫,不可湮没的个性独然,以及月兑离尘世的超然。 知道diorhomme的男人或许有很多,但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穿,他们身上必须同时具备三个条件——要穿得起,穿得上,穿得出! 如果以上三个条件同时成立,这样一个男人,必定是出色的,而且是极其出色的。 他们有品位但不张显,有头脑却不做作,有金钱却不炫耀,有才气却不显摆,一切的一切都在隐藏在diorhomme下,神秘地、深邃地释放。 只有这一类男人才能穿出diorhomme那种决然、妖冶、清凌的感觉,那种华美浪漫的隐喻般的优雅才能得以轮回。 而顾惜爵,俨然就是这类男人中的杰出代表。 他将英伦低调忧郁的气质与法国精致高贵融合在一起,面孔冷峻叛逆,紧闭轻薄的嘴唇中又透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与坚忍。 席海棠远远地站着,努力想摆月兑顾惜爵带来的影响,可是好难。那个男人就像是一个磁场,低调却强势地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可是她真的再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了。自从那一次在电梯里遇上了他的儿子后,他就再也没有找过她麻烦,甚至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在她面前。为此她暗暗松了口气,他那样的男人她真的惹不起。 忽然,一束灯光打了过来,直直地射在她头上,主持人迷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了每个角落,“下面有情‘远航’的设计师席海棠小姐上前,与‘金爵’的顾总裁共舞一曲,为我们今天的晚宴拉开序幕!” 席海棠顿时一怔,为什么之前没人告诉过她这件事?! 红唇微动,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见男人那修长的身影已经直直逼近…… ps:为了小顾童鞋的这身diorhomme,查了n久资料,好累也好囧,早知道当年应该多看看时尚杂志的,无比后悔中…… 苏醒以后 医院巧遇 “不。我会叫他生不如死!”他的气势太过凌厉,商场如战场,他早已经习惯了各种手段,无论是用头脑还是武力,无不置人于死地。 “唔……”她还想说话的小嘴忽然被他炽热的唇堵住,席海棠虚弱无比地捶打挣扎,力量悬殊的现实一下下鞭挞着她的心,他的拥抱和亲吻像是利刃,更像是毒药,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一吻方休,顾惜爵从情yu的漩涡中抽身而退,还来不及散去的xing感,让本是冷峻的脸徒增了几分妖异,让人不寒而栗。 ◎◎◎ 砰! 一个小小的身体从远处飞奔过来,狠狠地撞上他的。 顾惜爵低头,看见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拾着被撞翻在地的饭盒。 “呜……都洒了……”小晨哭得梨花带雨,娇俏的小脸上写满了悲伤。 顾惜爵微微挑眉,为这第三次的巧遇感到不可思议,冷厉的表情稍稍有了缓和,“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嗯?!”小晨抬起泪眸,满眼惊诧,“骑士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医院?” “我来看妈咪,她生病住院了,我来送饭……可是都洒了,不能吃了……呜……”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漂亮的眸儿里滚落,顾惜爵竟觉得有些心疼,“小朋友,是叔叔不好,害你的饭盒撞翻了,叔叔帮你买一份新的好不好?” “不用了,是我自己不小心……” “那你想让妈咪饿肚子吗?”。 “……那叔叔借点钱给我,我以后还给你,好不好?” “好,你先别哭,我们去买饭。” “嗯!谢谢骑士叔叔!” 顾惜爵轻扯了下嘴角,暗暗嘲讽自己罕见的爱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这个小女孩,他向来冷硬的心总会柔上几分。 他们到了医院旁边的一间便利式餐馆,小晨很麻利地点了几样饭菜,然后将它们装进一次性的环保饭盒。她能干的模样让顾惜爵有几分刮目相看,却也有几分心疼。 “小朋友,你爹地呢,他为什么不来送饭?” 出了意外 rh阴型 醋意狂生 狠绝作风 会议室门外,站着两排人,各个神色凛然,清一色的深色西装,条文领带,胸前名牌上写着“商业犯罪调查科”。 一门之隔,刘亚光脸上写着惊恐,对着首席座位上的男人忐忑发问,“总裁,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惜爵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唇角微微一扬,好似有笑容,可那昂藏锋利的眉骨时隐时现,勾魂双眸里是一片肃杀之气。 “刘亚光,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十年。” “薪水很少?!” “不,璀璨珠宝的薪水一直是业界里的翘楚。” “那么,是在公司受了什么委屈了?!” “也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出卖公司的秘密给竞争对手?!” “总裁,我没有。” “没有?!”顾惜爵忍不住笑了,笑容却仅仅维持了一秒,下一秒,他将笔记本重重甩了出去,砸落于刘亚光面前。 光滑可鉴的玻璃桌面,因为他的用力,而发出巨大的响声,玻璃从中间断裂开来,碎片分裂的声音危险,骇人,丝丝入扣。 “十年,足以让你搞清楚一件事……”顾惜爵眯起眼看向刘亚光,薄唇轻启,“我这个人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刘亚光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看着眼前已经早被自己格式化后的电脑,眼底满是疑问。 顾惜爵敛下眸,似是不忍看他颓败的样子,满身的慑人气息全然溃散,刘亚光甚至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可那只能是妄想。见识过顾惜爵狠辣手段的人都知道,他从不饶恕背叛之人! “你的电脑格式化了没错,可你卖给‘名流珠宝’的那份资料里早就被植入了一种安全秘匙,说白了,就是病毒的一种,只要那份资料经由互联网传播,那台电脑就会落网,重装系统没有用,只要插入解密驱动,电脑里所有的痕迹都能找回来。” 顾惜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碟片,那就是他所说的解密驱动,手腕轻转,碟片以优美的弧度飞了出去,“自己看吧,有什么话就对外面的人说。” 刘亚光整个人瞬间手脚冰冷,他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三十年监禁! “顾惜爵,这是你的圈套,你故意引我上钩!”终于顿悟,却为时已晚。 被指责的男人缓缓倾身,语气平和舒缓,华丽迷人的音节在空间里做低空飞行,“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否则我会告你诽谤。” 站起身,顾惜爵那居高临下的眼神里,冷漠之余,还有丝嘲弄。侧目,他看向席海棠,眸色意味深长…… 他的枷锁 “怎么样,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席海棠久久恍不过神来,待她找回理智时赫然发现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她和顾惜爵两个。男人唇角那抹得意的弧度让她惧意难消,“让一个人坐三十年的牢,比判他死刑更难受,你太残忍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男人的声音绕唇而出,xing感,苍凉,沙哑,华丽,“而且我早就说过了,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席海棠终于顿悟,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导演,“你在利用我,不仅是我,整个设计部的员工,都是你整刘亚光的棋子。”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向来的宗旨。”他的语气眩惑,表情淡得几不可见,冷漠无情的眼神,薄唇一勾,便是邪气扑天,you惑泻地。 短短数日,他一个人,进行了一场不见血的杀戮,三`十年华光,只在他弹指间。 若非他手里没有枪,席海棠真的会以为他是从战场归来,硝烟的味道弥漫了她的眼,惊乱了她的心,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的那些照片……” “放心,除了我,没人有命欣赏它们。” 席海棠茫茫地站在原地,连目光都是涣散的,双腿没有麻木,却迈不出一步,这一次,她真正见识到他的狠绝,明与暗,光与影,正义与邪恶,全因他而颠倒了黑白。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主宰沉浮,舍他其谁,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下一秒,他抬手将她拥入怀中,让她憔悴的脸埋进他的xiong口,他不喜欢看她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那会让他想到允痕出事的那一天。幸好,允痕没事,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孩子。他冷硬的心有了一丝软化,抱她的姿势里多了一丝深情,温柔you哄,“听话,只要你不再妄想逃离,我不会伤害你。” 她面无表情,所有的沉重,从xiong口飘出,消散在空气里,如同一声叹息,没有回声,那些受过的伤害,那些遭遇的不公,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一个眼神便成为一副枷锁。 在迪士尼 母子连心 他的恶行 密闭的空间让席海棠觉得呼吸不畅,只因男人太过紧迫的压制,她的后背被迫抵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身前则是他火热的xiong膛,一时间,冰火两重天。 “总裁,你……”她刚开口便说不下去了,他的眼神好像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是稍稍注视,就有蛊huo人心的力量,而注视久了,就必将万劫不复。 他靠得更近,甚至可以看清她脸上每一个细致的毛孔,席海棠忍不住长睫垂落下来,却还是能够感知到他深邃眸底透过的凛然幽光,那眼神,近似于一种批判式的审度。 “怎么,心虚了?不看我就以为可以隐瞒你跟允痕见面的事情了?!” “你知道了?!”席海棠大惊失色,顿时慌了心神,“总裁,我们只不过是偶遇,我不会把你的恶行告诉允痕的!” “恶行?!”顾惜爵挑眉玩味,“你倒是说说,我都对你做了什么恶行,嗯?!”他的手抚上她莹润的脸颊,随着他一下下摩挲,白xi的皮肤上泛起丝丝红晕,宛若一朵朵盛开的桃花。 “不要!”她想要逃开他的动作,身子往旁边一闪,脚下才刚刚跨出一步,xiong前却突然一凉,“哗啦”一声,她的扣子掉落数颗,露出一大片晶莹的雪肤。 他俯首吻上她那片明媚的地带。 “不,你放开我!”她抗拒挣扎,他却岿然不动。 “求你……放开,我不舒服……”好难受,她的xiong口仿佛要爆炸了! 他眸光微闪,似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伪,在他松懈的一刻,她连忙跑到一边,频频作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折腾了好半天,她蓦然抬起头来,与他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男人锐利的视线锁定她,眸底暗潮涌动,是她读不懂的探寻。 一双美眸里浸染上微湿,她匆匆用手背抹了一把,待视线变得清明时,只见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依旧紧紧注视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我?” 顾惜爵步步逼近,以食指挑起她的下颌,怀疑深重地问,“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是否怀孕 “怀孕?!”席海棠惊得尖叫起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晚我们做过很多次,还有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安全措施!” “别再说了!我没有怀孕!绝对没有!”席海棠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忽然之间,她从一个纤弱的小女人变成了一只满身带刺儿的刺猬,咬紧的唇瓣微微颤着,昭示着她受所的刺激非同小可。 顾惜爵隐隐地察觉到不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走,我们去医院!” “不,我不去!”她拳打脚踢,发疯了一样地抗拒。 “由不得你不去!”男人撂下狠话,并且以野蛮的手法将她抱出电梯,直奔停车场。 ◎◎◎ 医院。 顾惜爵等在走廊,焦躁地踱来踱去。 如果她又有了他的孩子,该怎么办?要打掉<吗?不,因为有了允痕的关系,他开始对那种制造了生命却不负责任的父母感到深恶痛绝,可更可恨的是,他自己竟也是那其中的一员!可是如果让她生下来,也似乎不妥,就算他同意,她也肯定不会接受,这种事情逼她也是没用的吧,而且经过这一段日子的相处,他很了解她的脾气,温婉的表象下,其实是个倔强到不行的本质!他实在很难想象,他和她之间再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 无措的情绪升腾而起,充斥着顾惜爵向来清醒理智的头脑,冷峻的表情逐渐有了崩溃的痕迹……该死的,到底该怎么办?! 诊室的门被医生从里面打开,顾惜爵近乎失控地冲上前,神色紧张,“医生,她怎么样?” “顾先生,您冷静点……” “到底怎么样?!”紧抓着医生胳膊的大手上青筋泛起。 “席小姐她……她……” 罪孽深重 做我女人 “什么?!”席海棠以为自己听错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惜爵。 他目光如炬,眼底似是藏着最深的秘密,却始终不肯透露一分一毫。 “做我的女人!”他只肯说这一句话。 席海棠深呼吸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恳求,“总裁,我玩不起,你放过我吧,我不是那种女人!” “那你是哪种女人呢?” “我……”她咬着下唇,很是无措,她不想把自己的私事告诉他,可是如果不说,他看起来是不会死心的。纤细的双肩颓然垂下,席海棠坐落床头,讲出痛苦的过去,“我被人强bao过,还生过孩子……”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 她突然睁大了双眸,不敢置信,“你怎么可能不在乎?没有男人不在乎的!” “那萧牧远呢?他不是男人吗?”顾惜爵没发现自己的口气有多酸,xiong中涌起一股闷气,他承认在这一点上他不如萧牧远,他在乎,在乎她除他之外还有没有过别的男人,在乎她甜美的滋味是不是被其他男人品尝过,在乎,该死的在乎! “说,萧牧远嫌弃过你吗?”。 “你胡说什么,我跟学长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 “最好是这样。”他点了点她唇,宣告,“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席海棠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她感受得到他过分专注的注视,两人之间微妙的处境让她心惊肉跳,可是她无法去追根究底,她只是知道,她要好好守着自己的心,她已经丢了身体,不能把心也一起丢了。 ◎◎◎ 翌日天明,席海棠自男人的怀抱里醒来,她万分懊恼,昨晚他怎么都不肯离开她的房间,霸道而不容拒绝地分享了她的大床,虽然他没有对她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可他拥着她入眠,那灼烫的体温紧紧包围着她,让她几度有眩晕的感觉,她以为自己会一夜不眠,可意外的,在他的怀抱里她竟然睡得着,还睡得整夜安稳,没有噩梦,没有哀伤,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微微慌神后,席海棠连忙找回自己的理智,下了床,准备去厨房做早餐,她答应过允痕的,要做他一天的妈咪,仅有的一天,她要做到最好才行! 轻轻的关门声后,她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大床之上假寐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是怎么回事,他竟有些喜欢起这种抱着她醒来,全家一起迎接早上的太阳,分享早餐的时刻来了…… 温馨早晨 “允痕,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阿姨做的早餐不合你的胃口?”席海棠忍不住有些忐忑,也许允痕吃惯了顾家专业厨师做的早餐,对于她这种家常便饭不适应吧。 一直盯着餐桌上的早餐发呆,一口也没吃的小男孩缓缓抬头,眼睛里竟有了一点微湿,“阿姨,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喜欢的一顿早餐,太喜欢了,所以舍不得吃。” 席海棠心弦一颤,天啊,允痕这孩子怎么这么让人心疼,就一顿简单的早餐而已,他竟然如获至宝一样,她简直不敢想象他童年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妈咪de孩子都是这么可怜吗?她的儿子是不是也这样呢? 眼眶情不自觉地泛酸,席海棠努力使自己保持微笑,将煎蛋递过去,“允痕,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你尝尝看味道好不好,要是喜欢的话,阿姨再去帮你煎一个。” 允痕感动地点点头,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金灿灿的煎蛋,香软柔滑、油而不腻的味道让他在第一秒就扬起了笑容,“阿姨,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席海棠微笑着,顺便帮他再递过牛女乃。 允痕开心地吃了起来,一向冷淡的小脸上始终保持着满足的微笑,他的样子被席海棠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多容易满足的孩子啊!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像是这样亲手为儿子做一顿早餐,该有多好! 一旁,顾惜爵一边喝着他的纯咖啡,一边翻看最新的财经报纸,往日只需要十五分钟就可以看完的英文版,今天却怎么也看不完了,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有比赚钱更有趣的时光。 ◎◎◎ 世爵c8在学校门口缓缓停下,顾惜爵先下了车,然后帮后面的席海棠和允痕开了车门,俨然一副完美的一家三口。 当他们一起出现在学校门口后,周旁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学校里的孩子们忍不住投射过来惊喜的眼神,“啊,原来顾允痕有妈咪!” “是啊,还很漂亮呢!” “长得好像仙女哦,看起来也好温柔!”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喊成一团,允痕却不像是从前那样觉得他们吵,俊逸的小脸上写满了满足。 他从席海棠手里接过书包,很小声、很害羞地说,“阿姨,谢谢你。” 席海棠抚了抚他的肩膀,会心一笑,其实,她又何尝不是要谢谢允痕,是他让她满足了多年的愿望,做了她想为儿子做的一切。 目送允痕进了校门,席海棠本想自己离开,可终究是被顾惜爵强行载到公司上班,当他们的车子拐过转角,一直躲藏在隐蔽角落里的两个人慢慢走出…… 小晨伤心 炒股赚钱 想当然尔,小晨同意了。不过这一次,她不光是为了想见骑士叔叔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要给顾允痕一个教训,他要是再敢抢她的妈咪,她也要有样学样,抢走他的爹地!总之就要公平啦! 学校旁边100米左右的麦当劳,小晨心情很激动地望着对面的顾惜爵,“骑士叔叔,谢谢你能来!” “不客气,叔叔也很高兴来见你,没想到这么巧,你竟然是允痕的同学。” “是哦,是满巧的。对了,骑士叔叔,我上次欠你的钱我还没有攒够,现在只有5元零8角,先给你这些好不好,剩下的以后再还……” 小晨从口袋里左翻右翻,终于将揉成了一团的5元8角递到了顾惜爵面前,粉粉的小脸上有点尴尬,更有点懊恼,“我现在还没办法赚钱,这些都是从零花钱里面省下来的。” 顾惜爵差点笑了出`.``来,这小丫头真是太有趣了! “骑士叔叔你笑什么啊,我是很认真的,我好想赚钱的说!” “哦?!你这么小,想怎么赚钱呢?打工的话肯定没人用的。” “我知道哇,可是也不一定要打工才能赚到钱啊,我有想过通过网络赚钱的,像是买股票什么的,可是那需要很多投资,我没本钱的……哎……” 顾惜爵完全被小女孩囧到了,“你这么小就想炒股票了?你知道什么是股票吗?”。 “知道呀,我有看过报纸的!每天都看哦!”小晨煞有其事地说着。 “那叔叔考考你怎么样?” “好啊!” “你知道什么叫市盈率吗?”。 小晨嘴角抽了抽,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当然知道哇,骑士叔叔也太看不起她了! “市盈率指在一个考察期内,股票的价格和每股收益的比例。” 顾西爵略有些意外,这么专业的术语她都懂,看来说想不是闹着玩的。 “那再说说,什么叫股息率?” “就是以占股票最后销售价格的百分数表示的年度股息,这个指标是投资收益率的简化形式。” “那什么叫股权收益?” “在进行股权投资分析时,需要计算公司对股东的股权回报。股权收益=(税后利润/股东权益)*100%。” 顾惜爵眼底的惊喜之色更深了,这个小女孩简直是天才! “小丫头,你真的想炒股吗?”。 “那当然了!”小晨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可随即小脸就垮了下来,“可是我不太会看曲线图哦,又没有人教我。” “我教你怎么样?”顾惜爵也很意外自己会这么说,可她确实是他所见过的最有天分的小孩,现在指点一二,将来必成大器。 小晨受宠若惊,“骑士叔叔,你说真的吗?!” “嗯。” “太好啦!骑士叔叔,我一定会很努力学的哦!”小晨挥舞着小拳头做出努力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粉红色的手机,“骑士叔叔,我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这样以后咱们就可以方便联系了!” 顾惜爵微微挑眉,“你这么小就带手机上学?” “是素心妈妈给我买的,她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学校,一定要我带手机在身边的!”小晨笑着解释,心底也甜滋滋的,她在乎的可不是什么手机,而是素心妈妈对她的爱! 小晨喜笑颜开,漂亮的小脸上那如花般的笑容甚至让顾惜爵觉得有些目眩,小女孩眉目如画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似曾相识,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竟然觉得她有点像席海棠,可是不对啊,那次在餐厅里他明明见过她的妈咪。眉头微微蹙起,顾惜爵暗斥自己胡思乱想,大概是昨晚跟席海棠共处了一夜的关系,他被温情冲昏头脑了。 简单的一次会面,匆匆结束,顾惜爵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一次还不足二十分钟的见面,改变了他和这个小女孩一生的命运…… 怒火平息 夜半失眠 睡衣惹祸 “我帮你……”才三个字,席海棠就后悔了,数十道惊讶的视线从视讯那端传递而来,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复杂,有猜疑,有恍然,有尴尬。那怪不得他们,三更半夜,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冲进总裁的书房,要不想入非非也难。 而顾惜爵则以另一种逡巡的目光审视着她,他背光而坐,轮廓深邃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那双瞳眸里却闪烁着诡谲的火焰。 她读不懂他此时的眼神,也没有勇气去猜测审度,只是怔怔地与他对视,心口浮动着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委屈。她真的只是想帮忙而已,没想那么多。 “我马上出去……”她转身欲走,视线却扫过他受伤的手,芳心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 视讯那端不知是谁发出一记清浅的低笑,顾惜爵额角的青筋立即跳起,大手一挥切断了电源,然后大步走向她,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该死的,谁让你进来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席海棠连连道歉,头低低的,不敢看他,紧张的小手死死攥住裙角,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特别的纤柔风情。 他低咒着,深吸了口气,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控制住内心的怒火,哑声警告,“下次要是再让别的男人看见你穿睡衣的样子,看我怎么惩罚你!” “啊?!”她猛地抬头,困惑于他怒气的根源,他不是在责怪她打断会议吗?! “啊什么啊,再用这种眼神gou引我,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席海棠瞠目结舌,谁gou引他了啊?! 他冷哼一声,以修长又略带粗糙的指扣住她的下颌,将她那张写满错愕的小脸扳正,薄唇淡淡牵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我的会议才中断,你要怎么补偿我?” 最重要的 席海棠粉颊微红,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又被他闪烁着神秘火光的眼看得心跳加快,好一会儿,可怜的朱唇才挤出话来,“你会不会损失很多钱?” 他唇边扬起一抹不可一世的笑弧,“你觉得我会在乎钱?!” 席海棠呼吸微乱,脸上的热度更烫了,“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要是我害你损失很多钱的话我可是赔不起的!” “你可以用别的东西赔。”英俊得近乎罪恶的脸庞蓦地靠近,如大提琴般低沉迷人的语调夹杂着明显的戏谑,长臂一勾,他将她抱进怀里。 “放开我!” “不可能!”他双眸眯细,语气忽然沉了几分,“我不可能放开你,永远也不可能!” 席海棠满眼惊诧,不懂他何来如此的执着,还想争辩,唇被他忽然堵住了,她睁大眼,有种快要沦陷的错觉。 “别抗拒。你要明白,你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过去,现在,将来……都是我的……”他若有深意地宣告着,可陷入紧绷的席海棠却无暇分辨他话里有话,她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发软,周身蹿过难以言喻的战栗,一不小心就会沦陷在他的气息里。 一吻方休,席海棠已经快要站不住,水眸里荡着盈盈幽光,泛红的唇瓣微微肿着,好不容易她找回理智,语气里带着几分祈求,“总裁,我负责的案子已经完成大部分了,等这次买完钻石原体后,设计部的工作就步入尾声了,所以我很快就会离开金爵,我们……也到此为止吧!” 顾惜爵眸色一凛,面若寒霜,“不行!” “为什么不行?!”席海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可能永远困着我!” “我能。”他的语气很轻,可里面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强势力道,飘渺又虚无的音调传入她的耳畔,“我手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席海棠一怔,恍然想起她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薄唇微勾,笑意凉淡,“我拥有的,不只那些。” 他还有允痕,允痕才是他控制她最有力的砝码。如果她知道自己苦苦找寻多年的儿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又会是什么样呢? 重大失误 登台展示 星空之恋 强光打在她身上,席海棠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佯装镇定地上场,星眸半掩,好似俯视着台下观众,可其实,视线因为紧张而没有落到一个实处。 舞台中央的立体环绕音响里传出方秀娟临时却无比精彩的解说,“女士们,先生们,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我们这次珠宝展会的压轴作品——!相信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不是‘吸血鬼情人’呢?其实‘吸血鬼情人’并非单指一件展品,而是我们‘璀璨珠宝’这次展会的核心设计理念。风靡全球的电影《暮光之城》相信大家都看过,那么你是否曾经被电影里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所感动呢?如果你曾有一丝动容,那么你就会明白一个道理——爱情到最后只剩下纯净,你给我一滴鲜血,我就能感受到你全部的灵魂;你给我一滴眼泪,我就看到了你心中全部的海洋;我颠覆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跨过时间与空间,爱情就像是星空一样永恒……” 唯美的解说震撼人心,席海棠的紧张也慢慢缓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然的微笑,那笑容宛若春风化雨,配上一张经过雕琢后愈加精致的脸,立即让人眼前一亮。优雅明媚的笑靥,纯白婉约的长裙,昂贵耀眼的钻石点缀,她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抒情中带着浪漫,古典中带着清新,台下的人都看痴了,尤其是男人。 “海棠,别紧张,微笑,你行的!”隐形耳机里方秀娟鼓励的话语让席海棠克服了紧张,陌生的镁光灯下,她依然能镇定自若,直到—— 她与贵宾席第一排的位置上那一道锋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那目光太过尖锐、太过炽热、太过威慑,几乎让她窒息。 他的审视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边,心,立即被那双深邃的黑瞳所占据。那双眼,比幽深的寒潭更要冰冷,华美的灯光,璀璨的钻石,都不及他的眸光来得锋利,一瞬间,席海棠感到自己跌入了万劫不复的黑暗地狱…… ◎◎◎ 全场最核心的位置,让顾惜爵将席海棠完美的身姿尽收眼底,她一身的纯白,清灵美丽,不经意地一个抬眸就能勾魂摄魄,勾男人的魂,摄男人的魄。 深邃的黑眸里聚焦起强烈的怒火,坚毅有型的下巴透着一股冷凛,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随着现场那些男人垂涎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他理智的神经终于断裂…… 羞辱打骂 “啊……你干什么?!”席海棠刚刚从展台上下来就被等在后台的顾惜爵一把拉住,手腕被他强劲的力道弄得生疼。 其他人早已被他清场,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与她,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那样的鄙夷和轻视,“你拒绝我是因为想一夜成名,钓个更有钱的金主?!” “……什么?!”她皱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还装蒜?!”他的手劲更大,鹰眸里风暴弥漫,“你难道不是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推销出去吗?!我对你太小气了是不是,没给你钱,没给你买车、买房,满足不了你的胃口,是不是?!” 她睁大眼,原本通红的小脸一下子转为苍白,他的指责狠狠地刺伤了她的自尊,让她屈辱得想要狠狠甩他一个耳光,可是,她却什么也没做,倔强地看了他几秒,勾唇,笑了。 顾惜爵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英挺的眉微微拧起,“你笑什么?” “我笑你!堂堂金爵的总裁,连piao客都不如!就因为你没给过我一分钱,没给我买车、买房,就那么一条破项链,我嫌弃!所以我要去找别的男人!顾惜爵,你给我滚!滚!”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冲着他大喊大叫,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奔流下来。她心里好乱,乱到不知该恨谁,到底,是他伤害了她,还是她伤害了自己? 她极端的态度将顾惜爵的理智淹没,英俊的五官瞬间罩上寒霜,双眼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他不能想象她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样子,在别的男人怀里沉醉,让那男人的手抚遍她全身,看尽她ji情迷乱的mei态。猛然间,他以另一手扣住她的下颌,力道之大让她白皙的ji肤上瞬间染上红痕,口气很冷很硬,“你想要钱是吧,很容易,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开个价!” “你出再多的钱我也不要你!滚!你给我滚!”她发疯一样地对他拳打脚踢,上台时穿的三寸高跟鞋派上了用场,一个踢腿,他右脚踝骨裂的声音骤然而起。 他脸色铁青,虽然怒火中烧,却是怒极反笑,每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只属于我!” 她的眼泪止不住,就任由着它流,肩膀因情绪的激动而轻颤,声音里却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顾惜爵,我们到此为止!工作我已经全部做完了,你要是再来纠缠我,我就去告你!” 抬脚,她想在他受伤的部位再补上一记,可不知怎么搞的,她脚下的地面好像忽然晃了一下,她以为是错觉,可一秒之后,屋顶的吊灯开始剧烈摇晃,然后整个空间都跟着摇动。 “地震……” 恶劣耍她 寻找儿子 席海棠简直不敢置信,她苦苦寻找了那么久的儿子居然在这一刻有了消息,市血液检测中心的血库里,有一个孩子的dna跟她的完全符合! 儿子,她的儿子终于被找到了,她要马上过去! 顾不得身体上残留的酸疼,顾不得男人恶劣的耍弄,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因为她生命中最大的缺憾就要回归,无数次午夜梦回时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跌跌撞撞,席海棠迅速离开酒店房间,冲到马路中央拦了一辆计程车,“快,去市血检中心!” ◎◎◎ 接待席海棠的人是市血液检测中心的院长林美慧,年逾五十,看起来很是和蔼。席海棠一见到她便激动地快要流泪,心口里澎湃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林院长,求求你,快告诉我,我的儿子到底在哪里?” 同样做为女人,同样做为母亲,林美慧很是理解席海棠的心情,身为血液检测中心的院长,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可她看席海棠实在太可怜了,禁不住她三番五次地苦苦哀求,只得勉为其难帮她留意这方面的消息,或许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竟真的有线索了! “席小姐,你先别急,我今天带给你的消息还不完整……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的血液样本全部来自市内的各大医院,我这有份报告是来自于第一医院,上面说几个月前你曾经输血救了一个孩子,对吧?” “对。” “我看了那份报告后觉得很奇怪,你和那个孩子都是rh阴性稀缺血型,按照常理来说,第一医院肯定会为你们建档,以留血库备用,可是并没有,他们只是把它当做了一次很普通的献血事件来处理,这是很反常的现象,所以我找出了血液样本,私下做了鉴定,dna比对后竟发现你和那个孩子的亲子关系成立!他是你的儿子!” 席海棠惊呆了,怎么会这么巧?! “席小姐,你当时是在第一医院输血给那个孩子的,所以有关于那个孩子的资料我们这并没有,你得回第一医院去了解。很抱歉,我能帮的,就仅限于此了。” “林院长,您别这么说,我已经很感激您了!谢谢,谢谢!”席海棠眼含热泪,是林院长给了她一丝希望,让她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啊!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有了线索,她就可以追下去了,她要回第一医院,那儿应该有她住院的记录,有那个孩子的记录! ◎◎◎ 第一医院。 “什么?没有那个孩子的记录?这怎么可能呢?!”席海棠满怀希望地查询,不料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第一医院里负责保管档案的工作人员深感抱歉,“对不起,席小姐,我是这个月月初才接手工作的,对于你说的输血事件并不了解,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些档案里没有你所需要的。” “那这里以前的负责人呢?他肯定会知道的!” “孙医生已经退休了,全家移民去了加拿大。”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电话,拜托了,告诉我号码,我去问孙医生,他也许会记得当时的情况。” 年轻的医生面露难色,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可见席海棠如此得焦急也忍不住有些动容,无奈,只有对她实话实说,“席小姐,你冷静点好吗,你想想,任何一个住过院的人都会有病例记录的,为什么偏偏是你要找的孩子没有?” 席海棠微微一怔,猜测道,“是……是有人故意把事情隐藏起来吗?”。 “你说呢?!” “可是医院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都不记得了……”席海棠还是不愿意相信她的希望就此破灭。 年轻医生轻叹一口气,“席小姐,我们医院前不久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经历过那件事的人都被调往国外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席海棠喃喃自语,眼神一下子黯淡无光。 “席小姐,你放弃吧,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但他身后的背景实在是太强大了,你这样……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席海棠的双肩颓然垂下,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脑海里充斥着梦魇一般的魔音,她又一次失去了找到儿子的机会吗?医院里的那些医生护士都走了,还会有谁知道那件事呢? 眼神迷茫,脚步踉跄,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过度的悲伤让她没办法走得更远,倚住墙壁,身子缓缓地滑落下来,抱头埋进双膝,肩膀轻颤,却再也哭不出来。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 没有人能帮她了吗? 一个都没有了吗? 不!有的!有一个! 秦特助! 脑海里忽然闪过秦浩的名字,席海棠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那天是秦浩来找她的,他一定知道那个孩子是谁! ◎◎◎ 站在金爵大厦下面,席海棠的呼吸变得有些凝重,这座大厦的顶楼里,有昨晚压榨她一夜的男人,如果不是为了,她真的宁死也不愿再踏进这一步! 紧咬着唇,将苦涩吞进肚子里,她挺直背脊,不顾周旁那些错愕惊讶的目光,迈出沉重的一步步…… “海棠,你怎么会忽然来找我?”秦浩状似不解地问着,心底却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 “我想问你一件事,上次我输血救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果然,她察觉了!秦浩的内心汹涌澎湃,表情却依旧是风平浪静,“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席海棠矛盾挣扎,她没办法说出真相,只能求他,屈膝跪在秦浩面前,“秦浩,求求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 “海棠,你别这样,快起来……” “那你告诉我那个孩子是谁。” “你不要逼我……快起来……”秦浩承受不住她如此得恳求,连忙上前想将她扶起。 “我不起来,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你起来再说……”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力推开,两人拉拉扯扯的样子刚好被顾惜爵看到,看着他们近似相拥的样子,他的脸上迅速蹿起阴霾,“你们在做什么?!” 长期契约 席海棠和秦浩一起错愕地回头,一眼就看到顾惜爵表情慑人地站在门口。 席海棠下意识地抽回手,秦浩却紧拉住不放,眼底滑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微光一闪而逝后才看向顾惜爵,“爵,海棠的工作结束了,她特意来跟我道别,我们中午想一起吃个饭,你要一起吗?”。 顾惜爵死死盯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眼底闪烁出阴鸷的光芒,薄唇抿着,整张脸都紧绷着,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大步走过去,将她的手从秦浩手里夺过,“身为总裁,我更应该请席小姐吃顿散伙饭才对!” 秦浩笑而不语,摊摊手,“那祝你们用餐愉快!” “放开我!”电梯里,席海棠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顾惜爵却将她握得更紧。 “不想让我握,是想让秦浩握?!”他挑眉讽刺,“秦浩结婚了,你想当破坏人家家庭的第.+du.三者?!”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无耻吗?!” 他眉头蹙紧,倾身向前,高大的身躯,威慑的气势,深刻的凝视,她想要闪躲,却没有成功,下一刻双肩就被他的双手紧紧按住,她挣扎,却被他扣得更紧。 “顾惜爵……你别乱来……”她的心跳骤然乱了。 “无耻的人总是想要乱来。”他紧凑上来,鼻息间的微热弥散在她的脸上,“说,你来找秦浩做什么?” “有事。” “什么事?” “与你无关!” 她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深邃的眸底闪过怒气,却又像是在深深地思索什么。 席海棠被狭小空间里的低压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忽然有种感觉,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银色的电镀门缓缓朝两侧拉开,她像是得到救赎一般地想要离开。可是,她才迈出一步,就顿住了。 一刹那,她不确定自己听到身后的男人到底说了什么,错觉,一定是错觉! 缓缓回头,席海棠重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顾惜爵挑唇轻笑,墨色的眸底氤氲着深刻的阴戾,似乎能够透视到她此时此刻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挣扎,他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再次走近她,重新将她圈进怀里,一手滑过她敏感的腰侧,一手邪气地挑起她颊边的一撮碎发,嗓音冷酷而又无情,“如果你敢走出去,这辈子也别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席海棠睁大眼,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震惊与慌乱。 “关于你……我很了解……”他回答得模棱两可,低头轻吻她的唇角,恶劣地变换着各自角度,存心折磨。 她的表情渐渐崩溃,语气里带着无力回天似的苍凉,“怎么样你才会告诉我?” 他满意地笑了,飞扬的唇角里却没有一丝温度,“我喜欢你的身体,不如……我们来个?!” “你休想!”席海棠一口回绝他,转身,仓惶逃月兑。 身后,是他低哑却张狂的笑声,缭绕,再缭绕…… ◎◎◎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小晨顺利出院了,席海棠将女儿接回家好生照顾,24小时贴身不离。而每当女儿睡着的时候,她总会凝视着那张粉女敕的小脸发呆,想象着那个跟自己无缘的儿子会长什么样,同样是自己身体里孕育出来的孩子,他会和小晨长得像吗?人家都说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的,那个孩子会因为小晨的生病而不舒服吗? 纷繁的思绪蔓延到无边无际,直到开着的电脑里传来收到邮件的提示音,席海棠才回到现实中来—— 她在璀璨珠宝的工作已经彻底结束,方经理已经派人将薪酬打进了她的卡里,可之前她一心想争取的高额奖金因为血钻被掉包没有了,很可惜。 顾惜爵没有再来纠缠她,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她知道这是他故意留给她的思考空间,等着她倔强地从其他方向突破而不得,最后撞得头破血流后回去求他!可是她不会回去求他,她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傻送上门去给他吃,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信守承诺! 滑动鼠标,席海棠认真阅读着邮件,是她投递出去的简历有了回复,是的,她需要一份新工作,赚足够多的钱供女儿读书,赚更多的钱寻找儿子。 “海棠……你在忙吗?先吃点燕窝吧!”卧室门口,沈素心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素心,你怎么又给我买这些,很贵的啊!” “给你补一补嘛!你最近都瘦了,赶快吃点好的长长肉才行!” 面对好友的关心,席海棠百感交集,“素心,我知道你对我和小晨好,可是你不要再这样了,存点钱,为自己打算下吧……” “我打算什么啊?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素心,你也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如果交往得好,也可以考虑结婚了。” 闻言,沈素心微微一怔,恋爱结婚吗,她早已经失去了追求幸福的资格了,她的一切都被那个男人剥夺了啊! 掩藏住自己的情绪,沈素心似开玩笑地说,“海棠,在你还没有嫁出去之前,我是不会嫁的!” 席海棠苦笑,“我现在只想找一份工作。” “呃……刚才的邮件又是礼貌性拒绝?!” “是啊,已经是第五份了……”席海棠幽幽一叹,经济不景气,找份好工作真的很难,可她已经降低薪资要求了,也试着递简历给小的设计公司,为什么还是会被拒绝呢? 母爱毛衣 时间晃过二十多天,席海棠的求职依然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答复,她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郁,只有和女儿在一块儿的时候才会稍微好点。 不用工作的日子时间总是很多,多到不知道做什么,除了照顾小晨的一日三餐之外还有很多空闲时间,她只能做做家务,打打毛衣。 “小晨,来,试试这件毛衣,看合不合身?”席海棠拿着新织好的毛衣要给女儿试穿。 小晨很懂得安慰人,“妈咪真棒,织得好好看哦!” “你呀,小嘴儿真甜!” “都是因为妈咪手巧嘛!”小晨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非常满足,“妈咪,很合身耶!而且我很喜欢这个颜色,也很喜欢这个花样!” “你喜欢就好,好了,月兑下来,等天冷的时候再穿。” “好,我把它收到柜子里。”。小晨欢天喜地地把毛衣月兑下来叠好放进衣柜,可忽然在柜子角落里看到另外一件毛衣,织到一半,是蓝色的,不是她的那种粉红。 “咦?这是给谁织的?” 席海棠微微一怔,恍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事,在她对顾惜爵失约后的那个周末,她去顾家大宅看允痕,她答应允痕要织一件毛衣给他的。 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席海棠仍旧是一阵心疼,尽管顾惜爵十恶不赦,可允痕却很乖很懂事,他是个好孩子! 席海棠轻叹口气,将女儿抱了过来,“小晨,妈咪问你,这段日子你和顾允痕在学校有见过面吗?”。 “唔……有是有,可是我都没怎么理他。” “哦?!” “因为他爹地好坏啦!我决定不再跟他做好朋友了!”提起这事,小晨也很郁闷,顾允痕最近好像也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她希望不是因为她不给他好脸色遭到打击的缘故。 席海棠有些担心了,她很了解女儿的个性,搞不好她会对同学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事情来! “小晨,你没对人家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有没有,我就是不跟他说话了而已……”小晨一边回忆一边说,忽然,小嘴儿张大,“啊,有一次在食堂,我把他特意买给我的甜点给丢到地上去了!” “还有呢?” “还有……我对他说,我不稀罕他买的甜点,我要吃的话,妈咪会亲手给我做……”小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明明知道顾允痕没有妈咪,而且很在乎这种事,她还故意刺激他,真的好坏哦! 席海棠的心情有些复杂,那个孩子听小晨那样说以后肯定会很难过的吧,可是看小晨的模样也是后悔不已,哎,为什么大人之间的事会牵扯到孩子身上来呢? 小晨偷偷抬头,瞄向席海棠,怯怯地问,“妈咪,我做错了是不是,我是爱记仇的坏孩子……” “小晨,别这样说自己,妈咪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现在已经后悔了,对不对?” “嗯,我后悔了,很后悔……我想跟他道歉,但是又觉得很不好意思……”小晨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小孩子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 见女儿这般模样,席海棠既欣慰又心疼,她看了看那件织到一半的毛衣,忽然有了主意,“小晨,妈咪把这件毛衣织完,然后你拿去送给顾允痕,好不好?” “……我去?!” “嗯!你可以顺便跟他道歉,这样会显得很有诚意哦!” 小晨眨了眨眼,思考一番,“好吧!” 席海棠会心一笑,不管怎样,她都希望孩子们的童年是快快乐乐的,他们不该被卷入大人间的恩恩怨怨。 ◎◎◎ 数日后,又到了学校的午休时间。 小晨打好了饭菜后却没有着急吃,而且小脑袋前后左右乱转,寻着顾允痕的身影。 咦,怎么没看到哦?他不会是没来上学吧?糟糕,那她的毛衣不是送不出去了吗? “小晨,你在找谁啊?”副班长苏雅雅看到小晨东张西望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晨摇摇头,“没找谁,我就随便看看而已。” 埋头,吃饭。 苏雅雅皱皱眉,小晨神秘兮兮的,好奇怪! “小晨,你听说没有,a班的那个资优生顾允痕最近好像有点怪异哦!” “咧?!”小晨倏地抬头,满眼问号,“他怎么了?” “比以前更冷漠了耶!我昨天跟他们班的班干部开会,他们说一个礼拜都看不到他笑一次呢,还说他好像这几天中午都不到食堂来吃饭了!” “那他去哪里吃哦?” “图书馆旁边的小花园!一个人!” 小晨的嘴角抽了抽,讨厌,造成顾允痕这样的罪魁祸首该不会是她吧?!o(>﹏ 陌生的字(红包加更) 晚饭过后,席海棠本想先补毛衣,可看允痕和小晨在一块儿玩得很开心的样子便只得先去洗碗,可是,她一边洗着碗,一边心烦意乱,因为她察觉到不远处男人的目光,那么专注,那么锐利。 在顾惜爵的目光注视下,席海棠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微颤,若不是两个孩子在,她也许真的会跟他吵起来。 厨房门口,顾惜爵将席海棠纤细而又忙碌的身影看在眼里,唇边绽出一抹玩味。穿着一身轻便居家服的她,系着围裙,手上戴着胶皮手套,俨然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那是他从不曾熟识的一类人,可他却觉得她一点都不遥远,存在得那么自然,让他有一种冲动,一个伸手就将她圈进怀里,圈进他从未感知过的生活里。脚步,无意识地走近了。 席海棠背脊一阵发凉,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饭碗摔出去,抬头,眼睛了充满了防备,“你进`.``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想看看。” 她拧眉,语气疏离,“洗碗有什么好看的?!” 顾惜爵也是一阵自我疑惑,是啊,洗碗有什么好看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明明是那么普通的碗筷,那么普通的饭菜,可他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吃得很有味。平凡人家的晚餐都是这样的吗?家常便饭,其乐融融? 席海棠侧过身,强迫自己无视他玩味的目光,低头继续洗碗。 “诶,你这儿沾了泡沫……”顾惜爵伸手就要帮她擦掉一侧脸颊上的洗洁精泡沫,可却吓得席海棠一个激灵,“你离我远一点!” 手,悬在半空,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客厅里忽然传来允痕的唤声,“爹地,你来一下……”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席海棠暗暗松了口气,顾惜爵则心绪复杂,心头滑过一阵失落。 ◎◎◎ 客厅里,小晨和允痕正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纠结,“这个字念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资优生吗,怎么也不认识?” “也不一定全认识的啊……啊,我爹地来了,可以问他。” 相对于允痕的期盼,小晨就显得淡定多了,粉女敕的小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可那个字真的好难认哦! 顾惜爵走近两个小孩,询问,“怎么了?” 允痕没敢自作主张,只是瞄了瞄身边的小女孩,小晨顿时觉得压力来了,抿着小嘴,犹豫了好几下后才勉强开口,“叔叔,这个字念什么?” 顾惜爵顺着她小手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擎酃设计”的“酃”字映入眼帘。 他迅速在脑海里搜索,擎酃设计是业界一间chou闻缠身的珠宝设计公司,剽窃方案,投机取巧,压榨客户,无所不为,几乎就要倒闭了。她居然给这种公司递简历?! “叔叔,你也不认识吗?”。小晨焦急地问着,这可是第一个回复妈咪求职信的公司呢,总不能连名字都搞不清楚吧! 顾惜爵顿了下,薄唇轻启,语调冷硬,“这个字读ling。” “喔……”小晨点了点头,然后用拼音打字,将“擎酃设计”四个字一起输入百度搜索栏,很快,一排排关于这间公司的负面新闻就显示了出来。 小晨越看越恼火,这是什么公司啊,好差劲! 允痕也忍不住摇头,“阿姨绝对不可以去这种公司工作!” 小晨的表情开始沮丧,清亮的眸儿里染上难过,“妈咪只是想找一份工作赚钱养我,可是那些公司都不肯请妈咪,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回复,还是这样的……” 顾惜爵听不下去了,转身又走向厨房。 ◎◎◎ 席海棠已经将碗筷收拾完毕了,可她还没有停下来,蹲在地上,拿着抹布蹭着地砖,顾惜爵忽然觉得她那纤柔的肩膀上似乎承载了太多的压力,好让人心疼。 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席海棠缓缓回头,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关系,暗影中的他,眼睛不复平时的锋利,有些迷离,有些苍凉。 她神情有些紧绷,以为刚刚允痕叫他是因为等得着急了,“我很快就好,擦完地就帮允痕补毛衣。” 他的眉头轻轻蹙起,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一丝柔情,“你回璀璨珠宝上班吧!” 席海棠一愣,摇头,“不!” 她不想回去,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牵扯。 “我保证薪资是业界的最高水平,还有各种福利以及年终奖。”顾惜爵很少对人有如此的耐心。只可惜,她并不领情。 “谢谢,但我想找别的公司。” “找擎酃设计那种烂公司?!”顾惜爵的语调开始上扬。 席海棠心弦一颤,仍勇敢地说,“只不过是小公司,称不上烂吧!” “难道你不知道擎酃的经理是个老se鬼吗?!”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管定了!” “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女人!”男人双眸里惯有的锋利完全爆发,薄唇亦扬起冷酷的弧度,“以你的实力为什么发了那么多简历都被拒绝,难道你从没怀疑过什么吗?”。 席海棠睁大了眸,一股恶寒从脚底往上窜,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是你搞的鬼?!” “对,是我做的。”他坦承一切,表情高深莫测,如恶魔般嚣张,“我让你找不到新工作,赚不到钱,连生活都成问题,你还怎么找那个孩子?只有你走投无路,你才会回来求我,不是吗?!” 席海棠紧紧咬住下唇,粉润的唇瓣变成惨白,惨痛的现实和极度的难堪狠狠揪住她的心。 顾惜爵倾身向前,抵着她的软唇,说着残酷的话,“如果你还想找儿子,就再考虑一下我的那个长期契约,嗯?!” 心脏像是被利刃刺入,抬起手想甩他一巴掌,但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因为心太痛了,痛到浑身发抖,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防盗门忽然传来细微的轻响,沈素心进门后见厨房的灯还亮着,笑意盈盈,两步就冲了进去,“海棠,我回来了,我买了宵夜……” 啪—— 拎袋掉落在地,热汤洒了一地。 在看见顾惜爵的一霎,沈素心的脸瞬间变成惨白…… 素心的事(金牌加更) “素心……”席海棠连忙奔过去,仓惶审视,“素心,你有没有烫到,脚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沈素心在慌乱中找回平静,眼神交错间又看了看顾惜爵,眸底的震惊久久不散,“海棠,你有朋友在,别管我了,我先回房。” 她落荒而逃,脚步甚至带着几许踉跄。 席海棠诧异于好友的失常,心头泛起隐忧,再也顾不了别的,急急地追随而去,“素心,开开门……素心……” 顾惜爵表情冷峻,眉宇间有一丝复杂之色,冷漠地走向客厅,“允痕,我们该回家了。” “可是我的毛衣……” “回家!”言简意赅,语气凛然。 允痕低下了头,眼底有着不可言喻的失落。 顾惜爵带着允痕迅速离开了,驱车回家的路上,街道两侧的霓虹一一滑过他英俊的侧脸,更有不知何处架设的蓝绿激光来回迸射,漫无边际的高空流光溢彩,车窗上却映出他冷意森然的表情。 ◎◎◎ 翌日天明,席海棠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房间,她一夜未眠,却毫无睡意。 昨晚素心的情绪很糟糕,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言不发,无论她怎么敲门都不肯开,她又没有那个房间的钥匙,最后只好去隔壁的邻居家爬窗进去,可没有用,素心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无声落泪。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素心哽咽着睡着了,而她就一直坐在床边守着,望着素心的泪颜百感交集,很多年都没有见素心那样哭过了,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却又是那样小心翼翼。 五点一刻,席海棠走进厨房帮小晨做了简便的早餐,然后帮素心煮了一碗粥,里面还特意加了少许的盐,又做了一份清淡的小菜,她想素心哭了那么久,醒来吃点这样的东西应该会舒服一些。 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本以为女儿还在睡,可意外的,小晨已经起床了,正准备穿衣服。 “小晨……”一开口,席海棠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沙哑。 “妈咪……”小晨揉揉眼睛,显然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宝贝儿,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我担心素心妈妈……”小晨扬起小脸,眉宇间堆起了愁云。 席海棠心尖儿顿时一疼,将小晨抱进怀里,轻抬起她的下颌,以指尖抚着她的眉心,“你的素心妈妈还没醒,你动作轻点儿,别吵醒她,知道吗?”。 “知道了。”小晨轻手轻脚地穿着衣服,声音压得更低,“妈咪,素心妈妈好像很伤心很伤心的样子,她怎么了?” “妈咪也不知道……”席海棠忧心忡忡,可在女儿面前她还是必须得保持微笑,“宝贝儿,你别担心,乖乖上学,家里的事情交给妈咪,妈咪会好好照顾素心妈妈de。” “嗯,妈咪也不要太担心,等我放学回来我会哄素心妈妈开心,她最喜欢我了,我哄她,她一定不会再难过了。” “小晨好乖。”席海棠弯下腰来,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然后放她去洗脸刷牙。 “妈咪……”才刚离开房间不到一分钟的小晨忽然又折了回来,小手里举着一个银白色的物体,“妈咪,你看这个打火机!” 席海棠凝眉看了过去,脸色突变,“你在哪儿找到的?” “在浴室里……啊,我想起来了,是昨天叔叔修水管的时候拿出来的,他忘记带走了!” 席海棠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虽然已经猜到了些许,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怎么会是顾惜爵?! 当脑海里闪过他的名字,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老天爷可真会捉弄人,居然让同一个男人把她和素心的人生弄得一团乱,比噩梦更可怕! 晴天霹雳! 她一遍遍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她早已经认命了,可是素心不行,她不能让素心继续被他欺负! ◎◎◎ “顾惜爵,你给我滚出来!”席海棠失去理智般地冲上了金爵大厦的顶楼。 庄严肃穆的会议室里,空气凝结,仿佛布上了一层寒霜,桌前坐了六七个高级主管,各个神色紧绷,冷汗从额头渗出,他们如坐针毡,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而位于首席的男人,眉峰冷凛。 “全都出去!”一声令下,与会人如释重负。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与她。 空气,静得可怕,唯一能听见的,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而两个人的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她的要急促许多。 席海棠扬了扬手里的打火机,目光如炬,“这是你的?”虽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顾惜爵眸光微闪,似乎早就有所预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勾唇一笑,笑容清冷而又迷离,猛力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指尖都震得酥麻了。 顾惜爵抿了抿唇,在嘴角边尝到了血腥的味道,表情却不怒不燥,其实他完全可以躲过这记耳光,之所以让她打是因为…… 他接过她手里的打火机,放在掌心中把玩,修长手指细细抚过机身背面的“顾”字,一笔一划,一棱一角,都清晰刻骨,那深邃幽壑的黑眸里,荡起迷离之色,精致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脸上泛起与之不协调的痛苦表情。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抬起那双幽幽的黑眸,一反常态的,眸底没有了精锐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的哀伤,缓缓地,他薄唇轻启…… 谁的火机(红包加更) “你打错人了……” 席海棠微微一怔,“你说什么?” “你以为的那个人,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顾惜爵没有立即回答她,唇角微勾,勾出了略带些自嘲的弧度,却颇具倨傲之色,周身萦绕的气息是那般冷静肃杀,“啪”得一声,手中的打火机忽然喷出橘红的火焰,跳跃着危险而又迷离的花火。 席海棠心惊肉跳,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顾惜爵,只见他半张侧脸隐没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表情清浅,但身上那股妖冶而残冷的气息却依旧锋利,不知为何,她的心狠狠地紧了一下,呼吸也跟着不稳,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下。 低沉中带着沙哑的男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做低空飞行,“我有个哥哥,同父异母。” 席海棠睁大了眸,她的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震惊之余,愤怒不减。 “我没骗你,我和他长得很像,像到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是一个人,或是双胞胎。可其实……他是私生子,比我还要大上一岁的顾家长子。我有的,他都有,比如这个打火机。” 当年,他那重利轻别离的父亲抛弃了初恋女友选择商业联姻,制造了两个女人终生的悲剧,一个死于难产,一个红颜未老恩先断,抑郁而终。而他和顾惜朝,因为各自母亲的关系,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对立,抢继承权,抢柔儿,两败俱伤。 席海棠的眉心因顾惜爵那苦涩的表情而皱紧,下意识地咬紧了唇,直到唇瓣泛出微疼才缓缓松开,恍然惊觉自己不该有任何的心软,他们兄弟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转身,朝门走去。 “等等……”顾惜爵叫住她,再次重申,“你可以回璀璨珠宝上班。” “绝不!”席海棠倔强地拒绝,她再也不想跟姓顾的有任何瓜葛! ◎◎◎ 席海棠知道自己是真的失业了,所有的求职关系网都被顾惜爵斩断,唯一肯接收她的那间公司风评又太差,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去那儿上班,如果她那样做了,会对不起很多人,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小晨,对不起素心,对不起学长。 可生活需要继续,柴米油盐的日子还得过,她不能一直呆下去,幸好手上还有点积蓄,够她开一间小型的饰品店。 店面很快就租了下来,是位于大学城的附近,也很快就装修好了,只剩最后的卫生清理,她舍不得花钱请家政公司,所以就全部自己来做。 席海棠穿着破旧的衣裳,头上戴着报纸折成的帽子,蹲在橱窗里擦着玻璃,已经干了一整天的活儿,肩膀有些酸,很累,可身后忽然传来的甜美嗓音让她所有的疲惫瞬间就烟消云散。 “妈咪,我和素心妈妈来帮忙了!”小晨快步跑了进来,小手抓起抹布就要帮忙。 “乖女儿,妈咪自己来就好了。”席海棠眼角含笑,对于女儿的贴心倍感安慰。 一旁,沈素心快要受不了似的摇头,“你们母女俩够了哦,再这样下去,我会有被无视的感觉耶!” 素心轻松、带着玩笑的口气,让席海棠心底的阴霾稍稍缓解,对于那晚的事情,她们谁都没有再提起,心照不宣,抑或是自欺欺人,总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店里,两个大身影、一个小身影紧紧忙碌着,明亮的玻璃窗上映出三张笑脸,冬天好冷,可这一刻的心,却很暖很暖。 ◎◎◎ 席海棠的饰品店专门卖一些时尚的小首饰,发卡、项链、耳环、戒指等,因为她从事过珠宝设计的关系,所以还是比较能够把握市场潮流,店里的东西很受学生族和一些年轻的情侣欢迎,开业第一天,生意很是火爆。 “老板,你眼光真好,进的货都很漂亮,我都不知道选哪个好了……”年轻的女孩儿对着一整排的发卡为难。 “那就多试戴几个,看看哪个最适合。”席海棠笑着又从架子上取下两个发卡,帮女孩儿试戴。 “老板,这个项链还有没有?我们要买两条……”对面,一对年轻的男女又叫着席海棠。 “有,有,稍等啊……”席海棠连忙又奔了过去。 年轻的男女选的是一对情侣项链,一把钥匙,一把锁头,男孩温柔地帮女孩戴上,柔情蜜意,不言而喻。 席海棠看得心头一阵暖意,年轻真好,“祝你们幸福。” “谢谢老板,也祝你幸福!”年轻的情侣十指紧扣,将幸福紧紧扣在手心。 因为顾客都是年轻人的关系,席海棠很容易地就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青春的气息,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对着柜台上的小镜子,席海棠略有失神,镜子里的那张脸看起来好陌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这样了呢? “老板,你不用照了啦,你长得很美的,但是打扮太老气了!”年轻的女孩儿扬起笑脸朗声说着,拿起自己刚刚挑好的小发夹帮席海棠戴了上去,“喏,像这样,一下子年轻五岁哦!” 席海棠的脸顿时红了,她都25了,还戴这种小女生样式的饰品……本能地抗拒,可看向镜子,她一下子便怔住了…… “老板,怎么样,好看吧?!” “呃……还是不太适合……” “哎呦,老板,这都什么年代了,街上七十岁的老女乃女乃都穿花裙子呢,你这样又算什么?戴着吧,还能给你的店免费打广告呢!” 女孩儿买下了另一个可爱的发夹,笑盈盈地离去,席海棠望着那青春的脚步,释然地笑了…… 悬挂在门口的风铃响起悦耳的铃音,又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话未说完,席海棠便看清了来人,高大的男xing身影直线走来。 只你一个(红包加更) “秦浩?!” “海棠?!” 意外的地点,意外的相遇。 “你们认识?!”秦浩臂弯里的美丽女子微微眯眸,目光里带着审视。 秦浩的脊梁骨顿时软了,赶紧解释,“小绯,你别误会,她只是我以前的同事,同事而已,而且还是以前的!” 官小绯冷哼一声,“取保候审,酌情察看!” “老婆……”秦浩叫苦连天,不会又让他睡沙发吧?! 席海棠看着眼前这对夫妻有趣的相处模式忍不住莞尔,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官小绯是个双面人,一面是个干练火辣的女强人,一面又是个心性单纯的小女孩,可无论是哪一面的她,都能很快跟人打成一片。半小时不到,她已经跟席海棠有说有笑。 “海棠,你看我戴这个好看吗?`.``” “好看啊,粉色很适合你。” “可是秦浩说我穿粉色的内衣是装女敕,他说黑色更好。” 席海棠目瞪口呆,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 秦浩也是连连抚额,淡定,淡定,早在十年前他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了,娶官小绯,那就等于是娶灾难啊!悲榱的男人赶紧掏出钱包,“买了买了,都买,管它粉的绿的呢!” “老公,你好好哦!”官小绯立即送上一记媚眼,秦浩的骨子又是一阵酥麻,妖精,真是个妖精! 席海棠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呃……不用给钱了,小东西而已,拿去戴吧。”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有成本的啊!”官小绯用胳膊肘撞了撞秦浩,“快给钱!” 秦浩当然是唯老婆命是从,“海棠,你就收下吧,要不然她会磨叽死我们!” 无奈,席海棠只好象征性地收了成本价,找了一大把零钱出来,“秦浩,给。” “什么啊,接这种零钱我多没面子,不要了。”秦浩摊摊手,拒绝收下。 “怎么可以不要,你给一百,可这发夹才几块钱……” “哎呦,海棠你就不要啰嗦了,我老公爱面子,男人嘛!”官小绯笑着打哈哈,将零钱塞回席海棠的手心。 店内又来了其他客人,席海棠赶紧过去招呼,见她走远后,秦浩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真是难为她了,堂堂一个才华横溢的珠宝设计师居然来卖这种低廉的装饰品。” “喂,你这是什么口气呀,女人就该这样,自主创业,这样赚来的每一分钱都会很有成就感,懂不懂啊你?!”官小绯给席海棠投赞成票。 “就你懂,那你刚刚给人家一百块能让她有成就感吗?”。 “我……我那不是为了维护你的面子嘛!”官小绯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心软。 ◎◎◎ 一个月后。 顾惜爵风尘仆仆地下了飞机,脸颊略显消瘦,这一趟意大利之行,让他身心俱疲。 在罗马,他没有见到顾惜朝,只见到了身怀六甲的柔儿。看着她一脸幸福,他不忍戳破她的美梦,没办法告诉她她心爱的丈夫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他不知道顾惜朝和沈素心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顾惜朝背叛婚姻的事实令人发指!他抢走了柔儿,却如此待她,可柔儿还是那么爱他,爱得死心塌地。 车子继续前行,秦浩微微侧目,将好友凝重的神情看在眼里,“爵,你还好吧?” “很好。”他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 秦浩眸光微闪,提出建议,“要不要去兜兜风?” “随便。” 方向盘向左侧一个漂亮的回旋,世爵c8改变了既定方向,平稳地朝着大学城驶去。 顾惜爵一路沉思,并未发现路线的怪异,直到车子因路况太差而颠簸起来才回过神,侧目看向窗外,只见到处都是学生族和年轻的情侣,“这是什么地方? “下车就知道了。”秦浩略带神秘地笑着。 顾惜爵眉心拧紧,先行下了车,可没想到秦浩却没跟着下来,而且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地把车开走了!顾惜爵薄薄的唇角有了隐隐的颤动。 “啊,好帅的男人!”大学城附近,年轻的女孩尖叫出声。 吃醋的男朋友用手搬过女孩的头,“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不许对别的男人流口水!” “不是故意的啦,太帅了,忍不住嘛!” “你不是说要买耳环吗,还不快走,一会儿卖光了!” “对喔,差点忘记,海棠饰品店的耳环超漂亮的,不早点去肯定会被别人买走!” 年轻的情侣匆匆而过,却在顾惜爵心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海棠饰品店?! 难道是…… ◎◎◎ 刚刚送走两个顾客,席海棠正在低头记账,忽然听到门口的风铃响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也紧随而来。 她缓缓回头,视线在触及门口那道修长的身影时,心脏偷停了一拍。 “这就是你的新工作?!”顾惜爵的语调呈上扬,毫不掩饰地透着轻视和不屑。 席海棠的双手暗暗握成了拳头,却面不改色,装作不认识他,“先生,想买什么,请随便看。” 顾惜爵皱了皱眉,这女人是在跟他装傻是吧,好,很好! 他眯细了眸,视线掠过室内的摆设,随手拿过一支发卡,上面那一排亮眼的假钻让他觉得俗不可耐,手劲儿不自觉地加大了,“咔嚓”一声,发卡断了。 席海棠倒抽了口气,认定他是故意的,“顾惜爵,你……” 他挑眉,“现在认识我了?!” 她暗暗咬牙,懊悔于自己的冲动。 “卖这种东西能赚几个钱,你何苦作jian自己?!”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席海棠愤愤地瞪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倔强。 “该死,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固执?!”顾惜爵气不打一处来,柔儿的死心眼让他心里窝火,眼前这个更是叫他气恼,好好的设计师不做,居然跑来卖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进水了吗?! 席海棠拧了拧眉,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以为他又将自己纳入什么什么女人的那一类,就跟那次登台展示后说她虚荣拜金一样,她受够了! “顾惜爵,不要总把我跟你的那些女人做比较!” “我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他不假思索地就吼了出来。 席海棠一怔,觉得他完全是在胡扯,“你儿子都那么大了,还说什么只有我一个女人?!” 弄丢孩子(红包加更) 小晨在哪(红包加更) 天又开始下雪,道路湿滑难行,脚又受伤,席海棠觉得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小晨还没找到,她不能倒下!绝不能! “小晨……小晨……你在哪儿?妈咪来找你了……” 席海棠沿着街道一路寻找,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过了四条街,身上落满了雪花,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相反,急切的心情让她冒出了热汗,风一吹,冷暖交替,身体不由自主地泛起寒颤。 顾惜爵从后面追上来,“你冷静点,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小晨还没找到,你自己已经倒下了!” “你少假好心!要不是你,我女儿怎么会丢?!”席海棠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握起的拳头也狠狠砸向他,“你把女儿还给我,还给我……小晨是我的命啊……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丢在大街上……” 顾惜爵沉默着,任她发泄,是他的错,他不该那么冲动,就算心里再怎么气愤,也不该拿一个孩子出气,想起小女孩那张可爱又倔强的小脸,他心里也是一阵抽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心脏。 允痕也一直不说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眼神淡淡,好像很不能谅解他的所作所为。 见儿子的表情,顾惜爵更愧疚了,心里的抽痛加剧,忽然惊觉他对这两个的孩子的心疼竟是差不多一样的! “小晨……听到妈咪叫你没有?小晨……你在哪儿……” 又找过了一条街,还是一无所获,问遍路人,也没有任何线索。 席海棠绝望的眼泪打湿脸颊,混着雪花,化为心殇…… 老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要让她失去儿子之后再失去女儿吗?!到底她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辈子要受如此折磨?!为什么骨肉分离的痛苦要一尝再尝?! 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憔悴样子,顾惜爵咬了咬牙,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她的身子如此纤柔,在这一刻愈显单薄,抱着她的时候他甚至有种飘忽的感觉,有种预感,如果今天找不到小晨,她也会消失一样。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眼睛里是彻骨的恨意。 街上,车来车往,行人也来来去去,留下不少驻足观望者,忽然不知道人群中是谁说了一句,“看啊,那个屏幕上正报道一起车祸事件,好像是个小女孩儿被撞了……” 席海棠一瞬间脸色苍白,缓缓、缓缓、缓缓地回头,朝着露天屏幕看去—— ◎◎◎ 画面上,是距离这里还有一条街远的十字路口,数辆汽车撞在一起,一片狼藉,道路中央,触目惊心的血渍染红了白雪,一旁,救护人员抬着担架把那个受伤的小女孩送上救护车,鲜血边走边流,洒了满地。 担架上,盖着白布,看不清那个小女孩的脸…… 可是从身形上看,高矮胖瘦都和小晨好像…… 席海棠捂住嘴,连连摇头,强迫自己把眼泪吞回去,不,不可能的,不可能是小晨,小晨不会这样不乖,明明知道她不能没有她,还这样执意离开她! “小晨……不是你,对不对?对不对?你舍不得妈咪,你说过你最爱妈咪,要陪着妈咪去环游世界,要成为股市里的天才儿童,要帮妈咪赚好多钱,买好大的房子给妈咪住,养一只大狗,每天带它去散步……小晨,这些事你都没有完成,怎么可以离开妈咪呢?你知不知道妈咪会很伤心,很孤单,妈咪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的啊……小晨……小晨……” 顾惜爵也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看着那担架上的小人儿,心底涌出一股惊悚,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儿啊,可爱得跟天使一样,怎么会…… 允痕忍不住掉下眼泪,哽咽着摇头,“不可能是小晨……不可能的……她的身手一向很敏捷,肯定能够躲开那些车子的,在学校里,她是女生中跑得最快的……那个绝对不是小晨,绝对不是……不可以是……” 三个人悲怆的样子惹人同情,路上的好心人善意提醒道,“你们到现场看看,确认一下。” “不!”席海棠忽然尖叫出声,发疯了一样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那个不是小晨,我不要去看!我的宝贝小晨会自己回来找我,她好聪明,就算迷路了也会想到办法回家……是的,我的宝贝最好了,从来都不让我伤心的,好乖,好听话,上学一直考100分,写字很漂亮,不管是汉语还是英语都讲得很流利,比赛拿第一名,还请我去迪士尼玩,我生病了还会去医院送饭,晚上睡觉前会给我晚安吻,有了开心的事情第一个跟我分享……我这么乖的女儿怎么会那样离开我呢?怎么可能呢?” 席海棠一边说一边流泪,喃喃自语,却又像是给自己希望的鼓励,直到—— 屏幕上出现一道闪光,特写镜头里,一支精致的小发夹落在血泊里,蝴蝶型的羽翼折断了一半,天使坠落了…… 席海棠的身子缓缓下滑,蹲在地上,将脸埋进膝盖,耳畔闪过女儿甜美清亮的嗓音—— “妈咪,这个发夹好漂亮哦,我可不可以戴一个?” “当然可以,只要小晨喜欢。” “嗯,谢谢妈咪!” “来,妈咪帮你戴上。” “好。” 那个发夹她才给小晨戴上一个上午而已,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女儿发丝上的馨香,可为什么一转眼就…… “小晨……”撕心裂肺地哭喊划破长空,莹白的雪花像是祭奠一样,洋洋洒洒。 顾惜爵将悲恸欲绝的席海棠带到出事的那个十字路口时,现场依然很混乱,救护车正要开走—— “等一下……”顾惜爵发现自己的声音如此低沉,如此沙哑,如此沉重。他的腿甚至还有些颤。 席海棠的眼睛早已哭红变肿,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脚下每走一步,呼吸就像是少了一次,好像她也快要到了生命的尽头。 手,轻轻抬起,去撩那块白布—— 可怕事故 “妈咪!”熟悉的童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席海棠不敢置信地回头,只见马路对面,小晨缩着细小的身子,泪流满面,头上的那个蝴蝶发卡完好地戴着。 “小晨……”席海棠奔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肩膀微颤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小晨的不妥,“小晨,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发抖?” “妈咪……妈咪……呜呜……”忽然,小晨大声哭了出来,把心里的委屈和害怕全都借由眼泪发泄出来,脆弱的样子惹人心疼。 “不哭不哭,宝贝儿不哭,妈咪在这里。” 小晨紧紧缩在席海棠怀里,依旧颤抖个不停,边哭边哽咽着说,“妈咪……我刚刚跟那个小女孩一起站在这边,我们都要过马路……可是我的鞋带松了,我就蹲下来系,那个小女孩先过去了……然后我忽然听到车子撞架的声音,抬头去看,就看到……就看<到她倒在地上,出了好多血……呜……好可怕……好可怕啊……” 听了小晨的话,席海棠更是一阵后怕,原来她的女儿也距离死亡那么近,她差点就失去小晨了! “宝贝儿,别怕……妈咪在这儿,妈咪会保护你的……” 一旁,允痕也是眼眶泛红,将脸贴近顾惜爵的胳膊,而顾惜爵用力眨眼,想忍去眼睛里的湿润,努力了很多次,却终究阻挡不了那份酸涩,一片雪花正落在他的脸上,与他的泪融和在一起,缓缓地化了。 小晨被吓坏了,才这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那样一场惨烈的车祸,心底的阴影让她粉女敕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惧,席海棠好一番哄过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拦了一辆计程车,母女二人想直接回家。 顾惜爵见席海棠吃力地抱着小晨,下意识地想要帮忙,可她用力一闪,眼神里写满了划清界限的意思,空气一下子就疏离起来。 “顾惜爵,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母女面前!” “海棠……对不起,我不该就那样丢下小晨。”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后悔,可眼睛里还是对她充满了期待,“我正式向你道歉,可以吗?”。 她面无表情,“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是一个目睹了惨剧,有可能在幼小心灵里永远留下阴影的孩子!” “我知道我有错,可是……” “够了!今天的事错的人不只是你一个,我也不该把孩子们留在店里,可是现在我们都得到教训了,就这样吧,到此为止!” 说完,席海棠抱着小晨坐上计程车,渐行渐远。 回到家后,席海棠发现怀里的小晨已经睡着了,她拖着受伤的脚,很吃力地把女儿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轻轻躺在女儿身边,直到这一刻,她才有了踏实的感觉,小晨就在她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眼泪,再次无声滑落了,但这一次,是幸福的味道。 ◎◎◎ 寒冷的街头,顾惜爵僵硬了好一会儿,直到允痕叫他,他才晃过神来。低头一看,允痕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允痕,冷了吧,我们也回家吧。” 开了车门,父子俩坐进了车内,沉默慢慢地跟着打破。 “爹地,你别难过了,我和小晨关系很好,等上学后我代你跟她道歉。” 顾惜爵微微苦笑,“傻孩子,事情没那么简单。” “爹地……” “好了允痕,爹地没事,爹地可是什么残酷都经历过的人,这点事打击不了我的。”顾惜爵的语气听似坚强,可却透着浅浅的自嘲。 车子缓缓上了高速,平稳地驶向顾家大宅。 一路上,父子二人都没再说话,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反而更容易触碰到心底最沉重的那一部分,不但安慰不了,还起反作用。 顾惜爵忽然觉得好累,不只是今天,是自打他出国,在意大利的那段日子,让他身心俱疲,而回国之后,那种疲惫的感觉又恍然加了一倍。 ◎◎◎ 数日后。 席海棠刚刚要做晚饭,门铃忽然响了。 她从门镜里望出去,先是一怔,然后连忙开门。 “秦浩,小绯,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来蹭饭的!”官小绯笑呵呵地说着,一边把买来的礼物拎进门。那是一个超大的女圭女圭,像是小朋友那么高,很好看。 “海棠,小晨呢,这个女圭女圭要送给她哦!” “她还没放学呢,你们也真是的,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啊!” “哎呀,没关系啦,只是个女圭女圭而已。” 席海棠给秦浩和官小绯倒了茶,然后又看了看时间,“秦浩,小绯,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下楼再买点菜……” 官小绯噗嗤笑出了声,“海棠,你可真有趣,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啦!我们哪能让你买菜做饭呢,一会儿咱们出去吃吧!秦浩出钱!” “那怎么好意思……” “什么好不好意思的,男人请女人吃饭是天经地义的!他一次请两个大美女,一个小美女,是他的荣幸才对!” 秦浩翻了翻白眼,“请问官小姐,是哪两个大美女啊,我怎么只看到海棠一个啊,另外一个在哪里?!再哪里?!” 秦浩眼睛到处瞄,就是不肯看她,气得官小绯撅起了嘴,“你什么眼神儿啊,我这么大的美女你都看不到!欠扁!” 说着,官小绯将拳头挥了过去,却一把被秦浩捉住了小手,“老婆,你的身手退步了哦!” 官小绯眯起了眸,怒火中烧,“可恶的男人!男人都是这么可恶的,是不是,海棠?” 忽如其来的,席海棠被点名,还被问了一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席海棠一怔,觉得这话里有话,细细琢磨,这两人该不会是来替顾惜爵求情的吧?! 这时,门口传来浅浅的声音,小晨背着书包进了门,“妈咪,我回来了……呃,家里有客人呀?” “小晨,快过来,跟秦浩叔叔和小绯阿姨问好。”席海棠顺便接过女儿的书包。 “秦浩叔叔好,小绯阿姨好。” “好好,小晨真乖。”官小绯笑意盈盈,把女圭女圭搬了过来,“小晨,这是叔叔阿姨送你的礼物,来,拿着!” 小晨眼睛睁大了些,看得出对这女圭女圭很喜欢,可是她没敢直接伸手去接,而是先看了一眼席海棠。 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让秦浩忽然怔了一下,看得出来,这是个极其乖巧懂事的孩子。 官小绯虽然没有秦浩细心,可热情的性格容不得拖拖拉拉,“海棠,你快叫小晨收下呀!” “那好吧。”席海棠微微一笑,“小晨,你就拿着吧。” “嗯。”小晨接过差不多跟她一样高的女圭女圭,小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然后很有礼貌地道谢,“谢谢秦浩叔叔,谢谢小绯阿姨,我会对这个女圭女圭很好的!” “呵呵,真乖。” 秦浩和官小绯虽然结婚多年,可一直都各自忙着事业,从没想过要孩子的问题,可见小晨这么可爱,忽然有点心动了。 官小绯拉过小晨的手,属于女性的本能母爱开始蔓延,“小晨,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 “这个……我还是最喜欢在家里吃啦,我妈咪做的饭菜就非常棒了!” “哎呦,你真不愧是你妈咪亲生的女儿,说话调调都一样,不过咱们今天一定要出去吃,阿姨有大事要跟你商量!” “嗯?什么大事?” “这个礼拜天是阿姨和叔叔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小晨来给我们当花童好不好?”官小绯一脸幸福地问着,显然对于那个纪念日非常期待。 小晨又抬头看了看席海棠,“妈咪,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叔叔和阿姨的结婚纪念日是好日子,小晨去当花童,也是对叔叔阿姨的一种祝福。” “嗯,妈咪说得对,我也希望叔叔阿姨永远幸福。” 结婚纪念日那天让小晨当花童的事情就这么约定了下来,秦浩和官小绯此行马到成功,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唇角都偷偷地扬起。 出去吃饭前,席海棠和小晨回房间换衣服,秦浩压低了声音问向官小绯,“小绯,你这招管用吗,你确定能帮得到爵?” “这个不好说。”官小绯狡猾地笑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顾惜爵显然还不是彻底没救,他这次啊,好像是动真格的了,是真的想向海棠和小晨道歉,这说明他良心未泯嘛,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作为人民的公仆,我有责任和义务帮他一把!” 秦浩叹息,对于自家老婆这么得瑟的模样很是无语,可他就是爱她这个调调,“老婆,你的觉悟真高啊!” “那当然!我是谁,官小姐!”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忍不住期待结婚纪念日快点到来了…… 你想怎样 秦浩和官小绯住的是独栋别墅,位于祁明山腰最有利的地势,倚山而建,在别墅的圆弧形顶部,后山腰的一片绿海中不知用什么办法喷制了两个醒目的亮金色大字:秦宅。 院子里宽大通明,到处是怒放的鲜花和彩灯,长长的走廊,是希腊式的设计,灰白相间得大理石地面光亮可鉴,巨大的雕花壁上,维纳斯的塑像摆在两旁,走廊的尽头有一道拱门,上面有着极为精致的龙凤浮雕,看起来气派又豪华。 席海棠牵着小晨缓缓走进,一眼就看到了秦浩和官小绯这对主角,秦浩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帅气的同时更多了几分优雅,而官小绯则是一身的火红,娇艳如玫瑰。 “海棠,小晨,你们来啦!”高调的呼喊,带着不太明显的刻意,好像是在向某人暗示。 果然,不到一分钟,顾惜爵就带着允痕一起出现了。 席海棠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牵着小晨的手也偷偷捏紧了,这是小晨走丢那天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心底的抗拒依然存在。 “小晨,快过来,允痕也是,你们俩都是今天的小花童,跟阿姨进来换礼服。”官小绯连忙将两个小孩拉走,顺便递了个眼色给自己老公。 秦浩立即心领神会,干笑两声,“那个……我进去看看客人都到齐了没有啊!” 席海棠再笨也明白了这份含义,她见顾惜爵紧紧盯着自己,手下意识地捏紧了衣服的下摆,骨节泛白。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无视于他的存在,挺直背脊,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海棠……”顾惜爵几个大步跟了上来,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又轻轻放开,“对不起,我对上次的事情真得感到很抱歉。” 席海棠皱了下眉,好像是很厌倦的样子,“顾惜爵,我说过了,那天的事情我也有错,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从此之后两不相干,小晨现在很好,我们过得很平静,你就不要再来纠缠了!” “我只是想道歉,补偿你。” “谢谢,你不出现在我面前,就算是最好的补偿了。” 她的冷淡疏离让顾惜爵的眸色黯淡了几分,“海棠,你别这样。”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席海棠的情绪被逼到极点,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引来其他客人的侧目。 顾惜爵意识到不妥,握住席海棠的手就走,对于秦浩家他很熟,他知道什么地方更安静。 ◎◎◎ “放开我!” 一路挣扎,席海棠努力想把自己的手从顾惜爵的掌控中抽离出来,他的碰触让她心烦意乱,掌心的热度更是让情绪焦躁了几分。可是他的钳制很重,不只是力气大的原因,仿佛还透着隐隐的异样原因,怎么都不肯对她放手。 “海棠……”顾惜爵忽然将她抵在墙壁上,英俊的脸庞凑了过来,薄唇抵近她的,再有一公分的距离就可以吻上她,但他却没有那么做,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改之前的强势作风,温柔地说,“海棠,做我的女人,好吗?”。 席海棠只当他是疯了,之前他对她都是命令的口气,现在又换成了询问的口气,可内容还是一样,一样的异想天开,一样的神经错乱! “顾惜爵,你是怎么回事,你以欺负我为乐趣吗?!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要,不要做你的女人,不要!” “这次不一样……”他真的是想过了,他甚至可以接受小晨。 她没耐心听他解释,因为任何解释她都不想听,那些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她不想管,一点都不想! “顾惜爵,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们之间是平行线,不会有交集,就算过去有,那也是错误的,我不知道你的生活,你也不知道我的人生有多么复杂……” 讲到自己的事,席海棠的眼神黯了黯,肮脏的身体,寂寞的灵魂,她活得根本就像行尸走肉。 顾惜爵读懂她的痛苦,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说他就是造成她痛苦的根源…… 他见过她发怒的样子,见过她冷淡的样子,他真的不敢想象她再崩溃的样子。 缓缓地,他松开了手,无话可说,唯一能说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她摇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小晨,我折腾不起了,我好累,很的好累……” 委屈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真的,她累了好久了,可是连诉苦的人都没有,没有父母可以撒娇,没有爱人可以依靠,只有小晨和素心相依为命,可是她怎么能把心里的苦对她们说,小晨还是个孩子,素心已经为她牺牲了那么多…… 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动物,没有同伴,只好自己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然后自己舌忝舌忝伤口,自己坚持,自己悲伤。 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她一点点被同化。时光没有教会她任何东西,却教会了她不要轻易去相信神话。 越想越伤心,泪水也越流越多,这些年来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顾惜爵静静看着她,想为她擦掉眼泪,然后静静地拥她入怀,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怕一旦那么做了,他连看她流泪的机会都没有了…… 鞭炮声响起,秦浩和官小绯的周年纪念正式开始了,席海棠连忙擦掉眼泪,朝着大厅跑去,因为太过急促,猛地撞上一个人,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柔爱深情 顾惜爵下了车,打开了车的后备箱,里面塞着好几个大纸箱,他随手打开一个,露出了里面五颜六色的儿童玩具,“这些,是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的。” 席海棠顿时懵了,寒气盛开的时候,因他这忽如其来的柔爱而发懵。 项飞扬看了看那一整车的玩具,不由得有些玩味,顾惜爵可从不是个有爱心的人,对于他那种在商场上终日面对血雨腥风的人来说,柔爱,其实是一种奢侈。 很快,一行四人到了孤儿院,站在那高大院墙的外面,席海棠和沈素心握在一起的手,掌心都流汗了。 她们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长大后虽然人离开了孤儿院,可心底的那股牵绊依然存在,有空的时候,也会时常回来看看,而每一次来,都会心潮澎湃。 “啊,是海棠姐姐和素心姐姐来了!”孤.+du.儿院里的小朋友认出了她们,天真的小脸上都扬起可爱的笑容,这两个姐姐很好的,每次来都会跟他们一起玩。 “小蓉,小海……”席海棠将两个奔过来的孩子抱进怀里,表情温柔。 顾惜爵眼底一片动容,他把玩具从车子里搬了出来,帮着她们把东西分发给孩子们,这种体验是他从没有过的,公司也经常做慈善,可他从来都是一张巨额支票草草了事,这些玩具的价值连那支票的零头都比不上,可却让他有了很大的成就感,孩子们的世界里,没有贵贱之分,有的,只是喜欢与否。 脑海里忽然闪过多年前的一幅画面,那是他很小的时候,大概就是像允痕这么大吧,那时候母亲还健在,带着他一起来孤儿院,成群的孩子,嘈杂的吵闹,让一向喜欢清静的他有些不耐烦,然而抵不过母亲温柔的眼神,他只好抓起一个玩具走了过去。 他对面,是个小女孩,穿着朴朴素素的衣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抿着粉唇,乖巧得让人心都发疼。 “这个给你。”他酷酷地说。 小女孩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伸了过来,握着那只穿着穿着粉红裙子的kitty猫,抬起的脸蛋上露出甜美的笑靥,那笑容让他心惊,慌乱别开眼,却有些舍不得不看她。细细的余光中,他将小女孩的侧影看在眼底。 她灿笑无邪,低着头,玩着手里的kitty猫,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纤细的肩头细细地披散开来,有几缕还顽皮地垂到胸前,厚厚齐齐的刘海将那圆圆的脸蛋衬得更加晶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手里的玩具,浓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阴影,像是小扇子一样铺开,那跟牛女乃一样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粉粉的红,光是看,就让人想要伸手去掐上一把。 那漂亮的小脸蛋,让他的心口骤然发疼。生平第一次,心疼。 模糊的记忆恍然浮现,顾惜爵微微一怔,抬眸看向正对着孩子们微笑的席海棠,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容颜竟与记忆力的那个小女孩的重叠在一起,都那么让他心疼。 ◎◎◎ 院长办公室。 慈眉善目的院长,姓席,已经年逾古稀,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写下斑驳,却如光晕一般好看,她一生的时间都奉献给了这间孤儿院,她是一千两百七十八个孩子的妈妈,即便苍老也无人能及她的美丽。 院长看着项飞扬递过的那枚吊坠,细细思量,“这个坠子好眼熟……” “院长,请您好好想想,你是不是见过一个类似的吊坠,上面刻的是蔷薇花。” “蔷薇花……蔷薇花……怎么会是蔷薇花呢?应该是海棠花才对啊!” “什么?!” 院长从遥远的记忆里翻出陈旧的往事,“被送进孤儿院的孩子们如果身上戴着吊坠、手镯、荷包之类的东西,我们都会帮他们登记,并且为孩子们取跟那个东西相关的名字,那样的话以后如果有家长来认领就更方便查询,海棠和素心是同一批来的,她们都是那场地震后的孤儿,很小,才四岁多……我问海棠叫什么,可她一直不说话,她被地震吓坏了,对于陌生人很害怕,不让别人靠近,只跟素心好,她们手牵手不肯松开对方,我和孤儿院的其他同事就让她们两个住在一个房间……素心看到海棠的脖子上戴着项链,就说:她那个坠子很好看,上面刻的是海棠花呢,以后就叫她海棠吧!海棠刚来孤儿院的的时候,很自闭,有些不懂事的孩子就喜欢欺负她,有一次几个孩子要抢那个吊坠,素心就冲了上去,打得很厉害呢,海棠好像也被她吓到了,竟然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她们两个一起跟小朋友打架,抢回了项链,但是坠子却是在拉扯的过程中弄丢了……再也没找到……” 听了院长的讲述,席海棠和沈素心都是神色恍惚,儿时的记忆不太清楚了,可是她们确实是对那件事有残存的印象。 席海棠声音有些颤抖,怯怯地问向院长,“席妈妈,你的意思是……那个吊坠原本是我的?是这样吗?”。 “对,孩子,恭喜你,你找到你的亲人了。” “那素心……” “素心不是,海棠,如果你还不相信,就去医院做dna测试吧。” 真相来得如此意外,又如此突然,席海棠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短短的两天,她失去了寻找儿子的机会,却忽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亲……这算是另外一种亲情的补偿吗? (亲亲们,安安的红包排名现在是11名,你们再加加油,让我冲进前十,好不好哇?(*^__^*)) 去接孩子 拿着刚刚出炉的dna检测报告,席海棠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隔着玻璃墙,她看着里面躺在特别加护病房里的老人,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了。 那就是她的爸爸,模糊记忆里,她在一片废墟里哭喊着大叫的爸爸,那个她小时候给她讲童话故事的爸爸,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陪她看星星的爸爸…… 视线,缓缓地掠过,她看向病床旁边的轮椅,心,揪得更紧了。 地震不仅分开了他们父女,更无情地带走了爸爸的双腿…… “姐……”项飞扬轻声唤着她,递过纸巾。 席海棠迅速抹了把眼泪,抬头看他,红唇颤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真的就像是素心说的那样,忽然之间找到了亲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项飞扬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住,“姐,什么也不用说,让我抱一下就=.==好,等爸爸醒了,你也这样抱他一下,这样就够了,真的。” 远远的,顾惜爵平静地看着他们姐弟相拥的画面,觉得很是安慰,她终于找到了亲人,不再孤单了。 ◎◎◎ 项建豪一直昏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席海棠也一直守在玻璃墙外,一守就是一整天。转眼,就到了小晨放学的时间。 顾惜爵走过去,建议着,“我们去接小晨吧,让她见见外公。” 席海棠一愣,本想拒绝他,可一想他的话也有道理,是该让小晨过来一趟的。 两人一起暂别医院,驱车到了学校。 下课的铃声一响,孩子们如潮水般涌动出来,席海棠踮起脚,使劲儿张望着,很快发现了女儿的身影。 “小晨……” “妈咪?!”小晨露出惊讶的表情,快速跑了过来,一到跟前才发现原来顾惜爵也在,呃,怎么叔叔也来了啊? “小晨,妈咪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小晨很困惑,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妈咪这么紧张啊?! 席海棠简单地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小晨听得一愣一愣,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惊异,“妈咪,那个人真的是外公啊?你确定?!” “嗯,确定。他是妈咪de爸爸,小晨的外公。” 小晨眨了眨眼,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忽然之间多了一个外公出来,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而且那是妈咪de爸爸呀,她为妈咪感到高兴,有爸爸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妈咪,我懂了,我会很爱外公的!” “小晨好乖。” “妈咪,我们走吧,赶快去医院,我想快点看到外公呢!” 说着,小晨拉着席海棠的手就要走,顾惜爵却连忙阻止了她,“小晨,等一下,允痕还没出来呢。” 小晨纠结了,“叔叔,允痕的教室是在楼上,我的教室是在楼下,我们学校放学是一个楼层一个楼层放的,所以他的速度要比我慢很多,我和妈咪要赶着去医院看我外公,叔叔,你就自己等允痕吧,我们先走了!” “允痕也得去医院啊!” “咧?!为什么?!”小晨的脑袋里冒出好大一个问号,那是她的外公,又不是允痕的! 顾惜爵被问住了,表情有些不自然,假咳了两声后,蹲下来安抚小女孩,“小晨,你的外公跟叔叔认识很多年了,是忘年交,允痕一直管你的外公叫项爷爷的,那他住院了,允痕当然也要去看看了,对不对?” “原来是这样啊……”小晨恍然大悟,笑了下,“那好吧,等允痕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稍微等了一会儿,允痕也走出了校门。 “爹地!” “嗯,允痕,快上车。” 允痕点了点头,瞥见后座上坐着席海棠和小晨,忍不住睁大了眼,“阿姨,小晨,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呃……”席海棠被问得有些尴尬。 小晨翻了翻白眼,“谁要跟你们一起回家了,是要去医院啦,看我外公!” 允痕皱了皱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跟着回头追问,“你外公?你什么时候有外公了,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嘻嘻,我也是今天才有的!” “啊?!” “你想不想知道我外公是谁呀,你也认识的哦!” 允痕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不再乖乖坐着,转身以跪坐的姿势面向后座,“是谁啊?你快说啊!” “你猜!” “这怎么猜,我认识那么多人……小晨,你快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啊!” “不要。”小晨故意保持神秘,小嘴儿守得严严实实。 允痕更急了,干脆要冲向后座,“阿姨,我跟你换位置好不好?我跟小晨坐后面。” 席海棠有些为难,可不好意思拒绝允痕的请求,“好吧。” ◎◎◎ 席海棠坐到了前面,跟顾惜爵距离更近了。 后座里,两个孩子说个不停,更凸显了前面他们两人的沉默。 顾惜爵的心弦也微微有了波动,发生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没有机会跟她单独相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车子就这样继续漫无目的地开下去,让他和她能够平静地呆在一个空间。 不自觉地,车速缓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席海棠发觉有点不对,“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慢?” 顾惜爵一愣,低头查看,“糟了,要没油了!”原来,那不是他的错觉。 “这附近有加油站吗?”。 “前面路口往右转有一个。” “哦。” 到了加油站,工作人员很热情地接待,对于难得一见的世界顶级名车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和正趴在车窗往外看的小晨和允痕看了个正着。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了笑,“这对双胞胎长得好可爱啊!” 利益结婚(红包加更) 闻言,四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 小晨忽然瞄到了加油站旁边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口还摆着鲜花,“妈咪,我想去买一束花给外公,你说好吗?”。 席海棠点了点头,“小晨想得真周道。” “爹地,我也想买一束花送给项爷爷。”允痕也表明心意,经过一路争吵,他总算弄明白了,原来小晨的外公就是他的项爷爷啊! “好,走吧。” 四个人都下了车,朝着便利店走去。 小晨和允痕跑进店里,一人选了一束康乃馨,上面还都配了一点满天星,席海棠走到收银台前正要付钱,却被顾惜爵拦下了,“我来吧。” “不用了,我自己付。”她坚持。 “这是男人的风度,你非要跟我争?”说着,顾惜爵掏出银行卡递给老板。 老板一怔,“先生,我们这只收现金。” “呃……”顾惜爵眉头皱了下,有不好的预感,“总共多少钱?” “三百二十五块。” 顾惜爵看了看钱夹,又看了看四周,“请问这附近有自动取款机吗?”。 “附近没有,最近的也是过了加油站后二十分钟的路程呢!” 顾惜爵的嘴角隐隐抽动,席海棠则忍不住有些想笑,掏出三百五十块递给了老板,“用我的吧。” “噢……”允痕忽然发出一声崩溃的叹息,爹地真丢脸,居然让阿姨付钱!自尊心极强的小男孩捧着花束一溜烟儿地跑了。 小晨怔了怔,“咦?!跑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呀……” ◎◎◎ 医院。 项建豪缓缓苏醒,看着病床前的席海棠,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你真的是我女儿?我不是在做梦吧?” 项飞扬笑了笑,“爸,她真的是我姐,做过dna测试了。” “薇儿,真的是我的薇儿……”项建豪忍不住眼角泛酸,想不到有生之年他竟真的能找回女儿。 布满褶皱的大手缓缓伸向席海棠,“薇儿……我的女儿……” 席海棠也是泪流满面,“爸爸……” “薇儿……”项建豪老泪纵横,每唤着女儿的名字一次,心就跟着疼痛一次,“薇儿,若薇。” “爸爸……” 父女重逢的场面太让人动容,小晨早已经感动得哭了,忍了好久,再也忍不住了,哇得一声扑进席海棠的怀抱,“妈咪!” 这一声叫唤,让项建豪大吃一惊,薇儿才25岁,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 “这个孩子是……” “外公,我是小晨,呜呜……”小晨边哭边自我介绍着,外公好可怜,失去双腿,还失去女儿这么多年,太悲惨了! 小晨哭得稀里哗啦,项建豪由最初的震惊变为心疼,这小女孩好善良,对他这个初次见面的外公居然这么亲切,还为他哭鼻子呢! “小晨?小晨是不是?” “是……我是小晨,是妈咪de女儿,是外公的孙女!” “嗯,好乖。”项建豪轻抚着小晨的头,可心底的疑问还是有很多,“薇儿,小晨的父亲呢?” 席海棠倏地一颤,立即慌乱起来,她完全没有准备会被问到这种问题,脸色瞬间苍白。 “外公,我没有爹地,我只有妈咪。” 项建豪一时间弄不明白,难道薇儿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吗?而且是单亲妈妈? 天啊,他到底亏欠了薇儿多少,如果他能够一直陪在薇儿身边,她是不是就会过得幸福些? 愧疚一下子充满了整个胸腔,项建豪顿时觉得左心房又传来一阵疼痛,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了,一旁的仪器上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爸爸……”席海棠和项飞扬大声惊呼,顾惜爵则立即冲出去叫医生。 ◎◎◎ 经过一番抢救和检查,医生下了诊断,“病人情绪一时过于激动才又导致昏迷,没有大碍,但是病人才动完手术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刺激,你们尽量避免提及让他紧张的话题。” “好,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送走医生后,席海棠低着头,很难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项飞扬忍不住安慰她,“姐,你这是做什么,爸爸见到你开心都来不及了,你哪有什么错啊?” “可是我的事让他很难过。” “姐,你别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爸爸赶快好起来,别的都不重要,你说对吗?”。 “嗯!” ◎◎◎ 项建豪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六七个小时之后了,项飞扬恰好被医生叫出去开下个礼拜的用药,守在床前的,只有席海棠。 “薇儿……” “爸爸,你醒了,怎么样,还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薇儿,爸爸虽然老了,可是我并不糊涂,我知道也许你有难言之隐,爸爸也不强迫你说什么,爸爸只想告诉你,从今以后,你有爸爸了,有家了,遇到任何困难或不如意,爸爸给你当靠山,给你解决困难,知道吗?”。 “知道……”席海棠潸然泪下,终于又体会到亲人的温暖了。 顾惜爵站在病房门口,徘徊,他来了有好一会儿了,才刚刚把允痕送回家,秦浩就给他打了电话,说了一个极为现实却极为糟糕的消息,项老病倒,他一手打造的东南亚最大的投资银行一瞬间就大厦将倾,商场,从不会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轻轻地,他推门而入。 项建豪毕竟是经过大事的人,一眼就看出了顾惜爵有话要说,“是不是那些股东闹事了?” 顾惜爵点了点头,“如果您不能回去主持大局的话,也许……您一生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了。” 项建豪微微闭上眼,“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人走茶就凉,我还没走,就已经这样了……” 席海棠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可是她看得出爸爸的无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薇儿,你先出去。” “不,我是爸爸的女儿,我应该为爸爸分忧。” “薇儿……” “爸爸,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见她坚持,项建豪和顾惜爵也没办法。 “项老,只要您一句话,我会竭尽所能地帮飞扬入主董事会最高核心,让他接替您的位置。” “没用的,飞扬太年轻了,又没有经验,就算你帮他坐了我的位置,他也斗不过那些股东的。” “可是您就这样让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飞扬根本志不在此,说真的,那些老狐狸真是狡猾的得,除非是你这样的狠角色才能收服他们。” “我?!”顾惜爵倏地灵光一现,“项老,我也许真的能帮你,可是……” “可是名不正言不顺。我懂的。”项建豪轻叹了口气,似乎已经决定放弃。 席海棠秀美微蹙,“爸爸,是不是……是不是有的地方我能帮上忙啊?” “薇儿,你别管这些事。” 席海棠知道从父亲口中探不出什么来了,便看向顾惜爵,“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告诉我!” “海棠……” “说啊!” 顾惜爵咬了咬牙,说了实话,“我可以用金爵的名义入驻投行,保住你爸爸一生的基业,但是那些股东也是跟着投行干了一辈子了,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外人,这种情形下,财团之间通常都会采取一个办法——联姻。” “联姻?!” “对,换句话说,就是你和我利益结婚。” “……”席海棠怔住了,她万万想不到会遇上这样的难题,她不懂商场上的规则,也不能理解,婚姻不是爱情的结合吗,怎么能与利益挂钩?! 顾惜爵的眼神黯了黯,“我知道你不可能答应,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等等……”她打断他,顿了顿,“你让我想想,可以吗?”。 “薇儿!”项建豪叫住她,摇头,“薇儿,不可以,爸爸不会让你这么做,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必须选择自己所爱的人。你爱他吗?”。 “我……”她回答不了。 向建豪了然于心,又看向顾惜爵,“你爱她吗?”。 “爱!”顾惜爵不假思索地回答让项建豪和席海棠都是一怔。 “项老,我会对她好的,您能相信我,把她交给我照顾吗?”。 小气女生 项建豪对上顾惜爵真诚的眼,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认识顾惜爵很多年,对于这个后辈从某些方面来说,他是相当欣赏的,可是,那都是在生意场上,在金融的风暴圈里,他见识过他除掉对手的方式,果断、利落、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些做法并不符合一个纯良人的道德观,可那却是利益场上必备的绝技,顾惜爵从不做亏本生意,可他若是趟这趟浑水还真是不见得能得到任何好处,既然钱没了,那么……是为了人?! 项建豪看了看席海棠,又想起之前在秦浩家里的那一幕,心中已经多了几分了然。 对顾惜爵而言,这是一场结局难料的赌博,他却愿意赌上一切,这份坚定,让他动容。 一直沉默在一旁听着的席海棠,羽睫轻颤,看出父亲眼里对顾惜爵的欣赏,却舍不得让她为难,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神经被深深触动了,这个世界上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责任和孝顺。 “爸爸……如果您不反对,我和他可以试试。” 用我的婚姻保住您一生的心血,是我这个做女儿的,该做的。二十多年来,我没能为您做过什么,这一次,我会努力。 ◎◎◎ 医院顶楼,席海棠静默地站着,顾惜爵缓缓走近,将刚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热可可递给她。 他自己,则是喝一杯纯纯的黑咖啡,习惯了苦苦的味道。 “做这样的选择,很委屈吧?”他知道她的不情愿。 席海棠一愣,“什么?” “用婚姻换取利益,不符合你的爱情理念,我懂的。” 席海棠轻轻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热可可的温度透过杯身传递到了掌心,一股温热又夹杂着微疼的感觉渗入身体,她的爱情理念早已经在18岁那年破碎了…… 她沉默间,顾惜爵走到楼顶的另一侧接了个电话,黑色皮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地响,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格外静谧。他一边手握电话听秦浩汇报金融风暴圈里又是如何如何,一边回头遥望她纤细的身影,感受她的低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那话那端的秦浩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爵……你真那么喜欢她?” 秦浩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虽然顾惜爵的本钱在那,但是要以金爵的名义入驻投行,风险犹在。认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不理智,第一次把公事和私事搅合在一起,他似乎是被某个盲点困住了,无法冲破就永远无法得到解月兑。 听了秦浩的问话,顾惜爵微微一愣,仰头看着寂寞的夜空,细细的雪花坠落,伸手去接,它们在掌心里融化,触感冰凉又湿润,七年前的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她靠窗而立的样子让他迷失…… 喉间微酸,顾惜爵的眼前迷蒙一片,分不清梦幻与现实,声音苍凉地穿过空气,“其实,我对她不是喜欢……而是,没办法不喜欢。” 洪荒世代。寒武是萧索。白垩是繁复。之后是无爱纪。沧海桑田,因绝了,地不老,天不荒。 在过去的人生里,他一直是停留在无爱纪的人,是她,一手把他带离了无爱的纪元。 原来,一个人的孤独不是与生俱来,是从开始懂得感情开始。 他不是陷入了一场爱恋,而是中了一种蛊。巫蛊比爱恋更致命,毒品都可以戒掉,这个却不能。除了顺从,他别无选择。 ◎◎◎ 小晨和允痕面对面站着,两张小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惊讶表情,四目相对,他们也看出对方眼里同样的疑问。 “什么?!我妈咪要跟你爹地结婚了?!” “嗯,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是什么情况?!” “就是……以后你的妈咪以后也是我的妈咪,我的爹地也是你的爹地了。”虽然这听起来很不错,但美好得让人觉得好不现实。 “那是不是还有外公也变成我们共同的了?!” “当然。” 小晨皱了皱小眉毛,觉得有些问题要先问个明白,“允痕哇,你都有什么亲戚,说给我听。” “啊?!” “啊什么啊,快点说啦,我要比较看看,我们谁的亲戚比较多?” “多又怎么样?” “多的人就会吃亏啊,你看嘛,我妈咪跟你爹地结婚后,我只是多了一个爹地,你却多了一个妈咪,还多了一个外公,那你就比较划算,我就比较吃亏了啊!” 允痕的嘴角有些抽搐,她干嘛分得这么清楚啊,女生果然都是小气鬼! “快点说啦!”小晨不依不饶,扯着允痕的衣袖摇啊摇。 允痕没辙,只好对她讲,“我的亲戚很少,爷爷女乃女乃早就去世了,只有一个大伯,他和我爹地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结婚后就一直住在国外,我很少很少见他。” “还有呢?” “没有了。就这样。” “啊?!”小晨傻眼了,“你……你就这么一个亲戚,还不经常见面啊?!” “嗯。” “那我比你多哦,我有外公,还有舅舅呀!”小晨掰着手指数,“啊,我还有素心妈妈,不过这个不能跟你分享,绝对不行!” “你真小气!” “女生都是小气的!”小晨一跺脚,气呼呼地瞪圆了眼。 允痕见她生气,只好挤出一个笑容安慰着,“小晨,别生气了,我以后所有的好东西都分你一半。对了,今天放学后你就跟我一起坐车回家,晚上我们要一起吃饭……” 终于明白 忽然,一张颜色泛黄,已经很是陈旧的单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小晨的出生证明,上面的日期竟是——竟是跟允痕一天出生的! “嗡”的一声,顾惜爵的头像是一瞬间被敲了一记重捶,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可能?! 小晨是跟允痕同一天生的?! 那她和允痕是双胞胎了?! 那就是说小晨他的女儿?!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的?! 一连串的疑问窜入脑海,顾惜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什么,有生以来,他从未这样被一件事震惊得如此厉害! 他为什么在新加坡的机场自己会对小女孩有莫名的亲切感,会不在乎她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会心疼她的眼泪,会看着她难过心也跟着揪疼…… 他为什么自己愿意耐心地跟一个小女孩讨论股票,愿意听她在电话里喋喋不休,愿意一遍遍地给她讲解…… 他为什么在以为她是别的男人的女儿后愤怒的同时心里还是挣扎,他在她家帮着修水管后他虽然没接她的毛巾却还是觉得她的举动很温暖,半夜的时候她给他送棉被为什么会那么百转千回,自己为什么会陪着她坐摩天轮,自己为什么愿意让她跟他姓…… 回忆当真是承受不起一点重量! 他了…… 明白了一切…… 小晨,竟是他的女儿! 情难自控地,眼睛里有了湿润……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得可恨,想起之前他对海棠的误会和侮辱,想起他曾对小晨的冷淡和厌恶……他真的是有冲动杀了自己! 他以后该怎么办?! 他做什么才能弥补那份亏欠?! 握着那张出生证明的手微微颤抖,不远处的脚步声渐渐传来,他迅速把牛皮纸袋放回原来的位置,可是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 从洗手间返回的小晨乖乖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是紧挨着顾惜爵的,她眨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可是,感觉有点奇怪的说…… “呃……叔叔,你干嘛总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小女孩不安了,是不是她的脸弄脏了啊?一边怀疑,一边用小手模着脸蛋。 “没有,小晨的脸很干净,很漂亮。”顾惜爵握住了她的小手,指尖微颤。 “咦?!叔叔,你的手好凉哦!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叔叔身体很健康,不会感冒。”小女孩的关心让他的心瞬间滑过一丝暖流。 小晨摇摇头,“叔叔,你这么想是不对的,平时身体健康的人,要是忽然生起病来会更严重的!你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很高很强壮就忽视身体哦!” “嗯,叔叔知道,谢谢小晨的关心。” “嘻嘻,不用客气啦!我关心叔叔是应该的嘛!叔叔,你以后跟我还有妈咪就是一家人了,家人之间互相关心是很正常的,对吧?!” “对。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顾惜爵情不自禁地把小晨抱进怀里,紧紧搂住。 “唔……”小晨有些不舒服,叔叔怎么了,抱得她好紧呀!不过看他这样也许是真的生病了,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就让他多抱一下好了! 席海棠见顾惜爵的神色也不太正常,心头泛起疑惑,“你的脸色刚才就不太好,现在更差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真的没事。”否定的话,却永远也无法否定他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轻。 ◎◎◎ 很快,更改户籍的事情就办妥了,席海棠看着自己户口本上的新名字,不由得有些紧张,从这一刻起,她真真正正是爸爸的女儿了,也从这一刻起,她身上有了更多的责任,她以前过得是普通人的生活,一年三五万的收入就已经很满足,可是现在,她的身上被贴上了东南亚最大投资银行总裁女儿的标签,她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海棠,别怕,一切有我。”他握住她的手,给她勇敢的鼓励,给她安定的力量。 她嘴角轻扬,别无选择地相信他。 秦浩忽然又打了电话过来,说公司有急事,叫顾惜爵赶紧回去处理。 “海棠,你和小晨先回家,整理一下行李,素心也走了,你们母女单独住我不放心,就搬到我那儿吧,周嫂把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一间,小晨一间。” “好吧……”席海棠点头答应,户籍的事情处理好了,未来的一段日子将是不可想象地忙碌,她搬过去也许会方便些。 “那我晚上去接你们。” “不用了,我和小晨坐计程车就好了,你别来回折腾了,太辛苦了。” “你关心我。”他的眼睛锁定她,嘴角边浮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席海棠的脸腾地红了,“你别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怎么会脸红?” “是冻的!”她的脸不受控制地更红了,这一次,连耳根都跟着发烫。 顾惜爵低笑出声,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好可爱,倾身凑近,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暧昧,“海棠,我喜欢你的关心。” 席海棠懊恼着推开他,“你快去公司吧,秦浩还等着你呢!” “我不想去了,赚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像现在这样的快乐。” 她一愣,惊异于他忽如其来的感慨,似是感伤。 两个人呆呆地望着对方,小晨有些受不了了,她摇了摇顾惜爵的衣袖,“叔叔,你不去上班,赚不到钱,以后拿什么养我和妈咪呀?!” “呃……”顾惜爵和席海棠一起被小晨的话囧到了。 席海棠赶紧蹲下了身,安慰女儿,“小晨,妈咪也能赚钱啊,这种问题你不要担心。” “我不是担心,是要告诉叔叔他的责任嘛!他和你结婚以后,就是一家之主了,身为男人要顶天立地,赚钱养家是义务啊!再说了,我不想妈咪以后还是这么辛苦,所以就拜托叔叔了,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让妈咪过得幸福!” 说来说去,小晨就是希望妈咪幸福,孝顺的好孩子! 顾惜爵点了点头,很是受教的样子,“小晨,你放心吧,叔叔一定会很努力的,一定会让你们母女过得很幸福!” “不只是我们,还有允痕哦!”小女孩很懂事,没有忘记允痕。 “好,一个都不落下。” “嗯!我也会很乖很听话的,会很认真地读书,以后我要跟允痕一起努力,我们比赛,看谁考一名!”忽然想起之前那个英语演讲比赛,小晨还是觉得很遗憾,没能跟允痕一较高下,不晓得谁更厉害呢! 看着小晨斗志昂扬的模样,顾惜爵忽然觉得自己的斗志也被激发起来了,以前赚钱从来不觉得快乐,可是现在他觉得每多赚一分钱就是好的,因为那承载着女儿的希望啊! 蹲下了身,他轻轻搂住小女孩的肩膀,“小晨,叔叔会很努力,达到你所有的要求,今晚叔叔就开始学你说的那个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好不好?” 小晨眯了眯眼,很聪明地就察觉到了他有阴谋,“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呀?!” “呵……”顾惜爵再次笑了,这小丫头聪明得过分了!但是有一个这么聪明的女儿感觉很幸福啊! “小晨,如果叔叔可以打通关,你能不能叫我爹地呢?”顾惜爵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闻言,小晨一愣,席海棠更是。虽然他们要结婚了,可是彼此都知道这场婚姻背后的目的,她从没有想过让两个孩子改口。 小晨没有回答,席海棠也没有帮他说话,让顾惜爵感到了一丝失落。 或许真的是血脉相连的关系,小晨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尽管他脸上的表情没变,嘴角的笑意也还在,但是她就是知道他难过了。 “叔叔……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从五十九分变成及格线以上,先恢复骑士叔叔,以后再说爹地可不可以?” 显然,小女孩善良地让步了。 顾惜爵感到无比安慰,“小晨,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他的表扬让小晨的脸微微一红,糟糕哇,她居然这么容易害羞了!可是被叔叔表扬,心里真的是甜滋滋的,好像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唔,不行不行,不能骄傲! 小女孩极力保持镇定,可她却不知道自己那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已经深深地印在了顾惜爵的心底。 分手后,顾惜爵驱车回公司的路上,心情依然是久久不能平静,对于这份突然到来的幸福感到惊喜,却又不安。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就到了金爵大厦,忽然,人行道上冲出一个孕妇,直直地朝着他的车子走来。 顾惜爵一惊,猛地踩下刹车,抬头一看,怔住了—— 柔儿?! 忐忑不安 “柔儿,你怎么会在这儿?!”顾惜爵吃惊地看着她,“你一个人?!” “爵哥哥……”简依柔泫然而泣,虚弱得好像一下子就会昏倒。 “柔儿,顾惜朝呢?!” “我不知道……我们才下飞机没多久,他就不见了,我打他的手机是关机,去我们预定的酒店找也没有,我找不到他。” 顾惜爵紧抿着唇,一瞬间就明白了,顾惜朝是故意的,他故意把柔儿带回来,然后自己失踪,他想把柔儿丢给他,让他分心! “爵哥哥,你帮我找他好不好?我见不到他好担心啊!”简依柔的脸上露出疲惫,身怀六甲的她经过长途奔波本身就很累了,又因为找不到顾惜朝担惊受怕,脸色愈加苍白。 顾惜爵手握成拳,为柔儿感到不值,顾惜朝根本不值得她那样去爱! “爵哥哥……”简依柔伸出攀住他的臂弯,像是从前那样跟他撒娇,他向来都没办法拒绝她,现在也一样。可是,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同了,顾惜爵低头看着简依柔的手,深邃的眸底微微有些异样,心底忽然涌起一股罪恶感,强烈的罪恶感。 不着痕迹地,他抽回自己的手,“柔儿,你先跟我回公司。我派人去找顾惜朝。” “嗯。”简依柔开心地点了点头,“爵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有你能帮我!” 顾惜爵一怔,面对柔儿的笑颜,竟觉得有几分忐忑,下意识地别开了眼…… ◎◎◎ 另一头,席海棠和小晨在家里收拾行李,忽然听到门口有异样的声响。 “妈咪,好像有动静,是什么啊?!” “嘘……”席海棠冲着小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撂下了手里的东西去门口察看。 防盗门是紧关着的,从门镜里往外瞧了瞧,也没人敲门…… 奇怪?! 难道是错觉?! “妈咪,妈咪,你有没有闻到屋子里有奇怪的味道啊?”小晨努力地用小鼻子闻了闻,越闻越觉得奇怪。 席海棠也皱了皱眉,“好像是有一点儿……像是烟味儿?!” “烟味儿?!不可能的哇!家里又没有人抽烟!” “说得也是。”席海棠想不明白,调了调空调,“也许是我们收拾箱子弄出来的味道吧,换换气就好了。” “嗯,妈咪我们继续收拾吧!” “好。” 母女俩又继续整理东西,只当刚才的异样是错觉。 殊不知,她们所在的楼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缓缓驶过。 锦绣社区的管理员忍不住嘀咕:有钱人真是好啊,世爵c8开完又开劳斯莱斯! ◎◎◎ 席海棠和小晨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终于打包完毕,总共有三个箱子,两大一小。其实她们的衣服并没有多少,书本倒是不少。席海棠书架上那些设计方面的书籍就塞了满满一箱,小晨的学习用品也不少,小背包也塞得鼓鼓的。 略微有些吃力的,席海棠把东西搬下了楼,小晨也跟着帮忙。 “小晨,累不累?” “不累。”小女孩很能干,仰头笑了下。 席海棠轻轻拍了下女儿的头,“小晨,你真乖,妈咪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觉得好幸福。” “以后妈咪会更幸福的,叔叔不是说了么,他会努力让你过好日子!” “小晨……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叔叔啊?!” “喜欢啊!但是我还是最喜欢妈咪了!”小晨忽然伸手抱住了席海棠的腰,“妈咪,我爱你!” “妈咪也爱小晨。”席海棠弯腰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倍感安慰,“走吧,我们去打车。” “嗯!” 母女俩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惹来社区管理员的注意,“席小姐,你这是要出远门啊,怎么这么多行李?” “呃……我们要搬走了。” 小晨也跟着点头,“伯伯,我和妈咪要离开了,但是我会想你的哦!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真是乖巧的丫头啊!”管理员对小晨很是喜欢,也隐隐猜到她们母女是要搬到哪里去,那个出入都是顶级名车的男人可是经常来咧!不过搬家的时候怎么不在啊?! “席小姐,那个……你男朋友不久之前还来这儿晃了一圈,怎么这搬东西的关键时刻不在啊!这样可不好啊,都要住在一起了!席小姐,别怪伯伯多事啊,你要懂得怎么管住男人才行啊!” “呃……”席海棠愣住了,顾惜爵今天没来过啊?!怎么伯伯说他见过他呢?! “伯伯,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胡说!我人老了,但是眼睛可没花哦!就算是他今天换了车,我也不会认错的!”社区管理员很自信,一口咬定。 席海棠觉得更奇怪了,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难道……?! 门口有声响,屋子里有烟味儿,管理员又见到…… 是顾惜朝! 一定是顾惜朝!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是找素心的吗?! 席海棠神色紧绷,因这忽如其来的意外而慌了手脚,下意识地就拿出电话打给顾惜爵,可是电话那头却迟迟无人接听。 “小晨,你先在这儿跟管理员伯伯呆一会儿好不好,妈咪先出去一趟。” “妈咪要去哪儿?” “去找叔叔,妈咪有点事,很快就回来,好吗?”。 “好,我在这儿等妈咪。” “小晨真乖,妈咪很快就会回来。” 安顿好了女儿,席海棠拦了量出租车就急匆匆赶往金爵大厦。 他去哪了 “什么?!不在?!”席海棠到了金爵集团后不由得有些感到奇怪,“秦浩,那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呃……说是去接你和小晨的啊,你们没遇到?!” 席海棠摇头,“我告诉过他了,说不用来接我们的。” “这样……海棠,你别着急,可能是走两岔去了吧,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看你都出汗了!” “不用了,小晨还在门卫那等我呢,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秦浩你忙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儿啊!” “嗯,我知道。” 席海棠白白跑了一趟,又连忙打车回去接小晨,车上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顾惜爵,可是都没人接听。 ◎◎◎ 待席海棠~离开后,秦浩的表情立即黯淡下来,眉宇间也堆起了一层云雾,该死的,顾惜爵搞什么啊,怎么不接电话?! 一个小时前,柔儿忽然说肚子疼,吓坏了他们,顾惜朝不在,她要是忽然早产或是什么的可就不好了,他就连忙送柔儿去医院,这一去就没了消息! 掏出手机,秦浩焦急地又拨了一次顾惜爵的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听。 无奈,他只好发短信—— 爵,你在哪儿,快点联系海棠,她在找你。 ◎◎◎ 医院。 顾惜爵穿着无菌病服守在简依柔病床前,愁眉不展。 她刚刚差点早产,幸而抢救及时。 医生轻轻推开无菌病房的门,向他递了个眼色,两人便出去谈。 “顾先生,简小姐的情况不太好,她肚子里的女婴发育得比正常的胎儿都慢。” “女婴?!现在医生不是不可以随便做婴儿性别鉴定的吗?!” 医生一愣,然后笑着摇头,“顾先生果真是厉害,一下子就能抓住我的语病。没错,现在医院里有规定,不能随便给婴儿做性别鉴定,可我之所以知道简小姐怀的是女婴,并不是因为给她做了那个鉴定,而是……” “而是什么?!” “是因为我的导师,林明哲教授。” “mr林,国内第一个获得紫荆花医学金奖的妇产科医生?!” “对,他是我的导师,在数月前他为简小姐做了试管婴儿手术,我是助手。” “试管婴儿?!”顾惜爵的眼睛里瞬间染上震惊,怎么会这样,柔儿怀孕居然是试管婴儿?! 顾惜爵隔着玻璃窗,看向病床之上的简依柔,心底充满了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抬手轻轻揉了下,手表不经意地滑过皮肤,金属冰凉的质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居然都五点多了! 连忙掏出手机,顾惜爵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一直呆在无菌病房,为了保护孕妇和胎儿,病房里采取了防辐射措施,手机在里面根本没信号,这一看才知道原来海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给他!还跑去公司了!她一定急坏了! 顾惜爵连忙要回拨给她,可电量不足了,线路还没接通,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月兑下医院的无菌病服,顾惜爵快速冲出了医院,临行前嘱咐医生帮忙照看还未醒来的简依柔,他不能继续留下照顾她,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 五点半,正是交通流量的高峰期,顾惜爵陷在车水马龙里,焦躁不安。 一般情况下,他的耐心很好,开车的时候很少有狂躁症,可这一刻,他恨不得冲出去杀人,今天是海棠和小晨搬家的日子,虽然她说过他不用去接她们母女,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去?!如果今天没赶上,这辈子他都会良心不安!他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不能一错再错! 猛按喇叭,引来两旁路人的注视,他不以为然,他在乎那些干什么,他在乎的是该怎么快点从这该死的车阵里冲出去,去找海棠和女儿! 另一头,相反的方向,距离顾惜爵大概一千五百米的车流里,席海棠和小晨也被困在了计程车里。 “妈咪,我肚子好饿哦!” “呃……妈咪看看包里有没有吃的。”席海棠低头翻着包包,从里面翻出半袋饼干,“小晨,你吃这个好不好,先垫一下肚子,等不堵车了,到下个路口,妈咪去蛋糕店给你买好吃的。” “嗯,好,我先吃这个。”小晨很乖,拿起饼干咬了两口,仰头又问,“妈咪,你饿不饿,你要吃吗?”。 “不饿,妈咪不吃,小晨自己吃就好。” “那好吧。” 小晨嘎嘣嘎嘣地咬着饼干,速度很慢,很是无聊的样子,“妈咪,这交通可真不好,纽约都没有这么堵,你说是不是因为中国人特别多,又特别有钱,买的汽车特别多才这样的啊?!” “呃……”席海棠被问住了,这问题还真是难回答呢! “小晨,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整天想些什么啊,你这个年纪应该想想什么味的冰激凌好吃,什么颜色的裙子漂亮才对啊!” 小晨耸耸肩膀,“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席海棠轻叹了口气,觉得小晨可能是从她外公那遗传了聪明的头脑,要不然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总是想跟世界经济相关的问题啊! 小晨一边嚼着饼干,一边从车窗往外面张望,忽然,她大叫了起来,“妈咪,妈咪,对面那条路上有人在狂奔耶!” “什么狂奔?” “跑步啊!肯定是受不了这种龟速的车流才下去跑的!妈咪,我们也下去跑吧,那样比坐车快多了!”小晨有些跃跃欲试了。 席海棠无语,难道要拎着行李跑步吗?! “啊……妈咪,妈咪……” “又怎么了?” “那个狂奔的人……是叔叔!” 奔跑的爱 席海棠睁大了眼睛,朝着小晨手指的方向看去,她的位置有些偏,不如小晨那儿看得清楚,于是她让小晨坐在自己腿上,她又挪了挪位置,摇下车窗,探出了头—— 车水马龙间,有不少司机都注意到了对面那条路上的情况,大部分的人都觉得顾惜爵勇气可嘉,有的还吹起了口哨,热情的因子感染了冬天的空气。 距离席海棠乘坐的出租车最近的一辆私家车的车主也恰好探出头来观望,夫妻两人一边观望一边感叹,男的说,“我敢打赌,那个男人一定是急着去求婚!” 女的说,“得了吧,我看是去见小三!” 男的又说,“小三哪能这么有魅力,肯定是去见老婆!” 女的撇嘴,“那当年你跟我求婚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卖力啊?!” 男的很憋屈,“呃……当年民风淳朴,容不得这=.==么疯狂的,哈,哈哈!” 席海棠目瞪口呆,连忙付钱给司机,“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在这下车!” “啊?!在这?!”司机有些傻眼,莫非这狂奔真的会传染吗?!年轻人啊,真疯狂! 席海棠和小晨连忙把行李搬下了车,然后在一排排车阵里穿梭,好不容易才过到了对面马路。 “顾惜爵……顾惜爵……” “叔叔!叔叔!别跑啦,我们在这里啊!” “顾惜爵……快停下来!” “叔叔!站住!” 母女俩顾不得周围异样的眼神注视,扯着嗓子狂喊,一些好事者觉得有趣,便也下了车追着顾惜爵的方向而去,“喂,你还跑啊,你的女人跟孩子都追过来了!” “什么?!”顾惜爵总算是听到了,停下脚步。 回头—— 只见席海棠和小晨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累得气喘吁吁,脸都红红的。 顾惜爵一下子就懵了,“海棠,小晨,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们……”母女两人都喘不过气来,没办法将话说完整。小晨更是跑到快岔气,小手紧紧捂着肚子,呜,好痛哦!小脸皱得跟苦瓜一样! 顾惜爵却忽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前所未有的开心,笑到眼睛里有了泪光,活了这些年,他从没有这么丢脸过,从没有这么疯狂过,却也从没有这么幸福过! 回眸的一刹那,他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毫无顾忌地朝着自己奔来,那种幸福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就算叫他拿全部身家来换,他也绝不会眨一下眼! 不是每一次努力都会有收获,但是,每一次收获都必须努力,他愿意为这样的幸福努力! 张开双臂,他迎接她们的到来,拥住,紧紧的。 这一刻,他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 待经历了疯狂的一路狂奔后,小晨已经完全累软了,到了顾家大宅,她还是不想下车,因为实在是走不动了哇! “小晨,妈咪抱你。” “我来吧!”顾惜爵先下了车,然后走到后面的车门,弯腰探向里面,把软绵绵的小晨抱进怀里,嘴角还是隐隐上扬着。 小晨咧嘴笑了笑,表情却有些痛苦似的,“叔叔,你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强悍了,我决定恢复你骑士叔叔的头衔了!但是你下次别再这么吓人了!” “吓人吗?!” “嗯!” “可我看你挺喜欢的啊!跑得很兴奋似的!” “我开始是挺兴奋的,可是累到跑不动的时候就不兴奋了,一点都不了!” 小脸又皱成了小苦瓜。 席海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小晨,你这也算多了一次人生体验,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刺激的事情吗,这次可满意了吧!” “唔……满意得不得了……”小女孩的声音软得跟棉花一样,很无力,也很可爱。 主屋门口,允痕快速奔了出来,“爹地,你们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差点跑出去找你们了!” 小晨差点昏倒,“不要再跟我提跑字!!!” ◎◎◎ 第一天搬进顾家大宅,席海棠和小晨都有些拘谨,周嫂为她们准备的房间完美得好比星级酒店,下意识地,母女两人都偷偷吞了吞口水。 小晨看着那间超级梦幻的粉红色儿童房,表情都有些狰狞了,她看了看允痕,小声地问,“这个……是给我住的哦?!” “嗯!你喜不喜欢?”允痕很期待地看着她。 小晨的嘴角抽了抽,声音怯怯的,“这个感觉是公主住的耶,我又不是公主。” “谁说你不是公主啊,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了,是这个家的小公主,是全家人最最喜欢的小公主啊!”允痕牵过小晨的手,把她领进儿童房。 “小晨,你这个房间的格局跟我的房间一模一样哦,我的也在二楼,就在你隔壁。” “真的?!” “这还能有假。” “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么大一个楼层就我一个人住,我会害怕的。” “没事啦,我也在啊,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大叫,我会立即冲过来保护你的!” “嗯,o(n_n)o谢谢!” 顾惜爵看着两个孩子友好的样子,心里很安慰,允痕很懂事,知道疼小晨,或许这真的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是双胞胎之间独有的灵性。 看着小晨坐在米奇系列的沙发上开心地笑着,他忽然间感到很庆幸,庆幸自己在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之前,就为她准备了这些;幸好,幸好他从前就想把她当做女儿来疼。 想着,视线有些迷离,头也跟着发晕…… 席海棠见他神色不对,有些担心,“你怎么了?”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滚烫的体温瞬间传给了她。 席海棠大惊,“你发烧了!” 门铃,忽然响了…… 弄疼你了 “不要……”她的身体在一瞬间紧绷起来,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阻止他的靠近。 顾惜爵一怔,抵着她的肩颈低低笑了,“不要什么?” “顾惜爵,你故意的!”席海棠又气又恼,一个用力便将他推开。 黑暗的空气中传来他一记闷哼。 她大惊,连忙模索开关开了灯,光线亮起,她看到他正捂着那只打过针的手。 “怎么了,吗?”。 “没有。”他缩回手,背到身后。 见状,席海棠更紧张了,强行拉过他的手臂,低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都青成这样了!” 她的表情有些不好,顾惜爵连忙解释,“不是你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拧眉,不信。 “是真的,真的跟你没关系,是在车上的时~候我扯下针头那会儿不小心弄的,流了点血,我一揉就这样了。” “顾惜爵,你这个笨蛋!”她忍不住吼他,“拔针以后不能用力揉血管的,你不知道吗?!” “呃……” “会越揉越青的!” “……” “你连这个都不懂,连小晨都不如!” 席海棠翻身下床,气呼呼地跑出房间,顾惜爵倒在床上,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她这么生气是因为关心他吧?! 门口,脚步声再次响起,她又跑了回来,手上多了几片……土豆。 他讶异,“你没走?!” “我总不能让你自生自灭。”她坐在床沿,拉过他的手,将切好的土豆片贴在上面。 顾惜爵不懂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但还是很配合。 她低着头,很小心地托着他的手,“你别动啊,要多贴一会儿才行,土豆片可以去淤青,不要小看了这种小偏方,很有用的。” “你这样的口气还真像是个小妻子!”他突然邪肆地说道,一下子又凑近了她,温热的气息暧昧地洒向她的脸。 “呃……”席海棠一怔,耳根泛红,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太关心他了。 看着她害羞的样子,顾惜爵唇边的笑意更加深了。 她紧咬着唇,心跳加速,“你自己注意点,弄掉了我就再也不管了!” 说完,她放开他的手,作势离开。 “你去哪儿?!” “回房睡觉。” “留下来……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单纯地睡觉。” 她表情紧绷,对上他锐利的视线,呼吸不由自主地乱了,“不……不行,我一会儿还有事,我要跟素心上网说话的,我……我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顾惜爵的视线久久不散。 ◎◎◎ “素心,你怎么样,伦敦那边都安顿好了吗?”。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 “嗯,很好,我住在学校安排的公寓里。” “是单人的还是双人的?” “嗯?!怎么这么问?!”沈素心又丢过来一个疑问的表情符号。 “我听说国外大学的公寓都是男女混住,担心你……” 沈素心立即发送了一个笑喷的表情,“海棠,你可真逗,都快要结婚的女人了,怎么还这么保守啊?” 席海棠表情很无辜,“这个跟结婚不结婚的没有关系好不好,我纯粹是担心你嘛!” 沈素心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表示了解,“海棠,我在这边很好,伦敦的天气雾蒙蒙的,可是给人一种很沉静的感觉。” 电脑这一端,席海棠默默幻想着素心那边的情况,她会在雨天撑着一把黑伞,格纹羊毛裙被雨丝轻轻打湿,走在剑桥的校园里,轻叹一句:轻轻地,我来了。 人生就像是那水中月,镜中花,虚幻无常,却总给人一种追逐的美感,这一次,素心终于可以对着她的梦想微笑,把她的梦想牢牢抓在手心。伦敦雾起,吹散了她过往的悲伤。 微微陷入恍惚,再次抬眸看向屏幕时,素心已经急急地说了好几句话—— 海棠,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海棠?! 怎么了,下线了吗?! “我在……”迅速输入文字,席海棠心里涌起了愧疚,刚刚肯定是又让素心担忧了。 果然,素心那头发送过来一个拥抱的符号。 席海棠看着那个符号,心里忽然暖暖的,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她们之间的距离也不会改变,就算她们没有办法见面,她们也依然有拥抱的温暖。 “海棠,小晨睡了吗?”。 “嗯,睡了。” “哎,我好想见乖女儿啊……”素心为了表达思念之情还发送了一个撞墙的表情,表示心情之崩溃。 席海棠被她逗笑了,“你那还是大白天,可是我这已经是半夜了,小晨已经睡了。” “你开视频,拍一下小晨给我看。” “我的视频坏了,搬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摔了……”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席海棠的表情很无辜,素心在怀疑什么啊。 “咳咳……海棠,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说,你是不是跟顾惜爵住一个房间才不肯给我开视频啊?!” “啊?!”席海棠傻眼了,素心在胡说什么啊!她才不会跟他住一起呢!不过……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的脸还是情不自禁地红了,还好素心看不到。 当当…… 当当…… 敲门声传来,吓了席海棠一大跳。 不会吧?! 说曹操曹操到?! 当当…… 当当…… 门外的人很执着。 心跳猛地加速,席海棠忐忑不安地走向门口…… 隐瞒不了 “妈咪……”小晨柔软又带着困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席海棠一怔,赶紧开了门,低头一看,见小晨穿着睡衣,头发乱乱,小手还揉着眼睛,小脸上的表情是迷迷糊糊,而她身后,允痕的状况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小晨,允痕,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妈咪……我要跟你一起睡……”小晨一把扑过来,把小脑袋埋进席海棠的腰间,轻蹭着,“我换了床睡不着,妈咪,你抱我。” “好,小晨乖,跟妈咪一起睡,有妈咪在,小晨一会儿就会睡着的。”席海棠把小晨抱到了床上,允痕也跟着进了房间。 “阿姨,刚刚我睡到一半,听到小晨的房间里有动静,跑过去一看,她正茫然呢,分不清东南西北,想要找你,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我就只好带她过来了。” “允痕,多亏你了,小晨的方向感不是很好。” “都是因为房子太大的缘故……”窝在席海棠怀里的小晨很委屈。 允痕很无语,可是也很理解,可能是刚刚搬进来不太习惯吧。 席海棠轻拍着小晨的背,哄她入睡,允痕看了很羡慕,“阿姨,我能不能也跟你们一起睡?” “呃……”席海棠先是一愣,可看到允痕很期待的样子就没办法拒绝了,“好啊,允痕不怕挤的话就留下来吧!” “我不怕的!”允痕很开心地爬上了床。 席海棠躺在中间,左边是小晨,右边是允痕,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热了起来,好像是被幸福包围的味道。 “妈咪,你给我们讲故事……” “好啊。”席海棠微微笑了下,开始给孩子们讲白雪公主的故事。 小晨因为以前看过漫画书,而且席海棠和沈素心经常给她讲童话故事,所以小家伙完全没有了那种对故事情节的好奇心,只当席海棠温柔的讲述是催眠曲,很快就带着笑容睡着了,可允痕却听得越来越激动,一颗小心脏被老巫婆的所作所为揪得紧紧的。 “阿姨,后来呢,白雪公主真的被毒苹果毒死了吗?”。 席海棠翻身侧躺着,对上允痕那双带着好奇的眼,心中忽然一动,“允痕,你以前没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没有。”小男孩的眼底闪过受伤,“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过故事,我是第一次听。” 席海棠伸出手,将允痕抱紧了,“允痕,以后阿姨给你讲故事,把你以前缺失的快乐都补回来,好吗?”。 “阿姨,你真好!” “允痕也很好,成绩好,还很懂事,又知道关心小晨。” “因为小晨本来就很可爱,而且就要成为我妹妹了啊,还有阿姨,阿姨以后要做我的妈咪了,真好!” 席海棠从允痕期待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高兴,忍不住替这个孩子感到惋惜,“允痕……你想念你的妈咪吗?”。 怀里的小人儿忽然一僵,闷闷的声音慢吞吞地传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妈咪,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想念。” 席海棠的心慌得厉害,忽然想起以前秦浩在开普敦的时候说过的话,他说顾惜爵生命里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允痕的母亲,可是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允痕从一出生就没有妈妈呢? “阿姨……我以前问过爹地的,问我妈咪在哪里,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有一次是下雪的晚上,我又问他,他好生气,一拳砸碎了玻璃,然后冲到外面,也不打伞,就在雪地里站着……我好害怕,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问了,我看爹地好像也很难过的样子……” 席海棠眉头紧皱,她不知道顾惜爵过去的事,但从允痕的话里可以预见,那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算了,每个人都有过去,她也一样的。眼下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把允痕哄睡,让这个从小就缺失母爱的孩子在童话故事里睡着,享受生平第一次温暖的给予。 夜愈深,房间里的空气也愈加宁静,她浅浅地讲故事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做低空飞行…… 渐渐地,允痕睡着了,嘴角边泛起了笑弧…… 身旁,两个孩子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声轻轻的,席海棠感到一阵满足,她偷偷地握住了允痕的左手,还有小晨的右手,顿时暖意四生。 ◎◎◎ 第二天清晨,席海棠起了一个大早,虽然昨夜睡得晚,但她还是坚持早起,因为新的一天,她将有更多的事情要忙。 吃过早餐后,司机载着小晨和允痕上学去了,而顾惜爵也正准备出门。 他一手拎着电脑,一手拎着简单的行李,眼睛里有着恋恋不舍,“海棠,我这次去新加坡,最快也要三四天,家里和医院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嗯,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我也会抽空去医院看简小姐。” 顾惜爵一怔,摇头,“我不是说她,我是说你爸爸那边……他也知道我今天出发,肯定很担心新加坡总部那边的情况,你多陪陪他,叫他放心,说我会处理好一切,一定会让那些股东安分下来的!” 她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感动,“谢谢你……我对公司那些事一点都不懂,只能辛苦你了,谢谢……” “傻瓜……”顾惜爵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海棠,你记着,永远也不要对我说谢谢。”因为他做再多的事情,都无法弥补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他想过了,等他帮项老解决了这次的危机之后,他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今早,他看见孩子们快乐地从她房间里跑出,她脸上那种幸福里又带着缺憾的表情,让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海棠出事 “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机场了。”顾家的司机提醒着。 顾惜爵有些恋恋不舍,抱了下席海棠的肩,“那我走了。” “等一下……”她叫住他,把两盒药塞进他的口袋,“你感冒还没完全好,记得吃药。还有这个水杯也拿着,里面是我煮好的凉开水,吃药的话最好别用飞机上的那种冰镇的水,会凉。喝这个吧。” 顾惜爵的心暖暖的,情难自己地拥紧她,眼睛里忽然涌出一股酸涩,她的肩膀很柔弱,可是她身体里的力量却足以温暖他的全身,平淡的、温和的,她不需要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就只是做一些最普通最平凡的小事,却处处都是呵护的,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切。 这样的她,他怎么放手?! “海棠……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们也要像在一起一样,好吗?”。 就算她离开他,就算她恨他,也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让他看久一点,只看着她,生活好像就有了希望,生命就好像有了幸福。任由光阴荏苒,再也挥之不去,若干年后他的记忆里依然清晰存在着她抓着他的手臂帮他备药送水的样子,让他感受到一种不能称**却远远胜于爱的东西。 席海棠错愕着,不懂他的意思,可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认真、那么沉重…… 司机再次提醒顾惜爵,“先生,我们必须得出发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顾惜爵轻叹了口气,“好……走吧!” 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头顶,将那发丝间的一缕馨香带到千里之外…… ◎◎◎ 顾惜爵离开后,席海棠的忙碌继续着,周嫂帮她把鸡汤打包好,她便匆匆赶往医院,一进门就听到项飞扬的抱怨。 “姐,你来得正好,你快劝劝爸爸,他今天很不听话,说什么都不肯躺在床上了,非要起来。” 席海棠见父亲已经不像往日那样休息了,甚至还在病床旁边弄了个笔记本,“爸爸,你想干嘛?医生说你得多休息,绝不能继续工作了!” “薇儿,你别紧张,爸爸只是想看看今天的股市。” “爸爸……”席海棠有些为难,果真是被顾惜爵说着了,爸爸今天肯定会一直揪心于新加坡那边的情况,他虽然人不在,但心在。 虽然她不懂金融方面的东西,可是她知道股市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变化的,父亲的心脏肯定承受不住的! “爸爸,顾惜爵说他会处理一切的,叫您别担心。” “傻孩子,爸爸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那是我一生的心血啊!就算我知道顾惜爵很有能力,可是爸爸这颗悬着的心总是放不下啊!” 席海棠紧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知道不让父亲关注着,是强人所难,可是他的身体…… “爸爸,就算您要看,也要先喝点鸡汤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对吧?” 席海棠将鸡汤倒在饭碗里,拿着小勺,“爸爸,我喂你。” “嗯。” 席海棠一边喂着父亲,一边微微转眸,她在想该用什么办法转移父亲的注意力,忽然,有了主意! “爸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啊,我是从小就喜欢珠宝设计的吗?”。 项建豪一怔,将脑子里的商业信息迅速撤销,转而陷入了回忆,“薇儿……你很像你妈妈。” “我妈妈?!”席海棠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的记忆里不太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项建豪微微点头,拉过席海棠的手,“薇儿,你妈妈也是学设计的,在那个年代里,珠宝设计还不是很流行,但是她很有理想、很有抱负,对艺术也很有天分,她本来是想生下你之后出国进修的,可是……死于难产。” 席海棠的手一颤,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眼眶。 “薇儿,不要难过,更不要自责,你妈妈临死前对我说,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够生下你,你是她生命的传承。薇儿,当爸爸知道你也是珠宝设计师的时候,爸爸真的很高兴……你没让你妈妈失望。” “那爸爸想看我的第一幅作品吗?”。 “当然。” “好,那您等着,我去拿来给您看!” 席海棠奔出了病房,眼眶红红的,她没想到会这样,她原本只是想转移爸爸的注意力,让他不再想着公司的事情,可是…… 电梯的门上挂起了“维修中”的牌子,席海棠只好走楼梯,可是她不在乎,她只想快点回家去拿那幅作品。 那幅作品是她人生中第一幅正式的作品,为了纪念,素心特意帮她装裱了起来,很大,不太好拿,所以之前搬家的时候,她把那幅作品留下了。 她急匆匆地冲下了楼,在医院门口拦了一辆计程车,“去锦绣社区。” ◎◎◎ 一口气爬上了楼,席海棠的呼吸还没有平稳就连忙取出钥匙开锁…… 不对! 门锁怎么会只锁了一圈?!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记得是反锁了两下的啊! 心跳,突然加快…… 她屏住呼吸,轻轻开了门,才一打开,浓重的烟味儿就扑鼻而来。 她倏地一颤,这种味道好熟悉,就是那天她和小晨在打包行李的时候闻到的! 屋里有人来过! 不期然的,顾惜朝的名字就闪过脑海…… 房内,一点动静也没有。 席海棠怯怯地走了进去,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下一秒,她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 飞机上,顾惜爵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噩梦再现 “品蓝”,t市最昂贵、最神秘的夜店。 这个地方,是席海棠一生的梦魇。 因为七年前的事情,她对这个地方有着本能地恐惧,回到t市后,她即便是必须经过这也要绕着走,可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一睁开眼,竟是在这噩梦开始的地方。 还是那间夜店,还是那个露台,席海棠的心在一瞬间疼痛起来,眼底的恐惧深深沉沉的,往窗外一看,天竟黑了,连时间都差不多一样! 她的手脚都被绑住,嘴上也被贴着胶布,周围黑漆漆的,莫名地就增添一种恐怖。 救命…… 救命啊…… 她无声地喊着,寂寥的空间里只有她细小的呜咽声,无人应答。 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可怕的夜晚,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忽然,骇人的脚步声从黑暗中由远及近…… 她睁大眼,浑身猛地泛起戒备…… 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甚至是相同的情形—— 专属于男人的气息从后面袭来,夹杂着浓郁的酒气…… 不…… 不要…… 那样的噩梦再经历一次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眼泪瞬间滚落,打湿了面颊,冰冷了心脏。 男人的气息从她的后颈穿过,刺激着她敏感的耳畔,“柔儿……” 了! 不! 不要! 不要!! 席海棠奋力挣扎,却因为手脚都被绑住而无法动弹。 男人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慢慢地,缓缓地,存心折磨她。 席海棠的双眼立即失去了焦距一般,空洞、呆滞、好似木偶。 七年前的那一晚,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细细地抚过她的头发,一遍遍亲吻,一遍又一遍。 她的身体泛起寒意,连呼吸都变浅了,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男人见她似乎是到了承受的底线,便没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而是低低笑了,那如魔魅般诡谲的笑声在黑暗里盘旋、再盘旋…… “嗯,很好,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还要精彩。”男人伸手将她嘴上的胶布撕开。 “你……你是谁?!”她才一开口,声音就已经沙哑,喉咙像是被碾过一般破碎。 “我是谁很重要吗?七年来你不知道我是谁,不也一样过过来了?”他依然站在她身后,双臂用力按住她的肩,不让她回头。 “不……不可能……”席海棠用力摇头,绝望的眼泪流个不停,“秦浩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他,不可能的!他死了!” “死了?!”男人玩味着,语气里带着忿恨,“我还真希望是那样,死了多好啊!可是,那么轻易就死了,多可惜啊!” 他又凑近她,唇间喷薄出温热的气息,浓郁的酒精味道让她愈加觉得惊悚。 “不!别碰我!” “嘘……省点力气,不要叫这么大声,待会儿……待会儿会有很多机会让你叫的……” 男人的话里充满了邪气,不需挑明,她也能知道那里面潜藏着无尽的阴谋与邪恶,“不,求求你了,你放我走吧……” “放你走?!那怎么行啊,精彩的戏码还没开始呢!” ◎◎◎ 顾惜爵的心极度不安着,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很忐忑,好像是有不好的预感,下了飞机后他连忙开机,打给海棠,却没人接,打回家里,管家说她去了医院,他又打给项飞扬,他说她去过又离开,好像是回了原来住的地方。 没有,没有,他找遍了所有可能找到她的地方,都没有! 他直觉她是出事了! 没有办法,他丢下了所有的工作给秦浩,买了飞机票就往回赶,返回t市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了,愈加多了几分苍茫。 他关注了一整天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的心猛然一颤,是陌生号码—— “顾先生,有人请你去鑫城酒吧喝一杯。半小时,过期不候。”电话那端的人普通话不太标准,有些南腔北调式的奇怪。 顾惜爵深呼吸了口气,叫司机立即转道。 到了酒吧,他发现那里的客人似乎都被清场,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坐在角落,像是在等他。 “顾先生,请坐。”外国男人将一杯早已备好的威士忌推给他。 “你是顾惜朝的手下吧,我知道你,伊凡!” 外国男人玩味地勾了勾唇,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端起杯子,说了一句很中国式的话,“先干为敬!” 顾惜爵没有心情跟他喝酒,开门见山地就问,“顾惜朝在哪儿?!” “我的老板让我们边喝边谈。” 顾惜爵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现在可以说了吧!” “中国人都习惯在酒桌上谈事情,的确很有趣。”外国男人又倒了一杯酒给顾惜爵。 顾惜爵压住情绪,又是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快,几滴酒液沾湿了下颚,顺势滑入衣领,冰凉的触感却浇不灭他充斥在胸腔里的怒火。 “到底怎么样才能告诉我顾惜朝在哪儿?!” 外国男人抿唇不语。 顾惜爵便是发疯了一样地把桌上的酒瓶打开,杯子都不用,直接猛地灌入喉咙,辛辣的酒液滑入胃里,灼烧起一片热烫,他不以为意,几乎没有间歇地就把一整瓶威士忌喝了下去,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那个被叫做伊凡的男人,耸了耸肩膀,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字条给他。 顾惜爵一看,猛地顿住——品蓝。 他终于知道顾惜朝想做什么了…… 最后一面 “海棠,你怎么起来了啊,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官小绯一进病房正看到席海棠欲下床连忙奔了过去。 “小绯,我想出院。”席海棠已经换下了医院的病服,显然已经心意已决。 “你开什么玩笑?!才一天啊,出什么院啊!身体还没养好呢!” “我要回去看孩子们。”一想到她可以抱着小晨,抱着允痕,席海棠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官小绯忍不住摇头,“哎呦,孩子们跑不了,小晨好好的,允痕也好好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顾惜爵既然已经把儿子还给你了,就肯定不会再抢走了,你还急什么急?!” 席海棠恍然一怔,“呃……顾惜爵人呢?” “他……也住院了,在15楼。”官小绯说得很委婉。 席海棠的心微微拧了一下,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会受伤的,她没想到他会那么做,说真的,她有些被吓到了,他弄个不好可能会没命的。她不知道那个紧要关头他是怎么想的,她只是知道,如果他再欺负了她,活不下去的人会是她。 脸色有些泛白,席海棠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从今以后他们之间任何关系都没有,她只想要两个孩子! “小绯,我真的不想继续呆在医院,孩子们见不到我会很着急的,我回家去休息也是一样的。” “这……”官小绯陷入危难,拿不定主意,走到走廊给秦浩打了电话。 ◎◎◎ “秦浩,海棠非要出院,怎么办啊?” “她好点了吗?”。 “还行……身体上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心理不好受。” “她身体情况允许的话就随她吧,毕竟她想孩子们,两个孩子也很需要她。”秦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秦浩,你还好吧?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爵到现在还没醒,全身上下12处骨折,4处重度,其余是中度,头部受伤最厉害。” “医生怎么说?” “这儿的医生束手无策,我已经派人去美国请科尔教授了,再有一个小时左右他就会到了。” “秦浩……你说顾惜爵会不会就这样一直醒不过来啊?” “小绯!别乱说话!” “哦,我懂了。那我先帮海棠办出院手续了。” “嗯。” “老公,你也要注意身体啊,这么没日没夜的,怪让人心疼的……”官小绯难得温柔起来。 “谢谢你,老婆。”秦浩也是感动不已,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看看顾惜爵和海棠,看看他和小绯,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爱的。何其有幸,他们都成了那句话的例外。 ◎◎◎ 办好了出院手续,席海棠和官小绯一起走出病房,等电梯。 眼看着数字键一格一格地跳,马上就到了她们所在的楼层,一名身着制服的小护士忽然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对不起,这部电梯停用。” “嗯?!”席海棠微微错愕,官小绯却面色一僵,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护士点头哈腰地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一会儿医院马上要迎接一位美国来的大教授,院长特别交代了,必须保证教授一来就可以到重症监护室给病人看病,分秒都不能耽误,所以……所以请两位搭乘备用电梯或者走楼梯。” 小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也知道这种要求是对其他人不公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席海棠却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我们不坐这部就是了。” “谢谢!谢谢!” 席海棠和官小绯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想要搭乘略显陈旧的备用电梯,善解人意的态度让小护士感动死了,旁边,又一个小护士跑过来忍不住羡慕,“小李,你遇到的人可真好说话,我刚刚遇到的那个凶死了,说什么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电梯人人都可以坐,话虽如此,可是也不用那么跋扈啊,真是的,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态度真气死人了,要是耽误了科尔教授给顾先生动手术罪过可就大了!” 席海棠才刚刚走出几步,听到后面两个小护士的对话,脚步忽然顿住了。 重症监护室?! 美国来的大教授?! 顾先生?! 动手术?!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起来,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微微侧目,她看向官小绯,后者是目光闪烁,连连闪躲。 “小绯……顾惜爵到底怎么了?!” “海棠……” “说吧,我想知道。”席海棠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满严重的,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外伤就不说了,大大小小的骨折总共有12处,不过那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头部有个血块,这儿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秦浩特意找了美国那边的教授过来,可是谁都不知道手术后会怎么样……” 席海棠紧咬着下唇,分不清自己心头的感受到底是怎样的,她知道他从露台上跳下去会受伤,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海棠,我和秦浩都知道你恨他,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吉凶难测,你能不能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等会儿动手术的时候来看看啊?也许,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今天好热,34度,我要发疯了,本本也好热,我们都要挺住!) 等待滋味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已经亮了好几个小时,守在门外的人全都神情憔悴。 允痕一直沉默着,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柔弱的肩膀却挺得直直的,不肯坐,不肯靠,就那么直直地站着,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好像他那样一直盯着,顾惜爵就会马上从那里面走出来一样,健康地走出来。 席海棠想过去安慰他,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于允痕来说,顾惜爵是他生命中最最亲的人,允痕是跟着他长大的,即便父子之间的感情不那么热切,可血浓于水的感情和六年的陪伴是任何东西任何人都不可比拟的,就连她这个亲生母亲也不行。她懂的,真的懂。 小晨躲在席海棠的怀里,偷偷地掉眼泪,她哄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又开始哭了,漂亮的大眼睛肿得像是核桃那么大,泪汪汪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时间的指针指向了12点半,午饭的时间到了,公司的助理买来了几份快餐,可没有一个人有胃口,都摇头说不想吃。 助理很无奈,拎着餐盒要离开,允痕却忽然冲了过来,仰起头,一直僵硬着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强,嘴唇轻颤,声音哽咽,“给我一份,我吃!” 助理一愣,其他的人也都愣住了,席海棠的眼泪在一瞬间滚落下来,知子莫若母。 允痕拿了一份盒饭,蹲到角落里,埋头吃了起来,他根本不看饭菜,只是一直吃,一直吃,不怎么咀嚼,就稀里糊涂地往下咽,连着他的眼泪一起咽。 爹地说过的,男孩子要坚强,他不能怕,手术而已,爹地会好起来的,他要正常地吃饭,不可以让爹地担心,如果他生病了,爹地会更难过的,所以他要吃,必须吃! 席海棠轻轻走过去,抱住允痕的头,心疼地说,“允痕,慢点,慢点吃……你不可以一个人吃得这么快,我们都还没吃,你要等等我们,嗯?!” 她从助理手中又拿过了两份盒饭,一份给自己,一份给小晨,“妈咪陪你们……我们一起等,好吗?”。 “嗯!”允痕重重点头,小晨也是。 秦浩仰了仰头,忍去眼泪,“顾惜爵,你看到没有,虽然你是个混蛋,可是你要是真的有事的话,会有很多人伤心的!” 官小绯用手背粗鲁地抹了一把脸,把筷子递给秦浩,“老公,我们也吃吧!” 手术室外,他们默默吃着盒饭,可是谁解其中滋味?! ◎◎◎ 小晨的饭量平时都不错,可今天说什么也吃不下那么多了,盒饭还剩了一大半,她就放下了筷子,“妈咪,我吃不动了……” “没关系。”席海棠把小晨的饭盒接过,放到了一旁。 再看允痕,他好像也是吃不下的样子,可还是一直努力着,一个不小心,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席海棠赶紧过去拍他的后背,“允痕,有没有事啊?” “咳……没、没事儿……”允痕很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喝点水,压一下。”席海棠递过水杯,允痕很乖地喝了几口,嘴角微微沾湿了。 小晨走过来,用自己的小手帮他擦了擦嘴角,发现他的眼角还有泪光,“允痕,不哭不哭,你爹地一定会没事儿的,不不不,是我们的爹地才对!现在他也是我的爹地了,可是我还从来没有那样叫过他呢,他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就算是为了我,他也应该好起来,对不对?” “对!”允痕用力地抱住小晨,“小晨,你这么可爱、这么乖,爹地一定很喜欢你,他舍不得你的,所以一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是!你以前不是说过我是家里的小公主么,小公主说的话谁敢不听?我说爹地会好起来,他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晨和允痕抱得紧紧的,互相鼓励,互相安慰,双胞胎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让他们很容易地就感知到对方的情绪,所以沟通起来也就特别得方便,也更让人动容。 席海棠默默看着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手术室的红灯,如果说顾惜爵没有跳下露台,她想她会认为他现在这样是死有余辜,可是……可是他偏偏跳了,为了不再让她受到伤害,他选择了伤害自己。 心底的情绪很复杂,说不出的滋味儿…… 孩子们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们只是单纯地关心血脉相连的爹地,可是她该怎么办? ◎◎◎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了,两个孩子一起冲了上去,秦浩和官小绯也是。 席海棠却默默地垂下了肩膀,转身,离开…… 走出医院,席海棠落寞地走在人行道上,目光涣散,像是小时候那样,数着脚下一块块青石板,一千块形状,组成一幅完整的图画,可多少琐碎,才能组成生活?多少生活,才能组成人生? 前路茫茫,到底有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诉说心中的苦,窒息的感觉让她快要崩溃了。 快要过年了,街上已经有了节日的气氛,可她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幸福的气息,红绿灯交错,她浑然未觉,一脚跨出斑马线,走入来来往往的车潮里。 忽然,尖锐的鸣笛声打断了她的失神,席海棠猛地抬头,只见一辆吉普呼啸而来,死亡就在一秒之间,幸而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了,将她带到安全地带。 “谢谢……”她下意识地道谢,却意外跌入一双饱含温柔与疼惜的眼睛里。 萧牧远表情清浅,声音里带着幽咽难平的深邃情意,带着挥之不去的留恋捻转,悠悠,拂过她的耳畔,飘荡至她的心扉,“海棠,你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好?” 牧爱情远 席海棠眨了眨眼,又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学长……你怎么会在这?” “我想你了。”萧牧远抱紧她,好似用尽生命里全部的力气。 这个动作,他幻想过无数遍,十年,整整十年。 自她第一次闯进他的视线,他就开始期待,如果说设计是他生命的核心,那么她就是驱动那个核心的动力。 年少轻狂时,他曾想用设计旅程中的第一座奖杯作为向她求ai的礼物,是他太过自信,以为青春还可以挥霍,以为时间还有很多,以为她会一直站在原地…… 他怀揣梦想与执恋飞往大洋彼岸,可不曾想,在他离开后,她遭遇了人生中最为惨痛的变故,他的心不变,她的笑容里却有了杂质,从此他的期待变成了执念。 舍与得,舍不了,忘不得。 他拉着她走向不远处的曼哈顿广场,教堂的钟声浑厚悠远,和平鸽在高空盘旋,空气里充满了和静与优美。 天空晴朗,他一袭浅灰色的风衣,融细致与精湛为一体,太阳折射出的犹如温玉般的光华在他身上缓缓流淌,静,而又生动。他不说,不笑,不动,却已成为一道风景,过往的行人频频驻足,他却依旧淡定自若。 如同在纽约的时候,他静静坐在教堂外的石凳上,默默守护在教堂内祈祷的她,将她纤弱的背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曾经,有朋友问他,你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不陪她一起祷告呢? 他笑而不语,其实,并非他不想。 爱人的方式很重要,它决定了两个方向,一个是爱情的方向,一个是结局的方向。 在他为情所困时,他去学习哲学,那个有着吉普赛血统的老师告诉他,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什么救赎,不管结局是什么,都是一种杀伤,对别人的杀,对自己的伤。 因此,他守着爱情的方向,而不问结局的方向。 空气中弥漫着凋零的味道,她孤寂的灵魂在风中摇摆,也许有一天,他们会离开彼此,但现在,能不能,相互拥抱,相互取暖? ◎◎◎ “学长,你怎么会毫无预警地回国?都不提前打电话给我啊?” 萧牧远淡淡笑了下,“我有打给你,不过是关机。” 席海棠睁大了眼,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果然是没电了,取出备用电池,换好。 她愧疚着,“对不起,学长,我又没能去接机。” “没关系,我又不会迷路,这是我出生并长大的地方啊。”并且,这也是有她的地方,是他心动的地方。 “学长,你这次打算在t市呆几天?”她记得上一次他就只呆了一个晚上。 他微顿,给了她一个意外的答案,“我这次打算长住。” 席海棠一愣,“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纽约总公司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次回国是想做一间新的分公司。” “是‘远航’在国内的第一间分公司?!” “嗯。” 席海棠感到惊奇,“学长,你人都来了,所以这个计划肯定是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吧,可是媒体怎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啊?” 萧牧远轻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太喜欢在媒体上露面。” 她点了点头,略带一些幽默,“说的也是,‘鬼手千寻’萧牧远的独家专访,至今还是空白啊!” 萧牧远抿唇淡笑,其实,她不知道,他不喜欢接收采访的原因是因为每次被记者提问都会被问到感情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在于他。 席海棠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小晨发来的短信,“妈咪,你在哪儿,快回来,爹地手术做完了。” 手心,微微渗出了冷汗,脸色也透出苍白。 “海棠,有事吗?”。 “呃……是小晨。学长,我得走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席海棠侧目看了看等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是纽约总公司的工作人员。 萧牧远了然,点头,“你自己路上小心。” “好。我们再联络。” “嗯。” 目送席海棠离开的背影,萧牧远的眼神深邃,轻轻打了个手势,那几个工作人员便走到了跟前。 “把擎酃设计的资料拿给我看,所有的资料。” ◎◎◎ 席海棠坐在计程车上,看着道路两侧的人来人往,忽然想起一段歌词—— 高架桥依然喧嚣着蔓延,摩天楼分割天空视线,人群中匆匆陌生眉眼,依然各怀心愿,在一无所知时彼此擦肩。 一刻高山,一刻深渊,陌路同途,并肩沦陷,从开始之后到结束之前,什么操控种种收拢成掌中的线,让所有表情都影射终点。 她和顾惜爵是不是也那样,即将走向终点?! 走进医院,忐忑的心情再次而来,进了电梯,按下15楼的数字键…… 楼层越是上升,她的心跳也就越厉害…… 叮—— 电梯门滑向两侧。 最先入目的,是手术室门口被众人簇拥着的威尔教授以及他的助手们,秦浩正在跟他们交流着,表情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平时的轻松样子。官小绯也是面色紧绷,双手紧揪着自己的衣服,很纠结很紧张的样子。小晨和允痕手牵着手,握得很用力。 “妈咪……”两个孩子在看到她后一起跑了过来。 跟着,他们为她缓缓推开了病房的门…… 总要面对 这是间宽敞的病房,布置得很舒适,有一面落地的大窗户,但此时淡淡鹅黄颜色的窗帘完全拉上,似是怕外面的光线惊扰到病chuang上的人。 小晨和允痕一个拉着她的左手,一个拉着她的右手,掌心微微用力,想将她拉得更近一些。 心中逸出无声轻叹,席海棠屏住呼吸,脚步轻悄地移靠过去,最后把眸光转向病床,凝视着沉睡中的男人。 刚刚动过手术的他,还没有醒,双眸紧闭,眉心即便是在昏睡时还是紧皱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放心不下,他英俊的脸庞消瘦许多,整个轮廓变得更深,而点点微青的胡碴已经冒出,看起来颓废不已。 被子盖到半截,露出用绷带稳妥包扎过的胸膛,上头还渗出隐隐的血迹…… 她默默打量受伤的男人,呼吸,绷得更紧了…… 她从没有见过顾惜爵这个样子,这个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以强势之姿侵入了她的生命,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她伤害,而现在,他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奄奄一息,竟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了。 秦浩轻叹了一句,“科尔教授说他大概晚上会醒。” 席海棠默默点头,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小晨和允痕听到秦浩的话后都很开心,难过了许久的心情终于稍稍平复了些,两个孩子轻轻走到了病床跟前,按捺不住地伸出小手,轻轻碰触他瘦削的脸颊,指尖又轻轻柔柔地往上移动,想抚平他在睡梦中依然蹙起的眉峰。 席海棠看着两个孩子,泛起了心疼的感觉,真的是血浓于水,这一天折腾下来,两个孩子都好像消瘦了不少。 “小晨,允痕,你们跟妈咪回家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两个孩子都是一怔,“妈咪,我们不一起留下来等爹地醒吗?”。两张粉女敕的小脸上充满了相同的疑惑,还有相同的期待。 席海棠被这个问题狠狠地揪住心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秦浩和官小绯互相看了一眼,走近,低声劝着她,“海棠,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病房里一如既往地静。 小晨和允痕毕竟是太小了,尽管意志上很坚持,可是身体上熬不住了,八点多的时候就都疲惫得倒下了。 席海棠把两个孩子抱到沙发上,用自己的外套当做被子给他们盖好。低头,她亲了亲小晨,又亲了亲允痕,温暖的感觉立即包围了自己,她忍不住眼眶发烫。 顾惜爵沉沉地昏睡着,可是睡得并不好,噩梦充斥着他的脑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梦见海棠孤苦无依地在空旷如野的地方,她一个人手里抱着两个婴儿,不停地奔跑,发疯一样地奔跑,后面似乎是有万马奔腾在追赶着他,她一边跑一边哭喊:“不,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一个不慎,她忽然踉跄地跌倒,马蹄飞溅而来,凄惨的哀嚎传遍荒野,婴儿的啼哭撼人心扉…… “不……海棠……海棠……”他猛地惊醒,发现荒野不见了,可是那些比噩梦更残忍的现实如潮水般涌现在眼前,他满头大汗,眼睛里是悲怆的不安,急促的呼吸里带着徘徊不尽的哀伤。 她被他的喊声吓到,缓缓回头—— 顾惜爵怔住,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现实还是幻觉,她纤弱的身影就在眼前,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怎么可能会在?! 想抬手去触模一下,可是他不敢,怕一碰,梦就碎了。 现实与梦幻,哪一个更让人愁肠,不是现实,也不是梦幻,而是从梦幻的期待中醒来,狠狠地跌落到现实里,在最想看到她的时候发现她早已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她,无法移开目光,他那双深邃的墨眸里,盈满了刻骨恸心的悲痛,那种沉重的悲痛,无边无际。 他的目光静止住,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过带伤的面颊…… 冰凉的眼泪与灼烧着的伤口融合,疼痛袭来,让他有了一丝清醒——是真的! 他睁大了眼,看到的就是她抱着两个孩子的动人画面,薄唇边终于轻轻扯开一抹释然——真好,他终于把允痕还给她了! 如果回忆像钢铁般坚硬,那么他是该微笑还是该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蚀,那这里是欢城还是废墟? 一直以为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她是他的故事,可是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她的故事? 席海棠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眼底的戒备让顾惜爵的心狠狠地抽了下,开口,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难听与沙哑,“海棠,你知不知道,我睁开眼能看到你和两个孩子都在,就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如果不是因为小晨和允痕,我是不会在这的!”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指甲刺痛了掌心,提醒着她曾因他受过的屈辱。 对于她的话,他无可反驳,可是他仍然很感谢上天,让他有机会见到眼前这一幕。 因他们的说话声,两个孩子被吵醒了,他们迷茫地揉着眼睛,在看见顾惜爵醒来后,万分惊喜。 “爹地!”允痕一下子扑了过去,泪如雨下。 小晨则是愣住了,想过去,却又不敢,?*??男x成闲绰?算枫凡话病Ⅻbr /> 顾惜爵伸出手,“小晨……过来……” 她没有动,怯怯地抬起头看向席海棠,“妈咪,可以吗?我可以过去吗?”。 一起过年 “爹地……”小晨和允痕到了医院,一下子就扑向了顾惜爵,好几天没有来看爹地了,真的好想念哦! 顾惜爵见到孩子们也是同样的高兴,他的病房里终于不再空旷了,每天每天他都期盼着小晨和允痕能够来看他,并且期盼着海棠也能来,哪怕只是顺便陪孩子们来看看,可是…… 每个晚上他都失眠,或者是做噩梦,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海棠抱着两个婴儿在荒野里逃亡的场景,他每次都会大叫着醒来,惊得满头大汗。 午夜的房间,充斥着浓郁的清冷气息,她的眼泪却那么滚烫,他用手去接,一颗颗收集着,却连同掌心都灼烧起来,似是承受不起。 所以,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一个人呆着,一个人清醒的时候他会胡思乱想,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会做噩梦,可是有时候他又很矛盾地在想,如果可以一直梦下去也很好+.++,起码还能在梦里看到她,能够看到她纤柔的身影,听到她温婉的声音,能够借由虚幻看到现实,一解思念。 见到小晨和允痕,他很安慰,海棠还让孩子们来看他,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想必是她切身感受过被抢走孩子的痛苦,所以才肯让他见孩子们,对于这一点,他想起自己以前就那样硬生生地在手术室把刚刚出生还来不及跟亲生母亲见上一面的允痕抢走,他真的太残忍、太残忍了! 一想到那些,顾惜爵就有一股想将自己捣碎自己的冲动,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七年前已经做错了,七年后还变本加厉地伤害她! 如果他可以早点告诉她真相,如果他可以早点让允痕跟她相认,如果他没有那样误会小晨的身世,没有那样侮辱她、折磨她,她是不是就可以不这么恨他了?! 后悔和愧疚的感觉从脚底袭来,充斥着四肢百骸,心头,已经麻木了…… “爹地,爹地……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在发呆?!”小晨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懵懂地问着。 顾惜爵猛地晃过神来,“呃……小晨,你说什么?” “我说快要过年了,爹地在过年之前能不能出院啊?!” 伸出手,顾惜爵轻轻抚着女儿的小脸,心尖儿滑过一股暖流,“医生说爹地的情况还算稳定,过年可以回家,但是要每隔三天复诊一次。” 小晨眨了眨眼,眼角含笑,“那就是说可以回家的,对不对?!” “对。” “太棒了!爹地,你可以跟我们了!”小晨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允痕也很高兴,“爹地,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可以了!以前都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今年不一样了呢!” 小晨一个劲儿地点头,小脸上尽是期待,“爹地,中国过年是什么样子的啊?我以前过年都是在美国,今年好期待哦!在中国过年是不是很好玩?可以放烟花吗?!” 顾惜爵嘴角微微扬了下,但却是苦笑,他当然也希望可以跟孩子们,但是……海棠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可以把两个孩子都带在身边,又怎么可能愿意把两个孩子送到他身边过年? 微微顿了下,顾惜爵试探性地问向小晨,“小晨,你以前过年的时候都是跟谁一起的?” “跟妈咪啊!”小晨很理所当然地回答着,然后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两次是跟素心妈妈,素心妈妈去美国看我们,然后那一年我们就跟素心妈妈,还有uncle一起过的!” “uncle?!”顾惜爵有些疑问。 “嗯,是妈咪de学长,萧uncle!” “萧牧远?!” “对呀,爹地你也认识他啊?” 顾惜爵略显僵硬地点了点头,“鬼手千寻”萧牧远,珠宝设计界的传奇,他是神圣和神秘的代名词,他的作品被誉为“活着的奥黛丽·赫本。” 眸微敛,顾惜爵再次想起萧牧远横空出世的chu女作,戒指的主题,画面里却是大幅大幅的碧海蓝天,一个女人赤脚站在海边崛起的礁岩上,遥望远方,海风卷起她白色的衣袂,墨发翻飞如瀑。她怀里抱着一束海棠花,微淡的颜色却极致烂漫,正如它的主人,就算只有侧影,也美丽不可方物。女人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铂金钻戒,很小,却在最微茫的角落里闪耀着最为绚丽的光芒,戒指上刻着一个字母——x。 他知道,那个x代表的意义,不是萧字的缩写,而是席。 奥黛丽·赫本已经逝去,海棠才是他心目中永远的女神。 而戒指的意义无需多言,那是承诺的象征,永远的,永恒的。 允痕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爹地……那个萧牧远萧uncle从美国回来了,经常跟妈咪在一起。” 顾惜爵的心,又沉了下…… 官小绯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幅奇怪的画面,顾惜爵像是有些沉郁,允痕像是有些担忧,小晨也是?*??Ⅻbr /> “呃……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官小绯心里略有忐忑,难道还真是让海棠猜着了?! “小绯阿姨,你来啦!”小晨和允痕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嗯。”官小绯点了点头,神秘地笑笑,“我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别人稍来的鲜花哦!” 小晨和允痕眨了眨眼,看向官小绯手里的那一大束鲜花,好漂亮哦! “这个啊……是海棠拜托我送来的!” 闻言,顾惜爵的心,猛地一颤…… 命运轮回 “哇,是妈咪送的鲜花!好棒啊!”小晨笑呵呵地抱过花束,允痕小脸上的纠结表情也瞬间缓和了。 官小绯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叹,还真是母子连心,允痕看到海棠送花给顾惜爵,情绪立即好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太敏感了,也太没有安全感了啊!也许在他小小的心灵深处,只是找到了妈咪还不能满足他空虚了多年的愿望,他真正渴望的,是一个完整的家,是一个跟正常家庭一样的温馨啊! 小晨和允痕毕竟是才六岁的孩子,即使再聪明也不会懂得大人之间的羁绊,在他们的认知里,还是在想,等爹地出院了,他们就可以一家四口幸幸福福地过年了! 可顾惜爵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愈加沉重起来,他可以知道海棠在做这个决定时的挣扎,她真的是太看不得孩子有一点点难过才这么做的吧,她真的很爱很爱孩子! 看着摆放在床头水晶花瓶里的鲜花,花瓣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水珠儿,那点点晶莹就像是她的眼泪一样,让他心悸,让他心疼。 ◎◎◎ 因为公司刚刚重整的关系,有很多事情还没有走入正轨,职员们经过裁员和补替后,也都还没有全部到位,所以连着几天下午大家都几乎是没事可做,萧牧远便让大家提前一个小时下班,还说这是年前的福利,对此,员工们都很雀跃,一下班就嚷着出去玩。 “海棠,我们一起去ktv吧!我有优惠券,到年末就过期了,我们赶紧去吧!”公司新晋的设计师小张热情地邀请着。 席海棠笑着婉拒,“我不去了,我一会儿要去超市买东西,采购年货呢!” “哎呀,超市24小时营业,不急于一时的,但是这个优惠券过期就作废了啊!海棠,一起去吧!” “丹丹,我真的不去了,沃尔玛今天做促销,我得赶紧去,不然被别人买光了!” “那好吧,等下次再一起哈!” “嗯。” 席海棠笑着跟同事说再见,然后便搭乘公车到了步行街的十字路口,过街,再往前行200米左右就是沃尔玛了。 穿过斑马线,席海棠正要拐进超市,忽然被旁边围拢的人群给吸引了视线,驻足的人们议论纷纷。 “哎,这个老头还真是可怜啊,疯疯癫癫的,也没有亲人来认领。” “是啊,还总是念叨着什么孙女,也不知道他孙女怎么了,好像一说起那个老头就哭呢!” “我听说好像是出了车祸,但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该不是死了吧?那可真是残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哎!” 席海棠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挤进人群,待看清人群中央的老人后,呆了。 “曾院长?!” 满眼的不敢置信,席海棠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落魄街头的老人就是长康医院的曾院长。 “曾院长,你还认识我吗?”。 “嗯?!”老人抬起头,眼神早已不复以前的清明,混沌不堪的眸光里一片迷茫,可是在看到席海棠后却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倏地打了个寒颤。 “曾院长……” “你……你是……席、席……” “对,我是席海棠。” 曾院长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更为激动,紧紧抓住了席海棠的胳膊,“席小姐,席小姐,你找到你的儿子没有?找到没有啊?” “找到了!找到了!” “太好了,席小姐,有孩子好啊,有孩子的话你可以好好疼他,可以给他买好吃的,买好玩的,可以……”曾院长忽然说不下去了,想起了出车祸而死的小孙女,他又是老泪纵横。 席海棠的心微微拧紧,纵然她知道这个曾院长当年收了顾惜爵的钱成为让她失去儿子的帮凶,可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她也忍不住有些难过。 “曾院长,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当年你收了钱让人抱走我的儿子,那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我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呢?” “因为……因为在同一天,我的孙女出生了,可是她的母亲生完她就不要她了,我看到你的女儿就想到我的孙女……我……我再也狠不下心了……” 席海棠微微咬紧了唇,这到底怎样一种轮回啊,七年前这个曾院长让她失去了允痕,却保住了小晨,七年后他的孙女和小晨一起走在街头,小晨亲眼目睹了那个小女孩出了车祸…… 此时此刻,她对这个人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埋怨不了什么了。 “曾院长,你的家人在哪儿,我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家人?!不……我没有家人了……我只有孙女,可是她也离开我了……”想起唯一的孙女,曾院长的眼神又开始变得浑浊,神智又开始恍惚了。 席海棠犹豫了下,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流落街头,他的精神这么不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曾院长,您跟我走吧……” 席海棠把曾院长扶了起来,拦了一辆计程车,“到长康医院。” 她想,她只能送他去那了,毕竟他是长康医院的院长,医院里的人肯定会知道他家的住址之类的,那的人应该可以帮到他。 ◎◎◎ 天色稍稍有些变黑,允痕跑过去挡窗帘,眼睛里忽然露出大大的惊喜—— “妈咪来了!在楼下!” 顾惜爵心弦一震,转头看向窗外…… 再次见面 “妈咪……” “妈咪……” 小晨和允痕急匆匆地冲到楼下,跟席海棠撞个正着。 “允痕,小晨,你们……”席海棠话未说完便感知到远处一个窗口里传递过来的锐利视线,心跳,偷偷停了一拍。 “妈咪,你不是说有事不来了,花花都送到了哦,爹地很喜欢!” 听了孩子们的话,席海棠的心猛地一沉,被误会了! 刚刚她把曾院长送了过来,把他交给了医院的工会主席,安顿好了之后刚想离开的。 “妈咪,走吧,我们上楼去看爹地!”小晨和允痕拉着席海棠的手,把她拉上了楼。 顾惜爵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但仍然是规格最高的标间,在二楼,孩子们甚至都等不及坐电梯,急匆匆地顺着楼梯就跑了上去。 门,推开,席海棠直接对上了顾惜爵凝视而来的双眸…… ◎◎◎ 如果两个人分别七年,再度见面,也许是一句好久不见; 如果两个人分别七天,再度见面,也许是一句别来无恙; 可是他们之间有七年,也有七天,却一句合适的话也说不出来。 “呃……花很漂亮,谢谢。”顾惜爵自嘲般地笑了下,轻扯着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隐隐开始疼了。 席海棠微微错愕,“我只是希望允痕开心。” “我明白。”他的心头滑过一丝受伤,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依然还是不好受。 沉默无语。 席海棠紧咬着唇,直到唇瓣泛白,才缓缓开口,“我刚刚遇到了曾院长,在步行街的那个十字路口,他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的样子,所以我把他送了回来……” 顾惜爵微微一怔,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楼下,原来又是一个错误的巧合。 “你……” “你……” 两个人一起开口,又一起顿住。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顾惜爵定定地看着她,“还是你先说吧……” “我想问你,以前的几年里你和允痕都是怎么过年的,我想照做,想尽量让他开心一些。” 顾惜爵摇头,“不要照着以前的做,我从没有给过允痕他真正想要的,今年也一样给不了……” 她秀眉微蹙,先是困惑,随即了然,是啊,她怎么会不明白孩子们想什么呢,他们一直在期盼新年来临,可以过一个团圆、幸福的新年啊! “海棠,除夕的白天我能把小晨和允痕接回顾家大宅吗?晚上再让他们回去。” “好,到时候我去接他们,顺便……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顾惜爵的心突然一抖,“海棠,那个戒指你不用还给我!” “不是戒指,戒指我搬家的时候已经留在你的书房了。”她面无表情地说着。 顾惜爵怔住,原来她都没有把戒指带走…… 席海棠深呼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要还给你的东西是那条星星项链,上次珠宝展会上展出后项链就一直跟其他的展出品放在一起,前几天方经理打电话给我,说那是我的私人物品,叫我拿回来,我取回好几天了,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还给你,就下次好了。” “海棠,你真的非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算清楚比较好些,我除了没有办法改变小晨和允痕的身份,其他的东西我都想算清楚。” “海棠……” “不要再叫我!”她的语调不自觉地拔高,眼睛里燃烧起强烈的愤怒,“顾惜爵,你要明白,我真的可以把两个孩子带走,把他们带得远远的,离开t市,离开你!但是我不会那么做,因为不想像你一样那么自私,那么无情,那么不给他们任何选择余地地就决定了他们的人生!小晨和允痕想跟在我身边,可是他们也同样想跟你一起生活,我已经很努力了,我该做的都做了,我能做的也都做了,我让他们来看你,让他们跟你一起过年,让他们叫你爹地……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对不起……”他眼神黯淡,语气苍凉。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酒后发疯,把我当成另外一个女人,毁掉我全部的生活,你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啊?!我不是什么柔儿!我跟柔儿不认识!我跟你也不认识!我们本来是不该有一点交集的!可是我却付出了一辈子的代价!你知不知道我最初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是什么状况?我当时不想要孩子的!我想把孩子打掉!我想杀死自己的孩子!失去允痕之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呢,因为当初我有过不要孩子的念头,所以他就把允痕带离了我身边,我是在自作自受!哪有母亲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呢,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不!海棠,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那样想,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海棠……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但是我真的想补偿你……” “不用了,你的补偿只会让我更累。” 席海棠像是真的很疲惫很倦怠了,双肩垂下,转身走向门口,可一抬头,就看到门缝里有两张苍白了的小脸,是小晨和允痕! 不…… 孩子们居然听到了! 一瞬间,席海棠周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她甚至听到了冷冻的冰封声…… 命悬一线 十年牵手 席海棠抬起眸来,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顾惜爵,而他的目光也紧紧地锁住她的,四目相对,彼此的倒影映入对方的瞳里,可是,却无话可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咬着的唇瓣缓缓松开,“我介意。我从来没有介意过一个人像是柔儿这么深刻,每听到她的名字我的心都跟针扎一样地疼,就算是上一次我跟你一起看她,我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我还是本能地对她心存芥蒂,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神经过敏,而现在我知道了,我就更加没有办法不介意,我不是圣人,我没办法把她当做陌生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对我来说,你是一把刀,而她,就是刀上的刃!” 顾惜爵的心猛地颤抖起来,“海棠,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说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呢? 席海棠淡淡摇头,“不要再说了,我想走了。” ~他的表情十分痛苦,心如刀绞,“海棠,我对柔儿的感情一言难尽,可是我不能不管她,当年……” “我不想知道!”她截断他的话,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偷偷握成了拳头,“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没有兴趣,永远也不想知道!我走了!” ◎◎◎ 方秀娟所在的206房。 “海棠,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呃……有吗?”。席海棠仿佛不自在地模了模自己的脸,目光略有闪躲。 方秀娟见她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海棠,你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啊?别太拼命了,你一个人做两份工作,太辛苦了!” “没事儿,我能应付过来。”席海棠坚定地说着,虽然顾惜爵给了几张无限额的金卡给她,可是她不会用他的钱,绝不! 林玲不明所以,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地建议着,“海棠姐,你干脆找个男人嫁了吧,长期饭票多好呀!” 席海棠脸色一僵,看了看自己的无名指,上面虽然没有结婚戒指,可是她已经是已婚的身份了啊! 她和顾惜爵没有办婚礼,他们结婚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这样算不算隐婚呢?席海棠略有些自嘲地想着。 方秀娟是少数知晓情况的人之一,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看出海棠和顾惜爵之间的不对劲,而不久之前海棠带着两个孩子来看她,她一眼就认出允痕,细问之下才知道海棠居然和顾惜爵注册结婚了!虽然海棠没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看孩子都那么大了,一切也就都不难猜测了,只是她真的想不到海棠和顾惜爵之间的羁绊竟是那么深。 见林玲的无心之言让海棠陷入尴尬,方秀娟连忙调转话题,“这年头啊男人靠不住,你看我不就是例子么,多惨痛的教训啊!女人还是靠自己的好,海棠这么能干,又这么年轻,当然是要全力冲ci事业了!林玲,你说对不对?” “呃,也对啦!”林玲到底是年轻,性格又爽朗,很快就被糊弄过去了。 “就是说啊,女人经济独立、事业独立才好!”方秀娟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一张红字烫金的邀请函,“对了,这个‘牵手之约’的比赛我没办法参加了,海棠,你去吧!” 席海棠和林玲都是一怔,“牵手之约?!” 牵手之约,是全世界的珠宝名流趋之若鹜的盛会,就像是香港电影界的金像奖,在业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具有百年传承,十年一届,蔚为壮观。每一个珠宝设计师都梦想着可以带着自己的作品去参赛,无论得奖与否,只要收到邀请函那就说明业界肯定了自己的设计水准,小小的一张邀请函却是能力与实力的最权威认可。 “方姐,‘牵手之约’十年才一次,你不去的话会很遗憾的!” “遗憾也没有办法啊,我的预产期就快到了,哪有时间和精力设计作品?海棠,我把这个机会给你,你去试试吧!” “可是组委会邀请的人是你啊方姐……” “没关系的,我在这个圈子也快二十年了,有不少人脉,回头我跟他们说下,我这种情况不能参赛也是正常的,把机会让给新人不是更好吗?”。 “我真的可以?!”席海棠还是不太确定,她对自己没信心。 “海棠,你就放心准备作品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林玲也连连点头,“海棠,方姐说的对啊,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有几个设计师能在自己最好的年华赶上十年之约,有的人设计生涯加起来都不足十年就退出这个圈子了,你可千万不能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啊!” 席海棠暗暗攥紧了拳头,也许,真的该放手一搏了! ◎◎◎ 是夜,席海棠就开始着手准备。 两个孩子都睡了,她的工作却才要刚刚开始。 开了电脑,席海棠上网搜集有关于“牵手之约”历届的资料,它每年都是在三月底进行颁奖,而所有参赛者必须在三月一号之前交出作品,所以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打开了专题网页,横幅上展示的是上一届的冠军作品,历经十年,经久不衰,设计者署名是——萧牧远。 席海棠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微扬起来,十年前学长找她去海边的礁岩上拍外景,她吓得半死,生怕自己生涩的表现无法表现出他作品里的灵魂,可是没想到,竟真的成功了,他凭着那个作品一举夺魁,成为“牵手之约”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金奖得主,从此成为珠宝设计界的传奇。 十年了啊,一转眼,都十年了! 轻轻感慨,席海棠略有些失神,以至于没能及时发现顾惜爵已经开了房门进了屋,直到他的脚步声传到她的房门口,她才猛地惊觉。 “呃……你不是说今晚要留在医院,怎么又忽然来了?” “我……”才一开口,顾惜爵不经意地一个抬眸就看到她的电脑,画面停留在萧牧远的署名之上。 滋味复杂 顾惜爵的心像是猛然间被狠狠地砸进一记重锤,说不出那到底是种什么滋味儿…… 除夕那晚,他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戴了戒指,然后把属于她的那一枚丢掉了,他告诉她,从今以后他是她的,而她是自由的。 是的,他给她自由,因为她有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利,他没有资格绑住她的一辈子,可是当他看到萧牧远那三个字时,他真的觉得很不能接受,原来这就是羡慕的滋味儿,这就是嫉妒的滋味儿,这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滋味儿! 很多时候,缘分就是这样,只有陪你一起经历过那些事的那个人,才能进驻到你的生命中,此生前后无论再来多少个人,错过了那一个,就错过了一辈子。 爱情就像是一个砂漏,当脑子倒空的时候心就被填满了。 “海棠,我们谈谈好吗?”. +du.席海棠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电脑旁边厚厚一叠的资料很是为难,“我很忙,没有时间,下次再说吧。” “十分钟,就十分钟可以吗?!”他仍继续请求。 席海棠轻叹了口气,点头,“好吧,你说。” 她放下手头的工作,正视他,面无表情。 顾惜爵忽然觉得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她的表情很平静,好像数个小时前在妇幼保健站发生的事情都是完全不存在的样子,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吧…… 颓然叹了口气,他摇头,“算了,不说了,你忙吧!” 转身,他去对面的客房。 很多时候人们放弃,以为那不过是一段感情,到了最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一生。 他们之间,是不可更改的宿命,就像是她案头那些没有对齐的图纸,一张张慢慢延伸,一点一点地错开来排列,越错越远。 ◎◎◎ 路过儿童房的时候,顾惜爵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透过一丝浅浅的光线,经过这一段日子,他已经了解到,小晨虽然不再害怕那个车祸的阴影,但开着一盏小台灯睡觉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轻轻推开门,他月兑掉了拖鞋,光脚走进,到了床前,见小晨和允痕一个下面一个上面地安稳睡着,嘴角都微微上扬着。小晨的怀里抱着他买给她的小熊抱枕,允痕枕旁放着一本童话故事书……看得出来,他们在睡觉之前都很开心。 薄唇,也跟着轻轻上扬了,只是,嘴角边的笑容有些苦涩。 这样一个夜晚,即便没有他,她和孩子们也都可以过得很好,比有他在,更好。 解开了领带,还有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呼吸,也仿佛跟着松了下来,真的,只有回到这里,他才不那么累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天都很忙很累,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做那些有什么意义,赚不完的钱,开不完的会,赴不完的商业约会,说不停的对柔儿的安慰,还有分秒不停地对顾惜朝的找寻…… 他快要累死了! 他快要发疯了! 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转身走向浴室,冷水澡无疑是消减疲劳,刺激神经最好的选择。 到了浴室门口,他发现里面的灯亮着,微微错愕。 恰好,席海棠推门从里面走出,她看到他也是一怔,然后迅速调整情绪,像是有些抱歉似的对他说,“我不知道你今晚会过来,所以我和孩子们洗完澡后就没再烧热水了,我刚刚又把热水器打开了,你稍微等一会儿再洗澡吧。” 顾惜爵心里某种情愫发酵了,“谢谢。” 她淡淡摇头,“不客气。” 这种事不算什么,太微不足道了。 顾惜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微微有些皱了,也有些脏,眉头蹙起,往常他过来这边住的时候都会带换洗的衣服过来,看今天他是从妇幼保健站那边直接过来的,什么准备都没有,只能洗掉了,不然明天一早会没有衣服穿去上班。 “呃……海棠,我可以用你的洗衣机吗?”。 “可以。”她点了点头。 转身,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紧紧关上了…… ◎◎◎ 席海棠继续工作,为了让自己专心,她戴上了耳机,播放器里放的英文歌,是素心前几天通过网络传给她的,据说都是什么欧美排行榜上的新歌,当然,也有她最爱的几首经典老歌,像是timbnd的apologize。 耳畔,婉转悠扬的音乐幽幽响着,席海棠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将网络上搜集到的资料下载到u盘里,并将一些图片直接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可装订到一半,她发现订书机坏了。 这个订书机她已经用了很久,是素心在商场里买东西抽奖中的,随后就送给了她,说这是奖品,会带来好运的。 看着象征好运的订书机坏了,席海棠很懊恼,想把订书机拆开,看看哪里有了毛病,她想将它修好,一定要修好! 她取下耳机,起身出了房间,想去阳台的小箱子里拿螺丝刀。 路过浴室,席海棠发现里面的灯竟然还亮着! 她微微有些错愕,都几点了啊,他还没洗完?!还是忘记了关灯?! 侧耳倾听,浴室里传来了他懊恼的低咒声…… 她轻轻走近,敲了敲浴室的门,“顾惜爵……你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里面的低咒声立即停了,门,缓缓打开。 她见到里面狼狈不堪的场面…… 自作多情 顾惜爵已经洗完了澡,可他还在继续跟洗衣机里那一团搅合在一起的衣服奋战,黑色的长裤,白色的衬衫,米色的羊毛衫全都丢在一块儿洗,结果可想而知,他的白衬衫染了色,他急忙把它捞出来,放在盆子里手洗,可衣服都快搓烂了还是洗不干净,而黑色的裤子上则沾满了羊毛衫上月兑落的小细毛,他正纠结地一根根往下摘,累得面红耳赤。 席海棠的眸微微眯细了,这种脑子的人怎么能当掌管金爵的大总裁呢?!一点常识都没有啊! 顾惜爵也很是无措,一颗心七上八下,小心翼翼地告知,“那个……洗衣机好像有点问题,转到一半就忽然停了……” “什么?!”席海棠大吃一惊,连忙去看,发现洗衣机的滚筒里弥漫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眉心一紧,瞪他,“你不会用为什么不叫我?!” “我有敲门,不过你没回答……我以为你在生气……” 她眉心皱得更紧了,“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在妇幼保健站的事情……” 席海棠深感无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顾惜爵,你不要好不好,我没有生气,我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生气,你就让我省点心吧!” 她近乎挫败地垂下肩膀,这个洗衣机看起来是报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如果修不好的话又要花一大笔钱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手洗衣服也可以的,但是小晨和允痕的校服要每天都穿,晚上洗好之后一定要甩干的,没有洗衣机的话是万万不行的!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怯怯地说,“明天我会派人送一台新的过来,买个全自动的好了,这种旧款的不要就不要了吧……” “你给我出去!”她冷声说着。 “海棠……” “出去!” 砰—— 浴室的门被关死了。 顾惜爵深知自己说错话了,想用力敲门,可又怕吵醒孩子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 “爹地……”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允痕揉着眼睛从儿童房里走出,有些茫然,“爹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允痕,爹地问你,你会用里面那个洗衣机吗?”。 “会啊!”允痕很自然地就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开始也不会,是小晨教我的,学了两次才会的。” 顾惜爵终于找到了一点安慰,他可是第一次用,不会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晨终于被吵醒了,迷糊着一张小脸抱着熊女圭女圭也从房间里走出,“半夜都不睡觉在做什么哇?” 顾惜爵像是找到了救世主一样,连忙讨好女儿,“小晨,爹地刚刚不小心把洗衣机弄坏了,你进去跟你mami说下,叫她别生气,爹地明天会派人送台新的来。” 听了他的话后,小晨的小脸黑了半截,走过去敲门,“妈咪,我要上厕所……” 席海棠连忙开了门,小晨的小胳膊连忙抱住了她的腰,“妈咪,你在生爹地的气啊?” “没有。” “妈咪说谎哦,不过爹地确实太笨了,我这次跟你一伙儿,一起鄙视他!” 席海棠被小晨的话逗笑了,揉乱她的发,“好了好了,这么晚了别再说这个了,小晨不是要上厕所么,快点上,然后回屋去睡觉。” “嗯!” 席海棠帮小晨把熊女圭女圭拿出了浴室,见门外父子俩还都傻站着,忍不住摇头,“都快回去睡觉吧!” 话才说完,浴室里又传来小晨的声音,“啊?!没水了!” 小脑袋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妈咪,水箱里没有水了!没办法冲马桶!” 席海棠怒视着顾惜爵,“你洗那么两件衣服用了多少水啊?!” “……”顾惜爵很茫然,他就只是用洗衣机洗了两遍,然后发现衬衫染色后就又拿盆子洗了几遍……大概也就是七八桶吧!呃,不对,后来他又用盆子单独洗了裤子,又用了好几盆……总共,十几桶吧! 席海棠彻底地无语了,“顾惜爵,你知不知道这儿不是24小时供水的,除了早午晚吃饭的时间定时给水,其他时间都是要用水箱里的水,你居然一下子把一晚上的水都用光了!” 允痕也表示无奈,“也就是说我们晚上都不能上厕所了,还有明天早上也不能。” 小晨最为纠结,“可是我刚刚已经上了……” ◎◎◎ 半小时后,两大桶50l的桶装饮用水被人扛上了楼,顾惜爵很大方地在付了水钱和运费后又多给了两百块小费,“不好意思,半夜让你们急送,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是随叫随到的!”送水的人拿着小费很高兴地走了。 小晨和允痕迷迷糊糊地又回房间睡了。 顾惜爵也带着沮丧地走回房间,关门的时候终究还是因为心头那一抹愧疚而抬头向阳台看去,席海棠双手抱胸的侧影映入眼帘。 他犹豫了下,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只见她表情很疲惫的样子,抬头看他了一会儿,终于缓缓开了口,“顾惜爵,为什么你总是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乱呢?” 他怔住,想要说点什么,可却来不及说—— 她身后的窗台上,摆着一盆改良型的昙花,白色昙花幽幽绽放,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和一种惊人心魂的速度在他眼前绽出全部的美丽。一瞬间的生命力,定格一场花开的美好。 他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与他一起见证——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唇,凑近了她的…… 全部真相 席海棠被吓了大一跳,在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她的唇已经被他略带冰凉的唇给牢牢封住,他的手也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令她整个人无法自主地紧贴在他温暖结实的身上。 “嗯……”她手心发烫,心在发慌,无法开口,只能挣扎地闷哼着。 他的吻强势中又带着缱绻的温柔,如寸寸文火一样,专注,小心,呵护。小心翼翼又饱含深情。 他已经将全部的心门都对她敞开,毫无保留,只希望,能够与她心脏的那个位置再靠近那么一分,抑或只是一毫。 意外的一次际遇,幻化作一生的为君沉沦。 窗外寒梅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时光漫漫,她清心如月,他黑眸如夜,却注定是不得安宁。 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的眉高高皱了起来,谁又爱了,谁又负了。 猛地,他扣住她的手腕,“跟我一起去!” 席海棠倔强地想抽回自己的手,“不!” 她和柔儿没有关系,她去做什么?! 顾惜爵手上的力道有意识地加大了,目光如炬,“跟我一起去,我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 凌晨一点,妇幼保健站的医护人员陷入了兵荒马乱一般地境地,简依柔再一次地情绪失控,医生不得已又给她打了镇定剂。 病房外,顾惜爵表情凝重,看向席海棠的眼神里带着沉沉的情愫,“海棠,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不管她?” 她摇头。 “因为柔儿的爸爸是为我而死的……他是我父亲最得力的助手,关系好得就跟我和秦浩一样,我七岁的那一年被人绑架,我父亲当时人在国外,是柔儿的爸爸带着赎金去救我,可是那些绑匪是亡命之徒,他们原本就打算撕票的,是柔儿的爸爸替我挡了一枪……他死的时候,柔儿和她的双胞胎姐姐依心才刚满周岁。 后来,依心依柔姐妹俩就被留在了顾家,所以我和顾惜朝几乎是看着她们长大的。 依心很活泼、很开朗,柔儿很内向、很文静,她们俩长得一模一样,可是性格完全不同,喜欢的东西也不同,喜欢的人也不同,依心喜欢我,柔儿喜欢顾惜朝。 可是感情的事从来都不尽如人意,我喜欢柔儿,顾惜朝又喜欢依心。 我出国读书之前,依心约我去咖啡厅想跟我告白,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柔儿,柔儿知道后很高兴,她想如果我跟依心在一起的话,那顾惜朝就会对依心放手了,她就有机会跟他在一起了。可是当她把依心约我的事情告诉顾惜朝之后,他说他不但不会放弃,还说他永远只爱依心一个人,说柔儿根本比不上依心一分一毫。他的话说得很重,让柔儿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总是会做错事,而柔儿做出的错事,是不可挽回的…… 那天家里正好有一辆车的刹车坏了,还没有来得及送修,可柔儿就让依心开那辆车出去,结果依心出了车祸,抢救无效。 依心临死前,抓着我的手说她不怪柔儿,因为柔儿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和她爸爸一样,临死前都放心不下最亲的亲人,她叫我好好照顾柔儿,不可以让她再做错事。 我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顾惜朝会忽然将矛头指向柔儿,他无孔不入地接近柔儿,狂热地追求她,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柔儿和依心长得像才产生了移情作用,只有我知道不是那回事,我太了解顾惜朝了,他整个人的灵魂都是黑色的,他愤世嫉俗,恨我入骨,他抢走柔儿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报复柔儿害死依心,还有一个就是打击我。 我千方百计地阻止柔儿跟他在一起,可是没有用。依心死后,柔儿的精神上出过很大的问题,只有顾惜朝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状况才比较好些,所以我真的无能为力,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结了婚,去了意大利。 顾惜朝和柔儿结婚之后我几乎没有再介入他们的生活了,顾惜朝这几年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可他真的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出现,就危机四伏。 我知道他恨我,恨我的母亲让她的母亲没名没分,死了也不能埋葬进顾家的祖坟,恨我明明比他小,却是名正言顺的顾家继承人,恨我占据了他喜欢的依心的视线…… 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在七年后会把你也扯了进来,上次在“品蓝”你也看见了,他有多疯狂,他为了报复我,不择手段,甚至可以把怀着身孕的柔儿就这样丢着不管,可是我却不能不管,先不说柔儿的爸爸救过我一命,也不说依心临死前的请求,因为我自己也过不了我自己这关…… 海棠,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柔儿吗?为什么会从很多年前就宠着她,由着她,就算她任性、做错事,我也舍不得骂她一句?” 他深深凝视着她,深邃的眸底渗出沉重的情丝,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海棠,因为你。” 席海棠睁大了眼,觉得不可思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惜爵的心沉了又沉,呼吸也变慢了,“你还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去孤儿院的事吗?”。 “记得。” “那一天,在孤儿院,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原来我以前去过那里。” “什么?!”她有些不敢相信。 “孤儿院的后山有一片花田对不对?” “嗯。”席海棠默默点头。 “那里曾经花开遍野,后来却一片荒芜了对不对?” 她的眸底开始浮出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那块地是我母亲买下的,她生前总是会去那儿栽种一些花草,她说当花儿遍地的时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就可以看到生机勃勃了……对于她的想法,我很不屑,也从不跟她一起去孤儿院,只除了一次。在那里我见到了一个小女孩,我送给了她一只穿着粉红裙子的kitty猫,她抬头微笑,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乖巧又让人心疼……” 席海棠的表情有些僵硬了,手心也开始渗出薄汗…… 顾惜爵继续回忆,继续说着,“那次去孤儿院的事情我很快就忘了,后来我母亲去世了,我也再没去过孤儿院,但每一年她的祭日那天我都会去孤儿院后山的那片花田……可是我每次去那里都是破败垂髫,再也看不到花开遍野的情形了……直到有一年,我在那儿又重新看见了繁花似锦,我不知道那是谁做的,只是在地上发现了一只遗落的粉红kitty猫。” 席海棠的呼吸几欲窒息…… “我没有把那只kitty猫捡走,因为我想或许它的主人会回来找它,我摘了一束花去了母亲的墓地,然后在快要天黑的时候回了家,柔儿从院子里跑了过来,笑着对我说她有礼物送给我,打开盒子,我就看到了那只穿着粉红裙子的kitty猫……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从此一颗心陷了下去。” “你以为是柔儿帮你母亲打理了那片花田?” “对,我以为是那样的,我以为是她填补了我生命中的空白,这些年来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 “可是那天在孤儿院,我猛地发现原来不是那样的……”顾惜爵忽然顿住,深深凝视席海棠的眼,“我那天看见你站在孤儿院的院子里,对那些孩子微笑,你的笑容好熟悉,让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年我和母亲去孤儿院的情形,我只给一个小朋友送了礼物,送给了一个小女孩,送的礼物是穿着粉红裙子的kitty猫…… 小女孩白白女敕女敕的小手伸了过来,握着那只穿着穿着粉红裙子的kitty猫,抬起的脸蛋上露出甜美的笑靥,那笑容让他心惊,慌乱别开眼,却有些舍不得不看她。 她笑得好可爱,低着头,玩着手里的kitty猫,柔软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在纤细的肩头细细地披散开来,有几缕还顽皮地垂到胸前,厚厚齐齐的刘海将那圆圆的脸蛋衬得更加晶莹,乌黑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手里的玩具,浓密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阴影,像是小扇子一样铺开,那跟牛女乃一样白皙的脸蛋上,透着粉粉的红,光是看,就让人想要伸手去掐上一把。 “海棠,那个小女孩就是你,也是你整理了那片花田,对不对?” 等我回来 她看着他,眼神迷离,而他发现,他对她完全无法调转视线,她清丽的容颜,即使笑起来也是带着温婉淡雅的样子,她的名字也牢牢地刻在心尖儿上,即便几个小时前他们才见过面,可是她一转身,他的心就立即开始空荡了。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在台下,他看到萧牧远的挑衅,他知道那是男人之间的宣战,仿佛心里有一根弦,被紧紧地牵动起来,不绝如缕。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来,也许只是想看看她今夜是否会一个人,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了,脑海里一片混乱,看见她一个人时,心里轻轻地松了口气,可是又有些心疼于她一个人的孤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希望她幸福,却又不想看见她的幸。福是别人给的,他真的很矛盾、很矛盾。 手心里渗出了湿湿的东西,他有些哑然失笑,大概人到了最脆弱的时候,就总是会胡思乱想。 眼前忽然有些迷离,他似乎是体力透支得太厉害,在来这里的路上,他是一路走着来的,大脑里尽是空白,好像是被一辆摩托车刮了下…… 室内的光线很明亮,可他却觉得她的身影像是幻觉,眼睛里,忽然莫名地酸涩了起来。 “海棠……”他以为自己的声音足够坚定,可是却最终化作了一声轻浅的叹息。 席海棠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走近他,发现他的掌心里满是鲜血,忍不住惊呼起来,“天啊……你流了好多血!” “你担心我,是吗?”。他灼灼的目光,让席海棠不由自主地陷入,又狼狈地想要躲开。 “我帮你包扎!”她转身要去拿医药箱,却被他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她怔住。 “海棠……”他叫着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才好,房间里的温度也不算高,可是他的心里,却像是烧着一把灼烈的火。 “海棠,你担心我,多少都是有一点的,是吗?”。他一字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 “嗯。”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 下一秒,整个人就已经落进了他温暖的怀抱,心跳如擂。 “海棠……”叹息声,直直地穿透的耳膜,一下子就穿到了她的心里。 顾惜爵的心早已千回百转,可是直到她亲口承认,才觉得心里像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啸着那种渴望已久的情愫,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抱紧了她。 席海棠想要挣扎,可是觉得他的拥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坚固,竟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凝滞,心神一松,就放任了自己,停靠在他的港湾。 ◎◎◎ 两人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席海棠轻轻推开顾惜爵,取来碘酒和纱布,帮他处理手心的伤口,她低着头,缓缓开口,“其实……你没有必要过来的……” 因为萧牧远的那个吻,她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心,微微有些不安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顾惜爵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的耳根稍稍有些发烫,却还是想把话跟他说个明白,“虽然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是我没有忘记我们在爱尔兰注册的事实,法律上来讲,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跟别的男人交往,任何的。” 顾惜爵闭了闭眼,“我很自私,我明明说过的,我会给你自由,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嫉妒任何其他的男人多看你一眼,尤其嫉妒萧牧远。” “我和学长没什么的!”她下意识地解释,却忽然又觉得这解释有些多余,轻轻咬下了唇。 他的伤口处理好了,顾惜爵轻轻喟叹,“我走了,凌晨四点的飞机去苏黎世,那边有个峰会我不得不去。” “呃……凌晨四点?”她有些讶异,如果是那个时间的话,他今晚是不该再参加什么颁奖礼的,更不该这么晚了还来她这。 看了看时间,顾惜爵缓缓站起了身,“我走了……” “嗯。”她点了点头,无意识地说,“一路顺风,早去早……” “回”字还没有说出来,她就觉得不对劲儿,早去早回那种话听起来好像很亲密似的,就像是她在刻意等他。 “我一定会早回的。”顾惜爵接口说道。 席海棠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视线有些不自在地移向了一旁。 “海棠……我三天后回来。”他像是做着什么承诺。 “嗯。”她低声答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完全忘记了三天后是自己的生日。 “。”他郑重地说。 目光低垂,他托起她的手,目光里温润得像是可以滴出水来。 席海棠有些困惑,眨了眨眼,恍然惊觉三天后是什么日子,红唇掀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将她的手抬高,至于唇边,轻轻吻了下她的手背,原来自己已经快要被抽干的力气,又忽然好像是一眼初逢甘霖的泉眼,再次迸发出了无穷的生机。 她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在夜色里渐行渐远,慢慢地幻化成了浅浅的黛色,银白色的月光照出了那道修长的影子,在凉风里,透着一种浅浅的暖意。 孩子们都住在学校没有在家,静静的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夜半时分,手机里忽然传来一阵短短的铃音,有短信—— 最后机会 “我爱你……”短短的三个字,深深的一世情。 席海棠不会知道,这条短信会是她此生之后的岁月里,最为清浅却最为深刻的弥足珍贵。任由岁月荏苒,再也挥之不去。 顾惜爵也不会知道,发这条短信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好的一件事,纵使若干年以后的午夜梦回,纵使坐在安乐椅上昏沉地眺望夕阳时,也可以怀念,也可以追忆一个影子,一个名字。 ◎◎◎ 数年后,欧洲最大的对冲基金公司的董事长伯纳德先生与世长辞,股东会上的权力斗争趋于白热化,在一群金发碧眼的西方人里,周身散着浓郁东方调的顾惜爵弃子争先,以黑马之姿杀局入庄,运筹帷幄,最后于重重杀机中做稳了庄家之位。 散会后,第一会议室里寂寞无边,顾惜爵坐在首席的位置上,寂寞地点燃了一支烟,淡淡的薄荷味弥漫在四周,不知是空气染上了他的味道,还是他染上了空气的寂寥……可惟独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屋子里不那么空旷了。 秦浩推门而入,伸手从他指间夺走那支烟,转而递过一杯清水过来,“金爵没有了,可你现在有了比金爵净资产多出十倍的公司,还是不开心吗?”。 顾惜爵端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直抵心头,左手指了指左胸心脏的位置,“再多的钱,也还是填不满这里。” 秦浩微微喟叹,“小绯说的对,感情才是最大的财富,失去感情,人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再富有的人也会变成乞丐。” 顾惜爵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当真只剩下了岁月斑驳…… ◎◎◎ 时光倒流回席海棠生日这天。 “海棠,生日快乐。”萧牧远伸手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放在席海棠的办公桌上。 “呃……”席海棠有些紧绷,对于三天前他那个轻吻依然有些介怀,可他表现得很自然的样子,就好像没那回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拿起盒子低头拆开,里面是块手表。样式很简约,没有花枝招展的雕琢,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 “学长,谢谢你,但是我有手表的,你干嘛还这么破费……”她扬扬手腕,示意给他看。 萧牧远淡淡笑了下,“放心,这个不算太贵。” 他拉过她的手,把原来的手表解了下来,然后把新的戴上,他对她的尺寸似乎把握得很精准,表链事先就去掉了两节半,刚刚好。 手表是银色的,和她的气质很搭。 “很好看。谢谢学长。”席海棠再次道谢。 他轻叹了口气,“你都说了两遍了!海棠,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吧?” “呃……收到礼物要表示谢谢,总是应该的嘛!” 萧牧远哑然失笑,“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 “学长,我晚上已经有约了……”席海棠有些忐忑,早上的时候她接到餐厅定位的确认电话,餐厅的服务人员说是顾惜爵提前订好的位置,留的是她的联系方式。 最初她有些错愕,不懂为什么他会留她的号码,可随后一想,可能是因为他人不在国内不方便联络的关系吧。 没做多想,她草草回应了餐厅那边,可之后的心情一直很忐忑,不知道她该不该去赴约,他出国前那条短信让她连着好几天都坐立不安。 ◎◎◎ 机场。 顾惜爵从苏黎世返回,才一出闸口就看到了萧牧远的身影,他依墙而立,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看就是来了很久在等他。 顾惜爵一怔,手心里猛地渗出一股冷汗。 萧牧远缓步走到他跟前,表情很淡,声音很冷,“我守了海棠十年,一直默默站在她身边,却从未近过一步,因为我知道我的感情对她来说是负担、是压力,我舍不得让她为难,可是现在我不能再沉默了,颁奖礼那一晚是我给你的警告,如果你还想要她,就处理好你身边所有的问题,爱情与责任共存,你要是爱她,就要明白她才应该是你生命里最为重要的责任,其让人,你自己看着办!” 他点到为止,转身欲走。 “萧牧远!”顾惜爵从后面叫住他,凝眸问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是。”萧牧远顿住脚步,缓缓回头,“我有朋友是妇幼保健站的医生,他告诉我简依柔开始阵痛,顺产的可能性不大,定于晚上7点30分做剖月复产手术。” “还有呢?” “还有……我在漪澜餐厅定了位置,是用你的名字约她的,你想清楚,你到底是去医院,还是去见海棠。” 顾惜爵掌心中的冷汗越流越多了,“你为什么这么做?” 萧牧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知不知道我送她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什么?” “手表。” 顾惜爵倏地顿悟,手表,指针分分秒秒地走,人生也跟着它匆匆地过。岁月就像是流沙,一转眼,就掏空了。 “海棠二十五岁了,二十五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个转折性的年龄,她的人生再也经不起蹉跎了。顾惜爵,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萧牧远转身走了,顾惜爵静静伫立在机场的人群中,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方向的,匆匆地起飞,匆匆地下降,带走别人的故事,留下自己的回忆,长长的街道,无限地延伸,仿佛直到繁华都市的尽头…… 犹豫不决 乍暖还冷的季节,凝露为霜,冷凛的空气却阻挡不住人们的爱美之心,追赶时髦的女孩子们已经换上了迷你裙,虽然靴裤也是那种保暖的款式,可还是让席海棠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望着街头那些年轻女孩子们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样子,她忍不住有些感慨,她真的老了吗? 25岁,真的是像书上说的那样么,女人生命中第二个重要的转折点?! 侧目看了看跟自己一起下班的林玲,席海棠终于忍不住问了问,“玲玲,你几岁了?” “22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席海棠深睨了下林玲的穿着,虽然不是那种很淑女式样的打扮,但走中性路线的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朝气,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活力。 林玲有点纳闷儿,“海棠姐,我的衣服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席海棠连连摇头,对着自己厚厚的外套感慨,“我只是觉得满街的女孩子都很时尚,觉得自己老了似的。” “哎呦,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海棠姐,你这是存心不让人活了啊,你看看大街上,有哪个妈咪像是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啊?”林玲笑着揽过她的肩,很亲昵的动作。 席海棠面色一赧,微微笑了下。颁奖礼的那个晚上,林玲撞见她和顾惜爵一起在外面的情形,想必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底,但是林玲没有八卦地刨根问底,这让她安心不少,也更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年纪不大却很懂事的女孩子,虽然林玲才比飞扬大两岁,可是她已经在社会上磨练好几年了,很懂得为人处世。 两人并肩出了公司,林玲上了67线的公车,而席海棠还在站台前徘徊,她要是去赴约的话,就得搭乘104线,要不去直接回家的话是搭乘245线,一时间,她有些了。 旁边一起等车的一个小女孩不停地跺脚,手里的硬币抛来抛去,席海棠忽然有了个主意。 “小朋友,阿姨跟你换下钱好不好,我给你纸币。” “好啊!”小女孩很爽快地同意了。 席海棠拿着硬币,深呼吸了一口气,如果是正面,她就去赴约,如果是反面,她就回家! 抬手,把硬币抛向高处,然后用一手接住,一手再盖住掌心…… 心跳加速了…… 呼吸也微微乱了…… 席海棠忽然惊觉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用过这种方式来决定什么事了,想不到今天会这样。 手,微微有些颤…… 就要打开…… “不用看了,我已经来了。”身后,熟悉的男xing嗓音忽然响起。 席海棠怔住,还来不及回头,他结实的手臂就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这一刻,他空荡了三天的心终于被填满了,就像是在经历了三天看不到岸的漂流后,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荡漾沉浮,最后宁静地停泊了下来。 他抱得她很紧,有一个刹那,甚至让她快要无法呼吸,连xiong部的肋骨,都被压迫得隐隐作痛。可是他却觉得唯有这样,才能把自己已经荡漾在半空的心,平复下来,压回胸腔。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这一刻,他相信那是真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海棠觉得是一个世纪那么长,顾惜爵才缓缓放开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 “不在这儿的话也许就见不到你了。”他掰开她的掌心,将那枚硬币取了出来。 席海棠的思绪很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惜爵却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直接将她拉上了车…… ◎◎◎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席海棠有些讶异,“我们不是去漪澜吃饭的吗?”。 “不去那儿了,我另外有安排。”他没有说穿那是萧牧远的安排。 “那我们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如流水般平滑地前行,渐渐驶出了市区,往山上开去。 席海棠起初有些好奇,但cd里放着的舒缓钢琴曲让她渐渐安定了下来,山里的空气,不像都市里那样嘈杂,车外是寂静的,车内亦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席海棠惊异地看到一座小楼被笼在一团紫色柔光里。 “这里是……”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们下榻的地方。”他替她打开车门。 这是一座小小的山谷,尽管是冬天,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常绿的松柏和冬青簇拥在小楼的周围,在灯光的映衬下影影幢幢。 “顾先生,您来了,房间三天前就已经替您准备好了。”前台的服务生笑着递过房卡。 小楼布置得极其中式化,三层的结构里也没有电梯,木质楼梯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却不是那种明丽的鲜红,而是带着一点微紫的色调。廊上的壁灯,式样很古典,像是晚清代时代的宫灯,灯罩是磨砂玻璃的,灯光并不明亮,舒舒缓缓地照下来,很容易就给人一种暖意。 顾惜爵插上房卡,轻轻推开了门,“进来吧。” 他按下开关,室内骤然亮起了一盏纱灯,里面的红色灯珠,被纱罩笼着,那光亮便带上了暖意,像是满满得要溢出来似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穿越了……”席海棠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的布置,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本来就是仿古的格调,虽然建成的年代也不过才五年。”他月兑下了外套,将它挂好,“在都市里住久了的人,总是会想来这样的地方舒缓一下,证明自己并非只是会赚钱的机器。” 他走近,要帮她月兑掉厚重的外套,席海棠这才发现这房间里的温度其实很暖,不知不觉地自己的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他用指月复轻轻替她拭去,淡淡的灯光透着一点浅浅的暖昧…… 结发夫妻 “呃……这里挺热的!”席海棠觉得有些奇怪,没看到空调啊。 他指了指地面,“这是地热供暖,空调的话会破坏这整体的格调。” 她赞同似的点点头,的确,这么古色古香的地方要是安装上了十足现代化气息的空调,真的是不伦不类了。 月兑掉了外套,两个人都觉得不那么热了,席海棠看了看顾惜爵,秀眉微蹙,总觉得哪里不对,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她咬了咬唇,轻问,“你是之前就知道这很热所以就没穿羊毛衫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顾惜爵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大冷天的,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衬衫确实挺怪的,哑然失笑,“自从上次我把衣服洗得一团糟后我就不穿羊毛衫了,尤其是那个牌子的,根本是伪劣品,亏秦浩还跟我一顿吹嘘说怎么怎么好。啊,还有那个牌子的裤子我也不。再穿了,褪色的东西实在受不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席海棠有些无语,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他,“其实那跟衣服的质量没关系,是你用错了洗涤方法。” “哦?!” “我第二天检查过洗衣机,发现里面有很多残留的活性剂,你洗衣服之前是不是狠狠地清理过洗衣机的滚筒啊?” “呃……是啊,你知道我有些洁癖的,所以……” “还用了热水?!” “当然,热水才能消毒。”顾惜爵的表情很无辜。 “那你知不知道高锰酸钾和醋酸?” “当然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数理化一直都是满分。” 席海棠很无力,终于明白书本知识和生活知识的差距有多大了,“小晨的校服是红色的,每次洗都会褪色,我就先在水里放一些高锰酸钾,再把衣服放进去,泡十分钟,衣服就会变成暗红色了,然后捞出来用清水洗一下,再把醋酸倒进水里,把浸过高锰酸钾的衣服放入醋酸溶液里,衣服就会由暗红色慢慢转变为原来的颜色,并且染了色的地方也一并褪掉而不会损坏衣服原有的颜色……同理可证,你的……”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我懂了!”顾惜爵举手投降,“我会叫管家再把那个牌子的裤子和羊毛衫重新买回来。” 这回轮到席海棠哑然失笑了,她又不是那个牌子的代言人! 顾惜爵摊了摊手,“别再研究衣服的问题了,你先洗个澡,然后我们去餐厅吃饭。” “嗯。”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浴室。 他一把拉住她,在她错愕的眼神注视下,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仅是只手解开了她盘起的发髻,一刹那,她的发如瀑般散落下来,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 席海棠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甚至有点呆,学历史的素心曾经对她讲过这种古老的习俗,古代女子,出嫁前是散发,婚后才盘髻,入夜之后,只有她的丈夫才能替她解开,,由此而来。 忽然之间,席海棠有些明白了顾惜爵带她来这的意义,古色古香的格调,全部都是在暗示着这一点,温情,默默。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奔进了浴室。 ◎◎◎ 花洒下的水,窃玉溅珠,让席海棠整个人陷入一种梦幻似的暖意,沐浴过后,她拿起架子上服务员送过来的衣服换好,对镜观望。 花边繁复的长裙让她觉得过分得奢华,可一脚跨出浴室就听到了他由衷的赞叹,“很美。” 席海棠尴尬地抬头,对上顾惜爵噙着笑意的眼睛,他的眼神却不是惊艳,而是纯粹的欣赏。 他们一起去了餐厅,餐厅里轻红浅白,挂着长长的纱帐,亦到处都是复古的味道。 座位设计得也很有特点,两张雕花木椅,中间是长方形的桌子,朱红的底色,黑色的丝绒细线,妖冶十足。 服务员们穿的是民族服装,拖曳的裙摆,荡漾出美丽的波纹,看着她们,就好像正在看一出古装戏。 幽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他的声音,却像是水波一般清和细致,“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一句,是他离开的这三天里最为真实的心情写照。 ◎◎◎ 席海棠完全陷入了迷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那一顿饭的,不记得吃了什么,吃了多少,只记得他那一句款款深情。 入了夜,她躺在房间里那张唯一的大床上,他倾身凑近她的颊边,缠绵着的热气,烫得她整颗心快要灼烧了起来。 “我……”她紧绷着身子,声音里有一丝僵硬。 “别紧张,我只是想抱抱你。”他把她抱紧,肋骨处有点隐隐的疼痛。 她放心下来,任由他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可以这样给你过生日。”黑暗中,传来他低低的感慨。 她怔了怔,望着壁灯里那一小簇红光,轻叹,“如果有一个男人可以为素心做这些,她一定会很开心,她比我懂这些古老的风情。” “不要想别人了,好吗,今晚就我们两个人。” 唯一能把握住的,就只剩下现在到天亮的这一段淡淡时光。 ◎◎◎ 天光泛亮,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顾先生,简小姐平安生下了个女儿……” 意料之中。 可席海棠那一边,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素心,你怎么了?哭什么?” 突发意外 “海棠……”顾惜爵的声音也因身体的紧绷而沙哑了几分,仿佛是大提琴琴弦上残留的一个音阶,欲语还休。 明明是最简单的一个名字,可是在这一刻,却像是暗夜绽放的花朵,说不出的美丽缱绻。 “呃……我想先进去了……”席海棠本能地逃避,想绕过他,走到卧室里去,可不知怎么的,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要跌向一边,幸而他及时稳住了她。 腰身上传来他热热的掌心温度,席海棠努力地目不斜视不看他,可是耳根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脖子都热了起来。 顾惜爵也觉得自己动不了,喉间涌起干涩的感觉,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急于用某种东西一解干渴。 “我……你……”席海棠语无伦次,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些什么。 他深深地凝视她,看&}.{}着她略微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样子,终于,还是缓缓放开了手,叹息似的轻道,“你去睡吧……” “那你呢?”话音刚落,席海棠便怔住了,不可思议于自己竟会说出这种话,神经紧绷,像是被她自己吓到了。 “呃……我……”她的耳朵根有点发热,轻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又说,“现在还不到九点,我想再工作一会儿,有个设计草图还没完成……你想看看吗?”。 “好。” ◎◎◎ 书桌前,席海棠轻轻地开启了电脑,d盘里塞满了文件夹,鼠标轻移,她在一个图片被自定义成水晶图案的文件上稍作停留,“这是我最新的想法,想用水晶设计一套作品。” 顾惜爵微微挑眉,“水晶没有钻石那么昂贵,你刚刚获了奖,其实应该继续走高端路线的。” 席海棠淡淡摇头,“可能是因为那个奖来得太突然了吧,我到现在还不敢置信,我重新回头看过那幅作品,它虽然每一处都做得不错,但是太高难度了,也太奢华了,那样的设计并不适合打开市场,我的梦想其实是更倾向于为大众设计理想的珠宝,不是特别贵,但是可以让更多的人拥有它们。” 顾惜爵的眸底透出欣赏,像是她这样平淡如水的心境在当今的社会真是难得一见了,她的心就真的像是水晶一般透明,默默生花。 席海棠把图片以幻灯片的形式播放,电脑屏幕上一一闪过各色水晶的样子,但是眉心却微微皱着,像是有些为难,“我找到了两款黄水晶,可是其中一个净度不高,另外一个虽然净度不错,但是颜色淡了一点,看起来似乎有点呆板,没有灵气的样子。” “那这个粉红色的呢?”他指了其中一幅图片。 她继续摇头,“这种粉红色水晶,在大多数情况下晶形不佳,而且裂纹很多,主要用来雕刻工艺品,完全透明的很少见。” 顾惜爵站在她的身侧,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的,可他却觉得思考中的女人是最美的。 席海棠的心神陷在构思里,一手托着腮喃喃自语,“林玲说她更喜欢紫水晶,年轻人更适合佩戴浅一点的颜色,像法兰西玫瑰那种……” 顾惜爵慢慢地转了身,在丝毫没有打扰她的情况下,走出了房间,楼下覆盖满了月光的小区大铁门,连同台阶之下的积雪,静静地勾勒成一幅静谧的图画,细细的夜风吹来,带着几许凉意,他的心底却有一股暖意升腾而起。 她努力的样子,充实而又快乐,如同他们第一次在金爵见面,她对他说,她的英文名字叫phoenix,如同一尾涅槃的凤凰,即使月兑去了羽毛,即使折断了翅膀,即使心碎成了片段,仍旧可以燃烧,在灰烬里重生,从此成为不死鸟,为了梦想和未来,倔强地活。 如今,她真得做到了! 日后,若是没有他在身边,她也会过得很好吧! 唇边泛起苦笑,顾惜爵抬步出了锦绣社区,徒步走向了妇幼保健站…… ◎◎◎ 屋内,席海棠忽然发现顾惜爵不见了,下意识地奔向窗边,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尖儿上猛地一颤,脚步一顿,有些想要去追,电话却忽然响了。 是素心! 席海棠心中忽然萌发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怯怯地按下接听键,“喂……” “请问是席海棠小姐吗?我们这里是伦敦市急救中心……”英伦调通过话筒清晰地传来。 席海棠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模糊成了一片,红唇微颤,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席小姐,沈素心小姐是你的朋友吧,她出了车祸,意识不清,但却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啪—— 电话掉在地上。 席海棠不作他想,翻出护照和身份证件,抓起皮包就飞奔出了家门。 ◎◎◎ 顾惜爵慢步走到人行道上,忽见席海棠飞奔的身影,“海棠……” 她像是没有听到,还是继续往前跑,顾惜爵察觉到有些不对,奔到了她跟前,低头一看,她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海棠,怎么了?” 她顿住,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哭出声来,“我要去机场,我要去伦敦,素心出事了……素心出事了……” (重要通知:安安上午接到编辑通知,说本文完结之后可能会涨价,这个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涨到多少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会比现在贵,所以攒文的孩子们抓紧订阅啊,趁着现在还便宜赶紧看了!冲啊!!!!) 没有希望 顾惜爵带着席海棠迅速赶往机场,凌晨一点二十分正好有一班飞机是从t市飞往伦敦的。 “海棠,别着急,飞机很快就可以起飞了。”顾惜爵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张望着机场大厅的入口处。 不一会儿,秦浩喘息连连地跑了进来,一把将护照还有几个重要的证件塞到顾惜爵手上,“给你!” “谢谢。” 秦浩摆摆手,累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调整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喘过气来,“小绯已经去陪两个孩子了,明天一早会送他们上学,然后会通知飞扬,看看孩子们是想去他们外公那,还是去我家都可以……你们就放心吧!” 席海棠感激涕零,“秦浩,谢谢你和小绯了。” “海棠你就别客气了,朋友就是这个时候拿来用的啊!” “谢谢……真的谢谢……”席海棠的情~绪有些失控,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顾及太多,她好担心素心啊,忍不住眼泪,她背过身去,“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席海棠掩面离开,背影憔悴。 秦浩抿了抿唇,看向顾惜爵,揪心地说,“你陪海棠去伦敦我没意见,但是……明天早上dna检测报告就出来了……” 顾惜爵轻叹了口气,“我有心理准备的,顾惜朝不会轻易开这种玩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要我帮你去拿报告吗?”。 “不用了,我直接打电话过去就好。” “爵……你和顾惜朝之间的恩怨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他这么疯下去,太可怕了。” “我知道。等眼下这些事都处理完了,我跟他会做个了断的。” “嗯,那国内这边我帮你盯着,公司的事情你可以放心。” 顾惜爵点了点头,却更放心不下另外一件事,“秦浩,你再打电话叮嘱一下,派去暗中保护小晨和允痕的人要更谨慎一些,我不能再让孩子们遭遇什么危险。” “我明白。”秦浩拍了拍顾惜爵的肩膀,安慰道,“你自己也要保重,这么多年来,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累过。” 顾惜爵勾出一抹苦笑,如果真的是累就可以解决的,就称不上累了,只怕是,有些事情,即便是累死了,也无力改变。 ◎◎◎ 伦敦的天气阴沉沉的,寒冷而又忧郁,就如同席海棠现在的心情。 几经辗转,她和顾惜爵终于赶到了素心所在的急救中心,可是他们到的时候素心已经陷入了重度的昏迷。 走廊里还有素心在剑桥的两个同学,其中一个荷兰籍的女孩是素心的室友,她哭着将席海棠紧紧抱住,“素心在昏迷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她一定是很想很想见你,可是……可是医生说素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了……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是一辈子都不会醒了……” 席海棠的眼泪绝望地流了下来…… “素心……怎么会出意外的?” “她这几天的精神状态就不怎么好,整夜整夜的失眠或是做噩梦,我以为是因为快考试了压力大,可是素心的成绩一直都是最好的,她应该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压力……昨天考完了最后一门欧洲文学史,我们打算一起去吃饭的,过马路的时候,旁边有个抱着婴儿的母亲,那个小孩儿一直哭,素心不知道怎么的就被那个孩子的哭声吸引了,走了神……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她还愣着,我来不及拉走她……” 席海棠闭了闭眼,想起之前素心对她说起的那个噩梦…… ◎◎◎ 顾惜爵将一杯热可可递给了席海棠,希望可以借由它温暖她冰冷的手心和身体,她僵硬地接过,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把杯子放在手心,却没喝,眼神一直是黯淡的,有些麻木。 顾惜爵很是心疼,“海棠,我会帮忙请最好的医生来给素心治疗,也许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席海棠含泪摇头,“刚刚那个医生和素心剑桥的导师是夫妻,他都说……没什么希望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席海棠显得很茫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举目无亲,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只有顾惜爵在身边,可是他身上的负担比她还要重上好几倍。 看了看手表,她知道早已经过了dna报告出来的时间,抬眸问他,“你有打电话吗?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顾惜爵抿唇摇头,或许是害怕,或许是想暂时逃避,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没有勇气去拨那个电话。 “打吧……”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很坚定,“我知道你顾虑我,可是现实摆在那儿,总要面对的不是么?我当然也不希望那个孩子真的跟你有关系,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你的孩子,那也没办法了是不是?柔儿已经那样了,你要是再不管那个孩子,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席海棠拿过顾惜爵的手机,帮他按下了号码…… “顾先生,已经有结果了,孩子是你的。” 顾惜爵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眼前再也看不见任何光亮。 “顾先生……顾先生……您还在听吗?婴儿的身体三个小时前忽然出现了严重问题,我们已经尽可能地控制了,但是孩子的体温现在已经超过了39°,这样下去的话情形不容乐观……您最好快点来看看……” ps:还是那句话,请大家稍安勿躁,绝对绝对不会是悲剧! 谁的孩子 肩膀缓缓地垂下,顾惜爵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脑海里一片空白,眼前亦是一片苍茫,到底有谁可以告诉他他该怎么做?到底有谁可以告诉他他到底怎样做才能把对海棠的伤害降到最低? 狂跳的心脏,颤抖的身体,灭顶的绝望,寂寞的雾,冰冷的风,无边的黑暗,他的意识在黑暗中徘徊,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力气正在从四肢百骸里一点一滴地被抽去,麻痹蔓延到了全身,所有的思想和表情都在瞬间凝结成冰,由心底弥漫开的冰冷使他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无措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神色冷酷僵硬,“海棠……如果那个孩子没有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谅我?” 席海棠倏地睁大了眼,眼睛里满满的是不敢置信,她原本就已经憔悴不已的脸色瞬间变得愈加苍白,“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没有了……” “顾惜爵,你混蛋!”她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狠狠地。 顾惜爵没有动,表情和心一样麻木。 席海棠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你的孩子啊!” “那不是我想要的!” “当初你也不想要允痕和小晨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惜爵的身体重重地晃了下,表情痛苦,“海棠,这不一样……” “一样的!” “不一样!允痕和小晨是你生的,而我爱你!” 她摇头,含着水光的双眸里映着的满是他凄伤绝望的面容,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轻淡如雾,“如果你可以如此轻忽一个生命,你就再也没有资格说爱我。” “海棠……” “不要再说了,顾惜爵,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马上回国。”她的嗓音里哽咽中带着蝜uo常?八档煤芮幔?锼僖埠苈??梢蛔忠痪洌?肿种殓幔?刂氐卦医??牡住Ⅻbr /> 他突然向她伸出手,心疼地拥住她纤细的双肩,他原以为她会把自己的手甩开,可是她没有,只是用一种略显傻气的表情盯着他看,一脸的难过。 他望着她,唇角硬生生地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明明是微笑着,可落到她的眼中却是那么伤,那么痛。突然,她反手抱住了他,“走吧,一路平安。” 他慢慢放开她,深深地深睨了她一会儿,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开。他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再多待一分一秒,每多待一分一秒,他就更多了一份心痛和不舍。 事到如今,也就只能这样了吧,于她而言,于自己而言,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席海棠望着顾惜爵离去的背影,脸上拂过一丝淡淡的哀伤,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凄然,还有一些恋恋不舍。 转过头,瞥见医院走廊窗台上的鲜花,花瓣落寞,仅余荼靡,刹那间,弹指芳华…… ◎◎◎ 顾惜爵回到了国内,下了飞机后就直奔妇幼保健站,一路上,那里的医生又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想必是那个孩子要保不住了。 不意外的,他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顾惜朝。 不知道为什么,顾惜爵在这一刻居然很平静,这放在以前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他和顾惜朝从小就对立,什么都争个你死我活,可是现在,他连多跟他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病房内,柔儿依旧还是精神恍惚的样子,可怜她的孩子从出生后她都没抱过一下。 医生见到顾惜爵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顾先生,您可来了,很抱歉,孩子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那个……你抱去给她的妈妈看一下吧……总归是血肉至亲……” “嗯。”顾惜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护士很快就从育婴室里把婴儿抱了过来,顾惜爵接过孩子的时候双手都是颤抖的,这个孩子真的很小,比允痕出生的时候要小很多,皱皱的小脸,有些苍白,像是贫血的样子…… 护士帮他打开了简依柔病房的门,再三叮嘱着,“要小心,不要刺激到了她。” “嗯。”顾惜爵轻轻点头,抱着婴儿走了进去,却不想,顾惜朝也跟了进来。 薄唇,紧抿着,顾惜爵没说什么,顾惜朝和柔儿终究是夫妻一场,看看也是正常的。 “柔儿……柔儿……”顾惜爵轻轻叫着简依柔,试图从她迷茫的眼神中找回清明。 简依柔慢慢地转过头,眨了眨眼,“你是在叫我吗?”。 “对,我是在叫你,你是柔儿。” 她摇头,表情有些迷茫,“我不是柔儿,我是心儿……我是依心……我是依心……” 顾惜爵的心沉了沉,余光瞥向顾惜朝,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沉重,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秒。 “柔儿,你看看这个孩子……她是你的女儿……”顾惜爵见简依柔的状态还算平稳,将婴儿往她跟前凑了凑。 “我的女儿?!”简依柔很茫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太相信的样子。 顾惜爵耐心安抚着她,“对,这是你的孩子……你看看她……” 简依柔的表情很奇怪,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婴儿,摇头,“她不是我的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啊……” 顾惜爵微微一怔,确实,这孩子长得确实跟柔儿不像。 简依柔看了看顾惜爵,痴痴笑了起来,“这孩子长得像你哦,眼睛好像的……” 她站起了身,转圈的看着顾惜爵,一个不经意地抬头,看见了从一进门就站在病房门口的顾惜朝,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奇怪,怎么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啊,那这个孩子也长得像是他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惊天秘密 柔儿的话是无意识的,可是却让顾惜爵微微一愣,但是他诧异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顾惜朝的表情! 虽然说他和顾惜朝不是孪生子,可是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了一起,竞争的关系让他们了解对方像是了解自己一样清楚,他明显看到顾惜朝的眼神在听到柔儿那句话后有些许的闪躲! 柔儿怯怯地走向顾惜朝,左看右看,眼睛里浮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惧意,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你是朝哥哥?!” 顾惜爵一怔,惊异于柔儿的反应,她居然认得出顾惜朝!那么她现在是恢复了柔儿自身的意识吗?! 就在顾惜爵以为柔儿意识有些恢复的时候,她又恍惚地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的……朝哥哥不会来看我……他只喜欢依心……我不是依心……我不是……” 简依柔一直摇头~,眼神更加混沌起来,她转而看向顾惜爵,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婴儿,连连往后退,“你把孩子抱走,抱走,抱走!朝哥哥看到小孩子会难过的……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有一个女人,怀了朝哥哥的孩子,可是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死掉了,很惨对不对,可是我好高兴哦,因为我都没有给朝哥哥生孩子,她怎么可以生呢?所以……我把她推下了楼梯……” “简、依、柔!”顾惜朝忽然出了声,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两年前原来是你害死了我和素心的孩子!” 他忽如其来的怒吼让简依柔吓了好大一跳,她下意识地往后躲,直到墙角,退无可退,她看着雪白的墙壁,眼神又是一阵游移,跟着整个人都哆嗦起来,“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那样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后来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所以我想赔一个孩子给她……对,我想到办法了,就像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我生一个孩子还给她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模向了自己的肚子,发现那是平坦的时候,忽然激动起来,“我的孩子呢?啊?我肚子里的孩子呢?怎么会不见了?不,不可以没有的,那是我要还给人家的孩子,不可以没有的……啊……我的孩子……我要还给人家的孩子去哪儿了?” 顾惜爵的呼吸都要窒住了,连同顾惜朝也一样,“柔儿你说什么,你说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的孩子不见了……我拿什么还给人家啊……”简依柔没有听到他们的问话,径自恍惚着。 顾惜爵觉得自己的头好疼,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近了简依柔,轻声对她说,“柔儿,你不要着急,你的孩子没有不见,我手里这个就是你的孩子……” 简依柔抬起头,伸手要去抱,可顾惜爵忽然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柔儿,你先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她是你生的,为什么你要把她给别人?” “因为孩子不是我的啊……”简依柔痴痴地笑了起来,混沌地讲出真相,“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女人的孩子死掉之后,朝哥哥很难过,他一难过我就跟着难过,我好爱他,我舍不得他伤心,就偷偷去了医院……朝哥哥带我去医院做试管婴儿,我就偷换了卵子……跟你说哦,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了那个女人的卵子,她流产的那一次哦,受了重创,永远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我是找到给她做手术的医生才知道的……所以我要是代孕生个孩子给她,那就可以补偿她了……” 顾惜爵整个人都懵了,更加不知道该拿手里的婴儿怎么办,如果柔儿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是素心和他的孩子了?!天啊,开什么玩笑?! 简依柔眨了眨眼,问他,“我现在把孩子生出来了,是不是就可以弥补她了,对了,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么,我要去找她,把孩子还给她。” 顾惜爵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从齿缝里蹦出一句,“不必了,她没办法看孩子了。” “为什么?!” “因为她被两个疯子害惨了,现在躺在伦敦的医院,不省人事,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醒!”顾惜爵忍无可忍,咆哮地吼了出来,跟着一拳砸向墙壁上的镜子,鲜血染遍了掌心。 顾惜朝则是猛地往后退了几步,面色惨白,疯了一样地冲出了病房。 ◎◎◎ 顾惜朝开着车一路狂飙向机场,眼睛里写满了惊惶,唇,微张着,喃喃自语,“不……素心……你不能有事……你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一直喜欢孩子的,我知道的,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让你拥有自己的宝贝……素心,你要等我……素心……你要好好的……不能有事,不能……” 急迫的心情让他不自觉地又将车速提升,已经到了超出了警界线。 “素心……你以前说过的,我会有报应,可是为什么会是你遇到不幸?应该是我才对啊!” 顾惜朝的脸上弥漫着痛苦和懊悔,“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为了让顾惜爵痛苦,把自己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那到底有什么意义?” 迷蒙的思绪让顾惜朝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前兆,眼看着就要到达机场,突然,右转弯方向驶来一辆大型货车…… 他猛地一颤,旋转方向盘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素心,如果我的死可以换来你的平安,我愿意……还有那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砰—— 车体剧烈的碰撞声震天地响了起来…… (ps:泪求红包,榜单名次一直往下降,亲亲们再多支持一下我吧!) 安排妥当 面对孩子们的问题,顾惜爵和席海棠的心中都是一阵纠结,小晨和允痕懵懂的表情看起来很惹人心怜,他们原本的生活就已经跟其他孩子不一样了,不该让他们知道更为复杂的东西。 席海棠扬唇挤出一抹微笑,装作没事儿的样子对小晨和允痕略开着玩笑,“你们两个看看,看看这个宝宝长得像谁?” 允痕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小晨眨巴了下眼睛,眨了又眨,粉女敕的小脸上浮出困惑,然后杏眸睁得大大的,“好像素心妈妈!” 席海棠点了点头,“小晨的眼力很好哦,对了,她就是你素心妈妈的女儿!” “啊?!”小嘴也张得大大的。 席海棠抬起一手轻轻抚着小晨的脸颊,小家伙的表情好半天才缓和下来,但是心底的疑问还是很多很多,“妈咪,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素心妈妈怎么会忽然有个宝宝?她人呢?” 闻言,席海棠面色一僵,眼底的沉重又浮现了出来,“小晨,你的素心妈妈生病了,要睡很久很久,所以我们要帮她照顾宝宝,明白吗?”。 小晨一听素心妈妈生病了,就完全没心思想别的问题了,一颗小心脏揪得紧紧的,“素心妈妈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小晨别着急,等安顿好了,妈咪再带你去看素心妈妈,现在我们先带小意回家。” “小意?!” “嗯,这个宝宝叫小意。” “是女孩儿哦?!” “嗯。” 小晨的表情从困惑转为同情,她踮起脚仔细看了看小婴儿,然后握紧了席海棠的手,“妈咪,我懂了,素心妈妈一定是生小意太辛苦了才病倒,那我们帮她照顾小意好了,素心妈妈的宝宝就是我的妹妹呀,我会很疼她的!” 允痕也跟着点头,“虽然小晨说过不要跟我一起分享她的素心妈妈,但是我和小晨是兄妹,小晨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也会帮忙照顾宝宝的!” 孩子们的话虽然很天真,却真的很温暖,席海棠的心头倍感安慰,细细地滑过一股暖流,“小晨和允痕真乖,妈咪爱你们。” “我们也爱妈咪,以后也会爱小意!” 席海棠微微笑了,转眸看向顾惜爵,“走吧,我们先安排素心住院的事情。” ◎◎◎ 因为人比较多的关系,众人分了两部车坐,席海棠带着孩子们搭乘一辆,而顾惜爵和秦浩搭乘一辆,素心则被专业的医疗车载着。 因为没有旁人在场,秦浩说起话来也就不那么顾及了,“爵,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真的要把那个孩子交给海棠照顾啊?” “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太过分了?!”顾惜爵略带自嘲地说着。 秦浩翻了翻白眼,“你别这种口气好不好,其实这整件事当中最无辜的人是你,当然,海棠也很无辜。” “海棠说要辞掉零点设计那边的工作,专心照顾素心和小意。” “我一猜就是这样的……爵,你也不要太消沉了,事已至此,只能往好的方面想,你看刚刚小晨和允痕的表现也该很安慰了。” “嗯。对了,疗养院那边的事情已经了吧?” “都安排好了,是t市最好的私人疗养院,所有的医疗设施都是最好的,24小时的看护也都是最一流的,素心住在那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 “秦浩,真是麻烦你了。” “你得了吧,说这种话做什么,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我们从16岁就认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并肩作战……再说了,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地就离开秦家,没离开那个家,我说不定早就作奸犯科蹲监狱了,真要算起来的话,我对你的感谢恐怕这辈子都说不完呢!” 秦浩忍不住一番感慨,秦氏当年是以黑道起家的,后来虽然经过了漂白,但是始终不干净,秦家的人也一直改不了以非常手段处理棘手事件,若不是趁着自己手上还没沾血就离开,可能一辈子都回不了头的。 ◎◎◎ 安顿好了素心的住院事宜,席海棠准备先回家一趟,拿些日常用品,顾惜爵叫住她,“海棠,我有事跟你说。” “嗯,说吧。” 顾惜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递了过去,“海棠,我在疗养院附近买了套房子,你搬到那去住吧。” “呃……”席海棠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锦绣社区那距离这边太远了,你来来回回地肯定很不方便,住近一些比较好。” “可是也不用买房子啊,我原本是打算在这一带租一间公寓的。” “租房子太麻烦,而且不一定安全,你就住我买的房子里吧……海棠,我现在只能做这些了。” 顾惜爵的语气有些沉重,让席海棠顿时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缓缓地接过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嗯?!怎么这么多钥匙啊?!” “那两把小的是车钥匙,我还买了部车给你,其实之前我就想这么做的,可是我知道你不会要……” 席海棠抿紧了唇,她明白他的意思,他以前给她的金卡她都没用,又怎么会要他送的车呢? “海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了,但是我不想你过得更辛苦了,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接受吧,让自己好过一点儿,也让我稍微好过一点儿,行吗?”。 “嗯。”席海棠点了点头,心底则是百转千回,她明白的,他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真心的,可是…… 爱情变质 席海棠深呼吸了一口气,略微调整了下情绪,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给他,“行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会尽快搬家的。” 顾惜爵也微微淡笑了下,看她刚刚形色匆匆的样子忍不住问,“你要回家是不是,我送你。” “不用了,我回去先整理下,然后要去公司一趟,我得亲自跟学长说一下辞职的事情。”说起辞职的事情,席海棠的心微微沉了沉。 顾惜爵默默点头,“那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嗯。我知道了。”席海棠转身走了,转过身后她才发现自己一直紧抓着包包的手心里竟出了那么多的汗。 ◎◎◎ 席海棠没有提前打电话给萧牧远,回家打好了辞职信后就直接赶往了公司,可是到了公司之后才发现自己扑了个空,林玲告诉她,萧牧远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稍作犹豫,席海棠取出了手机,打了萧牧远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多下都没有接听,直到她快要挂断了,那一端才猛地被人接起,萧牧远素来清雅温和的声音有些沙哑,“喂……” 席海棠觉得不对劲儿,心情有些紧张,“学长,我是海棠……你还好吧?!” “嗯,还好……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轻易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学长,你感冒了?!” “呃……有一点儿……好几天了……” “你看过医生没有?!” “看了,让我吃药……对了,海棠,你是不是回国了,你人在哪儿?” “在公司……” “你有事找我吧?!” “呃……”席海棠握了握自己手里的辞职信有些犹豫了,觉得他正在生病的时候说这事儿似乎不太好。 萧牧远虽然病着,可是他毕竟跟海棠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很了解她的,“海棠,你有事就直说吧。” “学长我亲自跟你面谈吧,我顺便去你那儿看看!” 挂断电话,席海棠很快离开了零点设计,搭车前往萧牧远住的地方。 ◎◎◎ 萧牧远的住处靠近海边,地中海式的两层建筑,白色的外墙、白色的平台,天蓝色的屋顶。庭院里是大片的空地,用天然的花岗岩地砖铺设着,置身其间,咸咸的海风便扑面而来,天气已经转暖,清爽的空气愈加得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院子的尽头有一处露台,白玉般的台阶和扶手,衬着不远处的深海,蔚蓝的海水一望无际,澄澈的水面晶莹剔透,美不胜收。他居住于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拥有这片美丽的海景。 席海棠走近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学长……” 无人应答。 她又轻轻唤了一声,“学长……” “嗯……海棠来了啊……”沙哑的声音不太清楚地从屋子里面传来。 不一会儿,萧牧远拖着抱恙的身体走了出来,“海棠,你来得还挺快的。” 席海棠皱了皱眉,路上塞车,她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的,这还快?! “学长……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啊?” 萧牧远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苦笑,“大概是吧……我接完你的电话后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席海棠有些无语,看了看时间,几乎是很确定地问,“你还没吃饭吧?” “中午我有叫外送的披萨。” 席海棠轻叹了口气,“生病的人吃那个多不好啊,太油腻了,也不容易消化,再说这都几点了,中午送的披萨早就凉透了……这样吧,我帮你煮点东西吃。” 萧牧远没有力气跟她辩驳什么了,一头栽向沙发,头更加得沉了。 ◎◎◎ 萧牧远的房子是以白色为主调,大片的落地窗让屋子里的人拥有开阔的视野,所有的家具都是浅色藤编的,浓浓的自然风无处不在。 餐厅是开放式的,用一面特殊的照片背景墙作为与客厅的隔断,墙面上随意贴着他的即兴作品,却没有奖杯什么的,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在乎那些所谓的荣耀。 家里到处都体现着萧牧远特有的性格,像是淡淡的纯净水,透明,温和,却有着坚定的执着。 席海棠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块生姜,很快就熬出了一小锅姜汤,盛出一碗,端了出去,“学长,你先喝一碗姜汤,驱驱寒……” “谢谢……”萧牧远接过饭碗,看着那透明的容器里细小的姜末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暖意,轻呷一口,些许辣意染上味蕾,心头也跟着有些热烫,可是他知道那不是因为姜的关系,而是…… 他凝神看着她,深深地。 席海棠一怔,“怎么了,是不是太辣了啊?我就只放了一小块儿的,应该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腕就一把被他握住。 “呃……”席海棠错愕。 萧牧远微微一顿,好像也是在犹豫,可是他没有思考太久,下一秒手劲儿猛地加重,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向自己的怀抱。 “学长……?!” 时候,在不经意中,飞逝。 没有再去刻意地注意时间,因为,时间,只会带来伤痛。 爱情,到底是什么?像甜酒,醇美,甘甜,但时间长了,也会变质。 他抱住她不松手,带着疼痛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隐颤,“海棠……这么多年,我对你而言,真的毫无意义吗?一点都没有吗?”。 我相信你 他擒着她肩膀的力道没有放松,自己的身体却往后轻轻一落,两个人的身体一起倒向了身后的沙发,质感轻柔的沙发因为忽然承受了两个人的力量而微微凹陷。 席海棠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瞠目结舌,挣扎欲起却偏头对上他线条分明的脸,他双眸里的幽深让她心惊。 他笑容清浅,手指温柔地轻拂过她的颊,“海棠,回答我,我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席海棠一下子懵了,这么多年来,分分秒秒地积累起来,她从未对他有过什么特殊的想法,可是他不是不重要的,他教会了她太多的东西,是她生命里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他一下子变成了陌生人,让她有些害怕。 他的唇缓缓落下来,就要碰触到她的,她忽然颤抖起来,却坚定不已,“不要。” 萧牧远混沌的眼神逐渐浮现出清晰,忽然淡淡笑了起来,放开她,到一定的安全距离,“海棠,你为什么就非要跟别人不一样,换做别的女人刚刚你应该狠狠地推开我,再来两个耳光,如果还不够过瘾的话,再踢上几脚……你为什么不那样呢?” 席海棠四肢麻木,怔怔地不说话,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萧牧远释然一般地笑了,就因为她这一句“”,短短四个字,就暖了他十年如一日的心,奈何时光冉冉,也想许她一世安暖。 不过,有句话他还是不得不提醒她,“海棠,不要轻易相信男人。” 萧牧远眼底的笑意明显,温和又自然,一身的压迫感骤然褪去,不再让她心存防备。 他推她走向厨房,“快去,给我煮点吃的,我要饿死了!” ◎◎◎ 半个小时后。 萧牧远忍耐不住挤进厨房,“海棠,你做的什么啊,怎么会有腥味儿?做鱼了吗?!” “我熬了一点粥,放了点鱼片进去,你的冰箱里什么菜都没有,只能这样了。” 萧牧远有些无奈,“我病了好几天,都忘记买菜了。” “所以说啊……你也该找个女朋友定下来了……”席海棠心头一紧,忽然想到了素心,以前她一直以为素心和学长是天生一对,总会破除万难在一起的,可是现在……不要说顾惜朝的事情,素心什么时候醒来都是个问题。 “海棠……你怎么了?有心事?” “学长,我有事情跟你说。”席海棠关小了火,凝神看向他。 席海棠简单地说了下素心的情况,然后拿出了自己的辞职信给他,“学长,我不能继续上班了,真的很抱歉……” “傻瓜,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萧牧远伸手接过她的辞职信,点头同意,“我批准了。” “谢谢学长。” 萧牧远勾唇淡笑,却很是为她感到心疼,“海棠,你不能朝九晚五地上班了,但是如果就这么放弃了设计真的是太可惜了,这样吧,如果公司有什么合适的小case我把它转给你,像是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你以soho的方式做,做多做少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不能手生,设计师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 “可是我怕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要是做的不好的话……” “我会给你把关的,量太大的case我不会给你的,免得你有压力,这样总行了吧?” “嗯。” 萧牧远眉心微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跟我来书房,我手上现在就有一个case适合你,时间还很充裕,你把资料拿回去慢慢做。” “学长,不用这么着急,你先吃饭吧,粥好了。” “边吃边说。” ◎◎◎ 书房里,萧牧远端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指挥席海棠开了他的电脑,“e盘里的“远期”文件夹里,miss杨,看到没有?” “嗯,看到了。” “就是那个,杨小姐是华裔,是我一个朋友介绍过来的,她的祖籍是中国的六安,说今年年末要回乡祭祖,所以拜托我设计一块玉饰,六安以茶叶闻名全国,尤其是六安瓜片名气更是不斐,所以她的要求是玉与茶相结合,越完美越好。” 席海棠微微点头,“我会认真做的。” “她的时间给的很宽松,你慢慢做,先把资料打出来。” “好。”席海棠开启了打印机,却在机器旁边看到了一叠奇怪的文件。文件的标题是——矢车菊蓝宝石。 矢车菊蓝宝石在全世界都很罕见,它是极品蓝宝石之王,拥有一种朦胧的略带紫色色调的浓重蓝色,并给人以天鹅绒般的独特质感和外观,矢车菊的蓝色色泽纯透鲜艳、典雅高贵,是不可多得的蓝宝石品种。更加难得的是矢车菊产自举世闻名的海拔高达5000米以上的世界高峰喜马拉雅山脉扎斯加尔山的喀什米尔地带,那里终年白雪皑皑,开采异常困难。19世纪中期曾经开采,到了20世纪初期已全面停止开采。极为稀少的产量令每一颗宝石都弥足珍贵,顶级的矢车菊如今已成为拍卖会最受瞩目的蓝宝石。 “学长,你怎么在关注这个?矢车菊蓝宝石不是早就禁止开采了吗?”。 “官方上是这样没错,但是富贵险中求,总有人会冒险的。上个礼拜克什米尔的矿山,又产出了一枚矢车菊蓝宝石,简直是令人不敢置信的奇迹!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发布,是跟我关系不错的一个宝石交易商透露给我的,我想很快全世界的珠宝设计公司都会盯紧它!” 席海棠暗暗乍舌,“我记得日内瓦的拍卖会上,有一颗克什米尔蓝宝石,拍出了四百万美元的价格,这一次大概会更疯狂吧。” ◎◎◎ 同一时间,秦浩急匆匆地冲进了顾惜爵的办公室,“爵,不好了,又有一颗矢车菊蓝宝石被开采出来,我担心多年前那件事会被挖出来……” 曾经危机 闻言,顾惜爵脸色突变,对于矢车菊蓝宝石他并不陌生,多年前因为它“璀璨珠宝”曾遭遇过一次几乎是致命的危机! 当年他母亲刚刚过世,留下“璀璨珠宝”一大摊子的事业,那时候他年纪还小,管理公司自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的舅舅便接替了母亲生前的职位,可是他根本不是那块料,华而不实,好高骛远,短短三年就让公司业绩下降25%,到了第六年已经是处于亏损阶段! 公司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下去,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生前的事业就这么覆灭,只好一次次地拿自己从股市上赚来的钱去填补亏损,一次又一次,可是钱就跟是打水漂一样地不见了。 一直到他十六岁,可以以继承人的身份接管“璀璨珠宝”,但是他的舅舅却不肯放权了,他甚至扬言自己有能力带领“璀璨珠宝”一跃而起,成为业界的翘楚,而他所谓的办法就是一场豪赌,花掉了公司账面上最后一笔资金去克什米尔地带去挖掘矢车菊蓝宝石! 可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克什米尔地带是个什么局面,印度和巴基斯坦对查谟和克什米尔地区主权纷争而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半个多世纪以来,印巴关系时紧时缓,双方在克什米尔地区的武装冲突几乎从未中断。 除却政治问题,那里的气候也是极为恶劣,终年白雪皑皑,开展宝石挖掘的工作异常艰难,终于,酿成大祸——四十多名工人遇了难。 顾惜爵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角,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每次想起那一年的惊心动魄仍然还是会心神不宁,四十多条生命就那样眨眼间消逝在白茫茫的雪山里,已经不是可以用简单的“悲剧”两个字去形容。 那一年,他幸好认识了秦浩,虽然也同样是十六岁的少年,但是秦浩毕竟是从秦氏那样的背景里走出来的,他更懂得怎么运用极端手段去处理棘手问题,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总共花了二十亿还多的钱去安抚遇难者家属,每个家庭给五千万,当然给钱仅仅是第一步,更为重要的是让他们守口如瓶,秦浩生平第一次也是这些年来唯一的一次效仿秦氏的作为,威逼利诱什么都用上了,总算把事情压了下来,而后的这些年来也都相安无事。 顾惜爵的眉峰瞬间冷凝了起来,修长手指轻敲着桌面,频率很慢,思绪却是飞速运转,“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轻易被挖出来,除非是有心人士刻意为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蓄意找麻烦?!” “不只是找麻烦那么简单,璀璨珠宝是金爵名下的,虽然不是同一个行业,但是一旦那件事被揭穿,金爵的形象一定是颠覆性的,股价必然受到冲击,如果再有司法介入,那恐怕金爵都保不住,一瞬间毁灭也不是不可能。” 秦浩暗暗咬牙,“该死的,到底是谁干的?!” “任何一个跟璀璨珠宝有过节,或是跟金爵有过节的人,都有可能。” “爵……会不会是你舅舅?!” 顾惜爵摇头,“如果是他我还真觉得没什么,我就怕他被人利用。” “我去查查他的近况?!” “嗯。” “那我今晚就出发。” “路上小心,这离c城有段距离。” “我知道,放心吧!” ◎◎◎ 傍晚,席海棠从素心所在的疗养院回到家,给小晨和允痕做了晚饭后就要准备出门,和顾惜爵撞个正着。 “呃……你怎么来了?” “你要出门?!” “是啊……我要去婴儿用品店买东西。” “一起去吧,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谈。” 听顾惜爵这样说,席海棠微微有些诧异,只好跟他上了车。 行进的路上,席海棠微微侧目,见顾惜爵的眉一直紧拧着,好像是有心事,“有事吗?”。 他一愣,摇头,“待会儿再说吧,我们先去买东西。” “哦。” 两个人驱车到了婴儿用品店,席海棠很细心地为小意挑选着女乃瓶女乃嘴之类的东西,看了几个都觉得不好。 顾惜爵见她面露难色,忍不住问,“怎么了,都不喜欢?” “这些都是含双酚a的塑料女乃瓶,欧盟不是都颁布禁令了么,说这种女乃瓶中含有的双酚a存在某些不确定性或副作用,或对发育、内分泌等产生危害,对胎儿、婴儿和儿童的大脑、行为和前列腺有潜在影响的,可不能给小意用这个!” “呃……那那些玻璃的呢?”顾惜爵指了指另一旁的架子。 席海棠又摇头,“玻璃的容易摔碎,很危险的,小晨小时候曾经一个月摔碎了三个,吓死我了,我好怕玻璃碎片伤到她。” 她无意识的话却让顾惜爵的心瞬间拧紧了,都是他的错,让她以前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还饱受折磨! 店员小姐见他们半天都没有选好,就连忙走过来热情推荐,“先生,太太,你们是想给宝宝选玻璃女乃瓶吧?” “……”顾惜爵和席海棠都是面色一僵,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选女乃瓶是没错,可宝宝不是他们的啊。 店员小姐还以为他们是尴尬,抿唇笑了下后继续向热力向席海棠推荐,“太太,您选这个吧,这是双层的安全玻璃女乃瓶,超好用!里面是玻璃的,外面有一层保护罩,还有减震装置,不小心掉在地上也不容易碎裂,就算摔碎了玻璃渣也不会四处飞溅,被密封在外罩里面,可以很好地保护宝宝的安全!” 席海棠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要这个吧!” 两个人走出婴儿用品店,席海棠唇边的笑意依然还浅浅地挂着,“真没想到现在这么先进了,都是双层的玻璃女乃瓶了……” 她话音刚落,顾惜爵便一把抱住了她…… (泪求红包!名次都惨不忍睹了,孩子们多多支持我啊!) 真相欲出 顾惜爵没再说什么,将席海棠从地上抱了起来,这时秦浩也带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见到顾惜朝也是有些错愕,在他看见刘亚光等人膝盖上的枪伤后更是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顾惜朝,原来你是……黑手党的……?!” 顾惜朝勾唇淡笑,那抹淡淡的笑痕像是暗夜之花,在一片血色中绚丽地绽放,犹如撕裂的朝阳。那种诱惑,足以致命。幽暗的眼眸,深不见底,寒戾的目光,隐约着血腥,俊美的五官,深邃的轮廓,泛着魅惑的光亮,却是冰冷彻骨。 顾惜朝看了看秦浩身后的那些人,看得出每一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他撒旦一般的表情上微微写上善良的告诫,“你已经离开秦氏那么多年,不该再沾染上什么……这条路,是不归路。” 秦浩顿时就懵了,这是天要下红雨了还是怎么的,这家伙忽然转性了?! 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但也确实没有时间来多想什么了,抬眸看向顾惜爵,只见他眼中寒光闪烁,低头看着怀里的席海棠时却又是布满了心疼与怜惜。 “爵,快带海棠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处理!” 顾惜爵看了看怀里的席海棠,发现她的体温热得烫人,连呼吸也是错乱的,人虽然是处于迷茫的状态,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受她控制似的震颤起来,像是在渴求什么。 顾惜爵抬头看了看顾惜朝,问,“你在意大利混了那么多年,对于这种药应该见惯不怪了,有办法解吗?”。 “若是喝下去的倒是有点办法,不过她刚刚是被打了针,药物透过血管迅速流遍了整个身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能救她的就只有你了。” 顾惜爵暗暗咬牙,看了看刘亚光等人,又看了一眼秦浩,“秦浩,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当然!”不知道为什么,秦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狗腿的意思。 顾惜爵抱着席海棠迅速离开了,而后,仓库的门被秦浩派人紧紧守住了,紧跟着里面就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早就忍耐不住了的秦浩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刘亚光跟前,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抡起拳头,狠狠地揍了下去,“小子,你不想坐牢是吧,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比坐牢更糟糕的滋味儿!” “啊……”痛苦的哀嚎有些惨不忍睹。 秦浩带来的人也跟着动手了,虽然不能动家伙,但是拳打脚踢总是可以的,很快,哀嚎遍地了。 ◎◎◎ 另一头,顾惜爵带着席海棠迅速回到了顾家大宅,一进门就吩咐着管家,“快点准备热水!” 周嫂等人都吓傻了,迟钝了五秒后才惊呼着行动起来。 顾惜爵抱着席海棠上楼,将她放倒在浴室内的贵妃椅上,她茫然无措地睁开眼,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完全没有焦距的样子,手紧紧捉住他的胳膊,不肯放开,好像他的体温可以慰藉她的难过似的,红唇可怜兮兮地哀求,“救我……” 他拧了拧眉,知道她是被药物控制了,心情是既心疼又矛盾,他们之间现在这样,他要是碰了她,后果根本无法想象,可是如果不碰她,后果更是不敢想象! 席海棠缩着身子,身体下意识地凑近他磨蹭着,可又猛地颤抖起来,像是害怕什么,顾惜爵似乎是领悟到了什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海棠,别怕……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话,席海棠微微安定了下来,像是呼唤,像是祈求,“顾惜爵……救我……” 她柔弱的样子让顾惜爵百感交集,头发汗湿,面色苍白中却透着不正常的红晕,被药物折磨得她唇色发白,上面被她自己咬出的血丝还残留在上面,他完全可以想象出她当时的心情,定然是绝望极了。 感谢老天她没有出事,要真的有个万一,她可怎么活?! 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他不放,就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一样,让他心疼不已。 红唇无意识地张着,说着无意识的话,“顾惜爵……救我……” 他知道她不是清醒的,可是在她心里依然还是希望他能够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救她的,这份认知让他更为自责,为什么他没能更早到一点?!为什么让她受了那么多惊吓?! “先生,热水放好了。”周嫂从旁提醒着。 “嗯,你们全都出去。” “是。” 浴室的门反锁了,顾惜爵把席海棠抱进了宽敞的浴缸,衣服还没月兑的关系,让她一下子就有了沉沉的负重感,她的小手自动去解纽扣,可是好像很不得章法,急得哭出声来。 顾惜爵的心脏顿时拧成一团,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咸咸的,涩涩的,凉凉的…… 他的吻,轻柔而深情,她满足的嘤咛化在空气里,成了一根根颤颤的弦,在他的心里,微微震荡,怎么也停不下来。 浴室里,潮湿的热气,战栗着她的皮肤,细细的轻吻,像是春风化雨,温润却密集。 她的皮肤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仿佛轰然绽开了春天最美丽的花瓣,瑰丽的光芒,拉开了缱绻的缠绵的序幕…… ◎◎◎ 夜空之下,郊野之边,顾惜朝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冷静的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得早点跟顾惜爵谈谈那件事!那个孩子的事! (ps: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相就要出来啦!撒花~~~撒红包~~~) 这就是爱 真相大白(重要必看!) 席海棠的呼吸一瞬间窒住了,这个结论太惊人,太不可思议了! 小意怎么可能不是顾惜爵的女儿呢?! 上一次明明做过dna比对的! 医院不可能犯这种致命性的错误啊!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会出错! 医院或者是任何一个医生都不可能会闹这样的乌龙啊! 席海棠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了,可是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着一丝期待—— 小意的存在是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阴谋的产物,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到底是个小生命,这也是她当初万般纠结之后依然决定要救这个孩子的原因。 可是,小意是素心的亲生骨肉,身体里流淌着一半属于素心的血液,而另一半是顾惜爵的……这样的状况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危难。 这段日子里,她想过很多,她想素心醒过来之后的情形会是什么样的,素心也会很矛盾的,一方面欣喜于自己有了亲生的女儿,另一方面会很自责。 是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素心,素心向来都是把任何责任都揽到自己肩上的,就像是七年前她出的那次意外,其实那不是素心的错,可是素心一直觉得那是因她而造成的,为此素心牺牲了自己所有的一切来弥补她,把她力所能及的,还有她纤细肩膀本是扛不起来的责任全都扛了起来。 如果素心知道小意是在别人的阴谋下以这样一种身份出生的,她会很难过、很尴尬的。 可是现在……本已经是死局的情形忽然有了转机,小意不是顾惜爵的女儿,会让素心心里好受些,也会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许久以来,她对顾惜爵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复杂,最初是恨,然后是为了两个孩子妥协,再之后就是没办法用言语形容的了,有故意的漠视,也有故意的不在乎,可有很多次,她都被他感动了,但是她始终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说服自己可以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可经过刘亚光的事情,她却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境开阔了起来,就在一瞬间,那个“爱”字猛地掠过脑海。 有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来; 有一种爱,明明想放弃,却无法放弃; 有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躲不开; 有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席海棠正错愕着,秦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心急如焚,“海棠,你知道顾惜爵现在人在哪儿吗?”。 她一愣,猛地回过神来,摇头。 秦浩无奈地表情上又写满了急切,“我打了他的手机无数次,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秦浩,医生说小意不是顾惜爵的女儿……” “这件事恐怕只有顾惜朝能说得清楚了……” “顾惜朝?!” 席海棠顺着秦浩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走廊尽头,一个黑黑的影子正被窗边的阳光斜斜地拉长在地上,顾惜朝依着墙壁站着,身材颀长,背脊挺直,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底下是同色的西裤,面容隐在角落里,她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被他那若有所思的形态和围绕在他身边的阴郁气氛所感染。 席海棠心底已经有了几分确定,“顾惜朝没有成功换掉jing子,小意是他和素心的女儿,是不是?!” “我叫他过来说清楚。” ◎◎◎ 顾惜朝缓步走近了,却没有理会他们任何人,径自走近了素心的病房,他的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勇气推开似的,一直默默停留在那儿,眼睛直直地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 病房里,阳光从白色的纱制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了些许,照亮了素心安静的睡脸。安详而美好的睡脸,她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孩子,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但是,熟悉的香气一点点沁入他的鼻息,惊了他早已觉得是没有知觉的心。 他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眼前,好像是蒙着一层雾气,模模糊糊地阻隔着他的视线,这一刻,他的眼睛美得近乎妖艳,就像一朵盛开的罂粟,令人感到一股氤氲的气氛在四周漫无止境地蔓延开来。 医生打断了他的凝视,也打算了席海棠和秦浩的追问,“小意的情况很不好,必须马上做有丝分裂因子植入!” 有丝分裂是将亲代细胞的染色体经过复制(实质为dna的复制)以后,精确地平均分配到两个子细胞中去。由于染色体上有遗传物质dna,因而在生物的亲代和子代之间保持了遗传性状的稳定性。细胞的有丝分裂对于生物的遗传有重要意义。 顾惜朝缓缓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很容易地就让人听出里面的沉痛,“小意是我的女儿,是我和素心的女儿。” 医生有些发懵,头一次见顾惜朝自然而然地就将他错认成了顾惜爵,秦浩连忙解释,“医生,他说的没错,他和顾惜爵是兄弟。那个……是需要他的血,还是需要他的肉,就赶紧的吧!” 采集完血液之后,连同之前从素心身上采集到的血液样本一起被医生送入了化验室,而小意也被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见席海棠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忍不住安慰,“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们要耐心一点。” 顾惜朝薄薄的唇角弯成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表面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几分危险,跟着,他说出的话比刀锋更利,仿佛要直接插入人的心脏! “也许这个时间,够我讲一个长长的故事了……” 水落石出(重要必看!) 顾惜朝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幽深的眼底,寒寒的阴戾,眼底的凝重比夜色还要深沉,那浓得化不开的哀怨和一闪而过的泪光在周遭的空气里无声地扩散。 “最初……我是想利用顾家禁地里的那支试管做手脚,那是禁地,我闯进去的话虽然有点困难,但是我有一个最得力的助手,伊凡。他是来自意大利最古老的神偷世家,那点难度难不住他的,我们没有破坏到任何的警报,偷偷地潜了进去,很顺利地拿到了试管,取出了里面一半的东西,然后把那支试管原封不动地放回了远处,神不知鬼不觉。 很快,试管婴儿就完成了,可是医生说柔儿的体质不好,那个孩子未必能够保得住,我不想功亏一篑,就第二次地潜入了顾家禁地,可是再次去的时候,竟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之前被我取走的那支试管因为质量减轻的缘故,微微倾斜了下,我拿起一看,发现那下面有一组数字,那竟然是我的生日数字,可是试管上标示的却是顾惜爵的名字。 而后,我把那支标示着我的名字的试管也倒出了一半的东西,又发现了一组数字,而那恰好是顾惜爵的生日数字。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我和他的那两支试管早就被人调换了! 所以,那个试管婴儿应该是我的孩子。 顾家这一代,就只有我和顾惜爵两个血脉,我们之间的竞争用你死我活来比喻也不过分,爸爸生前就知道,所以他立下遗嘱,严格禁止我们去顾家的禁地,因为他早就料到终有一天我和顾惜爵之间会有一个人把脑筋动到那个上面,所以提前就调换了试管,这样一来,制造阴谋的人就会自食恶果。” 顾惜朝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犀利,犹如利箭,长睫在眼下形成浅浅的阴影,阴影里的眼眸淡漠得近乎透明,薄薄的嘴唇诉说着主人的寡情冷性,带着浓浓的自嘲…… “我觉得我已经够可怕了,却没有想到爸爸比我更可怕,他一生制造了两个女人终身的悲剧却还不够,最好还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保护他所谓的基业,真是比魔鬼还要可怕!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也并不是真正的顾家子孙,我在顾家的禁地里发现了更为惊悚的秘密,关于那个血咒的秘密。 我把冷藏在顾家禁地里所有的试管全都带走了,而后找人在实验室里逐个进行dna比对,结果发现——我和顾惜爵都是爸爸亲生的儿子,而爸爸也是爷爷的亲生骨肉,但是爷爷根本就不是顾家的子孙,他应该是收养的。 所以,关于那个血咒,是真的应验了!” 顾惜朝微微低头,阴戾的目光被眼帘遮掩,黑玉般的头发贴吻着他的额头,湛亮的眼眸泛着冷光,混合着一种戾气和阴森。 秦浩和席海棠听得都有些神经发憷,低声追问,“所以你在很早就知道柔儿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你的?!” “对。那时候胎儿已经成型了,我无力改变什么了,就只能想别的办法试图让顾惜爵相信那孩子是他的。” “可是医院做过dna比对的……顾惜爵已经很小心谨慎了,他找的医生也很可靠,你是怎么得出那份虚假的dna报告的?!” 顾惜朝凉薄的双唇轻轻扬了下,“那份dna报告是真的,但是比对的是他和小晨的血样。” “小晨?!”席海棠大吃一惊。 “对,你还记得那天早上你和顾惜爵一起去学校看两个孩子的事情吗?”。 “记得。”席海棠微微点头。 “就是那天早上,学校进行了体检,每个孩子都要抽血化验,我让伊凡偷了小晨的血样,然后送到医院掉了包。我知道顾惜爵特别找了化验的医生,他是不可能被我收买出具虚假报告的,所以就只能用这个办法,而它绝对是最佳的办法。” 席海棠恍然大悟,细细回忆起来,没错的,那天早上她和顾惜爵一起去看小晨和允痕,两个孩子肚子咕咕叫,说是早上体检的关系还没吃饭…… 天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 小意不是顾惜爵的女儿,是素心和顾惜朝的! 席海棠的腿微微有些发软,手心里也渗出了汗湿的感觉,口袋里顾惜爵那张字条还在,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在写下那段话时的神情,夜空如洗般的眸子,是完全的墨蓝色,深邃如梦,闪动着隐隐的流光,清澈,透明,微愠…… ◎◎◎ 顾惜爵安静地坐着,安静得如同雕像,目光静静地停留在远方,眼眸清凉如同天边纷落的雨丝。 手表上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跳,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起身,他又不死心地望向机场大厅的入口,搜寻着他最为渴望的那道倩影…… 可是,没有。 他的薄唇,轻轻地勾起,荡出一抹清寂的微笑,寂寞而又黯然…… ◎◎◎ 夜幕低垂,逢魔降时,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水啪嗒啪嗒地敲打在玻璃窗上,那声响就如同有节奏似的,慢慢演绎成了一首轻柔乐曲,将湿冷的寒意敲进了席海棠的心底。 阴霾的天空,云朵层密,被笼罩在晦涩之下的高楼此刻也全都静默不语,喧嚣的世界仿佛被下了魔咒,各自忙碌却全都寂寞无声,泛起淡淡哀伤。 世上最凄美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我们默默相识,淡淡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我们没办法继续爱了,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又变得很远,甚至比从前更远。可是上帝保佑我们让我们重新相爱,而你却离我而去了。 席海棠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转身跑了出去,当街拦了一辆计程车,“去机场!” 有事瞒着 话音刚落,席海棠自己也是怔住了,她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调,眼底亦是有着破碎的流光在闪烁。 顾惜朝紧抿着唇,眼睛里涌动的是惊心动魄和沉沉的哀恸,他缓步走近,随着步伐的轻移,玻璃窗外的阳光深深浅浅地流转,仿佛融了一世纪那么悠远漫长。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几张伪造的身份证和签证,递给席海棠,“这些是我派人查到的,顾惜爵到了罗马之后找人办了虚假证件,然后就不知所踪了,在罗马的机场我寻着这些线索追过几次,全都没有记录,可想而知了,他能在罗马找到人办假的证件,在别的地方也一样可以,看来他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找到。” 席海棠的唇,下意识地咬紧了,咬痛了。 “他……一定是我们的,对不对?!” 顾惜朝默默点头,手指着自己的左胸,“我这里感觉的到,他过得很不好,我们虽然不是双胞胎,但是这些年来我敢说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我想,他可能是身体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席海棠的心猛地揪紧了,拿起包包就要走,“我去找秦浩,他那应该会有顾惜爵每年每季的体检报告!” “嗯,越近期的越好。” 项飞扬忽然想起刚刚自己的无心之说,脸色也微微苍白了几分,顾惜爵该不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那他姐和两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办?! “姐,我陪你一起去,我开了车,我们快点去找秦浩大哥吧!” “嗯!” 席海棠抬眸又看了看顾惜朝,欲言又止,他却很明白,微微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素心和孩子的。” “嗯。”席海棠与顾惜朝擦肩而过的时候,靠近他的半个身子都被他的沉郁气息所感染,可是那份沉郁里却带着几分浅浅的明亮与温暖,她欣慰地微微笑了。 ◎◎◎ 恰逢周末,秦浩和官小绯都休息在家。 席海棠和项飞扬说明了来意后,秦浩的表情震惊之余又也有些释然,他轻叹了口气,语调缓缓,却带着微怒,“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顾惜爵向来都是把自己当铁打的,以为他什么都能挨得住!” 从茶几上抓起了车钥匙,秦浩率先带路,“走吧,我们去找王医生,他一直是顾家的家庭医生,有二十多年了。” 辗转,一行人又到了王医生那里,很快得到了结果。 王医生把顾惜爵近一年来的身体检查报告全都拿了出来,“顾先生的身体状况很好,没有发现异常问题,唯一的不妥就是他那次意外受伤,手术之后顾先生的状况也一直很好,但是在后期的一次复查中我在他的头部发现了一个很小的血块,因为我不是专业的脑科医生,但是我知道那个血块的危险性可大可小,所以建议顾先生到医院看看,他说好,但是自那之后顾先生就没有再让我给他做过身体检查了。” “那你这有没有他那次检查的报告?!” “没有,顾先生把那些资料全都拿走了。” “他真的是身体方面出了问题……而且是跟那次意外有关……”席海棠感到自己的手指在失去知觉,在麻木,血液在冷却,心情再也无法平静。 她就知道,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会出事!可是……可是他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会有问题?!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那段日子里,他们之间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什么不妥啊,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若是没有好,又怎么可能健康得跟正常人一样?!他到底是哪里又出了问题?! 如果……如果他真的因为那次意外而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面对这残忍的事实?! 那件事之后,她想过的,若是他没有跳下去,没有勇气活下去的人会是她,可是他跳下去了,让她心里的恨意无法自制地消减了几分,而现在……他却因为那次意外…… 官小绯走过去,默默揽住了席海棠的肩,试图安慰,可是没有用,席海棠的双肩已经在颤抖起来,尽管她在极力压抑,但是别人依旧可以很容易地就看出她的崩溃。 “海棠……你没事儿吧?” “没事。”席海棠摇摇头,四肢僵硬,脸色泛白。 ◎◎◎ 告别了王医生,回程的路上,席海棠的神思久久不能收回,车窗外,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茂密的枝叶编织成了绿色的时光隧道一般,车子穿梭在里面,躲去了夏日天光,也躲去了那高空之上的太阳千变万化般的象。 车子里静默得惊人,项飞扬透过倒车镜看到席海棠发呆的样子有些不忍,随手开了收音机,试图用一些声响分散她的注意力。 席海棠也果真是注意到了,是国外的电台,天籁般的男女混音漫过来却没有直入她的脑海,断断续续的单词破碎地呈现,无非是love,leave,never,forever之类的词汇,尽是单调,却处处泛着浓烈的悲凉。 回到疗养院,席海棠默默走向素心所在的病房,却在门口处顿住了脚步—— 里面,顾惜朝正在帮素心放古老的唱片,他背对着门口站着,她看不清他手里的唱片到底是什么,只隐约看见那是暗红色的,上面爬满潦草的字迹,他一伸手,手腕上隐隐约约有什么…… 是红线! 她恍然想起她看到的那对情侣,那个男人手上也系着这么一条红线。 他又拿起一本书,是素心的室友帮忙整理的那一堆中的一本,说是素心在剑桥时经常看的,轻轻念了一段:“你说你许我一世安暖,留我三千青丝但无烦忧。你说你定我三七年华,奈何时光冉冉两鬓皆白。你说你笑我痴我爱我,只恐离别将近阴阳相隔。” 席海棠闭了闭眼,眼泪,就那么不可控制地倾泻出来…… 爵在哪里 美国。 夏威夷。 顾惜爵提早了一些时间到了约定好的地点附近,走走停停。 空气很清新,阳光很怡人,天空也很蓝,隐没在海平面下的橘色日光璀璨无比,连绵无绝的海浪一下下地从远处袭来,拍打着岸边的嶙峋礁石,络绎不绝的游客在这里拍照留念。 顾惜爵心中一片茫然未知,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在镜头前笑得那么自如,直到一个看似落魄的摄影师拿着他斑驳的相机刹那他面前走过,他才赫然明白—— 原来人们留恋的不是风景,而是指尖调焦的激情,所享受的,也正是时间被定格在胶片上的永恒,留住了那一刹那,就好似是握住了似水年华般的盛大青春。 闭上眼睛脑海里也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那些在碧海蓝天的背景中,那些不会消逝的笑靥,被恒久地珍藏。 顾惜爵将双手紧紧地收在裤子的口袋里,很冷,从指尖到手掌,跟明媚的阳光形成强烈的发差。 “mr顾……”不远处,有人叫他。 顾惜爵收回自己的心绪,抬头闻声看去,上次帮他动过手术的威尔医生正由远及近,他金色的发丝覆在额头,干净明亮得像是金黄的松脂凝成的琥珀。那双颜色纯粹的蓝眼睛,又好像是不远处那片宽广的海域,涌动着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精致睿光。 “威尔教授,您好。”顾惜爵伸出手,指尖的冰凉尚未散去。 “您好。”威尔教授心里有几分了然,微微喟叹,“顾先生,你的情况我和我的导师又仔细研究过几遍,你头部那个血块虽然不大,但是卡在神经中枢的位置,我和我的导师一致认为,手术的可能性为零。” “那么……不手术怎么办?”他的声音透着不自知的苍凉。 “顾先生,请恕我实话实说……现在的医学虽然很发达,医疗器械也精密到了一定程度,但是放眼全世界,并没有一个医生敢冒这个险,一旦在手术中碰触到大脑的神经中枢里任何一个极其微小的东西,后果都是不可想象的……你头部里的那个血块虽然小,但是它随时都是流动的,虽然现在来看它卡在神经中枢的位置,但是没有人敢保证它在动手术的那个时候就还在那里,它就像是你身体里的血液,随时随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运动,都在游走,谁都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变化……顾先生,您应该有心理准备……随时的……” 一刹那,顾惜爵觉得自己耳边的一切声音都似乎停止下来,就连那澎湃的海浪也静止了,只有那“随时的”三个字在身边游弋…… 海岸面上,不知道为何忽然惊起了大群的海鸟,拍着翅膀冲上天空,那振翅的力量激荡起大把的气流,呼啸着把冷风灌进了他的身体,瞬间,冰凉,冰凉彻骨…… ◎◎◎ 同一天,尽管因为时差的关系,日历上有着差异,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确实实是同一天的。 席海棠带着小晨和允痕去学校附近的影碟店买东西,“老板,请问这有《少儿英语》吗?”。 “有的有的,是要初级的还是中级的?” “呃……要高级的。”席海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小晨和允痕在学习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老板有些咋舌,看了看她身边的两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乖巧可人的小模样让人打从心里头泛着喜欢,笑着说,“那请你们稍等一下才好,高级的版本店面里没有,我到后头的仓库里拿!” “好,麻烦老板了。” 席海棠带着小晨和允痕在店里等候,悬于高处的液晶电视里正播放着影碟,看起来是韩剧,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直到两分钟后,剧集之间的插花显示出了六个字——对不起,我爱你。 席海棠的心猛地颤抖起来,恍然想起了之前不知道是谁对她讲过这部风靡了整个亚洲的韩剧,说是剧中的男主角头部有一颗子弹,随时有生命危险的样子……还有什么,她记不清了,因为没有看过,印象就只有那么浅浅的…… 她没有看韩剧的习惯,总觉得那过于梦幻和过于伤感的情节是小女生才喜欢的,可是这一刻,她有股强烈的冲动想把这部片子买回家看个彻底! 老板取来了高级版的《少儿英语》,席海棠伸手接过,附加着说,“老板,我还要一套《对不起,我爱你》的碟。” “好的好的,我帮你一起包起来。” 是夜,席海棠坐在沙发上看了通宵,泪流满面…… 人果然是要有些阅历后,才会对某些东西有着真正的执着,脑海里的旧时光,伴着浮云蹒跚,热度慵懒地附着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里,直到汗水浸湿了衣衫的后背,她才恍然惊觉,有些事一直都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所以难以察觉,当回过头来站回原点重新审视一切时才发现,某些事情早已是面目全非。 相互瞭望的星星没有交汇的轨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纵然轨迹交汇过后却在转瞬间无处可寻…… 就像是《赎罪》里说的那样:让小说中的有情人最终团团圆圆,生生不息,绝不是怯弱或逃避,而是最后的一大善行,是对遗忘和绝望的抗衡…… 所以,她不相信爱情会被千古传唱,但是坚信一份感动会渊远流长…… 起身,拉开抽屉,她翻出了针线,在自己的手腕上系上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留着希望 周日。 小晨和允痕放假在家。 平日里两个孩子会很高兴于有个假期,可是这段日子以来,每逢周末都是他们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席海棠走过去,将小晨和允痕拉到自己跟前,询问,“小晨,允痕,你们怎么了?怎么不出去玩,也不说话?” 两个孩子闷着头,谁也不吱声。 以前总是洋溢着可爱笑容的孩子忽然之间就沉默了下来,看得席海棠很是心疼,她轻抚着他们的头,柔声问着,“你们是又想爹地了吧?” “嗯。”两个孩子闷闷地回答。 席海棠挤出笑容,安慰着他们,“小晨和允痕会想念爹地很乖,但是不可以不开心,如果爹地知道你们这么难过的话,他也会跟着难过的,懂吗?”。 “懂……但是我们忍不住……”两张小脸上堆满了愁云。 “乖,不要总想着这件事,妈咪陪你们看电视好不好?” “不了,我们还是去看书吧。”小晨和允痕的眼神都有些逃避的样子。 席海棠怔了怔,放任他们去做功课,而后自己打开了电视,一开机就是新闻台,端庄美丽的女主播正神采飞扬地播报着财经新闻—— 日前,金爵集团的新任执行总裁骆行斌先生与香港le财团的主席安鑫诚先生一同出席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宣布双方将展开合作的消息。业界普通认为,这一次合作将会是互惠互利,两大财团都将会获得巨大利益,尤其是对于金爵集团来说,江山易主后的第一个大手笔,意义非同小可,新闻发布会后的半个小时后,金爵的股价就上扬零点五个百分点,媒体人一致称赞骆行斌先生年轻有为,堪称典范。江山代有人才出,他的杰出表现让人不禁怀念起曾经在业界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金爵前任总裁顾惜爵先生…… 女主播后面的话被席海棠截断在下一频道,果然,这些新闻真的让人听不下去,她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放下遥控器,席海棠轻轻走进了书房。 ◎◎◎ 背对着她坐的小晨和允痕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很认真,认真得让人感到心疼。 “小晨,允痕……” 听到她的唤声,两个孩子小小的肩膀都倏地一颤,跟着都抬起左手抹了一把眼睛,一模一样的动作,都很快,却还是被席海棠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一下子,她的眼眶也禁不住有些发烫。 “妈咪……”两个孩子回过头来,小脸上挂着强挤出来的笑容。 席海棠走过去,将两个孩子紧紧抱住,“小晨,允痕,你们要是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不要憋着,大声地哭出来就好……” 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小晨的眼泪疙瘩就啪得滚落下来,砸在了她的衣服上,允痕也跟着情不自禁了,两个孩子嚎啕大哭着,声声惊心,声声绝望。 “呜呜……妈咪,爹地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是不是会死掉,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了吗?”。 “不!”席海棠一口否定,她将孩子们抱得更紧,像是要揉进骨子里那般得坚定,“小晨,允痕,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你们爹地会没事的,我们手上不都系着红线了吗,这个很管用的!” “呜呜……爹地好讨厌啊,总让我们难过得想哭!”小晨和允痕抹了抹眼泪,有些气愤又有些心疼,不过他们觉得妈咪说得对,肯定是有希望的,跟素心妈妈一起住在疗养院的那个阿姨都渐渐好起来了! “妈咪,我们今天还去不去看素心妈妈了?” “晚一点再去,妈咪先带你们去一趟电脑城好吗?”。 “去电脑城?!” “嗯。妈咪想给小晨和允痕买一台电脑,喜欢吗?”。 “妈咪?!”小晨和允痕都有些惊讶了,隐隐猜测出席海棠的用意。 “小晨,允痕,妈咪知道你们一直都在看股市,虽然没有真的去投资,但是你们对那个很有兴趣,对不对?妈咪给你们买个电脑,以后你们就可以更方便了。” “妈咪……你真好……” 席海棠轻抚着两个孩子的小脸,以指月复擦掉他们的眼泪,柔声说着,“但是妈咪有条件,小晨和允痕的学习成绩不可以下降,不能有了电脑之后就贪玩,知道吗?”。 “知道!” “也不可以熬夜,熬夜对身体不好,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嗯!妈咪放心吧,我们会很乖的,妈咪可以给我们办一个无线网卡,限制流量的那种,我们绝对不会超过限度的!” “好,就这么办。” 席海棠哄着两个孩子,带他们进浴室去擦了一把脸,然后换衣服出门。 ◎◎◎ 电脑城里的人很多,各大品牌的专柜前都有不少人,几个热门品牌的专区更是人潮攒动。 席海棠怕人多挤着了孩子,便想先稍等一下,她带着小晨和允痕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一边等待,一边看着手里的广告宣传,心想先研究一下也好。 “海棠?!”萧牧远刚转过电梯,就看到了席海棠带着两个孩子的身影。 “呃……学长?!你怎么在这啊?!”席海棠也颇有些意外。 “买个电脑配件。” 小晨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uncle好!” 允痕那一边却……没任何反应。 萧牧远顿时就笑了,这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他,还真不是普通的敏感! 男人谈判 趁着席海棠带着小晨一起去交款台的时候,允痕决定跟萧牧远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判! “叔叔,你喜欢我妈咪,对不对?!”允痕绷着小脸,口气硬硬地问。 萧牧远勾唇笑笑,没正面回答,也没否认,而是反问,“是又怎么样?!” “是的话,你就赶快死心吧,我妈咪是不会喜欢你的!” “哦?!” “妈咪说过,她只喜欢三个男人,最喜欢的是我,另外两个一个是我爹地,还有一个是我外公!” 萧牧远很想笑,“你才六岁,还不是男人呢!” “可是妈咪是这样说的!” “真的?!” “当然!”允痕的肩膀挺得直直的,眼睛也瞪得很大。 萧牧远挑眉,有些挑衅的意思,“你爹地现在不见了,你外公年<纪大了,难道你不觉得有个男人来照顾你妈咪会好一点吗?”。 “我会照顾她的!我也是男人啊!” “你才六岁,还是个孩子呢!” “可是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萧牧远有些无力,遇上一个固执却又很聪明的孩子,还真的是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允痕,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把她占为己有,你明白吗?”。 不明白,允痕当然不明白,在他还是孩子的认知里,喜欢就是要在一起! 萧牧远轻叹了口气,决定换一种方式说,“允痕,叔叔给你举个例子吧,你是不是很喜欢小晨?” “是啊,小晨是我妹妹呀,我当然喜欢她!” “那叔叔也喜欢你妈咪,像是你喜欢小晨那样,行不行?!” “叔叔是把我妈咪当做妹妹吗?!”允痕有点懵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是可以接受的。 萧牧远点了点头,笑容里有些惆怅,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自从顾惜爵离开之后,海棠的心境他看得一清二楚,她交给他的两幅作品里,到处都弥漫着淡淡的哀伤,那一个情字,当真是害苦了人。 那一刻,他真的是有股冲动把她抱进怀里安慰,可是,在他看到设计图上浅浅的斑点时,他所有的想法都抽离了脑海。 在那幅图上,他看到的不只是她的设计,还有她的眼泪,纵然已经干涸,纵然是不容易被看出的痕迹,可是他能够看得出来,铅笔勾画的线条,有模糊的痕迹,即便是重新勾勒过,但还是有着细小、几不可见的瑕疵。 之前她的一句“我相信你”,之后的无声眼泪,都成了他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轻。 席海棠拿着发票回来后,见允痕对萧牧远的态度好像有些许的好转,忍不住莞尔。 也许,任何人跟在他身边,都会被他身上那种干净纯粹的气质所感染吧。 很容易的,她的脑海里就滑过一个字——细水长流。 可是,细水长流般的细致和温柔,平息不了她内心深处汹涌的澎湃,那处澎湃漩涡的中心,深深地烙着三个字——顾惜爵。 世事几经变幻,彼岸依旧,朱颜未改,他的痴心不悔,她的情不自禁,终究还是一场无法摆月兑的宿命。 情愫暗生,何时何地,一颗心总会为对方悸动。 ◎◎◎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如闪电般飞快,仿佛白驹过际,一转眼,小晨和允痕就放暑假了。 而这一次,两个孩子没有报名参加任何的课外补习班,也没有参加什么夏令营,因为他们即将开始一段更为精彩、更为刺激的、新的人生旅程! 秦浩家的庭院里,草坪上染满了绿意,细草如绒,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勃勃生机,最后蔓延到了林木的深处。这一带的房子不多,只有几座别墅稀稀落落,隔上很远才能看到另一幢。碧绿的草坪,和稍远的树木,并没有很严格的分野,这种自然地过渡,不是人工的刻意雕琢,而是大自然赐予的天然美丽。住宅附近少林多草,整座别墅掩映在各色的奇花异草里,如童话般美丽。 可是,所有的美好都在外面,屋子内的气氛此时此刻犹如即将打响战役的战场,肃穆,窒息。 秦浩摊开笔记本,看了看对面的并肩坐着的两个小家伙,语气有些严肃,也有些认真,“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晨和允痕一起点头,都很慎重的样子。 “那我们马上开始,好吗?!” “好!” 短短的小手指按下新买的笔记本的电源键,跟着启动了无线网卡,收藏夹的第一个网址就是股市行情的页面,看着那活生生的页面,小晨和允痕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第一次见实际操盘,真的很紧张哇! 一旁,席海棠也是紧张不已,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还没正式开盘,她忍不住啰嗦几句,“小晨,允痕,如果你们觉得太难的话,就随时喊停,秦浩叔叔不会怪你们的!” 官小绯也连连点头支持席海棠的话,“对对对,秦浩你也要注意分寸,小晨和允痕还是孩子呢,不能搞得太夸张了,心脏会受不了的!” “妈咪!” “小绯!” 两个孩子和秦浩一起抗议,都箭在弦上了,还说这些只会让他们更紧张的! 小晨和允痕拿起水杯,仰头喝掉一大口水,秦浩也是猛得扇风,想当年求婚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八点,股市准时开盘,小晨和允痕开始了他们在这个特别的圈子里的人生第一步,而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不久之后,他们因此和顾惜爵又有了千丝万缕也说不尽的联系…… 丹麦之行 秦浩微微顿了一下,尽管内心是心急如焚,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有些迷惘…… “怎么不说了?”官小绯急切地问着。 秦浩的眼神黯淡下来,低沉里带着疼痛的声音里在静谧的空间里做低空飞行,“小绯,你知道顾惜爵在接手金爵的最初经历过什么吗?”。 “什么?!” “非生即死。”秦浩搂过官小绯的肩膀,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看见他此时此刻脆弱的表情,“那时候,顾惜爵刚刚接管公司,无数的镁光灯对着他,无数的媒体追捧他,无数的人们艳羡他,可是没有人知道他风光背后的代价,他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大的举措就是收购明诚集团,总收购价在56亿,溢价41%,可以说是恶意收购,绕过管理层直接和股东谈判,和政府谈判……其实那是一场考验,如果他做得到,那他就是金爵当之无愧的新主人,可是如果他输了……” “就一无所有?!” “没那么简单,如果他输了,不只是他一个人离开,还有我,还有我们下面的团队里的所有人,那个考验其实是拿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做赌注,他是领导者,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生死攸关,一步一惊心,他走错一步,我们就满盘皆输。你也知道的,我们那个团队里有不少人是从哈佛一毕业就跟着他闯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责任,他输不起,所以每天他只睡三个小时,却必须得在剩余的二十一个小时里保持高度的冷静,在各种利益纠葛中周旋,在各种阴谋诡计中周旋……” 秦浩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了,直接跳过了中间一段长长的辛酸,“最后……他赢了,赢了那场考验,赢得了所有股东的认可,赢了他自己的璀璨人生,也赢了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小绯,这么多年来我只瞒过你一件事,就是在那次的庆功宴上……我哭了……浮华背后不是悲伤就是肮脏,外人是没有办法理解我们那些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官小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抱紧了他。 “小绯,我真的是有些不敢去查,我和顾惜爵真的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些年来我们两个都没有距离得如此远过,倘若换做别的原因,无论经过多少风霜雪雨,我都不会为他感到担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能力了,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对金爵的感情了……可是他一夕之间就把金爵卖掉了,我不知道他的勇气从何而来,到底他是得经历多大的疼痛才能如此决绝……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怕就算我确定了g先生就是他,他也不会跟我回来……” 一时之间,秦浩的眼窝有些微湿,声音哑哑的,男人有时候,并非是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 顾惜爵拎着简单的行李离开德国,辗转去另一个国家。 他这段日子走了许多地方,但每一个地方都不会久留,因为他不想被人找到。 爱情,亲情,友情,之于现在的他,都是极为奢侈的东西了。 脑海里满满充斥的都是那双含饱含幽柔的澄澈水眸,平静的心湖被她柔软而又伤感的眼神所碰触,浅浅的一下,却重重地颤抖起来。 抬手轻轻触模了一下心口的位置,恰逢一阵轻风吹过,那一树海棠洋洋洒洒地落下点点乱红,花瓣被潮湿的风包裹着,揉碎,飞扬向遥远的云之彼端,或是坠向大地的彼岸,漾起了芳香的味道,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挥之不去。 直到路边汽车的鸣笛响起,他才发觉自己竟看着那株海棠发呆了。 因为几乎没人可以联络,手机已经不太会响起,可它却忽然传来了隐隐的震动,“mr顾……我和我的导师对您的情况再次做了分析,我们建议你去一个地方——丹麦。” ◎◎◎ 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霞光染红了错落有致却又参差不齐的建筑物,席海棠拿着最新完稿的设计图前往约定的地点,整点的时候,市中心的钟楼发出一记恍若晚祷般的梵音,远远地在传向天籁那头。 席海棠缓缓回眸,朝着那声音的源头望过去,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红色丝线还在。 很快到了雅兰餐厅,萧牧远早已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学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有,是我早到。” 席海棠落了座,将设计图交给他,“学长,这是你上次给我的设计素材,完稿了,你看看。” “嗯。”萧牧远展开了设计图,看了看,嘴角有些玩味,“绝大多数的设计师都会把蓝钻的设计雕琢成哀婉的风格,你这个却很特别,给人一种充满希望的力量。” 席海棠有些忐忑,“学长,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把蓝钻定格成了一种风格不太好,大概都是受了‘希望之星’的影响吧。” “希望之星”,钻石家族最有名的钻石之一,从第一任主人到最后一任,无不遭受到连连厄运。法王路易斯是拥有它的第一任主人,最宠爱的孙子突然死去,此后的生活也诸多不幸。路易十六则在得到这块钻石后不久,与王后一起被送上了断头台。荷兰商人把这颗钻石切割打磨后,重量严重缩水至444克拉,他的儿子偷走了这块钻石,其后自杀,原因不明。英国珠宝收藏家亨利用重金买下了这块钻石,从此以“希望”为名,但厄运没有放过他,后来的暴死,似乎进一步让人们明白,这是一颗不祥的宝石。其后几经易手,它的主人没有一个得到善终,直到它被收藏在华盛顿博物馆里,尘埃落定,厄运才终于停止。 萧牧远莞尔笑了下,欣慰于她的进步,“海棠,你的这个设计绝对是创新,我想把它拿到交流会上让业界的大师们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交流会?!” “嗯。半个月后在丹麦有一场交流会,零点收到两张请帖,你可以跟我一起去,考虑一下吧!” 贴心落泪 席海棠稍是一顿,这段日子里,她的心海恍若是一潭平静的湖水,平静得泛不起一丝涟漪,可以去交流会纵然是好的,可是她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学长……我离不开,还是不去了……” “海棠,我知道你担心小晨和允痕,但是来回算起来也只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如果你赶着回来我可以尽可能把行程缩短在三天之内。” 席海棠觉得有些为难,“三天也很多了,孩子们会想我的。” 萧牧远理解她的心情,轻叹了口气,“海棠,你不用这么急着给我答复,反正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个机会很难得,我希望你能去……海棠,你还记得那个法国设计师戴蒙摩尔吗?”。 “戴蒙摩尔?!那个很喜欢中国风设计的老先生?!” “对,他是这次交流会的发起人,摩尔先生在业界里的大师地位堪称是骨灰级的、殿堂级的,他要正式退休了,想在退出这个圈子的最后时刻收一个关门弟子,把毕生所学传下去,他这次举办这个交流会,就是想在其中物色人选,我知道他的倾向,想找一个亚洲人,尤其是中国人,海棠,你是很有机会的。几年前摩尔先生就见过你的作品,虽然那时候你的设计还很青涩,但是不可否认你的设计理念很符合他的品味,如果这一次你去参加交流会,也许可以事半功倍。” “可是学长……我现在的情况怎么可能适合去学习呢,就算我有幸被摩尔先生选中了,我也肯定会辜负他的心意,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席海棠的笑容里有一丝无奈,生活里,总是会有一些舍与得的选择,理想总是被现实磨灭,不可兼得。 ◎◎◎ 傍晚时分,夕阳的最后一点余光落在厨房的窗台上,房间里一下子变得绚丽起来,米饭已经好了,还差炒菜没有做,席海棠正要热锅,厨房门口忽然多了一张俊逸的小脸。 “允痕,饿了吗,妈咪还没炒菜呢,不过五分钟就可以好了哦!” 允痕摇摇头,表情有些严肃,“妈咪,我不是饿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席海棠略感惊讶,放下手里的活儿,拉着允痕坐下,“怎么了,允痕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他继续摇头,“妈咪,过几天我想和小晨去秦浩叔叔家住几天。” 席海棠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允痕……你怎么会忽然说这个呢?” “妈咪,我看到你放在桌子上的资料了,我知道你其实很想去参加那个交流会的,可是因为我和小晨你才不能去,妈咪,你去吧,我和妹妹去秦浩叔叔家住,还能顺便多跟他学一下股票方面的知识呢!” 允痕装作语气很轻松的样子,可是席海棠看了却愈加得心疼,心头泛起浓浓的酸涩,“允痕,你想错了,妈咪没有很想去,妈咪想一直留在允痕和小晨的身边,一天都不离开。” “妈咪爱我和妹妹,我知道的,可是妈咪也有自己的梦想和事业啊!” “妈咪最大的梦想就是我们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妈咪最成功的事业就是生下了你和小晨,允痕,妈咪很知足了,真的!” 允痕的小脸上浮满不认可的观点,“妈咪,你是在安慰我,我虽然小,但是有些事情我是懂的,妈咪喜欢设计就跟我和小晨习惯股票一样,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会很难过的。” 席海棠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允痕虽然跟小晨一样大,可是他从小的环境使然,他比同龄的孩子更成熟,更懂事,却更让她心疼啊!这孩子虽然从一出生就没有在她身边,可是他却如此贴心,说的话总是一下子就扎进了她的心窝里,为他酸,为他疼! “允痕……”席海棠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儿子了,允痕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聪明,又敏感,还有些固执,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糊弄过去的,这样的孩子她真的是太愧对了! “妈咪,我支持你去丹麦,丹麦是童话的故乡,安徒生就是出生在那里的,妈咪你一定要去,最好再买几本童话书回来给我!” 席海棠再也隐忍不住,一把将允痕抱进怀里,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故意说想要童话书,想要坚定她的决心,她的儿子啊,虽然只有六岁,可是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俨然是一个男人的力量为她宽心、为她遮风挡雨了。 “允痕,怎么办啊,妈咪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们了……” “才三四天而已,妈咪怎么这么没用啊,跟小晨似的,动不动就哭鼻子,你看我多坚强!” 看着允痕挺直肩膀的样子,席海棠破涕为笑,“允痕是男孩子,当然不可以随便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允痕扬起嘴角笑了下,“妈咪也不可以哭,哭了嗓子会哑,晚上就不能给我讲故事了!” “好,妈咪不哭,妈咪晚上给你讲故事。”席海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心酸吞回肚子,“好了,允痕,妈咪要开始炒菜了,你先出去,厨房油烟大。” “嗯!”允痕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厨房,回到客厅后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萧牧远。他得告诉uncle,要好好保护妈咪,要像是他懂得保护小晨那样保护妈咪! ◎◎◎ 半个月后,席海棠随萧牧远一起坐上了飞往丹麦的飞机,与此同时,顾惜爵在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买下一套公寓,打算长住…… 四零三房 一下飞机,席海棠就感到一股神清气爽的气息扑面而来,忽然想起了郭沫若先生在游遍北欧诸国后写下的那首赞美哥本哈根的诗——五月晴光照太清,四郎岛上话牛耕;樱花吐艳梨花素,泉水喷去海水平。湾畔人鱼疑入梦,馆中雕塑浑如生;北欧风物今观遍,民情最美数丹京。 诗中寥寥数语,却道出了哥本哈根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美人鱼雕像在海边静静冥思,栩栩如生的动人风情。 而时下,正值七月,受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影响,这里依然还是一片凉爽,十五六度的气温,清新怡人。 前往下榻饭店的计程车平稳地前行,席海棠侧目透过车窗往外张望,看着那充满童话气质的古堡与皇宫,乡村与庄园,从沉淀着古老历史的旧皇宫,到延续着皇族传奇的阿美琳堡宫,席海棠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里是童话的故乡,安徒生的故事~为何会在这里发源而起,源远流长。 想到了童话,就很自然地想起了允痕,那张坚毅的小脸真是让他挂牵! 丹麦人热爱自然,由丹麦画家维格·维涅柏设计的旅游招贴画“鸭妈妈”画的是一位警察阻断了所有交通以便让一个母鸭子带领小鸭子横过马路。 看着那充满了童趣的图画,席海棠的唇角轻轻上扬,取出手机拨了允痕的电话,可意外的,竟打不通。 唇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席海棠有点发懵,她和允痕约定好了的,说要平安抵达后就通电话,可怎么打不通呢?! 萧牧远见她神色有异,不由得有些担心,“怎么了?” “允痕的电话打不通……”可能是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席海棠不自觉地就往坏的地方想。 “也许是线路问题,海棠,你别着急,一会儿再试……”话未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萧牧远低头一看,微怔,“海棠,是允痕打来的!” “快听!” 萧牧远按下接听键,只听另外一端传来允痕好听声音一如往常,“uncle,你们到了吗?”。 “到了……到了……”萧牧远长长地舒了口气,并给了席海棠一个叫她放心的眼神。 “uncle,我还没有给我妈咪打电话,就先给你打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要再嘱咐uncle一遍,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妈咪,要无微不至哦,这样你才有资格当我和小晨的舅舅!” “舅舅?!”萧牧远眉头皱了皱。 “对啊,uncle不是说把我妈咪当妹妹嘛,那你当然就是舅舅了。” 萧牧远轻笑出来,真的受不了了,这孩子的执念很惊人,说到底还是不放心他。 “允痕……你这么说uncle的压力很大啊!”萧牧远澄澈的眸里隐隐浮出笑意,当一个男人做了承诺,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更何况这个承诺还是对着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时时刻刻地提醒他,当真是君子一诺重千金啊! ◎◎◎ 到了提前预定好的饭店,服务人员将他们领上了四楼,相邻的两个房间,一个门牌号是403,一个是405。 “海棠,你住哪间?” “随便,哪间都行,你先选吧。” “女士优先!” 席海棠微微莞尔,选了左手边的一间,“我住403好了。” “嗯。” 放好了行李后,席海棠并没有打算就此休息,“学长,你等一下是不是有约会?” “是啊,有两个从加拿大过来的设计师跟我提前约好了。海棠,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不了学长,我想出去逛逛,我答应孩子们要买童话书的,估计明后天都没有什么时间了,就趁现在有空。” “也好,但是你一个人要小心点。” “知道啦,我们住的这个饭店对面就是步行街,我又不会走远。” “那好,我们一起下楼。” “好。”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到柜台办了外出登记的手续后就分道扬镳了。 而他们才离开饭店五分钟,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影入了饭店。 顾惜爵到了柜台前,说着流利的英语,“不好意思,我是之前住在403房的客人,昨天下午退的房,我把随身的打火机落下了,请问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 “好的,我先查一下记录,看看清理房间的人有没有捡到,如果有的话,我们这应该会有记录。”柜台的服务生很有礼貌地说着。 “好的,麻烦你了。” 三分钟后。 “对不起先生,没有关于您这个打火机的记录。” “呃……我记得我是放在了阳台的窗户边上了,会不会是清理的人没有看到呢?”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403房已经有新的客人住进去了,而且刚刚外出,我们饭店是不能在这期间随便打开房间门的。” 顾惜爵点头表示理解,但那个打火机对他来说很重要,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到了异乡却格外地想珍惜了。 “小姐,能不能请你给新入住的客人打个电话,如果取得对方同意的话,应该就行了吧?” “那请先生稍等一下,我问问看。” ◎◎◎ 席海棠正走在斯特洛伊艾街上,这是全世界第一条步行街,古老而又沧桑的味道既有现代化的都市气息,又具有古色古香的特色。 忽然,电话响了…… 万千人中,遇见了你,我是何其幸运。 擦肩而过(红包加更) 席海棠的视线原本是落在那带着哥特式风采的橱窗上的,各种精装本的安徒生童话摆满了书架,《小锡兵》《冰雪女王》《拇指姑娘》《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让她情不自禁地浸染在童话的世界里,那些美好的故事像是鹅卵石上的一朵青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辗转流传了几个未来。王子从安徒生的手中带着婚约离开,鸽子和平的释怀陪伴着人鱼的爱,冥冥之中都好像自有安排。 电话响起,席海棠将视线收回,从服务生口中得知了情况后,她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我现在人还在外面,你们用饭店备用的钥匙开吧,没关系的。” “这样啊……那女士您没有放什么贵重东西在房间里吧?”电话那端的服务生有些不放心。 席海棠淡淡笑了下,“放心吧,我那只有简单的行李。” `“嗯,那谢谢您了,打扰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高高的苍穹,夕阳锍金般的瑰丽光芒被笼在云层后面,隐约能看见淡淡的晚霞,似乎是吉祥的好兆头。 ◎◎◎ 顾惜爵在饭店服务人员的带领下,重回到了403房,他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很轻,生怕扰了这房间里新住客的似的,尽管他知道人不在。 墙角,放着行李箱,深棕色的,带着浅浅的花纹,只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心弦就猛地颤动起来。 这箱子好眼熟,海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犹记得那一次,路上塞车,他狂奔着跑在街头,听到背后有人喊着他的名字,回头看去,他看见她带着小晨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在车水马龙间艰难地跑着,跑向他。 有生以来,他从不知道奔跑的感觉是那样得好,通透了身心般得畅快,汗水浸湿了衬衫的后背,暖了的却是胸前左边的位置。 手,下意识地抚了抚左胸,而今,是空落落的。 记忆渐渐远去,时光无法再挽回,场景永不会再重现,而人也再也见不到。 脑海里来回闪现着她纤弱的身影,他用尽了努力和勇气才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开她,他淡漠的外表下包裹着的那颗心叫嚣着要逃出身体的束缚和牵绊,对于感觉对他来说,是一种比摧残他的身体还要痛苦上千百倍的精神折磨。 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楚,不,确切地说,是一种痛,痛彻心扉的痛。 可是,脸上……为什么却在笑呢? 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千里万里地从世界的尽头汹涌而来,涌到了心口,却止住了脚步,他轻轻地叹着,自己为什么会笑呢?是因为这一只相似的箱子让他又记起了鲜明的场景而感动吗?抑或是感激上天还给了他这样一天这样一次机会来重温旧时光,把那“随时的”暂缓了? 黄昏的阳光安静地照在窗扉上,空气中的浮尘结着伴,旋转,落下,又溅起。 ◎◎◎ 席海棠返回饭店的时候,顾惜爵恰离开十分钟。 再一次的,擦肩而过。 她于柜台前办了手续,然后抱着一摞色彩缤纷的童话书上了楼。 哥本哈根的建筑都不是很高,这间旅馆也只有8层,而她住在4楼,电梯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于是她选择了走楼梯。 为了出行方便,她特意穿了平底鞋,至于明天要参加交流会穿的高跟鞋则被她塞在箱底,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拿出来的,脚步轻盈盈的,许是怀里的童话书让她的情绪飞扬起来。 楼梯转角有两个饭店的服务生,制服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像是临时工,大概是哥本哈根大学的学生在外兼职。她们正浅浅地交谈,说的竟是汉语,这让席海棠不自觉地就听到了对话。 “诶,今天很特别似的,已经看见好几个中国人了,虽然都不认识,可是感觉好亲切呢!”一个头发漂染成淡金色的却真真正正是黄皮肤的女孩儿略有些陶醉地说着。 另一个女孩儿笑了笑,声音像铃铛般好听,“亲切?!刚刚你见到那个来找打火机的男人眼睛都直了,我看你可不只是亲切那么简单!” “哎呀,你讨厌!”第一个女孩儿害羞了。 “害羞什么啊,喜欢他又没错!” “别说了,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只听到柜台的服务生叫他顾先生……” 席海棠的心猛然颤动了下,会是错觉吗?! 打火机…… 顾先生……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作他想,席海棠转身又下了楼,这一次,她是用跑的。 一口气冲到了柜台,她揪心地问,“请问一下,刚刚来找打火机的那个顾先生是不是叫顾惜爵?!” 服务生一愣,从她的表情中席海棠已经可以知道答案,手里的童话书啪得落了地,终于理解了那句歌词——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早点回来?!为什么又会错过?! 席海棠跑到门口,只看到西天的霞光,染红了整幅天幕,妖娆绽放,而他,早已没了踪迹。 二人就这样,再次错过。 虽然心中时刻想着对方,却仍不能摆月兑命运的捉弄。 咫尺天涯,只能在心中期盼相遇的那天早点到来。 脚下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一软,席海棠微微踉跄了一下,旁边,不知是谁的手臂扶了她一把…… (泪,昨晚电脑在我日日夜夜地折磨下终于崩溃了,我搞到凌晨三点才弄好,早上六点半就又爬起来准备上班,这是神马日子啊啊啊啊啊啊,有木有红包安慰下我?) 有好消息 “见面?!”顾惜爵稍稍有些玩味。 “嗯。叔叔,我好想见你哦,就当做圣诞节的礼物好不好?”晚晚这行字的后面跟了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 顾惜爵哑然失笑,心头多上几分柔软,不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来他每次跟晚晚聊天都会有这种温温的感觉,这个孩子有点小矛盾,说话的口吻有时候很成熟,有时候又有些幼稚,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很聪明,反应很快的,感觉很有趣,让他经常是舍不得跟她结束对话。 “晚晚,叔叔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不能随便离开的。” “啥米?!”一连串的慰问表情,“叔叔,你是生病了,不能走路吗?!” “呃……不是那样,可以走路。”顾惜爵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孩子解释,说话稍微有点语无伦次。 “叔叔如果可以走路的话那就来吧。,我上网查过资料了,说拉普兰是圣诞老人的故乡,去过那里的人都会获得幸福的,叔叔,你来了之后,我帮你许愿,你的身体会马上就好起来的!” 顾惜爵笑了笑,欣慰于这孩子的善良与懂事,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晨和允痕,不知道今年的圣诞节他们会怎么过呢? “叔叔,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的家人呀,那你们可以一起来哦!人多更热闹一些!” 家人…… 顾惜爵的心弦猛地颤动了起来…… 又是一阵失神,以至于忘记了回复…… 电脑那一端,小晨和允痕互相望了望,都有些惆怅,“叔叔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们见面呀?” “也许是吧……大人应该都不是很喜欢跟网友见面的,叔叔可能觉得太幼稚了。” “哎……”两个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席海棠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两个孩子的长吁短叹,不由得有点诧异,“小晨,允痕,你们怎么了?” “我们在跟g叔叔聊天,我们约他一起去拉普兰,可是他好像不想去,本来我们还想给他一个惊喜的,见面之后就告诉他,其实晚晚是两个人哦!” 席海棠笑着轻拍了下两个孩子的肩膀,“来,让妈咪跟叔叔说下……” 三年来,她也跟这个g先生聊过几次,虽然不是很深入,但是每次都还谈得很愉快,听小晨和允痕说,他是住在北欧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国家,但是从那里去拉普兰应该也挺容易的,她也很希望孩子们可以跟他见见,她也想跟他说声谢谢,这三年来他教了小晨和允痕不少知识。 席海棠坐在电脑前,看了看对话框里最后一条消息的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是七八分钟了,心里稍微有些忐忑,他不是下线了吧? 她试探性地问,“g先生,你还在吗?”。 顾惜爵回过神来,看着对话框里的字,知道此刻联线的人已经不是晚晚了。 他迅速输入一个字,“在。” 席海棠微微莞尔,“g先生,如果你圣诞节的时候不忙的话,就接受晚晚诚挚的邀请吧,孩子真的很希望见见你,你可以跟家人一起来,拉普兰那里据说很美的。” 又是家人…… 顾惜爵微微抿紧了唇…… “g先生,你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为难的话就算了,但是快圣诞节了,我想送张贺卡给你,这三年你教会了晚晚很多东西,我想表示一点心意,但是贵重的礼物你大概也不会收,你留个地址好么,拉普兰那有个圣诞老人邮局,我和晚晚想去那里买张明信片邮寄给你,祝你圣诞快乐。” 顾惜爵的眉挑了起来,“圣诞老人邮局?!” “嗯。那是全世界最特别的邮局,邮局的邮筒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正常邮递,另一个是在圣诞节才会发出,并会盖上圣诞老人村独有的圣诞节纪念章。” “那里的明信片可以邮寄到全世界去?!”顾惜爵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是啊,很特别的一种方式,很多人不敢表达感情,就会选择到圣诞老人邮局去买张明信片寄给重要的人。” 顾惜爵怦然心动了,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很想海棠和孩子们,可是他真的是连一张明信片都不敢给她们寄去,怕留下线索,怕她们找来……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了!去圣诞老人村,从那里把明信片寄出去! ◎◎◎ 两日后。 平安夜前夕。 席海棠带着小晨和允痕到疗养院看素心。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触目所及的还是顾惜朝背对的身影,一如这三年来的每一天。只是,他的背一如既往的挺直,却一次比一次憔悴了。 他坐在素心的床边,腿上抱着小意,小意还在睡着,圆圆的小身子很健康,只是,她到现在还太会说话。都是三岁的女圭女圭了,还只是会说一点点简单的音节,当年虽然保住了小命儿,但是留下了这样的后遗症。医生说让小意恢复到正常孩子的那样任重而道远。 席海棠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忍了忍,才缓缓走了过去,顾惜朝像是忽然被她的脚步声惊到,肩膀猛地一颤,转过头的一刹那,她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 席海棠惊在当场,三年来,她目睹了顾惜朝对素心和小意的感情,可是他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是冷漠疏离,她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样的男人也是有眼泪的。原来,再冷漠的心都是暖的。 顾惜朝顿了顿,却没有多加掩饰自己的情绪,薄唇轻启,声音哽咽,“海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相遇之初 闻言,席海棠的眸倏地睁大了,心跳在一瞬间加快,喜,大于惊。 “是……什么好消息?” 顾惜朝顿了顿,幽深的眸子里倒影出一点光影,泪水,淡淡地荡漾出来,“刚刚小意说话了……她叫了妈妈……” 片刻诧异,转而惊喜,席海棠看着顾惜朝满目的沧桑与幸福,淡淡轻笑,却忍不住地揪心地疼,如默认生死般苦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翻滚,终于等到了! 顾惜朝缓缓站起身,将怀里的小意递给她,“海棠,你抱抱她……我想素心会很高兴让你在这个时候抱抱小意的,小意和小晨一样,都是有两个妈妈。” 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席海棠将小意缓缓抱在怀里,孩子温暖的体温让她一瞬间就觉得暖意四生,没错,这也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宝贝儿! 小晨和允痕也很高兴,也都高兴地掉下了眼泪,可因为是男孩子的关系,允痕很坚强地忍着,已经比小晨高出一个肩膀的他,用自己并不强健却已经很有力的胳膊环住小晨,任由她哭湿了自己的衣衫。 席海棠低头亲了亲小意的脸蛋,情不自禁,“太好了,小意终于会说话了,她会叫妈妈了,这是好的开始,很快她就会说更多的词语,会说句子,会说好长好长的一段话……会变得跟其他的孩子一样!” 上天终究还是懂得眷顾的,在顾惜朝和素心经历了那样一段纷乱复杂的情爱纠葛后,在小意经历了那样一段惊心动魄的生命危机后,终于有奇迹出现了! 风雨过后见彩虹,纵然身处风雷雨,坚信朝阳必再遇! 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从此以后,那些从指尖分离的时光,都将从一丝一缕的今后弥补回来,都会染上灿烂的色彩! 席海棠忽然觉得从前的那些苦难都不重要了,时光的流淌蹁跹,岁月的肆意凋零,忧伤也好,疼痛也罢,人的一生总是要承受这些,而现在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 席海棠轻轻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已经沉睡了三年之久的素心,她的表情平淡,眼角眉梢轻轻地蹙起,嘴角有着纯洁淡雅的笑容,好平静好平静。 握住素心的手,她的指尖还是像从前那样干净无瑕,那是顾惜朝三年来悉心照顾的结果,在素心温婉如水的穿透下,他将滚滚红尘中的戾气与冰冷全都碾碎了,拼凑成了点点滴滴的淡泊与温柔。 “素心,你一定是听到刚刚小意叫你妈妈了吧,你真幸福,可是我好嫉妒你啊,我还没有听到小意叫妈妈呢,你快点醒过来,我们一起听小意叫妈妈……好不好?” 说着,席海棠又有些忍不住想落泪,心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几欲爆发出来,她怀里的孩子似乎是可以感觉到似的,缓缓、缓缓地醒了过来。 清亮好看的眸儿睁开了,黑白分明,让人看着就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她眨眨眼,眼睛里尽是天真无邪,粉红的小嘴儿微微张着,好像是要说什么,可是不太熟练,蠕动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音节,她的小脸微微地涨红了。 那漂亮的小脸蛋,让席海棠的心口发疼。 她握起素心的手,覆在小意的左手上,而她握住了小意的右手,柔声说着,“小意,不要着急,慢慢地说:妈妈……妈妈……” 虽然之前小意几乎没有跟她说过话,可是她认得席海棠,她很喜欢她,小家伙抬头,朝她纯真地一笑,然后顺着席海棠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仔细盯着素心的脸。 小意咬了咬唇,又松开,反反复复了好几遍,终于软软地叫了一句,“妈……妈……” 小意的发音还不是很清晰,可是这浅浅的两个字却足以暖了众人的心,顾惜朝别过头,恍如忆起他和素心相遇的那一瞬。 时光倒流回那场阴霾的开端…… ◎◎◎ 那晚是沈素心活了十八年来,第一次穿上那么bao露的衣服,裙子短得让她几乎不敢抬腿走路,可是她不得不往前走,因为海棠刚刚生下了小晨,她们母女需要钱,非常需要! 海棠产后的身体很虚弱,因为儿子被抢走的关系,她在生小晨的时候身体突发状况,流血不止,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老天爷差点折腾掉了她的一条命,最后是不幸中的万幸,海棠总算月兑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她的状况很糟很糟,小晨的状况更差,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时间耗了太久,甚至都快窒息了,小家伙虚弱极了,像是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她问过医生了,海棠和小晨都需要用国外最好的药物,可是那真的很贵,她们没有办法支付的起,一瓶15毫升的药剂就是400美金,海棠一天就需要3支,小晨也一样,她一天的费用全部算下来也要有一千多块人民币。再算上床费、护理费之类的东西,一天算下来就将近一万块。 真的是太贵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支付得起这样昂贵的费用的! 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那只是凤毛麟角,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海棠和小晨有事,海棠和小晨是她这一辈子的责任! 不得已,她走进了“天地人间”,这是t市最著名的夜场所。 沈素心低着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个长相和打扮皆艳丽的女人,忐忑不已。 “抬起头来!”被人叫做红姐的经理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命令着她。 沈素心慢慢地抬起了头,被人装饰过的面容上上了淡淡的妆,莹白的肤色上被桃红染上,浓郁的腮红是这里每个“公主”的必备,还有那长长的假睫毛,卷卷的,微一眨眼就会荡出诱惑风情,柔软的唇瓣上也被抹上了唇彩,浓浓的,厚厚的。 红姐皱了皱眉,好像有些不满…… 改变命运 “谁给你弄成这样的?!” “呃……刚刚的领班把衣服和化妆包丢给我,让我照着别的‘公主’这样做。” “去洗掉!” “什么?!”素心不敢置信,以为自己不会被录用,“红姐,求求你了,你让我留下吧,我真的很需要钱!我求求你了!” “你先别急,去乖乖把脸洗了,我告诉你,在这里最赚钱的不是靠妖艳……”红姐的话像是略有深意。 素心?*???较词旨浒巡鸥崭栈?玫呐ㄗ毕吹簦?冻隽嗽?厩謇龅娜菅眨?彼?俅纬隼吹氖焙颍?旖憔褂行┪?叮?绱送殉境鏊椎呐?6?突岬秸庵值胤阶????挥傻酶械接行┛上В?袷钦庋?呐?6?靖檬窍硎芮啻悍缁?氖焙颍?删挂?そ?庋?煸拥牡胤接朊?瞬?罚?闭媸侨饲槔渑?捞?琢埂Ⅻbr /> 红姐微微叹了口气,“你叫`什么?” “素心,沈素心。” “呵……连名字都这么清雅。”红姐掐熄了指间的香烟,挑起凤眸看她,“素心,我说实话,以你的条件想快速赚钱很容易,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下海’的‘公主’,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遇到一个大方的金主,就算不能一辈子衣食无忧,至少十年八年是不用愁的。” 面对如此直接的说辞,素心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不安,“红姐……我听说这里只是陪酒的话也有不错的收入……我想从那个做起……” “陪酒?!”红姐笑了起来,“丫头,陪酒的难度可不比跟男人上chuang容易多少,要懂手段、会说话、会勾人、会把客人迷得神魂颠倒,只是被吃吃豆腐就可以拿走大把的钞票……你觉得你能做到?!” 素心的脸倏地变成惨白,如雾的星眸里浮出泪光,“我可以学,我会努力的!” 在风尘里打滚多年的红姐虽然已经做到了经理的位置,可是她也是从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看到素心这样,就不由得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心,还是稍稍软了下。 “好吧,你就从陪酒做起,待会儿我安排领班带你。” “谢谢红姐!谢谢!”素心感激连连,可是她还有一个问题,“红姐……请问能不能先预付我一个月的薪水,呃,半个月也行的,我真的急需用钱!” 红姐微微皱眉,却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看到桌上的电话亮起红灯,闪烁了三下,两长一短,那是她的幕后老板森哥传来的信号。 “素心,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就派人给你拿钱。” 打发了素心,红姐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眼睛转而看向墙角的隐形摄像头,“森哥……有什么吩咐?” “安排刚刚那个女孩儿到顶楼的总统套房,今晚有贵客。” “森哥……她只是新来的,而且我答应她只做陪酒的。” “阿红,那是你的问题,今晚的客人从意大利过来,他手里有一大批高纯度的**,我一定要拿到那批货!明白吗?!” “明白。”红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必须遵从森哥的命令。 ◎◎◎ 素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之间好像是发烧了一样,头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双腿甚至都快站不住了。 虽然这段日子以来她很累,可是她一直都能挺过去,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才开始工作没多久就觉得不行了,她想也许是刚刚领班给她喷的那个香水的关系吧,太浓了,让她觉得有些眩晕,以至于好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是不行,她要去二楼的包厢陪酒。 手里端着托盘,她的手微微有些抖,险些把酒杯摔落,幸而一旁的莉莎扶稳了她,“素心,你怎么了,人不舒服吗?”。 “呃……没关系的,我能挺住。”素心不想第一天上班就出状况,更何况她都提前领了薪水了。 “素心,我想你大概是刚来不适应这的环境,别紧张,我带你去顶楼吹吹风,很快就好的。” “可是我要去包厢……” “没关系的,我找别人替你去,我们先去顶楼,那有一个不错的空中花园,空气很好……”莉莎连拉带拽地将素心拉进电梯,按下了直通顶楼的按钮。 素心之后完全没有印象了,她不知道莉莎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象中的空中花园会带着屋顶,而且中间还有一张超大的床。 床的诱惑对她来说,一下子变得无比巨大,浑身的酸软还有迷离的神智让她不由自主地就躺了下去,冰凉的丝绸床单很舒服,似乎可以缓解她体内的燥热,她毫不自知地像只小猫咪般地轻蹭着。 “呵……”陌生的男性嗓音忽然低哑地响在床畔。 她像是一下子吓到了,猛地睁开眼,背光的位置,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极具威慑性,“你……你是……什么人?” 顾惜朝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不屑,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他见多了,薄唇轻挑,反问,“你叫什么?” “素……心……”她的眼神迷离,很自觉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听话得像个被人施了魔咒的傀儡女圭女圭。 顾惜朝在听到那个“心”字的时候,黑眸倏地一缩,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染上了一种侵略的味道。 被猎人看中,并且身陷牢笼,毫无抵抗能力的她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撕吞入月复,由此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契约无限 一夜疯狂后,男人并没有显示出一丝疲惫,他背倚床头,缓缓地吞云吐雾,银色打火机机身上那个“顾”字若隐若现。 顾惜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女孩儿,嗯,不错,还只是个女孩儿而已,很年轻,看起来只是十七八岁的样子,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可是他心底不会因此而有一丝罪恶的感觉,他的世界向来都是黑色的,对于这种撕裂蚕食根本不会心软,何况她只是别人送过来的礼物。 以往有不少类似的经历,他对于摆在床铺上的“礼物”一般都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这一次,却有点不同。 她被下了迷药,眼神迷茫的懵懂样子,意外激起他的心弦,而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心”字。 毫无犹豫地,他要了她,彻彻底底! 他深呼吸了口气,全然是餍饱后的放松,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扫过床~单,点点梅花是她纯洁的印记,薄唇,微微勾起,像是被满足了所有男人最本质的劣根性。 视线,缓缓向上,她的睡姿不太好,像是不舒服的样子,他伸手帮她调整了下姿势,进而更仔细地看清她的脸,美丽的容颜上写满疲惫,眼下有一层浅浅的暗影,却格外得惹人怜爱。 修长手指轻轻覆上她的唇,微微有些红肿了,那是他昨夜肆虐后的结果。 因为他的动作,素心从昏睡中渐渐转醒,看到自己跟一个陌生男人赤身躺在一起,吓得尖叫起来,“啊……你是谁?为什么躺在我chuang上?” 顾惜朝低低地笑了,“错了,是你躺在我的chuang上。” 素心完全懵了,拉过被子将自己包好,然后环顾四周,慢慢、慢慢地想起前一夜的经历,小脸瞬间变得惨白,不,不可能的,她只是做陪酒而已,怎么会…… “你被下了迷药,带有催情性质的香水从皮肤里渗入。”游走于夜世界里的他“善良”地告知。 香水?! 素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对的,是那个香水,领班说这里每个“公主”都要喷香水,因为客人们喜欢,可是她从喷了那个香气浓郁的东西后没多久就浑身不对劲儿了,滚烫滚烫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一涌而出。 想起那些屈辱的画面,向来还算坚强的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虽然说在踏进这里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可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泪水再次染湿了双颊,她拼命地摇头,不愿相信这残忍的现实。 他欺身靠得更近,一手扣住她小巧的下巴,厉色告知,“进了这种地方的女孩儿没有几个可以干干净净地走出去,你只不过提前接受现实而已。” 她瑟瑟发抖,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恐慌,缓缓抬眸,终于仔细看清了他的样子,恶魔,这是她脑海里最先闪过的词语!她承认他长得很好看,可是他身上的邪气让她不寒而栗。 看到她对他的抗拒,顾惜朝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从前的依心也是这样的,他的呼吸明显起伏,狠狠地擒住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捏碎了一般地用力,“做我的女人!” “不……”她下意识地摇头,她觉得他好可怕,比恶魔更可怕。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说着残忍的现实,“我问过红姐了,她说你需要钱,你以为你只靠陪酒就行了?就你这个青涩的样子,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伸手,他从一旁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张金卡,递到她面前,“这里面有五百万,算是昨晚的酬劳。” 素心心脏猛地一颤,五百万,是她不敢想象的数字啊!有了这笔钱,海棠和小晨就有救了! 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心动,心底忽然生出一股鄙夷,原来她也一样是见钱眼开的女人! 薄唇,缓缓开启,他继续说着,“我会买套房子给你,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找你,不找你的时候你是自由的,可以继续工作,可以继续交朋友,但是……我不喜欢跟别的男人共用一个女人,你不能把我喜欢的身体弄脏了!” 他的话,像是利刃一样深深刺进她的心里,心好痛,她不仅仅沦陷了身体,连尊严也被他摧残殆尽了,可是她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唇,下意识地咬紧了,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怯怯地问了一句,“有期限吗?”。 “没有,就到我厌倦了为止。有权利说结束的人,永远只有我!” 跟着,他不再给她任何犹豫和讨价还价的机会,强势地引领她再进行一场激烈的身体纠缠,心底带着一股怒气,他像是有些讨厌自己,明明昨晚已经要了那么多,可他却好像是对她上了瘾,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想再多要她几次,也许这样就可以早点厌倦她了,如是想着,他的力道更加凶猛,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她是他买来的玩具,他想怎么玩都行! 两个小时后,他递给她一份契约,“签字。” 素心紧紧咬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音,一颗颗心碎的眼泪重重地落在堕落的chuang上。 她怯怯地拿起笔,颤着手,写下自己的名字,她不曾想,这一落笔,就卖掉了自己的一生,更不曾想,这个买下她的男人,会成为她生命里最疼痛却也最刻骨的情殇。 从她十八岁到二十五岁,再到二十八岁,他依旧在她身边,只是,有些东西已经随着世事变迁改变了…… ◎◎◎ 回忆终止。 顾惜朝抱过小意,守在病床旁边,我勇敢太久,终于决定为你一个人而活。 奇迹天空 啪…… 手机掉落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声响差点惊醒了已然酣睡的两个孩子。 席海棠连忙弯腰把落地的手机拾起,手却一直颤个不停,她失常的样子让顾惜爵担心不已,“海棠,怎么了,是不是素心……” 他话未说完,她就紧紧抱住了他,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仿佛是只能靠着他的支撑她才不会倒下去,她哭出声来,却是喜极而泣,“素心……素心醒过来了……” 拉普兰的天空,是奇迹的天空。来这之前,小意会叫妈妈了;来这之时,他们重逢了;来这之后,素心醒了。 席海棠从未如此相信过宿命,可是这一刻,她真的相信! 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是的,是的,真的是这样! 一寸光阴一寸金,她,顾惜爵,素心,顾惜朝……他们都错过了太多太多,再也不能继续蹉跎了! 她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可是从未觉得眼泪是这么幸福的东西,不是苦涩的,而是甘甜的,就像是他们曾在伦敦的那间茶馆里品茗的那杯茶,当苦涩褪尽,就只剩下甘甜,飘渺,却绵长。 她很庆幸,尽管自己经历了那么多挫折,可依旧还是坚定着信念,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相信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她不曾迷失过人生路上的大方向。 当年意外的失身,意外的怀孕,曾让她痛苦不堪,她曾想过打掉孩子,可是她没有,甚至是拼了命地把孩子生了下来,所以她才收获了小晨和允痕这样乖巧懂事的宝贝。 后来他们重遇,她对他的恨,对他的怨,尽管百般揪心疼痛,可是她最后还是融化在了孩子们的期冀里,融化在了他的真心弥补下。 小意的出生,是她所经历的最大的一次考验,尽管当初不知道她是素心的女儿,可她还是没办法罔顾那样一个小生命,让他去医院,让他去照顾柔儿。 意外,不可想象地发生,柔儿的出现,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出现,都让她和顾惜爵走入了绝境一般,可是,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极其无辜的孩子,而孩子是最应该受到保护的。 在伦敦,她那个时候还以为小意是素心和顾惜爵的女儿,但她还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要救回这个孩子,纵然是冒着会有后遗症的危险,她还是不能将一条小生命轻易放弃。 小意的身世像谜一样,变化莫测,最终,顾惜朝揭开了一切谜底,她知道小意是素心和顾惜朝的女儿,那一刻,不会有人理解她的心情,她真的真的很庆幸,真的真的很开心,为素心高兴,为自己高兴。 而现在,她更高兴,高兴地喜极而泣,高兴地泪水连连…… 顾惜爵抱着她,任由她哭得彻底,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一瞬间爆发,宣泄,是最好的方式。 他也很庆幸,想着自己应该感谢上天,让他还有机会可以为她提供一个结实的肩膀,让她依,让她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泪终于止住了,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的,看起来就像是那经历风雨后不衰的玫瑰,坚强,挺拔。 他轻轻帮她擦掉未干的泪痕,替她说出心事,“我帮你订回国的机票。” “嗯!”她点头,幸福,又眷恋,“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我们在哥本哈根再见,去市政厅的钟楼见面,不见不散。” 天文钟,见证永恒,旋转掉每一个看客的心情,走一路,拾一路风景,分散着坠落进生命里的流年。 赫尔辛基的机场,人来人往,剪一段日光,解爱情的霜。 “保重。”她翩然转身,眼角含泪,泪中带笑。 ◎◎◎ 送走海棠和两个孩子后,顾惜爵只身乘坐火车回到了丹麦,对门的邻居见他回来后,便将一张字条交给了他,说是两天前一个美国男人要帮忙转交的。 顾惜爵看了看字条,上面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依着字条上所写的地点,他很快到了那间有着火红门面却异常低调的酒吧。 推门进去,一股清爽醉人的酒香扑面而来。酒吧的面积不大,装修也并不奢华,但是很独特,虽然也有着与其他酒吧一样昏暗的光线,但却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 吧台内的调酒师正在为客人调酒,调酒器被高高地抛起,在空中做了几个绚丽的旋转后,又稳稳落回调酒师的手中,容器不停地被摇晃着,里面的液体被充分渗透混合。 顾惜爵站定,望了望,看见了坐在角落位置上的人,他走过去,礼貌地打了招呼,“威尔医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威尔医生放下酒杯,晶莹透明的玻璃杯中淌着微蓝的液体,液体在晦涩的光线下折射出若即若离的感觉,上面荡飘着几片淡粉色的细碎花瓣,纯郁芳香里又夹杂着苦涩的味道浅浅溢了出来,给人一种高贵的忧伤感。 “mr顾,我有个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但一半是好消息,一半是坏消息……” 艰难选择(谢谢fayfay21又送100枚金牌) 那一刹,顾惜爵默默无言,昏暗下黑色的影子与金色的光线糅合起来,好似古老时空中的碎片缩影,桌面上长颈花瓶里的那支红三叶草独自飘零,带着无声的落寞。 顿了好一会儿,顾惜爵才轻启薄唇,用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问向威尔医生,“是有机会手术了吗?”。 “是的。”威尔医生半沉重地点了点头,“日本的医学专家研究出一种新的技术,可以把‘伽马刀’手术进行得更安全,它是一个布满直准器的半球形头盔,头盔内能射出201条钴60高剂量的离子射线——伽玛射线。经过过ct和磁共振精确地定位于某一部位,医学上称之为“靶点”,它的定位极其准确,误差小于0。5毫米,每条伽玛射线剂量梯度极,对组织几乎没有损伤,但201条射线从不同位置聚集在一起可致死地摧毁靶点组织,这样的话,你头部的那个血块就会一瞬间~被击散……但是这个技术是最新的,世界上还没有一例成功的病例,成功率和失败率各占50%。” 顾惜爵沉默片刻,“我需要考虑一下。” “当然,这是个重大的选择,需要慎重。”威尔医生三年来对顾惜爵的病况一直跟进,眼前这个选择,既是机会,也是挑战。成功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失败的话,那就是不可挽回的悲剧。 威尔医生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几瓶药,递给顾惜爵,“这些是未来三个月的,剂量上做了新的调整,每片药的分量比以前重0。35%,因为上一次ct显示你头部的那个血块最近有加速流动的趋势,先稳定再说吧。” 顾惜爵接过药瓶,将它们紧紧握在掌心,“谢谢您了。” 威尔医生摇头淡笑,站起身,稍稍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顾先生,保重!” 说完,威尔医生起身走了,顾惜爵则一直静坐在位置上,直到深夜…… 这一次的选择,比三年前的,更难。 ◎◎◎ 数日后。 欧洲最大的对冲基金公司的董事长伯纳德先生与世长辞,股东会上的权力斗争趋于白热化,顾惜爵弃子争先,以黑马之姿杀局入庄,运筹帷幄,最后于重重杀机中做稳了庄家之位。 散会后,第一会议室内寂寞无边,他坐在首席的位置上,寂寞地点燃了一支烟,淡淡的薄荷味弥漫在四周,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屋子里不那么空旷了。 秦浩推门而入,伸手从他指间夺走那支烟,转而递过一杯水过来,“金爵没有了,可你现在有了比金爵净资产多出十倍的公司,还是不开心吗?”。 顾惜爵端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穿过喉咙,直抵心头,左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再多的钱,也还是填不满这里。” 秦浩微微喟叹,“小绯说的对,感情才是最大的财富,失去感情,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失去感情,再富有的人也会变成乞丐。” 顾惜爵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当真只剩下了岁月斑驳…… 可是那斑驳中却带着缱绻的甜蜜,在拉普兰,她在他的戒指上轻轻落下一吻,直直地击中他的心脏,成了他最近这段日子里,最为挣扎的想念。 顾惜爵收起刚刚签好的文件,随手放在一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抬头看向秦浩,眼神又忽然变得无比认真,“秦浩,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秦浩微微一怔,摇了摇头,“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给你一个建议——跟海棠商量一下吧!爵,你已经一个人做过太多的选择了,所有的决定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虽然说男人是该多承担一些,但这样太辛苦了,你也是血肉之躯,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另外,海棠比你想象中坚强,她这几年来做过的选择其实也并不比你少。其实,人的一生都是在艰难的选择里度过的……你还是跟海棠商量一下再说,嗯?!” 顾惜爵深呼吸了口气,默默点头,“再等些日子吧……现在她已经够难的了,素心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海棠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我真想飞回国内去看看……” “你开什么玩笑?!威尔医生不是说你电梯都不能坐,何况是飞机?!”秦浩忍不住有点冒火。 顾惜爵无奈地笑了下,又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份令人感动的美好,他深藏在眼底及心内。 秦浩受不了这种气氛,便大声嚷嚷,“好了,别想了,你带我去市区转转,我第一次来哥本哈根,得好好转转,以后说不定我也来这定居呢!” “你来这干什么?” “哥本哈根在全球城市分类中被列为第三类世界级城市,在欧洲区获选为“设置企业总部的理想城市”的第三名,仅次于巴黎和伦敦,我要把‘璀璨珠宝’的总部弄到这里来,不行吗?!” 秦浩的口气带着一点挑衅,显然是在向顾惜爵示威,他三年前一声不响就把“璀璨珠宝”丢给他,他现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惜爵怎么会听不出秦浩的抱怨,也确实是难为他了,“秦浩……谢谢你……”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 t市。 顾惜朝静静坐在素心的病床前,她刚刚打过针,又轻轻睡着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羸弱,手臂露在外面,他伸出手,想帮她把被子盖好,可她好像睡得不安稳,被他轻轻一碰,就醒了。 睁开眼,见是他,素心猛地打了个寒颤,“你……怎么是你……海棠呢?” “她抱小意去打预防针,很快就回来。” “哦。”素心点了点头,双手因紧张而紧紧揪住了被单,不太敢抬头看他,可是又不得不问出心底的疑惑,“那个……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小意……我们真的是情侣关系,而小意是我们爱的结晶?!是吗?!”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友情推荐我朋友的文《情挑神秘总裁》) 报应来了 顾惜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握住她的手说话,却被她下意识的闪躲给刺激到了心痛,她睡着的时候,他每天每天都期盼着她醒过来,可是她醒过来后,却忘记了他,让他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还是一种不幸。 她记得所有人,记得海棠,记得小晨,可就是不记得他,更不可能记得小意。 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要两处相思,两处悔恨呢?错过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见他沉默,素心有一点点忐忑,怯怯地问,“你生我的气了吗?气我不记得你了?!” “没有。”顾惜朝摇头,他没资格生她的气,他只是气自己而已。 素心皱了皱眉,又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不记得你和小意了?按理来说,你们应该是我最亲近的人啊,可是我怎么会把最重要的人给忘记了呢,而且还忘得干干净净,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你出了车祸后昏睡了三年,医生说你这种是短暂性失忆和选择性失忆,也许很快就会好的。” “哦……”她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又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结婚几年了?” 顾惜朝完全说不出话来,呼吸窒住,指尖泛白,她除了丧失记忆之外,基本的生活常识都还记得,思考逻辑和肢体反应也都是正常的,所以她会问这些问题是再自然不过了,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告诉她答案呢?那现实太过残忍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悸。 见他又是迟疑,素心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你不是我的老公,你这么说其实是想测试我的记忆或者鼓励我的吧?!” “什么?!测试和鼓励?!”顾惜朝有点听不明白她的话。 她眨眨眼,平静地说,“就像是我以前陪小晨看动画片,那里面有一只兔子也是失去记忆了,森林里的动物们就都很善良地去照顾它,就算是以前的敌人也都变好了……” 顾惜朝懂了,可是心情却更低落,“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前是敌人?!” “呃……我没这么说,只是这么感觉的。”她咬紧了唇,有点委屈。 她的解释,比不解释更令人沮丧。 顾惜朝抿紧了唇,不再说话,只是站起身帮她拿过一条温湿的毛巾,“擦擦脸吧。” “嗯。”她觉得他的表情好像很受伤似的,忍不住有些愧疚,仔细看了看他,犹豫了几下后才小声地说,“其实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人好像也很好,而且对照顾病人也很熟练……你是这里的医生吗?你是不是看我可怜才想用这种方式安慰我的?” 顾惜朝被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上天果真是有报应的,他以前伤她那么深,现在轮到她的报复了,即使她是如此得温柔,如此得无辜,可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利刃一样,狠狠地刺着他的心,让他无言以对。 她记得所有人,就是不记得他,她把他对她的好视为一种善良的照顾,她甚至还以为他是医生! 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想法啊?! 他怎么会跟“善良”这个词沾上关系呢?! 他只是……爱她啊! 她眨眨眼,努力回想,可是一想就觉得头痛,脑袋像是快要爆炸一样疼。 “素心,别想了,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顾惜朝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就算你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想起来的话,她会更难过。过去的事,就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吧!虽然觉得某些感情被遗忘了会是一种缺失,可是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后,是未来。他会许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一定会的! ◎◎◎ 席海棠抱着小意回来了,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见素心醒着便扬起笑容,“素心,你醒啦!” “海棠……”见到海棠,素心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可是在看到小意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又有些僵硬。 那是一个皮肤白皙,眼睛又黑又圆,小嘴粉粉女敕女敕,长得好漂亮好漂亮,可爱得像个天使的小女娃,她有一点点怕生,亮晶晶的眸儿里充满了好奇,正怯怯地望着她。 “妈妈……妈妈……”已经学会说话的小意似乎对这两个字有着本能的好感,虽然有点怯怯的,可小嘴里还是依依呀呀说个不停。 “素心,宝宝找你呢!”席海棠把怀里的小意抱给她,那母女相依的画面让她感动得想要落泪。 素心也是有点情不自禁,伸手抱过那个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小女娃,忍不住就有点想哭,她怎么会这么笨呢,连自己的宝宝都会忘记呢?!小意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她怎么可以把这么美好的宝宝忘记呢?!而且,小意长得很像她的,手心里还有跟她一模一样的红色胎记,她怎么会怀疑这不是她的女儿呢?!她真的是太过分、太罪过了!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自责,顾惜朝差点隐忍不住,想把真相告诉她,可席海棠一个眼神将他阻止了。 ◎◎◎ 走廊里,顾惜朝有些疲惫地靠在墙壁上,重重地深呼吸,每一下,都带着苦涩。 “海棠,现在的素心很没有安全感,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只有你的话她才会听。我想等素心身体好一点后,就带她去注册结婚,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席海棠微微一愣,“结婚的话……那柔儿……” 爱恨纠葛 柔儿,这两个字真的是很久很久没被提起过了,可是她带给过每个人太多太多的意外和太多太多的伤害,而伤害也总是矛盾的,伤了别人,害了自己。 顾惜朝幽幽叹了口气,坦承,“我和柔儿没有注册过,在国内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后我就带她去了意大利,那时候我是想存心折磨她和顾惜爵的,婚后的六七年里我见她的次数大概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月,直到我带她去医院做试管婴儿,医生说她的体质不好,孩子可能会保不住,我才略有耐心地看着她,期间她偶尔会歇斯底里,可是我没有想到那是人格分裂的状况,只当做是普通孕妇都会有的情绪狂躁……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当年依心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可是我也有责任,我不该那样刺激她……” 席海棠回想起顾惜爵曾对她讲过的事,但他毕竟也不是当事人,也并不很清楚当年顾惜朝到底是对柔儿说了什么话才会把她伤害到那个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席海棠的疑问,顾惜朝闭了闭眼,像是陷入一场沉沦的死寂,“我每一次看见柔儿用恋慕的眼光看着我,我的心底就会生出一股恨意,为什么明明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姐妹,差距会那么大,依心的眼睛里只有顾惜爵,柔儿越是追着我,我就越是不甘,我对她从没有好脸色,看着她我就会想起依心正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顾惜爵,我的情绪就会更加阴郁……那一天,她告诉我依心约了顾惜爵去表白,我很生气,柔儿说她会代替依心爱我,我听了觉得很好笑,我对她说……尽管你和依心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依心比你好一万倍,你没有一点能比得上她,就是死了,骨灰都不会有依心的漂亮……” 那一年,他们都还是青春飞扬的年纪,他们都爱看挂在顾惜爵的母亲生前挂在回廊里的那幅油画,画里,一个白皙的女子,身体一半luo露,一半陷入沼泽,满身被细密的藤条与毒蛇缠绕。画下一角,标着两个字,原罪。 envy,《圣经》里的七原罪之一,妒是原罪,女人一旦犯了这条原罪,便会被藤条与毒蛇缠绕,终身月兑不得。 顾惜爵的母亲,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从小有着良好的教养,她信奉耶稣,熟读圣经,通晓西方哲学,所以她懂得谨言慎行,懂得用这幅画提醒自己,不要去嫉妒另一个女人的存在。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读得懂其中的深意。 也许是柔儿没有慧根,也许是她爱得更执着,却也更扭曲,因妒生恨,终于铸成大错。 ◎◎◎ 顾惜朝和席海棠一起到了柔儿所在的精神病院,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他们看到她正在房内低头折着千纸鹤。 有一个传说,一天折一只纸鹤,坚持一千天,就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人带来幸福。 她很专注,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负责照看柔儿的医生告诉他们,现在的柔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孩子,心智大概只有七八岁。遗忘了她自己是谁,遗忘了依心是谁,遗忘了所有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样的情况,对于柔儿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惜朝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医生,尽管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可是席海棠知道他是在承担责任,心头滑过一丝安慰似的暖意。 驱车离开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洒进车窗,顾惜朝默默不语,席海棠也像是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半途,他忽然停了下来,“我去对面的商店买点东西,用来给素心剪指甲的指甲刀坏了,得换一个新的。” “嗯。”席海棠微微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远远的,她没有动,就只是隔着车窗望向对面,看着顾惜朝走进一间又一间商店,走进又走出,不厌其烦。 她知道,他是在找那种超薄指甲钳,那种不易伤手的。 素心昏迷的三年里,他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每次剪指甲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还记得他第一次做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素心的手指,尽管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伤口,可他还是心疼得要命,轻轻地托着素心的手,一晚上没睡。 席海棠忽然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烫,重新思索起顾惜朝不久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关于他和素心注册结婚的事情…… 她知道的,如果她去对素心说,可以试试,可以接受,素心会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几率点头的,但是,她能如此轻率地做决定吗?! 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双方,别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可素心做为当事人之一,忘掉了关于他的一切。 如果有朝一日,素心想起来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真不知道是喜是忧了…… 拿不定主意,或者根本是就不能拿主意,席海棠的心情变得有些急切,取出手机,给顾惜爵发了条短信——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我怕一旦选错,就再也没办法挽回了。 顾惜爵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陷入了几乎是跟她一样的挣扎。 他也一样是不知道怎么选择,若是不接受手术,他就得一直这样如履薄冰地过着每一天,若是接受手术,就得承担瞬间死亡的风险,贸然打散血块,在血液流通的那一瞬间会产生大量的自由基,周围的脑组织很可能会因自由基而毁坏。他不怕死,可他怕她会哭…… (友情推荐好友的文《王爷上榻休息吧》!) 还有真相 中国人讲究践行,“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就是最好的例证。 席海棠应萧牧远之约到了一间极具特色的北方饺子馆,扶梯而上,是雅致的小包间,里面橘黄的灯光洒落一片,她所熟悉的那道身影映入眼帘。 “学长,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迟到了,从博物馆返回的路上有点塞车。” “没关系,坐吧。”萧牧远温和地笑着。 “嗯。”拉开凳子入了座,席海棠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学长,今天怎么想着吃饺子啊?” “不是说‘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吗,为你践行,吃饺子更应景吧。” “学长你太客气了,其实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我总是给你添麻烦。”席海棠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这么多年,他的情意她不是不知道,而她更知道,若是跟他在一起,她会很幸福,他.+du.会包容她所有的伤与痛,会给她所有的爱与真,可是,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勉强的,如果她可以接受他早就接受了,而始终没有接受一来是因为对他没有感觉,二来也是觉得那样对他不公平,以他的条件,可以找到比她好上百倍的女孩相携一辈子。 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席海棠眉心微微蹙起。 萧牧远默默不语,只是贪恋这样的感觉,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就好像时间都静止了,她就是有这样一种气质,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就好似站在夜晚的田野里,见香花遍布,心里涌起明亮,叫人舒服至极。而见她轻轻皱眉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让她永远笑颜如花。 气氛正在沉默,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是顾惜爵的电话。 “学长,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萧牧远清和的笑容里微微有了一丝裂痕。 ◎◎◎ 走廊拐角,席海棠接起了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知的甜蜜,“怎么这么时间打给我?”丹麦和中国可是有七个小时时差的! 电话那端,顾惜爵哑然失笑,“我是来提醒你记得吃饭,小晨和允痕昨天跟我告状了,说你这几天很忙,经常是抓起一个三明治就了事了,真有这种事?!” 席海棠翻翻白眼,“孩子的话你也信啊,他们两个有多夸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好好吃饭,真的!” “嗯,那就好,你要注意身体。” “你也是……”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就干脆不说话。隔着万水千山,他们之间的心却从未这样近过。 过了好一会儿,席海棠不知怎么搞得,有点四六不分地说了实话,“那个……我跟学长在吃饭,吃饺子,他说要为我践行。” “你告诉我,不怕我吃醋吗?!”顾惜爵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我管你吃不吃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没什么。”说完,席海棠就挂掉了电话,双颊泛起红晕,不受控制地,耳根也跟着发烧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告诉他一声,她想告诉他,却又不希望他乱想,有点矛盾,觉得自己真是傻得离谱,可她还是想这么做。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席海棠返回小包间,刚到门口,就听到萧牧远的手机也响了,他拿起一看,微微顿了下,随后按下接听键。 稍作犹豫,席海棠转身去了洗手间。 ◎◎◎ 接到顾惜爵的电话,萧牧远并不意外,他知道海棠一定会实话实说,会告诉顾惜爵说她跟他在一起吃饭,而顾惜爵也定然会打给他。 “萧牧远……我知道你约海棠吃这顿饭的意义,不只是践行那么简单,你想把那件事告诉她,是吧?!” 闻言,萧牧远表情一僵,“那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可我希望你自私一次,就让那个秘密永远成为秘密吧,你不说,我不说,海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我已经隐瞒三年了,我想在海棠出国之前,说明白。” “说明白又怎么样?那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你是海棠心目中最完美的人,我不希望你把那个完美破坏掉!” “……” 切断电话,萧牧远的心情很是沉重,内心陷入了猛烈地挣扎,顾惜爵说他可以自私这一次,可是他不懂,他三年前就因为自私了那么一次,却差点害了海棠。 这些年来,他真的习惯了付出,习惯了守护,唯一的一次失控,就是那次矢车菊蓝宝石的事件,那件事的幕后总导演其实是他,顾惜爵的舅舅也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想挖出多年前克什米尔地区的那场灾难,想利用那件事打击顾惜爵,想让海棠看看顾惜爵曾经做过什么,想让她知道后彻底地离开他,可是,他没有想到,刘亚光忽然半途杀了出来,差点伤害了海棠。 一失足,千古恨。 以顾惜爵的能力,当然很快就破解了阴谋,知道了真相,可是他却没有揭穿他,一直留着这个秘密到了现在。 他知道,顾惜爵是为了海棠,怕她对他失望,可是他真的觉得自己那一次错得太离谱,他从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幸好海棠没事,幸好。 庆幸了三年,他却再也承受不了那份愧疚。 神思恍惚地吃完了饭,萧牧远和席海棠一起出了饺子馆,“海棠……我有话想跟你说……” 假面人生 神思恍惚地吃完了饭,萧牧远和席海棠一起出了饺子馆,“海棠……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夜幕低垂,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格外与众不同,安静的姿态,淡默的对视,神秘,不可捉模。 闻风里带着一丝清香的味道,不知是何物,却让人觉得很舒服,见他欲言又止,像是有些为难,席海棠微微笑了下,“学长,我们走走吧,边走边说。” “嗯。”他淡淡点头。 不远处,是大学城,他们的脚步很自然地就走向了t大,校园里青春的气息越来越近。 夜的色彩淡淡地笼罩在他的脸上,安静而平和,天空里那些时刻变换的流云从浩瀚的天边扩散开来,风中飘荡着的校园里独有的宁静气息,都正如他唇角边缓慢盛开的笑容。他眼底绽放的,是()整个青春的时光。 可是,心情忽然就又惆怅起来,那些曾经辉煌绚丽过的青春年代,一去不复返,只留绵亘的星河璀璨后黯然伤神。 他站在校园的围栏边,双臂撑着,转头看她淡淡地问,“还记不记得那一年的假面舞会?” 她点了点头,“记得。” 那一年,是t大的百年校庆,学生们的情绪很高,举行了一场华丽至极的假面舞会,要求所有人入场的时候都必须戴上假面。神秘的面具,致命的邂逅。 她选了很久,也没有选到自己喜欢的面具,大部分女生都选白雪公主、埃及艳后,或是朱丽叶什么的,可她觉得那些都不适合她,不是过于美丽,就是过于奢侈,她都不喜欢。 眼看着舞会就要开场了,她还是没有选好,甚至都不想去参加了,可最后一刻,她忽然在一堆面具里发现了最特别的一个,昆仑奴面具。 在那个青春飞扬的年代,也许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对于《大明宫词》里太平公主与薛绍初次相逢的那个画面印象太过深刻,那个画面充满了华丽与凄凉,让她过目不忘。 《大明宫词》里说:爱情意味着长相守,意味着两个人永远在一起,不论是活着,还是死去,就象峭壁上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常青藤。 也许,她也是向往那样的老天荒般的爱情。 于是,她情不自禁地选了那个昆仑奴面具。 可不曾想,舞会上竟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戴了那样一个面具。而那个人,就是萧牧远。 他没有选白马王子,没有选罗密欧,而是跟她一样,选了昆仑奴。 在一群张扬华丽的假面人群中,两个同样戴着昆仑奴略显丑陋的面具的人缓缓靠近了,他们两个一起跳了舞,可他们没有谈情,也没有说爱,而是说了愿望与理想。 她说她最大的梦想是成为珠宝设计师,把女孩们最喜欢的钻石雕刻出爱情的味道。 而他笑而不语,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出国的准备,他想,来日方长,若是把他设计里程中的第一座奖杯送给她,一定会更美好。 一曲终了时,很多舞伴都揭开了面具互相拥抱,互相亲吻,不管是不是掺杂着情爱滋味,那都是人生中最纯洁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他错过了那个机会。 她于舞池中看到了素心的身影,在她的眼睛里看出了失落与难过,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素心一直暗恋学长。 白驹过隙,t大的校园依旧是美丽宜人,那座举办过假面舞会的礼堂也依旧是灯光璀璨,可是她、他、素心,都已经物是人非。 手机里传来短信的声音,是素心。 ——海棠,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她知道,素心要跟她商量的事,一定和顾惜朝有关。如果她没猜错,素心是想跟她商量他们结婚的事情吧。 萧牧远看了看时间,很善解人意地说,“海棠,我送你回去,别让素心等着急了,现在的她,很需要你。” 席海棠点了点头,到底,这些年他们不是白认识的,以前素心比她坚强勇敢,而现在,素心比她更需要被保护。 “学长,谢谢你……” 再一次,由衷地,感谢他。 萧牧远微微泛起苦笑,若是没有那件事,他也许承受得起这个“谢”字,可是…… 眸敛下,他对这段长达十三年的感情做低声告别,“走吧……” 步行至十字路口,交通灯红绿交替,他习惯性地将她护在左手边,因为他是左撇子,总觉得他用左手可以将她保护得更好。 下一秒。 “滴……!!!” 一束生硬而又猛烈的汽车灯光直直射了过来,全部打在她身上,如刀锋般得锐利,毫不留情地撕裂她的身影,同一时间,伴随而来的是刺耳的汽车鸣笛警告声,声音尖锐,划破夜空,好似来自地狱的号角。 刺目的关线打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迷茫之际,只觉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他护在身后,望过去,隐约看见一辆失控了的黑色汽车呼啸而来。 “学长……”她失声尖叫,苍白的脸色在地上那滩猩红的血迹映衬下,显得格外萧瑟。 ◎◎◎ 急诊室外,席海棠和素心抱头痛哭,交通警察只得跟唯一还保留理智的顾惜朝交代情况。 “肇事车辆已经被警方扣押了,驾驶员是酒后驾车,目前已经被拘留了,他的家属愿意对此事全权负责。” 顾惜朝轻扯嘴角,“这些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人还在急救中……” 爱与死亡 忐忑,不安,紧张,无措,害怕……所有所有的情绪一起波澜起伏,伴着急诊室门上那刺目的红灯闪烁,席海棠的心一下下失去正常的跳动节奏,她身旁,素心的眼睛里同样是一片水雾。 回想起那些青葱岁月,回想起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旧时光,回想起那覆进了无限温柔的明媚时代,她们都忍不住泪流满面。那些画面清晰可见,往日流年,依稀如昨。 突然—— 急诊室门上的红灯熄灭,医生面带沉重地走了出来,摘下白色口罩。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席海棠没有动,素心也没有动,一秒、两秒、三秒……她们的表情依旧麻木。 医生摇了摇头,只无奈地留下一句,“节哀顺变。” 一刹那,神经断裂在身体里,心脏剧烈地抽痛,思维像是被人一下子掏空,席海棠用力捂住嘴,可还不可控制地哭出了声。 她的手悬挂在泪水连连的脸上,不知道如何是好,掌心里好像还残留着车祸发生时他拉过她的手誓死保护她的那个温度。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当她发现自己的牙齿咬破了手掌,却不觉得疼,泪水潸然而下,苦涩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一刻,世界好像变黑了。 素心不肯面对现实,缓缓地转头,声音轻颤,“海棠……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 “我也觉得这不是真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蒙蔽了她的神经,在一片苍茫的黑暗中,寻寻觅觅,却找不到可以见到光的出口,紧绷着呼吸,抗拒着这所谓的现实。 纵然萧牧远不是她生命里相属的那个人,可是,在过去十三年的岁月里,他仍旧是无可替代。 在那些往昔里,他淡淡笑着,为她撑开头顶一片明媚的天空,岁月安度,此生不覆。浅淡细致的眉眼牢牢刻在生命里,那些连绵成潮水般的记忆,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一帧一帧固定成了肃穆的黑白默片。 无法停息的哭泣声,沉重冗长,仿佛一场不能醒来的梦魇。 ◎◎◎ 海棠和素心一起到了萧牧远生前所住的房子里整理遗物,书柜上摆满了他的设计作品,而无数的奖杯和证书被堆在角落的箱子里,低调不张扬。 台面上,有他一张照片,是他和设计圈里的良师益友们合照的,是在瑞士滑雪时拍的,他淡淡笑着,笑容静挂在嘴角,很自然,精致的五官上全部是温柔的弧度,细细碎碎的雪花一片连着一片飘落在他的头上,透明的光线浅浅地照过来,在地上拉出了斜斜的影子,轻轻的,淡淡的,宁静中仿佛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薄荷草的味道在空气里溢散出来,整个世界都因他而变成清澈透明。 她们忽然感到一阵沉重的沧桑湮没了心头,不可言喻的酸楚感膨胀了整个心房,冰凉的地面,洒落无数眼泪,然后渗入那坚硬的缝隙里,在地表消失,在整个世界消失。 她们在他床头发现一本随意摊开的书,里面有一句话被铅笔圈了起来—— 生活是一场剧。问悲,问喜,只能问心。 拾起他用过的铅笔,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皮肤微热的余温。 逝去的流年里留下了斑驳的影子,每一圈年轮都有他留下的痕迹,彼时光影,他的眼,他的笑,他的温柔…… 墙上的万年历,不知怎么的,失灵了,时间停滞,记忆永恒…… ◎◎◎ 五日后,本该是席海棠带着两个孩子去丹麦的日子。行李堆在房间的角落,机票上已经微微蒙上了灰尘。空气中尘埃灌入鼻翼,酸酸的,涩涩的。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前行,在一段长长的滑行后终于拔地而起,冲上了那片高远的天空,空气里响起巨大的轰鸣,与她心底层层坍塌的声音合二为一。 偌大的飞机在云之彼岸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淡淡的点,天边一条白色逶迤的絮带也渐渐退散,最后渺渺无痕,整片天空像是被染上了迟暮的色彩。 席海棠看着天空看到失神,手握着手机,眼睛酸胀发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电话那端,顾惜爵也是静默不语,他一直默默陪着她,如果可以,他最想做的,就是立即飞到她身边,站在她身后,将双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眶上,为她拭去眼泪。 她很疲惫,也很愧对,幽幽对他说,“今天是学长的葬礼,所以我把机票退了……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像是一点一点刺进心脏的芒刺,他看不到她的眼泪,却感受到了她内心深处不可遏止的疼痛。 “没关系。”顾惜爵淡淡地说着,转身瞭望繁华的街道,钟楼前走过一对对情侣,手牵着手,笑容里充满了幸福的光晕,好羡慕。 我会继续等你…… 这一句,还没来得及说,他就忽然感到眼前一片黑暗,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动,要命似的疼…… 威尔医生说,也许是他上次贸然去了拉普兰的关系,头部的血块因受到外界突如其来的气压与温度的骤变而变化…… 七天前,他加倍吃了药,两倍。 三天前,他又加了剂量,三倍。 今早,他用到了极限,五倍。 他想,他应该可以等到她来吧…… 他按住几欲爆裂开来的头,依稀还能看见指缝间拼凑不全的世界,她的容颜模糊地闪烁其间…… 噩梦永别 “啊啊啊……”儿童房里忽然传来尖叫的声音,小晨和允痕在噩梦里惊醒,两张小脸上写满了仓惶,额上大汗如雨。 听闻孩子们的哭喊声,席海棠连忙跑进了儿童房,“小晨,允痕,你们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两个孩子呆滞地点了点头,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眼神久久不能恢复正常。 “宝贝们,别怕,别怕,妈咪在这儿……”席海棠伸出手将睡在上铺的允痕扶了下来,然后坐在小晨的下铺床边,将两个孩子紧紧拥在怀里。 这一刻,席海棠更深刻地感受到了两个孩子所受到的惊吓有多厉害,他们不只是脸上带汗,就连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 她拿过床头的纸巾,帮他们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从脸上擦掉,然后柔声问着,“小晨,允痕,你们梦到什么了,跟妈咪说说……” 两个孩子微微一愣,依然是心有余悸的样子,有点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噩梦就会变成现实。可是不说的话,心里会更难过。 犹豫了好一会儿,小晨和允痕才怯怯地开了口,“妈咪……我们梦到爹地了,他在跟我们挥手说再见,我们去追他,可是怎么追都追不上,我们在后面大喊着叫他不要走,可是爹地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他越走越快,越走越远……” 听了孩子们的噩梦,席海棠心底也是凉成一片,刚刚她也睡得很不安,参加完葬礼后,她根本无心睡眠,只是静静躺着,不知不觉间却好像是做了噩梦似的,可是她的梦没有孩子们的这么具体,她只是恍惚间看见顾惜爵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挺直的背影在夕光中模糊了清晰的轮廓,身体一点一点倒下去,她想伸手拉住他,可是却来不及,他对她笑,笑得很飘渺,侵占了每一个空虚的罅隙。 小晨和允痕虽然都紧紧依偎在席海棠的怀里,可依然还是很忐忑似的,心头的阴霾让他们小小的身子依然忍不住轻颤,仰起头,清亮亮的眸子里水光弥漫,“妈咪,我们好怕,我们给爹地打电话好不好,我们想跟他说话。” “好,妈咪这就去拿电话。”席海棠欲起身,可两个孩子紧紧地不松手,好像很害怕她放他们独自离开似的。 席海棠的心顿时紧紧疼了一番,拉起两个孩子的手,“来,你们跟妈咪一起来。” “嗯!” 刚刚走出儿童房,他们瞥见顾惜朝从对面的房间里走出,神色不好,面上略带些悲凉地想去阳台抽烟。 席海棠猛地一颤,想起顾惜爵曾经对她说过的,他说他和顾惜朝虽然不是双胞胎,可是他们两个从小就视彼此是最强劲的对手,他们之间就像是有着神秘的感应,总是会有某些牵绊。 顾惜朝也是一怔,看到她的表情,看到孩子们的表情,心头那一抹不安,愈加强烈了。 面面相对,不好的预感一起滑过心头,席海棠觉得自己的神经又开始麻木,怯怯地问向顾惜朝,“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顾惜朝看了看小晨和允痕,欲言又止。 可两个孩子原本就比一般的小孩来得敏感,很容易就看出了顾惜朝的不自然,他们松开了席海棠的手,拔腿就往客厅里跑,抓起电话就拨了过去。 嘟……嘟……嘟…… 嘟……嘟……嘟…… 座机的那一头无人接听。 席海棠顿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沉,突如其来的情绪感染了尘埃飘散的空气,就像是被抽掉了周围赖以生存的氧气一般,再多一秒就会窒息而亡。 她脚步略带踉跄地冲回房间去拿手机,快捷键的第一个号码就是他的。 嘟……嘟……嘟…… 嘟……嘟……嘟…… 同样也是无人接听。 一刹那,敏感的神经牵引着她复杂的心跳在空洞的躯体里,嗡嗡作响,似乎是“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突然断裂了,碎片深深地刺进了皮肤与血脉中,疼痛至极。原本就已沉重的心情此刻已经没有办法更沉重,远远地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负荷。 她茫然无措地摇头,不,不可能的,她已经重新订了机票,再过十个小时,她和孩子们就会上飞机了,再过一天,他们就可以团聚了啊! 头顶上的白灯投下了冷色的光线,空气里氤氲着不知名的潮湿,像极了梦境,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洒遍房间的每个角落,脸上,沾满了凉淡的液体,滑入嘴角,苦不堪言。 幸福触手可及,可却总是在幸福间穿插着不幸,一点一点吹破她的梦想,和心跳。痛苦像是被放大了许多倍,一直、一直没有终点。 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的定点,她背靠着墙壁,身子一点一点向下滑落,最后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角,肩膀不可遏止地抽动起来。 手机掉落在地上,砸出清脆却沉重的声响,砸进了她起伏不定的心脏里。 手机屏幕依旧亮着,一家四口的合照忽明忽灭地闪现…… ◎◎◎ 机场。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很久很久,席海棠却执着地等候着,因为她再也错过不起了。 候机厅里的旅客很少,空气安静地吓人,只有液晶电视上播放着的不知名的电视剧独自排遣着落寞,她看不进去那些画面,可有几句浅浅的对白还是敏感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每一次与你分别,都像是永别……” (下周结局,安安正在努力地存稿子,所以这两天的更新可能会少一点,我顺一下情节,努力把大结局写得好一点,亲们不要着急,马上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