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夫人要出逃》 楔子 九重天上,明华殿外,八百天将手持神兵与一个夜叉族的丫头对峙,两不相让,剑拔弩张。 为首的天将展开天旨,朗声宣读:“魔女寒锦,假扮神族混入神界,与魔族串通,意图颠覆神界,罪无可恕,即刻捉拿受审,抗旨立斩无赦!” “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战神夫人你们也敢拿!今日谁敢上前一步,我必叫他碎尸万段!”丫头名叫妙妙,绿发尖耳,绿眸中闪着野兽般的寒芒,让人不敢靠近,手中握着一柄钢叉,锋芒毕露,势气丝毫不输八百天将。 明华殿内,后庭寝殿之中,层层纱帐里软塌上躺着一位白衣美人,便是天将口中的魔女寒锦,她脸色苍白,脸颊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颦着,嘴唇也被她咬的滴出血来,神色痛苦又虚弱。 她的白衣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透出姣好的身形,只是月复部&}.{}高高隆起,已是怀胎十年之久。她屈着双膝,膝下竟是一片血泊,触目惊心,她细白的双手死死揪着锦被,不敢放松一丝力气。 直到最后,她到了极限,双眼涣散,昏了过去。 与妙妙同族的音音在寒锦身边伺候,眼眶始终红着,又不敢哭出声来,见寒锦又一次昏厥过去,赶紧往她嘴里喂了颗仙丹,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夫人,您千万不能有事,小尊神还没出世,您还要等着尊神回来呢!” 寒锦幽幽转醒,扯了个苍白的笑容:“早知道孩子这么难生,就不给重烨生孩子了。” “夫人,您说什么傻话!再坚持坚持,马上小尊神就要出来了。”音音拿着帕子一遍遍给寒锦擦汗,好像永远也擦不干,音音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明知道夫人难产了整整三天,可只能好生安慰着,期盼千万要顺顺利利。 寒锦没有应她,忽然问:“外面是不是来抓我的?” 音音心中一紧,忙道:“不是不是,他们是来给夫人生产护法的,您安心吧。” 寒锦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两股间又有热流流了出来,快要抽光了她全身的精气,疼痛从未衰减,一阵大过一阵,此时更是要命,直疼的弓起了腰也未见肚子里的孩子有一丝要出来的意思。 她忽然笑了,问道:“你说重烨会几时回来,是在我生完孩子之后,还是在我被抓走之后?” 音音紧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默默将满满一盆血水端了出去,只片刻的功夫,回来到门外便闻见了刺鼻的血腥气,与此同时明华殿正上空浓云厚重,黑气压顶,竟有强压明华殿仙气之势。 音音冲进寝殿去看寒锦,惊的手中一松玉盆碰一声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寒锦紧闭双眼平躺在榻上,手边一个满身血污的婴孩不哭不闹的吮吸她的手指,如此景象本该叫人惊喜,可寒锦月复间竟开了个硕大的血窟窿,伤口虽是在渐渐愈合,却仍有黑血汩汩往外流,这幅景象竟叫人浑身发冷。 尤其是那个婴孩,听见盆摔的声音,一回头,音音险些惊叫出声,这孩子双目腥红,哪里是神子,分明是个魔物! 寒锦自己剖开肚子取出了孩子,元气大伤,再如何修炼也补不回来,音音心疼,上前又给寒锦喂了颗仙丹,好半天她才终于醒来。 寒锦睁开眼便看见音音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颤声道:“夫人,不管如何,小尊神终于降生了,您受苦了!” 小婴孩咿咿呀呀的摆弄寒锦的手指,除了双眼有些不同,倒也不是如何邪恶,音音心中也欢喜了许多。 寒锦将手从孩子手中抽了回来,平静道:“你我母子缘分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接着将孩子推到音音身边,嘱咐道:“这孩子我给他取了个乳名叫阿恒。今后劳烦你和妙妙照顾他,别让别人欺负了他。” 音音扶住孩子,不解问:“夫人您这是” 寒锦缓缓起身,站定一拂袖便将一身血衣换成了一身月白宽袍,向外走去:“该来的终究要来,我与重烨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今后我不是战神夫人,也不是阿恒的娘,若是以后有人问起阿恒的亲娘是谁,就说她叫玉锦。” 音音抱着阿恒,阿恒瞪着大眼睛望着寒锦的背影,肉呼呼的小手努力向前伸着,忽然叫了一声:“娘亲” 寒锦脚步一顿,流下泪来,没有回头,仍旧大步走了出去。 明华殿外,天将远远便望见寒锦一身月白款款走来,妙妙连忙将她拦住:“夫人,尊神马上就要回来了,您千万不能跟他们走,有我在,定能保您周全!” 寒锦握住妙妙的手,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你们夫人,我是寒锦。” 说完便与天将走了,妙妙在后面大喊:“夫人,我们立刻就去找尊神来救您,等着我们!” 他若是有心救我,不会到此时还没出现——寒锦本来想说,最后也没说出口。 整整三十天,寒锦受尽了天界的酷刑,天君拷问要她说出魔族的计划,可她只是替人出嫁而已,哪里有什么计划,于是天君便把天界神女,寒锦的双生姐姐玉锦的死强加在了寒锦头上,最后给她定了个弑神的罪名,但念在她是华胥后人,便削其法力,坠下天门,任其自生自灭。 坠下天门的时候,寒锦身上伤口的鲜血混进了云中,化成了血雨,随她一起坠了下去,漫天微红。 重烨见到寒锦时,她已不成人形。 那天南荒焦原之野轰然一声巨响,寒锦从天摔落,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她便在坑底颤抖着,蜷缩着,浑身上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灵气散尽不能自愈,只有元神无损,勉强留着她最后一口气。 她听见有人由远及近走来,却听不出是谁,直到一双手将她托了起来,她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莲花味道,才知道,是重烨。 她没敢睁眼,怕见了他会舍不得,便闭着眼道:“天君判我弑神,想必这便是你要的结果了。” “我本来不是个安静温婉的人,只是看你唯独对玉锦特别,就以为你喜欢这样的姑娘,后来我才明白,你是喜欢玉锦这个人,不论什么样子你都喜欢,别人再怎么像她都不行。” “我在你面前装着安静,有些话从不敢说,如今觉得不说出来就没机会了,你就算再怎么恨我,看在我生下阿恒的份上,听我说完。” “从见你第一面,我就鬼使神差的喜欢上了,可你不喜欢我,不论我在你面前如何表现,也没法将你的注意从玉锦身上转移一分,即便如此我也没恨过玉锦,我只是羡慕她,得知天君将玉锦赐婚与你,我心如死灰。” “你是天君亲弟,神族战神,生来高不可攀,我是孽子,生来低贱,受人白眼,你我之间隔了千千万万条沟壑无法逾越,我却偏偏喜欢你,你却偏偏不肯正眼看一眼我,果然我是我高攀了你。” “我知道你憎恨魔族,所以我从不敢强求什么,谁知玉锦死前竟然来找我,要我替她嫁给你,我以为这是你我的缘分,可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顶替着玉锦的身份,接受着你给玉锦的爱,我才知道,原来冷峻如你,竟然也是如此情深似海的人,可惜你的深情不是对我。” “天君抓我之前你便去征讨魔族,直到我生孩子你都没有出现,我便知道我的身份暴露了,你肯定恨我入骨,绝不会来救我,可我竟然还是期待着你能出现,我太傻了。” “我为了除去身上的魔气,更像一个神女,用了半条命的代价;生下阿恒,损了元气;受了酷刑没了灵气,还被削去了法力,如今我如此狼狈,是否能与玉锦的死相抵了?”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就算我死千次万次,也不能换回玉锦,将我打入地狱永不超生也难以与你心中之恨相抵。每一道天雷劈在我身上,我便明白一分,你爱玉锦如此深,就算我与你夫妻百年,你又怎会顾及情分?我本应知道,本应知道的” “我不该妄念妄想,对你抱有执念,我早该放下,或许那样我在你心里还能留下个洒月兑的印象” 寒锦边说着,泪不断从眼角落了下来,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双腿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条赤红的蛇尾虚弱无骨的摆动着,脸上肌肤上也布满了红色的鳞片。她还在不断说着话,诉说着心里的委屈,可谁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只看得见她的嘴唇还在微微动着,渐渐的,渐渐的,没了气息。 赤红的巨蛇从她肉身中月兑离而出,腾空而起,在她头上盘旋嘶鸣,最后悲鸣一声化成了红烟消散,寒锦也化成了点点烟沙,从重烨指尖散开,飘落不见。 神形俱灭,寒锦在这天地间遑遑而过不知多少万年,最后落得连转生之机也没有,情之一字,教人生死。 地狱之中,地藏菩萨凝神打坐,佛光普度,忽然菩萨膝边伏着的神兽谛听抬起了头,直直望着上方,又回头看了一眼地藏菩萨,菩萨心中感念,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惘 第一章 黑蛇 “嘶嘶~嘶嘶~” 半人高的草丛里一条碗口粗的花蛇急速向前爬动,同时还在不断甩着蛇尾绑着的绳子。 绳子另一头被一白衣少女扯着,少女白衣飘逸,乌黑长发随风飞扬,水灵灵的双眼写满了兴奋,光洁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少女随意抹了一把,随性又灵动。 她跟在花蛇后面撒开腿跑才勉强跟上,在深山里住久了附近的蛇都抓遍了今日好不容易套住一条新来的,怎么说也得先认识认识不是。 “你别跑了,我也不是坏人,又不吃蛇肉,我很喜欢蛇的,我叫夜青,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肯定很有灵性,肯定能听懂我说话是不是!”夜青跑的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 “你要是再跑,我就要喊人来收你了!” 那花蛇一听爬的更快了,没命的往前爬,想要甩开夜青。 夜青天生爱蛇,自然舍不得伤了它,见它爬的飞快,便松了绳子,放她走了,只是心里不高兴,嘟囔了一句:“交个朋友都不愿意,真小气!” 忽然脚上一热,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夜青赶忙扒拉开草丛,一条比那花蛇还粗的黑蛇顺着她的腿爬了上来,夜青高兴起来,一边看黑蛇往上爬一边问:“你也是新来的吧?我叫夜青,咱们交个朋友如何?我可以给你介绍很多同类,这里的蛇都很好客的!不过,蛇不都是冷的吗,你为什么是热的?” 黑蛇慢悠悠爬过来,爬上她双股,缠到她的腰身,最后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缠的死死的一动不能动了。 蛇头对着夜青的脸,墨黑的眼睛定定凝视着夜青,一人一蛇对视,大眼瞪小眼,夜青两眼一瞪:“你这蛇怎么如此无礼,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朋友了!” 黑蛇歪了歪脑袋,嘴都没张就说了人语:“区区凡人,休要口出狂言!” 夜青长这么第一次看见修成精的蛇,不但有灵性,还能说人话,“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化成人形。” 话音刚落,夜青面前光影一闪,身上一松,脚下一轻,方才还被缠的结实,这会儿却是被一个黑衣男子抱在了怀里。 男子凤目黑眸,眉如墨锋,眉宇间自有一种凡人无法企及的气度,更是凡人无法企及的俊逸。他嘴角微微翘起,轮廓分明的脸跟着柔和起来,他眼中深邃,看着夜青时带着说不清的情愫,最后都化在他那薄唇边的微笑中。 夜青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看着这张俊美的脸出了神,好一会才忽然察觉不妥,猛推了他一把,从他怀中跳了出来,离他远远的,“你这蛇,实在太无礼了!我不跟你交朋友了!” 男子似笑非笑看着夜青,一闪身便到了夜青面前,颀长的身影将夜青挡在他的影子中,拦住了她的去路,“不交朋友了?” 夜青不知怎么,明明很喜欢蛇,也喜欢看长得好看的脸,可偏偏就是对面前这俊蛇提不起兴趣,不但没有兴趣,还想远远躲开他,“不交了,你忙你的,我也有事,先走一步,后会无期!” 说完夜青就要跑,被他一把抓住衣服拉了回来,凑到她面前似笑非笑道:“既然不是朋友,那就得算算账了,我好端端在这里晒太阳,被你扰了清梦,坏了我的修行,你要如何补偿我?” 夜青一愣,还有这一说呢?不是他先无礼的吗,怎么都是她的错了?罢了罢了,“蛇仙饶命,我也没什么能补偿您的,况且我连名字都告诉您了,咱不就是朋友了嘛,朋友之间何必计较这么多呢您说是不是?” 黑蛇笑了:“既然是朋友,那带我去你家坐坐吧,方便日后来往。” 自作孽不可活啊,夜青心中叫苦,怎么偏偏今日出来抓蛇,本来不想跟这黑蛇扯上关系,偏偏还被他缠上了。 寒琢说得对,今日犯流连小厄,不宜出门。 夜青掰开黑蛇的手,赔笑道:“蛇兄,我家中亲人重病在身,不便招待,待他日我再来此赔罪,今日就此别过,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黑蛇听她这么说,真的就将她放走了,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口中重复了两句:“来日方长” 夜青头也不敢回的跑,生怕那黑蛇改了主意再把她抓回去,一口气跑到自家的茅草房里,累的话都说不出来,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气。 一杯水递了过来,夜青接过一饮而尽,方道:“你说得对,今日果然不宜出门,撞上个蛇精,差点就回不来了。” “这山上都没什么灵气了,绝不可能有什么精怪。”递水的人不紧不慢在夜青身边坐下,一双修长惨白的手一手握杯,一手拎壶又给她倒了杯水。 “是真的,那蛇精还能化成人形,还是热乎乎的,估计都快修炼成仙了!”夜青接过水一看寒琢不信,水都不喝了跟他争辩。 寒琢俊美却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一丝疑惑,沉吟了一会儿,“那恐怕不是蛇精,多半是地仙幻化而成,正巧被你碰到,才现出人形。” 夜青恍然大悟:“难怪我今日上山都不怎么见飞禽走兽,原来是有地仙在,那些小家伙不敢出来了。” 蛇精的事说完,夜青赶紧把腰间缠着的小包裹打开露出里面小心包着的草药,放到寒琢面前,“你看这些够不够,本来今日还能多采些,可为了摆月兑那蛇精我不敢在山上多留,要是不够我再去远些的山上找找。” 寒琢轻轻托起这一小包草药,神色沉重起来,斟酌了许久才道:“夜青,恐怕夜太公到了大限,无力回天了。” 茶杯到了嘴边顿住,夜青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我不信!我爷爷长命百岁,不许你乌鸦嘴!” 说完跑到另一间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整理了情绪,才推开门,笑着进门唤了声“爷爷”。 房内草席上躺着一白须老翁,见夜青进来,笑着冲她招了招枯黄干瘦的手:“小青儿啊,过来过来。” 夜青赶忙上前拉住夜松的手,笑道:“爷爷今日风和日丽,不如我带你到院里散散步?” “好,你采的草药甚有疗效,爷爷今日也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咱们就出去走走吧。”说完自己从草席上起了身,没费什么力气。 夜青见夜松行动自如,也以为是他病情好转,谁知寒琢在旁边道:“夜青,你心里有个准备,夜太公这是回光返照,恐怕他活不过今晚了。” 夜松自然听不见寒琢的话,夜青的心跌却到谷底,差点激出泪来,趁夜松起身的功夫使劲吸了吸鼻子,换上笑脸,扶着老人慢慢出了门。 夜松边走,边缓声道:“小青儿啊,咱们家穷苦,爷爷从未让你过上好日子,临走前还要让你吃苦照顾我,爷爷对不住你啊。” “爷爷,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该做的,您长命百岁,别说那些晦气的话。”夜青忍着哭腔,强装笑脸,故作嗔怪,逗夜松开心。 夜松叹了口气:“我一个糟老头子一死了之,就是放心不下你,爷爷没法看你嫁人生子了,若你日后找婆家,我倒是中意常与你玩耍的罗宋,有学识,人老实,还对你十分上心,嫁给他,爷爷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从来夜松说到嫁人生子,夜青都是含糊其辞,三岔两岔就岔到别的话上,只字不提,今日夜松提起,夜青默然应下,没做辩驳。 寒琢在一旁也没做声。 时光一闪而逝,时近傍晚,夜松与夜青说说笑笑了小半天,忽然说累了,便靠在院里的藤椅上歇息,夜青怕他着凉,去拿毯子,回来时夜松还好好躺在藤椅上,只是藤椅边,站着另一个夜松。 夜青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爷爷!” 站着的夜松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藤椅上的夜松,了然笑了笑,上前擦了擦夜青的泪:“原来人死后化成鬼魂如此轻松自在,你看爷爷现在这样子不知比那病怏怏的好上多少倍,莫哭莫哭,爷爷这就走了,你笑笑,爷爷也好放心。” 夜青抽泣着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夜松点了点头,“好了,爷爷走了。” 寒琢上前:“夜太公,我送您。” 人死后魂魄需到城隍处报道,等候安排,去城隍庙的路上,寒琢与夜松并排走着,夜青跟在两人身后始终不能接受夜松过世的事实。 一路上遇到许多孤魂野鬼看见新死的夜松便想凑上前来吸点还未散去的阳气,一看夜松旁边还跟着寒琢,都被他身上那股极冷的阴气慑得躲开很远,不敢靠近。 夜松见状便道:“这些年,我都以为小青儿爱自言自语是孤单所致,原来是在与你交谈,只是我肉眼凡胎,看不见罢了。你法力如此高深,我老汉拜托大仙,保她余生周全,老汉生生世世感激不尽!” 寒琢回头看了夜青一眼,对夜松道:“夜太公过奖了,我不过是个厉鬼,她于我有恩,我自当保她永生永世,夜太公可放心投胎了。” 夜松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寒琢!”夜青从后面跑了上来,拉住寒琢问:“你能留在人间做厉鬼,为什么不能把爷爷也留下,爷爷都说做鬼比做人轻松,那咱们就把爷爷留下吧!” “胡闹!你以为做鬼有多容易?我当初心有执念不肯投胎,才做了厉鬼,但凡能投胎做人,谁愿意在三界之外游荡,你不要一时兴起害了夜太公!”寒琢声色严厉,夜青又蔫了下去,不再言语。 到城隍庙时,天色已晚,寒琢不方便进去,便由夜青随夜松进去。 城隍是阴司的地方官,分管阳间魂魄登记报备的事务,人间则以城隍为护城之神,参拜供奉,极为重视。由此东郊的这片山村不大,城隍庙却是十分气派,石砖青瓦,高墙红门,比东郊清一色的茅草屋好上不知多少倍。 夜青从小就对寒琢感叹,什么时候也能住上像城隍庙那样好的屋子呢?到那时,下雨也不担心屋顶漏雨,刮风也不害怕房顶被掀翻,她和爷爷每天都能住的舒服安稳,或许爷爷也就不会生了重病。 如今站在城隍庙前夜青心中感慨,夜松拍了拍她的手,两人相扶着走了进去。 里面聚集了许多新死的魂魄,城隍坐在自己高大威严的石像前哗啦哗啦翻阅一本厚厚的册子忙的不亦乐乎,城隍座下童子将魂魄一一排好位置等着安排,待走到夜松跟前,发了号牌,顺手递了一个号牌给夜青,她捏了捏童子的脸:“小团子你看清楚了,我是活人!” 小童子矮矮的个头,只到夜青的腰,眉清目秀稚气未月兑的样子,抬头将夜青打量了一遍,红了脸,把号牌收了回来:“啧,一身阴气,原来是个活人,看走眼了。” 夜松排在最后一个,小童子发完了号牌就站在夜青不远处,始终偷瞄夜青,不大一会终于憋不住了挪到夜青旁边,正经道:“咳,你是谁家的姑娘,年方几何,家住哪里?” 夜青疑惑,“又不是我投胎,你问我做什么?” 小童子红了脸:“家属来了就得仔细问问,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你担待得起吗!” “我叫夜青,家住城西外东郊小河村,今年十八,还有什么要问的?” “成,成婚没有?” 夜青笑了,使劲捏了一把小童子的脸:“你这小团子,假公济私,小小年纪就开始琢磨男女之事了!” 小童子拍开夜青的手,涨红了脸:“你懂什么!我这是形象需要,我变成成年的样子简直能把你美的两眼冒星星!况且我可比你大多了,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多少凡人想跟我们仙童成婚都没这机会呢!” “你懂什么叫爱情吗,男婚女嫁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况且我已经许配人家了,很遗憾你来晚了。”夜青云淡风轻的打击了小童子一把,心中觉得好笑。 旁边凑过来一只才进来的魂魄,在夜青耳边道:“鬼王传话,情况不妙,速速离开。” 寒琢传话说情况不妙,可爷爷还没投胎,她怎么放得下心,夜青犹豫的功夫寒琢已经进来了,拉住夜青道:“怎么这么慢,快走!” 小童子一把拽住寒琢,问夜青:“你许配给他了?人鬼殊途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看不开,不是我咒你,你们会遭天谴的!” 夜青瞪眼拍了小童子一巴掌:“瞎说什么,遭什么天谴!” 寒琢没功夫闲聊,甚至没功夫跟夜松道别,拽着夜青往外走,夜青死命挣扎,“寒琢,你发什么疯!爷爷还没送走呢!” “寒琢?!”小童子惊讶的喊了一声。 “寒琢!!!”城隍碰一声摔了手里的册子怒指寒琢,“抓住他!” 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 第二章 冥王 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差青面獠牙手持钢叉将夜青寒琢团团围了起来。寒琢镇定如常,不动声色将夜青护在身后。 吓得庙里的魂魄缩在一角,一动不敢动,只有夜松紧张的看着被包围的两人。 忽而整座庙里泛起白汽,哗啦哗啦铁链拖地声由远及近,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手持招魂幡铁链脚铐从白汽中走出来,城隍上前恭敬道:“黑白无常大人,下官活捉了寒琢,就在院中。” 黑白无常两人两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一转便看见了被围住的寒琢和夜青,白无常薄唇微微张了张:“杀。” 城隍得令,对鬼差下令:“无常大人有令,诛杀寒琢!” “慢。”白无常又轻飘飘抬手制止,慢慢走过去,鬼差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寒琢面前。 白无常微微冷笑:“寒琢,三万年前,你擅闯][].[].[]阴司,将我打伤,夺走半册生死簿,罪孽滔天,是否料到今日的下场?” 寒琢哼了一声:“我既然能从阴司抢走生死簿,今日也能全身而退。区区几个夜叉就想拦住我,简直笑话!” “你以为今日只有我们兄弟二人和这几个夜叉吗?”。黑无常猛然甩了一下铁链,嘡啷一声,吓得庙里的魂魄开始小声哭泣。 夜青不知道寒琢跟阴司有这么大的过节,而且还来了个大人物,寒琢肯定难以全身而退,到底怎么才能帮帮寒琢,夜青急的四处乱看,瞟到角落有个人影,视线一扫而过,猛然又扫回来,这不是白天的黑蛇吗,他何时来的?他是个地仙,在黑白无常面前肯定能说得上话吧。 夜青压低了声音叫他:“蛇兄!蛇兄!” 气氛实在压抑严肃,夜青的声音反而显得响亮突兀,众人都把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夜青看众人都在看她,便也不压着嗓子,高声道:“蛇兄不是个仙吗,咱们既然是朋友,朋友有难能否相助?” 众人又顺着夜青视线向那暗角看去,可那里似乎被结界挡着,看不出是谁,只有个依稀的人影。 “要我相助,你用什么交换?”那蛇声音慵懒,显然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来着。 夜青忙到:“当牛做马!” “我不缺丫鬟。” “灵气灵珠!” “我不缺这点修为。” “以身相许!” 寒琢忙拉住夜青:“你疯了!” 黑蛇嘴角一翘:“成交。” 夜青才缓过神来:“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乱说的,咱们换一个,我用我的阳寿换,用我这条命换行不行!” 黑蛇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来:“晚了。” 小童子在旁边大喊:“什么玩意!我先来的!我管你是谁,敢插我的队,不想活了是不是”待看清那人是谁城隍慌忙捂住了童子的嘴,将童子按在了地上。 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月光下,黑袍上烫金纹路熠熠发亮,神色冷峻,黑眸冰冷深不见底,身影挺直高昂,月华散落在他周身,晕出银白的光,让人移不开视线,万籁俱寂,无人敢在他面前高声喧哗,连呼吸恨不能都屏住,只有他衣袂微微翻动的声音,这般神族威仪,叫人不敢直视,甘愿俯首。众人看清他后忙跪倒齐声高呼:“冥王!” 只有寒琢周身冷了几分,口中念出了他的名字:“重烨!” 原来是冥王,这下有救了,夜青激动的向重烨招手:“蛇兄,原来你是这么厉害的神,那你快让他们放了我们吧。” “放肆!冥王乃神族尊神,蛇族怎可与冥王相提并论!”黑无常厉声道。 “我不小心说顺口了,冥王大人,尊神大人,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夜青双手合十拜了拜重烨。 寒琢扯了夜青一把:“夜青,这世上谁都可以相信,唯独他,你不能信,更不能依靠。”夜青不明所以:“为什么?”寒琢冷冷看着重烨:“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好。” 重烨皱了眉:“寒琢,擅闯阴司,打伤鬼差,放走阴魂,不计其数;抢走半册生死簿,致阴司秩序大乱,几千年都未整顿妥当;还打伤白无常,致使阳间拘魂进度迟滞,大量游魂滞留人间,乱了人间秩序,这一桩桩一件件,恐怕灰飞烟灭都不够他赎清。”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大罪,夜青拧了寒琢一把悄声道:“你怎么惹了这么大的事啊!” “那怎样才能放过他?”夜青有些害怕,看来重烨是不会轻易放过寒琢了,难道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重烨沉吟了许久,“办法倒是有一个。” 夜青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阴司不止我一个人能让他们言听计从。我与寒琢有仇,可有一个人与他没仇,只要这个人肯发话,必定不会有人为难寒琢。” “谁?” “我的夫人。”重烨一笑。 “那您快请她出来啊,我来说服她!” 重烨笑开:“可我没有夫人。” 你玩我!夜青压着怒气,被重烨戏耍了一通,可也不能就范,只能陪着笑:“冥王大人您别逗我了,到底有什么办法?” 重烨严肃起来:“你还不明白么,我说了我没有夫人,但方才有个人说要以身相许。” “你要我做你夫人?!” 寒琢和夜青异口同声:“不行!” “那就罢了,把这凡人轰出去,诛杀寒琢。”重烨背过手往堂内走去,下令诛杀,掷地有声。 寒琢在夜青耳边小声说:“出去之后立刻去找罗宋,他自有方法护你周全,我随后就到,你放心。” 说完夜青就被推了出去,她被推到了城隍庙大门外,两扇大门轰隆一声死死关上,将厮杀和怒吼挡在了门里。 夜青起身往罗宋家走,浑浑噩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最亲的爷爷离世,最好的朋友被人诛杀,还有人强行逼婚,寒琢算错了吧,今日哪里是命犯小厄,简直是空亡大灾! 从她不听寒琢劝告非要上山采药开始,遭遇了重烨幻化的黑蛇,她这一天就没顺利过,晚上又是重烨出现,要诛杀寒琢,要她嫁给他做夫人。 自从重烨出现,就让她经历了人生中八百年也不会遇见的重大事故,难道重烨是她的扫把星吗,对,一定是她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这辈子上天派了重烨来惩罚她! 走着走着,夜青转回身撒腿跑起来,“扫把星就扫把星!没了爷爷,不能再没了寒琢,罗宋一个书生能有什么指望,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不管结果如何,寒琢我救定了!” 跑到城隍面门外,夜青狠狠砸门:“开门!给我开门!放了寒琢,我什么都答应你!”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门便开了,重烨坐在最上首,笑意盈盈看着眼神倔强的夜青。 寒琢被绑在一旁,垂着头,了无生气,身上被打出了许多伤口,血将他的白衣浸透,触目惊心。 夜青要去看他,却被夜叉拦住,带到重烨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夜青:“我不计较你为了别的男人回来,既然你答应了,就要说话算话,不可食言。” 夜青点了点头:“决不食言。” 这一刻开始,夜青愈发讨厌面前这个人,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可偏偏她就要嫁给他做夫人了。 夜青挣月兑开夜叉,跑到寒琢面前,托起他的脸,焦急的叫他:“寒琢,你醒醒啊,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谁让你回来的!” 夜青猛然回头,寒琢竟然好端端在院里的石柱上绑着,夜青看了看身边的这个寒琢,又看了看身后的寒琢,有些凌乱。 重烨低笑着打了个响指,夜青面前的寒琢就消失了,原来是个幻象,一个幻象让夜青担心的魂不守舍,最后落入了重烨的圈套。 夜青愤然起身,重烨知道她要说什么,便道:“你嫁给我是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几万年来整个阴司都与寒琢为敌,如今只有你能保全他。你若不嫁给我,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还有谁能让他活命?” 夜青被重烨三言两语说服了,寒琢的罪过不小,他连城隍庙都不便踏入就是为了避免和阴司发生冲突,他必定是活在整日被阴司追杀的阴霾中,只有她能救他,让他重获自由,不再躲躲藏藏,重烨说得对,这的确是一劳永逸。 “冥王大人!老汉有话想说,请冥王大人恩准!”夜松扑通一声跪在重烨面前,夜青连忙跑过去要扶他,被他推开。 重烨起身扶起夜松,“夜太公有话请讲。” 夜松身为一鬼,根本承受不了重烨的威压,经过阴司投胎的魂魄,几乎都没有见过冥王,只因为他高高在上,鬼魂不敢直视。即便如此,夜松还是不卑不亢道:“自古以来,男婚女嫁,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夜青自小无父无母,我夜老汉便是夜青的父母媒妁,她的婚事,我从不敢多加插手,只盼有缘之人能与她共结连理。如今见她被人逼迫,即便您是冥王大人,老汉也不能坐视不管!” 夜青拉了拉夜松衣袖,眼里有了泪水:“爷爷,别说了。” “夜太公怎知我不是她的有缘人?” “即便与夜青有缘,也不能用如此手段!” “能将她留在我身边,用什么手段我并不在乎。” 重烨的眼神让夜青有那么一瞬失神,竟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情愫,连忙别开眼去,不再看他。 “不情不愿,何来相亲相爱!”夜松快要词穷,奈何重烨脸皮极厚,始终占着上风。 “夜太公不必激动,她会爱我的,今日有您见证,我们这婚便算成了。” “你”夜松气的说不上话,没法反驳,这胡搅蛮缠之人实在没法用情理说通,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便摆了摆手:“你们这婚事,我不同意!” 重烨充耳不闻,高声道:“多谢夜太公成全我与夜青!” 夜松两眼一瞪,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成全了!老人家气的吹胡子瞪眼,颤着指头指着重烨,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寒琢用力挣月兑身上的束缚,奈何重烨法术高深,他根本挣月兑不开,高声喊道:“重烨!你放了夜青,我甘愿认罪,而且把生死簿双手奉还!” 重烨淡然:“生死簿于我而言可有可无,但她不同。你还是好好在人间做你的鬼王,别辜负了她救你的苦心。” “谁都可以与她相守,唯独你不配!”寒琢怒极,口中发出诡异的吼声,似鬼哭神嚎,双手化作利爪手臂猛然爆出青筋,挣破了束缚,惨白隽秀的脸化成了一张凄厉狰狞的鬼面,口中迅速聚成一团黑雾,月光之下隐约可见黑雾中浮浮沉沉狰狞骇人的骷髅头骨,黑雾从寒琢口中喷薄而出,直冲向重烨面门。 重烨冷下脸,气势一震,便将黑雾挡在身外,微微皱眉就将黑雾顶了回去,将寒琢狠狠撞在城隍庙的院墙上,一堵厚墙被生生撞倒,石块摔了一地。 只听重烨冷声道:“我与她的事,轮不到外人过问。” 夜青眼睁睁看着寒琢被埋没在石堆之中,紧张万分大声呼喊:“寒琢!” 听了重烨的话忽然又觉得心寒,心中不知为何揪的生疼,她瞪着微红的双眼问:“我与你之间,有过什么事?” 本書首发于看書网 第三章 圣人 月华如练,泪水格外晶莹冰冷,从眼眶滑落。 重烨望着夜青的泪眼,开口欲言,却先被人打断。 “夜松何在?” 本就清明一片的天上,竟降下一道光华,这光华比月光更明亮,却是明亮又柔和,比日光更闪耀,却是闪耀又夺目,光华之中仙气缥缈,馨香氤氲,叫人心神弛往,直照在城隍庙院中,最后两位仙使从天缓缓而降,衣袂飘飞,声音高旷悠远,又问了一声:“夜松可在?” 众鬼被这缥缈的仙气慑的纷纷钻进了白无常的招魂幡里,不敢现身。 夜松上前,道了声:“在。” 两位仙使迎上前:“夜松生前有大善举,感动天人,阳寿尽后升入缘觉界,封神入圣。夜圣,即刻随我等去缘觉界吧。” 光华落在夜松身上,洗去了凡世污秽,夜松恢复了二十岁的=.==容貌,清秀俊朗,一身白衣,仙气缭绕,月兑离俗世,踏出六界,便是圣人。 夜松此时已经成神,神色超然,双目炯炯,细细看了看夜青与重烨,了然一笑,只道:“罢了罢了,随缘去吧。” 夜松只留了一句话给重烨:“寒琢与我有恩,还望冥王不要为难。” 重烨点头应下。 夜松便绝尘而去,封神入圣,从此不再过问俗事。 两位仙使断后,夜青拽住其中一个问:“我爷爷成了圣人之后还会受苦吗?”。 仙使一笑:“姑姑多心了,夜圣自此之后永生极乐,无灾无难。” 姑姑?这是怎么排的辈分? 夜青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爷爷就这么成神了,临走前连一句话也没留给她,她愣愣望着夜松升上天的方向,虽然有些不舍,可总归他不再经历轮回,可以在这世上长存,虽然不能相见,但她知足了。 只是她不懂最后夜松意味深长的眼神,明明还记挂着寒琢的安危,为何就不计较夜青的婚事了? 为何夜青此刻觉得,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原委,只有她蒙在鼓里? “全都退下。” 重烨摆摆手,黑白无常便带着招魂幡里的魂魄,和一众夜叉回了阴司,偌大一座城隍庙只剩下城隍,童子,重烨,夜青和寒琢。 重烨向夜青伸出手:“跟我走。” 夜青向后瑟缩了一下,寒琢从石堆中爬了出来,嘴角挂着鲜血:“夜青,别去!” 她看了一眼受伤的寒琢,毅然把手放在了重烨手上。 只要能保寒琢平安无事,她什么都能接受。 像夜松一样,夜青头也不回的随重烨走了,连句话也没留给寒琢,他狠狠锤着地,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她,他无能,怎么这么无能! 小童子看着夜青的背影,心里暗暗道:夜青你等着我,我会把你抢回来的!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城隍在旁边看着,心里一会上一会下,受到了几万年都没见识过的惊吓,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夜青被重烨一路拉着回了阴司,先是渡过忘川,听忘川河上忘川女婉转忧伤的歌声,被河中婴灵嬉笑着推船渡河;再是经过枉死城,看城上许多不能投胎转生的魂魄眺望着人间;又经过不知多少座阎王殿,遇见了不知多少鬼差魂魄,才终于终于到了阴司主殿,明华殿。 夜青只在话本里听过神仙住的楼台殿宇,有多高多大,多么堂皇巍峨,真的见到了才觉得原来话本子里讲的还不及实际的十分之一。殿前的石阶由上好的整块玉石铺就,正门前也是整块玉石雕刻而成的几人才能环抱住的八根柱子,雕刻的浑然天成,栩栩如生,后来夜青才知道,这八根柱子是重烨封印的八只妖兽,正好他门前缺几根柱子,就把他们变成了柱子。 进了大殿,不像人间传说的那般金碧辉煌,到处都是洁白温润的玉石,大气又纯净,气度自华,夜青打心底里喜欢这里。 只是这明华殿坐落在如此阴森苦厄之地,实在突兀。 夜青站在殿前,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一切都如此高贵不同,与她接触过的东西大相径庭,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住在神才能住的地方。 她还在殿前站着,不知所措,远远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绿发尖耳的丫头撒着泪花向她跑过来,两人绿眸灵动氤氲着水汽,除了稍微有些特别,看起来跟人间活泼俏皮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她们左一个右一个将她抱了个满怀,还口口声声喊她夫人:“夫人!您终于回来了!咱们都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 夜青觉得将她们推开实在太过无情,毕竟人家这么热情。两个丫头哭够了,将她松开了,便左一个右一个拉着她前后仔细端详:“夫人您在外这些年受苦了,快让咱们看看瘦了没有,受伤没有?” 端详了一遍,双双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全身上下都好好的。” 夜青被摆弄的十分尴尬,重烨在一边道:“不得无礼!” 两个丫头知道自己实在太激动了,便规矩起来,俏皮的冲夜青吐了吐舌头,本来夜青还尴尬的很,见她们如此有趣,倒觉得开心起来。 “夫人,这一路上辛苦了吧,咱们带您去歇息歇息吧。” 夜青不想在重烨身边多待,连忙应下,跟着两人走了。 两个丫头亲亲热热的一左一右领着夜青,欢欢喜喜的模样让夜青也跟着欢喜,便道:“你们也别叫我夫人了,我叫夜青,你们呢?” 一个丫头惊讶道:“夫人,您怎么还换了名字?” 另一个丫头机灵,对夜青笑道:“夫人,我叫音音,这个欢月兑不懂事的叫妙妙,她性子大条,您多担待些。从今往后我们姐妹贴身服侍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夜青点了点头:“我们这是去哪?” “去您与尊神的寝殿歇息。”音音习以为常道了一句。 “跟重烨住在一起?”夜青声音提高了八度,妙妙音音不约而同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还没嫁给他呢!凭什么委屈我跟他住在一起!你们这么大个阴司难道没有给我单独住的地方?” “有倒是有,可您与尊神是夫妻啊,哪有分房住的道理?”音音已经算是夜叉族里十分通情达理的了,可这分开住的道理,她还是无法理解。 “总之我不跟他在一起,不然我就在阴司风餐露宿,曝尸街头算啦!” 夜青就地坐下,开始耍赖,妙妙和音音也不能强行拉她,只好留音音在她旁边好言相劝,妙妙去请示重烨的意思。 明华殿偏厅内,重烨靠在软塌上随意翻看手上的经书,夜叉族统领凉山和土地隔着屏风在外站着,正听土地说到:“此女乃夜圣捡来的孤女,天生目能视鬼,常有一厉鬼相伴左右形影不离。究竟这孤女从何而来小仙也无从知晓,只是自从她来到东郊之后,附近的地脉便有异动,她竟将整个东郊连同附近山岭的灵气都吸了个干净,按说凡人吸取如此之多的灵气,要么膨胀而亡,要么点化成仙,可此女却毫无变化,也不知是” “尊神!尊神!妙妙有事求见尊神!” 妙妙一路跑来,边跑边喊,直接把土地的话淹没下去,待到了屏风后面才站稳脚步,“尊神,夫人说不跟您睡!这可如何是好。” 重烨正饮了口茶,茶水直接呛在嗓子里,凉山跟随重烨多年,明白重烨窘迫,便遣走了土地,训斥妙妙,“不知分寸,罚的轻了?” 妙妙苦着脸:“统领我知错了,可眼下要紧的是夫人的事,夫人说要是让她跟尊神住在一起她宁可曝尸街头。” 夜青坐在地上死也不动,音音说什么也听不进去,远远便见重烨领着妙妙和凉山走了过来,音音便起身行礼。 重烨在夜青身后拍了拍她,她以为是妙妙回来了,就甩了下肩膀,装作生气,重烨低笑:“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胡闹?” 夜青一听是重烨,噌一下蹿起老高,跳开很远,警惕的看着他:“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她越是抗拒他,他就越要让她难受,重烨凑到她面前,搂住她的腰将她贴在他身上,吐出的气洒在她眉眼之间:“先前是谁说的决不食言?” 夜青双手抵着他,使劲别开头:“我说过嫁给你,可也没说要与你如此亲近!你放开我!” “我脾气很倔,你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夜青顺着重烨的话往下接:“那你就抱着我吧,千万别松开!” 重烨坏笑:“哦,既然如此,夫人有这个需求,我怎么能拒绝,夫人想去哪,为夫抱着你去?” “重烨你耍无赖!”夜青使劲锤了重烨胸口一拳不解气,又锤一拳,锤完就觉得可能下手重了,心里别扭,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我怎么耍无赖,谁方才说要曝尸街头?” 夜青才想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解决:“对!曝尸街头,我虽然答应嫁给你,可是我们人间的规矩,男女成婚之前都不能见面,不然影响婚后和谐!”先胡乱找个借口支开重烨再说,能少见一面是一面。 重烨毫不在意:“依我看婚前不能见面才会影响婚后和谐。” “你这神怎么这么说不听呢,你听不明白还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想跟你共处一室,懂了吗,懂了吗?!”夜青觉得重烨是在跟她玩笑,始终不把婚姻大事放在心上,也不顾及她的感受,便歇斯底里的喊了一气,发泄了出来。 重烨表情一僵,终于放开了她,“整个阴司,你自己想住哪便住哪吧。” 夜青知道自己话说的重了,罗宋曾经告诉她,话不可重说,否则伤人,即便再情急,最伤人的那句话也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无法挽回了。 夜青总是这样冲动,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才开始后悔,该学的沉稳安静些,可不知为何,夜青就是不喜欢安静,觉得自己本就是个欢月兑的人,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安静? 一直到这时,夜青将近一天没有合眼,实在是有些困倦,要是再到处找地方睡觉肯定会把她累个半死,她便问音音:“有没有地图?” 凉山上前来,双手一展,便是一幅地图浮现在眼前,高低起伏跟沙盘一样立体,整个阴司尽收眼底,夜青一眼便看见离明华殿最远的一座小宫殿,便指着问:“这地方能住人吗?”。 凉山答:“能,只不过地处偏僻,不便夫人出行。” 她既然都被重烨抓来阴司了,哪还有机会出行啊,不方便就不方便吧,要的就是偏僻,离重烨越远越好。 “好!就这了,从此以后我就住这了,妙妙音音,咱们走吧。” 看书罓小说首发本书 第八章 完婚 从前神族是不能与魔族妖族和人族通婚的,后来天界放宽了限制,凡人可以与神成婚,但神族不能违背人生老病死的规律,这是与人相爱的代价。 如今重烨既想与人成婚,又不想看他身边的人生老病死,自有他的两全之法。 夜青惊的喊出了声:“完婚?!!” 重烨郑重的点头:“不然你不知还要吸干多少地脉,我寿命无限,你做我的夫人要与我共度一生,如果你不想毁掉天下的灵山,就跟我成婚。” 这算是威胁吧,算吧!重烨难道除了威胁就不会别的招数了吗,非要这么逼她吗,好,她认栽,“不就是成婚吗,成吧!” 她一副任君摆布的样子:“用不用穿嫁衣,拜堂了?还是直接洞房?” 重烨低笑:“我还真没想到洞房。” 夜青老脸一红,“那,那你][].[].[]说该做什么?” 重烨随手拿过一只杯子,口中默念了几句里面便蓄满了似水非水的液体,随后他划破指尖在水中滴了几滴血,血滴落在水面上泛起涟漪,涟漪中竟莹莹闪着金光,似是水中印刻着什么法术。 他将杯子递给夜青,她嗅了嗅:“这是什么?” “喝了它就算礼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夜青接过杯子,缓缓送到嘴边 “重烨!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跟你说!”非天从明华殿距离夜青他们最近的窗户一跃而入,火急火燎的窜到重烨跟前,见夜青手里有杯水,便接了过来:“我一路奔波着实渴了,多谢嫂夫人给我倒水。”说完便喝了,一饮而尽。 夜青瞪大了眼睛看着非天,又看看重烨,“他,他喝了那你们”算礼成了? 重烨睨视非天:“这水只对凡人有用,对这种欠打的神不起作用。”又道:“你最好有天大的事,否则今日休想完整离开阴司。” “当然有天大的事,不然我怎么敢乱闯你的明华殿呢?你说是吧,嫂夫人!”非天冲夜青一笑。 夜青不明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大事?” “你们阴司最近是不是在查一桩生魂失窃案?”非天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故意顿了一下,重烨知道他故意卖关子,也不接茬,随意坐在了一边,翻起了经书。 非天看重烨也不好奇就拉着夜青道:“这人间啊,最近不知怎么,大量生魂不知去向,知道生魂是什么吗,就是活人的魂魄。被偷了生魂的凡人都变成了活死人,还有一些阳寿将尽的活人也被偷了生魂,很快肉身死后没有魂魄前去阴司投胎,直接影响了阴司的秩序。丢失的数目阴司没有对外公布,不过据我所知,少说上千,多说上万。这算是继生死簿被抢之后阴司第二桩大案了,怎么你家冥王这么不上心?” 夜青没法回答,只好干笑,重烨凉飕飕道:“你倒是对这案子关心得很,不如冥王的位子让给你来做?案子交给你来查?” 非天摆了摆手,装作认真:“虽然盛情难却,但是我只管着一个修罗界就快耗尽心血了,分身乏术,实在是没法帮你打理阴司了。” “你带领修罗众到处惹是生非,的确是为了修罗一族尽心竭力。” “你不懂,这就是我们修罗的治世之道,唉不说这个,说了你们也不懂。嫂夫人,咱们说案子。”非天请夜青坐下,两人坐在重烨旁边,故意大声道,“这案子倒没什么,重要的是,这其中牵扯了一些旧人。” 非天将旧人两个字故意咬的很重,重烨手上顿了一顿后依旧淡淡翻着经书。 说起旧人,夜青立刻就想起了天女曾提起过的玉锦,便来了兴趣,问:“什么旧人,你快说来听听?” “没什么可听的,不过是些陈年旧事,过来夜青,咱们还有正事要办。”重烨没给非天说话的机会,将夜青拉起来就走,非天并没住嘴,接着说:“嫂夫人知道玉锦吧,或许你也知道你跟玉锦长的一模一样,难道你不好奇这是为什么吗?”。 我好奇啊,我怎么不好奇!夜青被重烨扯着,嘴上被重烨下了法术封住了,她挣扎不开,又说不出话,只好被重烨拖走。 只留非天在原地,默然凝视夜青的背影。 夜青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必定与她有所关联,或许这就是一切事情的开端。 天女和夜青与一个叫玉锦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偏偏他们都跟重烨有扯不断的关系,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到底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天生目能视鬼,依靠吸取地脉为生,这分明不是凡人的活法,寒琢到底还隐瞒了她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如此怪异的她长了一张玉锦的脸,难道这些都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为什么爷爷在升天之前会那样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随缘去吧? 或许解开这个谜团,夜青就能摆月兑重烨,她也就能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一切都能变得清晰明朗,她也不必再活在欺骗与隐瞒之中。 可重烨似乎并不想了解这其中始末,夜青知道,重烨跟寒琢一样,他们都在隐瞒什么,故意不让夜青知道,可越不让她知道,她就越要知道,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凭什么她不能知道自己的秘密? 重烨拉着夜青走了很远,快要走到她的自在殿时才解了她嘴上的禁制,夜青能说话了开口就是一顿大喊:“你以为你会法术了不起是不是,你有本事封住我的嘴,你有本事干脆砍了我的手脚让我老老实实在你身边待着啊!我想知道玉锦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想拿我当那个玉锦的替代品,你也不问问我同意不同意!连个缘由都没有就让我当替代品,门都没有!” “我从来都没说过,你是谁的替代品。”重烨垂眸,凝视着她,与她的暴跳如雷不同,他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却极有分量的敲在了夜青心里。 “你,你什么意思?”夜青气势弱了下来,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的意思,我们今晚完婚吧,需要洞房的那种。”或许这样就能拴住你了。重烨将夜青抱在怀里,夜青听见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她却红了眼眶:“重烨,你怎么如此自私?难道你要让我如此稀里糊涂束手束脚的在你身边活一辈子么?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却又莫名其妙被你绑在身边,还总要感受着莫名其妙的情绪见到你就难过悲伤,那我不如直接去死。” “有我在,你不会死。”他抱的更紧,她却更伤心。他忽然又道:“有些事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但总有一天我会全部都告诉你,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向你交代,现在不要去追问,好不好?”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夜青失望的点了点头,这不过是他的缓兵之计罢了,只要他不想说,永远都不会有时机成熟的一天,她则像个跳梁小丑一般不断的追问追问追问,没有人理睬,没有人在意。 那一晚重烨留下了一杯滴了血的水,她终究没有喝,随手泼在了案边一株菩提上。她却浑然不知,这一泼,将在未来毁了她本该安稳顺遂的一生。 夜青深思熟虑了多日,既然重烨和寒琢都瞒着她,那她就只能自己去查,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于是趁着一日重烨不在阴司,夜青随意收拾了些细软,支开了妙妙音音就准备溜出阴司,回到人间。 走出自在殿的大门,夜青回过头看,这里终究不是她该留下的地方。或许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希望妙妙音音能遇到一个好主子,她们打心眼里对她好,她知道,这情义她记下了,若是他日相见,她定然不会相忘。 转过身,夜青便大步离开了。 明华殿是离开阴司的必经之路,凉山与重烨不在,夜青放心大胆的从殿前走过,忽听扑通一声,什么东西砸到地上。 夜青吓得一个哆嗦,以为重烨回来了,四周看了看,才远远看见明华殿里面白玉地上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摔在地上的是一团红彤彤的东西,走过去戳了戳,那东西还哼唧了一声。 罢了,管他是什么东西,与她无关,赶紧先离开阴司,不然一会儿重烨回来她就走不了了。 刚一转身,那一团东西呼啦一下就站了起来:“干什么戳我!” 夜青又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非天?重烨又不在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这安家。”非天指了指大殿顶上,夜青顺着他的手指看上去,大殿顶上一根横通的白玉横梁上果然铺了一床杯子,团的像个鸟窝。 “你有自己的地盘为什么到这安家?” “因为重烨把我的寝殿烧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在这安家在哪安家?” “重烨为什么烧你的寝殿?” 非天愤愤道:“他有病!” 夜青点了点头,私人恩怨,跟她没关系,赶紧走人。 非天抖了抖身上的大红斗篷,云淡风轻:“你是要去人间查那件事的吧。” 夜青转过头:“你知不知道这么一会的功夫我都为你转身三次了,你有话就直说,再磨蹭一会重烨回来我就走不了了!” “就算重烨不在你也走不了,阴司守卫森严,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当年寒琢硬闯阴司那都是运气好,像你这样大摇大摆的走,生怕别人不知道名王夫人要出逃是不是?” 夜青这才知道自己思虑不周,只好问他:“那我怎么才能出去?” “好办啊,我带你出去不就行了,不过有一个条件。” 夜青撇嘴:“你们怎么都爱讲条件,就不能无私一点吗,你扣了我一锅陵鱼汤我都没跟你计较。” “那陵鱼汤我整整反胃了三天我还没找你赔偿呢,本王不跟你计较你还计较上了。我要求也不高,让我跟你一起去,让我也知道知道真相,你看如何?” 非天法力高强,一般的妖魔鬼怪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真有危险他还能出手相助,况且他还有一个庞大的修罗族可以差遣,要是他能跟着一起查案,必定她能轻松许多。略一思索,觉得不是赔本的买卖,夜青点了点头,“好,成交!走吧!” 看書辋小说首发本書 第九章 出逃 “慢着,你到底是去查案还是去投胎,凡事欲速则不达懂不懂?”非天把斗篷下面的袍子也抖了抖,一个一个把褶皱抖开,不紧不慢。 夜青深吸一口气:“你要是再不赶紧走,我就不走了,等重烨回来我就告诉他你要把我拐跑,还在他心爱的明华殿里安了家!” “咱俩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要这么害我,我帮你查案你能不能心存一点感激!”他翻了个白眼,看夜青要还嘴,他赶紧道:”行了行了,本王不跟你一个凡人计较,把衣服月兑了。” 夜青紧忙护住胸口,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就你这姿色我根本看不上眼,你别太自信了,月兑一件衣服给我,给你做个人偶替身。”非天又翻了个白眼:“行了,非礼你还不如非礼我自己。你真以为本王是这种饥不择食的人么!” 夜青一听反而不高兴了,一掐腰:“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长得怎么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再好看十倍一百倍,我都看不上你!”瞪了非天一眼,夜青从细软里掏了件纱衣甩给了非天。 “谢天谢地你看不上我!这个苦也就只有重烨肯吃!”非天拎着纱衣的领子,摆在夜青旁边,借着夜青的气息,那纱衣竟然自己就立住了,夜青十分惊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纱衣。 接着非天也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银沙,在那纱衣上方撒开,一件扁平的衣服竟然就充盈起来,待银沙撒落到地面,夜青身边就已经站了一个活月兑月兑的自己。 “这就是人间广为流传的大变活人吗?”。 “在你们人间,这种低级的法术可能跟卖艺变戏法是一个等级。”非天搓着下巴端详新变出来的夜青,又跟旁边真的夜青比对,在细节的地方稍微处理了一下,比如表情,声音,动作,都修改的跟夜青十分相近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夜青看着面前的这个“自己”,觉得好像自己的孪生姐妹一样,一模一样,看非天随意就造出了一个自己,夜青想起来:“为什么重烨不直接造一个玉锦出来,非要找别人替代她?” “造出来的再如何惟妙惟肖也都是假的,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也不过就是个布偶罢了,法力高深的,比如重烨,一眼就能看透其原形。况且他要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布偶怎么比得了。”非天看着眼前的“夜青”神情有些黯然,夜青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去分辨的时候看他还是一副玩世不恭似笑非笑的样子。 罢了,或许她看错了。 做好了人偶,非天打了个响指:“去,回自在殿休息,就说困倦,谁也不见。” 那“夜青”就真的转身去往自在殿的方向,按照非天的指令走了。 夜青看着“她”的背影,“仔细看看,的确还是有些不太像我,可能就连法术也无法坐到尽善尽美吧。” 非天解下自己的斗篷,呼啦一下展开,罩在了夜青头上,将丝带系好,将夜青裹了个严实。边动作边道:“法术并不万能,这世上有太多事都是法术所不能及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法用法术把我带出去,所以就要把我捆在斗篷里扛出去?”夜青在斗篷里,声音闷闷的。 “不是,我的斗篷水火不破刀枪不入,而且能隐身,对付阴司的这帮小夜叉是绝对足够了。” “哦,那就是说,像碰见法术高深的,有厉害法器的,你这斗篷还是跟破布没什么区别喽?” 夜青听见非天在外面跳脚:“什么叫破布,你家的破布用冰原的冰蚕血丝织啊!你家的破布里面嵌着龙须啊!就这一件斗篷,买你们人间一个国我都嫌亏你竟然说它是破布!” “行行行,不是破布,您大人有大量,该处理的是不是都处理好了?咱们能走了吗,修罗王大人?”夜青隔着斗篷冲非天翻了个白眼。 “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翻白眼!” “不是说能隐身吗,你怎么看见的!” 非天一副你好无知的表情:“这是我的斗篷,我要是看不见还得了!” 夜青举一反三:“哦,意思就是在法力高深的人眼前,这斗篷连隐身都不起作用是吧。” “不知道!走,赶紧走!” “哎哎哎我还没走呢这斗篷怎么自己动了!” “我的斗篷当然听我的话,我让他走,他就得走,老老实实安安静静,不像某人,聒噪。” 夜青:真小气,不就拆穿你几句么 跟着非天一路走,所有夜叉真的都没发现夜青,只向非天行礼,夜青手模了模非天的斗篷,柔滑的面料的确不是什么俗物。 待到了忘川,夜青忽然问:“咱们非要从这走吗?”。 非天百无聊赖的等船,“你以为人人都能跟你家冥王似的在阴司来去自如呢?对外人来说,整个阴司就忘川一个入口,不过忘川下游还有个出口。” “还有个出口咱们去那个出口啊,在这等船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重烨回来怎么办?” “那个出口是你们凡人讳莫如深的地方。奈何桥,上了桥就别想回头,喝了孟婆汤,就要投胎,自然是魂魄最好的出口,既然你如此心急,那你就去吧。” “我”夜青不再言语,现在是有求于人,本来非天就气恼她嫌弃了他的斗篷,要是再说点什么惹恼了他,恐怕她就别想出去了。 半晌,非天看夜青如此安静,以为自己把她说气了,便缓声道:“阴司守卫森严,严过天界百倍,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除了阴司自己人之外,没人能来去自如,这也让我困惑当初寒琢究竟是如何闯进来的。” 夜青心中思索,非天这话的意思就是,即便是他也休想硬闯阴司,可寒琢竟然能闯进来,而且还能顺利夺走半册生死簿,实在是不可思议,除非,除非阴司里有寒琢的内应! 她看了非天一眼,他视线落在远处的忘川河面上,目光空远,微微颦眉,隐隐带着疑惑的样子。凭非天的脑子,不会看不穿这么简单的问题吧?还是说,这件事根本没有她想的如此简单? 两人都陷入沉默后,忘川上传来了一声铃铛响声,格外清晰空灵,而且这一声铃铛十分绵长,像是在告诉整个阴司,有客至。 “一声铃铛响,来的是仙,两声响是神,不断响便是鬼,若摆渡人高声吟唱陈曲,那便是妖魔到来,警示整个阴司切勿妄动多加小心。” 夜青将斗篷打开一条小缝,往忘川上望去,一眼便看见了白衣飘飘的天女,就好像在看自己,只是换做是她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是这样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天女在一页小舟上婷婷而立,老远就看见了非天,他身上的袍子跟斗篷是一样的红,红彤彤一片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每每天女看见非天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害怕,但又因为她父神跟非天有很深的仇怨,她又不得不摆出底气十足的样子。 距离近了,天女看清了非天那绝美的五官,反而更加害怕,总觉得他一脸阴冷,总会想起他手执一柄弯刀,满身鲜血,狞笑着舌忝着刀尖上血滴的样子,恐怖又狰狞,至今她还忘不了那一晚的噩梦。 若是有旁人在或许她还能镇定些,可非天就在那里,也没有别的鬼差经过,她开始后悔为什么非要今日来阴司,天女低声问摆渡人:“现在能掉头回去吗?”。 “阴司的船,不可回转。”摆渡人嗓音诡异,声音像是从喉咙发出来的,又像是从胸膛里发出来的,带着奇怪的嘎嘎声,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天女模了模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顺手绞起了衣带,咬着牙挺胸抬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非天面前失了天众的颜面! 越来越近了!天女心扑通扑通的跳,表情僵硬的嘴角有些抽筋。直到船停在了非天面前,天女还没想好该说什么。 “这位仙友,你衣带开了。”意外之外,竟然是非天先开口说话,他瞥了天女一眼,没什么可看的。 夜青看了看天女的胸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嗯还以为天界伙食好人就养的前凸后翘一点,原来也不过如此啊,还没有她从小吃粗粮长得大 “啊?啊!!!”天女低头看见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衣带扯开了,里衣露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把衣襟揪在一起,跑上了岸不见了踪影。 非天一步迈上船,夜青跟着上了船。摆渡人明显觉得船上一重,看了看船身比平日没入水中多一些,可船上只有他们两人,或许是修罗王最近肉吃多了吧,摆渡人如是想。 “修罗王,切勿贪口舌之欲,后患无穷。”摆渡人语重心长,非天听都没听见,正蹲在边上笑呵呵的逗弄河里的婴灵,整个忘川河面上回荡着婴灵的咯咯又似是哭声的笑声,摆渡人看着是其乐融融,夜青却觉得诡异无比。 终于度过了忘川,两人下了船,非天忽然道:“你服老吧,连我这么匀称的神都嫌重,早晚让重烨换了你!” 摆渡人默默载着新上船的魂魄撑船远去。 夜青要去解身上的斗篷,被非天按住,她已经把脸露了出来,他看着她的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方才那女登徒子竟然跟你长得一样丑!” “那是天女,你难道不认识?” “天女帝释天身上那块肉?” 夜青满头黑线,“虽说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用说的这么原始吧。等等,你说谁丑!你说谁丑!!!!” 本書源自看書罔 第十章 野兽 夜青当然打不过非天,而且她也不会不自量力跟他动手,所以她也没办法反击非天说她丑这件事,为这事他们争执了一路,直到她裹着他的斗篷出了阴司的地界,才终于放弃了争执。 丑就丑吧,吵架好累啊 她把斗篷解下来递给非天,他嫌恶的看了一眼,“不要了,给你了,但凡你长得好看一点,我都不会不要它,这可是本王从不离身的宝贝!” 夜青挑了挑眉,不要算了,我要!留着说不定还能防身,出门在外,多一个宝贝,就多一重保障啊! 非天等夜青仔细将斗篷装了起来,才招了朵云彩踏了上去,夜青跟着爬了上去,问:“这是去哪?” “去查案子。” “哦。”夜青搓了搓脖子上戴的一颗暗红的珠子。 夜青从未坐过云彩,心中十分好奇激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望着脚下的风景,跟地上看完全是两个样子,又宏大又壮观,一览无余视野开阔,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云彩就在身边,触手可及,实在妙不可言。若是她什么时候也能腾云驾雾就好了。 非天立在云头,微微侧目注意着激动无比的夜青,嘴上挂着笑,口中却说:“没见过市面!” 夜青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市面!你见过市面还说亲生的孩子是身上的肉!你眼界也没开阔道哪里去!” “我说的是事实,天女是帝释天身上的一块肉,这都已经是天界公开的秘密了,只不过这种密辛不会流传到你们人间罢了。” “帝释天身上的一块肉?不应该是帝释天夫人怡安神女身上的一块肉才对吗?不都说儿女是娘亲身上的肉吗?难不成天女是帝释天生的?” “可以这么说。” “唉你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是什么密辛,让我也知道知道!”非天一回头,见夜青眼睛亮晶晶的,便笑她八卦,她不在意,一直追问他天女的事情,最后非天便盘腿坐在她对面,一副说书先生的模样,给她说这个天界公开的秘密。 “帝释天贪图美色你们人间应该是广为流传的吧,这是真的,他贪图美色甚至把脑筋动到了我修罗族的头上,还从我族里掳走了许多美女。” “所以你就杀上三十三天险些屠了天众,你们的仇也就是那时候结下的?”这一段夜青是知道的。 非天没有回答她,接着说道:“帝释天的夫人,也就是怡安神女,因为不得夫君宠爱,觉得实在孤独,就去道祖那里要了颗母子丹,使神女不受孕也能怀胎,只是需要男人的一块肉为药引才能奇效,出于纲常,怡安神女不能用别人的肉,便趁帝释天不注意在他身上剜了一块肉捣成沫就着药服了下去,不久之后就生下了天女。因为天女不是真正的仙胎,所以帝释天也是费尽心力才将天女培养成了仙,而永远无法成神。刚才她都没看见你,法力之低,啧啧啧啧。” 夜青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天界还有这样的事,如此说来天女真的是帝释天的一块肉了不过话本子里说,帝释天有了天女之后便对怡安神女回心转意,对天女更是疼爱有加,悉心呵护,是个十分慈爱称职的父亲呢。” 非天嗤笑,“是么,人间原来是这么流传的啊。” “那真实的是什么情况?” “到了,下去吧。”非天将云彩停在地面上,跳了下去,甫一落地,精气凝结起来的云便散开了,夜青还没来得及跳下去,脚下一空就要摔倒地上,非天一伸手就拎住了她的领子,将她好好放在了地上,“我救你一命,还不快感谢感谢我?” “我谢谢你全家!要不是你直接把云彩散了我也用不着摔下去,我真的发自肺腑的谢谢你!”夜青咬了咬牙,不跟这种人,不对,这种神计较! 于是她就忘了方才打算追问非天真实情况的事 她看了看四周,跟东郊有些像,但又不是很像,到处都是大树,繁茂的连天都遮住了,东郊很少有树,都是大片大片的草原,或许这就是有地脉与没地脉的区别,没有地脉的山,连树都长不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不是在你所熟悉的那个世界就是了。” 夜青还以为其他的小世界有多么与众不同,原来都是大同小异的。 这里除了树就是树,郁郁葱葱的,丛林间有各种各样的声音,风穿过树叶的唰唰声,鸟鸣虫鸣声,还有一些野兽的叫声,不绝于耳,在林间回荡。 仔细听听,好像野兽咆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呢? 夜青一回头哇啊啊啊啊真的是越来越近!旁边的树丛里突然窜出一只两人高的黑熊,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脚掌有力的将地面踏出了坑,扑通扑通的就向夜青狂奔过来,夜青觉得地面都跟着颤动,她虽然常年都能看到各种各样吓人诡异的鬼魂,可她不是总有机会能看见这样凶狠的猛兽,夜青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慌忙的后退,可她后退的速度根本不及那黑熊狂奔而来的速度。 挡路的大树都被黑熊横冲直撞的撞倒了,夜青要是被这种力道撞一下,估计连爷爷都认不出她是谁了。 夜青退无可退,直直盯着越来越近的黑熊,忽然眼前一红,非天挡在了她面前,“关键时刻,记得喊救命,这样起码多点活命的机会,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有我这么厉害的神在旁边。” 非天看着好像很纤细瘦弱,可挡在夜青身前,竟然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了,她才发现,原来非天是很高大的。 同时她也发现,果然她决定跟非天同行是十分正确的决定,她实在是太英明了! 因为被挡在身后,夜青没看见非天做了什么,只是瞬间的事,她看见非天抬起了一只胳膊,一片红光闪过,而后就听见了那黑熊的哀嚎声,接着就是男人的咳嗽声 嗯?男人的咳嗽声? 夜青从非天身后探出头去,看见的不是黑熊的尸体,而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不成人形的人,嘴里还大口大口咳着血。 “黑熊呢?”夜青小心问。 非天指了指地上的人:“这呢。” “他?”夜青看了看那人,“他是黑熊精?” 非天摇了摇头:“他是人。”他两指嫌恶的拎起掉在地上的黑熊皮里外看了看,下了定论:“被施了法术的人。” “他好像不是人”夜青拿着小棍戳了戳那人,那人又咳了一口血,夜青吓得往后一缩,脚下不稳一**坐到了地上,非天在旁边哈哈笑了起来,夜青丢了他一棍子。 非天不笑了,问:“他不是人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黑熊精。” 夜青仔细看了看,抬头认真看着非天,“他没有魂魄。” “是吗?”。非天凑到夜青旁边也看了看,点了点头,“看修罗看的多了,忘了凡人是有魂魄的,仔细看看,这人的确是没有魂魄啊。” 想了想,非天补道:“那这人多半跟咱们的案子有关了,既然他自投罗网了,就从他入手吧。”他偏过头,绝美的容颜对着夜青人畜无害的一笑:“你说呢?” 夜青无感的点了点头,“那先把他救活再说,他快咳断气了。” 或许是夜青知道人死后是有魂魄,或许是夜青知道人有轮回,所以她对与死,没有太多的恐惧,也没多太多的伤感,因为人死后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所以她才没有那么伤痛。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要死了,即便他没有了魂魄,不能轮回,可夜青也没有那种对死亡的紧张与担忧,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是看了太多生死了吧。 “这人也不用救啊,我也没打他,就是剥了他的熊皮而已,我要是打他,你以为他还有机会咳嗽吗?”。非天踢了踢那人,“行了别装了,碰瓷啊?” 夜青想了想,好像也对,虽然她怎么也想不到非天这扶风弱柳的样子是如何残忍如何嗜血的,可人间流传的故事必定不是无风起浪,非天若没有这样的本事,也不会成为传奇。 “那他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吃的生肉太多,血肉卡在嗓子里,突然变回了人,就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呕了出来。” 果然,那人咳了一会就停了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夜青看他像个乞丐一样,浑身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头发糟乱不堪挡住了脸,只能隐约看见那丛丛脏乱的头发里一双晦暗无光了无生气的双眼。 又过了一会,那人喉咙里发出了干枯喑哑的声音,似是要说话,可夜青也听不懂他要说什么,非天打了个响指,像是解开了他嗓子里的法术,那人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字:“救救樱救” 夜青把随身带着的水往他嘴里倒了一些,他慢慢喝了下去,才终于能好好说话:“救救樱娘!求求你救救樱娘!” “你是谁?樱娘又是谁?” 那人缓缓坐了起来,身子虚弱的摇摇欲坠,眼神还是那般的晦暗,叫夜青看着就觉得莫名哀伤,似是有无尽的苦楚愁怨无处释放 阴司,明华殿内,妙妙音音跪着小声哭泣,天女在一旁站着,怒不可遏:“区区一个凡人,都爬到我的头上了!竟然用一个布偶糊弄我!说!夜青呢,哪去了!” 本来特意趁着重烨不在,想把那个凡女赶出去,结果出师不利碰上了非天丢了面子,都是夜青的错,不然她也不会专程跑来阴司,也不会让非天占了便宜,更不会失了天众的颜面,最重要的是没有夜青,也就不会扰乱重烨的心智,这世上最像玉锦的,只有天女!她绝不允许还有另一个能够替代她! 重烨在上首坐着,手里握着夜青的那件纱衣,纱衣的衣摆被活烧光了一块,他微微抬眼看了天女一眼:“在阴司,轮不到外人训话。” 天女委屈的凑到重烨身边:“重烨,我今日本想来与夜青好好说说话,想着若是能和解就更好了,可谁知她如此目中无人,用一个人偶哄骗了我几个时辰!我生气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只是个人偶而已,你又何必对我如此冷言冷语。” “人偶?在你知道她是人偶之前,你只当她是夜青,难道你不知道放火的后果?先前我不计较你三番五次在阴司放肆,或许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若是”重烨捏着天女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若是我将你这张脸毁了,不知会如何?” 天女不敢置信,这是一向冷冷淡淡波澜不惊的重烨吗,这是那个万事都事不关己的重烨吗,他的指尖在她的下巴上力道如此之重,若不是疼痛着,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重烨。 重烨的脸上布满阴霾,松开了天女,“从今以后,你再踏入阴司一步,立斩无赦。” 天女一个踉跄,“重烨,你别吓我了,你怎么可能狠心杀我呢?” “凉山。” 凉山上前:“是,尊神,即刻送天女殿下回三十三天。” “重烨!我不信!你怎能如此狠心!”天女挣开身边的两个夜叉,扑到重烨身边,还想离他更近,一抬头却看见一片剑光,一柄闪着寒芒的长剑抵在她的脖子上,她甚至都感觉到了剑身的寒气,彻骨的冰冷无情,若是重烨微微用力,就能刺穿她的喉咙,天女吓得一动不敢动。 “你真的会杀我?”天女眼中噙了泪水,泪珠从脸颊划过,她一脸的悲伤与无助,我见犹怜,重烨却无动于衷,居高临下,面无表情,“你不妨试试。” 天女心如玄冰,冷彻全身,被身旁的夜叉拉了起来,送出了阴司。 若是今日烧死的是真的夜青会如何,他不敢想象,甚至后怕,现在他只想尽快找到她,看看她是否安好。 重烨看着底下两个烧的毛都焦了的小夜叉,“夫人呢?” “不知道,先前夫人说想吃芙蓉糕,咱们就去给夫人做,做好端了过去夫人说身体不适要休息,可谁知夫人刚休息了天女殿下就闯了进来,嚷着要找夫人,十分强硬,咱们拦了好几次,最后天女殿下气急败坏一把火烧了自在殿,咱们冲进去才发现里面的根本不是夫人,是个布偶。” 本文来自看書蛧小说 第十一章 守谨 音音在熏的黝黑的小脸上抹了一把泪,夫人怎么会无故失踪呢,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被坏人掳走了?呜呜呜怎么办,夫人万一有个什么不测怎么办? 重烨一抬眼,就看见了大殿上方通白的玉石横梁上,卷着一床被子,顿时明了,立即起身,“恐怕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胆量敢带走我的人。” “凉山,即刻去人间,带上她们俩。”重烨起身向外走,他必须在非天带着夜青做了什么后果无法估量的大事之前把她找回来! 几人匆匆出了阴司,踏着云找寻非天的踪迹,半路上竟与怡安神女,天女的亲娘遇上。 “尊神,不知尊神匆忙去往何处?” 妙妙音音默默行了礼,连看都不看她,重烨更是没有理会怡安,直接从她身边掠过。 “想必尊神是在找人吧,这亿万小世界,找一个人&}.{}何其不易,不过我倒是看见修罗王带着一个女子从我来的地方经过,不知尊神是否在找他?” 果然,非天带着夜青跑了,以非天的个性,必定不会轻易让重烨找到,不然拐人还有什么意思,可偏偏被怡安看见,或许这就叫百密一疏。 但对于怡安,重烨并不想与之有任何一句话的往来,凉山便躬了躬身,礼数周全,道:“不知神女能否告知修罗王去向?” 怡安微微笑了笑,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视线从始至终都在重烨身上,根本没把凉山放在眼里,“这么一件小事,我当然不会隐瞒,可尊神似乎不是很想知道,况且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修罗王或许早就去了别处,我还有些急事,就不妨碍尊神找人了。” 说完便真的驾云飞走了,重烨也不理会,带着几人去了别处,他们走后,怡安从远处的山峰后出现,目光怨毒 或许是那人太久没有说话,或许是他嗓子里还卡着血块,好半天他才终于能完整的说话,那一双暗淡的眼无神的看着地上,他说起了他的遭遇。 “我是山外城中的书生,名叫苏墨,三年前与城中陈家的长女陈樱许下婚约,待我金榜题名时完婚,可我还未上京赶考,她就生了重病,一病不起,请了许多郎中先生都没见好转,最后城中来了位云游的道长,说樱娘是被妖物偷了魂魄,唯有找回魂魄才能救活樱娘,可那妖物来去无踪,道长也无计可施,最后在与那妖物的大战中仙逝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樱娘如此下去,我为了救活樱娘,到处寻找高人,可都被那妖物打败,能想的方法我都想过了,我甚至还找到了妖物的老巢跟他拼命,可最后最后我被他变成了这副模样。 后来城中的人都难逃一劫,要么被变成了我这样的怪物,要么都被偷去了魂魄,我也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直到方才看见了姑娘你!” 苏墨缓缓抬起眼,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姑娘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或许姑娘能救救樱娘,救救城里的人,救救苏墨!” “我?”夜青指了指自己,问非天:“我身上有与众不同吗?”。 “有,丑的别出心裁。”非天认真点了点头。 “不是,姑娘很美,但我说的不是容貌,是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跟所有人都不同。姑娘你切莫生气,你身上,有和那妖物一样的气息,但你眉目间不带凶相,定然是个好人,求求你救救樱娘,你有什么要求苏墨定当万死不辞!” “我不生气才怪!你说我是妖物!你才是妖物,你才是妖呢你!”夜青起身就要揍苏墨,被非天扯住,夜青就只能死命划拉手脚,也打不着他。 苏墨缓缓起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姑娘,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苏墨愿以命相抵,求姑娘出手相救!”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你记着做人不能太耿直,不然会挨揍的知道吗!”夜青口中倒是狠狠,手上已经将苏拉了起来,想不到苏墨竟然这么轻,一用力就拉起来了,仔细看看他瘦的已经皮包骨头,跟纸片一样,恐怕风一吹就会飞起来。 苏墨眼睛亮了一下:“那姑娘这是同意了?” “咳咳,嗯哼,咳!”非天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咳嗽,拿我当空气了怎么着,要是没我你们能成事是怎么着! 夜青瞬间懂了,给苏墨使了个颜色:“看见这位了没有,真正有本事的是这位,把你从这熊皮里解月兑的也是这位,要是这位不肯帮忙,你求我也没有用。”懂了吗,去求他吧,反正我不求他,你要是把他忽略了,咱俩谁也别想救樱娘。话外夜青就是这个意思。 苏墨十分机灵,马上转向非天:“多谢这位大神解救我月兑离苦海,可大神可否救人救到底,救救我的未婚妻陈樱,您法力高深,定能打败那妖物,将我们解救于水火之中!” 苏墨说完就跪了下去,还连磕了几个响头,夜青凑到非天面前小声道:“差不多行了,你看他都给你磕头了,给足你面子了。” 非天翻了个白眼:“我这么高位的神你以为是一个凡人说请就请的么,你当我是那些半吊子的狐媚地精呢!” “那你还想怎样啊?” “你求我啊,你是冥王夫人,你求我说不定还有些作用。” “好,我求你,你帮帮忙吧。” 非天不敢置信的看着夜青:“你真求我?发自肺腑的?没有后话要说?” “我真心求你,就算苏墨这件事跟我要查的事没什么关系我也想帮他。”夜青看着还在地上伏着的苏墨,她或许明白他眼中的黯然,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绝望,她就是想帮他,没有原因。 非天与夜青独处这不到一天时间,一刻都没停过拌嘴,看她此时如此认真,他还有些不适应,也跟着正经起来:“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帮他也未尝不可。” 苏墨抬起头,眼睛雪亮亮的:“大神您答应了?多谢大神,多谢大神!”他说一个多谢就磕一个头,把额头都磕破了,非天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提了起来:“你这点力气还是留着救你家樱娘吧,给我磕头也没什么用,况且我也没法保证把陈樱救出来。” 时移世易,陈樱是否活着都难说了,可怜苏墨还在苦苦寻找能救她的人。对着苏墨那一双充满希冀的眼,非天终究没说出口。 夜青让苏墨去旁边的河里好好清洗清洗,她便与非天交谈起来:“你是个神,想查人间的事不是易如反掌的吗,带着我岂不累赘?”说出来夜青就后悔了,万一非天是因为脑子秀逗了才决定带着夜青,听她这话说完顿悟带着她反而更麻烦,把她丢下不管可咋办? 非天靠在树上,抱着胳膊,“因为你是关键的线索,没有你就查不出结果。” 原来如此,夜青开始还以为能利用非天一把,结果是被非天利用了 “可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比重烨还上心?” “当你察觉了一些秘密,却又只知道一星半点,根本看不到背后的真相,这个秘密就会梗在你的心头,让你食难下咽夜不能寐,翻来覆去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其他的事情。我觉得你明白这种感受。” 夜青点了点头,她的确明白,重烨,天女,玉锦还有她自己,他们都与一个秘密有关,她明明知道这其中是个秘密,可她却不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烦躁,不安,整日整夜的思索,不得其解,若是不将它查明,那她连死都不能瞑目。 看夜青的表情就知道她甚有同感,非天继续道:“你不仅是线索,还是唯一一个跟我一样被蒙在鼓里的人,估计你再也受不了他们那种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的样子吧,所以跟我一起,把这件事查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既然你我都有这个想法,那我们合作何乐不为。” 非天的话句句说到夜青心里,原来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被欺骗蒙蔽的那个,这种感觉她太能体会,就好像被一切抛弃了一样无奈无助。就冲他这几句话,夜青立刻就把非天与她划归到了一个阵营里,开始对重烨天女等一干外人同仇敌忾。毕竟经历相同的人总是能够相互理解的。 “不过。”非天叹了口气,夜青紧张了起来:“不过什么?” “不过就是你太丑了,我怕我看久了会吐。”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苏墨在河里洗澡,洗掉了一身的脏污,露出了苍白瘦弱是身躯,脸上倒是白净清秀,只不过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全身,像是刚刚死里逃生的样子。 穿好非天变给他的衣物,他回到夜青他们所在的地方,那张黑熊皮已经被夜青当做柴火烧了,夜青举着刚抓来拔了毛的野兔在火上烤着,嘴里还不住说:“你还别说,这施过法术的熊皮可真耐烧,估计烧到明天火都不会灭!” 苏墨眼中映着火光,并没有多可惜他的熊皮,而是巴不得这熊皮赶紧烧完,将这束缚了他救樱娘的东西,将这迷失了他心智的东西赶紧毁了,他巴不得熊皮立刻烧成灰烬! “苏墨,你们城里有没有一户柳姓的人家?” 苏墨回过神,看向一边啃兔子的非天:“有的,开酒楼的柳员外。” “啧,怎么好几代人了还做伙夫呢!柳员外叫什么名字?” “柳守谦。” 非天略一思索:“哦,那是我孙子。”顿了顿道:“不是还有个叫守谨的吗?”。想起当年那个顽皮的小团子,非天笑了笑。 “你孙子?”夜青烤好了兔子,坐下开吃,嘴里扯下一大块兔肉,含糊不清的问:“你姓柳啊?” “我当然不姓柳,我曾被天君贬到这里轮回受罚,算起来也是与这里有缘啊。” 夜青笑嘻嘻的问:“那你轮回那一世的夫人你还记得吗?你不挂念她吗?”。 “我没娶亲,我上有长兄,下有胞弟,守谨和守谦是我长兄的孙子,从小养在我那,传宗接代的事不需要我来做,所以我就无欲无求的过了一辈子。” “原来大神您是柳太祖,传说柳家世世代代相貌平平,唯独柳太祖风度翩翩,令全城女子为之倾倒,原来是位大神。”苏墨看着非天,视线却落在他啃着的兔腿上。 “说起来,陈家与柳家也是有些关系的,我记得守谨与陈家的长女许了婚约。”非天视线不自觉掠过夜青,看她满脸是油,嫌弃的啧了几声,被夜青一眼瞪了回去。 “守谨,与陈家长女有婚约难不成是我的未来岳丈?我想起来了,岳丈大人是入赘的,来了陈家之后就改姓陈了。您不提我还真的忘记了。” 苏墨说到这里,忽然明白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在了非天面前:“您是柳太祖,是我岳丈的爷爷,也是现在唯一能解救陈家的人了!岳丈他,他为了救樱娘,被那妖物害死了,至今尸骨未寒,岳母早早就守了寡最后郁郁而终,整个陈家就此没落,最后被那妖物一并偷走了魂魄,您终究是柳家的太祖,求求您为岳丈报仇雪恨,救出他唯一的女儿吧!樱娘也是柳家的血脉啊!” 非天看着苏墨,眼神忽然变得缥缈,似在看他又似是没在看他,眼中多了些难以言名的情绪,良久叹了口气:“即便是神,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苏墨,你到现在都没察觉什么吗?”。 苏墨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察,察觉什么?” 苏墨的反常被非天看在眼中,他却没有揭穿,只淡淡道“我亲眼看着他入赘的陈家,那年柳守谨十八岁,也是我过世那年,但”非天的视线从他身上转开,看向夜青,“我什么都没能守得住。”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惘 第十六章 宁锦 传说东海之滨有一座世外之国,名曰华胥,华胥之国太平祥和,人人平等无贵贱之分,国主华胥氏踏巨人足印感应受孕,生下人皇伏羲与大神女娲,后女娲造人,方有人族延绵开来,故华胥国被尊为人族之源,华夏之根。 后华胥国隐于东海,自成一方仙境,不再过问世事,于是华胥国在凡人心中便成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只有传说,无人亲见。 神界之中居住的,都是先天孕育而生的神族或是神族的仙胎后裔,而仙界之中则皆为凡人修炼而成的仙人,其数量远远超过神族,但远远少于人族。因华胥之国为人族之源,而仙界又皆是人族修炼而成的仙人,故华胥之国被尊为仙界首尊,虽不号令仙界,但华胥之国的存在,已经成为整个仙界的信仰,故而即便是神族,也十分看重华胥国的存在。 况且华胥之国中多数子民皆为先天神族,若华胥之国动荡,整个天界都会跟着颠覆,所以,华胥之国是比天界更重要的存在。 当年华胥国痛失两位国主,令举国上下对天君颇有微词,压力之下,天君只能好生照看华胥国主唯一的继承人,宁锦神女,保她平安无虞,宁锦天性活泼好动,爱捉弄旁人,总会犯错,天君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宁锦胆子更大,上天入地更是谁都不放在眼里。 唯独只怕一人。 这日宁锦实在无聊,就跑去阴司找黑白无常玩,把白无常泼了一身墨把黑无常撒了一身面粉,将他们二人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做声之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宁锦又无事可做了,便去了人间,去她常去的地方坐坐。 躺在草地上,宁锦望着蓝天,飞鸟,想起从前有人给她讲的故事,“很久以前,鸟是不会飞的,但它们想离天更近一点,于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改变自己,终于一点点飞上了天空,可当它飞起来之后才发觉,原来它永远也触及不到它心爱的那片蓝。 天,你看上去就在那里,可实际远的根本量不出距离,高高在上,所以鸟无论怎么改变,怎么努力向上飞,都碰不到它爱的那片天。” “怎么碰不到呢,鸟努力修炼飞升成仙就能登上天了啊。” 当时她是如此反驳的,她还记讲故事的人出神的望着天,幽幽说了一句:“是啊,只要变成了神仙,就能触及到了只是可惜,这是一只,永远也不可能成神的鸟。” 如今想来,她也终于明白了,那话中的含义。 “宁殿下?”一颗脑袋挡住了宁锦的视线,横在她眼前,宁锦忽的一下坐起身:“妙妙?你怎么在这?” “尊神在人间办事,在此处行宫歇息。”妙妙说完,问:“宁殿下怎么也在这呢?” “这是我姐姐的行宫我凭什么不能在这!谁让重烨来这歇息的!他凭什么来这歇息啊!”宁锦跳将起来,十分不快,凭什么我两个姐姐都因他而死,他却坐享其成霸占她们的一切啊! “这是夫人和尊神共同的行宫啊。” “夫人?什么夫人?重烨不是早就没有夫人了吗?听说他跟天女订了婚约,难不成已经娶过门了?重烨还厚颜无耻的把锦绣宫送给那个天女了?” 这个混蛋!要是真的敢这么做,她就是拼死也得把锦绣宫抢回来,姐姐留在人间唯一的念像不能让别的女人霸占了! “宁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严肃还带些训斥的意味,宁锦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四肢也跟着僵硬,一动都不敢动了。 天上地下,宁锦只怕一人,那就是前天界战神,今阴司冥王,重烨。 僵硬的转过身,宁锦看见了重烨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别人看了都恨不得两眼冒星星,她看了却觉得无比的可怕与冷酷,她勉强笑着,干巴巴叫了一声:“冥王。” “在这做什么?”质问的语气。 宁锦的内心是奔腾愤怒的,这话该轮到她来问才对吧,你做了那么多伤人的事,还霸占了别人的东西,竟然还喧宾夺主的质问起她来了?!可她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这股火,面上毫无表情的说:“缅怀故人。” 简单四个字,也不是简单说说的,是故意说给重烨听的,她也不敢怒,就只能用话刺激刺激他,叫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重烨没有接着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问:“看见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吗?”。 除了一个不要脸的神之外她什么人也没看见,宁锦心里是这么想的,表面上只是摇了摇头。 妙妙拉住宁锦,眼眶顿时就红了,带着哭腔央求宁锦:“宁殿下,我们夫人不见了,您帮忙找找吧,您向来找人是最快的了!” 哈!果然啊,重烨带着天女来这游山玩水,结果把天女弄丢了是不是!活该!报应!竟敢带着别的女人来亡妻的故居玩乐,天都看不下去,这下好了,天女失踪了,最好是被什么妖怪抓走,吸干灵气,夺走法力,打断仙骨,叫她再也没法跟重烨在一起!以告慰亡人的在天之灵。 不对灰飞烟灭是不会有在天之灵的 宁锦忧上心头,推开了妙妙的手:“天女丢没丢与我无关,你们自己去找吧。” “天女?丢的是我们夫人,不是天女啊?” 不是天女?那是谁?难不成重烨疯了,自己造了个人偶出来消遣,结果动了真情了?不会吧宁锦偷偷瞄了重烨一眼,看他那不近的样子,说不定真的是看上自己造的人偶了,像他这样的神都傲得很,天界的神女一个都看不上,连正眼看都没看过,自己造一个完美的人出来,很说得过去啊! 咦~竟然有这样的癖好,宁锦嫌恶的扫了重烨一眼,既然不是天女,那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重烨如此魂不守舍! “尊神,寒琢在外面,说有要事找您。”凉山来报,看见了旁边的宁锦,顿时打了个冷战。 宁锦坏笑着冲凉山挑了挑眉,凉山啊,别来无恙啊,你家尊神又惹我了,等会你就等着替他受苦吧! 凉山认命的叹了口气。 “寒琢?带他进来。”重烨颦眉,寒琢怎么会在这? “尊神,寒琢受了重伤,锦绣宫仙气太重,他进不来。” 寒琢?怎么这名字如此熟悉?宁锦思索了一下,寒琢寒琢寒 “寒琢?!!!”宁锦高喊了一嗓子,拽着凉山问:“你确定是寒琢?” 凉山不明所以点了点头,一抬眼宁锦已经疯了似得跑了出去,脚步之快,只能看见裙摆飘动,眨眼早已不见了人影。 穿过大雾,宁锦在丛林里大喊:“寒琢!寒琢!” 没有任何回应,宁锦却看见了树干上草叶上半干的血迹,循着血迹一路走,找到了一个面色惨白惨白却十分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已经被血染的红透,此时歪靠在树下表情痛苦不堪昏厥了过去。 看这眉眼,的确是跟记忆中那个粉女敕秀气的小团子有些相似,只是这寒琢怎么是只鬼? 现在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还是把他救醒要紧。 宁锦掌心微微发热,将自己的灵气贯入寒琢体内,片刻之后寒琢猛的咳嗽了一声,悠悠挣开了眼。 他视线模糊,看见了宁锦的轮廓,却没看清宁锦的脸,便哑着嗓子问:“夜青你没事?” “寒琢?你真的是寒琢?”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寒琢努力炸了眨眼,才终于看清,他不敢相信,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宁锦?” 宁锦松了口气,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天底下只有一个寒琢认识我!真的是你!”顿了顿,宁锦眯起眼:“等等,谁让你直呼我名讳的!叫小姨知不知道!” 寒琢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后半句,直接问:“你怎么在这?难道你知道” “寒琢。”重烨不知何时出现在宁锦身后,打断了寒琢的话。 “知道什么?”宁锦很不满寒琢的话被重烨打断,便追问。 寒琢看了重烨一眼,这件事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即便是宁锦,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以免节外生枝,便不再说话。 “你这孩子!关键时刻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宁锦急得够呛。 “有什么事要说?”重烨又一次打断了宁锦,她在旁边气的把拳头攥的嘎嘣嘎嘣响,努力克制自己,千万不要冲动,因为打不过他 “夜青,被这林子里的魂兽抓走了,还受了重伤。” 寒琢把夜青当晚披着的重烨那件要洗的外袍拿了出来,黑袍上有一片不同于黑色的痕迹,将那金绣的纹样都染的殷红,那是整片整片的血迹,夜青的血迹。 重烨紧紧攥着这件黑袍,沉声下令:“调令夜叉全族,搜山!” 宁锦不只一次见识过重烨的愤怒,但仅仅只看见一件衣服就怒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多见,这个叫夜青的人偶,到底有多让人着迷,竟然能让重烨调动夜叉全族来找她? 重烨,在你为了新人而怒的时候,难道忘记了曾有旧人为你而死吗? 看書蛧小说首发本書 第十七章 玉儿 梦很长,时光很远,光影斑驳,夜青在一片黑暗中飘荡,没有边际,只有偶尔的声响传到耳边,却因为断断续续而听不真切。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着,手脚都动弹不得,只能在这一片黑暗中随着周围的波动而浮浮沉沉。 忽然有一个空洞沙哑的声音响起:“啧,罢了罢了,放你回去了,这烂摊子本君可不想管。” 而后像是被人推了一把,她便重重向后跌去,一转身看见了一个刺眼的光点,越来越近,最后撞了上去。 夜青猛的睁开眼,瞪着眼睛缓神,眼前是一片纱帐,紫色的,左右两边也都是,满目的紫,满目的纱帐,一层又一层。 她躺在榻上,缓缓抬起了手,看见的是完好无损如同女敕藕的手臂,她又看了另一只手,也是完好无损的,连一条伤疤也没有。她又模了模自己的腰间,也是一片平坦没有丝毫的伤痕或是伤疤。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野兽袭击了,而且腰月复内脏都已经被咬穿了,一只手臂也被咬断,怎么此时又完好无损了?难道是梦吗? 夜青还有些恍惚,怎么可能是梦呢,梦里怎么可能有那么真实的痛感呢,痛的她恨不得赶紧死掉,她甚至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当时还看见了寒琢,这难道也是梦吗?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夜青顿时警惕起来,看过去的时候却呆住了:“天女?” 走到眼前再看,原来不是天女,不过跟天女还有夜青长得至少有七分相似,若是黑灯瞎火的话夜青肯定就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呢! 这姑娘端着碗筷走过来,在夜青旁边坐下,“吃,吧。” “你是谁?”难不成真应了天女的话,这世上真有千千万万个长得一样的人? “玉,儿。” 玉儿?怎么说话还一字一顿的? “这是哪里?” 玉儿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顿了顿,玉儿拉住了夜青的手:“啊,锦。” 夜青很不适应与陌生人如此亲近,便将手抽了回来:“不好意思啊,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阿锦,我是夜青。” 玉儿又摇了摇头,固执的拉着夜青:“啊,锦。” “我真不是阿锦,我也不认识什么阿锦?”阿锦?难不成说的是玉锦吗,她跟玉锦长的一模一样,会被认错也正常,只是玉儿如此笃定的叫她阿锦,是否玉儿也是那个秘密的知情者呢? “你为什么叫我阿锦?”或许她真的知道些什么,夜青想了想,哪怕能问出一些跟玉锦有关的事情也好。 玉儿再一次拉起了夜青的手,夜青不是很自在,但也没有挣月兑,玉儿踟蹰了半晌,开口:“阿,锦,我,对” “醒了?”层层叠叠的纱帐外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影,玉儿听见了声音连忙将手松开,端起了碗筷假装正在给夜青喂饭的样子,本来还有些生动的表情,此刻变得呆滞冷漠,就好像个人偶一般没有感情。 人偶夜青将玉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没有魂魄 纱帐外那人像个鬼一样嗖一下闪身就到了夜青眼前,风一吹就轻轻飘动的纱帐竟然丝毫未动。 夜青微微有些惊讶,这人有魂魄,是神?是妖?还是魔?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用他那鹰一般锐利的眼审视着夜青,半晌,道:“果然与昨晚不同。” 与昨晚不同是什么意思!夜青揪紧了衣襟:“你什么意思!” 那人摘下了斗笠,夜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眼都不敢多看,迅速别开眼去。 那到底是不是人脸啊,满脸都是交叠的伤疤,还有大大小小的脓包,甚至还在往外冒着血,恶心至极,恐怖至极!夜青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骇人的脸,整张面皮上竟然没有一块好皮,只有那一双眼睛完好无损,可目光那般凶狠,也没好到哪里去。 或许这人曾经是仪表堂堂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毁了容貌,只能整日带着斗笠,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夜青觉得自己如此反应,对一个毁了容的人来说实在太不尊重,玉儿还保持着喂饭的姿势,她便赶紧将碗筷接了过来拼命往嘴里扒饭狼吞虎咽,努力装作不是很在意他脸的感觉。 那人似是看出了夜青心思,冷笑了一声:“每次都这样,你还真是始终如一啊!” “每次?”夜青从饭碗里抬起头,没记错的话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吧,什么每次? 那人似是很不耐烦:“把这个吃了。”说完便扔给夜青一个小盒子。 夜青接住了盒子,但没打开,“你到底是谁啊,这是什么地方,我是不是被你抓来的,这盒子里是什么啊,凭什么让我吃我就要吃啊?” 一口气问完,那人却笑了,“一模一样,顺序都没变。”他脸上的疤跟着扭曲起来,夜青难受得搓了搓鸡皮疙瘩。 那人笑够了,便起身离去,最后对玉儿吩咐道:“看着她把东西吃下去。” 玉儿呆滞的对着他,像是木偶似的重重点了一下头。 那人走后,夜青看了看手里的盒子,刚要打开,就被玉儿夺了过去,收了起来。 夜青有些懵了:“你不是他的手下吗,竟然敢不听他的话?你不会是打算窝里反吧?” “快,走。” 玉儿拉着夜青就往外走,行动十分利索,不像方才那般迟钝呆滞,夜青更是模不着头脑,“你们两个有毛病吧,一个抓我,一个放我,再说你为什么放我啊,你把我放了他能饶了你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他又是谁啊?” 玉儿竖起手指挡在夜青嘴边:“嘘!向,东,跑。”说完使劲推了夜青一把,让她快跑。 夜青好像明白了,苏墨没有魂魄,昨晚抓她的那只野兽也没有魂魄,而他们都是冲着夜青来的,最终的目的就是把夜青带到这里来见这个伤疤男,这个男人就是非天口中的幕后黑手。 他们都是这个伤疤男的手下,他们都被他控制了,玉儿虽然也没有魂魄,但却是为数不多还留有良知的人,所以她想要放走夜青,不希望她跟他们一样变成没有魂魄的怪物!说不定那盒子里装的就是吃了之后会让人失去魂魄的东西! 若是她跑了,那玉儿怎么办?那伤疤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肯定不会轻饶了玉儿。夜青转回身,拉住玉儿:“你跟我一起走吧,我有几个很厉害的朋友,有他们在,那伤疤男绝对不会把你怎样的。” “路遥。”这是第一个玉儿说的没有断开的词。 “啊?什么?” “他,叫,路遥。”路遥两个字被玉儿说的很重。 夜青松开了手:“我叫他伤疤男,你不高兴了,所以才纠正我的?”她退了两步:“你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事的?” 玉儿没有回答,默然转身回去,夜青没有去追,只是更加理不清头绪,但既然玉儿放她走,就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她不敢再逗留,转身向东,撒开腿没命的了起来,一路上她什么也不敢想,只求千万千万别再窜出来个什么野兽之类的,她真的是招架不住啊! 夜青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距离,她觉得自己都快跑断气了也没有柳暗花明的感觉,难不成玉儿说向东跑是骗她的?东边有什么埋伏? 没办法,她现在没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暂时相信玉儿,只能相信玉儿是有善心的。 跑着跑着,夜青觉得自己像是在下坡,两边的大树也少了许多,视野跟着开阔起来,脚下的路也不再那么坎坷,渐渐平坦起来。 最后夜青才发现,自己已经从一座山跑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腰上,远远便看见了一座城,一座很大很大的城,这座城与锦绣宫相比只大不小,这是一座凡人的城,只是看上去有些灰败没什么生气。 只要有人就好办了,就算是野兽也不敢明张目胆的袭击人族的城池,而且她知道找到城里的城隍庙,就能找到重烨,然后她就安全了! 夜青突然顿住,为什么要先找重烨?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还是先去城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孤魂野鬼,问问寒琢的下落吧。 哪怕找个仙童问问非天在哪也行啊,非天这个不讲道义的,把她拐带出来,竟然还自己跑了,找到他之后必须先吵一架,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晃了晃脑袋把重烨晃了出去,想起了非天,夜青气不打一处来,气哄哄的往下跑,想不到生气起来竟然还越跑越快。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只要差一步没进城她心里就不踏实,昨晚被咬伤的情形历历在目,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又担心路遥发现她不见了派人追捕她,万一再受个伤,或者被抓回去被逼着吃那个消失魂魄的东西,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脚下生风,已经觉得那座城的高墙就在眼前了,夜青仿佛看到了希望,更加兴奋,冲了过去。 “咚!!!” “啊!!!!!”夜青捂着脑袋摔在地上,感觉像是重重撞在了墙上,头晕目眩,脑袋好像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还嗡嗡的回荡着声响。她跑的快,撞的也狠,撞出去很远,**也摔的生疼,简直生无可恋,到底是谁啊! “非天!”夜青颤巍巍站起来,晃晃悠悠的站着,脑袋都撞成浆糊了。一看见是非天,顿时火就窜上来了,“好啊,先前还有一笔账没算呢,方才又故意撞我!”夜青明显感觉额头鼓起了个包,她指着自己额头:“你看看!你看你干的好事!” “啊哈哈哈哈!这包大的呦,跟长了第二个脑袋似的,不过也好,多一个脑袋,聪明,啊哈哈哈!”非天还故意上前戳了戳夜青的包,疼得她嗷嗷直叫唤,看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非天笑的更开心了。 “我告诉你,这就是证据。我见到重烨之后就告诉他是你!把他的夫人给撞成这样的!你看看他到时候怎么办!”夜青狠狠踩了非天一脚,绕过他就往城里走。 眼前就已经是护城河,过了河上的桥就可以进城。 “哎呦我的姑女乃女乃,你能不能别什么事都指望着重烨啊,你敢不敢不告状啊!”非天跟在后面,酸声酸气的嘲笑夜青。 夜青脚步一顿,对啊,怎么又想到重烨了!立刻又接着快步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咳,我趁着还是冥王夫人的时候利用利用职务之便有什么不对吗,我这个朝不保夕的位置或许明日就被天女或是别的什么人抢走了,我要是再不好好利用利用重烨,我多亏啊!” “行行行,咱不提他行吧。”非天撇了撇嘴。 “既然不提他,那你说说,你堂堂修罗众首领,修罗王非天大人,为什么躲不开一个凡人女子!”夜青一边往城里走,一边使劲瞪着非天。 护城河宽百余丈,若是走的话要走上一会才能通过,夜青这才走了不到十分之一。 “我怕你刹不住掉河里。” 夜青快要吐血了,故意的就说故意的吧,找这种拙劣的借口丢人不丢啊不对,丢神不丢神啊!当夜青是瞎的啊看不见那么宽一条河!况且就算掉河里也比撞他身上强百倍! 非天总是这么没有正形,跟她开玩笑也没有个限度,撞的这一下到此时还没缓过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有一会儿她连路都有些看不清,她就赌气,不说话,直冲冲向前走,任凭非天说什么都不回应。 不说话走起来就快了许多,兴许也是愤怒的原因,很快夜青就下了桥,到了城门前,刚下桥的时候,一阵风刮过,略有一丝冷,夜青发现山脚下还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到了这里,居然如此荒凉,寸草不生,十分萧索。 这座大城的城门是半开着的,中间只有一个缝隙可以过人,夜青在桥上没法通过缝隙看见城里的情形,待穿过城门的时候,她愣愣看着城里,说不出来话来。 本文来自看书網小说 第十八章 旧城 “阴司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办完,要是耽误了被尊神怪罪可咋办?” 山上,一只绿发尖耳绿眸毛脸身形壮硕的夜叉手持三尖钢叉在树丛里乱扒拉,跟另一只夜叉聊天。 另一只道:“尊神极少调令全族,一旦下了这样的命令,你手头上就算有天帝转世投胎这样的大事也得立刻放下。要是敢不听,才会被怪罪!快找吧,要是找到了听说有重重有赏呢!” “咱们夫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跟尊神玩捉迷藏呢吧?” “我也不知道,看这情形,定是遇见了什么大事,不然尊神也不会如此焦急。” “那你再把夫人的画像给我看看,万一真碰见了我又不认识可就坏了。” 另一只把画像递过去,这一只接过来,看了看,嗯,好眼熟啊,长得如此貌美,看见了肯定不会认错的。突然鼻子很痒,打了个喷嚏,“好像有个人族过来了。” 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喷嚏,这只夜叉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痛苦的用帕子擤了一下,“唉,就说让我留在阴司算了,我对人族过敏,闻见人味就喘不上气!阿嚏!” 眼泪把眼睛都糊住了,赶紧用帕子擦干,忽然一阵风刮过去,吹动了夜叉手里的画像,这只夜叉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飞跑过去的这个人族女子,一边要打喷嚏一边又要说话,画像都掉到了地上,眼看这个喷嚏就要打出来了却又着急说话,“哈啊~哈啊~这不是哈啊~这不是咱们夫人吗!阿嚏!!!” 惊起一片飞鸟 这一座城,要比夜青前半生生活的那座城大上好几倍,远看的时候四方的一座城池房屋鳞次栉比整齐有序,看来城主也是很用心的建设守护着这座成,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夜青眼前尽是灰蒙蒙一片,一切都破旧不堪,街巷整齐的排列着,却一个人都没有,到处都是死气沉沉的了无生气,夜青轻轻扶住了护城河前的那半开的大门,咔嚓一声,竟将这门抓下来一块木头,轻轻一捏就成了木屑,夜青惊讶的看着手里的木屑,又看了看身旁的大门,这怎么可能,护城的大门怎么可能如此脆弱? 她又轻轻推了大门一下,这大门就如同七老八十的老者似得带着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倒了下去,最后无力的拍倒在地面上,摔成了一地木屑,激起了地上堆积的厚厚的尘土。夜青不敢置信的看眼前的景象。 这怎么可能? “三千年了,变成这样也是意料之中。”非天抖了抖衣摆上的木屑,叹了一声。 “这里就是当年你投胎的那个城?就是苏墨说的那座成?”夜青转头看着非天,非天没有回应,算是默认,夜青想起了苏墨的话,自言自语的说:“也就是说,这座城里的人” “早就死光了。”非天迈开步子向城里走去。 夜青追上来,“那起码这里应该有土地和城隍啊,咱们去找他们问问情况啊!” “早就找过了,城隍和土地早就不见了,天界没有关于这里的立案,说明这里的土地消失的很惨,而阴司已经立案了,说明城隍消失的晚一些,而且尽忠职守,说不定是以身殉职了。”末了非天又补了一句:“这里连个地仙都没有,估计都被害死了吧。” 都被害死了,这路遥是何等的残忍!这些凡人还有地仙跟他有什么仇怨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那阴司都知道了,天界肯定也知道了啊,为何这里三千年都没有神仙来管管?” “因为天界与地府是分主而治的,天界由天君掌管,地府则由重烨和地藏菩萨掌管。地府里又分成阴司和地狱,地藏菩萨一心救度地狱,差不多三万年前便将阴司幽冥教主之位转交给了重烨。原本重烨还是天君的弟弟,也是天君手下的战神,但这样一来,重烨就变成了与天君平起平坐的地位,甚至权利还比天君大一些,所以阴司有什么事情,不需要上报给天界,天界也无权过问。 况且人间之大,不是你能想象的,亿万小世界,神仙们也做不到每一处都照顾周全,所以才在每一处设置土地和城隍这样上传下达的仙,你知道所有的土地汇集在天界是什么样子吗?你根本没法想象,天都快踩塌了。所以这里的土地和城隍消失了,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其他的神仙都各司其职,就算偶然有发现这里情况的,也不会费这个心思来管的。” “那这件事只有你我来管了?” 非天摆了摆手:“别扯上我,我也不管。” 夜青着急了:“你不也是神吗,怎么能见死不救!况且你先前还说要给柳守谨报仇呢!” “报仇和管闲事是两回事,已经过去三千年了,该死的早就死了,我即便想救,也无力回天了。”非天走到一座酒楼模样的八角楼前驻足,望着上面摇摇欲坠的牌匾,说:“况且我本来也不想管。” 夜青站在非天旁边,也跟着他抬头看,那牌匾上写着青柳居,这便是非天后人开的酒楼吧,看他的眼神,是真的不想管吗?要是真的不想管,那他此刻何必站在这里呢? 夜青一笑,接着向城中走去,“那你就跟着我查案好了,反正本来咱们也是查案的,到时候我自己管,你千万别插手啊。” 非天偏过头看着夜青的背影:“这女人有病吧,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揽,本来苏墨的事就够难管了,如今又要管整座城的人?!”他冲着夜青大喊:“你放心!我肯定不插手!” 嘁,夜青撇了撇嘴,笑了。 “夜青!”寒琢不知何时出现,就在夜青面前不远处,夜青一看是寒琢便赶紧跑了过去,“寒琢!你怎么在这?” “你没事吧?”寒琢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从头到脚都是完好的,顿时放心了不少,“你去哪了?你的伤都好了?” “我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我本来还以为我死了,谁知道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夜青。”重烨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夜青抬起头就看见了他,身后还带着妙妙音音凉山,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很美的女子。 夜青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子两眼,那女子竟然也一直在看着她,眼中带着不屑的蔑视,没什么善意,夜青便移开了视线。 忽然想起,重烨来了寒琢就有危险了,便推着寒琢叫他快走,寒琢没动,拉住夜青,“是我求他找你的。” “为什么要求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求他干什么!”夜青都不知道寒琢当时是何等的低声下气,或许他当时真的走投无语,只能求助于重烨,可如重烨这般高傲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听从寒琢的求助! “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只要能找到你,求他又算什么。” 一行人落了地,首先冲过来的必然是妙妙音音,抱着夜青开哭起来:“夫人啊,我们看见那血衣的时候魂都吓飞了啊,您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到底是什么野兽这么不长眼啊敢动咱们夫人,简直不想活了吧呜呜呜夫人啊,真的吓死我们了!要不是尊神下令搜山我们都找不到您啊呜呜呜!” 夜青怎么觉得好像每一次见面都是被她们俩抱着哭?第一次去阴司不明所以就被抱着哭,第二次在人间见面又被她们俩抱着哭,第三次还是被抱着哭,不会以后每次都是这样哭着见面吧 她有些无语,但更多的是温暖,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背,安慰了几句,她们见夜青完好无损的很快也就不哭了,重烨走到夜青跟前,凉山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妙妙音音顿时就懂了,退到了一边。 夜青看着重烨,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重烨就这么定定看着她,没什么表情,他越是这样夜青就越觉得不舒服,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半晌,重烨拉起了夜青的手,温暖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紧紧的,不容挣月兑。淡淡道:“回锦绣宫。” “带上我带上我!”非天窜了过来,死皮赖脸坐在重烨的云彩上,看见了宁锦,打了个招呼:“呀,宁锦,你也在呢?” 重烨重新召了片云,带着夜青两人单独走了。 夜青始终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盯着她,回头正与宁锦的视线撞上,宁锦恨不得把她看出个洞来,夜青赶紧回过头,装作没看见。 宁锦始终盯着夜青,知道他们看不见了,才终于收回视线,嗤了一声:“我还以为是生么样的美人!” “怎么,天女你不满意就罢了,这个你也不满意?”非天一**坐下,一个响指云彩就飘了起来,缓缓在天上飞着,没有追赶重烨的意思。 “只要不是那个人,换成谁我都不会满意的,换来换去都是替代品而已。再说我满意不满意有用么?”宁锦拍了旁边寒琢一巴掌:“怎么,你跟这替代品很熟啊!你也学会找替代品了是不是!” 寒琢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宁锦反而更不高兴:“嘿呀,胆子肥了是不是!敢瞪我!”说完就一顿巴掌招呼了上去。 “寒琢身上这伤不是你打的吧?”非天随意扫了一眼,寒琢这一身的阴气从伤口里渗出来,快散没了都。 “怎么,你心疼啊!还有你,你怎么也跟那个替代品在一块啊!你不会也跟他们一样肤浅吧!”宁锦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当年咱们几个怎么发的誓!你们两个都忘了吗,还是被那个凡人迷了心智啊?你们醒醒吧!” 宁锦,寒琢,非天,还有其他几人,几万年前性格相投,总在一起玩耍,那时宁锦也不是神界的神女,寒琢也不是人间的鬼王,非天也不是修罗族的王,几个辈分最小的孩子总是一起闯祸一起疯闹,闹出过不少的笑话,当时仗着有人给撑腰,便更加肆无忌惮。 只是自从那个人死后,他们几个就如从如同失了水的沙子,四散开来,再没怎么来往,到如今,也只有宁锦还保持着当时的那份初心,没有变过,因为她希望,那个人若是能回来,还能在她闯祸的时候一边骂她一边帮她说情袒护着她。 “该醒醒的不是我们,是你。”寒琢望着远方,“有些事情要学会接受。” “接受?接受什么?接受一个替代品?”宁锦扳过寒琢的肩膀啪的扇了他一巴掌,“谁都可以接受,唯独你不行!难道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人能代替她那般用心的对你?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知道吗!”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蛧 第十九章 惩罚 重烨拉着夜青,一句话都没说过,踏着云飞的将衣服刮的猎猎作响,实在是有点太快了,夜青被风吹的泪水哗哗往外流,胡乱抹了一把,夜青扯了扯重烨的袖子:“重烨啊,咱们飞慢点吧。” 重烨目不斜视,板着脸冷的要命,根本没搭理夜青,她看他这样,也不说话了,闭着眼任凭那风刮过去,刮的脸生疼。 重烨微微侧目看她紧紧闭着眼低着头,脸被风吹的微红,额头还有个青红的大包,皱了一下眉,松开手揽着她的肩一把就将她带进了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两手宽大的袖子便正好将她严严实实将风挡在外面,她觉得暖和了许多,但她的包正好硌在重烨的胸膛上,疼啊 很快就到了锦绣宫,夜青擦了一把眼泪,唉,不是被风吹出眼泪,就是疼的流眼泪,非要让她流点眼泪才满意是吧! 重烨带着她一路穿过锦绣宫的回廊,门在重烨面前一扇一扇打开,经过之后又一扇一扇重重关上,每次都是砰的一声,吓的夜青一抖,怎么锦绣宫这座主殿这么多门?! 最后一道门,是重烨的寝殿,门在她身后才一关上,重烨就猛然回过身将她抵在门上,“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让我暴跳如雷心急如焚,我希望你能少用这个特权。” 重烨将夜青困在自己的影子里,他的气息沉重,像是怒气还未平复,两人离的很近,一切都很清晰,他的呼吸,他的脸,还有她的心跳。 “你暴跳如雷,心急如焚了?”这个样子的重烨是有些可怕的,夜青心跳的快完全是由于害怕导致的,重烨毕竟是战神,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砍了? “我表现的不够明显是吗?”。 他视线发冷,夜青一个激灵,完了完了,他不会真的要把她砍了吧!!! 夜青吓的腿发软,就要滩到地上了,重烨忽然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与自己贴近,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将她的唇送到了他的唇边。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他强势霸道的吻着,不给她一丝一毫逃离或是防御的机会,没有温柔,没有余地,他视线迷离的看着她,将她整个人都融在了他黑潭一般的眼里,不容她挣扎,更不容她轻易接受,他要看她由反抗一点点变为陷落,沉浸其中。 直到她晕头转向根本喘不过气,想要推开他的时候,他那迷离的视线才终于有了焦距,最后他在她唇边用力咬了一口,有一丝血腥渗了出来,他用力吮吸了几下,才将她放开。 “这次应该表现的很明显了。”重烨还搂着她的腰,和她紧紧贴着。 夜青憋的脸通红,思绪还有些不清晰,瞪着眼喘了半天才缓过来,“你咬我干什么!” 重烨一扬眉,“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吻你干什么。” “”夜青语塞,她的确是应该先问为什么被亲,怎么会先注意她被咬呢? 夜青抹了一把被咬破的唇,没有血,明明咬破了啊? “我止过血了。” 她抬头看着他,正看见他看似不经意的抹掉了唇角的血丝,脸顿时又红了起来:“你!你个无赖!我一被你抓回来你就借机亲我!” “那你认为我应当如何惩罚你?” “”夜青再一次语塞,这原来是惩罚啊 “下一次,你要是再偷跑,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我向来说到做到。”重烨终于放开了她,月兑去了外袍搭在一边,绕过屏风,走进内殿,坐在案后,翻起了一本经书。 她嘴唇被咬的很痛,肿的老高,轻轻一碰疼的“嘶~”了一声,他放下书,对她道“过来。”是命令的口吻,夜青不情不愿慢腾腾挪了过去,站在案前。重烨重复了一遍,”过来。“夜青才终于挪到了他旁边,他起身,夜青吓的往后一缩,他反而笑了:“方才都不怕,这会儿怕什么?” 夜青心虚的站直,看着重烨向自己伸出手,掌心贴在了她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而后他又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嘴唇,也是凉凉的,感觉不怎么疼了。 “好了。”重烨松开手,坐下重新开始看书。 夜青试探着问:“那下次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所以你是欣然接受了前面两次的惩罚,而且十分期待下一次了是么?”他垂眸读着经书,没有了方才的冷峻,一手执书一手翻页,十指修长,轮廓柔和。 “谁欣然接受了,我就是好奇问问,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不问了。”夜青转身往外走,还没开门,就听见重烨特意提高了些声音道:“下一次” 她手停在门边,等着重烨的下文。 “下一次,我也很期待。” 嘁!夜青开门走了,重烨将书合上,放在了一边,看着夜青离开的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夜青走着走着,就想起方才重烨亲她的画面,心里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是讨厌还是喜欢,总是有种又欣喜又悲伤的感觉。 “夜青?” 夜青回过头,原来是寒琢他们回来了,她刚要上前说话,宁锦就从后面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扫了夜青一眼,扯着寒琢就走,不让寒琢靠近夜青。 “寒琢,走,给你疗伤去。” 夜青追了几步拉住了寒琢:“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已经痊愈了。”寒琢笑了笑,“不用担心。” “没什么大碍?不知道是为了救谁,半条命都快没了,我用了那么多灵气都没治好,某人竟然还不知道呢!看来是一点也不管别人死活啊!” 宁锦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诘难夜青,寒琢将宁锦挡在身后,不让她再多话,宁锦偏不,拨开寒琢,瞪着夜青:“竟然真的有人如此恬不知耻的做替代品,还迷惑了这么多人,连寒琢都心甘情愿帮着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夜青没有理会宁锦,只是担心的拉着寒琢:“你怎么会受伤呢,是不是那天晚上我被抓走之后你也被袭击了?你身上的阴气都快散尽了,今晚正是月圆,不然我跟你去采些阴气吧。” 宁锦一把将寒琢扯到身后:“不劳你费心,要是你再碰上什么倒霉事害了自己就罢了,再害了我们家寒琢,我这个当小姨的,该怎么跟她娘交代!” “小姨?”夜青看向寒琢:“你不是无亲无故吗?”。 “他有个养母,正好是宁锦的姐姐,所以有些人就厚颜无耻的自称小姨。”非天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摆弄着手上的小瓷瓶,一抬眼看见夜青额头上的包不见了,神色有些奇怪,将瓷瓶揣进了怀里, “我不是他养子!”寒琢义正词严的纠正,但是貌似没什么效果,夜青在旁边小声嘀咕:“哦~原来寒琢是有亲戚的啊~”寒琢更是暴跳如雷:“都说了不是母子的关系!” “是不是母子我都是你小姨,走,跟小姨去疗伤!”宁锦拉着寒琢走了,寒琢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夜青说,奈何宁锦死不松手,终于还是被拉走了。 非天慢慢踱步到夜青旁边,扫了她一眼,“呦,你夫君真是见不得你受一点伤啊。” “啊?”夜青第一反应竟然是模了模嘴唇,“没有啊” “你全身上下只有额头先前有个包,勉勉强强算是个小伤,你模嘴干什么?难不成嘴也受伤了?”非天俯身狐疑的盯着夜青。 夜青迅速把手放到额头上:“没,没有啊”很心虚 非天笑了她几句,便优哉游哉的走了。 “修罗王大人!您要的冰块准备好了咦?修罗王大人呢?”妙妙端着一碟用帕子包着的冰块,还呼呼往外冒着白气,她怕冰块化了赶紧跑了过来,可非天已经走远了,她便高声喊了一句:“非天大人!您的冰块!” “给我做一碗冰镇酸梅汤。”非天远远摆了摆手。 妙妙歪了歪头:“方才不是说要用吗,还以为要用来冰敷呢特意用帕子包起来了,原来是要喝酸梅汤啊。” 重烨正靠在榻上歇息,凉山在门外轻声询问:“尊神?” “什么事?” “方圆百里的野兽都围捕起来了,筛查之后有魂兽近千头,还有个凡人,已经带来在殿外候着了。” 夜青听说在外面救了个凡人,一下子想起来苏墨,便赶紧去看,跑到正殿的时候见所有人都在,而那凡人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样子跟苏墨没什么两样,夜青仔细去看这人的脸,看清时发现原来不是苏墨,那人却发了疯似的往后缩,惊恐的瞪着夜青,嘴里还喊着:“妖怪!妖怪!!” 夜青神色黯然,默默站到了一边,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凡人,可真的被人称作妖怪时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难过。 凉山封住了这人的嘴,对重烨道:“这凡人脖子上有个伤口是致命伤,而且此人内脏不知被什么东西划成了血水,若是一般的凡人,恐怕早就身亡了。发现他的时候身旁还有一张巨大的狼皮。” 狼皮夜青看了非天一眼,莫非他跟苏墨一样?非天点了点头。 夜青看着凉山拎过来的狼皮,顿时想起来那晚她被袭击时,貌似就是一只狼,她又看了寒琢一眼,是这个披着狼皮的人袭击了我?寒琢也点了点头。 那他是怎么受的伤? 非天和寒琢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把他跟其他魂兽关在一起。” “是。” 直到被带走,那人还用那种惊恐惊骇的目光看着夜青,叫她心里十分不舒服,便去外面透透气,躺在草地上,夜青长长的叹了口气。 至今为止,她什么都没查出来,对于整件事情毫无头绪,谜团反而越来越多。重烨刻意从中阻拦,非天一点也不靠谱,寒琢也始终隐瞒着她,偏偏此时又杀出个宁锦来添乱,到底还能不能把事情查清,到底怎么才能在这一个又一个的谜团中理出头绪来?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第二十四章 请求 她撒谎了,她要找的是那个摆在牌位边上的瓷瓮,她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可陈宅毁了,夜青站在废墟之中,根本找不到哪里才是祠堂。 “你掉了什么东西?”重烨在别处停留了片刻,便来找夜青。 她摇了摇头:“找不到了,算了。” 夜青有些失落,那个瓷瓮里一定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一定是与她有关的,若是当时她看一看,如今也不会如此憋闷。 咚咚! 夜青的心猛然跳了一下,身影一滞,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像是从幽远深暗的地底传到她心中—— “你终于回来了!” 语气是那般的怨恨,不甘,像是怒吼,又像是狂笑,她打了个冷战,回头去看,除了重烨之外谁也没看见,是谁在说话? “怎么了?”重烨发现了夜青的异样,上前来`.``。 “没,没怎么。”或许是幻觉吧,她晃了晃脑袋。 脚边的石子微微有些晃动,夜青视线落在地上,忽然发现脚边的石子都在晃动,渐渐的震动越来越大,她明显感觉脚下的土地在颤动,与那一晚路遥放走魂兽时的震动一模一样。 接着,她听见了一声野兽的嚎叫,像是狼,又像是老虎,咆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死城。 随着那一声嚎叫之后,从死城的四面八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咆哮声,成群的魂兽将死城包围了。 夜青看了重烨一眼,他依旧是淡然的模样,拉着夜青的手,“害怕了?” 她看着被他握着的手,心里很踏实,摇了摇头道:“没有。” “寒锦!”路遥从半空跳了下来,将地面踩出了一个大坑,落在夜青与重烨面前。 重烨将夜青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的长恨剑上。 “玉儿快不行了,我,我求你,救她!”路遥没有戴斗笠,发髻凌乱,脸上还有半干的血迹,满是疮疤的脸上竟然还有些泪痕,他半跪在夜青面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夜青小声问重烨:“寒锦是谁?是在叫我么?” “不是叫你。”重烨的手用了力气,将夜青握的有些疼,是不是玉锦玉儿受伤,他心里也十分惦记? “你是玉儿的亲妹妹,这世上只有你能救她!过去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能救活她!”路遥往前跪走了几步。 “把她交给我,我能救她。”重烨站在了路遥面前,挡在夜青与路遥之间。 “我不会把她再交给你,你也不配跟她在一起。”路遥抬头看着重烨,夜青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仇恨。 这几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每个人都是熟识的,每个人却又都是互相憎恨又爱慕的,玉锦与重烨,玉锦与路遥,路遥与重烨,他们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秘密? 玉锦死而复生,与路遥在一起,却为重烨挡下一剑,重烨想要夺回玉锦,路遥想要留住玉锦,而夜青,夹在中间,成了时下最关键的一个人。 她可以拒绝路遥的请求,帮助重烨夺回玉锦,她也可以答应路遥,去救玉锦成全路遥,而那之后呢?她是会被重烨抛弃,还是会被路遥囚禁? 两个都不是她希望的结果,出于本心,她不希望玉锦死,她也不希望被路遥囚禁,她更不希望玉锦回到重烨身边,她想知道玉锦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她该去看看玉锦,毕竟玉锦,才是主导结果的人。 若是她被囚禁了,那也罢了,于当下而言,夜青是唯一一个可以被牺牲,牺牲之后不会带来太多损失的人。 “我跟你去救玉儿。” 夜青挣开了重烨的手,站了出来,不顾重烨的阻拦,走到了路遥身边,“走吧。” 路遥有些诧异,但立刻起身,准备带夜青走,才迈出一步,长恨剑就钉在了他脚前。 夜青用了些力气才将长恨拔了出来,捧着到重烨面前,微微笑着:“我去救活玉锦,你别跟来,若我能回来咱们再好好谈谈,若我回不来,你把玉锦接回去,要好好待她。” 重烨没有接,而是默默看着她,看不明她心中的情绪。 她便将长恨重新插回了他腰间的剑鞘里,像是妻子为夫君整理衣衫一般自然,而后对着他扯了个干涩的笑容转过了身。 重烨拉住她的手臂,她平静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不要干涉,最后结果如何都由我自己负责。” 他没有放手,夜青抬起头,问路遥:“我若能救活玉锦,你会将我如何?” “你能救活她,我会将你完好无缺的送还给重烨。” 路遥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承诺的效力,重烨坚持:“我与你一起去。” 夜青不想让重烨犯险,摇头拒绝了,摆月兑了重烨的手,随路遥离开,头也没回。 到了城外,乌压压的魂兽在等候,见到了夜青,兽群顿时躁动起来,口中鼻中呼哧呼哧喘着白气,脚掌不安分的踏着地面,一双双眼死死盯着她,若不是路遥在旁边,恐怕夜青早就被兽群蜂拥而上撕的粉碎了。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么?我若是不答应你,还想硬抢是么?”夜青站在护城河内冷声质问,兽群在护城河外虎视眈眈。 “全都退下!”路遥一声令下,对面的兽群便跑走分散在丛林的各处。路遥率先走上长桥,“若是你不跟我走,今日就是硬抢也要把你带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你能不能告诉我,寒锦是谁?” “”路遥攥紧了长痴剑柄,半晌,问:“你叫夜青?” “嗯。” 路遥终究没说寒锦是谁。 夜青被一头黑熊驮着一路狂奔,路遥在旁边的树丛中穿梭,漆黑的身影如一支箭矢伴着风声,在耳边嗖嗖的飞过去。 她认得驮着她的这头熊,为了不被树枝划伤,又不被熊皮上一缕一缕的硬毛刺伤,她只能小心伏低身体,她低声说:“苏墨,你放心,我会找到陈樱的。” 黑熊耳朵动了动唔了一声,似是听懂了,夜青拍了拍他的脑袋。 不知不觉跑进了更为茂密的丛林中,夜青忽然感觉身上一阵刺痛,接着眼前豁然开朗,丛林深处,竟然是一小片花园,花园正中立着一座秀丽的两层小楼。 小楼上没有墙壁,没有门窗,只有层层叠叠的纱帐,虽然只有纱帐,却也看不见里面究竟有什么。 夜青想起来,上一次被路遥抓住的时候,也是在一座全是纱帐的小楼里,可当时没有花园,也没有如此秀丽美妙。 “她说不喜欢死气沉沉的,我便给她种了些花。”路遥从花丛中挑了几朵刚刚盛开的,摘下来,带到玉儿床前,换下花瓶里的旧花。 夜青看见了静静躺在那里的玉儿,苍白又虚弱,连呼吸都听不真切。 她的身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左肩蔓延到右侧的肋骨,即便换了衣服还是被血迹浸透,夜青看着玉儿胸口微微起伏,艰难的喘气,心中不知为何难过起来。 本文来自看书蛧小说 第二十五章 养魂 路遥说,他无时无刻都希望玉儿能够拥有自己的神智,能够自由的行动,自由的跟他交谈,而不是像一个人偶一般只会听从指令,想不到他的愿望能够成真,但竟然是以她的性命为代价。 玉儿受伤之后,一字一句与路遥交谈,说了很多话,说了一天一夜,这是路遥就连做梦都会梦到的场景,他却高兴不起来,他宁愿玉儿没有神智,也不希望她受伤,伤及性命。 她说她喜欢花,不喜欢死气沉沉,他便在外面设了结界,在结界里种上了话,每日用灵气养着,希望她能起身亲眼去看看;她说她冷,他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法力生热给她取暖;她说她不希望看他再这样下去,她说很想他,他却只能默默留下两行泪。 夜青看着路遥对玉儿如此用心,心中也有一丝动容,更多的却是自己本身对玉儿的担忧,她明明与玉儿非亲非故,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这样。 “听说长恨剑是上古神兵,长痴是长恨的对剑,威力恐怕也不在长恨之下。我一不会医术,二没有法力,你要我如何救她?”夜青用帕子给玉儿擦了擦满脸不断流下来的虚汗。 “替她养魂。” “养魂?!” “就是将她的魂魄放在你体内,用你的肉身养着她的魂魄,保她不死。” “不行!”夜青一口回绝。 夜青知道养魂,寒琢曾经告诉过她,养魂需得找一个能与魂魄契合的活着的肉身,然后以法术将魂魄强行放入肉身之内,与原本的魂魄共用一个身体,可使魂魄摆月兑鬼差的追捕,也可以继续在人间存活下去。 这是违背天伦人理的法术。 因为这样做的代价,对于这个肉身来说实在太惨重,要么新来的魂魄会吞噬掉原有的魂魄,占据整个身体,要么原有的魂魄与新来的魂魄相抗衡最终两败俱伤,谁也无法控制肉身,最终肉身变为一个有两个魂魄的废人。 能够进入活人体内的魂魄,是极强的,甚至强过修炼百年的厉鬼,活人的魂魄是很难与之相抗的。 寒琢说,一人之身能容纳两个魂魄而毫无损伤的情况,少之又少,几乎为零,即便是亲生的兄弟姐妹,也没有成功相容的例子。 若是替玉儿养魂,那么夜青最后的结果,不是被玉儿抢去肉身,就是变成一个废人! “在你替她养魂期间,我会尽快找到能容纳她魂魄的肉身,只是需要时间。” “若是你找不到呢?” “”路遥没有回答,夜青忽然明白了,“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算盘!只要我肯帮玉儿养魂,你就大可安心等着,不,你会竭尽全力帮着玉儿占据我的肉身,然后心安理得的让玉儿用我的肉身继续活下去,你就可以带着一个行动自如,说话流利神智清明的玉儿远走高飞!” “既然被你看穿,我也就不必再装下去了,你既已经来了,就只能乖乖替玉儿养魂了,由不得你拒绝。” 路遥一步步逼近,夜青一步步后退,“我警告你别轻举妄动,重烨不会放过你的!” “重烨?哼,他不放过我?是我不会放过他!若不是他横刀夺爱,我怎么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若不是他玉儿当年也不会惨死!若不是他玉儿也不会重伤不治此时在那气息奄奄的躺着!还有你!” 路遥越说越愤怒,抽出长痴剑架在夜青脖子上:“还有你,若不是因为你与她是亲生的姐妹,我才不屑用你这样一个阴险卑鄙的肉身给她养魂!当年若不是你因爱生妒害死了她,她怎么会变成今日的样子!” “阴险卑鄙?我被你养的魂兽咬的半死,被你用纸条骗到死城险些丧命,还被你哄骗来这里,被逼着为她养魂,到底是谁更卑鄙,谁更阴险!我几次三番没有与你计较,还肯来救你的玉儿,你有脸说我是阴险卑鄙!我看,你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玉儿那般善良的姑娘,我劝你把玉儿还给重烨,兴许重烨还能饶你不死!” “你闭嘴!”路遥一巴掌将夜青打倒在地,夜青脸颊顿时一片淤青,嘴角流出血来,她愤怒的看着路遥,“若是你敢用我给她养魂,重烨一定会杀了你,然后将玉儿重新接到她身边,你就等着他们破镜重圆吧!” “你太高估自己了。”路遥用剑尖挑起夜青的下巴,俯视地上的夜青,眼中的寒光十分瘆人:“用你救活玉儿,重烨不会有什么异议的,毕竟”他的剑在她脸上轻轻划了下去:“毕竟他从未选择过你。” 剑尖之下,划出了一条细长的血痕,立刻有鲜血留了下来,路遥用带血的剑又划开了玉儿的手腕,两个人的血相遇,融合到了一起。 路遥笑了,梁上的疮疤跟着扭曲起来,“你看见了么,你简直就是来赎罪的,我找了那么久,还是只有你与玉儿最为契合。”他的连顿时又冷下下来:“你欠玉儿的,就用你自己来还吧!” 话音落,路遥在玉儿头上轻轻一提,就将她的魂魄提了出来,荧荧发光的一团虚影,浮在路遥手上。 他逼近夜青,夜青捂着脸惊恐的向后退,“路遥!你敢!”只见他冷笑着将玉儿的魂魄向她一推,那一团虚影就向她扑来,夜青挥舞着的手去阻拦,却于事无补。 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她一下,顿时眼前一片混乱,五感全失,全身不受控制向后倒了下去。她只听见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响,随后就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阿锦,阿锦,快醒醒!” 夜青被人晃着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散发着荧荧的光亮,她适应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玉儿。 “玉儿?你怎么在这?路遥呢?” “阿锦,我现在在你的体内,你看到的是我的魂魄。”玉儿担忧的看着夜青:“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的体内?你,你能流利的讲话了?”夜青看着眼前残缺不全的魂魄,“这是你的魂魄?” “我的魂魄残缺不全,控制肉身说话就有些困难。路遥把我打入你的体内,接下来必定会想办法让我占据你的身体,趁此时路遥还没什么动作,你赶紧醒过来,我带你逃跑,去找重烨,眼下只有他能救你了。” “玉儿,我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要是不问,我死都没法瞑目,你爱的,是路遥还是重烨?你想和谁在一起?”夜青知道,路遥既然打定主意让她给玉儿养魂,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她逃走的,还不如趁她还能说话的时候,问问她想知道的事情。 “我爱的是路遥。”斩钉截铁,夜青从玉儿坚定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她是真的爱路遥。 “那你为何替重烨挡剑?” “不论是谁,我都会去挡下那一剑,我不能看着路遥再错下去,不能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你不是重烨的夫人么?难道你不爱他?” “我不是他的夫人。” “你不是他的夫人?你不爱他!天君亲自给你们赐婚,女娲大神给你们立下的婚约,他还把他的佩剑送给你做定情信物,他这几万年不知疲倦的寻找你,快要绝望的时候甚至还找了我和天女来代替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怎能如此无情!” 玉儿拉住夜青的手,欲言又止,半晌,她缓缓道:“阿锦,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所认为的,也不是真实的。” “你的意思是,我看见重烨为了你而表现出来的肝肠寸断伤心欲绝都是假的?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惦念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夜青气的推开玉儿,难道玉儿真的一点都不动容么,罗宋当初对她告白都叫她无措了好一阵子,玉儿难不成一点也不觉得歉疚么! 玉儿被推到一边,默然道:“阿锦,无论如何,你还在,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你要好好和他在一起,我想这一次,他会好好保护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爱他,就把他当个玩物一样抛给我了?”夜青扯了扯唇角,“爱这种事情,是靠谦让就能得来的么?况且,他已经知道你还活着,你以为他会需要一个替代品么?” 本文来自看書惘小说 第二十六章 红蚺 周围漆黑一片,夜青与玉儿静默着,安静的可怕,忽然夜青看见玉儿的魂魄闪了一下,而后残缺的部分就被补上了一些。 玉儿连忙对夜青道:“阿锦,你快点让自己醒过来吧,路遥开始给我补魂了,我会不受控制将你吞噬的!现在走还来得及!” “不必了,这个躯壳,让给你了。”夜青蜷缩起来,抱着膝盖,埋住了脸。 “你说什么傻话,快点别再犹豫了!”玉儿摇晃着她,而她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我也想醒过来!”夜青一把打开玉儿的手,“可我醒不过来,我也想和重烨在一起,可你已经回来了!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爱上他!他到底有什么好,又冷又傲又霸道,还有心上人,我怎么会爱上他!你叫我醒来之后做什么?夹在你们之间去跟他告白?还是默默离开,给你们让出位置?” 夜青大喊:“我做不到!我宁愿就在这结束!你可以用我的身体和他在一起,你也可以和路遥长相厮守,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怎样都无所谓了。” 啪! 玉儿扬起手重重给了夜青一巴掌,夜青的脸被打的歪到一边,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为了路遥,可以豁出性命守在他身边,你既然爱上了重烨,就不能为了他争取一次?你的胆量呢?你的勇气呢?你的倔强呢?只是因为我的出现就全都崩溃掉了么?你的爱,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夜青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她捂着心口艰难的呼吸,喉咙中发出嘎嘎的怪声,干涩又苍老。 “我的爱,曾经无坚不摧,只是最后败给了你,你要我该如何重新振作?” 这个声音,从身后很远的黑暗中传来,穿透了重重的黑暗,像是荆棘的藤蔓蔓延而来,带着慑人的寒气,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那浓重的深渊中缓缓逼近。 玉儿顿时觉得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喘不上气,发不出声音,更动弹不了,只能僵硬的等待着深渊中的怪物现出身来。 夜青痛苦的揪着心口,在地上蜷缩着,艰难的仰面看着比这黑暗还要漆黑的身影,缓缓从浓雾似的黑暗中走来。 最先看见的便是一件大红的袍子,披在她的肩上,在她身姿的摇曳中微微摆动,一条黑蛇盘在她的身上,从腰身缠到肩膀,见到夜青时,还得意的吐了吐信子。 她用干枯焦黑的手抚模着腰间的蛇尾,用细长尖利的指甲逗弄着蛇头,红唇邪魅的弯出了一个弧度,空洞的眼中是一片煞红,像是被灌满了血浆,猛一眦目就会有血喷溅出来一般。可最让夜青震惊的,是她的样貌,竟然跟夜青一模一样。 她赤脚踏在黑暗中,踩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夜青在地上,看见了那一双秀气光洁的小脚,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双脚的主人竟然是个那般模样的女人。 她俯身在夜青身前,指甲勾起夜青的下巴,皱了皱眉,无限的妖媚:“啧啧啧,小可怜儿,我以为咱们永远也不能相见呢。” 夜青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她用指背滑过夜青脸颊上被路遥划出的伤口,“啧啧,都破相了,谁干的,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玉儿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敢置信的看着夜青面前的这个女人,“你是寒锦的” “住嘴!”她猛一挥袖,玉儿被甩出很远,摔在地上,摔落了一地荧光,本就残破的魂魄变得更加残破。 “本君说话的时候,没有别人插嘴的份!” “啊,阿锦”玉儿缓缓撑起身子,眼中噙满了泪。 “她早就死了!别再提这个名字,你不配!你们都不配!”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骇人,冲着玉儿怒吼:“今日既然给了本君这样的机会,那你就别想逃出去,先是你,然后是路遥,接着是天君,然后是狄獴,最后” 她狞笑了几声,“哼哼哼哼,最后,就是重烨。”她挥舞起宽大的袖袍,又变成了粗犷厚重的声音,对天大喊:“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受到惩罚!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玉儿的魂魄忽然发出刺眼的亮光,四肢瞬间被补全,心中念动口诀,手掌聚起驱魔的法术,猛然打向她的身上。 她肩上的蛇率先发现了玉儿的攻击,转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将玉儿的法术吞到了月复中,轻蔑的吐了吐信子,末了还打了个嗝。 玉儿退了一步,“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她转过身,奖赏似的抚模着蛇头,“都已经过去三万年了,莫说你现在只是个残破的魂魄,即便是你全盛的时候,也伤不了我一根头发。” “三万年,每一天我都在等待着机会,只要让我占据这个身体,我就能报仇,我就可以洗刷当年的耻辱,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她将夜青扶起来,抱在怀里,挑着夜青的下巴,媚眼流转:“只要你肯将身体给我,我会让你过上永生永世没有仇恨,没有悲伤,也没有抛弃的生活。” “到那时,管他华胥国还是天界抑或魔界,你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我看谁敢动你!” “别人都是靠不住的,他们口口声声说爱你,说在乎你,都是骗你的,只有你自己,才最爱自己,也只有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她将手伸给夜青:“我们本就是一体,从今以后,让我们自己保护自己,好不好?” 她与夜青说话的时候,声音是很好听很柔媚的女声,每一个字句都触动了夜青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明缘由的怨怼和委屈。 夜青目光涣散,却不断有泪水流出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呐喊着,挣扎着,叫嚣着让夜青点头答应。 玉儿虚弱的躺在地上,无力的向夜青伸着手:“不要,不要答应她!” 夜青缓缓将手搭在了她干枯的手心里,她空洞腥红的双眼弯出了一个满意的弧度,“从今以后,我叫红蚺,你依然是夜青,我们,再也不会被人伤害了。” 世人说妖魔可怕,并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强大的法力,多么骇人的破坏力,而是因为他们能够一眼看穿你的脆弱,勾起你心底的欲念,蛊惑你不惜一切手段达到你的目的,最后将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失去了最开始的初心,善良,美好,你将再也看不见任何美妙的事物,眼中尽是虚无的贪念,从而腐蚀你的内心,直到 直到将人变成妖魔为止。 红蚺将夜青抱起来,微微侧目睨视地上伏着的玉儿,“这身体姑且让你先用着,过两日,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路遥攥着手里的锦盒,犹豫了片刻,给昏迷的夜青喂进去一颗丹药似得东西,等了半晌,没有什么反应,干脆将整个盒子里的药丸都喂进了夜青的嘴里,继续等,可还是没有反应。 他猛地将盒子摔在地上,扶额颦眉,按照规律,这个时候早就该醒过来了,不论结果如何,也该睁开眼了,难不成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她还不醒过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她醒来! 夜青忽然睁开了眼,看见了坐在身旁垂头丧气的路遥,她想伸手去碰一碰他,却不能动,她想唤他一声,却不能说话,原来红蚺说把身体给她用两日,是这么个用法。 红蚺带着夜青消失之后,玉儿便不由自主的用夜青的肉身醒了过来,本以为醒来可以想办法通知重烨有危险,可眼下这情况,她形同活死人,一点作用也起不了。 此时的夜青,已经不能叫夜青,而应该叫玉儿了。 路遥沮丧的起身,又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这一眼顿时惊喜万分,他握着她的肩:“你醒了?你是玉儿是不是?” 玉儿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路遥松了口气,终于笑了,将玉儿抱在怀里:“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玉儿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堆在路遥怀里,他察觉到了玉儿的异样,放开了手,她立刻瘫倒在榻上,这时路遥才发觉:“你不能动?也说不了话?” 玉儿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就只是眨眼这样一个对常人来说轻而易举的动作,在玉儿做来,都是费尽力气的。 路遥一边将她扶起来,身后塞了软枕让她靠着,一边道:“没事,没事的,只要你能用这个身体,我会想到方法让你行动自如也能开口说话的。这个肉身好用的很,只要有足够的灵气供养着就不会死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寻找方法。” 玉儿想告诉他,危险马上就要降临,赶快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甚至连泪都流不出来。 或许这两天是上天留给她用来诀别的,她抗争了一生,坚持了一生,都没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最后还要这样凄惨的分别,为何别人都能得到幸福,而她却连触及幸福的机会都没有? 她呆滞的看着路遥,心中翻涌成海啸,脸上却平静的毫无波纹,她希望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哀伤,可他却只顾着欣喜若狂,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而来的危险。 一阵风吹过,纱帐翻飞,绛紫色的纱帐挡住了视线,飘了满眼,风息后,路遥抬起了眼,纱帐的另一端,一个玄色身影手执一柄长剑,冷冽的立着。 本書首发于看書蛧 第二十七章 夺回 世间从来都没有巧合,但凡你认为那是巧合,只能说它来的实在猝不及防。 重烨提着剑,透过纱帐只能看见夜青模糊的身影。 路遥向外看了一眼,外面横七竖八躺着一片魂兽的尸体,便笑了:“原来冥王这么耐不住寂寞,我不过才把尊夫人接来了几个时辰,就亲自来接人了?不过可惜,你来晚了。” “你以为,我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重烨一步步逼近,每靠近一步,周围就冷一分。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一行,我可以一举将她们两个,都一起带走。” 一剑挥下去,路遥出剑抵挡,剑刃相撞,铮的一声。 重烨的威压不断压迫着路遥,将他压的透不过气来,长痴毕竟与长恨是对剑,又是雌剑,不愿也不能与长恨抗衡,任凭路遥再怎么催动=.==法力,长痴也没有动静。 重烨冷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手上也没用几分力,不愿与路遥浪费时间,便一剑劈了下去,将这一座秀丽的小楼一劈两半,将路遥震了出去。 路遥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小楼外很远的树丛中,压断了不知多少树枝才摔到了地上。 路遥挣扎着起身,远远便看见重烨抱着夜青,准备离开,他立刻大喊:“你以为你带走她就能把她们救活吗!只有我才能救她们!” “你只会害了她们,若不是你心术不正走火入魔,玉锦也不会为了你向我求取长痴剑保你性命,最后还牺牲了自己。” 重烨怀里的“夜青”痛苦的闭上了眼,不要再说了,重烨,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不是这样的!是你!是你!若不是你要娶她,我怎么会堕入魔道!玉儿的死都是因为她的妹妹!都是寒锦心生妒忌害死了她!”路遥将长痴插在地上,撑着剑柄起身,摇摇晃晃走回来,“都是你和寒锦的错!” “路遥,我容忍你这么久,都是看在玉锦的情面,如今你仍旧执迷不悟,我也不必再与你多言,你残害生灵,罪无可恕,将你打入地狱受过,永世不得翻身。” 重烨话音落,地面轰然裂开一条裂缝,翻滚的火焰和熔岩从裂缝中涌出来,向路遥脚下涌去。 “不!不要!”路遥胡乱挥动着长痴,慌不择路的往后退,可他不论退到哪里,火焰都紧紧跟着他,直到缠住了他的脚腕,让他一步也走不了。 濒临绝境,路遥惊恐慌乱,痛苦的呼号,地狱火灼烧比灼心好受不到那里去,他的腿上脚上冒出了黑烟,痛的恨不能砍断双脚。 路遥忽然大喝一声,将全身的法力贯入长痴,一剑砍断了自己的双脚,痛的他仰天长吼,可随即他又笑了起来,倔强又凄厉:“哈哈哈,重烨,我砍断双脚还会再装上一双新的,我失去了玉儿的魂魄,我也还能造出一个新的!你奈何不了我!” “不知悔改!” 重烨转身离去,留路遥一人在原地痛呼,嘶吼。 忽然一个火浪翻上来,将路遥卷了进去,卷入了底下,顿时被吞没。 地面迅速合上,好像从未裂开过一般,只有一缕黑烟,像是熔岩的一个饱嗝,从地底冒了出来。 “我已经足够宽容,也已经兑现了诺言,他若仍不回头,便不能怪我了。”重烨抱着她在云头急速往锦绣宫飞去。 “夜青”始终看着路遥的方向,心中绝望无比,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回了锦绣宫,重烨将玉儿的魂魄从夜青体内提了出来,暂时放在一个人偶之内,待黑白无常来将她带去阴司,安排投胎。 “你把她带回来了!”宁锦冲进重烨的书房,扑到他的案前:“她在哪?” 重烨没有理她,旁边突兀的放着一个人偶,宁锦便又风一般扑到人偶旁边,抱着人偶的胳膊,激动的泪都流出来了,“阿姊!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好想你!阿姊你说话啊,你看看我啊!我都长大了!” 人偶里面的玉儿听见了声音,睁开了眼,看见了抱着她胳膊的宁锦,笑了笑,伸出胳膊拍了拍她的头:“小宁儿。” 宁锦一顿,猛然松开她,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透过这个人偶仔细去看里面的这个魂魄,终于看出了不同,退了一步,没有方才的那般亲近:“原来是玉姐姐,原来你也还活着,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她回来是吗?看见是我很失望是不是?”玉儿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那件事以后,恐怕许多人都不愿意再亲近玉儿了。 宁锦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我希望,能用你将她换回来。” “宁锦。”重烨语调平淡,却分明是训斥的语气。 “我说错了么!要不是她,我阿姊怎么会死!她欠我阿姊的,凭什么不让她还!”宁锦倔强的瞪着眼,她没法原谅这样的人,她更不希望这样的人竟然是她的姐姐! “她与你,没有仇怨,她是你的亲姐姐。” “从我阿姊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我姐姐了。她是害死我阿姊的仇人,我们之间怎么没有仇怨!” “宁锦,你该回女娲大神身边去了。”重烨淡淡翻了一页书。 “你这是在赶我走?” “你若再无理取闹,我就将你送回女娲大神身边,再学几百年礼教。” 宁锦咬着嘴唇:“好啊,我就知道你会袒护她,你见不得你的玉锦受一点伤害,那我阿姊呢!她就该死吗!既然你站在玉锦这边,那你也是我的仇人,你们都别想有好下场!” 说完她便跑了出去,出门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姊,他们都把你忘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到底还能不能回来,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玉儿垂下了头,因为宁锦的一番话,她思考了许久,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们都有错。”重烨终于不能再装成看书的样子,转头看着身后榻上无声无息躺着的夜青,“没有必要追究罪责在谁,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弥补。” “那你要如何弥补?” “将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恢复到三万年前的样子。” 玉儿明了,三万年前,没有路遥,没有玉儿,那个人是重烨心爱的夫人,他们温馨恩爱的生活,没有纷乱,没有伤害。 玉儿绞着手指,犹豫着问:“那你能不能” 重烨将她打断,“玉锦,路遥罪无可恕,我已经网开一面,你不能再要求什么了。” 玉儿垂下了眼,她已经不能再为路遥做任何的努力,她已经没有可以交换的条件,更没有谈判的资本,若路遥再做出什么恶事,便真的逃不过了。 “她终究有一日会想起来当年的事,难不成你真的能一直瞒下去? “到那时,她愿意怎样便怎样,一切由她,我都能承受。” “尊神。”凉山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门绕过屏风,看见了旁边的玉儿,便躬了躬身:“玉锦神女。” “凉山统领,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凉山被袭那晚玉儿也在,她是眼睁睁看着凉山如何被打伤的,今日相见,心中十分歉疚。 “托尊神的福,已无大碍,神女不必挂怀。”凉山恭谨而又疏远的回复了一句,神色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没有等玉儿再说话,凉山道:“尊神,南荒的事还未平息。” “夜青就先让妙妙音音照顾,若是醒了立刻通知我。”重烨起身将夜青抱起来,带到寝殿里轻轻放到榻上,盖好被子,才转身离去。 边走边吩咐道:“玉锦的残魂支撑不了多久,这两日尽快让黑白无常放下手里事务护送她去阴司,抹去记忆,投入凡胎,不可对外传扬。” 凉山点头:“是。” 黑暗中,夜青只能看见红蚺大红色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捏着她的手臂,一会挑着她的下巴,像是在审视一块即将下锅的猪肉 夜青终于憋不住,问:“快两日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判断你这破身体还能用多久。”红蚺将手抵在下巴上,嫌弃的摇了摇头:“啧啧,也用不了几年了,要是给我用的话,估计废的更快。”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没几年活头了,咱们应该趁你还有神智的时候赶紧找一个孕妇,强行投胎。”红蚺不以为然道。 “我怎么可能没几年活头了!” “我怎么会骗你,你这个肉身承受不了你的魂魄,就连一般的神仙妖魔都承受不了你的魂魄,这个肉身能撑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为什么?” “把整只熊的内脏塞进兔子的皮囊里,即便塞进去了,早晚有一日也会嘭!”红蚺突然做了个炸开的动作,吓的夜青一哆嗦,逗的红蚺哈哈笑了起来,空洞的双眼弯出好看的弧线。 她听的似懂非懂,意思是说,她是熊? “罢了。”红蚺笑够了,琢磨了一下,道:“姑且让你再多用这个躯壳几年,我不跟你争,我每个月只要一天,让我自由使用你的肉身,剩下的时候你还是你,我绝不干预,也不会随意出现,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分明是我的肉身。”夜青并不害怕红蚺,相反的,还觉得她很好,很想与她亲近。 “我已经很妥协了好吗,你看看这一段时间来我都出去几次了!”红蚺掰着手指头给她算:“刚去阴司是第一次,偷跑出去见寒琢被咬伤是第二次,在血阵里你被困住是第三次,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三次了,你知不知道这比过去三万年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若是我再多出来几次,你这肉身很快就完蛋了知不知道!” “等等,被魂兽咬伤那次,是你出来救了我?” “不然还能有谁?还能指望谁?我不光救了你,还把你一身的伤治好,你这身体,要是再受这样的致命伤,我可真的救不了你了。” “三万年是什么意思?” “”红蚺假装咳了两声,“三万年?什么三万年?我说了吗?你听错了吧。” “我没听错啊” 红蚺大吼一声:“我说你听错了你就是听错了!” 夜青哦了一声,吐了吐舌头。不知怎么,她就是不怕红蚺,还能跟她嬉皮笑脸的玩闹。 红蚺对人那般无情狠辣,却唯独对夜青温柔认真,想来夜青对于她来说,也是十分特殊的。 “你我既然见了面,那以后若我再出现,你就会有所察觉,也不会再被封闭起来,会与我一起感受一切的感受。”她拉起夜青的手:“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别人都是靠不住的,虽然我每个月只有一天可以出现,但你若是遇到危险,随时可以呼唤我,我会保护你的。” “即便我的出现会缩短你的寿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伤害没有危险的过完一生。” ——红蚺如是说。 本书源自看书王 第三十二章 重伤初醒 啪! 夜青被一巴掌拍醒,下意识的捂着脸惊恐的瞪着面前的人:“你干什么!” 红蚺看着夜青,“疼啊?我自己拍自己的手你疼啊?” 夜青讪讪的搓了搓脸,还以为被人扇了一巴掌,她见自己竟然是在体内,没有真的醒来,便问:“我怎么了?” “你疼晕过去了,要是我再不把你叫醒,你真的就要死了。”红蚺打了个响指,夜青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哭声:“呜呜呜!夫人您快醒醒吧,尊神不省人事,您要是再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夫人啊!” 夜青坐起身,“你怎么不早叫我,我得赶紧醒过来!” “我也昏过去了,多亏这个小丫头,不然我还能多睡会。”红蚺捂嘴打了个哈欠,忽然捂着手,疼的嘶了一声。 夜青的手也跟着疼了一下,就听旁边红蚺大喊:“这个小丫头能不能不碰我的手!敢不敢不这么毛手毛脚的!” 夜青知道,此刻身上的五感都由红蚺感受,夜青能感受到的微乎其微,当她只是疼了一下时,红蚺不知承受了多么剧烈的疼痛,她将痛苦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只是为了让夜青少受些罪。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夜青上前拉过红蚺的手,掌心遍布伤痕,甚至还散发着烧焦的气味,夜青歉疚的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本为一体,对你好,就是对我好。况且,这世上,总要有一个心甘情愿对你好的人,如果这个人没有出现,那么就由我来担当。” 红蚺笑笑,收回了手,轻轻将夜青推了出去,“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很久,这段时间你保护好自己,不要给我惹麻烦知道吗!” 夜青点了点头,看着红蚺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断开了,像是没法再联系上红蚺了。 不能什么时候都麻烦别人,她总要自强起来才行,夜青小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嘶嘶!”夜青一回头,黑蛇爬到了她脚边,利索的爬上了她的肩,在夜青耳边嘶嘶了几声,夜青听懂了,大意是红蚺让小黑在这段时间保护夜青,夜青模了模小黑光滑的小脑袋,带着他一起从黑暗中走了出去。 “呜呜呜夫人,您快醒醒啊,夫人您千万别吓咱们啊呜呜呜!”妙妙抓着夜青的手哭的不成样子,后来的哭的更是断了声,不住的抽泣。 “松松开手” 夜青醒来第一个感觉竟然是疼,疼的她连逗一逗妙妙的心情都没有了,就想着赶紧把手抽回来。 “夫人!您醒了!”妙妙激动的攥紧了夜青的手 “啊!!!!” 夜青这一嗓子惊动了所有人,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冲了进来,寒琢和非天破门而入,宁锦紧随其后,音音也在后面撒丫子跑进来,到了夜青榻前,几人异口同声焦急万分的问:“怎么了!!!” 妙妙十分歉疚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夜青的手,站到了一边,小声道:“夫夫人醒了” 就见夜青泪眼汪汪的看着冲进来的众人,问:“你们有谁带着止疼药呢吗?”。 音音顿时就明白过来,将妙妙拉出来带到外面去了。 寒琢习惯性上前拉起夜青的手查看伤势,被宁锦一把推开,夜青的手被摔在榻上,又被宁锦拉了起来,比妙妙也没温柔多少,夜青疼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宁锦还心疼的安慰她:“疼就哭出来吧,哭一哭会好受一些。” 你把我放开我会更好受些!夜青痛苦在心口难开,只有非天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瓷瓶,先是托住了夜青的手,然后一**将宁锦挤开,轻轻将药粉点在她手掌心,寒琢和宁锦便乖乖起身给他让了地方。 “别沾水,别提重物,每日换三次药,我准时来给你换药。”非天嘱咐过了,便慢慢将她的手放回去,又凑到她面前,夜青有些尴尬的往被窝里缩了缩。 “别动,给你脸上上药。”非天嘴都快贴到夜青脸上了,夜青连忙用被子捂住脸。 “不,不必了,让音音来就行了,音音!”夜青提高声音喊了音音一声。 音音从外面跑了进来,非天看了一眼旁边宁锦和寒琢危险的眼神,便自然的将瓷瓶交给了音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站到了一边,待音音将夜青脸上的伤口也上好了药,非天马上将瓷瓶拿了回来。 “每天上三次药太麻烦你了,不如把药给音音,她随时陪着我,可以帮我上药,这样就免得你跑来跑去了。”夜青要坐起身,音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这是我们修罗族秘传的疗伤神药,放在你们这我怎么能放心!我宁愿每天多跑几趟也不会将我们的秘药交给别人保管!”非天义正词严的将瓷瓶宝贝的揣好,严肃的好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得了吧,你们修罗族哪来的什么秘嗯!嗯?嗯嗯嗯!!!”宁锦的嘴被非天用了法术封住,只能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怒视非天恨不得吧眼珠子瞪出来。 非天咳了两声,事不关己的走了,宁锦在后面追着他打,终于给寒琢与夜青独处的时间。 “你那天又犯老毛病了,你知道吗?”。 夜青点了点头,“我知道。” “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越少人知道对你越安全,当天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一旦有人问起,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寒琢是夜青最信任的人,寒琢叮嘱的话她都会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寒琢绝不会害她。 夜青点了点头,她还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顿了一下,问:“重烨怎么样了?” 寒琢抿了抿唇,说:“你伤还没好,要好好歇息养伤。” “重烨到底怎样了?你说啊!” 寒琢顾左右而言他,夜青一把拽住他,极为严肃的问他:“他到底怎样了?你老实告诉我!” “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情况不容乐观,已经接回阴司去了。” 夜青猛然起身,“我要回阴司!”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寒琢想要按住她,却被她厉声喝住:“我要去找他!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寒琢收回了手,转身拿起了那件大红色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 夜青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过激了,便缓声道:“你别担心,我很快回来,重烨此刻生命垂危,我没法安心养伤,只要他有所好转我保证老老实实养伤,哪里都不去。” 寒琢默然点了点头。 夜青便叫来妙妙音音回阴司。 非天和宁锦听说夜青要回阴司,便要与她一同回去,一路上宁锦的嘴还是不能说话,只能呜呜呀呀的追着非天打。 夜青看了看妙妙肿成包子的脸,有些想笑,但还是忍着问:“妙妙你怎么了?被蚂蜂蛰了?” 妙妙红着眼眶摇了摇头,上前伸出手想拉夜青的手,被旁边的音音一个眼风吓住,手在半空伸出也不是,收回也不是,委屈的说:“夫人,您手还痛不痛?妙妙是无心的,妙妙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毛手毛脚的了。” 夜青心疼的模了模妙妙的脸,问音音:“你打她了?” 妙妙摇了摇头,“不是音音打的,是妙妙自己为了让自己长个记性,吃了个莿团自罚。” “莿团是什么?”夜青问音音。 “我们夜叉族身体强健,皮糙肉厚,莿团是唯一一种能刺伤夜叉族皮肉的植物,就好比是人间的荆棘,一般莿团都做惩罚用。”音音徐徐到来,末了还说:“其实也跟凡人被蚂蜂蛰了没什么区别,过几日就好了,夫人不必担心。” “我没什么事,不用非要吃那个什么莿团吧。”夜青自己想了想若是吃了一团荆棘得是什么样,不由自主的感觉整个喉咙都划的生疼。 她模了模妙妙的包子脸:“以后你们两个谁也不许吃那个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许吃,也不准自罚,听见没有!” 两个丫头点了点头,半晌,妙妙问:“夫人,什么东西算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就是那种长相奇特的,对你们身体有害的东西,都不许吃!” 妙妙似懂非懂的想了想:“那陵鱼算吗?”。 非天正跟宁锦打闹着,一听见陵鱼,楞了一下,被宁锦一脚踢倒,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夜青以为他摔的很惨,谁知他迅速跳了起来大吼:“以后谁提陵鱼我就跟谁拼命!” 本文来自看書罓小说 第三十三章 临危受命 一路急行,一行人终于到了阴司,度过忘川的时候几个人争执了起来。 一叶小舟上摆渡人有些为难,夜青着急去看重烨,必须要第一个上船,可是这条船上只能承载三个人,此时已经有摆渡人和夜青在船上,第三个谁上,成了问题。 音音道:“妙妙毛手毛脚的,音音怕过河时照顾不好夫人,还是音音先上吧。” 妙妙道:“妙妙已经诚心悔过了,想要将功赎罪,好好照看夫人,还是让妙妙先上吧。” 非天瞥了她们俩一眼:“夜青一会还要换药,我先上!” 宁锦一脚踹开非天:“我与她亲近,你个大男人不知道要与有夫之妇保持距离啊!” 夜青:“” 几个人叽里呱啦争吵着,夜青满脸黑线,默默道了声:“老人家,开船。” 摆渡人头都炸——了,得了夜青的指令,连忙撑船走了,撑着竹蒿三两下就将小船推远,远离了他们的吵闹声。 许久之后,就听宁锦大喊一声:“都别吵了!船呢!!!” 船呢————呢————呢———呢——呢—呢回声回荡在河面上,夜青呼了口气,终于清净了啊 河面上与上次重烨带夜青来时没有什么不同,水下无数死去的婴灵在嬉戏,水中央忘川女在动情的唱着歌谣,到了中游夜青看见血池里翻滚的怪物和尸骨,虽然诡异骇人,但这就是阴司,这就是重烨三万年来生活的地方。 想到重烨如此淡然的生活在这里,夜青便也跟着接受了这一切,甚至爱上了这一切,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 下了船,凉山安排了夜叉在岸边等候,即刻将夜青接往明华殿。 途中夜青问:“你们冥王他,怎么样了?” 小夜叉不敢吭声,只带着夜青紧忙往明华殿赶去。 明华殿外,站着许多人,连凉山也在其中,见她赶来连忙上前,夜青问:“你怎么在这里,不在里面照顾重烨?” “尊神重伤,体内的禁制都散了出来,谁也不得上前,我们都束手无策。”凉山神色焦急,但重烨体内的禁制实在太强,谁也靠近不得,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重烨就真的会有性命之忧了! 所谓禁制,就是体内自我保护的结界或是封印,一旦受到伤害为了防止再被袭击身体最外层的禁制会散出体外作为保护,通常这一层禁制亲近的人是可以通过的。 若是体内全部的禁制都一层一层的散出体外,则说明这个身体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重烨体内十重禁制,神,魂,元,心,灵,脑,脏,肢,术,身,现已散出了六层,只剩神魂元心四层还勉强留在体内。 莫说六层,单是这最外一层能进去的人就少之又少,在场的只有凉山能通过第一层,第二层术禁便无法靠近了。 众人被六层禁制牢牢挡在外面,束手无策,急的团团转,夜青心中也是焦急万分,可连凉山都过不去,还有谁能靠近得了重烨? “若是玉锦在这就好了,重烨心里有她,或许她能走到重烨身边去!”夜青问凉山:“你们能找到玉儿吗?能不能把她接到阴司来?” 凉山似是得到了启发,双眼亮了起来,对夜青道:“夫人,不如您试一试吧,您是尊神认定的夫人,或许只有您能穿过这六重禁制!” “我?我不行重烨他对我” “您肯定能行的!您去试试吧!您是整个阴司整个夜叉族唯一的希望了!尊神此刻生命垂危,再不救治,真的回天乏术了夫人!” 凉山语气急切沉重,夜青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传说上古曾有神用体内的禁制御敌,可将禁制收放自如,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偷袭,必定会撞上禁制被之间的缝隙碾碎身亡。 夜青虽然不怕被碾碎,可她怕疼,更怕到不了重烨身边,救不了他。 夜青踏入明华殿之前,凉山将一个锦盒交给夜青,说里面是疗伤的丹药,只要给重烨吃下去,会保他痊愈。 “这丹药还有多余的吗?若是我进不去,或是,或是死在里面了,不要浪费了唯一的丹药才好。” “夫人放心,这是从道祖处求得的灵丹,道祖还有许多,夫人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力挽狂澜的。” 夜青便将锦盒仔细的装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迈进了明华殿内。 走进明华殿,直至走到大殿中央,夜青都没有什么感觉,她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人,众人皆以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穿过了几层禁制,但这里到重烨的寝殿还有一段距离,其间究竟还有多少层她看不见,也无从知晓。 只能一步步向前走,尽快到重烨的身边。 非天和宁锦此时赶到了明华殿外,才一站定就感受到了重烨不断向外喷薄的法力,定睛一看,明华殿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这么多层结界。 “重烨的禁制散了?”非天问。 凉山点了点头:“是。” “那你竟然敢叫夜青进去!你想害死她吗!”非天扯住凉山的衣领,怒目而视。 “只有夫人能救尊神,夫人不会死的。” “重烨知道她是谁?” 凉山只重复了一句:“夫人绝不会死的。” 非天一把推开凉山,向明华殿冲进去,却被空无一物的正门撞了回来,非天在外面,奋力捶打着看不见的结界,唤着夜青的名字,可夜青什么也听不见,只顾着往寝殿前行。 走到回廊拐弯处,夜青觉得心口沉闷,像是被什么压迫一样,拐过这个弯就能看见重烨的寝殿了,希望就在前方,她不能停下! 越走,夜青越觉得憋闷,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第几层,只知道越靠近他,就越觉得沉闷难当。 夜青走着走着,忽然像是被电击一般浑身刺痛,像是千万根钢针扎在了身上,痛的她顿时跪在了地上。 “夜青!”非天在外疯了一般敲打着结界,喊着她的名字。 夜青艰难的喘气,颤抖,许久之后才站起了身,忽而一阵风从寝殿的方向吹了过来,将夜青狠狠掀翻在地滚出很远。 凉山瞪大了眼:“尊神的禁制,又散出了一层!” 夜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依旧艰难的起身,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脚下便是锥心的疼痛,身上便是刺骨的裂伤。 走过电击这一层,夜青便知道如何判断来到了新的禁制之内,因为每一层对她的伤害都不一样,最开始是压迫呼吸,接着是电击,而这一层,夜青要忍受呼吸的艰难,电击的疼痛,同时承受烈火的炙烤。 外面的人,看不见,可夜青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着这一层禁制的炙热与焦灼,她被熏烤得汗水不断流出来,口干舌燥,脚下像是踩着炭火,烧焦一般的痛苦。 接着下一层又是冰寒地狱一般,夜青体内还带着前几层的折磨,火烧一般的身子在寒风凛冽里被冰雪覆盖,不但没有觉得凉爽,反而觉得冷彻心扉,冷热交加,生不如死。 忽然一个趔趄,夜青从冰天雪地中摔了出来,滚落在地上,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气来。 这时,夜青才看清,她已经到了重烨的房门外,房门开着,夜青甚至隔着屏风已经看见了他躺在榻上的身影。 她欣喜的想要进去,却狠狠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头被撞的咚一声响。 她伸手模了模,是一层结界,夜青此刻没有任何的不适与痛苦,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这一层结界将她生生阻拦在外面,她只差几步就能走到他身边,此时却寸步难行。 夜青试了各种办法,抓,挠,踹,撞,锤,都无济于事,她甚至连小黑都叫了出来,小黑将信子贴在结界上试探了一下,摇了摇头,嘶嘶了两声。 这是心墙,谁也打不开。小黑说。 “红蚺呢?红蚺也不行吗?”。夜青问。 小黑摇了摇头,谁也不行。 本書源自看書王 第三十四章 房中情话 夜青靠着结界滑坐在地上,受伤的伤都裂开了,鲜血浸透了包裹着的白布,夜青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手,泪流了下来。 “重烨,你千万不要死!我爷爷说,若是有人能够舍命相救,这样的恩情没齿难忘,是要以身相许的。你若是死了,我还许给谁去?” 身上的伤也在方才的时候裂开了,血流了出来,流了一地,汇集成了一汪血泊。 血泊映着她的影子,她苍白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本来的花容月貌也被伤痕掩盖,她轻轻模了模自己的脸:“恐怕我这幅样子,你肯定不肯让我以身相许。你要是不想要我了,好歹也要让我进去把你救活,让你给我写封休书才行啊。” 夜青慢慢将头靠在结界上,脸贴在结界的外壁,这结界,冰冰凉凉的,这是重烨的心墙,不知到底谁能将它捂热,不知到底谁能走得进来。 +.++“重烨,今生你我恐怕无缘了,若是有来生,我还能生得花容月貌,能不能来找我,我肯定还会爱上你的。这一世实在太可惜,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爱上你了。” 她的泪落了下来,失血严重,她快要昏厥,身边却突然没了依靠,她跌倒在地,半个身子跌进了房内,夜青不敢置信的在周围模了模,禁制消失了! 真的消失了!重烨有救了!她笑着起身,拖着身子向重烨走去。 这几步,恐怕是她这一生中走的最漫长遥远的几步,她忘记了伤口的疼痛,忘记了不断流出的鲜血,只知道她终于能救活重烨了,只知道重烨终于能够醒来了。 她的身后拖出了一路血痕,但她没有理会,直到扑倒在他榻前,将锦盒打开,送进他口中。 可他牙关紧闭,丹药送不进去,试了许久,她只好自己将丹药吃了,用嘴送进他口中。 没有犹豫,她的唇轻轻落在他的唇上,那冰凉的温度让她心惊,她伸手抱住了他,希望能给他一丝丝温暖。 她用她的舌撬开了他的牙关,将丹药送入了他口中,那一瞬间,丹药发出了耀眼的光亮,光芒穿过两人唇舌间的缝隙,熠熠夺目。 光芒散去,重烨的唇渐渐有了温度,夜青感觉外面的禁制如无形的风一般一层一层穿过她,回到了重烨体内,他,活过来了。 夜青微微笑着,倒在了重烨身上,缓缓闭上了眼。 重烨,这辈子恐怕不行了,下辈子我等着你。 闭上眼的瞬间,一双手,慢慢将她环在了怀中 咚咚,咚咚 什么声音?夜青皱了皱眉,艰难的睁开了眼,看见了一个胸膛,咚咚的声音原来是沉稳的心跳,她慢慢伸出手模了模,嗯,暖暖的,还挺结实。 她抬起头,看见了重烨的脸,他双目紧闭,但面色红润,像是睡着了,夜青裹成粽子的手只有指尖能触到他的肌肤,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他的眉眼轮廓,她微微笑着,救活了重烨她死也值了。 现在恐怕是在做梦吧,这梦可真美好啊。 夜青傻乎乎的笑了,“要是这梦能多做一会儿该多好啊,我就能多与你独处一会儿了。” “只要你想,独处多久都随你。”重烨忽然开口,夜青一惊,手指在他脸上停住,半天才觉察这不是梦,是真实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灵机一动就当自己是在说梦话,便假装翻了个身还胡乱说了些其他的废话。 谁料翻身没成功,重烨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贴在他脸上,温存的蹭了蹭,微笑着睁开了眼:“睡得好吗?”。 夜青红了眼眶,“我,我还以为你会死。” “有你在,我怎么会死。”他的指月复轻轻抚过她的脸,她的脸上遍布伤痕,已不是那光洁如玉的脸庞了。 “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你是不是听我说让你写休书才放我进心墙的?”夜青哭的更凶。 “我只听见有人在外面哭的很惨,我很想给她擦擦泪。”他拭去了她的泪。 “你给我写封休书吧,别抹去我的记忆,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我还老老实实做我的凡人。”她吸了吸鼻子,神色黯然。 “好,马上就写。” 夜青心里赌气,让你写你真写啊! 谁知重烨继续说:“然后我再去人间,把你追回来。既然我的夫人喜欢玩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为夫愿意奉陪。” 她心里甜的不成样子,嘴上却嗔了一句,“不正经!” 重烨轻轻拥紧了她,夜青也轻轻靠在了他的怀中,两人静静睡去。 寝殿外,宁锦累的扶腰直喘,禁制一消她和非天第一个便冲了过来,可重烨寝殿的门关的死死的,还设了封印,非天看了看便走了,她还在外面一直敲打,凉山也在旁边时不时叫重烨一声,可就是不见里面有回应。 她大喊:“重烨你有本事把夜青放出来啊!” 非天风轻云淡的从旁边路过:“她们俩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呢,叫什么门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有眼力见!夜青都那样了,浑身是伤,我就是怕他们俩干点什么事才要阻止的!”宁锦使劲瞪了非天一眼,接着嘲里面大喊:“你们俩有话好商量,能不能等到伤好之后再锁门啊?” 夜青睡醒时重烨已不在身边,她有些口渴,想要起身喝水,一起身,却没起来,她低头一看,身上严严实实的裹了不知道多少层纱布,简直被裹成了粽子。 “这谁干的!”夜青咬牙切齿的问,一动都动不了啊,只能用滚的啊,这是要干什么! 重烨端了杯水过来,一手将她扶到怀里,一手将杯子递到她嘴边,柔声道:“渴了吧,先喝点水。” 夜青看了看四周,妙妙音音都不在,她这个样子面对重烨实在有些窘迫,嘴里真的是干巴巴的,可是这个样子她也喝不下去啊! 她问:“这谁给我包的?” “是水烫喝不下去么?”重烨吹了吹,又将水杯凑到她嘴边:“喝吧,不烫了。你的伤是我包扎的。” “你包的?全身上下都是你包的?”夜青恨不得跳起来,可是碍于腿脚没法动弹,跳不起来,但她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了羞愤。 “我给我的夫人包扎伤口,有何不妥?”重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长这么大还没被男人看过!你竟然趁我睡着的时候!你!你竟然!”看了我的身体这几个字夜青实在说不出口,她一想到自己被重烨看过了,就恨不得先把他塞进地缝里,然后自己再钻进地缝里。 “没被看过我就放心了,为夫很荣幸做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夜青悲愤的闭上了眼,她造了什么孽啊! 重烨凑到她耳边:“怎么还看不得了?那洞房时难不成还要穿着衣服?” 重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了!任凭夜青脸皮再厚面对这种事情也淡定不下来啊,重烨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从善如流得心应手的! “不过别看我夫人现在是个粽子,但是剥了皮还是很有看头的。” 夜青一头黑线,最后决定装死,蒙着被子死活不露脸,半晌竟然迷迷糊糊又睡着了!也不知是伤重导致嗜睡,还是她心太大了 朦胧中,她感觉有人将被子向下拉了拉,露出了她的脸,顿时觉得呼吸顺畅多了,舒坦的呼了口气。 然后好像有一双温热的唇,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她实在睡的深了,便那么微微笑着睡了。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罓 第三十五章 奈何桥上 好在重烨只趁着夜青睡熟的时候来给她换药换纱布,不然她真的要羞愤得撞柱了。 一个月下来夜青终于征得重烨的准许,可以穿衣下地出去走走了。 重烨说她的伤容易留疤,不能见风,不能沾水,不能日晒,于是她就足足在寝殿里窝了一个月,连吃喝都受到了严格的控制,她实在是想吃鱼吃肉啊 而且重烨还设了结界一干危险人等都不允许靠近她,于是非天宁锦以及妙妙全都被挡在夜青一丈之外,说个话都要靠喊 音音帮夜青穿好了衣裙,迈出了寝殿,微风习习拂面而来,实在是久违啊~ 就连平时看着有些瘆人的阴司如今看来都是那么的亲切,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出门了,只要是到外面,哪里看着都顺眼! 心情大好,夜青与音音在阴司内慢慢散步,想着自己的伤快要痊愈,那重烨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音音啊,我前些天让你打听你们尊神的伤势,问出来没有啊?” 音音道:“夫人,凉山统领只说尊神正在恢复,不肯说到底伤好了几分,不如夫人亲自问问尊神吧。” “我问了,他不肯说。”我也不能把他扒了看看到底好了几分吧夜青如此想着,她可不像重烨似的,那么不正经!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忘川边上,忘川河中沉沉浮浮的都是过往亡魂的记忆,记载了每个亡魂的一生。 夜青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先前非天说下游便是孟婆所居的遗忘殿,遗忘殿旁便是奈何桥,孟婆每日就在桥上给每个即将投胎转生的人准备一碗孟婆汤,让他们忘却前尘过往,恩怨情仇,好生投胎。 她站在遗忘殿前,望着奈何桥上缓缓前行的亡魂,他们或哭或笑或喜或怒,喝了孟婆汤便什么都没有了,神情呆滞的下了桥,穿过了那往生的出口。 孟婆是位面容慈祥身形有些伛偻的老婆婆,看见夜青在桥下,便向她招了招手。 夜青便上桥来到孟婆身边,“您是孟婆?” 孟婆点了点头:“是啊,你是新来的小夜叉吧,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音音要开口,被夜青制止,她看着孟婆始终是盛汤送碗接碗这三个动作,便问:“孟婆您每日都只是在重复这几个动作吗?”。 “自从有了阴司,我老太婆便在这桥上卖汤,早就习惯了,要是让我做别的活计,恐怕还会弄出乱子来呢。”孟婆笑了几声,声音柔和。 “您这孟婆汤不是免费的吗?何来卖汤一说?” “初代冥王赐我遗忘殿,给我差事,我总不能只送汤,没有收益吧。你看看这桥下的忘川河水,里面都是什么?” 夜青往桥下看了看,“都是些亡魂的记忆。” “对喽,他们要买孟婆汤喝了好投胎,就得把前世的记忆都卖给我,不然过不了奈何桥转不了生。这忘川啊,之所以叫忘川,都是因我这买卖而来。” 孟婆拿起手边的瓷瓶,接了一滴路过亡魂落下的泪,在耳边晃了晃,接了有大约半瓶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他们把记忆卖给我,我便把记忆放在桥下的河中,而我卖的汤,便是取自这条河水,这河水喝了之后能让人忘掉记忆,便取名忘川。是不是很神奇?充满记忆的水竟然喝了能忘掉记忆。” 孟婆收回一个空碗总结道:“这便是轮回。” 夜青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便问:“那忘川的水谁喝了都会起作用吗?”。 孟婆摇了摇头:“只对来阴司投胎的亡魂有用,你若是喝了,恐怕会狂吐三天不止。” 夜青下意识拍了拍心口,狂吐三天,还不得把肝胆读吐出来了! 孟婆笑了起来:“小丫头真好骗,逗你的。” 夜青干笑两声:“孟婆你可真顽皮。” 孟婆想起了更好笑的事,“我上次还骗摆渡人说忘川女想要投胎,谁知道他硬是把忘川女载到了奈何桥下,让忘川女过桥投胎,结果那一阵子但凡摆渡人自己撑船过忘川时就会被忘川女掀船哈哈哈。” 谁都知道忘川女是为了与爱人相聚,才成了忘川的神,一世一世在河面上等着与爱人短暂的见上一面是她唯一的念想,怎么可能想要投胎呢。 摆渡人也是耿直啊 夜青与音音笑的前仰后合,夜青觉得孟婆在阴司肯定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对阴司的这些密辛肯定了如指掌,便问:“那您还有没有别的趣事啊?” 孟婆一副我懂的样子道:“新来的小鬼差小夜叉都喜欢到我这来听点八卦,看你们两个这么老实,原来也这么八卦啊~” 夜青嘿嘿笑了笑:“我们初来乍到的,早听说您对阴司就跟对自己家一样了如指掌,当然什么事都得来问您。” “那你想听什么趣事啊?”孟婆眯着眼睛看向夜青,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唉,人老了,眼神不好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想听您说说咱们冥王重烨。” “诶呦那可说不得,那是冥王,是阴司主神,谁都说不得的!” 夜青有些失望,结果孟婆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你凑过来,我小声给你说。” 夜青低笑,孟婆实在是太可爱了。 “咱们冥王啊,实在是个命苦的神,年少时在天界被天君利用四处征战,专门平定那些不服从天界管束的异族,结下不少仇家。后来好不容易娶了夫人生了个孩子,结果夫人还被天君处死了。 冥王因此与天君反目,适逢阴司大乱,前代冥王神隐,地藏菩萨又决定不再主掌阴司,于是便将重烨请到阴司来,做了幽冥之主。 本以为咱们冥王算是苦尽甘来,谁知前段时候冥王找了个与前夫人样貌极像的凡人女子,甚至为了这女子身受重伤险些丧命,这女子实在是个祸水啊。” 音音在旁边不住的咳嗽,孟婆问:“怎么了?嗓子不痛快?” “咳咳!夫人,我看咱们今日就先回去吧,改日再出来散步吧,晚了尊神该着急了。咳咳咳咳!”音音拉着夜青就走。 夜青默然对孟婆道:“那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孟婆摆了摆手:“回去吧,别总跑出来偷懒了!”末了还说了一句:“咱们冥王实在是痴情啊,为了个替身都肯豁出性命。” 夜青走出很远之后音音都没想好到底该如何安慰夜青,只好说:“这孟婆真是老了,什么都看不清居然还这么能编故事。” “怎么就是编故事了?难道孟婆说错了?他没娶妻生子?还是没为了我这个替身身受重伤?”夜青快步往前走,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可她说的不对啊,当年音音也在啊,不是孟婆说的那样啊!” “那你说。”夜青站住,转过身,直直看着音音:“当年到底是怎样的?” “当年尊神为了” 音音的声音被忘川上传来的歌声打断,这不是忘川女的歌声,是摆渡人的歌声,非天说过,若摆渡人高声吟唱陈曲,那便是有妖魔来了阴司,要小心警惕。 夜青和音音不约而同望向忘川上,远远便见摆渡人撑船而来,船头立着一个身形高大魁梧披着裘皮的身影,夜青好奇的想上前看看,却被音音死命往回拉:“夫人咱们快回去吧,这人来意不善,咱们还是小心些,您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尊神非把阴司掀翻了不可!” 音音这么一说,夜青也觉得要赶紧去找重烨,听说重烨非常痛恨魔族,说不定会大打出手,她要是能拦着就拦着,拦不住好歹还能帮重烨一把什么的。 思及至此,夜青赶紧和音音转身往明华殿走,谁料那船上的人到了岸边一跃而起,正落在夜青身边,被他一双锐利的眼看了一眼,吓的夜青赶紧飞跑起来。 奈何桥上,孟婆听见了摆渡人的歌声,叹了口气:“唉,阴司都多少年没来过魔族了。”半晌,道:“方才那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夫人?嗯?夫人?!!!” 刚接满的瓷瓶惊的摔在了地上。 本书源自看书网 第四十章 画嫁衣画 傍晚时,夜青用过晚饭便早早睡下了,睡的正香,夜青便觉得边上陷了下去,被子被人掀开又盖好,一双手臂将她从背后环住。 她便驾轻就熟的转过身窝在他胸前,迷迷糊糊睁开眼,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笑呵呵问:“回来了?” 重烨揉了揉她的头发:“是不是你只在迷糊的时候才会如此主动?” 夜青打了个哈欠,咂了咂嘴:“好像是吧。”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笑着问:“怎么,你不喜欢?” 重烨摇摇头:“我希望你清醒的时候也能不正经一些。” 夜青撅起嘴嗔了一句:“哼!不正经!” 重烨便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夜青眯起眼睛:“你挑逗我!” 重烨笑了:“有么?” “你别笑,你一笑我就忍不住”夜青羞赧的捂住脸。 重烨在她耳边问:“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想想” 重烨将她的手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想这样?” 夜青嘿嘿笑着:“是啊是啊~” 重烨一翻身将她压住,指背轻抚她的脸:“想这样?” 夜青将手伸进重烨衣衫里,继续傻笑:“想模模~” 夜青的小手一触到重烨皮肤就像是干柴落上了火星,只觉得轰一声燃起了火,重烨也不忍耐,很快与她融为了一体。 整夜一室只闻粗重的呼吸。 第二日夜青睡醒时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想起好像昨晚又做了激烈运动,腰酸背痛,身心疲乏。她怎么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爬起来,妙妙音音进来催促:“夫人,长卷上神等您许久了,咱们吃过早饭快些梳妆吧。” 夜青昨晚累的要命,狼吞虎咽吃了早饭,风卷残云一粒米都没剩,吃饱了才恢复了些精神和力气。 坐在镜子前,音音正给夜青梳妆打扮,今日要画嫁衣画,就要打扮的与大婚当天一样,梳妆之后还要穿嫁衣,由长卷给他们画几幅不同背景不同动作的画,以后好挂在明华殿和锦绣宫各处。 夜青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看见脖子上有红红的印记,凑近了看顿时脸红起来,都怪重烨!那么用力干什么!脖子上这么明显的吻痕可怎么处理啊! 待夜青从房门出来时,她已穿戴完毕,重烨已与长卷喝了不知多少壶茶,一转头看见夜青的时候,顿时觉得就算等得把忘川喝干也值得。 夜青平日不施粉黛的脸就已是绝色,今日化上精致的妆容,更是美艳绝伦不可方物,连彼岸花都为之盛开,她身穿暗红色的嫁衣,头戴凤冠,端庄高贵,气度自华,向他款款走来时他竟觉如梦如幻一般。 他向她伸出手,五指修长,她将青葱玉指搭在他的手上,被他握住。 夜青有些害羞的看着他,他身穿与她嫁衣相配的暗红喜服,发冠梳起,庄重了许多,也不知怎么,觉得他今日就是好看,比往日好看许多。 这个人是我相公,嘿嘿嘿~夜青自己低着头偷笑,心里美的都开了花。 但片刻就被长卷打断:“二位,差不多咱们开始吧!” 夜青与重烨端正神色,选了个好的景色,站定,长卷开始作画。 画着画着,长卷盯着夜青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下笔,重烨便走了过来,看长卷画的差不多了,只有脖子上有几个红红的印记,长卷想了想还是不画了吧。 重烨笑了笑,回到夜青旁边,夜青小声问:“怎么了?” 重烨若无其事的用手指模了模脖子,夜青顿时明白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都怪你!” 重烨笑容更甚。 几幅画下来,夜青站的腿快要断了,终于捱到了长卷回去喝酒的时间,重烨去安排大婚其他的事情,夜青便赶紧送长卷走。 临走前,长卷认真看着夜青问:“不知夫人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我有一幅残画,想请夫人帮忙补全。” “我也不会画画,怎么帮你?” “不需要夫人动笔,只需夫人扮成画中人的样子即可。” “好啊,长卷上神帮我和重烨画画,我正不知该如何感谢呢,既然上神有事相求,夜青又力所能及,怎么能拒绝呢。” 长卷笑起来:“就知道夫人不是这么小气的人!那长卷暂且谢过,改日再来阴司请夫人补画。” 夜青点点头:“那上神慢走。” 送走了长卷,夜青立刻摊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妙妙音音赶紧给夜青摘下来凤冠,又月兑掉嫁衣,只留里面暗红的衣裙,夜青顿时轻松了许多。 夜青歇着无聊,便问:“音音,长卷上神跟重烨很熟吗?”。 “很熟,长卷上神,宁锦神女,非天上神,与尊神都是从小一起玩耍的好友。”音音边仔细将嫁衣叠整齐边回答。 “哦,”夜青点了点头。 “只不过,长卷上神许久之前不知怎么失去了记忆,虽然失忆之后性格没什么变化,却像月兑缰的野马似的,到处沾花惹草。”音音深受其害,已经不知被撩过多少次了。 夜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失忆之后解放了天性吧” 回了寝殿,重烨还没回去,夜青便去书房找他,见他正提笔画着什么,便凑过去看。 “这不是长卷给咱们画的嫁衣画?你要改掉?” 重烨笔尖沾了些朱砂,轻轻在画上夜青衣领的脖子上画了几笔,夜青顿时气恼起来:“长卷都没画,你怎么偏要画上呢!这么难看的东西画它干什么!” “留个纪念,以后看见这画,就能想起来前一晚做了什么。” 夜青直跺脚:“别说了!赶紧停笔别画了!”她也不敢乱动,生怕重烨一笔毁了长卷辛苦画出来的画,这么好看的画,毁了多可惜! 重烨将朱砂画在她鼻尖上,笑看她使劲擦自己的鼻子问:“害羞了?” “我!我才没有!”夜青好不容易才把朱砂擦掉,气哄哄的抱着胳膊一扭头,不理他。 重烨便又提笔,在几幅画上又添了几笔,夜青偷偷去看,一看重烨把吻痕画成了一朵娇艳的彼岸花,正与她的妆容嫁衣相配,既搭调又不突兀,笔触细腻像是真的有一朵彼岸花开在她的衣领上一样,竟然丝毫不逊于长卷的画功。 她看着画中的两个人,男子高大英俊风流倜傥,女子温柔貌美小鸟依人,实在是绝配。她又偷偷看了重烨一眼,想着再过两日她就是他的妻了,心中莫名的激动。 他放下笔,问她:“这回满意了吗?”。 夜青点了点头:“满意,画满意,人也满意。” 重烨将她轻轻拥在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夜半,夜青没有睡着,不知怎么,越接近大婚她便越有些怅然,看着身边睡熟的重烨,她轻轻用指尖勾勒着他的轮廓,心中是实实在在的喜欢,满满当当的都是他,只是一想到只有两年,她就愈发觉得可惜。 本来她不想留下遗憾,可没法陪重烨共度一生,便是最大的遗憾。 或许她真的该做点什么,重烨为了她可以豁出性命,她至少也该在临死前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圆一个他的梦,或是弥补一个他的遗憾也是好的。 重烨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她便靠着他睡着了。 看书王小说首发本书 第四十一章 大婚在即 阴司不见日月,却自有其阴晴明暗。 今日正是风和日丽,夜青心情极好,心中做了打算,便早早起身去了遗忘殿。 孟婆依然风雨不动的在奈何桥上卖孟婆汤,不知疲倦,无始无终。 夜青走到孟婆身边,柔声道:“孟婆,我来看您了。” 孟婆眯着眼仔细看她,也没看清是谁,便含糊道:“哦,来啦。” 夜青见孟婆兴致不高,便问:“孟婆,我今日来找您,是来听您讲八卦的。” 孟婆笑了:“小丫头,想听八卦找我就对了!想听什么,尽管问。” “我想听冥王的八卦。” “哎呦,那可说不得,那是阴司之主,怎么能随便议论!” 夜青笑嘻嘻凑过去:“没事,您小声说,我不外传。” 孟婆贼笑着点了点夜青的脑门:“小丫头怎么这么机灵啊!过来我讲给你听。” “咱们冥王啊命苦,从小就孤僻,成年之后好不容易娶妻生子,结果夫人还被天君处死,孩子还被关进了地狱,说不定咱们冥王是天生的孤煞命啊。”孟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您方才说冥王的孩子被关进了地狱,自古以来打入地狱的不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一个小孩子难不成还会犯下滔天的过错?”夜青不解。 “这孩子啊”孟婆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夜青郑重的点了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这个孩子啊,天生的半神半魔,也不知怎么,魔性强的将神性压制住了,没有丝毫仁善悲悯之心,加上孩子年幼,心智尚未成熟,便如同一个杀人魔鬼一般恐怖。” “冥王的前夫人不是神女吗?怎么两人的孩子是个半魔?再者说来,前夫人不是意外身亡的吗,怎么会是被天君处死的?” 孟婆摇了摇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也没听人说过这事啊。” 询问无果,夜青只好接着问:“那冥王的孩子至今还关在地狱中?” “是啊。”孟婆努力想了想,半晌终于想起来:“关在阿鼻地狱中。” “那要是想去阿鼻地狱有没有什么捷径?” “捷径?哪有什么捷径,想去地狱,就使劲作恶,早晚都会下地狱的,要是不想作恶,就去找地狱的人带路,便能进去了。” 夜青无语,这不是有捷径么 夜青默默走下了桥,忽然觉得有些事情还得再问问,回去时见孟婆抓着一个将要投胎的亡魂道:“诶我给你将个冥王的密辛吧!咱们冥王啊,是盘古的嫡子!冥王的儿子被天君处死,夫人被打入地狱了,妻离子散,冥王是天煞孤星啊!” 本来那亡魂惊讶的要命,接着喝了孟婆汤便神情呆滞什么都不记得了,孟婆也喏喏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别人也没听到。” 接着孟婆又抓住后面的亡魂:“小丫头~又来找我听八卦了吧!今日你想听谁的八卦呀?” 夜青忽然明白为什么要把孟婆安排在这了 后来夜青才知道,奈何桥以及遗忘殿是不许任何亡魂和冥王之外的人靠近的 想来孟婆这样也是孤单所致吧、 这一趟算是白跑,夜青垂头丧气回了明华殿,妙妙音音见夜青兴致不高,便去拿了些东西摆在夜青面前,兴高采烈的给夜青看:“夫人,您快看,尊神给您准备的聘礼!” “聘礼?”夜青在人间已无亲人,这聘礼要送往何处?难不成是送去缘觉界去?缘觉界都是踏出三界的圣人,怎么可能接他的聘礼。 “尊神说要将聘礼送到锦绣宫去。”音音打开了一个金光灿灿的箱子,里面尽是奇珍异宝,闪闪亮亮的,简直比音音这辈子见过的宝物还要多。 夜青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宝物,跟着音音一起趴在箱子边上惊叹,片刻,夜青问:“怎么是送到锦绣宫?” “尊神说锦绣宫就是夫人的娘家,宁锦神女就是您的娘家人,明日就把聘礼送过去。” “等等宁锦是我的娘家人,意思就是这些聘礼就直接给宁锦了?!”这可是好几大箱子宝贝呢!就这么白给人了?!那还不如送到缘觉界呢! “尊神说这些宝物是留着给您的,但是还是要下聘,便象征性在宁锦神女手里过一下而已。” 夜青这才放心下来,哦了一声。 面前这一堆是聘礼,可她没有嫁妆,重烨这聘礼这么贵重,她也没有能还礼的嫁妆啊 “对了夫人,宁锦神女方才传话,说给您准备了嫁妆。酆都国主也送来了几箱礼物,说夫人若是没有嫁妆就用这几箱礼物先充个数。您现在要去看看酆都国主的礼物吗?”。音音在身上翻了翻,翻出了两张礼单,上面分别记着宁锦和东岳给她送来的嫁妆。 夜青心中一暖,宁锦,东岳,他们竟然能为她想的如此周全,她何来的福分能有这样的朋友。 “对了,夫人,尊神特别交代,过几日就是夫人的大婚了,今日阴司陆续便会有客至,您是新娘,不要四处乱走,不然会坏了礼数。” 夜青甚至能想到重烨那淡然又认真的说这话的样子。 不让她出去,那就不出去,哼。 当晚,重烨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始终没有回来,夜青睡不着,便自己沏了壶茶,坐在后殿的花园里喝茶望天。 阴司的天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一片暗红混着深紫的颜色,没有星星,只有时而飘散,时而卷积的阴气,白天的时候阴气就少一些,红紫的颜色就淡一些,夜间的时候阴气便多一些,天色也深一些。 看惯了人间的星空,看这样的天也蛮有意思的。 忽然茶杯一动,茶壶自己凭空飘了起来,往茶杯里倒了杯水。 尽管夜青目能视鬼,也看不见面前这人究竟是谁。 她有些警惕道:“尊驾既然来了,何必这样偷偷模模的?” 面前这人也不现身,兀自喝了口茶,方道:“你真要与他成婚?”声音不男不女不阴不阳,听上去叫人难受。 “你什么意思?你究竟是谁?” “我的意思就是,你仔细想想,自从你出现,重烨有没有好过过?你给重烨带来了什么?”这神秘人故意将声音压低,又带着十足的冰冷。 夜青不语,但心中已在回想她究竟给重烨带来了什么,与重烨相遇之后,她的生活被全盘打乱,而重烨更是因为她的出现,受了两次重伤,甚至险些丧命,她给重烨带来的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你知道的想必只有那血阵,和那吃了业火心的路遥吧。”那茶杯里的茶水被一饮而尽,那人又蓄了一杯:“那你知不知道在你吵闹着要查路遥案子的时候,南荒的魔族叛乱,点名挑衅重烨?你知不知道重烨为了平定魔族,又为了保护你,在南荒与锦绣宫之间周旋,精疲力竭?” 夜青神色沉重起来,但她努力克制,质问这人:“你究竟是谁!到底还知道什么!” “夫人,尊神回来了,正找您呢,咱们快回去吧。”妙妙的声音从拱门外传来,夜青面前的杯子被迅速放到了桌上,夜青最后只听见那人说:“好生想想,你嫁给了重烨,真的能让他过的安稳吗?”。 妙妙来到夜青身边,唤了她两声,见她神情呆愣,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让她回过神:“怎么了?人呢?” 妙妙四周看了看:“什么人?没人啊?” 夜青摆了摆手,“走吧,回去。” 是夜,夜青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那个神秘人说的话,叫她心神不宁。 重烨轻轻拥住她:“怎么了?” 夜青轻声问:“重烨,前些日子南荒的魔族是不是叛乱了?” 重烨沉默了半晌,问:“你怎么知道?” “我听客人们闲聊说起的,你在血阵里受了伤还去与魔族决战了?” 重烨没有正面回答:“魔族已经平定了,你不必担心。” 夜青不再说话,心事重重的靠在重烨怀中,片刻便听见了重烨均匀的呼吸声,他这几日在搭理大婚的事宜,恐怕也是累坏了吧。 本文来自看书网小说 第四十二章 彼岸之花 夜青一夜未眠,顶着一双黑眼圈去见非天和宁锦。 宁锦虽然被抓回华胥国,但因为重烨大婚,华胥神母便特许她出来三天。 非天在天界玩的还算尽兴,又听闻重烨将要大婚,便随几个仙友一同来了阴司。 见到夜青时,两人都皱了眉头:“啧啧啧,你们俩节制点吧!” 夜青懒得解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半晌,忽然道:“我想逃婚” 沉默良久的沉默 宁锦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凑过来小声道:“阿姊,你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如此决定的吧?” 非天也跟着凑过来:“你真的想好了?” 夜青点了点头:“我不能拖累重烨,我不能嫁给他。” “好!”两人猛一拍桌子:“我帮你!” 非天和宁锦对视,`异口同声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宁锦道:“我本来就不看好这桩亲事,我阿姊不能三番五次毁在重烨手上。” 非天点了点头:“对,天涯何处无芳草,夜青啊,你终于开窍了!待本王把你拐出去看看大千世界,到时候保你把重烨忘的一干二净!” “去什么大千世界!我要带阿姊回华胥,你要是敢阻拦我,就是跟整个华胥国过不去!”宁锦抱住夜青的胳膊,冲着非天使劲瞪眼。 “唉你们先别吵,让别人听见就完了!”夜青压低声音道:“咱们还是先商量如何逃婚的事吧。” 宁锦和非天便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夜青在旁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夫人,酆都国主求见。” 夜青便赶紧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去了后殿,东岳正在一处亭子里等她。 “夫人。”见了夜青,东岳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 夜青也欠身还礼,两人落座,夜青犹豫了片刻,问:“国主,我想请问,我真的只有两年的阳寿了吗?”。 “夫人每一世都由我亲手送往转生,也算是老朋友了,私下还是不必这么拘礼了,你直呼我东岳,我称你夜青,可好?”东岳给夜青倒了杯茶。 夜青点了点头:“那好,东岳,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下一世轮回是什么时候?我下一世阳寿有多少?” 东岳神色有些黯然,沉默了半晌,方道:“夜青,恐怕你没有下一世了。” 夜青手中的被子啪一声摔在地上,摔成碎片:“怎么会” “我此时来找你,便是要与你说这件事,我不是有意阻止你成婚,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在成婚之前知道这件事。” “没有别的办法让我活下去,或是转生吗?”。夜青有些哽咽,强压着心中的难过。 “办法虽然有,但机会很渺茫。”东岳看了看四周,一挥袖,亭子便被笼罩在结界之中,两人的谈话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东岳确定了安全之后说:“夜青,我所知道的方法,就是让你立刻投生到一个神族的躯体内,继续寄生在凡人体内,只会让你的魂魄很快灰飞烟灭,再无生机可言。但眼下,没有可用的神族肉身,你若是想转生,要么等到有神族受孕,我将你推入其仙胎之中,要么只能由我助你强行挤占一个神的肉身。” “据我所知,天界近年无人有孕,那便只能” “重烨不是说我与他成婚之后可以与他共享年寿,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冥王的方法恐怕已经失败了。” “可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啊?” 东岳认真看了看夜青,问道:“你已经喝过冥王的血咒了吧,你现在能感应到他此刻身在何处,正在做何事吗?”。 血咒?难不成是那晚重烨咬破了自己的唇舌送进她口中的鲜血?难怪她喝下去之后觉得有些不同,原来那是血咒? 夜青听寒琢讲过,虽然天界放宽了人神相恋的限制,但不可违背人生老病死的规律,除非,将凡人的命数与自己的命数相连,用自己的血肉灵气养着相爱的凡人使其不死不衰,以血为契,立下血咒。 实际上,形同于神养了一个分身。虽然这个方法十分可行,但是成功机会很小很小。 而显然,重烨并没有成功,夜青感应不到重烨身在何处,在做何事。 夜青颓然落下了眼泪:“怎么会这样呢?” “你应该已经察觉你肉身的不同了吧,其实你的名字并不在生死簿上,你每一世的肉身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能与你魂魄契合的死婴,我将你送入死婴体内,用灵气灌养一段时间,再将你送去人间,等到你的肉身到了完全衰败的时候我再将你接回酆都,这便是你的轮回。” “那你是来将我接回去的?”夜青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光亮。 “这一世转生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你已不能再继续寄生在凡人体内,我将这件事告诉你时,你没有让我做什么准备,只是与我约定阳寿将尽时将你带去地狱找地藏菩萨。” “虽然我还是不断寻找着让你继续活下去的方法,但是一无所获。”东岳垂下眼,十分无奈。 夜青抹了一把眼泪,“既然如此,那你带我去找地藏菩萨吧。” 东岳摇了摇头:“恐怕时机还未到。” “什么时机?” “你记得你转生时是如何与我约定的吗?”。 夜青摇头。 东岳便答:“当你记起来的时候,便是时机成熟之时。” 她追问:“那若我到死也没想起来呢?” 东岳表情变得有些莫测,“你会记起来的。” 原来一生竟是如此短暂,她以为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结果马上就要戛然而止,叫她措手不及。 “剩下的时间不足两年,太短暂了,我还能留给重烨些什么?”她口中喃喃,或许她可以给重烨生一个孩子? 东岳似是看穿了夜青的心思:“夜青,你的肉身无法受孕,也无法怀胎,你”“我知道了。”夜青打断了东岳的话,双眼愣愣望着亭外的彼岸花。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开叶落,花落叶生,花叶永不相见,这便是她与重烨宿命了吗? 良久,她绝望的闭上眼,“求求你带我离开阴司吧。” “那你抓紧我,咱们离开阴司。”东岳将绝望无神的夜青抱了起来,足尖轻点便离开了阴司。 夜青甚至没有注意为什么东岳不是阴司的人,却能在阴司来去自如。 夜青被东岳带走后,亭外一处假山后,一个身影歪着嘴角闪身离开。 本文来自看书蛧小说 第四十三章 酆都鬼城 夜青不知该去往何处,便随东岳回了酆都。 酆都处于人间与鬼界的边缘,原本属于人鬼各不相管的灰色区域,人鬼横行,妖魔横生。后此地有灵,化身成神,名为东岳,悲悯此地众生,感化人鬼,后建成鬼国,与人间往来,秩序井然, 酆都与阴司职能大致相同,但前者更趋近人间的统治之法,以己之法治己之民,相对自由开放。 此地人鬼混居,许多捉鬼天师,天生目能视鬼的凡人,都在此居住,亦有许多在人间徘徊无法往生的亡魂化为鬼魂,长居于此。 虽说酆都较为开放,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到酆都来,更不是人人都看得见酆都。 因此酆都也是凡人心中的一处自在秘境,心中向往,却无法得见。 夜青到了酆都之后,无心欣赏这令人向往的鬼国,在房内一睡便是一天,睡梦.+du.中还不断流着泪。 东岳说要尽快想办法给她的魂魄找地方安置,不然她死后魂归无处,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夜青苦涩的笑着,如此说来,无论如何她都难逃一个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命运,她这一生,竟然如此匆忙。 匆忙的发生了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 匆忙的认识一些朋友。 匆忙的爱上一个人。 匆忙的出嫁。 匆忙的死。 后日便是大婚,重烨此时找不到她,会不会疯了似的找? 她没法面对重烨,没法告诉重烨这么残酷的事实,她也没法亲口对重烨说不要成婚了,更没法亲自与重烨告别。 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她只能选择远远的躲开。 天色黑了下来,东岳在外叩门:“夜青,醒着吗?”。 夜青起身开了门,闪开身让他进来,东岳拎着食盒,放在桌上,将食盒里的饭菜一层一层拿出来,边道:“睡了一天,饿坏了吧,先吃点东西。” 夜青看着桌上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却没什么食欲,坐下来端起碗拿起筷子,静默了半晌,也没吃下一口饭。 东岳坐下,犹豫了一下,道:“阴司那边”“什么都别说!”夜青打断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使劲嚼使劲嚼,她现在不敢听见任何有关重烨有关阴司的消息,她不敢知道重烨发现她失踪之后的反应。 惊慌也好,接受也好,她都不想知道,既然已经选择逃出来了,就与她无关了。 “东岳。”夜青忽然问:“你能带我去地狱吗?”。 “你想起来”东岳眼中有些惊喜。 夜青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我只是想去一趟地狱,去一趟阿鼻地狱。” “寻常的地狱你想进去都很难,何况是阿鼻地狱,那是地狱中最恐怖最深渊的地方,不是任何人都能去的。”东岳神色中有些担忧,“你想做什么?” “要是被关进去的话,应该不会被任何人找到吧。”夜青淡淡笑了笑:“我想藏起来。” 东岳知道这是她的玩笑话,没有当真,但是这个时候的强颜欢笑比痛哭流涕更可怕,夜青到底想要做什么? “夜青夜青?” 这是红蚺的声音,夜青一动,红蚺回来了? “红蚺?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夜青在心中默问。 “就那样吧,你这破身体也没法用来养元,最近没给我惹什么幺蛾子吧?” 夜青没敢跟红蚺说要与重烨成婚又逃婚的事,便打哈哈:“没有啊,我最近都挺好的。” 小黑蛇突然嘶嘶了两声表示反对。 正被红蚺听见了,“小黑,进来。” 碍于东岳在,夜青不能明张目胆拦着小黑回红蚺身边,只好任由小黑回去告小状。 “夜青,看来你这几天也没干什么好事啊,你等着,等我听小黑说完,别想有好果子吃!” 夜青眼前浮现了一个一身红袍,眼神危险,怀中抱着黑蛇的人影,朝夜青狠狠瞪了一眼后渐渐消散。 现在红蚺与她融合的都已经可以直接看见其形貌了。 东岳以为夜青在发呆,在夜青眼前摆了摆手:“夜青?夜青?” 夜青送走了红蚺,炸了眨眼,看着东岳,“嗯?怎么了?” “不如明日我带你在酆都走走吧,你每次都会让我带着你在酆都转转,这一世我占个先机,自告奋勇带你去看看吧。” 夜青点了点头,“好。” 酆都城像人间的王城一样,热闹非凡,又井然有序,东岳住在酆都主城,城下便是民居,居民见了东岳都十分热情尊敬。 在酆都,让夜青有种回到了人间的错觉,每当逢年过节,爷爷都会带着她去城中的集市上买些吃的玩的,走在各种各样的摊贩间,吆喝声,交谈声,都像是真的回到了那时候一样。 “陵鱼头啊!新鲜还能说话的陵鱼头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人来人往,夜青被挤到一个小摊前,顿时与一张人脸大眼瞪小眼。 “呦,这位姑娘买鱼头啊?你是炖汤啊,还是买来陪你说话解闷啊?我这有话多的,也有头大味美的,你看你要哪个?”一个长着猫头穿着小褂的妖怪拎着两颗鱼头,笑眯眯的看着夜青,脸边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身后的尾巴微微的摇摆。 夜青迅速跳开,上次陵鱼头给她留下了阴影,她绝对不愿意跟陵鱼沾上一点边。 她强笑着拒绝了小贩的好意,走回东岳身边,放眼看去,才看见,这里与人间还是不同的,不论是行人,还是商贩,就连房屋和贩卖的货物,都是不同的。 行人中有漂浮前行的鬼魂,有兽头人身的妖怪,有周身散着仙气的仙人,还有想夜青一样的凡人。 商贩中也是各族类混杂,售卖的物件也是稀奇古怪五花八门,什么灵气灵珠,法宝神兵,要么是妖兽身上的毛发骨骼制作而成的小玩意儿,只有少数的几个摊铺上卖的是人间常见的瓜果蔬菜。 街道两旁是摊铺,摊铺后面便是民居。酆都的居民种类混杂,生活的住所也各不相同,才路过了一间黑洞洞满是窟窿房子,东岳说那是蚁妖的蚂蚁巢,一座蚁巢能住上万蚁妖。夜青才一感叹,就看见一座圆拱形的草屋,从里到外都是稻草搭建了,东岳说这是兔精的兔窝。 只有少数几间青砖瓦房夹杂在这些奇形怪状的民居中。 “像是第一次看吧,是不是很新奇?”东岳笑着冲着迎面而来的一只小鬼点了点头。 夜青四处看着,点了点头:“我是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惊讶?” “只有第一次和这一次是这样。”东岳像是在回忆,笑了起来。 “为什么?笑什么,很好笑吗?”。夜青有些疑惑。 “因为你每一世回到酆都的时候都带着前世的记忆,我不用重新介绍自己,也不用让你重新接受我这个朋友,实话说,重新做朋友,感觉很不一样,像是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人,但明明你还是你。” “我每一世记忆都记得,我是怎么记得的?为什么这一世就不记得了?我这一世性格很不一样吗?还是容貌不一样所以让你觉得很新鲜?”夜青不自觉模了模自己的脸。 “你的容貌从未变过,不论你投身的肉身本来是什么样子,都会变成现在的样子,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印刻在你的魂魄中,谁也改变不了,你的性格也是一样。只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显得很可爱。”东岳揉了揉夜青的头发。 夜青一愣,重烨也揉过她的头发,本来有些神采的她忽然就安静下来,表情也暗淡下来,一旦想起了重烨,她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 东岳看见夜青的异样,连忙道歉:“抱歉,我一时激动,从前总是说说笑笑,没有拘束,实在失礼了。” 夜青笑笑:“没事。”已经没什么看下去的心思,她对东岳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那我送你回去。” 夜青走回去时忽然问东岳:“之前我吸干了一条地脉,也没法让我的寿命延长吗?”。 东岳摇了摇头:“那只能让你在这个身体衰竭之前保持着你的活力,这个肉身还是会在特定的时间枯竭,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夜青心中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对东岳的回答没有十分强烈的反应,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糟到哪里呢,不过就是灰飞烟灭罢了。 “想来你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我能想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实在让你费心了。” 东岳正色道:“我相信还是会有办法的,你千万不要气馁。” 夜青勉强点了点头。 回了房,她想也该告诉寒琢她离开了阴司,便模了模脖子上的暗红珠子,那是寒琢的精血,只要夜青搓一搓它寒琢就会知道夜青身在何处。 珠子热了一下,表示寒琢已经知道了,应该已经赶来了吧。 这个时辰了,估计小黑已经给红蚺交代过了吧。 “夜青!你给我进来!臭丫头你是不是疯了!”果不其然,红蚺在心里开始怒吼,声音粗重,干涩骇人,夜青揉了揉耳朵,闭眼入定。 进了夜青心中,她先深呼吸几口,等待着暴风雨的洗礼。 一阵狂风从黑暗中袭来,将夜青吹的不成人形,直接翻到在地。 红蚺从黑暗中袭来,一只枯手掐住了夜青的脖子。 “咳咳!红蚺,你有话好说!先放开我!咳咳!”夜青拼命扒红蚺的手,可红蚺神怒之下手上的力道也是极重,直掐的夜青脸憋的发紫。 红蚺一双眼中满是怒气,目眦欲裂快要滴出血来,声音也不如往日柔和,如同厉鬼一般的嘶吼嚎叫:”你说!你为什么要和他成婚!” “因为我” 红蚺没等她回答,接着问:“答应了为什么又要逃!” “你到底到底是气我与他成婚还是还是气我逃婚?”夜青扒着红蚺的手,断断续续的说话。 红蚺的手有些松动,声音弱了下来,“我都气,都气!” 本書源自看書罔 第四十八章 罚你完婚 妙妙一边掉眼泪一边给夜青梳妆:“呜呜,夫人,您去哪了?怎么总是让我们找您呢,尊神整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了三天,昨晚回来时更是神色憔悴,求求您别再走了!” 音音也红着眼眶捧来了嫁衣:“夫人,尊神为了您真的付出了很多,求求您不要再让他伤心了,也不要再让咱们担心了,尊神也好,我们也好,已经经不起您的折腾了。” 难道这都是夜青的过错吗,妙妙音音这是在责怪夜青任性吗? 可她是为了重烨才想要离开的啊,为什么没人站在她的这一边替她想一想? 夜青看着妙妙音音,最终选择了沉默,没有辩解,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什么承诺都给不了重烨,她不能长寿,没有来生,嫁给他就是耽误了他。 她也不需要别人理解,总是她是个将死之人,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最后化为一抔黄土,还有谁会记得她呢。 既然重烨还不放弃与她成婚,那她便给他一个新娘,大婚之后,便是各自天涯。 新人梳红妆,身穿嫁衣裳。 半个时辰之后,夜青身穿暗红的长摆嫁衣,头戴镶金凤冠,拾起了地上被重烨扔下的喜服,一步一风华,向正殿走去。 重烨正与一位神寒暄着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重烨蓦然回首,她在彼岸花丛中款款走来,娇艳的大红的彼岸花被她比了下去,黯淡无光,她虽是穿着暗红的嫁衣,却散发着最明亮耀眼的光芒,这光影直映在重烨心底,永生永世无法抹去。 她微微笑着,眼中尽是温柔,看着她的夫君,来到他的身边,将喜服亲手为他船上,为他系好要带,抚平褶皱,理好领口,两人默契无声,相望无言。 重烨拉住夜青的手,终于道:“走吧,夫人。” 两人相携走入明华殿大殿之中,待众神看清夜青样貌时一片寂静,甚至忘了呼吸。 这世间,这世间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众神心惊,这怎么可能!心中翻涌,却不敢言说,一时间明华殿内竟是异常的静谧。 直到两人在女娲大神座下神使前立下婚约,许下誓言后,重烨举杯与众神同饮一杯,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注意着夜青,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些什么,表面看上去,依然是觥筹交错,相谈甚欢的样子。 夜青端正坐在重烨身边,重烨握住了她的手,冲她笑了笑,别怕。 夜青也笑了笑,我不怕。 忽然夜青觉得有两道目光在紧紧盯着她,她皱眉看去,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位神,并肩而坐,像是夫妻,却疏离的像是陌路。 男神略显老成,始终没有笑颜,还一直皱着眉毫不避讳的看着夜青,快要将她看出个洞来。 女神举止端庄优雅,只是每次举杯喝酒的时候,都会向夜青这边狠狠睨上一眼,像是夜青抢走了她心爱的东西。 夜青把音音叫到跟前,低声问:“坐在那边的那两位,是谁?” 音音顺着夜青说的方向看过去,回道:“那两位是三十三重天之主帝释天大人,旁边的便是帝释天夫人,怡安神女。” “他们便是天女的父母。”夜青看了看,天女没来,这种场合,若是与夜青长得一模一样的天女还敢前来,岂不是成了整个天界的笑柄。 不知这两人为何如此怪异,夜青也不再去看他们,视线一转,看见了长卷,他依然是一身花衣,神情却没那么花哨,是唯一一个不与周围人聊天的神,谁过来敬酒寒暄他都不理,果然搞艺术的就是有个性。 长卷发觉夜青正在看他,便微笑着举起酒杯,遥遥相敬,夜青连忙举起酒杯还礼,一饮而尽,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重烨握住了夜青的手,有些用力,夜青收回视线看着他,他却还是那一副淡淡然的样子。 她心中了然,淡淡一笑。 “阿姊!阿姊!”宁锦在夜青不远处坐着,在嘴边拢着手叫夜青。 夜青看过去,非天也坐在宁锦旁边,夜青对他们笑了笑,宁锦小声喊:“阿姊今日好美!” 夜青笑起来,又将手指挡在嘴边:“嘘,这种事情不要声张。” “不用声张大家也看得出阿姊的美,方才阿姊一出来大家连喘气都忘了!”宁锦杵了非天一手肘:“是不是!” 非天瞪了宁锦一眼:“还用你说!” 非天没有往日那般有精神,只是向夜青举了举酒杯,然后一饮而尽,便不再看她,神色中尽是不自然。 夜青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没多做思考,正好此时东岳入席,刚刚落座。 还以为方才发生这样的事东岳无论如何都不会来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了,依然是那一副谦恭有礼风度翩翩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特意向重烨举杯敬酒。 重烨也没有介怀,举杯同饮。 敬过酒,东岳便与身边的神交谈起来,从容淡定。 夜青便也不再看,静静喝酒,一杯,两杯,三杯后来干脆忘了多少杯,只是觉得这酒还挺好喝的,甜滋滋的,喝了之后浑身暖呼呼的,多喝几杯也无妨吧。 忽然重烨伸手夺走了夜青的酒杯,“别再喝了,这酒叫醉忘忧,后劲很足。” 夜青没过多久便明白了什么叫后劲很足,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冒星,所有的人都变成了重烨,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她总想扑上去,好在她还有一丝意识,克制自己不要冲动。 重烨见她醉了,便带着提前离了席,抱着夜青回了寝殿。 重烨一走,整个大殿内轰一声炸开了锅,都在窃窃私语有关冥王的新夫人。 还未到寝殿,夜青便发起了疯:“音音!妙妙!上酒!我还没喝够呢!” 她一边在重烨怀里乱扑腾一边胡言乱语,一会傻笑,一会又嚎啕大哭。 妙妙音音跟在旁边一脸黑线,没想到夫人酒品这么差啊 “什么破脸!不要了!最讨厌跟别人一样,一样就一样吧,几个长得一样的还都凑在一起了!不要了!破脸!”夜青一边在脸上乱糊一通,好好的妆全都花了,活月兑月兑成了只花猫。 “什么前世今生的,本姑娘有前世没来生!怎么样怕你啊!两年怎么了!两年照样活!什么阴司什么地狱什么酆都!我爱去哪就去哪!我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 夜青在重烨怀里张牙舞爪的叫嚣,猛一抬头撞在了重烨下巴上,痛得她双手捂着脑袋哀嚎:“什么东西啊!撞死人了!” 她气氛的抬起头,脸颊绯红,眯着眼看了看,看见了重烨剑削一般锋利又俊美的侧颜,便傻笑了起来,抱着重烨脖子蹭了蹭他的脸,悄悄道:“我看见了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重烨有些好笑的问她:“是什么?” “是重烨啊!当然是重烨啊!”她抬起脸,看着重烨的脸,笑嘻嘻的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见了第一眼的时候就好像亲一口呢,如愿以偿了嘿嘿嘿~” 重烨笑容更甚,妙妙音音识趣的没有继续跟来。 忽然夜青将脸埋在他颈间,闷声道:“可是啊,我只有两年了,我不能拖累了他,所以我逃婚了,他没法应付前来道贺的神仙,肯定很没面子吧。” 重烨笑容渐渐褪了下去,问:“你为何不担心他会不会伤心?” 夜青胡乱摆了摆手:“他才不会伤心,他又不爱我,最多最多就是气愤,伤心只有我一个人伤心。” 重烨感觉颈间一凉,她竟然悄悄哭了,他心头一紧,也不走了,脚下一点,便飞回了寝殿。 将她放在榻上的时候,她还抓着重烨的袖子泪眼婆娑的问:“怎么办呢,人生怎么这么短暂呢?” 本書源自看書辋 第四十九章 谋划救人 醉忘忧的酒劲很足,但酒醒的也快,夜青只睡了几个时辰便醒了,时正夜半,寝殿内一片寂静,夜青悄悄起身,溜出了门,见四下无人,便迅速沿着重烨白天带她走过的小路往地狱赶去。 重烨罚她成婚,她已经做到了,趁着此时谁都不在,她还是赶紧走掉为好,不然不是被重烨留住就是她自己狠不下心离开。 刚找到那个路口,身后便传来重烨的声音:“一个月之后,我接你去华胥国。” 夜青停住,没想到他原来就在身后,回过身问他:“为什么去华胥国?” “华胥国送来帖子,请我与夫人一同参加华胥神母寿宴。”他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命令又像是请求。 夜青摇头:“我不” 重烨将她的话打断:“过几日宁锦会去亲自请你,到时候你可以当面拒绝,这话对我说没有用处()。”说完便淡然转身离开,视线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暗红的喜服还穿在身上,他边走边解开了她亲自系上的腰带,紧紧攥在了手中。 夜青久久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沿着小路往地狱走去。 终于到了地狱,她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一片空地,见到了躺在彼岸花丛中呼呼大睡的神兽谛听。 “谛听,谛听!醒醒!”夜青唤了两声,发现没什么作用,就捏住谛听的胡子痒他的鼻子,来回扫啊扫,谛听本来睡的正香,难受的抽了抽鼻子,结果夜青一不小心把胡子塞进谛听鼻孔里,惹的谛听“阿嚏!”一声巨响。 整个地狱都跟着震荡了一下,夜青脚下不稳跌坐到了地上,惊讶的看着谛听,原来一个喷嚏就可以如此厉害啊。 谛听吸了吸鼻子,睁开了眼,“刚才你打喷嚏了?都把我吓醒了!” 夜青:“” “怎么新婚燕尔的还跑这来了?”谛听上下看了看夜青,耳朵动了动,贴在地上听了听,而后一脸无语的抬起头看着她,失望的摇了摇头。 谛听乃地藏菩萨身边的神兽,与地藏菩萨的分身一同守护着地狱,虽然身在地狱之中,却对三界事了如指掌,他那一双耳,能洞察世间事,辨察一切真相,一切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他只伏地听了片刻,便知道了夜青与重烨的约定。 夜青看他这这副表情,便问:“怎么了?” 谛听不答反问:“你到底是想嫁给他还是不想嫁给他啊?” 夜青没有回答,她也答不上来,实在是太纠结。 “你既然在女娲大神那里立下了婚约,只要你们不去找女娲大神和离解了婚约,就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夫人了,虽然你也没有来生,但是你还是被他拴住了。”谛听一脸怀疑的凑到夜青旁边:“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那这么说来,他,他没法再娶别人了?”夜青本意不是这样的啊,她本来就是为了不耽误重烨才想要从他身边逃开的啊! 谛听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他还可以娶侧夫人,只是不需要去女娲大神那里登记就是了,但是正房之位肯定不能再换人了。” “哦,这样还好,还好。”还可以娶侧夫人,为什么夜青心里有些不高兴呢? “说吧,找我来所为何事?” 夜青狡黠一笑:“你猜。” 谛听瞥了她一眼:“你当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呢,啥都能猜出来!” “你不是谛听,只要听一听就能知道真相了吗?”。 “那你把胸送过来让我听听啊?”谛听一脸冷漠。 夜青顿时捂住胸口,退开好远,谛听翻了个白眼:“到现在还没谁让我听过心呢,这就叫人心难测。行了别耽误我时间,有事赶紧说。” “我想问问你怎么救出阿恒。”夜青看着手心的卍印:“这个甘露印到底该怎么用,我必须拜地藏菩萨为师才能用吗?”。 “它都在你手上了,菩萨当然是默许你用了,至于如何用,需要你自己开发。”顿了顿,谛听啧了一声:“你想救那个小团子,实在有些困难。” “怎么困难?”夜青追问。 “首先,重烨不同意你插手,这个我和地藏菩萨也管不了,毕竟那是他的儿子,他把小团子关在那里也是有原因的,不然谁家亲爹愿意把那么大个儿子关起来你说是不是。” 夜青点了点头。 “其次,即便过了重烨这关,你也不能把那小团子救出来,你贸然救人,会引起地狱动荡,这便是我和地藏菩萨的管辖范围了,到时候不管你是冥王夫人还是菩萨的弟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夜青抿嘴:“这么严重吗?为什么重烨要把孩子关起来,又为什么把孩子救出来就会引起动荡啊?” “你不是都听孟婆说了,这孩子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半魔,父亲是战神,母亲是华胥国主,都是法力数一数二的人物,一旦被放出来”谛听连叹三声:“啧啧啧,你想想,被生生关了三万年,那怨气,该多深重,放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复仇啊。到时候第一个遭殃必定是地狱,搞不好还会蔓延至神界和魔界,不是个小事啊。” 孟婆这一段说的也是真的?!夜青当时根本都没当真,还以为孟婆是因为太过孤单才信口胡说的! “那那孟婆说重烨是盘古的” “这你都信!黄毛小儿都知道盘古大神没有后裔。” 夜青点了点头,看来孟婆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那我到底怎么才能把阿恒救出来?” “别人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还有一丝可能。”谛听看着夜青。 “为什么?” “因为呃因为”谛听一瞪眼:“能救就行了,哪那么多为什么!” 夜青撇嘴,不告诉就不告诉呗,发什么脾气。 “想救小团子,得有两个前提,一是化解小团子的怨气,二是除去小团子身上的魔性,其实重烨也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两点,才把他关起来的,不然放他出来还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怎么才能” “唉!行行行!问题咋这么多!别问了,别打断我,我直接说完,说完再问!”谛听一脸的不耐烦,烦躁的尾巴乱摆。 夜青闭嘴,眨巴眨巴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看她终于安静了,谛听继续道:“这怨气化解倒是好说,你手上有甘露印,甘露印是地藏菩萨专为救度地狱道饿鬼道而结的法印,可收鬼度鬼,化解怨气这样的小事肯定不在话下。” “困难的就是怎么除掉孩子身上的魔性,曾经倒是有一例半神成功月兑去魔气的先例,但是这是魔族的法术,神界还没有专攻此类的法术,所以,你想救这个孩子,得去魔界,找魔尊狄獴要来这个法术。” “你不能帮我听一听吗?”。找魔尊啊,她一个凡人去魔界这不跟送死是一样一样的吗! 谛听装作一副惊喜万分的样子惊呼:“对哦,这么绝妙的法子,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太厉害了!” 夜青骄傲的笑了起来,完全没听出来谛听的阴阳怪气。 谛听依旧保持着假惊喜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去把狄獴抓来,我贴他胸口听听,就能告诉你这个法术了。” 夜青顿时沉下脸,发觉谛听这是在嘲笑她瞬间变的死气沉沉。 “不就是去魔界么,去就去” 一点底气都没有 看書网小说首发本書 第五十章 魔尊狄獴 “去魔界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酆都在哪?” 夜青本来都已经大步大步走出去了,然后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酆都 “夜青。” 夜青回过头,一抹月白的身影站在她眼前,微微笑着看着她,“谛听通知我你出来了,我便赶来接你。” 夜青感激的看了谛听一眼,刚想开口道谢,就被谛听打住:“赶紧走赶紧走,耽误我睡觉。”还白了她一眼。 夜青还是固执的谢了他,“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多谢你帮我叫东岳来。我先走了,改日来看你。” 看着夜青离开的背影,谛听百无聊赖的在彼岸花丛中打了个滚,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夜青,你果真想要救出阿恒?”东岳与夜青坐在云头,他听见了夜青与谛听的对话,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夜青晃荡着双腿:“是啊,我想为他做点什么。”她转过头来一笑:“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东岳不语,突然周身一凛,他迅速起身,抽出长剑警惕的看着前方。 夜青也看过去,不多一会便看见了一团黑雾,比这夜色更加漆黑,比,比地狱更加慑人,气势汹汹,翻涌而来,黑雾中隐约有一个人影,锐利冰冷的像是一把刀,横扫而来。 东岳布下结界,本想能不动手便不动手,谁知那一层金光笼罩的结界顿时被那一团黑气冲破,同时黑气也被驱散,现出了里面的人。 是那天来阴司的魔族!夜青一眼便认出了他,当日不知他与重烨说了什么,今日竟然还直奔她和东岳来了! “阁下可是魔尊狄獴?不知何处冒犯,魔尊要如此相待?”东岳将夜青护在身后,剑指狄獴。 “东岳,我对你没兴趣,我只要你身后的女人,把她交出来,我饶你不死。”狄獴不由分说便出手去抓夜青,却被东岳一次次挡住,怒火越来越盛,耐心越来越少,最后狄獴直接震碎了东岳脚下的云彩,夜青顿时坠了下去。 东岳惊慌的去拉她,却正被狄獴抓住了破绽,一拳打在东岳心口,用的是十成十的力气,东岳的心口顿时陷了下去,周身爆开红光,口中也喷出了鲜血,向下坠去。 “东岳!!!”夜青在半空看见这一幕失声尖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山谷中,血腥气还在周围弥漫着,夜青还在向下坠,却呆愣愣的红了眼眶。 东岳就这么死了?被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什么魔尊打死了?为了保护她而被打死了? “你这个妖魔!我跟你拼了!小黑!”夜青一声怒吼,将小黑喊了出来,小黑迅速爬到夜青,似是嗅到了什么,兴奋的用尽力气吸了口气,竟然将狄獴周围的黑气都吸到了自己的月复中。 吸进了黑气,小黑满足的吐了吐信子,顿时变大,变成了一尾腰粗数十丈的威武大蛇,只一段蛇尾盘起来便将夜青稳稳停在了半空中。 狄獴看见这条大蛇,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有意思。” 小黑两颗黑曜石似的眼睛阴鹜的看着狄獴,信子危险的发出嘶嘶声,与狄獴对峙着。 夜青在小黑蛇尾盘起的一团上迅速爬了起来,小黑的蛇尾缠着她,身子不断伸长伸长,最后将她稳稳放到了地上。 夜青拍拍小黑的尾巴:“小黑,你坚持住,我找到东岳就来帮你!” 小黑收回了尾巴,夜青仰着头看着天上的一魔一蛇,心中固然担心小黑,但是东岳此时生死不明,她必须要找到他! 没有犹豫,夜青在山林中狂奔起来,沿着东岳落下去的方向,一路找一路跑。 小黑在狄獴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可即便如此,敢伤害夜青,那也不行! 蛇尾猛然发力向狄獴脑袋横扫过去,狄獴看都不看那破风而来的粗壮蛇尾,在蛇尾即将接近他耳畔的时候迅速出手,只用小臂便将蛇尾停住,而后手臂用力一震,便将小黑的黑气震散,蛇尾被震断,小黑刚吸进去的黑气又从尾巴的断口散了出来。 小黑迅速缩小,它看见底下夜青还没找到东岳,便又重新将黑气吸了回来,将蛇尾聚拢复原,黑气散出了许多,小黑也小了一些,但是依然还是一尾巨蟒一样的大蛇。 夜青顾不得小黑与狄獴的战斗,拼了命的跑,终于在一个山崖下找到了东岳,这山崖不算深,她借着月光刚好能看见底下东岳的月白袍子,但是这么看上去十几丈的山崖,也不算矮了。 她在上面看着,腿都吓软了,但是东岳在下面,她必须要救他,便小心翼翼开始向下爬,边爬边大声喊:“东岳你坚持住!我这就来救你!你千万不要有事!” 山崖上的石头不知怎么如此锋利,她手一滑就被割出了口子,直往外流血,东岳在下面躺着一动不动,夜青心中焦急,根本顾不上手上的疼。 一点点爬下去,她额头冒出了汗,看着底下她的腿也开始打颤,体力也有些支持不住,山崖陡立,她用了不知多久才爬了一半,向下看去,竟然还是那么高。 天上,小黑死死缠住了狄獴的身体,以为已经将他困住,谁知他竟然笑了一声:“哼,雕虫小技。” 话音落,狄獴张开大口嘶吼了一声,像是野兽般的嚎叫,接着双眼顿时便的腥红一片,被束缚住的双手化为一双利爪,狠狠向上一挥,便将小黑的蛇身抓碎成了数段,黑气喷涌出来,回到了狄獴周围,小黑又变为了一条小蛇,如一条柔弱的黑丝带在空中飘荡。 狄獴一把攥住小黑,小黑痛苦的在他手中挣扎,啃咬他的手,狄獴却不痛不痒道:“区区凡人体内竟然会有魔族的灵兽?” 顿了顿:“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凡人?” 狄獴对底下隐匿着的几只魔族下令:“去,把她抓来,要活的。” 漆黑一片的丛林中,忽然亮起几个腥红的光点,向夜青的方向闪去,在夜色中拖曳出红色的线条。 还差两人高的距离就能落地,夜青整个人扒在山崖上,身上的汗水浸透的衣服,她在心中鼓励自己,快到了快到了,坚持住! 忽然脚下一滑,她踩空,向下摔去,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夜青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摔碎了。 痛苦的捂着心口爬起来,东岳就在不远处,她赶紧爬了过去。 “东岳!东岳你醒醒!”夜青轻轻摇晃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满是鲜血,他的心口还是陷下去的,她看着这个无法形容的伤口,不知如何是好,谁能来救救东岳? 她歉疚的落下了泪水:“东岳,都是我害了你,你千万不要死,我拿我的命换你的命行不行!” “你的命可比他的命要紧多了。” 狄獴的声音在夜青身后突然传来,她吓得猛然回身,看狄獴好好的站在面前,却不见了小黑了影子,她紧紧咬着牙根:“你把小黑也杀了!” 狄獴抬起手,小黑就在他手心攥着,此时已经奄奄一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黑!”夜青一动,脚腕却传来钻心的疼,她摔下来的时候恐怕是把脚摔伤了。 狄獴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东岳,便盯着夜青,半晌,道:“把她带回魔界。” 夜青将东岳护在身后,却被几只魔族围了起来,她强压着心中的惧怕,大声对狄獴道:“你救活东岳,我乖乖跟你回魔界,你要是不救他,我立刻死在这!” 狄獴眯起眼:“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就凭你到现在还没杀我,你想杀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既然不杀我,就是想活捉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你若是不救活东岳,我就跟他一起死!” 狄獴一滞,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的口气,在自己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剑威胁他说:“若是你不答应,那我不如立刻死在这!” 那个人景象在他心中一闪而逝,他忽然觉得,若是当时不答应,那是不是又是另一个结局? “你是救还是不救!”夜青迅速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抵在了脖子上,见狄獴始终没有动静,她咬牙一用力,将脖子划出了一个口子,顿时有血流了出来。 狄獴看着夜青,视线危险,他平生最恨威胁,却一次次的被人威胁,终于,他妥协了,两指圈成圈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啸,一只黑气聚成的黑鹰落在狄獴肩头,狄獴将黑鹰送出去:“去,给他疗伤。” 那黑鹰便听话的飞到东岳身上,尖利的鹰嘴张开,有一丝气钻了出来,顺着东岳的口鼻钻进了体内,夜青看着东岳,他的心口陷下去的地方竟然渐渐充盈了起来,片刻,黑鹰合上嘴,振翅飞了起来,回到了狄獴肩上。 “咳咳!”东岳忽然咳嗽了一声,将卡在嗓子里的血咳了出来,睁开眼便看见了夜青:“夜青?你没事吧!” 夜青丢了石头,俯看东岳:“该我问你才对,你没事吧?” 东岳模了模心口,虽然还是很痛,但是慢慢疗伤便没有大碍,他怕夜青担心,便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那我便走了,你自己回酆都千万小心。”夜青起身,东岳拽住她的袖子:“你要去哪?” “我去魔界,反正早晚也是要去的。”夜青直视着狄獴,眼中尽是敌意。 “不行!不能去!那魔界就是龙潭虎穴,你万万去不得!” 夜青拍了怕东岳的手:“你千万要好好养伤。”便从他手中抽出袖子,一瘸一拐向狄獴走去。 “夜青!”东岳挣扎着起身想要拦住夜青,她回头对他摇了摇头。东岳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看着夜青缓缓随狄獴升上半空,东岳咬牙抽出剑,想要冲上去,却被旁边的魔族在脸上喷了一口浊气,便视线模糊,昏厥过去。 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 第五十一章 魔界妖媚 夜青在云头上看见东岳又昏了过去,立刻质问狄獴:“你到底有没有救活他!” “大胆!竟敢对魔尊无礼!活腻了吧!”狄獴身边的小妖上来就是一巴掌,将夜青打倒,夜青捂着脸,猛一转头死死瞪着那个小妖,眼中的那一股气势竟叫那小妖瑟缩了一下。 小妖气愤自己被一个凡人给吓住,上前扬起似手非手的爪子就要再打一巴掌,口中还振振有词:“区区凡人竟敢瞪我!不想活了!” 手还没落下来,夜青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在眼前的这只小妖心口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手上攥着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五指用力一抓,心脏便噗的一声被捏碎,血浆溅了夜青一脸,她惊吓的甚至忘了呼吸。 狄獴从小妖的心口抽回手,直接用那小妖的皮毛擦了擦手,便像扔废物一样将那只死不瞑目的小妖丢了出去。 狄獴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亲信也杀,难不成他们魔族一贯如此,将性命视为草芥,将同伴视为玩物!? 夜青忽然开始害怕了,她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死在魔界了 她惊魂未定的蜷缩起来,东岳说魔界是龙潭虎穴,可现在看来,魔界或许是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 狄獴看夜青受了惊吓满意的笑了:“怎么,怕了?方才不是还”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我死在魔界,死在任何地方,都比魔界强。”夜青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居然不怕我?” 狄獴危险的眯起了眼。 “我怕你这样连情谊都不顾及的魔族干什么!真正让我敬畏的,是有情有义胸怀一颗仁心行事端正表里如一的人!”夜青偏过头怒视狄獴。 他的视线越来越骇人,眼角蔓延上血丝,双眼越来越大,呼吸的声音格外粗重:“这种人都是伪君子!没有任何一个值得钦佩!他们害人性命的时候,比我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会让人更痛,千倍百倍的痛!” “你没有资格评价别人!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温柔,比你善良呃——”狄獴根本听不下去夜青的话,一伸手便捏住了夜青的脖子将她拎到了半空,她细白的脖子在宽大的手中,就好像一根青菜,轻轻一捏就会断。 夜青被捏的喘不上气,只能胡乱捶打他的手臂,脚下没有着落在空中乱划。 “如你所说,我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狄獴的双眼已经变得腥红,夜青认识那样的眼睛,也发觉狄獴的指甲穿透了她脖子的皮肉,她终于知道红蚺是什么了,忽然冷笑了起来。 狄獴看着本来惊慌失措的夜青脸都憋紫了却突然冷笑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夜青说不出话,笑着笑着,忽然垂下了头,流下了一行泪,落在狄獴的手背上。 狄獴不知为何心跟着一紧,松开了手,她落在了云上,捂着嗓子咳嗽,边咳嗽边努力喘气,还在噼里啪啦掉着眼泪。 “哭什么?还是怕了?”狄獴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强硬,带着别扭的关心。 她摇了摇头,“我永生永世都不会怕你。” 她只是,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狄獴冷下脸,看了一眼夜青脖子上青紫的手印,不再言语。 不知多久,夜青回过神时,已经到了魔界。 南荒魔界,到处都是横行的妖魔鬼怪,连天色都想是被血腥气染红的暗沉。 她跟在狄獴身后,进了魔族的大城,经过的女妖见了狄獴一个个搔首弄姿极尽妩媚。 “尊主~您都多久没来看人家了~人家好想您啊~”一个头上长着狐狸耳朵的女妖攀上狄獴的肩膀,身后的狐狸尾巴在狄獴的腿上柔媚的摇摆。 “尊主~我今日编了个新舞,不如今日跳给您看吧?”一个脸上长了鳞片的女妖扭着纤细的腰肢将柔弱无骨的手在狄獴脸上轻轻抚过。 “尊主,奴家新抓来了几只神兽,做了一桌好菜,请尊主一定要来尝尝~”一个身坐在矮亭的女妖手上捏着一把极薄的小刀,在盘中的红肉上轻轻片下来透光的一片,送入了口中,末了还舌忝了舌忝刀刃,眉目流转,招呼着狄獴。 这若是换了在阴司,估计会被重烨逐出去吧 女妖们个个极尽媚态想要吸引狄獴的注意,而男妖们见了狄獴像是见了煞星一般战战兢兢,行礼的时候恨不得跪在地上,个个怕极了了狄獴。 夜青跟在狄獴身后,很快便引起了这些女妖的注意。 “呦,这是哪里来的女人啊,诶呦呦,还是个凡人。”那长着狐耳的女妖凑到夜青身边,在她耳边深深吸了口气,满足的叹了一声:“真好闻啊,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夜青不动声色闪开,那狐耳女子便媚笑着用狐狸尾巴扫过她的腰身:“看把你吓得,尊主带回来的人,哪轮到我们吃啊。” 那水蛇一般的女妖也凑了过来,夜青这才看清,原来她的眼睛是一双蛇眼,这么说来便是小黑的同类了,可不管如何,她闻见了蛇妖身上浓重的香气,顿时皱起了眉。 她就算再喜欢蛇,也不喜欢这样的蛇。 那蛇妖,便慢悠悠凑过来,手臂似是无骨一般缠上的夜青的腰身,通红的信子在夜青脸上掠过,也跟着笑了:“果然很好闻啊,都忍不住流口水了呢~” 那矮亭中的女妖听了这话,撂下手中的薄刀便飞身过来,捏住夜青的下巴仔细看了看,怜惜道:“啧啧啧,看看,这么好的食材怎么还染上血了呢,姐姐帮你擦掉。” 夜青想挣开她的手拒绝,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条湿漉漉的蛇头舌忝到了脸上。 夜青顿时恶心的恨不得一把砍断这根舌头!奈何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那女妖收回了舌头哄小孩似得冲夜青眨了眨眼:“姐姐好心好意帮你洗脸,可不许跑哦~” 忽然心中一动,她听见了咚咚一声心跳,她的手忽然动了起来,掐住了女妖的脖子,腥红的双眼无声与女妖对视,那女妖像是看见了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妖媚的双眼惊恐的睁圆,口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狄獴在前面走着,丝毫没发觉身后的异样。 另外两只女妖见状忽然变了样貌冲了上来,那女儿的女妖顿时变成一张狐狸脸,龇着尖牙低声呜鸣,那蛇妖也是化成了一条蛇摇摆着张开下颚露出毒牙向夜青示威。 两只妖忽然扑了过来,夜青只一转头,两只妖便惊住,不敢在上前一丝一毫,那眼中的寒芒,那慑人的冷意,甚至比狄獴还要骇人,忽然夜青的嘴角勾了起来,掐着女妖的手猛一用力,就听咔吧一声,那女妖的脖子便被捏断了。 狐妖和蛇妖顿时吓得毛骨悚然,闪身躲了起来,夜青冷冷的瞥了一眼手中只是被捏断了骨头的女妖,将她拎到嘴边,轻声道:“别来招惹我,不然下一次,就不是断骨头了。”这声音像是一口干涸的枯井,苍老,空洞,却带着无尽的杀意。 那女妖的脖子断了,没法点头,便拼了命的眨眼。 夜青便猛一甩手,像狄獴丢开那只被掏心的小妖一样,将这女妖丢了出去,只不过,那小妖是死的,这女妖还是活的。 狄獴终于回头看了看夜青,她正嫌恶的擦着连,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厌恶与惊慌,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而这一切,不过才狄獴走了短短十几步的时间。 而周围目睹了一切的妖魔,纷纷躲了起来,一时间,魔族大城的主路上,竟然就只剩下夜青与狄獴。 狄獴似是什么都没发觉,转回身继续走,嘴角却渐渐勾了起来,果然,果然! 而夜青自己,根本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进了魔宫,狄獴将夜青丢给了魔族的右使,连话都没说便匆匆走了。 右使扫了夜青一眼,召了两个小妖押着夜青就走。 魔宫与地狱有些相似,都是死气沉沉的,但不同的是魔宫到处都是让人作呕的邪气,魔族在魔宫内夜夜笙歌,恨不得不穿衣服的女妖在其中行走,丝毫没有避讳,甚至还十分骄傲。 魔宫之中到处都是成群的魔族,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直到把对方减灭为止,对待同族毫不留情。 夜青被小妖押着七拐八拐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看着像是监牢一样的山洞里,这里面竟然关了许多凡人!这些凡人一听见有魔族走过来了,纷纷躲到山洞的最里面,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不敢抬头向外看。 夜青最后被扔进一个满是年轻姑娘的山洞,右使扫了一眼里面的姑娘,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夜青扑到洞口的门上,顿时被门上的电击了回来。 旁边一个姑娘哑着嗓子了无生气的说:“没用的,会被电死的。” 这时夜青才仔细看了看这些姑娘,竟然都是二十几岁年轻貌美的姑娘。 本文来自看书辋小说 第五十六章 被魔包围 夜青对小火很是无可奈何,感觉这孩子的心思实在太过深沉,这么小年纪的孩子,这么老成,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夜青看着小火的肩膀上有些血迹,忽然想起来,昨晚她撞墙撞得头破血流的,这会儿肯定血都干在脸上了,小火和狄獴看着她还能这么淡定真是不易啊。 还是赶紧洗洗吧,夜青刚要洗脸,可水面中的倒影脸上白白净净的啊,什么也没有,她分明记得昨晚血把眼睛都糊住了啊。 “小火啊,你帮我擦脸了?” 夜青模了模脑袋,诶?连伤口都没有了?这么神奇? “没有。” 唉,真冷淡啊。 “啧啧啧,这孩子可跟寒琢差多了,当年寒琢那可是生龙活虎的!”红蚺留心着小火的表情,果然,小火听见这话脸顿时黑了。 夜青还在纠结这<伤,红蚺翻了个白眼:“说不定是你那佛宝的功劳,别想了,我昨晚也昏过去了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 夜青默默洗了把脸,擦干脸,叹了口气。 来到魔界这几日,总归是见识了这里有多不安宁。 魔宫底下传来喧闹声,夜青从窗口探头去看。 这一看才知道昨晚那一战到底多惨烈,到处是血,几乎没有完好的房子,还有昨晚那个挑衅她的魔族,像是被人拖走了,留下一路拖出来的血痕。 狄獴已经安排好人收拾残局,很快这里就会恢复原样。 夜青一眼就看见了小火的家,这个茅草房在一群形态各异坚固无比的建筑中实在是突出,夜青心有余悸的模了模脑袋,庆幸小火家的墙是泥墙不是砖墙 小火说他全家就剩他一个,也难怪了,这么小的孩子,在这样凶险的地方艰难求生,吃不饱穿不暖的。 夜青有些心疼的看着小火,正在穿衣的小火感受到夜青视线抬起头,顿时冷下脸:“我不用你可怜。” “没有啊,我就是心疼你而已。”夜青看着小火身上的新衣服,忽然问:“你哪来的新衣服?” “刚才有人送来的,你没听见么。” 哦,可能是狄獴让人送来的吧,别看他那么粗犷,想不到还是很细心的。 红蚺眯起眼,哦?她怎么没听见有人来过?反而好像刚才有人用过法术呢? 这个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夜青,走,去外面玩玩。”红蚺驱使夜青站起身,通常情况,两人没有分歧的时候,红蚺是可以支配全身的。 “出去?还是在这待着吧,外面有点危险啊。”夜青被动起身,说不抗拒是假的,昨晚那一场简直叫她心都快飞出来了,万一再碰上个不好惹的可怎么办? “没事,昨晚那一战咱们已经成名了,至少魔宫附近不会有谁敢挑衅了,否则就是找死。”找死两个字红蚺说的很重,夜青听了都有点冷战。 “可是” “可是什么啊,狄獴巴不得你天天闷在他身边呢!你这脑袋不开窍啊!他不给你法门你还真就等着啊!” 哦!是出去找法门啊!夜青一听就来了精神,立刻就同意了。 “我也去。”小火起身,拉住夜青的手,“你是我的监护人,不准把我放在这里。” 夜青汗:“好吧,那你要乖,不然我可保护不了你。” 小火:“” 夜青拉着小火,两人从魔宫出来,特意挑了条人少的路走,结果还是有人指着夜窃窃私语:“就是她!昨晚就是她打死了鬃王山!别看她长的像个凡人似的,那面具下面可是张罗刹脸!没比咱们魔尊逊色几分!” 原来昨晚的那个魔族叫鬃王山,原来最后还是死了。 夜青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小火拉着夜青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她笑着看看他,他却是一副冷淡模样,跟重烨似的。 “有机会我带你认识个人,你们俩肯定一见如故。” “谁?” 夜青一想到重烨就掩藏不住幸福的笑意:“是我的夫君,有机会让你见见他,跟你特别像,总是这么冷冷的,但是其实是个典型的外冷内热型的男人,不,男神。” “哦?”小火像是有些兴趣:“那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 “他啊,长的好看,第一眼就是冷帅冷帅的,然后越看越好看,看多了会上瘾,忍不住想天天看的那种好看。 他还有一双总是很冷淡没有波澜的眼睛,什么情绪都不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出来,像是踏出凡尘俗世似得平静无波,那么深沉,那么叫人沉醉。 他法力无边,是最厉害的神,是天之骄子,如果我是个不相干的人,恐怕只能小心翼翼怀揣期盼的仰望着他,但是他是我的夫君,嘿嘿,我是不是很幸运?” 夜青傻笑起来,红蚺默默搓了搓鸡皮疙瘩,“咦,甜的掉牙了!” “我喜欢!要你管!”夜青哼了一声。 “你很爱他?”小火轻声问。 “是啊,虽然他不爱我,但是我很爱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他,但是爱了就是爱了,很神奇吧。” 夜青的笑容慢慢消失在嘴边,“但是我不能爱他了,我快死了,我希望他能很快找到他的真爱。” 忽然想起,小火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便自嘲的笑了笑:“哎呀我真是的,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小火一路沉默,没有再会回话,夜青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所以啊,我没法一直照顾你,你要学会自己生存哦!” “啰嗦。” 夜青: 走着走着,发觉好像周围的人渐渐少了,街道也越来越窄,好像走进了没有人的巷子里了,拐过弯前面竟然是个死胡同。 夜青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赶紧拉着小火往回走,结果身后的路被一群魔族挡住了。 傍晚红光满天,将这一群魔族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像是黑暗的幽灵将要把夜青和小火吞噬一般。 夜青将小火拉到身后,小火有些诧异,但还是乖乖站在后面,谁料后面死胡同的墙面里也走出来许多魔族,将夜青和小火困在巷子中央。 两边的魔族渐渐靠近,夜青只好拉着小火靠在一边的墙上,心中问红蚺:“你有把握对付这么多魔族吗?”。 “逐个击破应该没问题,但是群殴的话估计很难逃出去,毕竟咱还带着个拖油瓶呢!”红蚺在心中回答,同时她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喜欢单打独斗的魔族开始这么团结了? 这一群魔族高矮胖瘦,什么样的都有,个个死死盯着夜青,向她靠近。 夜青颤抖着抬起右手,五指微微拢着,万一,万一红蚺打不过他们,希望甘露印千万千万要起作用啊! 魔族最后停在了夜青周围四五步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圈,最前面的人慢慢向夜青走来。 这魔族长得实在太抱歉,看不出是个什么族类的魔。 脸上的皮耷拉的老长,白花花的眉毛也老长直落到地面还有好长一截,眼皮和脸皮耷拉在一起,看不出眼睛在哪里,身上穿的几块破布补丁出来的衣裳,露出的皮肤也是干巴巴耷拉着的,蓝绿色的皮肤让人看着很像长了苔藓一样。 这魔族越走越近,夜青感觉红蚺马上就要出手了,一瞬间暴出来的杀意在四周震荡开来,将魔群震开了几步,谁知魔群不怕反而有些沸腾和兴奋! 这难道是魔族天性中的遇强则强的好胜心吗? 那慢慢靠近的魔族也被红蚺震开了几步,但还是慢慢走上前,红蚺的爪子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到了可以攻击的范围内,她绝对能立刻拧断这老腊肉的脖子! 谁知,这魔族走到红蚺刚好不能一击必杀的地方停住了,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放在那抽巴巴没有牙的嘴边,漏风的嘴撅了起来:“嘘!尊主,是我们!” 尊主?叫谁呢? 夜青发现红蚺忽然放松了警惕,还没来得及问话,忽然被身后墙面里伸出来的树藤裹了起来拉进了墙中。 夜青在树藤裹成的巨大的藤球中翻滚,尖叫,手上还不忘拉着小火。 “啊!!!!!!” 闪着奇异色彩的漫长隧道中,回荡着夜青的哀嚎声。 本文来自看書辋小说 第五十七章 杀父之仇 小火忽然站起身,拉住了不断随着藤球翻滚的夜青,将她提到了半空,夜青停止了翻滚,但是还在嚎。 “好了!”小火在她耳边喊了一嗓子,真是的,这么笨,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夜青忽然发觉自己不滚了,兴高采烈的抱着小火:“小火你好厉害啊!”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这是低等魔族代步用的软藤团成的藤球,坐在中心的点上就会稳定,越靠近边缘越不好控制,要是这小子连这都不知道那就别活了。”红蚺翻了个白眼。 “就你知道的多!”夜青撇了撇嘴。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后面跟着好几个藤球,里面坐满了魔族,她立刻叫红蚺:“怎么办!他们在后面追着咱们!” “他们不是在追咱们,他们是要把咱们带去一个地方,放心,他们没有恶意。”红蚺回过头,认真辨认了那个老腊肉,看了半晌,忽然瞪大了眼:“他不会是” “是什么?”夜青感受到了红蚺心中的震惊,也跟着看了看那个魔族,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来什么,除了老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吧。 红蚺没有再说话,一路沉默。 小火也是微微抿着唇不说话,夜青便也安静着,安静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尊主,尊主?” “咱们尊主怎么是个凡人?不会搞错了吧?” “听说昨晚就是她连法力都没用就杀了鬃王山,肯定是咱们尊主没错!” “可咱们尊主怎么可能跟狄獴那么亲近?” “说不定尊主自有她的打算,不然时隔这么久不会突然回来。” “那尊主是回来光复咱们右魔的?” “嗯,肯定是!” “光复右魔!光复右魔!” 夜青迷迷糊糊在一阵“光复右魔”的呼喊声里醒来,红蚺根本就没睡,但是左眼还是被夜青控制着闭上,好不容易夜青醒了才能睁开。 小火坐在旁边,一脸无语的看着她。 周围是上百只魔族,密密麻麻的将夜青围在中心的石台上。 这种感觉很不好,难不成她的睡相都被他们看见了? “啊,尊主,您醒了?” 先前的那个被红蚺称为老腊肉的魔族走上前,颤巍巍的,一根手指就能推倒的孱弱样。 这夜青该怎么回答? “右使,许久不见,你都变成老腊肉了。”红蚺开了口,是很轻松的语气,难道是熟人? 那老腊肉一听,顿时激动万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扑通一声跪在红蚺面前:“魔族右使白勉,恭迎尊主!” 身后的上百魔族也齐刷刷跪下,齐声高喊:“恭迎尊主!” 这震天的气势!虽然不是在拜夜青,可她也跟着激动了一把,顿时觉得自己全身都沸腾了起来。 可是,魔宫里不是有一个尊主,有一个右使了吗?这个右使是从哪里来的? 红蚺在心中嗤了一声:“魔宫里的那个位置,本来该是我的。原本的右使,就是面前的这只老白兔。” 老白兔?这白勉是只白兔?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兔耳朵不是很长的吗,可白勉连耳朵也没有哇! 夜青走下石台,将白勉脸边上耷拉着的皮提了起来,一看,哇,这两个原来不是脸皮,是兔耳朵啊!这么神奇啊哈哈哈! “呃尊主,您还是像当年一样顽皮。” 夜青咳了两声,放下兔耳朵,“各位都起,起来吧。” 然后上百的魔族呼啦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素质,夜青有又惊叹了一把。 “夜青,这群魔族很激进,他们把你带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别得意太早。”红蚺在心中提醒,虽然他们对夜青没有恶意,可他们人多,即便是红蚺也没法真的保证安全。 夜青顿时老实起来,红蚺便控制了身体:“你们找我来,所为何事?” 白勉上前:“尊主,三万年了,我们在这里苟且度日三万多年了!每日每夜都在等着您归来,带着我们报那血海深仇,光复我们右派魔族!” “血海深仇?”夜青忽然在心里问红蚺:“什么意思?” “夜青,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既然有这个机会,我就给你看看。” 红蚺没给夜青反应的时间,一瞬间天翻地覆,杀声,火光,鲜血充斥在她周围。 这里依稀能看出是魔宫,她在拼命地奔跑着,哭着,尖叫着,不断有魔族在她身边倒下,不断有魔族将锋利的武器将她挥过来。 身前身后有人在用性命保护着她,带着她一路向魔宫最顶层冲过去。 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出现在她眼前,“小姐莫怕,马上就能见到尊主了!白勉会拼死保护您的!” 原来白勉年轻的时候这么可爱,只是他的耳朵上,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左眼还被深深砍了一刀,估计已经失明了。 跟着白勉,终于冲到了顶峰,推开那一扇紧紧闭着的门,夜青一瞬间愣住。 狄獴手中握着匕首,正在割地上一个老者的头。 她感受到了当时的惊慌悲痛,万分失措,她痛呼着扑了过去,喊了一声—— “父亲!” 父亲?这是这是她的父亲? 画面中,她拼命用手去堵父亲脖子上的伤口,用法术想让伤口愈合,可已经来不及了,父亲已经死了。 她哭嚎着,叫喊着,忽然抬起头看着当时还十分年轻稚女敕的狄獴,语气中是无尽的怨恨:“狄獴!我要你偿命!” 然后便是昏天黑地的恶战,几乎颠覆魔界,凭当时的狄獴根本无法战胜寒锦,但狄獴胜在人多,魔族四分之三的人都是主战一派,全都是狄獴的支持者。 寒锦最终战败,带着所剩不多的主和派躲入了地底,苟且偷生,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忽然回过神,夜青大口大口喘气,“刚才那是,那是” “那是寒锦的记忆,也是你我的记忆。”红蚺语气淡然,夜青听不出喜悲。 这记忆,就好像真的发生了在她身上一样,看着老魔尊头被割断的瞬间,那种悲痛,那种伤心欲绝,与狄獴拼死一战的时候那满腔的愤怒,退居地底的时候那种不甘与无奈,和最后她蜷缩的在阴冷黑暗中的无助和痛苦。 这感觉太过真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旦看了,便不敢忘,也不能忘。 逃入地底之后,寒锦就被主和派的魔族奉为魔尊,时刻希望着她能带领他们手刃狄獴,夺回魔界。 昨晚红蚺和鬃王山的一场大战,惊动了地底蛰伏着的这一群魔族,一番探查,发现了夜青的存在,他们觉得这就是老魔尊给他们带来的希望,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通过那一段记忆,夜青知道,寒锦曾与狄獴是有婚约的,老魔尊也是中意狄獴的,只等狄獴再多加历练,迎娶了寒锦之后就会把魔尊的位置传给他。 谁成想,狄獴连等都不肯,就在暗中挑唆主战派反叛,还利用了老魔尊的信任将其杀害! 何其阴险,何其毒辣,果然狄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再怎么伪装,也改不了骨子里的凶残! 良久,夜青缓缓呼了口气,这一切来的太快,她有些缓不过来。 寒锦吗 原来她不是玉儿的替身,也不是巧合才和玉锦长的这么像,原来她是寒锦,是魔界的第一魔女。 她一直无法接受这个身份,但是事到如今无法接受也不行了吧。 有些事情不知道便罢了,一旦知道了,又怎么能放着不管呢。 阿恒要救,杀父之仇要报,重烨要爱。 仅仅这三件事,就足够她用尽余下的一生了。 看书網小说首发本书 第五十八章 反被囚禁 “右使,你可知道使人月兑去魔性的法术?” 夜青向白勉要了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据说当年老魔尊就是被这种毒毙命的,如今她要报仇,不以牙还牙怎么行。 白勉摇了摇头:“这是魔界的秘术,只记载于魔界的通魔卷中,尊主为何突然有此问?” “没什么,只是问问。” 通魔卷吗,连白勉资历这样老的魔族都不知道,看来还是得找狄獴要才行啊。 藏好了匕首,夜青坐藤球离开了地底。 回到地面上时,已是傍晚,橘红的夕阳映了一天,像是泼满了血。 她收起了缩成一小团的藤球,下次来还要靠这小东西。 走到开阔的街道上,经过的魔族与她迎面走来都会特意绕开,路上两旁的魔族也不敢直视夜青,生怕一个对上眼就被打死。 ()这还是当年那一群屠杀同族的魔族吗?怎么变得如此畏首畏尾胆小如鼠? 当年的寒锦厉害的恨不能毁了魔界,也没见哪个魔族露出如此惊恐害怕的神情,几万年过去,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今只是一个连法力都使不出来的夜青,就成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强者,该说魔族是收敛了,还是说他们是变得畏缩了? 先前那个被红蚺掐断脖子的女妖,脖子上还绑着东西,看见了夜青,本来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肉,忽然翻到桌子下面躲了起来,整个桌子都跟着颤抖。 夜青冷眼走过去,她觉得,本来的魔界,不是这样的。 狄獴,不仅杀了寒锦的父亲,还毁了寒锦本该安稳的一生,甚至还将整个魔界变成了这个模样。 或许魔界真的该易主了。 可杀了狄獴,换谁来担此重任呢? “夜青。”小火忽然拉住夜青:“到魔宫了。” 对啊,小火啊,他跟重烨这么像,是不是也能像重烨一样有治世之才? “小火啊,你有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啊?” 夜青拉着小火往魔宫里走,试探着问。 “没有。”无比果断。 “你就没想过一统魔界什么的?”夜青不甘心,诱导! “没有。”就是不上钩。 好吧,没有就没有吧,不能赶鸭子上架。 “夜青!”狄獴找到了夜青,风一样冲了过来,甚至还想张开怀抱,被红蚺一个眼风制止,停在了她两步的地方。 见了狄獴,她攥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天!”他神情中的确有些焦急。 可夜青看见这张脸想起的就是记忆里那个杀害了她父亲的画面,血腥,残忍,毫不留情。 “只是出去走走。”她垂眸,声音淡淡。 狄獴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笑了笑:“没事就好,饿了吧,走吧,晚饭准备好了。” 夜青跟在狄獴身后,这个时候,她若是掏出匕首,借用红蚺的力量,足以一刀扎进他的身体,刀上的毒足以在片刻之间置他于死地。 她攥着匕首的手指节泛白,最后还是忍住了,还有阿恒的事,还要救阿恒,她不能冲动。 “狄獴。”夜青忽然轻声叫他。 “嗯?” “你到底可以有多残忍?” “什么?”他没听清,转过头,又问了一遍:“你问什么?” “没什么。” 夜青超过狄獴,沿着记忆里她不断奔跑着的路线,一路走向了魔宫的最顶层。 狄獴尾随夜青而来,看在夜青站在顶层唯一的一扇门前,久久没有推开门。 “你”狄獴神色有些不对,夜青忽然回过头问:“这里面是什么地方?我能进去看看吗?”。 狄獴像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夜青回过头,面色凝重的推开了门。 如果不是必要,她一辈子都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是跟狄獴一起来。 可白勉说,通魔卷就在这里。 她进门就看见了里面摆放着的满满当当的书架,上面放着不计其数的卷轴。 所谓的通魔卷,就是记载着魔界古往今来的史册,其中有一部分专门记载了魔界的禁术。 夜青很快就找到了摆放禁术的那一层书架。 这里面的卷轴都是很有序的摆放,而且都贴了标签。 在这一层翻来翻去,每一卷都打开看过了,没有记载如何除去魔气的法术。 她不甘心的继续翻找,狄獴在旁边看着她,忽然开口问:“你是怎么知道通魔卷的?” “你不告诉我,难道还不让我自己找么!” 夜青在成山的卷轴里翻腾,灰尘漫天,她咳嗽了两声。 “若是能被你找到,那就不叫魔族禁术了。”狄獴冷冷道。 第三十一卷,第三十三卷,唯独没有第三十二卷,夜青找了半天,禁术一层里,唯独少了这一卷,肯定是被狄獴藏起来了! 夜青举着相隔的两卷:“中间的三十二卷就是我要找的吧,你藏哪了?” “毁了。” 夜青从卷轴堆里霍然起身:“毁了?!” “是。”回答的倒是干脆。 “行了,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倔的很,是不会告诉咱们了。”红蚺左手摘下了面具,透了口气,“既然这样,还顾虑什么!”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窜了出去,夜青手上明晃晃攥着一把匕首,直刺向狄獴,这一刀,势在必得。 不出所料,狄獴措手不及,抬手去挡,匕首扎进了他的手臂,毒药很快就会蔓延全身。 夜青和红蚺露出了一丝成功的笑容。 谁知狄獴也笑了。 “你果然想起来了,今日是见了白勉吧。” 狄獴另一只手攥住了夜青的胳膊,将她抵到墙上:“你难道没看见那些卷宗里面,有专门记载如何解毒的一卷吗?”。 “什么?”夜青大惊。 “我为防止有人以牙还牙,每日都会服一颗解药,这毒,奈何不了我。” 小火站在一边,眼中怒意翻涌,夜青连忙道:“小火!不要乱动!” 狄獴回头瞥了一眼小火,一手攥着夜青回身一手扯住了小火,将两个人连拖带拽关进了她们先前住的地方。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在外面上了锁,还加了封印,连窗户都封印住了。 这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狄獴不必再装作和颜悦色的样子,不必每日想办法取悦她,竟然轻松了不少。 夜青拉着小火左右看了看:“你没事吧?” 小火反而拉起了她被狄獴掐红的手腕,“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想不到,狄獴心思如此缜密,竟然早有防备,这次失手,恐怕不会再有机会下手了。”夜青不甘心啊。 红蚺叹了口气:“很快还会有更让你头疼的事,现在气馁有点早。” “还会有什么事?” “狄獴为什么不杀你?他为什么弄了那么多侍妾?为什么你一句话他就全都放走了?一句话说错的小妖他杀起来眼睛都不眨,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杀你?” “他想”夜青瞪大了眼睛。 “他没得到你,他不甘心啊。” “他休想!”夜青愤然起身:“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夜青说完狠狠咬了舌头一下,疼的挤眉弄眼的。 “你有病啊,咬舌自杀?!疼死本尊了好吗!有没有常识!咬舌死不了人!”红蚺左手疼的直捂嘴。 “开门,尊主让我给她送饭。”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这声音还耳熟。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安排了守卫,见有狄獴的指令,便打开了锁和封印放人进去。 门打开,竟然是那个狐妖,恐怕她是狄獴的心月复,不然狄獴怎么会让她来送饭。 夜青坐在房里,迟迟不动,那狐妖媚眼流转:“怎么,怕有毒,不敢吃啊?” 她嬉笑着走到夜青面前,尖细的指尖挑起夜青的下巴,口吐幽兰:“放心,尊主还舍不得杀你。” 夜青刚要开口反击,那狐妖忽然凑到她耳边沉声道:“今夜子时,白面大人亲自来救您,稍安勿躁。” 夜青一愣,那狐妖已经闪到了门口,装腔作势的哼了一声:“性子还挺烈,不吃就饿着吧!”转身离去,门上又被上了锁。 这狐妖,竟然是,白勉的人! 本文来自看书罓小说 第五十九章 设计出逃 这样以来,夜青就安心了许多,赶紧吃了几口吃的保存体力,等着晚上跟白勉一起跑出去。 红蚺却始终有些不安。 “你怎么了?”夜青问她。 “我觉得,白勉那边这么快有动作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对咱们来说不逃出去才是最安全的。”红蚺的不安直接影响了夜青的食欲。 “他们在地底苟且偷生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咱们回来,肯定难免激动呗,一听说咱们被关起来,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救人的。”夜青嘴里吃着,还不忘往小火嘴里塞:“你也吃点,一会有力气。” 红蚺摇头:“可是,他们可都是主和派的魔族,一向不喜战斗,抗上去像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今看着却是斗志昂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说到这里,红蚺突然想起,魔界整个都发生了变化。 “还有地上的魔族,个个看起来貌似都骁勇善战,可实际呢,面对勇者还不是畏首畏尾的?”她沉吟:“地下的魔族对仇人痛恨才便的不畏惧,但地上的呢?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如此懦弱的?” “重烨。” “嗯?”夜青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小火。 他重复了一遍:“是因为重烨。” “怎么说?”夜青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魔族尚武善战,从不曾变过,但那是因为没有遇到强大的对手。直到有魔族被一个叫做重烨的神全力镇压之后,魔族看似在不断增强,但内心却对强大的对手无比畏惧。” 小火清冷的眼眸中映着夜色,声入流水,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所谓的强大,都只是个空壳罢了,为了掩饰内心对重烨的恐惧,他们才不得不假装自己很强大。已经不知多少次魔族败在重烨剑下,他们对重烨的畏惧,最后都化成了自身虚伪的强势。” 夜青懂了,重烨在魔族的心中,便是一个巨大的阴影,整个魔界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正是源于重烨已经将整个魔族的信心都击溃,空洞内心填满的,都只剩下恐惧了。 而这些,地底的魔族是感受不到的,因为他们没有与重烨交锋过,他们便还保持着魔族的初心,那种越战越勇遇强则强的勇气与决心。 所以,如今的主和派已经变成了主战派,而主战派也已经从内心中变为了主和派。只是这战,代表的是内战。 如果地底的魔族倾巢而出,面对内心恐惧的地上魔族,会是怎样的局面? 他们数万年的恨与不甘,在那一刻发泄,会不会发生像当年主战派大肆屠杀主和派一般的事? 那魔界,便又将是一片学星战场,尸体成堆,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因为营救夜青。 那她岂不是成了颠覆魔族的罪人? “也不一定是罪人,说不定你能带领魔族重新崛起。” 红蚺的风凉话让夜青很不爽:“我哪有时间管魔界的事!” “没时间你不赶紧想办法逃走!等你被白勉救出来,你就没机会逃了!那个老家伙老奸巨猾得很,即便他对老魔尊衷心,但一旦被他发现你没有法力,必定会将你变成傀儡,然后在背后一手操控整个魔族,到那时,你才是整个魔界的罪人!” 红蚺一语惊醒梦中人,还有两个多时辰到子时,她得趁着这个时间逃出去,首先通知白勉不要轻举妄动。 夜青忽然想起,先前刀上涂的毒药她还留着一些,不如就试一试吧。 “哎呦!这饭有毒!哎呦我肚子好疼,我快不行了!救命啊!!”夜青打饭了饭菜倒在地上开始打滚。 外面的守卫听见里面有动静,但狄獴下令不准随意开门,只好一个守门,一个去找狄獴。 夜青在里面呼天抢地的嚎:“我快死了,你们要是再不赶紧救我,估计你们的小命也别想要了哎呦!” 外面的守卫动摇了。 “说不定救活了我还能被狄獴嘉奖升个官什么的!反正总比掉脑袋强吧哎呦喂,我快不行了!哎呦吐血了!哎呀我要昏过去了!” 外面的守卫还是开了门,一开门吓了一跳,夜青口吐白沫手脚抽搐面如死灰,小火还被强迫配合演戏,装作害怕的缩在墙角。 看夜青好像真的要死了,这魔族赶紧上前查看,狄獴可是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死的。 他刚一俯,夜青便从地上一跃而起,枯黑的左手指尖黑亮的指甲瞬息掠过那魔族的脖子,那魔族便倒了下去,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 不愧是魔界一等一的毒药,果然见血封喉。 小火此时已经看好,门外没有其他人经过,夜青便和他迅速逃了出去。 暮色四合,夜青看不清路,不过好在红蚺的眼睛能看见,便一路带着她沿着小路跑到了那个巷子。 那狐妖正在那里,与一个魔族说着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了夜青,惊讶道:“您,您竟然自己出来了?” “是啊,我设计逃出来的,放心吧没人发现。”夜青上前:“白勉呢?” 狐妖有些疑虑:“可明明,从你的房间,到魔宫大门口,都被层层把手,连苍蝇都飞不过去的啊。” 层层把守?夜青跑出来的阻碍,貌似只有门口的一个守卫而已啊。 “尊主?您回来了?”白勉从墙里穿了出来,看见了夜青赶忙上前要跪:“白勉保护不力,让尊主被囚,白勉罪责难逃,求尊主惩罚。” 白勉身后跟着几个魔族,见他跪下,便也跟着跪下,但却没有对夜青臣服的意思。 看来这些魔族只是唯白勉马首是瞻啊,红蚺说的没错,即便她真的听从了白勉的意愿带领右派魔族夺回了魔尊之位,可没人听从于她,便只能做一个傀儡罢了。 况且,一个主权的颠覆,必然要经历惨烈的厮杀,尽管她已不是魔族,可她还是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眼前。 夜青将白勉扶了起来,其他魔族便自觉跟着站了起来。 白勉问:“尊主,您出来,没有被人发现吧?” 夜青摇了摇头:“没” “我说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是躲在地底了,明明是只兔子,竟然带着这么多魔族做了缩头乌龟!” 狄獴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第六十四章 讲个故事 夜青被重烨抱住,不知怎么的心里还有点小雀跃呢,美滋滋的,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好难受啊。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你怎么能当真呢。” 重烨看着夜青的小脸,目光有些沉迷,忽然俯首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夜青一愣,啊,好久违啊,手不自觉就攀上了他的肩。 重烨得到了夜青的回应,吻的更深更忘情,恨不能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永远也不放开她。 半晌,夜青大口大口喘气,脸红彤彤的别在一边,不敢看他。 这幅害羞的样子被重烨看在眼里,眼中都是满满的欢喜与宠溺,只是她没有看见。 夜青他腰间忽然有些疼,她伸手一模有点血,重烨脸色一沉,刚才没有分寸了。 他起身站在榻下,掀起被子:“别动,换药。” 夜青便乖乖躺着,看着重烨轻轻掀开她的衣摆,露出了盈盈一握的腰肢。 解开层层缠着的白布,重烨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瓷瓶,轻轻将药上在她的伤口上。 夜青躺着也看不见肚子上的伤口,就随口问:“这药你都随身带着啊?” “嗯,方便随时给你上药,其他地方也放了一些预备。” 重烨专心给她上药,也是随口答的。 “何止啊,重烨生怕你伤口不愈合,还给我人手发了一瓶,让我们在你伤口裂开的时候给你上药。”宁锦在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 重烨每次跟夜青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把门封死,谁也不让进,宁锦不得不趴在门上偷听,其实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话。 夜青小声问:“你不是不许别人看我的” 重烨把白布重新缠好,将衣服给她穿好,盖好被子,淡淡道:“勉强可以让女人看。” 门开了,宁锦便大步流星走进去:“光天化日的,也不怕闷死。” 见夜青躺在榻上,便凑过去,小心问:“阿姊啊,你醒了?” 夜青奇怪,怎么都这么问?她看向重烨,重烨没什么反应。 她便犹豫的回答:“我不应该醒?” “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宁锦忽然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没事去魔界干什么啊,找刺激啊?那么不安全,你要是想玩找我啊,我带你去又刺激又安全的地方玩。” 又刺激又安全的地方?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宁锦那边还在说:“你失踪的这些天重烨死也不说你在哪,我就翻天覆地的找你啊,怎么找也找不到,谁知道你会去魔界啊,你要去也叫上我啊,好歹我能保护你,你看看受了一身伤,很好玩是不是!” 夜青连连点头:“是是是,啊不是不是,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宁锦拉住夜青的手,忽然红了眼眶:“阿姊,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你要是想做什么跟我说,我会帮你的,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可好?” 夜青握住宁锦的手,心里泛起暖意。 “行了,酸不酸啊,女人家就是麻烦,啰啰嗦嗦一大堆也没点有用的。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 非天进来将一包东西撂在夜青榻上,宁锦好奇打开:“这什么东西啊?” 打开包裹,里面原来是一套衣裙,大红色的衣裙,可鲜亮可鲜亮了。 “我阿姊又不缺衣裳,这有什么用啊?”宁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来啊。 “这是冰原的雪蚕族用极为稀有的血蚕丝制成的衣裙,刀枪不入水火不破!仔细看看!真不识货!” 非天直翻白眼。 冰原血蚕丝,好耳熟啊 “这不是跟你那个斗篷一个料子的吗?不是说抵挡不了神器吗?”。虽然非天好心送宝贝给她,但是她貌似真的用不上啊 现在的三界,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兵器就是神器,就连狄獴的那把长刀,也是上古传下来的神器,夜青哪被普通的刀枪伤过啊,要这东西还不是没用。 非天急了:“那斗篷能跟这个比吗,这套衣裙是改良过的!我特意把玄鼎融了制成丝加在这衣服里了,我试过,绝对不会被任何神器破开。” 重烨忽然插了一句:“所以昨晚穿着红裙袭击我的变态是你?” “咳,那个什么,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修罗界那边还一堆事呢!”非天老脸一红匆匆跑了。 夜青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宁锦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反应了过来,重重点了点头:“阿姊,这衣服的确是个宝贝,你赶紧穿上吧。” 宁锦下次看见非天,肯定要好好嘲笑他一顿,还要告诉寒琢他们一起嘲笑他哈哈哈! 忽然非天从门口探头进来:“对了宁锦,方才华胥来信,说让你即刻回去相亲,信放门口了啊。” 宁锦顿时垂下脸,转头问重烨:“你昨晚怎么不砍死他呢。” “我也很想,但是没成功。”重烨看着这一套红艳艳的衣裙,果然是个好东西,长恨剑都没刺穿。 想不到为了这一套衣裙,非天竟然舍得把玄鼎融了,那可是他父神的父神的父神的父神祖传留给他的宝物,听说玄鼎能融合天地万物炼化出上好的精元。平时非天宝贝得紧,碰都不让碰一下,为了夜青,竟然如此舍得。 重烨起身,走到门外,非天还没走,靠在门边正被重烨撞见。 非天默默退开:“你放心,我不是变态,我就是觉得好玩试一试,你高抬贵手别跟我计较” 重烨转身走:“走,喝茶去。” 这是唱哪出啊?不会下毒吧?可是重烨发话了也不能不去啊 非天万般小心的跟着重烨去喝茶。 夜青和宁锦在房里聊着天,妙妙音音见重烨走了便进来伺候夜青。 夜青正说到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看见了所有人,没想到真的回到了阴司。 宁锦笑了:“阿姊,你肯定是受伤发烧烧糊涂了,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是吗?”。夜青思索了一下,应该是梦吧 她忽然道:“我梦里还给重烨讲了个故事呢,你们要不要听?” 三个姑娘顿时脸就绿了,妙妙音音借口有事赶紧跑了,宁锦一脸你们俩不讲义气的表情留在房里,苦着脸对夜青道:“阿姊,你是不是要讲鹏鸟能飞多高的故事?” 夜青惊喜的点点头:“你知道这个故事?” 宁锦强忍着说:“我何止听过,我快听吐了,你昏迷了将近十天,睁开眼就讲这个故事,看见人就讲,看不见人还不讲。你说你可怜巴巴的我们还不忍心不听,十天下来,真的不能再听了。” 夜青愣了愣,感情我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她顿时用被子捂住脸,哎呀天呐,她都做了什么啊! 讲故事事小,关键是她就仗着自己做梦,一看见重烨就旁若无人又亲又楼又抱的! 完了,没脸见人了! “没事的阿姊,我不会因为一个故事嫌弃你的。”宁锦在外面道:“你要是再讲,我还能忍着再听。” 夜青从被子里探出头:“当时怎么没人制止我呢?” “拦不住,谁拦着你就哭,就抓伤口,谁也不敢拦着。” 宁锦当时都惊呆了,事后安慰自己,阿姊实在是压抑太久了,需要一个机会释放一下,嗯,就是这样!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蛧 第六十六章 真相大白 后殿花园,重烨和非天默默喝茶,气氛实在有些压抑。 半晌,非天战战兢兢灌下去不知道几壶茶了,撂下茶杯问:“重烨啊,你不会是要用茶水灌死我吧?” “帮我个忙。”重烨终于开口,“夜青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非天的神色严肃起来,整个一下午,两人像是在争论着什么,非天时而拍桌时而愤然而起,重烨虽然淡定,但神色却有微不可查的无奈。 待夜青拉着宁锦非要去散步经过后殿时,重烨非天两个人都面色不豫的坐着,一声不吭。 “他们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非天这么愁苦过。”夜青站在廊下拐角问宁锦。 宁锦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在说很重要的事吧。” 宁锦记得非天上一次这个样子,貌似是在三万年前听闻寒锦死讯的时候吧。 < 两人发现了夜青,顿时收敛了情绪,非天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嬉皮笑脸招呼夜青过去坐。 重烨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看见夜青之后也迅速将沉重的冷淡变成了轻松的冷淡。 像是故意做给夜青看,可偏偏她不喜欢装出来的欢喜,看了他们一眼,拉着宁锦回了寝殿。 路上,宁锦叽叽喳喳的说这些日子如何安排华胥那边的事宜,华胥神母的寿宴她是如何如何精心布置,还说夜青看见了肯定会叹为观止。 夜青只笑着点了点头。 非天和重烨肯定是在讨论关于夜青的事!不然怎么一看见她就立刻变脸像是怕被他看出端倪似的! 夜青心里翻来覆去的想他们能说些什么,全然没听见宁锦说了什么。 “阿姊?阿姊!!” “嗯?怎么了?” 夜青回过神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宁锦,后者哭丧着脸:“我方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你不会都没听见吧?” “呃” 宁锦叹了口气,“谁叫你是我阿姊呢,我再说一边,你听好了啊。” “我这次特意请的你和重烨一起去华胥给太祖婆婆祝寿,太祖婆婆年纪大了,总想见你,不是,总想见寒锦,我们就骗她说你嫁给重烨打理阴司月兑不开身,到时候要是太祖婆婆问起来,你千万不要说漏嘴。” 夜青思索了一下,“这还用骗吗?虽然我不打理阴司,但是我的确是嫁给重烨了啊,这怎么可能说漏嘴。” “我的意思说太祖婆婆一直都以为嫁给重烨的是你,她以为你一直在重烨身边。” “难道还有别人嫁给重烨吗?”。问完夜青就觉得自己好蠢,重烨的前夫人不是玉锦来着么。 宁锦无比认真的说:“阿姊,到了华胥,千万记得,你就是寒锦,你是华胥上一代的国主,是太祖婆婆最疼爱最惦记的晚辈!” 夜青默默点了点头,寒锦的身份越来越复杂了,她是个神,又是个魔,还差一点当上魔尊,原来她还是华胥之国上一代的国主,不知道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姊,这辈子我就你这么一个阿姊,你是不是还是不清楚自己是谁?”宁锦有些委屈,有些伤感的拉着夜青的手摇晃。 “我在魔界的时候知道了一点,我好像跟寒锦有些渊源吧”夜青其实到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寒锦,毕竟灰飞烟灭的神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不是有渊源,你就是寒锦,你是我阿姊!虽然不知你是如何转生的,但是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宁锦眼中有泪,帮夜青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我阿姊不能再受一点伤害了。” 夜半,夜青辗转难眠。 一切像是有了结尾,又像是有了新的开端。 夜青似乎知道了自己究竟是谁,也知道了寒锦是谁,但其中的关系还是很混乱。 她突然想起宁锦在锦绣宫与玉锦争吵的话—— “寒锦,是重烨最讨厌的人,他从来都不肯正视她一眼,甚至都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她送给他的东西全都被他毁掉,她为他做的事都被他认为是多此一举。” “最后重烨得知玉锦是死在寒锦怀中之后,便认定玉锦是寒锦所害,因为寒锦有足够的动机——寒锦深爱重烨。” “但凡认识寒锦的人都知道,她爱重烨成痴,为了爱,说不定可以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重烨便是这么想的!” “你已经救活了你的路遥,还有什么心愿?啊,没能嫁给重烨,你很遗憾是不是?所以就找她来完成你的遗憾?” “你把她当成什么了!你的工具?还是你的替身?她就算爱重烨,难道希望是以这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么!你知道她的感受吗!” 非天也说过曾经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神千方百计讨重烨欢心,结果每次都是灰溜溜的回来,偷偷抹眼泪。 这个半神,不就是寒锦么。 到这个时候夜青才反应过来,玉锦没有嫁给重烨,是寒锦代替了玉锦。 后来东窗事发,寒锦的身份被人发现,就被天君抓走处置,期间重烨甚至未曾露面过。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么夜青一开始见到重烨就会不自觉的悲伤,不自觉的想要逃开却还对他恋恋不舍,这些反常的心情,在这个前提之下,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那地狱里的那个孩子,不是玉锦生的,而是寒锦生的! 夜青猛然翻身坐起,那是她的孩子! 竟然就那么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几万年! 下地匆忙跑了出去,跑到门外正撞在重烨身上,她视线闪躲,不想见到他,没等他说话,便绕开他跑了。 腰间的伤有些疼,她也顾不上,此刻她只想去看看那个孩子,那个苦命的孩子啊! “红蚺!红蚺!你给我出来!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你故意隐瞒我,欺骗我!你分明知道那是我的孩子!你也分明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更知道重烨根本不爱我!” 她一路跑一路大喊,此刻的她几乎已经确认她就是寒锦,既然玉锦灰飞烟灭都能活下来,那寒锦凭什么不可能还活着。 红蚺自从魔界回来以后始终没有出现,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论夜青如何呼唤也没有得到回应,她更生气,以为红蚺故意躲着她。 “你们仗着什么都知道,把我玩得团团转是不是!” “你明知道重烨不喜欢我,还想让我跟重烨在一起!”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到了地狱入口,谛听已经守在那里,见到夜青转身便走:“跟我来。” 夜青心绪未平,喘着气没有动。 “你是不是也什么都知道?” “我是谛听,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啊。” 谛听在前面慢悠悠走,“走,带你去见你儿子。” 既然谛听都承认了,那她真的就是寒锦了,想不到如此简单平凡的她,竟然有着如此不平凡的身世。 果真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看书蛧小说首发本书 第六十六章 救出阿恒 重烨始终在夜青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谛听也老远就看见他了,出于为夜青考虑,没有告诉她。 不多时,到了阿鼻地狱,此时的夜青根本不会在意周遭的环境如何恐怖骇人鬼哭狼嚎,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个孩子身上。 转过最后一个弯,看见了那块堵在洞口的大石头夜青扑了过去。 “阿恒!阿恒,我,娘来了。” “娘亲?”里面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真的是娘亲?” 夜青将手心放在大石头上,石面上发出了像是心跳般的咚咚两声石头顿时温暖了起来。 随后里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靠近。 “娘亲!娘亲你没有骗我,你真的来看我了!阿恒最喜欢娘亲了!” “阿恒,娘亲对不起你,现在才知道真相,你等着,娘亲一定要把你救出来—无—错—小说!”夜青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这是她的孩子啊,她不能让阿恒这么下去啊。 “娘亲,父尊说,阿恒魔性难除,恐怕出不去了。” 夜青的眼泪更甚:“娘已经找到了救你的方法,很快就能让你出来的。” “真的吗?”。阿恒雀跃起来,“其实阿恒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但是还是想看看娘亲的样子,谛听说连阿猫阿狗都有自己的娘,可阿恒只有父尊。” 谛听在旁边砸吧砸吧嘴,这事实在是怪他多嘴了。 谛听没事的时候经常来看阿恒,会给他讲讲故事,说说话什么的,有时候讲到关于爹娘的地方也没见阿恒怎样,但是也没想到这个孩子心细如发记下来了。 或许这在他心里是个创伤,但是被这些人忽略了,人们注意的,可能只是阿恒还没被放出来这件事上。 “你也有娘,你也有爹,等娘放你出来,娘带你去玩,好不好?” “娘亲。”阿恒在里面声音颤抖:“阿恒的名字就是娘亲取的,阿恒每日每日都在石壁上画娘亲的样子,就想知道哪个才是你,阿恒真的好想你!” 夜青慌乱了,她只剩下两年了,狄獴死了,通魔卷被他毁了。她根本没有能除掉阿恒身上魔性的办法! 她扑到谛听面前,拽着谛听的皮毛:“谛听,你再好好听听,还有没有能找到这个法门的办法!我只是想救一个孩子!你帮帮我啊!” 谛听摇了摇头,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夜青跌坐在地上,石头里面传来阿恒的小声哭泣,她的心揪的更紧,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把阿恒救出来! 手心隐隐发烫,像是破了皮,她也顾不上管扑到石头边上企图用手将这石头挪开。 指甲用力扣在石头上,用尽全力的搬,哪怕能松动一点点也好。 “娘亲,父尊在洞口下了封印,你打不开的,你别冲动!”阿恒在里面焦急的喊。 夜青无动于衷,继续搬石头,指甲扣断,指尖磨出了血也不在意,腰上的伤口挣开,血浸透了衣衫,一朵血红的花顿时开在腰间。 她憋着气毫不放松,腰上的疼痛袭来,她身上的力气顿时消散了一半。 像是感受到了血腥气,阿恒在里面开始不清醒:“娘亲你不要再搬了!不要再搬了!” 声音粗重浑厚,里面不断有震荡传出来,像是阿恒进入了癫狂的状态开始四处乱撞了。 “阿恒,阿恒你怎么了!”夜青巴在石头上急切的问,但里面已经不再回应她了。 “阿恒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这样,恐怕是因为控制不了魔性才这样的,过一会就好了。”谛听安慰夜青,但实际上这并不正常,阿恒今日是因为被夜青影响,不然不会这样的。 “是不是找重烨就能把他放出了?阿恒这么小,会撞坏的!”夜青拽着谛听。 谛听感受到夜青手心的热,看见了她手心微微的光亮,沉吟了一下,回头对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道:“或许可以把他放出来。” 夜青循着谛听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但渐渐的好像有一个虚影,接着便是一声玄色的袍子,是重烨,原来他一直在她身后。 重烨走上前,看着夜青指甲的伤,皱了皱眉。 夜青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对重烨说:“求求你,把我儿子放出来。” “那是我儿子。”重烨声音淡淡。 “我都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那是我生的儿子!我要见他!你要是帮我就动手,要是不帮我,就赶紧走!”夜青指着出口的方向,到了这个时候,重烨要是还打算用他那一套与夜青无关之类的说辞她就撵人。 会顶嘴了,重烨扬了扬眉,反而笑了,夜青更急:“笑什么!帮不帮!” “既然夫人发话,为夫自当奉陪到底。”重烨捉住夜青的手握了握。 谛听上前提醒:“这个时候放阿恒出来,有利有弊,只要把握好时机,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还要靠你们能够很好的配合,夜青,你看看右手。” 夜青看了看惊讶道:“这金印亮了!” “这是甘露印对你的反馈,这是在告诉你,可以使用它了。” 谛听给夜青说了如何使用,又将周围重新安排了一下,避免阿恒出来横冲直撞万一控制不住逃出去就天下大乱了。 最后重烨和夜青站在巨石前,重烨轻声问:“怕不怕?” 夜青是有些怕的,可能更多的是紧张,因为她竟然马上就能看见儿子了,但是她又怕儿子是个毫无神智的魔,若是这样,说不定阿恒会被重新关进去。 但是重烨在她身边又让她安心许多,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真的很相信他。 见夜青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重烨抱了抱她,在她耳边道:“不管一会你看见什么都不要分心,集中意念在你的右手上,甘露印就会出现化解阿恒的怨气,记住千万不要分神。” 夜青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巨石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震荡越来越强烈,甚至整个阿鼻地狱都跟着晃动。 夜青与重烨站定,重烨意念动,一点点松开了封印,就听见什么东西砰的碎开,巨石上像是有暗红色的波纹荡漾开,一圈一圈,最后扩散到最外,平静了下来。 巨石里面也跟着平静了下来,重烨做好了时刻降服癫狂的阿恒的准备,夜青举着右手,集中精神在手上,掌心的光亮越来越盛,将她眼前照的通亮。 忽然有砂石崩塌的声音,里面传来了不敢置信的笑声,接着这声音越来越狂放,夜青不敢想象这是个小孩子的声音,即便是在魔界,没听见过这样恐怖的笑声。 接着巨石由中心亮起了一个光点,无数的裂痕以光点为中心蔓延开来,直到最后一个裂痕蔓延到最边上,嘭一声,巨石立时炸的粉碎,砂石迸溅开来,夜青不敢眨眼,幸好重烨设了结界,砂石撞不到他身上。 不过谛听没有预料到这一手,被石头崩的直往重烨身后躲。 接着,被夜青照亮的洞口和黑暗的山洞里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像是两重天。 幽幽的像是有什么飘散了出来,忽然一双血红空洞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夜青一惊,这,这就是阿恒? 阿恒从黑暗中探出身子,瘦弱的身体遍体鳞伤,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此时夜青眼前的结界一惊撤开,不然不利于使用甘露印,重烨盯着阿恒,眉头皱了起来,但还是不能放松。 有哭声从山洞里传出来,阿恒弓着身子,在地上,焦黑干枯的手不安分的抓着地面,突然跃到了半空,直奔重烨夜青而来,山洞里的魔气怨气随之倾巢而出。 顿时哀怨的哭声嚎叫声回荡在周围,幸好谛听已经设下封印,这些魔气怨气不会外露,但如果不马上清理掉也是很麻烦的。 夜青看着这个孩子,突然就红了眼眶,分了神,旁边重烨唤她:“夜青不要分心!” 可夜青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哪里还有心思对付他,泪刷一下流了下来。 她下不了手,如果他是个魔族,那甘露印有可能杀了他,当初鬃王山那么健壮都死了,阿恒肯定受不了甘露印这样强盛的佛光,她不能伤害阿恒,她下不了手。 右手渐渐握成了拳,本来游荡的魔气怨气慑于甘露印的威力不敢靠近,无处可去,可夜青收了甘露印,顿时浓重的黑气向她袭来。 夜青泪眼看着阿恒,向他张开了怀抱,阿恒那癫狂的神色突然愣住,双唇颤抖着叫了一声:“娘亲?” 夜青笑了,可下一刻铺天卷地的黑气席卷而来,直冲进了夜青体内,将她撞得生生退了一步。 “娘亲!” 重烨回头看见身后的夜青,拼命将她护在结界里,可不论结界如何坚硬,这黑气都能穿透涌进夜青体内。 谛听在旁边仔细观察着阿恒,这孩子体内的魔气正在慢慢减少,全被夜青吸走了! 难不成这就是去除魔性的法门? 最后一丝魔气被抽走,阿恒变回了正常孩子的样貌,他流着泪扑到夜青身边,拉着她的手哭喊:“娘亲,娘亲,你怎么了?都是阿恒不好,娘亲千万不要有事!” 夜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还在吸收整个阿鼻地狱的怨气,感觉到了手上被人摇晃,她呆滞的低下头,看着这个小孩子,好像很美味的样子啊。 她突然裂开嘴,狰狞的笑着。 本書首发于看書辋 第六十七章 失去心智 夜青看着这面前这个孩子,好像熟悉,又很陌生,她心里忽然好像撕下一块他的肉尝尝是什么味道啊! 她的眼睛在孩子的身上流转,渴望越来越强烈,忽然看着孩子的嘴一张一合,喊了一声:“娘亲!” 啪嗒一声,泪落了下来,夜青呆愣的模了模自己的脸,这湿润的东西是什么? “夜青,你千万不要被魔气吞噬心智,你看看,这是阿恒,我是重烨,你醒醒!”重烨摇晃这她,呼唤着她的名字。 夜青定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长得好生俊美的啊,这人,我认识吗? 她将重烨审视了一遍,要是留着玩玩,不知感觉如何啊。 不过好像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想在此地多留,这个鲜美的小孩和这个俊俏的男人,还是留着下次再享用吧。 她走到外面,根本没将谛听设下的结界放在眼里,一拂袖就将其打散,谛听在后面目瞪口呆,这,这这,简直打脸好吗! 怎么夜青这个时候还有法力了?而且还这么强? 眨眼间夜青就不见了,重烨追了出去,阿恒也跟了出去。 留谛听在原地凌乱。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阿弥陀佛!” 身后佛光照耀,万鬼沉寂。 谛听回过身俯首:“地藏菩萨。” “我这分身受甘露印感召,想来夜青已经到了下一个阶段。” 谛听却有些担忧:“可是菩萨,她还能恢复吗” 地藏淡淡微笑,“无妨,善念自在本心,若是熬不过去,便也不能将大任交付于她。” 谛听颔首:“菩萨说的是。”便随地藏菩萨离开了,最后还是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有法力是一件很自由很快活的事,夜青此刻仗着自己法力高深,在地域内乱闯乱撞,打翻了不知多少鬼差,才从地狱里闯出来。 看着跟地狱有些相似的阴司,夜青皱着眉头,“啧,这都是什么地方!” 随手抓过来一只夜叉提着领子问:“这什么地方?” 小夜叉眨巴眨巴眼睛:“这里是阴司啊夫人。” “什么夫人!姑女乃女乃是尊主!”说完扔开夜叉就向外飞去。 阴司,不是地藏菩萨的地界么?怎么还跑到这来了? 到底哪条路才是回去的路啊! 夜青没头苍蝇的乱转,闯到了遗忘殿,问奈何桥上的孟婆:“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孟婆看了看夜青:“小姑娘,又来问八卦拉?” 夜青跳脚:“谁问你八卦了!我问怎么出去!” 看孟婆老态龙钟的样子,估计社么也说不出来,夜青转身离开,谁知孟婆说:“沿着忘川向上走,坐船出去。” 夜青看了孟婆一眼,轻声咕哝了一句:“谢了。” 上了船,摆渡人看着夜青,怎么许久不见,夫人变成魔族了?这魔气也太浓重了些! 往日忘川女和水底的婴灵都会跟夜青打个招呼嬉戏一会,可是今日见了夜青都默默躲在一边不敢出声,被那魔气慑的远远躲着。 夜青不以为意,待到下了船,正碰上来的非天。 “呦,大半夜的又出逃啊?”非天也没注意夜青的变化,看见便揶揄了一句。 谁知夜青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态度冷淡的跟冰块似的。 这一走过,非天才忽然发觉夜青身上那一股强盛的魔气。 此情此景,简直跟当年寒锦初次来天界时一模一样。 那时寒锦还是个小女孩,非天也是个小男孩,他看见寒锦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呦,哪里来的小魔物。” 寒锦便也是这样冷冷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 无数个日月非天都在想,若是当时没那么说,是否会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他以为那样说会引起她的注意,谁知反而惹得她的讨厌,导致她从未将他看在眼中,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 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而已,他以为没什么的。 若是有机会,他肯定会说,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非天连忙转身叫住了夜青:“喂!” 夜青回过头,挑眉:“有事?” “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我叫非天。”他笑着,若是当时能像这时一样,或许,或许 夜青笑了一下:“幸会,我叫寒锦。” 非天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你,你叫什么?” “没听清么?我叫寒锦。”夜青摇了摇头:“啧啧,可怜长的这么好看竟然是个聋子。” 非天不敢置信,上天有眼,这时又给了他机会吗?所以这一次他做对了是不是? “非天,拦住夜青。”重烨的声音从忘川河面上传来,十分焦急。 夜青皱眉:“啧,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转身就要走,忽然被非天拉住了手,夜青瞪眼:“干什么,拦我?!” “我带你走!” 说着非天已经拉着夜青飞离了阴司。 等重烨赶到的时候已经不知去向了。 阿恒扯着重烨的手:“父尊,娘亲是不是不要我了?” 重烨抚模着阿恒蓬乱的小脑袋:“她会回来的。” 非天带着夜青迅速朝修罗界飞去,一路上欣喜若狂,这一定是天意,不然怎么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非天,你这是带我去哪啊?” “去修罗界。”非天坐在夜青旁边,“给你看些东西。” “不去!我要去魔界,赶紧掉头!” “你刚从魔界死里逃生,还要回去?” 非天觉得夜青有些不同,但究竟哪里不同还说不上来,是因为她那骨子魔气? “当然要回去,我还要为我父尊报仇,我还要重振魔族,若是白勉知道我不见了,肯定会着急的。” 夜青说起仇恨,脸色凝重。 “你父尊早就过世了,白勉也已经死了,你还要报什么仇?” 非天懵了。 “非天,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魔界此时大乱,两派厮杀,我父尊被人杀害,我必须要回去,不然,不然我父尊他,难以瞑目”说着,她就红了眼眶。 非天细长的眉毛拧到了一起:“这都是十几万年前的事了,你怎么现在想起来了?重烨给你吃错药了?” “分明是十几天前的事,你不要胡说。还有,重烨是谁?”夜青的神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啊! 非天试探着问:“你不认识重烨?那寒琢,宁锦,我,帝释天,天女,妙妙音音,凉山,玉锦,路遥,东岳,这些人你都认识谁?” 夜青不假思索答:“玉锦我认识,听说是在天界的亲姐姐,跟我长得一模一样,不过她是神,我是魔,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见面。剩下的就认识你了,好像对于玉锦,也不能算认识,毕竟我们没见过。” 夜青把所有人都忘了,或许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这么说就可以重新开始了,非天内心雀跃着。 他又问:“那你现在是,多少岁?” “三千多点。”夜青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模了模自己的脸,开始有些怀疑,三千多岁,还没成年啊,怎么她现在这么大了? 一觉醒来她直接长大了? 寒锦当年被接到天界时就是三千多岁!非天仔细思考着,或许是重烨做了些什么,让夜青想起了寒锦的记忆,但可能是中间出了问题,让她只记得去天界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寒锦才失去父亲,孤苦无依,满心的仇恨的确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回到了一切开始的那个时候,或许这对夜青来说是个新的开始。 “你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回魔界!你不带我回去我就自己走了!” 非天赶紧拦住夜青:“你身上又伤,就不要这么冲动了,我带你去。” 云头调转方向,去向魔界。 “趁着还没到魔界,咱们再聊点什么吧。” “聊什么?” “比如你在魔界有没有意中人什么的?”非天也不含糊,直接切入正题。 “没有,本来是有的,也不算意中人,是父亲安排的未婚夫,是个忘恩负义的叛徒,我这次回去就是找他报仇的!”夜青恨的咬牙切齿,拳头也捏的嘎嘣响。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那你那个未婚夫,呸呸呸,那个叛徒是谁啊?” “他叫狄獴。” “狄獴啊。”非天松了口气,幸亏是个死人,“你不用回去报仇了,十几天之前他已经被重,被你杀了,死的可惨了。” “不可能!” “是真的。”非天装作一副当事人的样子道:“我当时就在场,眼看着你把他扎成个刺猬的,白勉也在当时牺牲了,你还回去做什么啊?” 夜青沉吟了片刻,她不记得杀了狄獴,非天说的不见得可信。 “我必须回魔界。” “回,既然你想回,我奉陪。”非天笑嘻嘻坐在夜青身边:“再问你个问题啊。” “赶紧问。” “你觉得我怎么样?” 看書罓小说首发本書 第七十二章 母子夜谈 傍晚,宁锦和小团子打了起来,夜青和华胥神母在旁边围观。 “那是我娘亲,得跟我睡!”小团子一跺脚。 “你跟你娘亲有的是机会亲近,不差这一天!”宁锦一瞪眼。 “我得看好娘亲,不能让娘亲跟父尊之外的任何人睡在一起!” “我是你娘的妹妹!我是你亲小姨!” “小姨也不行!” “你这小团子说不听了是不是!”宁锦上去就将阿恒提了起来,阿恒的小手小脚就在空中乱划,也打不到宁锦。 “那个”夜青插了一句:“我能说句话吗?”。 两个人顿时转过头,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夜青:“说!你选谁?” “我跟我跟”夜青视线转到旁边华胥神母的身上,神母赶紧摆了摆手:“我老太婆喜欢自己睡。” *完了,求救失败。 “我也喜欢自己睡。” 两人噔噔噔跑过来拽着她:“不行!必须选一个!” 战火在两人眼中熊熊燃烧,一触即发,夜青退开想要逃跑,被宁锦拽了回来,看来她是没法幸免于难了 最后夜青无奈,随意劫了侍神端过的两盘点心,放在他们面前:“吃吧,谁先吃完听谁的。预备,开始!” 宁锦和阿恒撸起袖子就开吃,夜青赶紧趁机跑了。 留华胥神母在那里看热闹 终于清净了,她坐在小时候常去玩的花园里躲清净。 她不是个不知冷热的人,别人对她好她看得出。 那个宁锦,婆婆说那是她同母的妹妹,这个活泼的姑娘一口一个阿姊的叫她,那么亲近不是装出来的。 那个小团子,也是真心想跟她亲近,没有娘的孩子一口一个娘亲的唤她,足以见得在她身上寄托了什么样的情感。 这都是值得珍惜的人,她不舍得伤害他们。 忽然又想起白天的天女,那个天女显然是认识她的,挑起事端肯定也是故意的,摆明了冲着她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仇怨。 还有那个长卷,也是认识她的。 被她忘记的这十几万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朋友,那是不是说明,这些年来,她并不孤单? 夜青笑了,若真的是这样,那真的很好。 这是旁边来了个人,穿着黑斗篷,看步伐像是个女的,走到夜青身边,用空洞沙哑的声音质问:“你竟然真的嫁给他了!你就不考虑后果!你会害了他的!” 夜青皱眉:“你谁啊?” 那人继续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只会给他带来祸端!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你竟然还是如此执迷不悟!非要等到事态恶化才放手就来不及了!” 夜青站起身,一把扯掉了那人的斗篷,露出藏在里面的女人,那女人不可思议看着夜青,用自己的声音问:“你能看见我?” “你这么大一坨在这里摆着,当我是瞎子么?用个障眼法就想隐身啊?糊弄谁家小孩呢?”夜青把斗篷丢在一边,铮的一声亮出指甲:“说,你是谁?” 那女人忽然惊慌了,谄媚的笑着:“你是寒锦吧,我就说怎么会突然间有法力了呢,原来是你回来了,我是怡安啊,你忘了?咱们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耍呢!” “怡安?” “对对对!”怡安两眼亮闪闪的。 夜青想了想:“不认识,不过看你这样子,小时候咱俩关系肯定不好,有事么?没事就滚开,别打扰我清净,以后别在我周围装神弄鬼,保不齐什么时候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怡安悻悻离开,想不到这夜青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按道理说,寒锦已经灰飞烟灭,不可能回来了啊,而且寒锦是认识怡安的,怎么会说不认识呢? 难不成这个寒锦,是夜青假装的? 那法力说不定是重烨想办法传给她的。 既然是个冒牌货,那明日的寿宴上,就好戏看了。 夜青看着怡安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讨厌,这种面相,薄唇吊稍眼,看了就不讨喜。 都长的这么不讨喜了,还做这么稀奇古怪让人生厌的事,真也够呛了。 忽然惊天动地一声欢呼,“哇!我吃完了!我赢了!今晚我跟娘亲睡!哈哈哈!” 夜青微微笑了一下。 意料之中。 夜半,小团子抱着夜青的胳膊,小声问:“娘亲,你睡了吗?”。 夜青睁开眼:“没有,怎么,你有话说?” “嗯。”小脑袋瓜点了点:“阿恒想跟娘亲说说话。” 夜青调整了一下姿势,跟小团子面对面躺着,“想说什么?” “阿恒想问娘亲是不是不喜欢父尊了?”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她也没喜欢过吧? 小团子见夜青不答,就以为她默认了,马上小鼻子就红了,小嘴了抿了起来,可怜兮兮的就要开哭:“娘亲你别不喜欢父尊,是不是父尊有什么地方让娘亲不开心了?我知道娘亲有委屈,要是娘亲不开心了跟阿恒说,阿恒去给父尊说,父尊改了就好了。” “你这小团子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父尊了!”夜青捏了捏小团子的鼻子。 “我的名字叫阿恒,是娘亲亲自给我取的,意为恒久。就是希望娘亲和父尊的爱情长长久久的意思。你可喜欢父尊了,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阿恒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夜青差点逗笑。 “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娘亲在怀阿恒的时候看到的,娘亲给父尊绣手帕,听父尊说话,给父尊做好吃的,每次父尊出征娘亲都时刻关注,在家里吃不下睡不好的。” 神仙的孩子就是早熟啊,男女之情好像看的比她还透彻一些些呢。 “胡说,怀孕的时候你还没出来呢,能看见什么!” “是真的!”阿恒指着自己的眼睛:“我是借娘亲的眼睛看见的,娘亲怀了我十年,第五年我就已经可以借娘亲的眼睛看东西了。” “哦,这么神奇吗?”。 阿恒点点头:“因为我是娘亲的骨肉嘛。” 夜青笑着模了模他的小脑袋。 “娘亲。”阿恒又开始可怜兮兮的:“你真的不喜欢父尊了啊?” 这孩子真不依不饶啊。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本来不熟谈何喜欢啊是不是,唉,说了你也不懂。” “阿恒懂的!”小团子着急起来:“阿恒不希望父尊和娘亲分开,娘亲要是不讨厌父尊,就试试跟他在一起好不好?阿恒不想变成没有娘亲的孩子。” “好。”夜青给小团子掖好被角,轻轻拍着他:“我答应你,试着跟你父尊接触,可以睡了吧?” “嗯!”阿恒重重点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夜青轻轻拍着阿恒,摇了摇头,这小团子,小人精似的。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王 第七十三章 聊第一次 跟重烨好好相处吗? 夜青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很差,看重烨的样子,有点冷淡,但是貌似还是很温和沉稳的,长相绝对是可以的,就是身份地位不太合适。 毕竟她是魔族,重烨是神,这是鸿沟啊。 不过想来,她自己就是之子,听父亲说,当年他和娘亲也是爱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神界魔界都从中阻拦,但是爱情这种东西越是想要将它拆散它就越牢固,本来还有些顾虑的两个人因为跟大家赌气抗争愈发恩爱。 索性两人抛开了一切世俗偏见,最后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女儿,只是世态不容,娘亲在生产之后便踏出了三界,神隐而去。 玉锦因为是个神子,只能送到神界抚养,而寒锦因为是个半神半魔,便留在了父亲身边。 好在父亲在最后的时光中还有她陪伴,不然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一个女儿,他该有多孤单。 若是她真的跟重烨在一起,那肯定会跟当年父亲和母亲一样轰轰烈烈吧。 “也没多轰轰烈烈,应该叫热热闹闹。”宁锦在旁边纠正:“当时你跟重烨大婚的时候还是很热闹的,你们还在女娲姐姐神使面前许下婚约了呢。其实你也没法抵赖,就算你不认,别人也都知道你是冥王夫人。” 大婚!!!还许下婚约!!!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都不记得! 她到底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啊!还有什么是她忘了的啊! “大概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玉锦死了。”宁锦补充。 夜青愣住,“什么时候死的?我还没见过她呢!听说是跟我长的一模一样,性格温婉动人的神女,我还没见过呢,怎么就死了?” “前一阵子,灰飞烟灭,你不必太过在意,她是和心爱的人殉情而死,是她自己的意愿,她也没有遗憾。而且你也见过她了,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好吧,这回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 宁锦仔细想了想:“这回没了。” “娘亲娘亲!”小团子欢快的跑进来:“父尊来接你入席。” 说完便看见重烨一身玄色袍子出现在门口,夜青看着小团子满是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走吧。” “慢着。”宁锦拉住夜青:“阿姊是我们华胥一族的,得跟我坐主座,你们是宾客,自己找客座坐着去!” 重烨上前,握住夜青的手:“出嫁从夫。” 宁锦蔫了下去,她不敢跟重烨顶撞,便垂头丧气看着小团子耀武扬威的在她眼前嘚瑟了半天。 夜青被重烨拉走,看着重烨拉着她的手,不知怎么觉得有些熟悉,掌心传来的温热的感觉也很熟悉,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就是很好,很喜欢的感觉。 非天在半路上遇见了左手牵着夜青右手领着阿恒的重烨,看见两人拉着的手,非天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 还是慢了一步吗?怎么无论什么时候占得先机的都是重烨呢? 非天心中苍凉的想着。 本来华胥神母的寿宴,天君是要亲自前来祝贺的,从未缺席,但不知为何这次没有出现,只有君后到席,在看见夜青的时候君后脸色不由的变了变。 重烨与天君平位,便正坐在君后对面,夜青发现君后自从看见她之后就一直铁青着脸,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君后旁边一桌,便是帝释天夫妇,夜青一眼看见帝释天旁边的怡安神女,怡安眼神带着得意,夜青眯了眯眼,啧,这人怎么看怎么讨厌。 接着众神入座,席案坐满,华胥之国的宴会,从无虚席。 华胥神母坐最上首,一身华服,威严端庄,神色和蔼,却让人不由得恭敬起来,虽是年迈,但精神矍铄,看不出丝毫苍老颓废的样子。 宁锦坐在神母身边,是本代华胥之国的国主,别看她平时疯疯癫癫那么招摇,但在正经的场合竟然也能如此端庄,一派国主风姿。 忽然夜青看见宁锦冲她扬了扬眉,夜青笑了,真是不经夸啊,才夸了两句就暴露了。 接着便是众神举杯给华胥神母祝寿,共饮一杯,喝酒的时候重烨还特意小声嘱咐她:“少喝点,你酒品不好。” 她一皱眉,本来就喝了一口,他这话说完。嘿,一杯全喝掉! 喝完她挑衅的冲着重烨扬了扬眉,哼哼,我就喝,你能奈我何? 不让我喝,我再喝一杯!谁怕谁!酒品不好怎么了,管得着么! 重烨眼中带笑,挨着夜青耳边道:“你喝多了喜欢月兑衣服,还喜欢调戏男人,还爱往外说秘密。确定要接着喝吗?”。 一口酒卡在嗓子眼里,夜青一阵咳嗽,秘密可不能往外乱说啊,这被人听了去就不好了!再说月兑衣服也不行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看过呢!调戏男人?谁被调戏了? 重烨一边给她顺背一边答:“没事,你的秘密只说给我听过,衣服月兑了也只有我看过,被调戏的自然也是我。” 夜青攥住重烨的衣角:“别再说了!” 重烨的笑意都从眼中蔓延到了嘴角,刺伤了对面坐着的人。 帝释天看着夜青和重烨眼中的冷意深重,而怡安神女眼中则是恨意深重。 夜青拉住重烨的手,秘音传话:那咱们两个,那个过了? 重烨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夜青的脸黑了三分,深深的叹了口气埋下了头。 这她怎么就能忘了呢!这是多重要的事啊! 忽然,她抓住重烨的手以秘音问:我第一次的时候哭了吗?疼不疼?” 重烨答:流泪了,应该是疼的,但是你当时是笑着的,还安慰我不要担心。 完了,她好像之前真的是很爱重烨的,她连那个的时候都照顾着重烨的情绪,可见陷得很深啊。 但是那个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重烨笑容更甚:如果忘记了,今晚为夫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谁问你了啊!夜青迅速收回手,怎么不自觉还把这个问出去了! 夜青无比悲愤的举杯,想了想,酒还是算了,便召来侍神:“去,给我拿一坛水来。” 于是她就在重烨愈发忍不住的笑容里一杯一杯喝水。 阿恒在旁边担心的拉着夜青:“娘亲不要喝了,喝多了会尿床的。” “没事,晚上我带你娘亲出恭。”重烨拍了拍阿恒的脑袋。 既然是这样,那阿恒就放心了,他拽了拽重烨一角,在重烨耳边道:“父尊,昨晚娘亲答应我了,说试着跟您在一起,您可千万别搞砸了啊,我好不容易才让娘亲答应的。” “好。” 本文来自看书网小说 第七十四章 突然诘难 一番觥筹交错,气氛渐渐轻松下来,相识的神仙便三三两两开始闲聊。 夜青也有些坐不住,想出去透透气,对面的怡安神女忽然起身,绕过桌案,行大礼跪拜在君后面前,朗声道: “臣有罪!请君后责罚!” 君后疑惑:“怡安神女何罪之有?” “臣知冥王重烨包庇罪人,却因惧怕冥王威严而不敢向天君君后揭发,臣有罪!”怡安声音高亢,几乎吸引了整个大殿的注意力。 华胥神母坐在上首,本来正与宁锦相谈甚欢,看怡安来了这么一出,渐渐皱起了眉头。 宁锦在旁边冷声道:“怡安神女,这里是华胥之国,不是天庭,今日是我华胥神母寿宴,不是审案问罪,你有何罪责非要此时自告吗?”。 怡安在底下,转了个方向,向华胥神母同样行了大礼,高声道:“怡安本不想在如此重要的日子自告,但事态逐渐趋于失控,怡安眼见冥王和一干神等被迷惑了心智,担忧神界安定,怡安惶恐,不敢不言!华胥神母德高望重,怡安今日自告,一是因为有神母主持大局,二是有君后断夺正邪是非,请神母念在怡安一片丹心的份上,准许怡安自告!” 这话说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拦着她了,宁锦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华胥神母便道:“怡安你便说来听听吧,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也见不得什么血光,就算要惩治你或是别的什么人,君后也会网开一面吧。” 君后听出了神母的意思,连忙道:“神母说的是,今日神母寿宴,怡安深明大义自告自检,本后应该嘉奖才是,不会怪罪于她,若是还牵扯到其他人,本后也会酌情宽恕的。” 这话头很不对啊,分明是暗指要揭发谁啊? 怡安伏地高声道谢:“多谢神母,君后!” “怡安神女,你要自告什么,尽管说来。”君后眼神有意无意看了夜青一眼,夜青忽然明白过来,这水是要往她身上泼的啊! “臣自告,臣罪有三。 罪一是臣在见过冥王夫人时发觉此人与三万年前天界处置的罪神寒锦样貌相似,没有追查而使冥王重烨受其蛊惑许久。 罪二是臣昨日见此人明张目胆承认自己是寒锦,还出手伤人毫不收敛,臣没有及时出手相救仙友,致仙友被寒锦滥用华胥国主之权被轰出华胥,甚至还被除名。 罪三是臣昨晚曾前去劝解寒锦自行向天君君后请罪,不但没有成功还反被寒锦威胁恐吓,心中恐惧而不敢当场告发寒锦。 今日众神皆在,请神母君后处罚怡安见死不救胆小如鼠之罪!” 但凡不是傻子都听出来了,这不是自告,这是揭发寒锦,当年被天君处置打断神骨推下天界自生自灭的罪神寒锦,如今竟然好端端站在这里,而且又勾搭上了重烨,还公然威胁神女,这盆水泼过来,绝对会让夜青立刻动弹不得。 “我没威胁过你,昨晚你是来找我抽风的。”夜青站了起来。 怡安说的这些,除了昨晚的事,其他的她根本就不记得,又能如何辩解? “寒锦,此时君后和神母都在,我不怕你如何威胁!你要如何解释你死而复生重新回到冥王身边!若消息暑实,你现在应该已经是魔尊了吧!你利用冥王夫人之便究竟做了多少恶事!是何居心!” 怡安起身义正词严的质问夜青,可夜青却什么都说不出,因为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在她忘记的时光里都发生了什么,她都做了什么,这些都成了怡安攻击夜青的把柄,而夜青根本无力还击。 见夜青无话可说,怡安质问:“你是谁!” “我是,寒锦。”夜青没有犹豫。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所周知,寒锦早在三万年前就被天君处置打断神骨,削去法力,推下神界任其自生自灭后灰飞烟灭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个反应很好,怡安嘴角勾了起来,继续道:“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如何设计回到冥王身边的?用了什么妖法让冥王对你神魂颠倒的?又是如何利用冥王夫人之便成为魔尊的!还做过什么伤天害理违逆天界的事!统统招来!” 怡安这色厉内荏欲杀之而后快的语气令其他神族开始议论纷纷。 “本尊身为冥王,还不需要别人来审问自己的夫人。”重烨冷声上前。 怡安上前挡在重烨和夜青之间,提高了声音说:“冥王即便法力深厚,也难免被美色狐媚所魅惑,此时冥王说的话必定全是包庇之词,不足以为寒锦辩解,况且,若是她没有犯错,自然会辩解,不需要冥王出面。” 这话直接将重烨否定,从现在起重烨就是被美色狐媚迷惑了的神,说的话完全不起任何作用,反而说多错多。 重烨眯起眼,怡安,真是小看你了。 怡安回身走到夜青身边:“寒锦,你还不如实招来!” “我”夜青有些慌乱,怡安很多话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是重烨的夫人,也的确做了魔尊,但这之间她究竟做了什么,她根本不记得。 “我忘了,我什么都不记得” 怡安迅速结果话来:“什么都不记得,那你竟然还记得神母?!那我问你,你是否记得玉锦?” 夜青点头:“记得。” “那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好像是”一抬眼,看见宁锦在上面拼命摇头,夜青便改口道:“我不记得” 玉锦的死不能再被翻扬出来了,不然更多的事都会被掀开,所有的伤口,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都会公布于众,这是包括宁锦重烨寒琢非天等人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不记得?你害死了你的亲姐姐你竟然说不记得?是不是所有对你不利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装作不记得企图以此来逃避罪责?” “你在天界就妄图攀附当时身为战神的冥王重烨,但冥王英明不受你蛊惑,你就害死了自己的亲姐姐,代替她嫁给重烨,并传统魔族,企图颠覆神界,被天君处置后灰飞烟灭,想不到还留了一手,竟然死而复生。 复活之后不思悔改竟然又魅惑了冥王,还成功登上了魔族的大位,当被我揭穿竟然还想用失忆来搪塞,你简直居心叵测!你是不是还打算借用华胥之力控制神界?报复天君君后一统三界?如此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最后这一句直说进了君后心中,她整个人不由得一凛。 众神也跟着议论纷纷。 而夜青,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努力去想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底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怡安说的头头是道,有一些还不乏真实,她真的不知道怡安是真的揭发她,还是向她身上泼脏水。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呢?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 本书首发于看书王 第七十五章 验明正身 “当年天君仁慈,没有治你死罪,如今你却不知悔改还敢如此嚣张!你蔑视天君,藐视天界,罪不容恕!” 怡安声色俱厉,看着夜青无话可说,愈发的得意,寒锦,你既然敢回来,就等着受死吧! 君后看似为难道:“怡安你稍安勿躁,或许其中有什么隐情。寒锦,你说你是寒锦,要如何证明呢?” 夜青看着君后:“这还需要如何证明?我有华胥血脉,我是魔族,我还是半神之身,我与女娲姐姐是同母所生,难道你们要将女娲姐姐请出来跟我验亲么?” “放肆!”怡安上前就给了夜青一巴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谁让你对君后如此无礼的!”打了这一巴掌,怡安的心情更加好了,寒锦,我这才只还了一巴掌,后面还有更多的呢! 夜青的头被打的歪到一边,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白皙的脸颊上五个指印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重烨手上的金樽顿时被捏扁,非天也拍案而起:“怡安神女,你身为神女,亲自动手打人,说出来还以为你公报私仇呢!” 怡安看着非天,冷哼了一声:“据我所查,修罗王最近跟这个魔族走的也很近啊,如今竟然如此着急为她出头,是不是也被蛊惑了?修罗王稍安勿躁,只要杀了这魔女,你和冥王”怡安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帝释天,继续到道:“或许还有其他被迷惑的神,就都会恢复过来了。” 夜青回过头,看着怡安,手攥的紧紧的。 气氛剑拔弩张,众神只能在心底默默盘算这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敢乱说话,一边是帝释天夫人,说不定背后还有天君君后做主,一边是冥王和修罗王,这两边都不好惹,还是慢慢看吧。 宁锦在上首急的不行,怎么偏偏怡安选在这个时候发难,阿姊不记得之前的事,就算再牙尖嘴利也没法为自己出头。 加上怡安把话说死,这个时候谁出来为她说话都会被怡安说成是受了蛊惑,不足以为信。 这怡安,早就对阿姊心有不满,加上天君君后本来也十分讨厌寒锦,实在是给了他们一个极好的机会。 此时若是不赶紧想出一个好的办法为阿姊解围,那今日她就必定难逃一劫了。 思来想去,宁锦忽然道:“君后说得对,她说她是寒锦,但并不能证明她就是寒锦,只能验亲。” 说着,宁锦走下台去,挽起的袖口:“当然不必把女娲大神请来,毕竟她日理万机十分繁忙,况且,真的惊动了她,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了解就不好说了。” 女娲大神虽是德高望重的大神,但终究是寒锦的姐姐,再如何也不会让她受太大委屈,当年寒锦能在天界生活,也是天君看在女娲大神的面子上才点头。 宁锦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划开了一个口子,微微一挑,便挑起了一根血丝,血丝如同一根红色的丝线晕着浅浅的光亮,在空中垂直幽幽的悬着。 “众所周知,女娲大神,人皇伏羲,玉锦神女,寒锦,还有我,都是九河神女所生,乃是华胥嫡系血脉,只要冥王夫人的血能与我的血相容,那便证明,她是寒锦。” 众神纷纷点头,小声的附和起来。 宁锦看着怡安,补了一句:“但,若她不是我华胥血脉,那我便要惩治无中生有,惹是生非之人,谁也不准包庇!” 宁锦知道,夜青是凡胎肉身,这个身体根本不可能是华胥血脉,只要验了亲,怡安的诡计就会败露,到时候宁锦想处置她还不就是抬抬手的事。 怡安与宁锦对视:“既然这样,那怡安请求国主换个方法,这魔女死而复生,用的肉身早就不是本来的肉身,若是国主想帮她开月兑,也该想个能令人信服的法子。” “啊,我想到了。”怡安“欢快”的拍了一下手:“不如验魂吧。” 一时间大殿内声音嘈杂了起来。 “验魂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就是,这验魂的法术极少会有人使用,若是真的验魂,还不定出什么乱子” “这冥王夫人到底怎么得罪帝释天夫人了?竟然如此刁难?” 验魂是一种十分复杂,有要求十分严格的法术,需要十个以上上神来念动口诀使两人魂魄出窍,再十个上神在外设下结界以保验魂不被外界打扰,另外还要有一个神界高位的神验明两个魂魄是否相似,是否有亲缘。 看似只要请二十一个神就可以,但前十个神,必须是魂系法术的佼佼者,另外十个必须要有神界数一数二的结界神器相辅,中间那位高位神,还必须是神界德高望重的神。 前十个,或许不难找,高位神现场就有华胥神母,但难就难在十个神器上。 这神器是各家神的宝贝,不会轻易使用,况且手握神器的神都不愿意参与这种毫无意义的破事。 而且验魂之后,两个验魂的人极易出现神智错乱,记忆混淆的问题。 冥王夫人就罢了,但宁锦毕竟是华胥国主,若是出了岔子,华胥一族定然会找怡安和天君的麻烦。 众神议论纷纷中,君后也有些担忧,若是为了扳倒一个寒锦得罪整个华胥,实在是得不偿失,若天君被华胥一族所不容,那地位也将不保。 君后再三斟酌,想要息事宁人:“验魂实在太过冒险,而且实在麻烦,就免了吧。暂且让冥王夫人与华胥国主验血吧,若是证明不了她是寒锦,那此事还需重新调查,怡安神女为天界尽心竭力,本后实在欣慰,即便出了差错,也不会怪罪的。” 怡安回过头瞪着君后,昨晚分明说好会除掉寒锦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放弃!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就越不能放松!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君后装作没看见,淡淡笑着对夜青道:“冥王夫人,请你上前验血吧。” 夜青挽起了袖子,刚要上前,怡安便一巴掌挥散了宁锦方才挑出来的血丝。 “君后实在多虑了,如今神界神族兴旺,法术不断增进,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况且,臣已经准备好了十件神器,可请神母在其中为二位验魂,也可直接在现场找出十位上神。” 说完怡安拍了拍巴掌,便有仙女鱼贯而入,捧着十件神器,出现在众人面前。 夜青心中了然,这怡安为了害她,做足了准备,今日不将她置于死地,看来怡安是不会罢休的。 “魂系的法术其实是仙法中入门的法术,在场的只要是上神,便基本就是魂系的宗师,不需刻意挑选。不知哪位上神愿意上来帮这个忙?” 怡安特意强调:“为了避免徇私,冥王和修罗王就不要出手了。” 看来验魂终究难免,宁锦身边的神使厉声道:“怡安神女,你既然要验魂,那你便也要承担一切的后果,若是我们国主出了任何的差错你都难逃罪责!” 怡安微微欠身:“怡安自当一人承担全部罪责,但若宁锦国主真的与这魔女是血亲,那还请华胥不要再参与此事,以免被三界耻笑堂堂华胥包庇罪人。” “你!”神使气愤,被宁锦制止。 如今的局面骑虎难下,当着众神的面,恐怕只能验魂,可验了魂之后呢? 若是验明的寒锦的真身,那怡安必定会请君后处死寒锦。 若是不是血亲,怡安会怎么说? 必定她也是有所准备的,到时又该如何应付?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验魂,但怡安牙尖嘴利,又怎么肯同意不验魂。 “其实不必验魂如此兴师动众。” 众神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干净沉稳的声音,一个身着白衣的神缓缓走了出来,从容站在阶前,向华胥神母行礼,又向君后行礼后方缓缓到来。 “小神东岳,乃是酆都鬼国国主。帝释天夫人本可不必大费周章,若要查冥王夫人身世,只要查明其前生后世即可。小神不才,偶得半册生死簿,见人间鬼怪猖獗,便建成鬼国,掌管了半个人间的生死轮回,方才君后让冥王夫人证明身份,小神便多留意了冥王夫人几眼,乍看去,冥王夫人的确一身魔气,但却是是个实实在在的凡人。” 怡安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东岳,看来这个东岳是来搅局的。 夜青听东岳说话,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如沐春风,不知怎么心中竟让渐渐沉静下来,她觉得,或许这个人能够帮她,心中莫名的对东岳产生了信任。 虽然并不认识,东岳也并未表现出与夜青的熟识,但正是东岳这种置身事外的人有说话的权利,而且足够令人信服。 东岳走到夜青面前,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接着道:“冥王夫人,不知可否收敛了身上的魔气?” 夜青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收敛魔气” 东岳微笑:“那可否准许小神帮你暂时掩去魔气?” “可以。” 东岳柔和的眼神中带着坚定与沉稳,夜青看着这双眼更加的镇定,他一定可以帮她的! 本书源自看书罔 第八十章 菩提帝休 “我我我现在不想知道了行不行啊。”夜青连忙求饶,重烨这个不正经的样子她有点不适应。 他俯首轻轻咬了她的耳垂,引得她一阵酥麻,他呼出的气在她耳边缠绕,她整个人都失了方寸,只觉得身上每一寸每一处都跟着火热了起来。 他的吻从耳垂蔓延到她的脸颊,再到嘴唇,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火热,她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心中莫名开始有些冲动,有种感觉呼之欲出,却无法言明。 重烨的手掌在她身上游走,她顿时无骨一般瘫软在榻上,她抱住了重烨的脖子,面色绯红的问他:“会痛吗?”。 他啄了一口她的唇,“不会。” 那晚过后,从未体验过人事的寒锦,终于知道何为双修。 一夜缱绻,她尝到了甜头竟然抓着重烨折腾了一夜,知道天微微亮了才终于累的呼呼大睡。 重烨早早走了,她便一直睡到了晌午,妙妙音音在外面怕夜青饿坏了敲了半天门才把她叫醒。 夜青有些没力气,在内室胡乱摆了摆手门便开了,两个小丫头有点疑惑的端着餐盘进了内室。 妙妙经过桌案时被繁茂的菩提叶子挡住了眼,便顺便将这一人多高的菩提往里挪了挪,还嘟囔了句:“怎么才这么几日长这么大了?” 看了看夜青,妙妙皱着眉道:“夫人今日有些不太一样,昨日夫人回来之后就不一样,可是夫人还是夫人,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重烨叮嘱夜青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她失忆了,于是她明明不认识妙妙音音,还得装的认识她们。 “你们夫人还是你们夫人,别想那么多。” “对了夫人。”妙妙凑过来笑嘻嘻问:“夫人听说您都当上魔尊啦?” 说到这个,夜青骄傲的扬了扬眉:“当然,现在你们夫人在魔界就是只手遮天的魔尊了。” 妙妙高兴的拍着手:“太好了,我就说,属于夫人的早晚都会拿回来的,谁都抢不走的。” 音音忽然咳了一声:“妙妙,给夫人打水洗脸去。” 妙妙这话,像是知道本来魔尊的位子就该是夜青的一样,而音音这样子分明就是不希望妙妙说出来。 难不成她们对她的过去都是了解的? 那是不是也说明她遗忘了的记忆她们也是知道的? 可她怎么问呢?一旦问了音音她们肯定就知道她失忆了啊,之前一个怡安就已经闹的够呛了,要是再被什么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她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犹豫了半晌,夜青也没问出口,最后只好默默吃了些东西,坐在后殿花园里发呆。 忽然一抹红从眼前闪过,她顿时警惕起来,杀意顿时腾了起来。 然后非天就从不远的拱门外把脸探出来,她记得这张妖媚的桃花脸,美的连魔界的女人都比不上他,婆婆寿宴那日他还为她说话来着。 好像是修罗王,叫非天,还是无天来着? 她努力回想,终于在他坐在面前时确定了他的名字。 “夜青,记得我是谁吗?”。他小心问,夜青这一身的杀气可是把他惊到了,毕竟不论当年还是此时,他都没见过她这杀气腾腾的模样。 “非天?”她渐渐收敛了杀意,既然能到这里来的,必定是重烨认可的人,而且非天还帮过她,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有点不太厚道。 话说回来,非天知道她失忆了,不知道非天知不知道她之前的事情呢? 非天见她认识他,便放松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哎呀吓死我了,还以为得跟你打一架呢,幸亏你记得我啊,真不易。” 夜青眼睛一亮:“那你说,若打一架,谁会赢?” “肯定是你赢。”非天笑笑,谁舍得真的跟你打呢。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谁都没法赢你的。” 夜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会让着她,不会真的跟她较量的,她撇了撇嘴。 非天开始说正事:“寒琢想见你一面,说是有事跟你说。”看着她有些疑惑的眼神,他拍了脑袋:“唉,你不得寒琢了,这可如何是好。” “寒琢?”她沉吟了两遍,“是我弟弟?” “不是,是你”非天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若是在夜青这里重新给寒锦定位,那是不是会很好玩?便道:“你儿子。” 阿恒正抱着从华胥带回来的帝休果实颠颠跑来找夜青一起分享,结果正听见非天的话,帝休果子顿时掉了一地,嗷嗷开始哭。 夜青的心顿时揪了起来,跑过去抱起刚过膝盖高的小阿恒,柔声细语的哄着。 非天神色温柔的看着此时的夜青,才片刻的功夫,夜青就从杀意腾腾的恶魔,变成了温柔慈爱的娘亲,周身都好像散发着淡淡的温暖的光亮。 真美啊。 “娘亲还有别的儿子,那娘亲肯定不爱阿恒了啊啊啊!阿恒才刚跟娘亲团聚啊啊!”阿恒抱着夜青的脖子边抽泣,边嚎啕大哭,心里委屈的不行。 “娘亲哪有什么儿子,非天伯伯瞎编的。哎?这是什么呀?”夜青赶紧捡起地上的黑黑的帝休果子问阿恒。 阿恒其实被夜青哄一哄就好了,但是娘亲抱着的感觉很好,很温暖,他就接着哼哧了好一会,才说:“这是神木帝休的果子,太婆婆说给娘亲带回来尝尝,可甜了,吃了还不爱生气,说能中和娘亲身上的魔气。” 夜青嗅了嗅,好像没什么味道,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娘亲等一等。”阿恒从夜青手里拿走了帝休果子,用袖子仔细擦了擦才还给夜青:“吃吧娘亲。” 夜青也给阿恒擦了一个,“咱们一起吃。” 阿恒重重点了点头,娘两个拿着黑黑的帝休果子,一口咬下去,甜甜的汁液流入口中,顿时闻见了果肉的馨香,比她吃过的任何一种果子都好吃,都甘甜,从口到舌到喉咙都是清甜的感觉,不腻人,口感还很脆。 比梅子生津止渴,比枇杷润喉,真不愧为神木的果实啊。 一个还不到掌心大的果子吃没了,剩下了一个像珍珠似的果核,圆溜溜的很光滑。 非天凑过来:“给我吃一个呗?” 阿恒扭捏了半晌,才勉强给了非天一个,把剩下的都小心收了起来,还边道:“这些得留着给娘亲和父尊吃。” 非天迅速吃了,生怕阿恒再要回来,夜青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阿恒说要把帝休果子再拿给重烨尝尝,便又颠颠跑了,结果还折返回来对夜青道:“娘亲,这帝休果子的果核也是宝贝,能把你隐去魔气的,洗洗之后串起来带着也挺好看,宁锦小姨说的。” 夜青点了点头,这帝休的果核还有这个作用呢。 非天在旁边摆弄刚吃剩下的果核,“这帝休三万年一结果,凡人是根本吃不到的,在你这里只能起到压制魔气,但是若是给凡人吃了,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比人参效果还好。” “那我把这果核放在人间会怎样?”夜青看着这小小的珠子。 “会引起地界妖魔鬼怪的一场混乱。这东西在人间种不活,只能用灵气供养着催生它发芽,然后还要种在有灵气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才能让其长成参天神木。这东西流落在人间,只能被用来修炼。” 非天摆弄了一会,便将这果核放在了桌上:“送你了,不用客气,还有我觉得你有必要去见一眼寒琢,他就在阴司外面等你。” 夜青想了想,“那我现在就去见他。” 说完便起身跟非天走了,音音在后面追了上来:“夫人,您又要出去啊,还是跟尊神说一声吧。” 非天把音音挡开:“哎呀你们夫人都这么大的人了,法力也这高强,况且还有我在,不用告诉他,我们马上就回来!” “可是”音音还是有些不放心。 夜青也道:“音音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不必告诉重烨。”便走了。 音音却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皱着眉看着夜青离开的方向。 本文来自看書网小说 第八十一章 死城恶龙 夜青见到寒琢那一刻,脑子顿时震荡开来,混乱的场面顿时充斥在脑海。 她痛苦的捂着脑袋,非天和寒琢都有些措手不及,想靠近她却被喝住,半晌她才终于缓过气。 她的脑中闪过的画面竟然一个都不熟悉,可她知道那就是她遗失的记忆。 夜青问他们:“你们是不是都知道我的事情?” 两个人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夜青看出端倪,“是不是我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你们巴不得我失忆不要想起才好?” 寒琢面色有些凝重,非天装作轻松道:“不过是几年的记忆而已嘛,没什么重要的,反正一切都还是这个样子,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了。” 寒琢不做声,他是突然知道夜青险些被狄獴害死,后来还当上了魔尊。和非天见了面才知道她竟然还失去了记忆,又差点被怡安陷害,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的经历实在太过惊险。 他听的心惊肉跳,才逼着非天一定要把她带来见一面,不然他不能心安,而且寒琢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了也是白说。 非天拍了寒琢一巴掌:“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赶紧说啊。” 犹豫了一下,寒琢还是说了:“夜青,罗宋的阳寿快到了,他是你在人间唯一的朋友,他想见你一面。” 罗宋夜青想了想,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寒琢又说罗宋是她的朋友,要不要去见上一面呢?可见了面她也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要是能想起那些记忆该多好啊。 她摇了摇头,“不见了,见了也是尴尬。” 寒琢二人沉默,夜青心中不知怎么很难受,默默回了阴司。 非天和寒琢相对无言,最后决定,还是去喝酒吧。 过了忘川,音音还在那里等着,夜青下来船音音赶紧上前来看:“夫人您回来啦,咱们回明华殿吧。” 夜青心中失落,摇了摇头:“你去做事吧,我想自己在这走走。” 音音心里的石头便放下了,总之夫人平安回来就好,只要在阴司里,是绝对不会有事的。 夜青看着忘川河底浮浮沉沉的记忆碎片,忽然想起那个声音说的话—— 夜青,我在死城护城河底留了一件东西,若你有一天觉得累了,就去把那件东西找出来。 那会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跟她的记忆有关?这件东西她在失忆前有没有去找过? 她想找回记忆,这是不是就是唯一的线索了? 夜青下了决定,要去把那件东西找出来,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要一探究竟。 当即便坐船离开了阴司,除了摆渡人,没有任何人知道夜青又离开。 夜青在外面随意抓了一只地精,小包子似的毛茸茸的的地精被夜青的魔气吓得哆哆嗦嗦的。 “别怕,给我带路,我送你个好东西。”夜青把先前吃剩下的帝休果核拿了出来,她一共有两颗,一颗串了线挂在脖子上,另一颗便决定送给这个小地精。 小地精看见帝休果核,顿时两眼冒光,不住的点头,哼唧哼唧的高兴的不得了。 “既然这样,那你带我去一个叫死城的地方。” 夜青托着手掌大的小地精,上了云头,小地精一听这个地方顿时一愣,然后开始哆嗦,直往后缩,大眼睛里都是恐惧,一点也不想去那个地方。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这个果核给别人了,你真的舍得?本来是唾手可得的修炼的好宝贝啊。” 夜青手上摆弄着珍珠大小的果核,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阳光下更加闪亮耀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上好的帝休才能结出这么好的果核。 小地精犹豫,挣扎,半晌,还是没能经住诱惑,点了点头,决定给夜青带路。 一路上,小地精又是欢喜,又是忧愁的样子,很是纠结。 最后才告诉夜青,那里以前有个十分强悍的非人非妖的怪物到处吸魂魄炼魂,方圆几里的精怪都不敢靠近那里,后来那怪物不知怎么死了,地底却出了个更骇人的怪物,怨气深重,只要是活的,什么都吃。 那里天上地下都是浓云深重的,根本没谁敢靠近那里。那冲天的怨气,像他们这些小地精,一靠近还没被吃就先被蚀化了。 小地精还再三劝阻她不要去那里,实在太危险了,会死的。 但她有必须去的理由,而且她觉得,或许小地精说的事情,都与她有关。 远远便看见了一座荒芜的城池,灰白的石砖,晦暗的天色,了无生气,小地精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只告诉她城外便是护城河,水底十分凶险,千万不要下水。 夜青点了点头,便将帝休果核送给了小地精,放走了他。 凶险万分吗,但是她必须要下水才行呢。 她站在宽阔的护城河边,水底,水底一定有答案吧。 没有犹豫,扑通一声她就跳了下去,夜青不会水,但寒锦会,此时的夜青就是寒锦,况且她还有法力,有什么可怕的呢。 落到水下,夜青隐隐觉得这水里有很深重的怨气,将水都染的发黑,她干脆用了千斤力沉在水底,想不到这护城河竟然这么深,好久才沉到水底。 水下最底一层不知是什么东西,黑黑的一层,脚下动了动也不见这一层黑的东西飘动,却正好将脚面淹没,看不见水底。 护城河百余丈宽,环绕着一整座大城,要想找个东西,实在有些不容易,夜青在河底走了不知多远,还没找到,只能先到水面上换口气。 快要浮到水面时她看见天上打了一个闪电,出水换气,天色比来时更加浓重灰暗,直压的人喘不过气,乌云中像是有什么在涌动,她渐渐从水中浮出来,最后站在水面上,望着天上的黑云。 忽然她双眼瞪圆,那云中涌动的竟然是条黑龙,在云层中盘桓,游走,时而露出龙爪,龙尾,将黑云拍打搅弄的不断翻腾。 这黑云渐渐压了下来,黑龙也在渐渐靠近,盘踞起来能将整座城占据的黑龙,将夜青比的就像是一只蚂蚁一般渺小卑微。 这黑龙是冲着她来的,可此时躲无可躲,她只好大吸一口气钻回水底,沉到最底。 可她却忘记了龙族既能飞天,又能下水。 她沉到水底只能赶紧找地方藏身,找东西的事情只能暂放一边。 夜青在水下狂奔,这水中,连一棵水草都没有,跑起来倒是很顺利,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她身后快速掠了过去,身后的水流呼啦啦的涌动,卷成了一个漩涡。 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卷进了漩涡中,好不容易才在水底定住脚,一步一步顶着漩涡的旋转走了出来,她只能贴着护城河的边缘,也就是城底与水的交界处迅速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在水下,她的法力无法跟水性极好的龙族对抗,实际在水面上也没法对抗,她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她终于知道小地精为什么这么害怕了,面对这么强悍的怪物,谁都会怕的。 可眼下只有背水一战才有活命的机会了。 夜青咬了咬牙,亮出了爪子,警惕的看着周围,只要一有动静,她就动手。 她背靠着城底泥石的墙面,口中的气快要不够了,若是不上去换气,要么是被这黑龙打死,要么就是在水下憋死。 可若是游上去必定就会被发现,若是被黑龙偷袭,太冒险了。 她正在思考到底怎么办,旁边慢慢靠过来一个东西,硕大的眼睛冒着幽黄的光亮,细长的瞳孔中直接映出了夜青的影子,半人大的眼珠就那么无声的盯着她,夜青却浑然不觉。 夜青回过头,忽然发现了这只眼睛,惊的猛然向后一撞,口中的气顿时被吐了出去。 她以为那一刻自己会憋死,或者被呛死,但是她这一撞,竟然撞倒在了地上,她竟然能呼吸了,这才发觉,这里没有水。 她倒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着周围,原来是撞进了一个小山洞里,洞口被结界封着,她的半截腿还在结界外面的水中,想到那黑龙还在外面,她赶紧把腿收回来。 本来还以为这水下都是严丝合缝的墙壁,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大片空间。 放眼望去,这里应该就是一座城那么大,且足有十丈高,四周都被结界封住,可以直接看见外面的护城河底,像是被水环绕的一座空城。 原来这死城底下竟然别有洞天,上有一座城,下面还有这么一大片空地。 整个空地中只有一根石柱支撑,一根几人才能环抱住的石柱上,盘着一条石龙,层层叠叠的盘了不知多少圈。 她看着这条石龙,怎么跟刚才的那条黑龙这么像? 忽然有光亮闪了一下,正照了夜青的眼睛,她眯了咪眼,顺着光亮找过去,隔着结界,她看见了水底有一个瓷瓮一样东西,在一闪一闪发着光。 这是不是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可那黑龙在外面,她与瓷瓮的距离又有些远,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把那瓷瓮拿回来。 她咬了咬牙,反正也逃不掉,说不定早晚都得跟那恶龙一战,与其先战死,不如先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思及至此,她便冲出了结界,飞快的向瓷瓮冲过去。 突然身后的水流像是直奔她而来,几条漩涡直接缠住了她的腿,她挣扎撕扯了半天才终于拿到了瓷瓮。 可她也没有高兴的时间,瓷瓮刚抱到怀里,那黑龙便向她冲了过来,她吓得飞快往结界里跑,奈何终究快不过黑龙,被狠狠一摆尾甩了出去。 她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响,眼看着结界就在眼前,拼尽全力借着黑龙摆尾的力道,撞进了结界中。 瓷瓮跟她一起摔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她的额头留下了血,看见了瓷瓮里莹莹闪光的东西,却再没法探究那究竟是什么,昏了过去。 看書蛧小说首发本書 第八十二章 女娲黑龙 夜青睁开眼的时候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血糊在眼皮上睁不开眼,揉了揉擦了擦才能看见东西。 那黑龙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至少结界里面是安全的。 夜青捡起地上摔碎的瓷瓮,终于明白玉儿给她留下了什么东西。 她恢复了记忆,现在的她知道了自己是谁,甚至还知道自己有几重身份,做过什么。 或许曾经把记忆留存在世间就是个错误。 她是寒锦,是无法投胎转生,只能依靠凡胎还魂的寒锦。她的上一个躯壳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姓氏。 陈。 原来她就是陈氏女祖,是那个守护了陈氏家族,守护了整个死城的守护神。 瓷瓮摔碎的那一刻一切便有了答案。 夜青一直以来追寻的答案,和寒锦不曾知晓的因果。 ()当年她被天君判罪,推下天界后便灰飞烟灭,但还是留下了一线生机。 唯一掌握生机的寒琢将她的一魂一魄送往阴司,希望能够让她转生,但阴司当时的冥王神隐,阴司无主,没有可靠的人帮忙。便有当时正在地藏菩萨听经论道的东岳提议让她从酆都转生。 原来一直以来她都是认识东岳的,她的一魂一魄在酆都整整将养了三千年才得以转生。这三千年除了寒琢,就是东岳在身边陪着她。 东岳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会时刻考虑到她,三千年是东岳跟她说话,让她在那冰冷狭窄的灵柩里不至于那么孤单。他会给她讲许多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唯独不提起重烨。 直到她转生之后才知道,原来重烨已经做了新的冥王。 看来她当时没有在阴司转生是对的,否则每一世都要从他身边经过,实在是跟忘川女没什么区别了。 这几万年来,东岳时时刻刻都在寻找能够与她魂魄契合的肉身,在这一世之前,她还姓陈的时候,东岳便告诉她恐怕没有下一世了。 她思虑再三,终于决定将一切放下,或许早该放下,这三万年,做了三万年的人,她都没有许配人家,就是因为心中有所牵挂,容不下其他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最后,她将记忆封了起来,留在了陈家的祠堂里。 希望最后一次能够做一回自己,与相爱的人在一起,没有离别,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欺骗。 若是她还能继续活下去,她不会将这段记忆放弃,但是已经没有继续了。或许这个瓷瓮会被后人发现,或许终有一日陈家没落瓷瓮破碎,这段记忆被人发现,会有人证明,她曾深爱过。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世,她还是遇到了躲了三万年的重烨,还是爱上了他,本来应该安稳顺遂的一声,还是掀起了波澜。 或许东岳和寒琢正在头疼吧,本来该让她过上宁静安稳的生活,却还是没能阻止一切的发生。 这个心思却先一步被玉儿看透,她将本应在重烨毁掉陈宅的时候就该摔碎的瓷瓮藏了起来,留给了她。 她不知道玉儿的用意,也永远没法再问。只是对这突然回归的记忆有些承受不来。 毕竟在身为夜青之前,她无论姓什么叫什么,都依然是寒锦,性格甚至连样貌都不曾变过。寒锦的魂魄是个半神半魔,无论换过多少个肉身,无论肉身的容貌如何,最后都会变成寒锦的样子,那么美,那么纯粹。 在她是陈氏的时候,做了一件大事,与现在夜青的遭遇息息相关。 眼下她也没那么多时间体会这几万年的酸甜苦辣,黑龙在外,虎视眈眈,但她不能选择逃跑。 她突然觉得自己逃到水底是个很明智的选择,若是将这黑龙带了出去,那将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好在阿恒的魔气被夜青吸收,其中还带着当年寒锦生下阿恒时的法力,仅仅是残留的法力就已经足够她叱咤,可想当年的寒锦,究竟有多强悍。 不知道单靠这些法力是否足够与这黑龙一战,封印松动,黑龙的怨气倾出,本体被封在石柱上,只等时机一到,便可冲破封印,重回人间作恶。 若想重新加固封印,单凭她一人是绝对做不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一个能将这黑龙一举斩杀的机会。 已记不清多少万年之前三界有一劫难,四极倾覆,九州崩裂,天地大乱,天河决定,恶龙食人。女娲大神以五色石补天,断巨鳌四足为柱撑起四极,重整九州,以芦灰止水,杀黑龙以告慰凡间众生。 却不想,这黑龙怨气不散,不思悔改,依然在人间游荡祸害苍生,寒锦小时曾随女娲一同将黑龙封印,从那以后,她便每隔几千年便来加固一次封印。 即便是寒锦死后成了凡人,也从未中断过。 后来她终于想到了如何能够长久镇压黑龙的办法。 以人鼎盛兴旺之气压制黑龙的怨气,于是她便一点点将死城建了起来,慢慢一座大城便人丁兴旺起来,她将整座大城布成镇妖的法阵,只要城中人气不断,这黑龙就永远别想有翻身之日。 但黑龙终究强大,她不放心,便在城中落了脚,那一世,刚好姓陈。 她总会思念阿恒,见到没爹没娘的孩子就不由自主的心疼,于是陈家的孩子便多了起来,虽然大家没有任何的亲缘,却亲近的如同一家人一般。 陈家由此壮大,而陈家人即便没有她的授意,也知道,要世世代代守在这里。 陈家人的团结和谐让她安心,她也觉得自己在这里逗留的太久,想要离开,这时东岳带来了那个不好消息。 而不久之后,她便被人抓走了。 又过不久,她便去世了。陈氏女祖的死,似乎是一个开始,那之后很快,整个死城的人都离奇失踪死亡,最后,偌大一座城,变成了一座空城死城。 没有了人气的压制,黑龙便开始冲撞封印,终有一日撞破了一个缝隙,怨气得意倾出,怎么甘心放过那个每隔几千年就会来加固封印的她。 好在夜青选在这时回来,否则等到黑龙完全打破了封印,就来不及了。 说不定她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要留给这个黑龙了。 她苦涩的笑了笑。 忽然后面传来石头摩擦的声音,她回头看去,正看见那石柱上的石龙竟然爬了下来,四只爪子咔嚓咔嚓的划地声在这空旷的结界里格外星期,一步步直向夜青逼近。 她慢慢后退,要战便战,只是要掌握分寸,万万不能把这黑龙放出去。 她瞥了一眼结界外面,却看见了满眼的黑。 本来清晰透亮的结界和河底竟然被一层黑乎乎的东西慢慢糊住了,河底那些沉着的黑色的东西渐渐漫上结界,很快就将又高又长的结界糊得死死的。 这黑的东西,原来是黑龙的怨气,先前看见的那条黑龙,不过是个幻象,这黑龙的本体就是面前的石龙! 不论躲在哪里,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这黑龙用幻象吓唬她,佯装要杀她,原来不过是为了将她逼到这里来。若是在外面水中,黑龙还真不能将她如何,但是在这里,她已经无处可逃。 那石龙从石柱上爬下来,直逼夜青而来,夜青甚至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石龙从头到尾量不出多长,总之在夜青专心对付龙爪的时候还要小心不知从什么地方绕过来偷袭的龙尾。 静谧的死城上,若是留心注意,会看见那些楼宇在微微晃动。 夜青与石龙缠斗起来,她的指甲抓在石龙身上,划出一串火星,那石龙的爪子拍在夜青身上,却是深深的几道血痕,一来二去,她已经遍体鳞伤,石龙却毫发无损。 一心二用,分身乏术,身受重伤,她最终还是被打翻在地,大口的呼吸,已经筋疲力尽,今日是死是活,只能看造化了。 那石龙高昂的咆哮,像是在嘲笑夜青,但她已经无心理会了,她倒在地上,看着那石龙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近在咫尺,慑人的怨气扑在她脸上 她的掌心忽然一热,没有犹豫,她下意识便是一掌拍在了龙首上,想不到竟有奇效,那石龙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哀嚎了一声,晃了晃脑袋,接着更加愤怒的看着夜青。 夜青看着自己的右手,那个金色的卍印在散发着光亮,甘露印对石龙的怨气有反应了! 她试着将甘露印祭出来,可无论怎么样也不见甘露印有反应,无奈她只能张开手心冲着石龙挥舞,能抵挡一会就是一会吧。 夜青发现越接近石龙,手心就越热,热的像是要将她的掌心烧着,但却不疼。 起初石龙被那卍印吓住,可后来便看出只是个石老虎,根本不足以为惧,便咆哮着冲了过来,张开硕大的下颚,想要将夜青一口吞下去。 夜青无计可施,抬着右手紧紧闭上了眼。 “夜青!”心猛的一跳,是重烨!是重烨的声音!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偏偏会听见他的声音? 她自嘲的笑了笑,再也见不到重烨了吧,竟然还出现幻听了。 “夜青,你在哪里?” 本书源自看书辋 第八十三章 被困地底 这不是幻觉!是重烨在呼唤她! 她仔细去听,却再也听不见了。夜青试着唤了重烨一声:“重烨,你能听见我吗?”。 没有回应,只有袭来的石龙。 夜青退无可退,瞬间便被黑龙咬在口中,像是要将她生吞。 那极重的怨气一靠近便将夜青眼睛熏得流出了血泪。 石龙的牙齿像是粗钝的刀刃,没有一丝的锋利,却直接将夜青的皮肤撕扯开,一颗牙齿便直接戳出一个血窟窿。 尝到了血,那石龙更加兴奋,恨不得将她直接咽下去,却又觉得这么将她杀了实在便宜了她。 便将她狠狠摔在地上,撞得她七荤八素,脑袋顿时一片轰鸣。 石龙巨大的爪子将夜青按在地上,慢慢用力,看着夜青身上伤口的血一点一点被压出来,享受着将她的生命一点点抽走的乐趣。 那糊在结界上的黑色怨气不安的躁动,跟着石龙一起兴奋着。 水面之上,死城之外,那百丈宽的护城河面波涛涌动,像是有什么在水底翻动搅弄,呼之欲出。 夜青被踩在地上,奄奄一息,周围的怨气越来越深重,加上石龙脚上的力气渐渐加重,她觉得自己的脏腑都快要被挤碎了,七窍也被怨气熏的开始流血。 这时甘露印忽然从她掌心窜了出来,顿时近光万丈将石龙逼退。 甘露印专门救度恶鬼,驱散怨气魔气,这恶龙怨气冲天,自然被甘露印慑的动弹不得。 夜青以为自己得救了,却不想石龙的爪子丝毫没有放松,边退便抓着她,直将她抓着一路退到了石柱边上。 甘露印将石龙逼着盘上了石柱,而夜青被那石龙用两只爪子紧紧抓着,一起被石龙一圈圈死死盘在了石柱上,动弹不得。 最后石龙的头从上而下垂下来,正好垂到夜青面前,不甘心的张着嘴直直与她对视,仿佛就在说,就是死,也要死死盯着你。 而甘露印,就那么一直悬在夜青头上,本来的金光万丈渐渐变成了柔和的光亮。 夜青法力有限,又不会催动甘露印的法门,甘露印能在感受到怨气时自己出现保护她已是难得,这时若是想依靠甘露印将这恶龙降服,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有法力的催动,甘露印只能一点点度化恶龙的怨气,好在只要有甘露印在,这恶龙便不敢造次,也不敢逃出去危害人间。 也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甘露印才能将这恶龙度化,估计到了那时候,她连尸骨都不剩了吧。 甘露印的光亮渐渐弱了下去,熹微的只有一盏烛火的光亮。 周围的结界又被怨气糊住,整个空旷的结界内,漆黑一片,而夜青的头顶,甘露印就像是唯一的烛光。 石龙在一点点收紧,她感觉的到,这恶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现在她的死法估计已经尘埃落定了吧,不是被勒死,就是生生耗死。 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即便有人发现她不见了也不可能找得到她,除非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重烨的血咒根本没起作用,他是不会感受到她的。 伤口上的血从石龙缠绕的缝隙中流了出来,将那灰白的石头染了颜色,她被缠在石柱的正中央,头上有很长的距离才到顶,脚下也悬在很高的高度,她的脚尖无力的垂着,血便顺着脚尖滴答,滴答的落到地上,很快便成了一汪血泊。 这一生,真是命途多舛啊。 她在昏迷前如此想着 有什么很刺眼的光亮闪了一下,闪过夜青的眼睛,她在这漆黑的结界中被这光亮刺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那光亮刺得她又赶紧闭上了眼。 缓了好一会,她才眯起眼看过去,在石龙的口中,一颗小小的珠子在闪着光亮,在这黑暗的只有一丝暗光的结界里,格外耀眼。 那颗珠子上还穿着线,原来是她挣扎的时候掉下去的帝休种子,正掉在了石龙口中。 帝休果核闪了闪,忽然发出了轻微的不能更轻微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却格外清晰,啪的一声,竟然裂开了一条缝隙。 竟有两片女敕绿的叶子在果核中隐藏着。 夜青微微笑了,“想不到,最后陪着我的竟然是你。” 听说帝休种子要用灵气养着才能生根发芽,她记得婆婆在华胥时教过她怎么种养帝休,要想中出一颗上品帝休,首先就是要精心培育种子,以强盛的法力催生帝休发芽。 然后将帝休种入一处灵力丰沛之地,以日月精华浇灌,以灵力供养,几千年后方成成木,几万年后方能结果。 思及至此,她若是死后还能养活一株帝休,起码还有个生灵知道她是死在这里的,也算她最后活着的证据吧。 她甚至可以想见这里若干年后一株繁茂的帝休树郁郁葱葱的样子,坚实的树根穿破地底,冲到地面,绿荫将整个死城都笼罩在其中,死城不再死气沉沉,黑龙也不能再为祸人间。 重烨先前将一座灵山的地脉给了夜青,想不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她将体内的灵气一点点度给了帝休,便眼见着那两片小小的叶子舒展开来,冲破了那晶亮的外壳,冒了出来。 渐渐的那帝休的女敕芽便长到了寸许高,实在是生机勃勃,连夜青都忍不住羡慕。 “想不到你这么茁壮,今日便到这,明日在度给你些灵力,生根发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要好好的吸收,好好的成长,不能急于求成。” 她看着这小小的绿芽,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陪伴和寄托了。 石龙将她咬伤时流出的血还在石龙的口中,那帝休觉得灵气实在不够,便将周围的鲜血都汲取到了体内,渐渐的,那帝休的两片叶子竟变成了一片绿,一片红。 待夜青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之后发现,那帝休又长大了一些,还变了模样。 “小东西,喝了我的血,就要记我的好,以后长大了记得要帮我好好守着这里,千万不能放这条恶龙出去知道不知道?” 那两片叶子无风自摆,像是在回应夜青的话,夜青笑了,这小帝休还蛮有灵性的。 她又昏沉的闭上了眼,体内的血实在流失了太多,伤口虽然在渐渐愈合,可法力太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血止住,这血就这么个流法,她早晚是要枯竭而死的。 简直浪费啊,与其流干了不如给帝休当肥料了。 天昏地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做梦,又像是真实的看见了重烨。 她身在阴司,重烨就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那样的风姿绰约,始终是她心中最爱的样子,立在明华殿的白玉阶梯之上,身影挺拔修长。 夜青向他跑过去,忘记了对他的怨恨,忘记了他给她的伤害,只是想扑到他怀里,告诉他她真的很爱他。 从见过的第一眼,就从未变过,即便她忘记了他是谁,也从未爱上过别人。自始至终,她就算恨,就算怨,就算躲,就算视而不见,都是爱他的,都是只爱他的。 “重烨。” 夜青忽然顿住,另一个声音从她后面传来,她回头去看,一瞬间惊呆在原地。 这个人,是谁? 这一模一样的脸,是玉锦?还是谁? 重烨闻声转过身来,看见这个人,微微笑着伸出了手:“夜青,过来。” 夜青下意识的向重烨看去,他手伸着的方向,竟不是对她,而是对着那个人。 那个人是夜青,那她是谁? 那个“夜青”经过夜青的身边,将手放在重烨掌心,被紧紧握住,然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那神态竟跟夜青一模一样! 看着他们相携远去的背影,夜青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重烨身边有了另一个夜青,那她该 庆幸? 对,她该庆幸,那一瞬间,她的心从震惊到平静,因为重烨的身边还有一个夜青,这样他就不会冒险来死城救她,也不会承受她即将死去的悲伤,他身边有一个夜青,替代了她的位置,她便可以安心去了。 难道不是吗? 在这个梦里,她转身离去,心中异常的平静。这个结果很好,真的很好。 忽然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她抿了抿唇,有些甘甜,她从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了那茁壮成长的帝休,眼中尽是绿意,让她不自觉的微笑起来。 她每次睡着再醒来时,帝休就有很大的变化,这一次不知睡了多久,这帝休竟然都长到了她的面前,正好有一片叶子垂在她的嘴唇上方。 夜青正看见那叶子上慢慢结出了一滴甘露,缓缓沿着绿叶的脉络滑落,滴到夜青的唇上,清甜的味道。 她干裂的嘴唇顿时湿润起来。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你都已经长出这么多叶子了,很好,长势喜人,我很满意。” 她的肉身是依靠灵力而存活,因此也不需要进食,但这一滴甘露是帝休对她的鼓励和报答,她心中明白,帝休也不希望她就这么死掉。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她又给帝休度了些灵气,反正这些灵气留着没什么用了,给自己留着活命用,不如给这小帝休,说不定能造福子孙呢。 这几日石龙又渐渐收紧了一些,夜青已经习惯了,她的手脚被紧紧困着,只有头能微微的活动,她的手脚早就没有了知觉,好在脑袋还没秀逗,还能记得过往,还能思考利弊。 吸收了灵气,帝休又以视线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其中一条细细的藤蔓渐渐沿着石柱向上蔓延,此时已经快要接近最顶了。 只是夜青看不到,她看不到头顶也看不到脚下,只有左右有限的范围她能看见。 这半红半绿的帝休像个小孩子似的,长的那么快,让她忽然想起了阿恒。 她亏钱阿恒的实在太多了,她从未尽到身为母亲的责任,让阿恒吃了那么多苦,被关在地狱那么久,他一个小孩子,该是多么孤独,多么害怕。 想起阿恒的泪眼,她就心痛,或许她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恒了吧 阴司,重烨看着软塌上酣睡的人儿,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脸颊,却忽然顿住,心中没来由的一滞,让他莫名的不安。 看書網小说首发本書 第八十八章 书生罗宋 这个青年便是夜青在过去一年经常提起,却很少再见面的人间唯一的朋友,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向夜青表明了心意的男人,罗宋。 罗宋站在铺着草席的榻边,看着榻上的人,这个人面目全非,身上和四肢都变了形,身上的气息还非常可怕,他有些害怕,但还是缓缓靠近去看,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他好像是认识的。 “夜,夜青?”罗宋小心的唤了她一声,夜青听见了声音,缓缓睁开了眼,一看见那双眼睛,即便只有一条缝隙,罗宋也能确定,她就是夜青。 罗宋心疼的想拉她的手,可她的手上都是伤,还没有血色,手指和手掌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他看着更加心疼,手足无措,轻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夜青淡淡笑了笑:“我,我这是在做梦吧,本来我想在死前来跟你告个别的,但是后来出了些事情,我行动不便没法来找你,还有些遗憾,想不到竟然会在梦里看见你啊。” “别乱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这伤养一养很快就没事了。”罗宋不敢碰她,神色中全是心疼。 “见过你了,我也安心了,我好累,要睡了”夜青的声音渐渐消散,长卷赶紧推开罗宋,给她度了些灵气护体,这才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将她的伤口都检查了一遍,她需要正骨,疗伤补气的药,长卷不擅长疗伤制药,只能去道祖那里去求一些,对罗宋和帝休交代了一番后便匆匆离开了。 夜青这一口气随时都可能断,他不赶紧些不行。 看长卷脚尖一点便踏上云头一晃没了影子,罗宋有些恍然,半晌,问帝休:“敢问,夜青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夜青说罗宋是个十分本分的凡人,她从来都不敢让罗宋知道这世上有妖魔鬼怪,她觉得像罗宋这般单纯善良的人就应该一生无忧的或者,永远也不要被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给唬住。 可事到如今帝休想不让罗宋知道这些也不行了,便简单说了夜青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夜青嫁给了冥王,做了冥王夫人,而且夜青的身份本是魔界的魔尊,她还肩负着封印恶龙的使命,结果被恶龙困在地底,整整一年不见天日,最后被坏人乘虚而入,最后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夜青说,你是她唯一的凡人朋友,你很喜欢她,对她表明了心意,但是她当时因为年幼便拒绝了你,她说,只要你还肯娶,她就肯嫁。”帝休撒了谎,他觉得,夜青不应该再去参与那些纷乱的事情,最好永远也不要被人找到才好,既然人间有这么个人能好好照顾她,那撮合他们又有何不可? 罗宋神色一动,却淡淡摇了摇头:“我不勉强她,只要她愿意,我怎样都好,此刻,我只盼她能赶快好起来。” 帝休走到夜青身边,抬起她的手,小心的将她的手指摆正,用藤蔓缠住,给她正骨,低声道:“她的容貌,可能再也变不回来了。” “没关系。”罗宋深深望着夜青:“只要她能活着,怎样都没关系。” 帝休松了口气,夜青说的没错,罗宋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若能将她托付给罗宋,真的很放心。 忽然门外有些动静,帝休高声喊了一句:“门外的,别躲着了!” 罗宋看着敞开的门,什么也没看见,忽然一个小孩子就出现了,吓了他一跳。 萧默抱着一个匣子,慢慢走了进来,看见帝休,有些迟疑,半晌道:“我,我听说夜青被救出来了,带来了些药,想着她可能用得上。” 帝休冷冷看着他,开口要说话,萧默一看,生怕帝休再讽刺他,而且他也真的不敢去看夜青,便将匣子往桌上一放赶紧跑了。 帝休看着跑走的萧默,本想骂他几句的,但是一想,人各有别,他也没必要强迫萧默喜欢此刻的夜青。 不过好在这小子有心,知道带些药来。 帝休和罗宋简单给夜青清洗了伤口,上了些药,就等着长卷回来,能带来些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了。 长卷匆匆赶到道祖那里,讨要了一些上好的内服外用的药,问了疗伤正骨的法门才离开。 准备离开神界的时候,忽然想起怀里的折扇,还是决定先将这折扇放好再去看夜青。 回到殿内,将折扇妥善放好,转身离开,忽然经过那副画前,看着上面的已经被找回的脸。 三万年了,他对着这幅画疯癫了整整三万年,无论怎么画,也画不出这女子本来的样貌,总觉得她的样子就在脑海中,呼之欲出,却始终那么模糊,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也画不出来。 想不到最后这画上的脸是被人偷了去,当他将这被偷走的脸物归原位时,顿时觉得心空空荡荡的一块充盈了起来,有什么压抑了多年的东西在心中蠢蠢欲动, 看着复原的画像,长卷的嘴唇不由自主的唤出了一个名字:“寒锦” 寒锦?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这个名字就月兑口而出了? 摇了摇头,现在人间还有人等着救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走出自己的大殿,正撞上来找他喝酒的非天。 “去哪啊,如从匆忙?” 非天看长卷手上拿着道祖那的药匣,问:“谁受伤了?” 长卷从非天身边走过去,边道:“今日不能跟你喝酒了,我去看一个朋友。” 朋友?非天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卷从来不喜欢交什么朋友,就连他这个酒友都是死皮赖脸才交上的。更何况,长卷一贯独来独往,怎么可能去探望谁。 除非,除非他想起了什么 思及至此,非天悄悄跟上了长卷,想要看个究竟。 半路上就被长卷发现,他停在半空,对身后的非天道:“出来吧,既然你好奇,不妨跟我一起去看看。” 非天有些窘迫,被抓了个现行,便闷闷的跟长卷一起上路。 到了人间,非天看着这间破落的茅舍,嫌弃的问:“你这到底是看望什么朋友啊,一个凡人竟然能劳你画神大驾去给讨药实在是让我很好奇啊。” 长卷没有说话,敲了敲门,帝休给长卷开门后看见了跟在后面的非天,一看这桃花脸大红衣大红斗篷就知道这是他先前苦寻的修罗王,心中不免有些不快,嘟囔了一句:“找你的时候找不到,用不着你的时候自己跑上门来捡便宜,一点用都没有!” 这话长卷听懂了,非天却没听懂,捏着帝休的脸问:“你说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说!修罗王大人,这穷乡僻壤的凡间真的放不下你这尊大神,请您从哪来回哪去吧!”帝休一使劲将非天推了出去,碰一声将门关上。 非天模模鼻子,啧,这小孩,火气还不小。 罗宋在旁边小心问:“方才那个也是大神吗?直接轰出去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不欢迎他!”帝休还不罢休的瞪了门一眼。 长卷一边将药拿出来,一边对帝休道:“我把他带来无非是想多一个人保护她,你何必如此计较?” “在需要他时候他不出现,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算出现了又有什么用呢?这就是缘分,她与非天没有缘分,我宁愿他去围着那个冒牌货,也不想让他知道咱们这里这个才是本尊。” 长卷不作辩驳,只淡淡道:“到底哪个是本尊还未可知,先把她救活再说吧。” 帝休此时却拉住了长卷,严肃道:“既然你还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明明白白的救她,这样以后有一天你一定会庆幸是你救了她。” 长卷听这话,帝休是非要给他说点什么不可了,便放下了手上的药,静静等着帝休的话。 “夜青说你失忆了记不起以前的事了,那我说了也是白说。我就说一个只有你和夜青知道的事,她说你在给她画嫁衣画的时候想请她帮你把画补全,你去问问那个冒牌货,知不知道这件事。” 帝休的小脸无比认真,较真起来管你是谁,就是不许怀疑夜青的身份! 长卷听过,又安安静静的将药拿起来,倒出了一粒,放入了夜青口中,帮她将药顺到月复中,却发现她体内有一个蛇一样的东西将这颗药吞了下去,然后便开始在她体内四处游走。 帝休见长卷没有回应,有些气恼,“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你不信的话亲自去验证啊!” “我相信她就是夜青。” 长卷依然平静,但视线始终跟着她体内的那条蛇一样的东西,他在想要不要把这东西弄出来,不知道这东西会不会危害夜青的身体。 帝休一愣,“你,你信了?”这么突然就信了? 长卷发现夜青体内的东西好像在帮她正骨,每到一处就开始将她断了骨头和筋脉连接起来,心中便安定下来,缓缓道来:“这一年来我也见过冥王夫人几次。” 帝休在旁边纠正:“不是冥王夫人,是假夜青。” 看書网小说首发本書. 第八十九章 拒绝相认 长卷点头,“我发现她跟以前有些许不同,但仔细分辨也没什么不同,只是突然觉得她身上没有那种吸引人的气质了。如果我记的不错,从前非天宁锦神女还有那个寒琢都很喜欢围在她身边。” 安顿好夜青,长卷变出个女人偶在里面给夜青身上的伤口上药,几个男人退出内室。 长卷继续道:“但是最近半年,非天总会来找我喝酒,华胥宁锦国主市场摆宴邀请众神,他们本来很闲,却不去找夜青非要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这就足以说明反常。” 帝休点了点头,所谓旁观者清,长卷一早就看出那个冒牌货不对劲,但是又拿不出证据,今日救出了真的夜青,也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门突然被人撞开,非天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几人,神色复杂的问:“你们方才说,阴司的夜青是假的?” 帝休默`.``默将内室的房门关上,罗宋犹豫着要不要给非天倒一杯茶,长卷将茶杯送到嘴边,不动神色。 非天将这一室的人看了一遍,却没等到答案,他接着问:“那真的夜青呢?里面那个人是谁?” 说着非天就要冲进去,帝休上前阻拦奈何实在渺小,被非天一只手就扒拉到了一边。 罗宋挡在了门口,有些小心,又忍着害怕问非天:“阁下,阁下不能进去!”夜青此时正在里面上药,谁都不能进去看! 非天对这个凡人一点也不感兴趣,即便一眼就看出他有点特别,但也没心思探究,冷冷道:“让开!” 帝休也跑过来,张开手臂和罗宋一起挡在门前,心中愈发觉得非天不好,也觉得将夜青托付给夜青是很正确的选择。 “里面到底是谁!”非天有些急了,他不想跟这两个人废话,但是心中却有不好的感觉。 “里面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并不熟悉,她身受重伤正在上药,你与她男女有别,还是不要任性了。”长卷将茶杯缓缓放下,语气平静的丝毫看不出扯了个谎。 帝休忽然有觉得要是夜青能和长卷在一起也是很好的。 殊不知内室里夜青怎么可能听凭帝休的安排,身上的伤口痛的她有些意识,却不由自主樱咛了一声:重烨 这声音是那般的沙哑低沉,外面的人听见了竟根本听不出是夜青的声音。 或许是那毒药被泼进了夜青的口中,嗓子也被毒哑了。 帝休和长卷心中有些难过,她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非天疑惑,这不是夜青的声音,难不成真的不是夜青? 半晌,内室传来一个女声:“画神,药上好了。” 罗宋以站在门口的优势,第一个冲了进去。 夜青静静躺在那里,身上换上了长卷变给她的衣裳,凌乱的发髻也被散开整齐的梳好,黑发铺散她身边,若是不看脸,真的很美很安详。 可她的脸在视线中根本忽略不掉,非天在后面跟进来时看见夜青的脸,根本不看第二眼,迅速别开眼。 罗宋在榻边轻声唤着夜青,长卷便在旁边轻轻给夜青诊脉,帝休在罗宋身边,将自己的叶子送到夜青嘴边,给她口中送点甘露。 非天忍不住又看了夜青一眼,她的样子实在太过骇人,但他不知怎么竟然有点心疼,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缓缓上前,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脸,怎么也不会把这跟夜青的样子想到一起。 片刻,长卷松了口气:“万幸,救的及时,以后慢慢养着,仔细用药,很快便会痊愈。” 罗宋和帝休也跟着高兴起来。 长卷又补了一句:“但是” 气氛顿时又紧张,长卷道:“她的脸,恐怕再也恢复不了了。” 罗宋摇摇头,轻轻捋顺着夜青的黑发,很坚定:“只要她平安无事,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到底是谁?”非天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或许,真的是夜青。 “她是谁都无所谓,只是与你没什么关系。”长卷起身,淡淡看着非天。 长卷突然很不想让非天知道这就是夜青,因为他不想让再多的人知道夜青在这里,一是因为会给她招来祸端,二是,他想独享这个秘密。 非天却突然道:“她就是夜青对吧!” 非天太了解长卷,长卷这个人心思深沉,性格与重烨相似,却又十分我行我素,当年,寒锦被天君抓走,长卷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他谁都没通知便独身前去营救她,最后不知怎么却落得个失忆的下场。 长卷越想隐瞒什么,就代表这一定是让人在意的事情,当年他可以将寒锦的事情按下不说,如今也可以将夜青的事情隐瞒不说。 非天没从夜青身上看出什么熟悉的地方,却在长卷的态度中看出了端倪。 帝休和罗宋对视一眼,没有做声。长卷微微笑了一下,不承认,也不反驳。 夜青的手忽然动了动,道祖的药果然效果显著,这么重的伤这么快她就醒了。 几个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她脸上,只见她缓缓睁开眼,本来水灵灵的大眼睛,现在只能挣开一条缝隙,许久没适应外界的光亮,她只睁开一条缝隙但还是有些受不了赶紧闭上了眼。 那一眼,她看见了周围的几个人,长卷,帝休,罗宋。 “你们都在啊。”沙哑缓慢的嗓音。 帝休赶紧道:“嗯,我们都陪着你呢,你别怕。” 缓了片刻,她终于能慢慢睁开眼,看着周围,忽然瞥见了一抹红在远一些的地方,难不成,是非天来了? 长卷注意到了夜青视线,自然而然道:“画儿,这是我在天界的好友,修罗王非天大人。” 夜青会意,哑声道:“修罗王有有礼了,请恕我身有重伤不能给你行礼了。” 非天愣了愣,画儿,难道不是夜青? “画儿姐姐,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帝休赶紧跟着附和,还杵了罗宋一下,罗宋不愿扯谎,但也明白他们的意思,便选择闷不做声。 非天微微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他胡乱点了点头:“没事,你好好养伤,我这就走了。” 他庆幸,这个重伤的人不是夜青,他失落,这个有着这种熟悉气息的人却不是夜青。 罗宋便起身将非天送了出去,待看着非天真的飞走才关上了门,生怕他们再说些什么被非天听了去。 长卷不想让非天知道这是夜青,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而已。 但夜青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真的夜青,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已经不能再面对曾经的朋友和爱人了,既然已经有人能替代她,那么她做谁都是一样的。 见罗宋回来,确定非天走了,夜青还不能起身,只能勉强对长卷笑笑:“多谢你救我一命,还要谢你帮我解围。” “你以后怎么打算?”长卷有些担心她。 夜青视线从罗宋身上扫过,缓声答:“走一步看一步吧,只不过不能再做夜青了。” 长卷点点头,“没事,会好起来的。” 这话说出来,长卷自己都不信,因为他发现夜青的肉身快要不行了,本来若是体内灵力充沛,她也不至于被那石龙碾碎,但是她把灵力都给了帝休,凭一个凡胎跟那石龙对抗,根本撑不住多久。 这个肉身,随时都可能会死,即便她的伤好了,但是还是没法保证她能活多久。 长卷心中有些不痛快,想喝酒,但更想为她找个肉身,若是她能活着就好了。 夜青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她没有明说,因为罗宋还在这里,没有必要让罗宋跟着担心她,没有必要让罗宋每日都过着担心她死去的生活。 而帝休,也是知道夜青命不久矣,三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自欺欺人,或许不在意,她就真的能再活很久也未可知呢? “今日你先好好养着,我将这人偶流下来服侍你,你现在哪里都没法去,我在外面设下结界,你可以在这里安心养伤,不会被被外人发现。” 说完,长卷便径自离去。 长卷去了阴司,见了那个冒充夜青菩提,这一次,他知道真相,一眼便觉得这菩提假不能更假,果然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再怎么模仿也不会一模一样。 这位假的冥王夫人因为可以借着夜青的失忆,所有人她都不记得不熟悉也不会被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也会处处被人包容忍让。 看穿了菩提的把戏,长卷便去找重烨。 却没有找到,向凉山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重烨早在半年多前为了应劫就已经闭关修炼了。 重烨的大劫到了,难怪。 长卷本想在重烨这里找找有没有能给夜青换身的法门,但是重烨不在,他算白走一趟。 重烨应劫的这件事阴司没有对外声张,长卷自然也不会声张到夜青耳中。 修罗界,非天有些胸闷的回来,城中的管事修罗便开始跟在非天身后滔滔不绝的交代这些日子修罗界的事。每次自家的王外出就很久才能归来,好不容易逮住他,得赶紧说完才行。 非天心不在焉的听完了,直到管事修罗终于喘了一口气,才问:“没了?” “呃,有是有,不过都是一些小事,王要听吗?”。 “说罢。”非天此时也找不到事情做,暂且做会正经修罗王。 “前几日有一地精硬闯修罗殿,被属下逐了出去。” 本书源自看书惘 第九十章 初露端倪 旁边的侍女媚眼流转,忽然笑了一声,“那小地精可好玩的紧呢,肉肉的,一脑袋红头发身上穿个绿衣裳,扎眼得很。” 非天忽然顿住,问:“那地精来做什么?” 侍女答:“说是请您救人,好像叫什么青的,但是您不在,他便再也没来过。” 话音还未落,非天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他突然明白过来,果然那个女人就是夜青! 他没有任何时候会比此时更痛恨他的闲散,若是当时他就在修罗界,那是不是她就能被早救出来一日,少受一日的罪! 她明知道他是非天,却不认他,是不是气他没第一个出手相救,还是怨他没发现她被人顶替? 非天此时心中翻江倒海,恨不能马上就出现在夜青面前,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伤害她,他想一直陪着她照顾她! 但当他终于到了夜青门口的时候,他却犹豫了,夜青不是小气的人,不想认他,会否是因为别的理由?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她连自己都没法面对,若是非天此时硬要她承认身份,会不会让她受到刺激? 但非天既然知道她是谁,就不能不管她。既然她不想承认自己是谁,那非天就以一个新朋友的身份重新融入她的生命中好了。 只要她还活着,他重新认识她多少次都无所谓。 敲开了罗宋家的门,开门的是一脸不快的帝休,非天看着这肉呼呼,红头发绿衣裳的小地精,忽然在想,到底该有多大的勇气,能让这么一个小孩子去硬闯修罗殿呢?夜青在这小地精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帝休冷着脸问:“你来做什么?” “这位画儿姑娘不是长卷的朋友吗,既然是长卷的朋友,那也是我非天的朋友,我带了些补品来看望朋友,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吧。”非天无害的笑着。 罗宋走过来,把帝休拉开,对非天道:“既然是客人,那请进来吧,只是请您不要像上次一般莽撞,毕竟男女有别。” 非天打量了罗宋一眼,仔细看上去,这个罗宋,跟某个人很像,但具体像谁,又想不起来。 总之这个凡人也很不一般就是了。 非天也不客气,进了屋径直奔向内室。 内室里,夜青手上正拿着镜子,想要看看自己的脸,她曾试着模了模,脸上的触感让她顿时想到了路遥的脸,那张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疤和脓包纵横,可不就跟她现在的感觉是一样的么! 夜青跟罗宋和帝休说想照照镜子,总是被他们拒绝,好不容易让长卷变出来的人偶帮她招来了镜子,她却不敢去看,她怕看见丑陋无比的自己。 挣扎了半天,她缓缓抬起了拿着镜子的手,却正巧非天冲了进来,她赶紧把镜子塞在了草席下面。 非天进门,见夜青能坐着了,便安心了一些,可看见她的脸,心中难过,说不定当时他出手,真的不会让她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他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还要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问:“你怎么样了?我替长卷来看你了,画儿姑娘。” 夜青微微点了点头:“多谢修罗王记挂,我好多了。” 夜青不多话,顿了顿,问:“修罗王,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你说!只要你说,我必定都会办到!”非天赶紧回应。 “不是什么困难事,只是这几日长卷都没来过,我想求他帮我变个能遮挡容貌的斗笠,他不在,我只能求您帮忙了。” 非天以为夜青会提什么要求,原来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算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的求他,他突然有些思念从前他们一起斗嘴的日子,两个人是那般热络,没有隔阂,不像这时,心照不宣的疏远。 非天给她变了个白纱的斗笠,还加施了个不挡视线却不会被人看见样貌的法术,夜青微笑着道谢,也看不出心中是喜是悲。 夜青手中拿着这斗笠,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从今以后看来要和这斗笠相依为命了。” 非天忽然想起,修罗界是有给人易容换脸的法术的,只是他从来没研究过,要是能给她用上,或许也是做了件让她开心的事。 “画儿姑娘,修罗界有种能够还原你本来面貌的法术,若是姑娘信得过我可否让我给你试试?” 非天知道女子都爱美貌,他以为夜青会很高兴,却看见她淡淡笑了笑:“多谢修罗王美意,我今后就打算这样活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这样反而更好,我不想再改变什么,更不想影响到什么。”她将斗笠放在旁边,心中没有哀伤,平静的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世上已经有一个夜青了,她何必要去再去硬插一脚,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还没多久的时间了。 她希望菩提永远也不要被人看穿,还希望菩提能活很久很久,久到能够一直陪着重烨。 非天又与她闲聊了几句,帝休就进来撵人,到了她换药的时间了。 非天在外面,低声问帝休:“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上还有魔气,还有很强的仙气,看起来刚刚修成人形,估计连个小妖怪都打不过吧?” “我是夜夜里被画儿姐姐捡到的,你管我是什么呢,反正比你可靠就是了!”帝休紧张的不行,差点说出夜青的名字。 “行了,这时候就不用扯谎了。”非天拱了帝休一下:“我知道你前些日子来修罗界了,什么画儿,她根本就是夜青。” 帝休微微侧目,没有回答。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非天见帝休默认,心中的情绪更加深重,他若是能早一些,早一些发现这一切该多好! 丢下这一句话,非天便走了,或许这时候该找长卷喝点酒。 长卷每日都去看夜青,但不停留太久,每日他都只是给她看看伤势,简单嘱咐几句就离开。 不知怎么,他怕自己停留太久就会忍不住不离开,他很害怕这种不由自己的感觉,便只能压抑自己,控制着这种情绪。 非天来找他的时候,长卷已经不知对着殿内的画发呆了几个时辰,非天站在长卷身后,看着墙上的画,想起那时长卷癫狂一般的想要补出来这画像的脸,却怎么画都不满意,最后落下个不喝酒发疯就控制不住提笔画像的毛病。 此时这画终于完整,长卷便也不再痴迷了。 两神喝酒,疯癫的很,各说各的,各喝各的,但有个伴在,又不至于那么孤单。 喝光了几坛酒,长卷忽然说:“我可能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 非天似笑非笑的举起酒坛往嘴里倒酒,谁不知道啊,就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我要娶她,我想要她!”长卷忽然起身,手上拎着酒坛,摇晃着到了画前,眼神有些许的伤感,猛的往嘴里灌酒,他大喝了一口,忽然笑了:“我一定要娶她。” 非天正在喝酒,手上的酒坛忽然顿住,起身,将酒坛咣当一声摔了一地,瞥了长卷一眼转身离开。 离开天界,非天摇晃着说了一句:“我也好想娶她啊” “非天?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非天看去,手不受控制的轻抚着她的脸,许是喝了太多酒,话就那么不自觉的说了出来:“跟我走吧。” 对方显然有些惊吓,尴尬的笑了一声:“非天你喝酒了,瞎说什么呢?” 忽然一个巴掌直接拍到非天后脑上,拍得非天一个趔趄,顿时酒醒,怒气冲冲抬头去看,却看见了宁锦那一张满是怒意的脸。 “你是不是喝傻了!要走干就走,别在我阿姊这发酒疯!” 非天下意识去看宁锦身边的人,是夜青,或者说,是冒牌的夜青。 若是换做夜青,这一巴掌肯定轮不到宁锦动手,这个冒牌的竟然还有一丝受宠若惊,真的夜青嫌恶还来不及。 “你阿姊?”非天瞥了菩提一眼,冷哼了一声。 菩提脸色微变,微不可查。 宁锦看着非天的背影,嗤了一声:“有病!阿姊你别理他!” 菩提笑了笑:“没事的,赶紧走吧,不然君后该着急了,听说今日的歌舞是西王母那边的仙女编排的,晚了就看不到了。” 宁锦有些不屑:“西王母那里的歌舞跟华胥比可差远了,阿姊你连华胥的都看不上,怎么今日想起来天界看啊?阿姊你从前可不喜欢看歌舞的。” 菩提讪笑两声:“我学学给重烨跳。” 宁锦挽着菩提的手臂有些撒娇的说:“阿姊你不要把心思都扑在重烨身上,你为了迎合他都变得不像你了。”菩提的脸色有些不好。 “但凡重烨在意你,也不会一闭关就是大半年,应个劫而已,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大事。” 宁锦拉着菩提一路去了九重天,到了君后的宴席上,欢欢喜喜的看起了歌舞。 席间一人早早退了出去,白衣在菩提眼前一闪而过,她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却见他无比严峻的表情,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出来的人正是东岳,他在君后的宴席上看见夜青时,顿时就知道这个肯定不是她,必定是个假的。 以夜青的性子,或者说,以寒锦的性子,她是死都不会踏足天界的。 此时的这个夜青,该是那个始终坚信自己是个与天界水火不容的魔族,而且前段时间在华胥发生了那样的事,寒锦这耿直的性子,必定不会前来,更不会这么高高兴兴的前来。 这个必然不是她。 东岳风驰电掣的赶回酆都,到处寻找寒琢,却发现,这些日子没有消息的寒琢不见了,放在寒琢那里专门用来联络的玉牌也没有反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本書源自看書罔. 第九十一章 帝休重伤 东岳心中震惊,这么久以来也是时常遇见夜青,竟然就没发现她是假的! 那真的夜青到底在哪里?是不是被这个假的夜青藏起来了? 重烨闭关,寒琢消失,偏偏他在人间的分身也感应不到,这个时机也太微妙了,夜青但凡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基本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就被这个假的夜青趁虚而入了? 真的夜青到底在那里? 为今之计只能先派人跟着这个假的夜青,说不定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 人间,夜青和罗宋在院中的藤椅上坐着,两人谈笑风生,帝休说有事不知去了哪里,走前特意嘱咐罗宋千万不要让夜青走出这个院子,不然她出了结界很有可能被恶人加害。 罗宋谨记在心,于是夜青提议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她出去散散步w@被罗宋严词拒绝,于是只好坐在门外的院里纳个凉。 藤椅摇啊摇,夜青很久没这么安静惬意过了。 “罗宋,你说我小时候怎么就没发现晚上坐院子里看星星是如此的安逸呢?” 罗宋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星空,又回头看着夜青:“你小时候总忙着玩,哪有心思看星星。” “儿时太淘气了,错过了这么多美景。”夜青惬意的闭上了眼,静静听着这夏夜的蝉鸣蛙声,好沉静。 “夜青。”罗宋叫了她一声。 “嗯?”她闭着眼,听着他的下文。 “我想娶你,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我觉得如果现在不说,你又会离开,我怕再也看不见你了。” 夜青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罗宋连忙道:“你千万别说话!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只要你能一直好好的,我等你一辈子也无所谓。” 听罗宋说一辈子,夜青忽然记起,寒琢之前说过,罗宋的阳寿快要尽了,他的一辈子,还能有几年? 相对无言,她的心终于在此时有些哀伤,罗宋一生为人随和,连骂人都不会,怎么上天就这么不公平,偏要让他早早离去? 罗宋以为夜青心中在想到底该如何拒绝他,苦闷的不行,两个人就这么各有心事的看了不知多久的月亮,长卷来的时候都已是天明。 长卷将夜青抱起来送到内室,夜青的头靠在长卷肩头,不知做了什么梦,幽幽的唤了一声:“重烨” 退出内室,长卷在门外驻足片刻才回到院子将罗宋叫醒:“帝休呢?” 罗宋睡眼惺忪睁开眼,迷迷糊糊答:“他说有事,去了个叫死城的地方。”看了看旁边的藤椅,忽然清醒,急问:“夜青呢!” 长卷坐在夜青坐过的藤椅上,仿佛还留有夜青的余温,默然答:“在里面。” 罗宋赶紧跑到内室去看,见夜青正安静睡着,便安下心来轻声退出到院里,挠了挠头:“什么时候回去的我都不知道,睡的太死了。” 夜青在人偶的帮助下终于能够自己下地走路了,她这几日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康复着,身上的伤痕也没怎么留下疤痕,本来身上骨头断了怎么也要几个月才能走路,但这才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非天和长卷日日都来看她,但是两人几乎没有碰过面,像是刻意叉开时间一样。 长卷依然是只看过她的伤势嘱咐两句就走,非天通常一待就是小半天,带来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乐趣横生的给夜青显摆,这些日子下来,这小小的人间小院,快要堆满非天带来的宝贝了。 “这些日子帝休到底在忙什么呢?怎么每次都见他匆匆忙忙的?” 帝休看着夜青吃过药便匆匆走了,夜青问罗宋,罗宋摇摇头,“是啊,好像在忙什么要紧的事情。” 夜青看着帝休这么小的一团,每日早出晚归的,实在忙碌,但也不知他在忙什么,要是她能帮上忙就好了。 帝休每日每日都去死城,自从长卷将死城底下的柱子劈断之后,护城河底的那一大片结界都是靠帝休在支撑,他的根基不扎实,树干也不结实,当初也不是按着本来的规律生长,这么一座大城压在身上,实在力不从心。 他每日都在想办法让自己迅速生长,此刻夜青正在叨念他的时候,他两个小手正抱着一大捆树藤不断往主干上缠,好让树干更加粗壮一些。 “真是难怪!”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帝休却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迅速回头,果然是菩提。 “你来做什么?”帝休警惕的看着这不速之客。 “她人呢?被你藏到哪去了?”菩提看着散落一地的石块,夜青被人救出去了!那她岂不是地位不保! “你这冒牌货竟然还这么嚣张!总有一天你会被大家识破万劫不复的!”帝休怒视菩提,一想到夜青的脸被她毁了,还霸占了本该属于夜青的一切,帝休就恨不得将这菩提撕碎。 夜青还心甘情愿的退出,凭什么要把那么好的人生让给这个冒牌货啊! “住嘴!”菩提怒吼,帝休脸上便凭空的挨了一巴掌,直扇得他踉跄了好几步。 菩提上前将帝休一把提起来恼羞成怒:“我问你她在哪里!” 帝休毫不惧怕,就算这菩提修炼了不知多少万年,在他面前如何强势,他也不怕,这样虚伪不堪的人,怕她做什么! 菩提又一巴掌扇到帝休脸上:“说不说!” 接着便是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帝休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依旧还是直视着菩提。 菩提被这眼神瞪着,不知怎么底气不足,便将他狠狠甩到一边,奔着帝休的本元过去,在树干上狠狠劈下一道,摔在地上的帝休顿时痛呼一声,手臂上顿时出现一条皮开肉绽的伤口。 菩提嘴角冷冷的勾了起来,接着便一道一道劈了下去,“你说不说!说不说!” 帝休只喊了那么一声,接着便一声不吭的忍着,身上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出现,冷汗不断流下来,脸色渐渐苍白,呼吸也变得艰难,可他还是忍着,不吭一声。 菩提见帝休根本不出声,心中恼火:“不说是吧,那干脆毁了你!免得以后坏我的好事!” 说完手高高举起,直想树干劈了下去,忽然力道一滞,她的手臂竟突然被人抓住。 菩提转头去看,竟然是长卷。 在外人面前,菩提总是能够很好的装成夜青的样子,可这一刻,她的那一副狠毒的嘴脸还没收敛便被长卷看了个满眼。 她顿时惊慌起来,赶紧强笑了出来:“长,长卷,你怎么会在这里?” 长卷倒是淡然,攥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伸展开来祭出了那一尺长的毛笔,凌空画了几笔便将她困在了笔画之中。随后便放了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 看了看菩提,又看了看地上的帝休,长卷又抬笔在帝休树周围画了几笔,将帝休的本元护在结界中。 随后将地上几近昏厥的帝休抱了起来,飞身离去。 夜青每日都等帝休回来再睡,可今日都过了亥时也不见帝休的影子,她便有些担心,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想去找找却被罗宋死死拦着不让离开院子,争执之际正巧长卷来了。 夜青也没顾得上问长卷为何大半夜的会来,她一看见长卷就像看见救星似的求长卷帮忙找找帝休,那么小的孩子这么晚还不回来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此时她还在院子里来回走圈圈,抬头忽然看见长卷抱着帝休回来,赶紧迎了上去。 “可终于找到了!”夜青上前去看帝休,惊的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赶紧进屋!” 好在夜青的药还有很多,而且都是对症的药,给帝休用了便能看见伤口愈合,夜青便也放心不少。 “到底是谁干的?他还这么小,跟谁都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长卷在斟酌要不要说出实情,以夜青的性子,必定是要给帝休报仇的,若是说出来了,夜青去报仇,菩提便会更加记恨,便会是个冤冤相报的死循环。 想了想,长卷道:“他为了修炼,故意把自己折磨成这样的。”长卷心中月复诽,这样的谎,连他自己都不信。 夜青心疼的点了点头,“他怎么这么急于求成,这样会走火入魔的!” 她竟然信了!长卷略一扬眉,有些诧异,她真的信了。 夜青心中明了,这伤必定是人为的,略一想想也能相出是谁干的。 这仇虽然她不说,但不会不报。 夜青甘愿让位,被人毁容,她可以一句话都不说,但是若是伤了她身边人的一丝一毫,她都要千百倍讨回来! 长卷走后几个时辰,封印才终于解开,菩提在死城外将周围十里的地精都召集过来。 “你们,给我找画神长卷去了何处,找不到就别想活命了!” 此话一出,密密麻麻的地精呼啦一下奔走开来,这菩提法力实在深厚,这些地精不敢违抗,也只能听命于她。 看书罔小说首发本书. 第九十六章 大劫降临 这些日子夜青只要抓住非天,就会没完没了的问他重烨渡劫到底是怎么回事,起初非天还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但后来实在招架不住夜青死缠烂打,还是说了出来。 “重烨命中有一大劫,是在他一出生时就带在命中的,逃不掉也减不灭,只能乖乖到时候应劫。” “他向来渡劫都不费什么力气,这一次难道真的这么困难吗?”。 “很困难,极有可能会死,这是他的命,谁都帮不了他。” 夜青不能接受:“他法力那么高强,怎么可能应个劫就会死了呢!” “若是他先前没受伤或许还稳妥一些,眼看这劫数就要来了,他也只匆匆闭关了半年,这半年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他能否平安渡劫实在未可知。” 重烨为了救夜青曾受了重伤,她以为重烨的伤已经好了,没想到竟然在这—无—错—小说个时候成了最大的麻烦! 她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弥补,只能追问重烨的大劫到底在何时,非天闷了半晌,才答:“就是今日。” 夜青猛然起身:“就是今日!你怎么不早说!” 看着夜青远去的背影,非天跟了上去,默然道:“你让我如何早说?” 红蚺与夜青融为一体之后,夜青的法力恢复了一些,找了片云彩驾着风飞速赶往阴司,却在半路被一道惊雷震得险些从云头上跌下来。 仔细辨认,竟然是锦绣宫的方向! 锦绣宫本就位于山巅,直抵云层,锦绣宫上的大片天都被乌云笼罩,电光伴随着火光轰鸣着劈到地面,接着便是刺眼的强光,刺的人闭起眼睛仍觉得痛。 夜青赶到锦绣宫时才看出,那电光,那惊雷,全是劈在一人身上。 重烨一身黑衣站在锦绣宫外,一道雷劈下来,便将他全身打亮,但也将他劈伤,可凭他的法力,还不至于被这几道天雷劈伤啊! 良久夜青才发现,滚滚天雷之下,锦绣宫竟然安然无恙。这一番天劫下来,锦绣宫必成一片焦土,但重烨却用自己的法力将锦绣宫好好的保护起来,宁愿让这天雷劈在自己身上! 锦绣宫是玉锦在人间的行宫,重烨竟将锦绣宫视若生命,他对玉锦,终究情深。 重烨希望锦绣宫安好,但夜青希望重烨安好,即便她法力低微,但只要她能做些什么,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重烨忽然觉得身上劈下来的天雷轻了许多,将护着锦绣宫的经历分一些出去,才发现前些日子那个借玉皿的人在护着他。 本来,他想在渡劫前再来锦绣宫看看,却不想,这劫数偏偏就在今日降临,他被困在天劫里根本出不去,便只能将锦绣宫好好护起来,他死了不要紧,锦绣宫若是没了,她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用尽全力在他周围设下结界,将他护在其中,他心中有一丝暖意,有一恍惚,竟然看见了那时窗下一个小姑娘认真绣着手帕的模样。 那个手帕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他却没能将它收好。 回过神来时,她设下的结界已经被惊雷劈碎,她跌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心口,重烨看着她,却动弹不得,只能动起意念,将她一并护起来。 夜青伏在地上,她的法力太弱了,根本经不起这天雷的狂轰猛击,连片刻都难以坚持。这天雷才只是个开始而已后面还有什么劫数都未可知,重烨一心护着锦绣宫将所有的雷火都引到自己身上,再这么下去,重烨真的会死! 忽然夜青身前长出了一株一寸高的菩提,慢慢的在夜青面前长大化成,人形,最后菩提站在夜青面前,冷笑着看着她:“重烨现在连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舍得放弃,可见对玉锦用情多深啊。” 接着,菩提在漫天的惊雷中自在的游荡,向夜青炫耀着:“你看,重烨用自己的命在护着我,现在这里的每一株草木都已经与我的根系相连,重烨护着这里,就是在护着我,他爱玉锦,但也那么爱我!” 夜青伏在地上,看着手舞足蹈的菩提,心中升起怒意:“你难道就打算始终靠着重烨的保护过活么?重烨渡劫之后,你以为你就能好过了么?” 菩提笑的更加得意:“只要我一日在这锦绣宫做一株植物,重烨就一日不能杀我,况且你以为重烨能撑过这一场大劫么?” “能不能渡劫不是你说了算的,不帮忙就滚开,若是重烨死了,我就将这里连同你一起烧了给他陪葬!”夜青撑起身,缓缓站起,坚定的向重烨走过去。 若是重烨死了,她就陪着他一起,但若是有一丝生机,她都不会让他死。 雷火不断,一道强过一道,打在重烨身上,将他坚毅的身躯劈打的踉跄,夜青心痛的开始向他跑去,直到最后扑在他身上,抱住了他。 “你若是将这里烧了,我的努力岂不白费了?”重烨没法推开她,反倒是在这时候有了聊天的闲情。 “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罢了,没了可以再建,你何必为了旧人如此豁出性命!”夜青护着他,可夜青正被他护着,哪有本事再去保护他? “不是身外之物,也不是旧人。”他有些摇晃,但没有一丝放松,无论是锦绣宫,还是夜青,都在他的保护之下安然无恙。 “她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你这么做值得么?”夜青有些为重烨不值,玉锦为了路遥可以豁出一切,甚至殉情,却让重烨苦苦守候,相思断肠。 “她不要我了。”重烨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个沮丧的孩子,那么哀伤那么无助,这是夜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重烨。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此刻的他,重烨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将这话说出了口,或许是因为要死了缘故,他竟然能如此坦然。 这个女人跟她如此相像,若是日后能遇见她,是不是会跟她说起冥王临死前沮丧的像个孩子? “女人,你为何而来?”他终于想起,她像是专程来找他的。 夜青回神,“为报恩而来,多谢冥王借我玉皿救命。” “若是日后你遇见一个叫夜青的女人,切记不要告诉她我渡劫而死的事。” “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你若是有话要说,就自己去找那个夜青说!” 重烨开口说了什么,但夜青听不见了。 本書首发于看書罔. 第九十七章 永夜之崖 雷声越来越大,本就震耳欲聋,渐渐更加猛烈,两人说话夜青就只能看见重烨的嘴唇在动,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罢了,她也不想听,她只想重烨能好好的。 延绵数十里的锦绣宫被雷火包围,刺眼的光亮如同第二轮太阳,照亮四方,雷声轰鸣惊动四野,无人敢经过,无人敢靠近,但凡接近必定没有好下场。 众人只知是冥王在那里渡劫,却不知夜青也在那里,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三天三夜,雷火已从山巅蔓延至整座山,为免生灵涂炭,重烨便将整座山都护了起来,他的法力更加分散,更加难以抵御雷火。 这场劫难不知还要继续多久,夜青已经心痛到极致,不就是个锦绣宫,不就是个玉锦!玉锦都已经死了,锦绣宫留着还有什么用!重烨还要继续活下去,凭什么要为玉锦苦苦守候着! 重烨坚定,她也坚定,既然要救他,就不能留着锦绣宫! 她从重烨身边抛开,拼命的向外跑,重烨以为她是因为厌烦了所以走了,却不知她跑到外面找到了非天,要来了三位真火。 当重烨见她手上握着一团火飞奔回来时顿时惊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用力将火团扔在锦绣宫的大殿之中,顿时火光四起,在重烨眼中映出了一片红。 这火即便是重烨也无可奈何,夜青心中明了,锦绣宫就此葬送在这火光之中,不做到这个份上,重烨是不会放弃的。 她回到重烨身边大声对他说:“锦绣宫已经毁了!你不必再守着她了!” 他没有回答,却将全身的法力都用在了锦绣宫上,夜青慌忙的扯着他:“你疯了!” 重烨冷冷瞥了她一眼:“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凭什么与我无关!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一死了之!”她愤怒的扇了重烨一巴掌揪着他的衣襟怒吼:“你能为了她护着锦绣宫,就不能为了她好好活下去吗!你等着她回来,你死了还拿什么等她回来!她死了你会伤心,但你死了就没想过她也会伤心吗!” 她不顾重烨的错愕,直接将他的手搭在肩上,托着他慢慢向外走,边走边道:“凭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我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能活着有多不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重烨缓过神,还是第一次被人训斥,他却不觉得愠怒,倒是有些莫名的开心。 他淡淡道:“逃不掉的,这天劫是随我而走的。” “我知道一个地方,能避开天劫,虽然是个下下策,但只要能活下去,就值得试一试、” “什么地方?” “永夜崖。” 重烨默然,到永夜崖要走上很远,难道她要一直托着他吗? 夜青抿唇不语,要托着重烨一路走到永夜崖实在有些艰难,可她又不能把其他人拖进来帮忙,不仅要分散重烨的法力,还容易被天雷所伤,夜青冒不起这个险,就只能这么带着重烨一步步走过去。 忽然脚下一起,几条树藤从地底钻了出来,正好将夜青的双脚托了起来向前迅速移动,她惊异的看着脚下,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冥王借我玉皿救命,我怎么说也要报恩不是,况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眼看着你在这里受苦!” “帝休!”夜青惊喜的唤了他一声,帝休的树藤在地底移动,雷火只在地上蔓延,自然伤不到帝休,有帝休帮忙果然顺利了许多。 若是驾云而行到永夜崖只需一个时辰,但帝休年幼,又带着两个人,足足用了半天才将两人送到崖顶,这半天漫天的雷火便也跟着到了永夜崖,丝毫没有停歇或是弱下来的意思。 帝休长出一条细细的藤蔓到夜青耳边:“夜青,你想好了,真的要下到永夜崖底?” 夜青点了点头,虽然十分凶险,但总比丧命强上百倍。 帝休便将两颗药丸塞到夜青手中轻声道:“这是长卷给你的,吃了它百毒不侵。” 夜青点了点头,将一颗喂进了重烨口中,自己也吃了一颗,这药丸不苦,入口有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深吸了一口气,抱紧了重烨的腰,嘱咐了一句:“下面的毒障十分厉害,千万不要呼吸或者睁眼,坚持一下落地就好了。” 也不等重烨答复,她抱着他就跳了下去,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猛的绊了夜青一下,夜青抱着重烨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不说还倒吸了一口气,毒气入口,夜青瞬间失去了只觉,放开了手。 永夜崖,连金乌之光都照不到的地方,是上古天地初开时遗留下的一条深渊,盘古开天辟地时清而轻者升为天,浊而拙者沉为地,而这里恰巧有一深渊,浊拙之气沉入崖底,成了一处无人敢涉足的死地,光照不透,雷电不穿。 永夜崖不见天日,漆黑一片,谁也不知道底下到底是什么样子,夜青醒来时感觉像是有一只手在探她的鼻息,她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便将这只手打开。 “醒了?” 重烨的声音传来,夜青便放松下来,模索着找他,拉住了他的手,这才安心下来。 这里漆黑一片行动实在不便,夜青想起甘露印,在这里充当光源再好不过,但她若是催动了甘露印无疑是暴露了身份,她怎么面对重烨啊! 正纠结着,甘露印自己有了反应,夜青右手心的卍印渐渐热了起来,这里的浊气触动了甘露印,片刻一方印玺便从夜青手中结了出来,直飘到半空,照亮了方寸之地,刚好足够夜青看见重烨。 夜青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见重烨闭着眼,她问:“有光了,你睁开眼吧。” 重烨闭着眼摇了摇头,“我恐怕看不见了。” “怎么可能!”夜青凑上前看他眼睛,他的眼角流出了两道血泪,此时已经干枯发黑,她颤着手去模重烨的眼睛,“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重烨淡淡笑了笑:“不幸被天雷劈中,不过好在并不严重,慢慢养一养就会好的。” “不是都跳下山崖了吗,怎么还能被劈中呢!” “无碍。”重烨依旧淡然,只是忽然拉住夜青手,笑道:“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在意你的脸了。” 夜青有些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难为重烨还能在这个时候说笑。 她叹了口气,仰头向崖顶上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尽的黑暗,好在崖底没有毒障,否则这么贸然跳下来她岂不是害了重烨。 更重要的是好在长卷给了药丸,不然那一口毒气足够夜青死几个来回了。 既来之则安之,就让那天雷在上面劈去吧,她就不信在这里等上一个月还耗不走这破劫! 夜青起身抖了抖衣服,为今之计还是先找个可以住的地方,她风餐露宿的无所谓,重烨有伤在身,总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一转身,扑通一声,夜青掉进了一汪水潭之中,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淹没在水中。 本书首发于看书蛧 第九十八章 重烨本性 重烨听见落水的声音,接着便安静下来,静谧的深渊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重烨有些担心,起身模索着向前去找夜青,他才走到水潭边上,差一点就要踩进水潭时突然夜青从水底冲了出来,直扑在重烨怀里。 重烨紧张的抓住了她:“你落水了?” 夜青的斗笠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借着甘露印的光亮拉住了重烨的手:“是落水了,但是特别有趣!我带你一起玩!” 重烨被夜青拉着,不由分说跳进了水潭中,一入水,重烨就感觉到这水像是没有浮力,急速的下坠根本浮不起来! “没事!可以说话的!”夜青在水下对重烨说话,传到重烨耳中却是震耳欲聋的声响,他皱了皱眉:“你不必这么大声音。” “我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大啊,倒是你说这么大声干嘛!”重烨恨不能捂住耳朵,压低了声音道:“这水传声效果太好,小声说话便是。” 夜青点了点头,正好两人落到了水底,向上看去,已经根本看不见水面上甘露印的光亮了,夜青在水底脚尖轻轻一点,竟然就急速向上浮去,她拉着重烨道:“这水可有趣了,轻轻一借力就能来去自如的。” 片刻,两人便从水底冲了出来,稳稳落在了岸边,这一汪水潭实在是有趣,夜青意犹未尽还想再玩,重烨表示拒绝,夜青便自己又跳了下去。 重烨在岸上抖了抖衣服,念动法力想将衣服烘干,半晌却没有动静,许久,重烨终于接受了现实,在这永夜崖底用不了法力。 待他正惆怅于法力无用时发觉,夜青下水的时间太久了,按道理,她应该早就上来了! 重烨没有犹豫,直接下水去找她,方才他试探过了,这水潭也不大只是深一些,他在水底细细模索一定能找到她,况且水下传音效果很好,只要她能听见与他呼应,他就一定能找到她。 他跳到水下,正要唤她,却听见了她底底的声音从水底传来。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和重烨在一起玩,还玩的这么开心,若是以后也有这样的机会就好了” 重烨没有说话,等落到了水底,一展手臂便将她捞进了怀里,“这水不知是否有害,别停留太久。”说完脚下点地便带着她向水面上浮去。 夜青被重烨捞在怀里便有些心虚,也不知道方才的话他听见没有,可千万别听见啊 “重烨啊,方才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她很小声很小声的问。 重烨闭着双眼,微微侧头,“我双目失明,听力自然很好。” 夜青顿时一阵羞愤,哎呀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重烨听见了!! “不过。”重烨慢慢道:“这里实在太过安静,什么都听不到,你若是想说些什么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听一听。” 夜青顿时窃喜,原来他没听见啊。 出了水面,夜青见重烨身上衣服湿哒哒的,而且他身上还有伤,方才带着他下水实在太莽撞了,便赶紧去找些能生火的东西来。 带着甘露印一路细细搜寻,终于还是她找到些干枯黑黝黝的断木,这永夜崖底从天地初开时就没有被光亮照亮过,底下的花草树木也就没有颜色,更没有形状,反正谁都看不见谁,大家就随便长长喽。 夜青之所以认为她抱回来的这一堆是断木,就是全凭触感和质感来判断的。 路上黑漆漆的,好在这崖底就一条路,不然她真怕找不回重烨身边。 回来时见重烨正在打坐,想来是正在疗伤呢吧,夜青想着还是赶紧生火,先把重烨衣服烤干,这样省去了他烘干衣服浪费法力,本来他的法力就已经在锦绣宫和她身上浪费许多了。 夜青倒是不吝啬自己的那点法力,指尖点起了一簇火苗,将火苗引到木柴上,却没燃起来,顿了顿,再试一次,竟然还不燃! 最后干脆失去了耐心,夜青亮出了爪子向木柴上狠狠一挥:“燃!” 没反应 接着又挥了一爪子:“给我燃!” 然而还是没反应 夜青气恼的一爪子凌空抓了那木柴一把,却没抓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爪子,难不成她的法力又没了?不可能啊,红蚺才刚和她融合不久啊! 最后在夜青不死心的一遍遍试验之后,夜青终于认清了永夜崖底法力无用的事实。 她看向重烨,这么说,重烨打坐也是无用的,他也用不了法力,在永夜崖底打坐充其量就是起到个静静心的作用,这么说,她方才用法力在那犯傻都被重烨听见了? 夜青忽然看见重烨揶揄的嘴角,重烨在嘲笑她!!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重烨! 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夜青愤愤拿起一根木棍开始钻木取火。 好在她一世为凡人,这些生存技能还是会的,半晌终于觉得快要成功了,双手搓木棍搓的飞快,眼看就要出火星了,却不知怎么,这木柴怎么也不燃。 这次夜青不再继续了,方才几次经验教训告诉她,犯傻是会被重烨嘲笑的。 思来想去,夜青忽然想起非天给她的火袋里或许还能剩一点火苗什么的,若是钻木取出来的火不好燃,那不如用三位真火试试啊! 在火红的袋子里翻了翻,还真被她发现了一小簇火星,也不知道这一点火星能不能烧起来啊,她小心翼翼的将火星放在木柴上,还在火星周围放了些木屑,希望这火星千万要燃起来啊。 还没等夜青双手合十殷殷期盼,那三位真火呼的一下便烧了起来,火焰蹿起老高,夜青被吓的“哇”一声跌坐在地上,吓得不轻也摔的不轻。 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夜青一低头发现垂在身前的头发被烧没了一大截!本来及腰的长发现在竟然被烧到了下巴那里! 夜青迅速看了看,好在只是鬓边的两缕头发被烧了些,脸毁了,头发若是还烧没了的话她可真是再也不想见人了! “你在烤野味?”重烨嗅了嗅,其实已经猜到了夜青的头发被烧了,但此刻就是想逗逗她。 太坏了,重烨实在是太坏了!以前怎么从未发现重烨竟然是这么闷坏闷坏的人! 他明知道这里用不了法力还不告诉她,明明听见她被吓了头发还被烧了竟然还揶揄她! 本書首发于看書网 第九十九章 重烨失踪 第一百零四章 罗宋之死 夜青这才发觉,东岳不认识毁了容的她,更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这样面对东岳她十分无措,她甚至都忽略了东岳为何会在这里。 像是听见了夜青的声音,昏迷了许久的罗宋竟幽幽转醒,唤了一声:“夜青” 罗宋的声音微弱,但夜青听见了,她赶紧上前,好让罗宋看得见她:“罗宋,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闻见血腥气的时候夜青就知道罗宋必定是被人所害,但真的看见罗宋的时候她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他全身都是伤口,即便已经包扎过,但还是不断往外流着血,罗宋是个瘦弱的凡人,他怎能承受的了这么重的伤! “到底是何人害你!你说,我给你报仇!”她眼眶发红,气愤和担忧一并冲上心头,快要流下泪来。 罗宋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夜青,艰难的呼吸着,摇了摇头:“帝休说你要离开很久,我以为临死前都见不到你了。” 东岳在旁边已经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她是夜青?她竟然是夜青? 待看见重烨和非天一起进来的时候,东岳终于确定,她真的是夜青! 怎么会,她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夜青的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她摇着头:“你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此时非天也闻讯赶来,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要见夜青,带起了一地的叶子,帝休在地上捡起了一片叶子,上前拉了拉夜青的袖子:“你看。” 夜青接过叶子,看了看,这形状怎么看都觉得眼熟,忽然想起了自在殿内案前的那株菩提的叶子,就是这个样子!菩提来过!是她伤了罗宋! 菩提趁着夜青不在,帝休守在永夜崖,非天和长卷也不会常来的这段时间找到罗宋,将他打成重伤,无非是想借机报复,但菩提不知道,夜青不是包子,伤她害她都可以,但唯独不能伤害她身边的人! 罗宋忽然拉住夜青,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夜青咬牙:“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她敢伤你,我绝不放过她!” 罗宋的声音细微,喘了几口气才道:“我想你为我报仇,只是我有心愿未了,我平静淡泊的一生,死前却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我想自私一次” 夜青含着泪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辜负了你,我早该答应你,现在答应你是不是太迟了?” 非天突然听明白了,欲要上前阻拦,却被长卷拉了出去。重烨和东岳望着夜青,沉默了半晌,也退了出去。 夜青握住罗宋的手,罗宋虚弱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我总是在幻想,握住这双手的感觉是怎样的,想不到有生之年真的能握着你的手。” 她摇着头,泪不断落下来:“别说了,你不会死的!” “我恐怕你这些追求者里最没用的一个了,为你什么都做不了办不到,便只能默默守着你,好在你受伤的时候我还能帮着照顾你,也不算太过无用。” 她擦了擦泪,忍住哽咽,将他扶了起来,将小案放在他身前,摆好纸笔,倒了两杯茶水,边道:“婚书你来说我来写,没有酒只有两杯淡茶,你莫要嫌弃,也莫要嫌我样貌丑陋。” 罗宋温柔一笑:“你也莫要嫌弃我是个将死之人。” 夜青忍着哭腔嗔了他一句:“别瞎说!” 罗宋便也不再说生死,摆正神色道:“婚书我早早就写好了,不用再写,你在我衣柜最底找找。” 夜青果然在衣柜最底找到了一张叠的整齐但有些褶皱的红纸。 拿到罗宋面前,他有些窘迫:“当年第一次向你告白时手里就攥着这张婚书,当时太紧张,手心出了汗,将婚书攥皱了,没好意思拿出来。” 夜青将婚书展开,里面的墨笔端正隽秀: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她捏着这张攥皱了但被他小心存留着的婚书,泪水不断涌出来, 罗宋的心意她早就知道,但是偏要在这个时候答应他,她不能忍受他将死的悲痛。 她将婚书平整的铺展开,提笔在落款罗宋的名字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好晾干递到罗宋手上,他捧着这一纸婚书,有些激动,不知是哭是笑。 “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在死前等到了。” 他将婚书小心叠好,放在烛台旁边,忍着手臂上的伤,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夜青也跟着拿起了茶杯,她以为要喝交杯酒,罗宋道:“我手上有伤,便不与你交杯了。” 夜青想想也对,便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见罗宋手上还拿着杯子,并没有喝。 “你怎么不喝?是嫌茶凉了?” 罗宋摇头:“我不该喝。” “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圆了这个梦,但我不会真的让你嫁给我,我不会拖累你,这茶,我不该喝,更不会喝。”说完他便将茶水泼在了地上。 “这婚书。”他拿起叠好的红纸,将边角放在了跳动的烛火上。 “罗宋,你这是做什么!”她要去拦着,但婚书已经燃着了。 待她把婚书抢下来扑灭了火焰时,已经被烧掉了一部分,刚好夜青的名字就在这一部分中,罗宋的名字还孤零零留在红纸上,夜青的名字却没有了。 “婚书上没有你的名字,你便没有与我成婚,你还是自由之身,外面的四位仙人每一个都比我更适合你,万万不要错过了自己的缘分,不要像我一样,到死才能跟爱的人在一起。”罗宋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还没说完便开始咳嗽,嘴角流出了血。 夜青扶着他,让他靠在她的肩膀,他微微笑着:“能拉着你的手,能靠着你,是我多少年来的夙愿,其实想来,如此默默守候着一个人的感觉也十分美好,若有来生,我还想” “你还想什么?怎么不接着说了呢?”她微微侧过头去看罗宋,看到的是他灰败无神的眼,她捂住嘴哭出了声:“罗宋!罗宋!” 本文来自看书罔小说 第一百零五章 守寡报仇 外面几人听见了夜青的哭声,为之动容,相对无言,这几乎是他们平生第一次听见她哭的如此悲伤。 半晌,夜青从内室一步步走出来,已经不再流泪,但眼眶依旧红肿,她从几人中间穿过,没有表情。 罗宋是她前半生最好的朋友,尽管他文质彬彬,尽管他瘦弱不堪,但他有一身的傲骨和满腔的柔肠,他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会捧着书卷给她读书,也不会有人之乎者也的给她讲一些大道理,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罗宋。 她回头望着内室的门,罗宋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可他没有鼻息,没有体温,不能说话,不能微笑,他死了。 新仇旧账,也该找菩提算算了,打伤帝休,吸阿恒的精气,还杀了罗宋,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若不讨回来,死不瞑目! 东岳不知何时进了内室,正在夜~青望着内室门的时候从里面退身而出,撞上了夜青的视线。 她问:“你进去做什么?” “我…我去看看他…”东岳有些吞吞吐吐。 夜青突然冲上来抓着东岳:“他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他死的时候我根本没看见他的魂魄!你说!他的魂魄呢!他的魂魄哪去了!” 非天上前劝和:“夜青你别冲动,或许是别人把罗宋的魂魄偷走了。” “不是!不是!我老早就看出来罗宋没有魂魄!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没有魂魄!东岳又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夜青抓着东岳不放,咬牙切齿的问:“你是不是故意安排了罗宋来监视我!你监视我无所谓,为什么不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你当时在干什么,你去哪了!” 东岳哑口无言,夜青猜对了,罗宋的确是他安放在夜青身边的一个人偶,但没想到罗宋竟然日久天长有了自己的思想,还对夜青动了情。 过去一年东岳都联系不上罗宋,就是因为罗宋起了私心,故意切断了联系,不想让东岳知道夜青的下落,他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夜青,多陪一日便算一日。 只是没想到偏偏在东岳感知不到罗宋的时候被菩提趁虚而入,罗宋的死,对东岳也是很大的打击,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几年,但他早已将罗宋视为自己的兄弟,兄弟罹难,他怎能不痛心! 但此刻面对夜青,一切解释都那么苍白无力,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劝慰夜青的悲伤。 夜青面对东岳的沉默,哽咽起来,她没资格质问东岳,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在质问自己,罗宋出事的时候她在哪里,她为重烨想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没想想罗宋会成为菩提报复的对象! 罗宋的死虽是菩提所害,但却是夜青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夜青的一再忍让,也不会让菩提猖狂到这个地步! 她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所有的人,所有的苦难,都是因她而起,是不是她死了才能随之终结?她给重烨,给罗宋,给寒琢带来的,只有灾祸,她才是这一切痛苦的源泉! 几人守在她身边,不知如何劝慰,只有重烨俯身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夜青,这不是你的错。” 夜青泪眼斑驳,起身,一拂袖换上了一身黑纹镶边的白布孝衣,她擦干泪沉声道:“今日我与罗宋喝了交杯酒,签了婚书,我已是罗宋的妻,他死,我为他守寡,他的仇,我为他报,此心不改,此誓不渝!” 待她再去看罗宋的时候,东岳拦住了她,欲言又止,夜青望穿门板,原来罗宋的尸身已经被东岳收回了。 “你把他还给我,我要为他料理后事。” 东岳有些为难,“他是我的一只眼,我将眼收回之后,他的尸身便也消散了。” “你连让我将他安葬的机会都不给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收回你的眼?” 夜青呼了一口气,“罢了,罗宋已死,尘归尘土归土,你收回你的眼我无权过问。” 说完,夜青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连重烨都没看一眼便绝尘而去。 几人在原地凝望着夜青的背影,各自离去。 夜青找不到菩提,但终究有人能找到,她即刻出发去了阴司,在明华殿找到了阿恒。 此时阿恒正背对着夜青自己嘟哝着什么,忽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人来了,兴奋的大喊了一声:“娘亲!”转过头看见的却不他的娘亲。 为何总能把她错认成娘亲呢?她的气息跟娘亲的气息简直一模一样,他真的以为是娘亲回来了! “太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亲,我只是来找人的。” 夜青指了指阿恒肩上的小地精,小白团子见了夜青高兴的连忙一跃过去,到了夜青的手上。 夜青捧着小地精:“你一定知道菩提在哪对不对?带我去找她!” 阿恒在旁边有些委屈:“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娘亲了,你好歹有点同情心,哪怕安慰我两句都不行吗?”。 夜青闻声将小地精放在肩头,俯身在阿恒面前,“太子终有一日会长大成,人,太子的娘亲终有一日也会离开,或许太子的娘亲就是怕你太过依赖,所以才消失不见了,但是太子一定要相信,不论什么时候,你开心难过,你的娘亲都知道,都在惦念着你,没有忘记你。” 她将阿恒抱在怀里,阿恒啊,我的阿恒,我死以后你一定不要想起我,你自私的娘亲没法看着你长大了,你怨恨也好,气恼也好,但你一定要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像你父尊一般强大,这样娘亲才能死的瞑目。 阿恒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有懂,他笑笑的内心里只是希望着见他的娘亲一面,但被告知的却是娘亲不会再回来,他也难过,他也失落,但这个叫做画儿的与娘亲气息一模一样的姨姨说了,娘亲其实没有离开,他便莫名的心安,他相信,娘亲是爱他的。 夜青与阿恒分别,在忘川上落了一河的泪,难过的情绪甚至感染了忘川女,使她唱起了哀婉的歌,歌声飘散在河面上,夜青听了更加无法控制情绪,只能任由泪水不断的流下来。 本書首发于看書蛧 第一百零六章 一波又起 下了船,夜青正与重烨遇见,重烨在忘川等了她许久,有些迟疑,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里是说不出的不舍。 夜青终究没有与他说话,与他擦身而过,重烨忽然拉住她:“你对我许的诺言我不会忘,我等你回来。” 夜青声音有些喑哑,一开口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沧桑:“我已是罗宋的妻,待我为罗宋报了仇,你便与我一同去女娲大神那里和离吧。” 说完也不等重烨的回应,夜青便迅速离开了,她害怕听见重烨的挽留,她害怕自己会动摇,在罗宋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命格或许真的孤煞,她从未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反而还不断带来灾祸,与其要与天对抗,不如顺应天命,她嫁与亡人,再不给身边人带来伤害,这对她来说,便是最好的归宿了。 小地精当初受菩提指使四处追寻长卷的下落,所以自然而然与菩提有所联系,此刻菩提身在何处小地精也感应得到。 很快,夜青便找到了菩提的藏身之所,原来她混在了南极仙翁的仙草丛中,极其不易察觉,若不是有小地精带路,夜青要找她,必定要费一番功夫。 南极仙翁的地盘并不是那么好闯的,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请求不成就硬闯的准备,但不知怎么今日夜青竟然一路顺畅的就进了仙翁的仙山。 而且几乎不费力气便找到了正在花草之中安稳享乐的菩提。 菩提见了夜青,也不慌张,毕竟夜青打不过她,而且这是在南极仙翁的地盘上,菩提的根系联结着整个仙山的草木,若是动她一下,她便能让整个仙山顿时寸草不生,到时候这罪责必然要推到夜青的头上,夜青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菩提根本也没有怕夜青。 但菩提太过得意忘形,忽略了夜青能毫发无伤的闯进仙山意味着什么。 “菩提,你该料到我是为何而来!” 菩提悠闲的摆弄着自己的藤蔓,“怎么?罗宋死了?竟然这么不经打啊?我只是教训了他一下,谁知道他这么弱啊。” 夜青顿时被菩提这一番话激怒:“亏你还是佛前之物!竟然毫无仁德之心!众生有灵,你杀人就该偿命!” 菩提慢悠悠坐起身:“你要杀我啊?我的根系可联结着整个仙山的草木呢,我死了,这里顿时就会寸草不生,到时候仙翁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菩提的狞笑,夜青冷哼一声,“即便毁了这里,我也要杀你,我只有性命一条,杀你之后自会向仙翁请罪!” 话音落,夜青突然窜了出去,细白修长的双手化作焦黑干枯的利爪,双眼顿时猩红一片,煞气腾腾向菩提冲去。 菩提倏然一躲,便闪开了夜青的一击,冷笑着:“你就这点本事也想杀我?” “即便我只有这点本事,杀你也绰绰有余了!” 夜青猛然回转过来,正在菩提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抓便抓出几道深深的血痕。 菩提痛呼一声,但那伤口也不流血,很快便恢复如初,菩提得意的笑着:“你想杀我,还要再好好修炼几万年。” 夜青这才明白过来,现在她眼前的这个菩提,不过是一条藤蔓化成的人形而已,菩提的本元,只要伤不到本元,就根本杀不了她! 可仙山这么大,该去哪里找菩提的本元! 夜青心中急躁,对着眼前的菩提猛攻猛打,打烂了一个,旁边便又冒出了一个,一个一个的出现嘲笑着她,最后竟然四面八方出现了不知多少个菩提,将夜青团团围住,发出尖细的笑声回荡在夜青耳边,将她围的晕头转向,头痛欲裂。 而此刻,夜青肩头的小地精不为所动,紧紧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气息的微妙变化。 突然猛地睁开眼,对着夜青的耳朵嚎了一嗓子,夜青顿时清醒过来,朝着周围其中一个菩提狠狠抓去。 这一抓,夜青的指甲深深嵌入的菩提的脖子,鲜血不断流了出来,菩提不敢置信的看着夜青,“你!怎么可能!” 周围的菩提顿时萎靡了下去,变回了一条一条的藤蔓,无力的横在地上。 夜青五指收拢要将菩提的脖子捏断,菩提的藤蔓缓缓缠绕上夜青的手脚和腰身,将她紧紧勒住,夜青连看都不看,用力一震便将修炼了几万年的菩提藤蔓震得粉碎。 她冷笑:“你未免太狂妄了,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夜青而已么?你真的以为凭我杀不了你么?既然你敢用你的本元来陪我玩,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你到底是谁!”菩提的双手死命扒着夜青的爪子,想要扒开一丝一毫的空隙好能够逃月兑,却奈何夜青的爪子越收越紧,容不得菩提挣扎。 “当年,种养你,将你放在案前的人便是我!”夜青的视线愈发的冰冷,“若是知道会有今日,我当初就该将你铲了,扔进墟荒!” 菩提的眼猛然睁大:“你!你竟然是玉…不,不对…你是寒锦!你竟然没死!” 没等夜青说话,菩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竟然还没死!而且又厚着脸皮粘着重烨?若是重烨知道害死他爱人的人竟然成了他的夫人,你说说他会如何?啊?他会如何?哈哈哈哈!” 夜青顿住,菩提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死后,重烨为了玉锦伤心到了何种地步?当时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好在他仁慈,没有亲自出面,不然,你便不会有转生的机会了,说起来,你还真的要感谢重烨呢!” “别说了!” 夜青压抑着情绪,当初,她被天君关押,玉锦的死,魔族的攻打,所有的罪责都算在了她的头上,但这些她都可以不顾,唯独重烨,唯独重烨不相信她,叫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她爱重烨不假,但却不能忍受重烨无端的憎恨,她没有杀玉锦,重烨却偏信了外人的话,叫她怎么不心寒? “你以为你改名换姓,变成了凡人,重烨就会爱你?终究不过因为你长了一张跟玉锦一模一样的脸罢了!当初不也一样,若不是你与玉锦是双生姐妹,你会有资格嫁给重烨?你如此不要脸,还能杀害自己的姐姐,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了? 菩提不依不饶,句句都戳在夜青的痛楚上,夜青的手猛然收紧,尖利的指甲猛然拧断了菩提的脖子:“我叫你别说了!“ 菩提顿时瘫软下来,脑袋耷拉下去,没有了生气。 却最后留下了一句话,让夜青追悔莫及。 “你以为…杀了我便是一切的结束吗…” 菩提的声音消失,人形渐渐干枯变形,最后化成了一株一人高被掐断了根的菩提苗,那被掐断了的根上,挂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 本書源自看書罔 第一百零七章 重烨保护 夜青下意识模了模脖子上的珠子,这才忽然记起,先前她被困在死城之下的时候,她脖子上的珠子连同帝休种子一同被那石龙咬断了! 帝休落在了石龙口中,但寒琢留给她的血珠子不知掉在了哪里,竟然最后被菩提捡走了! 想来,自从她从死城出来之后便没再见过寒琢,也从未得到寒琢的消息! 夜青抓着已死的菩提大吼:“你给我活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寒琢呢!你把寒琢藏在哪了!你不许死!” 摇晃了半天,可菩提已经死了,夜青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冲动!寒琢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夜青跪在地上,将血珠子捡了起来,寒琢,寒琢该怎么办! “是何人扰了老仙我下棋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稳健的声音,夜青回头去看,便看见云头上缓缓降下来一位鹤发童颜,面目慈祥的老神仙,正捋着胡子望着夜青。 “您是南极仙翁?”夜青回望老神仙。 “你看我像谁?”仙翁看了看夜青,问:“小女圭女圭,你是来求药的?” 夜青抹了一把眼泪摇头答:“我是来找人报仇的。” 仙翁看了看地上倒着的已经枯死的菩提,点头道:“看来仇已经报了。” 夜青沉默,跪在仙翁面前,“仙翁恕罪,我擅闯仙山,若伤及仙山上一草一木,扰了仙翁清修,我愿一力承担罪责!” 仙翁点了点头,忽然严重闪过狡黠的光,仰头道:“此事冥王看该如何处置?” 冥王?夜青忽然抬头,顺着南极仙翁的视线看去,厚厚的云层中,重烨那墨黑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连同一张八角云仙桌,桌上摆着还未下完的棋局。 他微微侧目,看来夜青一眼,方道:“这是仙翁的仙山,毁的是仙翁的仙草,一切都要仙翁定夺,本尊无权过问。” 仙翁哈哈笑了两声,揶揄起来:“我老翁还在想,怎么偏今日冥王有这个雅兴来找我下棋,原来意不在棋啊,小丫头,你说是不是?” 夜青有些局促,但也无法反比,重烨偏今日来此,必然是为了让她顺利报仇,找仙翁下棋不过是个说辞,这一路如此顺畅,多半是重烨在保她,不然仙山上不计其数的仙童仙鹤一人一巴掌都够把她拍死了。 重烨保她,她感激,但内心复杂又纠结,不知该如何面对。 仙翁慧眼如炬,看穿了两人之间有些隔阂,便道:“我这仙山上仙草虽多,但被丫头这一闹,毁了不少,仙草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仙草不能不打理,冥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重烨听懂了仙翁话中有话,默然点了点头。 仙翁见重烨听懂了,便道:“那我罚你,给我的仙草捉虫,不用太久,就十天,十天后冥王可亲自来把她带走,怎么样?” “仙翁这是要把她扣在这里?”重烨的声音有些冷。 “冥王莫急,老翁不过问这丫头身份来历,也没有追究她毁我仙草的罪责,只是留她在这里陪我老翁捉捉虫聊聊天,冥王不必如此紧张。” 仙翁转而问夜青:“丫头,你有没有异议?” 夜青附身叩首:“多谢仙翁宽宏大量,画儿甘愿在此捉虫十日,只是十日一到自然会走,不需要冥王来接。” 仙翁一听又笑了:“冥王啊,可莫怪我老翁没有帮你啊,是这丫头不领情啊。” 重烨起身拂袖便走了,“本尊也不是为此而来,仙翁要扣她多久便多久,与本尊何干。” 仙翁附身小声道:“看看,生气了吧,小丫头说话别这么冷声冷语的,我老翁还从未见过冥王肯为谁劳动大驾呢。” 夜青沉默。 待重烨走了,仙翁自己看着棋局,捋了捋胡子,摇头:“这一局还是老翁输了啊。” “仙翁,我要去哪里捉虫?”夜青在一旁问。 仙翁高深莫测的笑了,思虑了片刻,回她:“你给我老翁说说你跟冥王那小子有什么过往,我就不让你捉虫,等到你说完,我就放你走,如何?” 夜青没有表情:“请问仙翁我该去哪里捉虫?” 仙翁啧了一声,“你看你这丫头,我又不会告诉旁人,给我说说吧!” 夜青不理,转身自己找了片仙草园,自顾自捉起了虫,仙翁追在后面缠着她讲故事,惊起整个园子的仙鹤都抬头抻着脖子围观。 “丫头!你倒是搭理搭理我呀~你就给我说说嘛!说说嘛!”仙翁在后面直跳脚。 经过的仙童挡着脸经过,装作不认识仙翁,自家的仙翁总是这么不顾身份耍小孩子脾气,太丢脸了…… “丫头!你是不是找人呢!你要是告诉我你的故事,我就帮你找人!” 夜青一顿,赶紧起身到仙翁面前:“你能帮我找人?”夜青肩头的小地精都跟着激动起来。 仙翁顿时反转了地位,抱起来胳膊摆起了架子:“你给我讲你和冥王小子的故事,我给你找人,你掐死的那棵菩提还有一条根茎活着,就在仙山上,抓住这一条根茎,我就能帮你找到人。” 夜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若真能找到,我便给你讲!” 仙翁狡黠的笑了:“那可说好,你要将所有的故事都讲给我,所有的,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夜青抿了抿唇,有些犹豫,但最后她还是点了头:“好,我答应你,但你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帮我找到寒琢。” “放心,我老翁说到做到,我不仅帮你找到人,只要你说完就放你走,我若是高兴了还能给你增几年阳寿!怎么样,是不是很值?” 夜青淡淡一笑,多几年阳寿又有何用?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夜青不眠不休,给南极仙翁讲了她与重烨的所有事。 从魔界内乱她被狄獴逼到地底,到女娲大神将她接到天界抚养初遇重烨令她一见钟情,听了夜青当时才不到五千岁,仙翁啧了几句:“可真早熟啊!” 夜青无语,接着往下讲,讲了她追求重烨那几万年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件都没有重复,每一件都掏空心思,但每一次送到他面前都被无情拒绝,无论何时她都没被他正眼看过。 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的爱着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最后换来的结果却叫她痛不欲生。 重烨决定要娶她的孪生姐姐,还互赠了定情信物。 说到这一段,夜青鼻子也有些酸,心里也有些酸,一件件说起来,她竟然不知疲倦的追求了重烨几万年,而重烨竟然几万年都不曾动摇。 果然女追男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男人若是真的不爱你,是绝不会被你打动的。 这边是夜青对那几万年的总结。 仙翁想了想,若有所思:“原来你就是寒锦……你追冥王小子的时候,就没有人打动过你?” 夜青摇了摇头:“但凡有谁能像我对重烨一样对我,那我必定会放弃重烨的。追求重烨太辛苦了,我或许早该认清现实选择放弃了。只是当时没有人会选择我,我便固执的追求着重烨。” “丫头啊,据我所知,当年寒锦死后,天界可是结结实实的大乱了一场啊,我推测这与你有极大的关联。” 看书罔小说首发本书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番外 寒琢此生 我叫寒琢,这个名字是寒锦给我取的,她像是把我当儿子或者当弟弟看待了,我却没这么看。 听寒锦说,我儿时生的粉雕玉琢,刚捡到我的时候她以为我是个女孩,结果看见了关键部位才验明了正身。 从小我跟着寒锦一起生活,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同龄人与我一起,我的全部生命都只有寒锦一个人。 我以为她会变老,还为此惆怅了许久,却没想到我十岁时她是那般貌美,我二十岁时她还是那般貌美。我安心了不少。 寒锦说,人生一世总要做些什么,不然岂不是白来一趟,于是她教我法术,很快我便学会了许多极为厉害的法术,一般的小鬼妖魔都奈何不了我,她还将我送到人间,希望我能在人间好好生活,但我总跑回到她身边。 寒锦觉得人间才是我该去的地方,但我觉得有她的地方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在人间一段时日之后,我渐渐懂了什么叫男女之情,也知道了婚丧嫁娶,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我想娶她。 只是在我还未对她说时,便被当时的魔尊狄獴抓去,一顿拷打,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是狄獴的傀儡,我不配有自己的心智,我只能为狄獴做眼睛,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到那时我也才知道,原来寒锦是之子,是我无法企及的存在,她的万万年寿命,她的眼界,她心中藏着的那个人,我根本无法相比。 我总会看见寒锦一个人坐在窗前绣着手帕,眉间眼中是淡淡的忧伤,待到帕子绣好了,她会仔细拿着看一会儿,然后投进火中,神情恢复淡然,仿佛方才她什么都没做过。 有时候我会看见她对着天空发呆,而且只会对着东北方向发呆,我特意留意了东北方天上的神有谁,才得知,东北方的天上只有一位神,战神重烨。 寒锦心里藏着的那个人原来是重烨。 是战神重烨,天之骄子,众神敬仰,相比之下,我一个孤儿,一没背景,二没本事,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在她的眼中,我也只是个渺小,需要照顾的孩子。 我想变得强大,我想和她比肩,只要我能够打败重烨,就能配得上她,就可以向她告白! 于是我,日夜苦修,任何提升修为的方法我都愿意尝试,没想到没修炼成魔反而走火入魔。 最后还是寒锦用自己的一魂一魄救了我,虽然我只能做一个游荡在离恨天的恶鬼,但也算因祸得福,能够永远陪伴着她。 我成恶鬼后不久,狄獴便将寒锦送到了天界,寒锦在天界的百年时光,我只能整日去找狄獴,问他寒锦在天界如何了,我听说她到了天界改叫了玉锦,我还听说她嫁给了重烨,后来我又听说他们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样也很好,她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她再也不必整日发呆了,再也不必把自己的手扎的千疮百孔只为绣一个帕子又烧掉了。 我离开了魔界,回到了人间,一门心思做起了恶鬼。 那时我碰到了一个人,跟我一样,都是寒锦带大的孩子,她说她叫做宁锦,是寒锦同母异父的妹妹。 她找不到寒锦了,但一番周折之下找到了我,我便告诉她,寒锦已经回天界了,还嫁给了心爱的重烨,过的很幸福,千万不要去打扰寒锦。 宁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真的听了我的话,还仗着身为神族与我在人间四处游荡,她吓哭了谁家的孩子,她惹了哪里的妖怪,她跟哪里的鬼族又结了梁子,竟然全都栽赃在我头上。 我念她年幼,又是寒锦的妹妹,便一桩桩一件件替她摆平,没想到久而久之竟有了个人间鬼王的名号。 殊不知这名号全是拜宁锦所赐。 与宁锦在一起的这进百年时光,让我偶尔会回想起当年与寒锦一起生活的日子,看着眼前的宁锦,会疯了似的想寒锦,但下一刻又能克制住自己,因为她过得很好,她很幸福,不能去打扰。 后来宁锦带来了个比她还不省心的神族,叫非天,我与非天互相看不顺眼,没想到打过几架之后竟然还成了朋友。 就这样,我,宁锦,非天,我们三个在人间疯闹了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我们的铁三角被一剑突如其来的震荡冲的分崩离析。 寒锦死了。 我是第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因为寒锦存留的元神找到了我体内的一魂一魄。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两个,自己将寒锦的元神养了起来,这算是我的私心,也是为了保全寒锦。 我手上有寒锦的元神和一魂一魄,但无法让她复活,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投胎转生,但这件事不能惊动太多人,一旦寒锦还活着的消息传开,必定会引火烧身! 所以我不能去阴司,阴司与天界时有联系,若是去阴司,这件事必定会被泄露出去。 我听闻当时有一个鬼国,专门治鬼统领众鬼,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找了鬼国国主东岳,他说助她转生只有阴司能做,但若是能有生死簿,事情便截然不同了。 于是我便去了阴司,阴司当时的冥王竟然是寒锦的挚友,寒锦一死冥王便有所察觉,得知了我的来意,二话不说便撕给了我半册生死簿。 我知道这样会让他十分为难,但他却极为爽朗的笑了三声:“人生有一挚友不易,况且我很快便要神隐,谁都没法把这事怪罪到我头上,就让下一任冥王背锅吧。” 我千恩万谢带走了半册生死簿,后来才得知冥王故意制造了一场大乱,然后他趁乱神隐而去,生死簿丢失之事无处问责,于是地藏王请重烨做了新冥王,收拾这个烂摊子。 拿到了生死簿,东岳迅速着手助寒锦转生,很快,寒锦便复活了。 她什么都不说,但我还是多多少少了解,她在天界受了委屈,吃了苦,不然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原来即便是重烨也没法给她想要的日子,也没法让她幸福。 转世之后的寒锦不再提及寒锦这个名字,她给自己随意起过许许多多的名字,每一世都不同,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两个名字便是陈氏和夜青。 陈氏那一世,东岳说她命不久矣,很快魂魄就要散尽,最多再过一世,便会魂飞魄散。 所以我记得,她在陈氏那一世决定,抽走记忆,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我以为我会在她心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却原来她连问都没问过我,便将一切记忆都抽走了,那记忆里,分明有我啊。 没有记忆的她,叫做夜青,即便没有了记忆,性格也依然没变,我知道她在遇到我之前受过很深的伤害,所以我不知道她年少时候是什么样子,于是我干脆时刻陪在夜青身边,陪着她成长。 她的欢笑,她的不羁,她的顾盼神飞,她的欢月兑潇洒,或许都是我不曾见过寒锦的模样。 我无比珍惜。 命运和缘分或许就是这么凑巧,偏偏又让她遇见了重烨,而重烨也一眼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失去记忆的她,再一次爱上了重烨,我终于承认,即便重新开始多少次,我都没有机会,我只能在她身边,永远的守护着她。 她回到重烨身边之后并没有过的多么顺遂,反而坎坎坷坷,我想保护她,最后却被人打伤,随意丢弃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洞里。 暗无天日的一年里,总有一个气息与她相似的人来见我,总会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接着便是一顿毒打。 直到不知多久后的一天,好像那个人又来了,我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只感觉有人将我拢到了怀里,唤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是她来了,她终于找到我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说出话,我只知道,在她身边,我很安心。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将我小心呵护,抚养我长大,在意我的生死安危,注意我的喜怒哀乐,我愿意为了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我愿意守护她,直到死亡 我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将我养大,叫我法术,我们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最后我快死了,她便将我放入了一个魔族的体内。 然后这个梦便醒了,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一闪而逝的身影,跟梦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我记不起梦里我叫什么,而我醒来之后梦见了什么也渐渐记不清楚,那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努力的想,努力的想,却忽然发觉,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我落下了一滴泪,我知道我一定失去了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个梦,我若是醒不过来该有多好! “你不要死!” 一个声音忽然在心头响起,那么熟悉,听了那么叫人心安,我会按照这个声音的话,好好活下去,或许有一日,我会找回我丢失的宝贝。 无比失落的瞬间,身边的人目光复杂但又松了口气的对我说:“你醒了?小火。” 本书源自看书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终告别 宁锦留下照顾小火,夜青与重烨将一切事宜交代好便离开了魔界。 踏出魔界大城的那一刻,她回头望了一样,这个有着许多回忆的地方,她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最后再看一眼,当做诀别。 路上,夜青对重烨道:“多谢你帮我打理魔界。” 即便不愿承认,但小火就是重烨,小火所做的一切都是重烨授意,如今的魔界变得如此繁华,都要归功于他。 重烨回手去拉她,被她躲开,重烨的手落空,他微微垂目:“你还在恨我?” 夜青沉默。 恨吗?她只要只得知重烨重伤有难的消息就奋不顾身。 爱吗?当初自己的情被那般冷落,最后落得那般下场。 爱恨两难,又爱恨两全,酸甜苦辣她都尝过,该如何判定她对重烨的感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就是,他有难,她挺身而出,他无事,她便销声匿迹。 “我不恨你,我只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重烨狠狠一顿,凝视着夜青的眼,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再是那种亮晶晶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充满期盼的眼神,也不再是那种充满着无限希望的眼神。 只有无尽的苍凉和淡漠,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影响到她。 重烨握紧的拳头忽然张开,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抱着:“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夜青知道自己挣不开,便在他耳边淡淡说道:“你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跟我在一起,不觉得晚了些吗?我拼了命的追了你几万年,你一眼都不肯看我,那时候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跟非天长卷有什么分别么?不过都是失去了才知道可贵,我不是那种失去了还能被挽回的人,你错过了,是你活该,请你别再缠着我。” 罗宋说过,最伤人的话千万不要说出口,不然必定伤人伤己,夜青终于还是将最伤重烨的话,她已经做到最绝了,不想再留余地了。 “我还想再要一个机会,我不想” “我本来火热的心,早就凉透了,坠入冰窟,暖不热了,你省省吧。”夜青终于还是推开他,与他分道扬镳,这以后,便不会再见了吧。 她紧紧闭了双眼,用力的呼吸,让自己远去,留重烨在身后,从此天各一方,生死两隔,再不相念。 浑浑噩噩,她回过神来,竟然站在了玉锦的衣冠冢前。 既然都来了,夜青索性席地而坐,对着一方矮坟说起了话。 “玉锦,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爱的人也爱我,但我快死了,说不定和你说完话我就死了,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她自己又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可惜的,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该说的也都说明白了,没有遗憾,没有怨恨,没有追逐,没有争执,我跟重烨两清了。” “可你说我为何如此难过?这里,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这么痛?” 夜青揪着心口,她恨不能将里面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挖出来,狠狠丢掉。 泪蒙住了她的双眼,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真的很痛,一想起重烨,就痛的不能呼吸。 为什么偏要在她将死之时知道真相呢!为什么要让她知道重烨爱的人原来是她呢! “玉锦,你知道吗,重烨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又有多难过!” 在重烨面前的绝情与冷漠,终于崩塌,她在玉锦的坟前嚎啕大哭,她的委屈,她的遗恨,她对重烨无法圆满的爱,都只能放下了! 哭过之后,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后还是回了人间,回到了她和爷爷住过的那间茅草屋,她想在这里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自始而终,一切的一切,都在这里结束吧。 帝休在这里陪着她,夜青像是回到了那段抚养寒琢的时光,心中小心翼翼揣着她对重烨的爱,想起他会笑,会哭,身边有个孩子偶尔打闹,偶尔相伴无言,互相陪伴,互相慰藉。 “帝休,若是我死了,我会指引你去华胥之国,你在那里能找到许多同伴,就不会寂寞了。” “不,我守着死城,守着你,不寂寞。” “守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很痛苦,你若是不听我的,我就将你的记忆抽走,然后再将你送到华胥去!” 帝休捂着脑袋:“不行!你不能抽走我的记忆!”见夜青抬手要啦他,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不能这么做!你太过分了!要离开我不说居然连回忆都不留给我!” 夜青将小帝休拉进怀里抱着哄着:“我错了,别哭了,我在这世上牵挂的人没有几个,我希望你们都能过的好好的,最好不要想起我,不要为我而悲伤。” 帝休抽泣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想起你时有多温暖,即便你死了,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怎么能狠心的将我最重要的人从我的记忆力剥夺!” 夜青拍着帝休的后背,“那你答应我,以后想起我,不要悲伤。” 帝休点点头:“嗯!” 后来的一个月,夜青始终都在茅屋中,没有离开,帝休总会出去,听帝休说他的枝干已经很粗壮了,撑起整个死城已经毫不费力了。 看着帝休的成长,夜青很是欣慰。 偶尔帝休回来,会告诉夜青,东岳在外面,想见她一面,长卷在外面徘徊了许久,没有进来,非天来过多少次,他们都想见夜青一面。 夜青只对帝休嘱咐:“就告诉他们,我已死,不必再来了。” 帝休照做,但他们还是每日都来,不曾间断。 忽然有一日,帝休兴冲冲的飞奔进来,拉住夜青又哭又笑的,夜青赶紧拉住帝休安抚了许久,才挺清楚帝休说的是什么。 “夜青!非天说他找到让你活下去的方法了!” “怎么可能?东岳和重烨明明说我不可能有转生之机了,就连南极仙翁都说我无力回天” 帝休点点头:“就是,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非天信心十足的让我一定要把这话转告给你,他说他的办法万无一失,只要你肯点头,他就能还你一个永生。” 看書惘小说首发本書 第一百一十四章 永生之法 永生,这个词对她来说,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她不是没有过永生,但结局又怎样了呢?倒不如有始有终的生命来的完整。 与其在漫长生命中追忆过去,不如干脆了结此生。 非天终究与其他人不同,即便夜青拒绝,他还是不肯罢休,几次三番拦住帝休要帝休传话,威逼利诱,恐吓哄骗的招都用上了,还是不能让夜青点头。 夜青听着觉得有些可笑,有这个劲头怎么不用在当年的时候呢?现在费心思有何用! 这厢夜青才叫帝休去将非天撵走,那厢非天就冲了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帝休的藤蔓在非天身上死死缠着都拦住非天。 夜青也叹了口气,非天毕竟是上神,法力比帝休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她只好让帝休放开非天,让帝休先出去,她要跟非天好好谈~谈。 “你这劲头用的晚了些。”夜青也不绕弯,直接便讽刺了非天。 但非天没在意,“夜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有机会活下来!你为什么不试试啊!” “你若是早点跟我告白我一次都不用死,你怎么不早试试啊?”夜青抬眼看着非天,这时候再说这些,还有用吗! 非天一愣,有些支支吾吾:“我,我以为,以为你讨厌我” “原来你跟我一样啊,那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吧,生不如死的心情。”夜青的声音冷下来,她现在谁也不想见,若是这样能让非天尽快离开,那她可以冷漠到底。 非天知道夜青心中有怨,只是没想到她今日能这么干脆的说出来,“你,你今日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不过是看开了,洒月兑罢了。你何不放下执念,洒月兑一点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吧。” “难,很难,我想让你活着,即便不能跟你在一起,但我也想让你活在这世上,我想弥补当年的遗憾,或许你不能接受,但我也要这么做。” 说完,非天也不等夜青答复,双眼瞬间一闪,夜青顿时失去了意识。 他知道夜青是铁了心要在这里等死,她的死期不知在何时,说不定就在下一刻,非天耽误不起。 帝休从外面冲进来,将夜青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想让她活着就闪开!” 帝休犹豫了一会,最终内心强烈希望夜青活着的心情占据高地,他闪开了身。 见帝休不再阻拦,非天便将事先准备好了的尸身从乾坤袋中取了出来,放在榻上,这尸身跟夜青一模一样,或者说,毁了容的夜青极易冒充,就像夜青真的死了一样。 制造了夜青死去的假象,非天才安心带走了夜青。帝休不放心,也跟着走了。 修罗界帝休是来过的,他对这里没什么好印象,这里的女人一个个妖媚风,骚,哪个都比不上他的夜青好看。 今日再来修罗界,这里竟然异常的清净,一个修罗都没看见。 于是非天和帝休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修罗殿,非天没有停下,继续向里走,走了不知多远,终于到了一扇几十丈高几丈宽的黑曜石门前。 帝休第一次见如此巨大的黑曜石,而且还是两块! 这黑曜石上荧荧点点闪着光亮,漆黑中带着无限的神秘,非天划破指尖,在石门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图案,血迹渗透进黑曜石中,发出了殷虹的光亮,渐渐光亮又被石门吸收。 确认了非天的身份,石门缓缓打开,伴随轰隆隆的巨响,帝休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修罗界就已经十分奢靡让人眼花缭乱了,想不到这里竟然更是别有洞天,里面堆放着无数的奇珍异宝,虽然摆设的俗了一些,但这充盈的扑面而来的灵气就知道这些可都不是普通的神器法宝啊! “怎么样,壮观吧,我修罗族可是很有钱的。” 非天抱着夜青踏了进去,将她放在了一口漆着红漆的灵柩里。 “这是你的宝库?”帝休也跟着走了进来,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环顾四周。 “算是吧,这里是只有修罗王才能进来的禁地,封藏着法器法宝,还有一些禁术。”非天随意点了点发光的墙上摆着的法器。 帝休也学着样子点了点,手指却突然传来锥心的疼痛,赶紧收回手,他后怕的撅起嘴:“什么破禁地!” 非天故意逗帝休,谁让这小子总拦着他见夜青! “这里的东西除了我谁都动不了,你记住了。” 帝休翻了个白眼,走到夜青旁边,再也不看那些宝贝了。 “喂!夜青还没死呢!你干嘛把她放在棺材里啊!” “你懂什么!这是我修罗族的秘术!” “什么秘术?” 非天将灵柩封了起来,神秘莫测的对帝休道:“看着吧。” 帝休心中有些担忧,但这是唯一让夜青活下来的机会了,他不能放弃。 那灵柩封好之后就自己漂浮了起来,非天在灵柩侧面站定,将两只手腕全部划破,鲜血便流淌了出来,这血没有落到地面,而是涌到了灵柩之上。 每沾上一滴血,那灵柩便亮起一片,直到非天用自己的鲜血将这个灵柩染亮,晕着红光的灵柩越升越高,光芒越来越亮。 忽然灵柩里传来拍打的声音,“非天!你放我出去!” 帝休和非天一惊,她竟然醒了! 可这时收手也来不及了,若是此刻停止,夜青的魂魄和身体都会被这灵柩吞噬,由不得夜青反抗,只能坚持到最后! 夜青要恨他也好,不再理他也好,只要她能活着,怎样都行! “非天!你放我出去!帝休!帝休救我出去!” 夜青在里面奋力拍打这周围,但这里实在太过狭窄,她的手脚根本无处发力,只能大声的呼喊。 帝休在外面有些挣扎,他知道夜青不想再活着,但他希望夜青活着,而且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把握呢! 帝休干脆找了个角落抱着脑袋堵着耳朵不闻不问,等夜青可以永生了,他再跟夜青道歉! “啊!!!” 看书辋小说首发本书 第一百一十五章 修罗一族 灵柩中突然传来一声哀嚎,非天心中狠狠一颤,夜青,你千万要坚持,很快,很快就没事了。 听见这一声痛呼,帝休立刻弹了起来揪着非天的衣摆质问:“你把她怎么了!你这骗子你要将她怎样!” “闭嘴!我也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非天咬紧牙关,将自己的血送到灵柩上,只要血是足够的,她一定不会有事! 一声哀嚎之后,灵柩中没了声音,帝休心中不安,在外面呼喊夜青,“夜青!夜青!你回我一声啊!我知道错了,我该信这骗子的话!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说着说着帝休的哭了出来,要是夜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本来夜青还能再活些日子的,被非天这么一闹把她折腾的尸骨无存帝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都说了有我在,她怎么可能出事!”非天的脸色有些泛白,体内的血已经快要流干,若是还不够,就只能 非天的脚步开始不稳,手也在微微颤抖,但他还在坚持,他紧紧咬着牙根,心中默念,夜青,你千万不要有事! 非天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流干,灵柩还是没有反应,整个空间安静的可怕,他眼中不甘的映着灵柩的影子,缓缓倒了下去。 帝休见非天倒下,顿时慌了:“非天!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夜青怎么办啊!” “别废话,我腰间挂着药瓶,倒几粒喂给我。”非天有气无力的喘,息,本想自己抬手拿生血丹,但四肢根本一动都动不了。 帝休赶紧倒了几颗药丸塞进了非天口中,很快,非天的脸色便红润过来,他接着帝休的支撑站起身,要将手腕重新划开了两道口子,接着向灵柩上送血。 但他还未站稳,头顶便突然炸开,轰然一声巨响,非天脚下跟着震荡,灵柩被炸开,碎片如刀直接扎在了墙壁上,好在非天眼疾手快,将帝休拉到身边,用斗篷将两人护住,没被炸伤。 红光灭,禁地中暗了下来,只有簌簌像风声一般的声响,帝休和非天去看,便看见了半空中悬着的夜青。 非天的鲜血如一条红色的丝绸,在夜青周围缠绕包裹,如同抽丝剥茧,血渐渐渗透进她的体内,她闭着眼,面色红润,恢复了姣好的面容,身上盖着一条红绸,鲜血渗透过后,本来伤痕斑驳的肌肤变得光洁白皙,璞玉一般透亮。 待所有的鲜血都渗透进她的体内,她整个人都破茧重生一般月兑胎换骨。 帝休欣喜的抓着非天,非天也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 悬在半空的夜青缓缓飘落,身上的红绸将她紧紧裹着,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段,非天上前,想要接住她,却被帝休抢了先。 帝休迅速用自己的藤蔓简单搭了一张藤床将夜青稳稳接住,夜青此刻身上就一条红绸子,怎么能让非天碰! 见夜青落下来,非天便凑上前去看她,谁知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眼中是无限的冷意,将非天吓了一跳。 这禁术上也没说有什么副作用,莫不是将她的记忆都一起吞噬了? 夜青冰冷的眼中,闪过野兽一般危险的寒芒,将帝休都吓到了,夜青可从未有过这样的眼神啊。 再一眨眼,她的眼神便恢复了,她看了看帝休,看了看非天,不知怎么觉得体内空荡荡的。 “我怎么了?” 非天笑答:“你重生了。” 夜青疑惑的伸出手看了看,手上的伤疤不见了,手臂上的伤痕也不见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模了模自己的脸,她的眼渐渐惊讶的睁圆,脸上的伤疤也没有了! 若是有个镜子能让她照一照就好了,心中才一想,手上便出现了一面铜镜,她竟然能随意变幻事物了? 她缓缓将铜镜伸到面前,镜中那张比曾经更加美艳的脸让她自己都看的呆了。 “这这是我?” “这当然是你。”非天回应夜青,才让她回过神,她发觉自己没穿衣服,有些窘迫,双手一挥便船上了一身素白的衣裙。 非天看了摇了摇头,“今日是你重生的大好日子,不要穿白。” 一个响指之后,夜青的身上换上了一身红裙,夜青认得这条裙子:“这是” “这是我当初送你的裙子,那个菩提不识货,我便只好再收了起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你穿上。” 夜青本就极美,她是之子,自带魔族的妖媚,又有神族的明媚,两相结合取其所长,生得她更加动人,难比。 如今月兑胎换骨,将她重塑一番,容貌虽没有什么变化,但让人看了更加移不开视线了。 她肤白胜雪,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裙,将她衬的更加白皙无暇,而且红润的脸色丝毫没有被红裙比下去,不施粉黛也足够倾倒三界众生了。 夜青平日不喜穿这种长摆广袖的衣裙,便又稍加改动,将这一身衣裙变成了一身劲装,束起了腰身手腕和裙角,整个人便从美艳变成了清爽明媚。 帝休高兴的上前抱住夜青:“夜青!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夜青也抱着帝休,想来他一定很担心她。 夜青欣喜之余,忽然想起她怎么可能复生呢?若要真的复生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吧。 “非天,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将我复生?” 非天摇了摇头:“倒没费什么力气,就是提心吊胆了半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重烨和东岳都无计可施的事情,非天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复活? 非天斟酌了片刻,认真看着夜青:“夜青,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修罗一族了,你能接受吗?”。 “我怎么会变成修罗族?” 夜青疑惑不解,帝休在旁边恨恨道:“你这骗子!休想再骗夜青上你的当!什么修罗族!夜青是人!” 非天叹了口气,“我用你的魂魄祭了我修罗族独有的血灵柩,将你直接转生成了修罗族,从此以后,你便没有了魂魄。身为修罗族,你是知道的吧,有神位,无神德,有人族的七情六欲,有神族的无边威力,但也有鬼蜮的恶性,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我还是要问你,你能接受吗?”。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惘 第一百二十章 易怒冲动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伤妖王 “何人敢在我西荒造次!” 身后突然被一阵杀气冲击,顿时将夜青的战欲勾了起来,她明明不是好战之人,却在此刻突然就觉得无比的兴奋。 转身的那一刻夜青便出手了,她知道身后来者是个强悍无比的对手,所以这更加令她全身都紧绷起来,激动不已,手上早已聚集了一团光亮,随着她的回转,直接打了出去。 对方也有准备,见夜青来势汹汹,脚下一点便跃开,躲过了夜青这一击。 夜青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三步并作两步飞身上前,拳头又化为利爪,直接向对方抓过去,速度之快,让本来做好准备牵制她手腕的对手根本连抬手的机会都没有。 无奈只能向侧面退开,堪堪躲过她的爪子,谁料夜青另一只手正在等着他的这一躲,刚好撞进了另一只手的范围中,她一拳挥出去,将对方整个人打的变了形,飞出十几丈重重摔落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了个大坑。 夜青还没过瘾,可对手却已经倒下了,她虽然还是没有放开手脚去打一场,但她也不至于打的不尽兴伤人性命。 待她回过神来,慌忙跑到大坑边上去看里面的人,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她真的是疯了! “妖王!你没事吧!” 夜青将妖王从坑底扶出来,妖王此刻昏昏沉沉,被打的七窍流血神志不清,夜青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那时出手没轻没重的,万一真的把妖王打死了可如何是好! 本書首发于看書網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法分辨 夜青忘了此刻的身份,赶紧上前去扶妖王,结果妖王狠狠突然将什么东西放了出来,将夜青捆了个结实。 夜青的手脚顿时被束缚住,不论怎么用力挣月兑都不行,妖王踉跄着爬起来,捂着心口样子痛苦不堪,见终于将夜青困住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抽出腰间的弯刀抵在夜青的脖子上,妖王喘匀了气问:“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寒锦啊!”夜青手脚发力,可怎么都挣月兑不开,妖王还是有些手段的,不然怎么能够成为西荒的妖王呢。 “你是寒锦?”气息不对,妖王伸手将夜青的面具摘了下来,夜青那张美艳的脸庞便露了出来,只是可惜妖族从不在意样貌,只认气息。 夜青月兑胎换骨成了修罗族,气息自然完全不同,任凭谁都不可能从气息上辨认出她,见妖王不信,夜青赶紧想起了当年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事情:“你当年借我之手吞了妖灵珠,这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万骨窟乃囚禁万妖之地,妖魔困顿不得出,渐渐凝聚幻化成了一颗怨念强大妖力强盛的妖灵珠,这妖灵珠在妖族之中只有万骨窟有一颗,只要吃了,妖力倍增,妖王之位唾手可得。 但万骨窟乃是关押妖魔的凶险之地,众多妖族为了得到妖灵珠不惜以身犯险,却都是有来无回,成了妖灵珠的祭品。 这其中,便有现在的妖王,不过当时恰巧有个机缘,就是夜青的存在。 夜青当时魔性难以控制,在万骨窟中释放一下,没想到将妖王打了个半死不活使妖灵珠将妖王直接忽略掉,直奔夜青而去,没想到夜青不是妖族,不受妖灵珠控制,扑空了的妖灵珠便重新安静下来,被半死不活的妖王捡了便宜。 之后夜青便清醒过来,由于万骨窟只能进不能出,于是夜青便和妖王双双困在里面,久而久之便成了朋友。 这件事自然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听夜青这么说,妖王便有些动摇了,难不成真的是寒锦?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罔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斗中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非天之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妖邪退散 夜青心中顿时一阵抽痛,缓缓向非天爬过去,拽着非天火红的袍子,呜呜的哭泣,说不出话,只能嘶嚎着呼唤他。 可非天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夜青悲痛欲绝,非天,你不要死!我欠你那么多,还没还清,你怎么可以死!你醒一醒啊! 不远处被打翻在地的重烨撑起身子看见了悲痛的夜青,他的眼中也蒙上了一层哀伤,他今生唯一的挚友,竟然就这样命丧与此。 非天,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保护好夜青! 重烨下定决心,向夜青走来,将她拉了起来,夜青挣扎着还要扑到非天身边,重烨却强制将她拉在怀里握着她的手,用他们之间的方式对话。 “夜青,他已经死了,我不能让你死。” “他不会死的!我不能丢下他!”夜青拼命的摇着头,她不相信,~不相信平时欢月兑不羁的非天就这么死了! “你清醒一点!我失去了非天,我不能再失去你了!跟我走!” 夜青一巴掌扇在重烨脸上,尖利的指甲将他的脸划出了几道伤痕,鲜血登时流了出来:“你不是三界的战神么!你不是连天君都不放在眼里的冥王吗!佛寂灭,三界乱,你却只想着救我!你的心胸何时变得这么狭隘了!” “若是三界大乱,我宁愿为你狭隘一次,我已经为三界用尽了一生,却从未让你安心过一刻,我不想再失去你,即便是以我的性命去换,我也义无反顾!” 夜青将重烨一把推开,俯身将尸身残破的非天扶了起来,甘露印从他的怀中掉落出来,夜青捡起甘露印,眼神坚定起来:“你早就失去我了,若你此时连三界都放弃了,那你就走吧,我不会跟你走,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苟且偷生!” “冥王!我等众僧前来助冥王降服妖邪!” “护法众神前来降服妖邪!” 神殿之外,声音此起彼伏,三界众神竟然都来了,他们都已经发觉北荒是妖邪的老巢,只要将这妖邪斩杀,三界之乱便可平息。 重烨深深望着夜青,眼中全是痛处,他不想让夜青冒险,但夜青心意已决,他只好上前,将夜青紧紧抱在怀中:“我心怀三界,却放不下你,你要好好的。” 夜青沉默,点了点头。 他提剑转身而去,殿外传来诵经之声,佛经阵阵,萦绕在神殿周围,众神在外为众僧护法,斩杀前来进犯的妖邪,喊杀声盖过了夜青喘气的声音。 她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只听得到诵经的声音,这声音让她的掌心不断发热,也让她头痛欲裂。 那妖邪向殿外看去:“什么声音!别再念了!” 妖物这一说,外面念经的声音更加响亮,接着,殿内的巨茧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爆炸开来,炸开一片一片的黑雾,砰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不多时神殿内便被黑雾笼罩。 只有一丝光在慢慢的亮起来。 重烨在这一片黑雾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却给了妖邪绝佳的时机,接着黑雾的掩护,妖邪将自己隐匿了起来,悄悄靠近到重烨的身后,夜青被孵化成妖邪,自然也能在黑雾中看清,见那妖邪马上要靠近重烨,急忙将掌心的光亮对准重烨的身后,重烨看见了光亮,也看见了身后的妖邪,一剑挥去,砍了妖邪一个措手不及。 妖邪吃痛,猛然退后,向夜青袭来:“碍事的东西!” 夜青无法对抗孵化她的妖邪,只能无助的抬手去挡,却在妖邪的尾巴要打在她身上的时候生生缩了回去,接着便听见了妖邪痛苦的尖叫:“什么东西!” 夜青见妖邪的尾巴被烧焦了一大块,正是掌心对着的位置,她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右手竟然恢复了人手的样子,上面的卍印熠熠生辉,将她的眼睛照亮。 她想起,营救地仙的时候,地仙也怕极了这卍印,所以,只有甘露印能降服这妖邪! 夜青终于看到了希望,将甘露印抛到空中,默念着口诀,巴掌大小的甘露印瞬间变大,光亮充满整个神殿,黑雾顿时被驱散。 外面的神族和众僧看见甘露印的光亮,顿时信心大增,更加用心更加坚定的念经驱魔,一时间人心大振。 甘露印照耀着妖物,那妖物起先并不知道甘露印的威力,被灼烧的十分痛苦,但很快便找到了抵挡甘露印的法子。 他竟然想到将身上的粘液全都变成硬壳将肉身护在里面,任凭甘露印的光亮多么强烈,也没法穿透这一层厚厚的硬壳,无法奈何妖邪。 妖邪被硬壳封住一动不能动,可夜青和重烨也不能奈何他。 甘露印已经不起作用,那妖邪见势又震起黑雾,将分散在六合八荒的妖邪都召了回来。 神殿外的众神呼听四面八方传来野兽般的叫声,声响震天,呼啸而来,转头去看,天边竟然飘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定睛看,哪里是乌云,分明是成片成片的妖邪! 顿时众神与众僧被数不胜数的妖邪包围,众僧不敢懈怠,口中不断的念诵着经文,额头上的汗不断向外流淌,终于经文形成结界,将神殿包围在结界之内,困住了里面的大妖邪。 众僧众神在外,只有合力背水一战,无路可退! 夜青将甘露印收回手中,那妖邪顿时又震碎了硬壳,朝着夜青猛攻过来,重烨妖物身后,长恨离手,发出刺眼的光亮,将妖邪直接穿透,夜青眼前寒光一闪,就见妖邪的身上一个巨大的窟窿。 夜青见有机会,迅速窜到妖邪面前,将手伸进窟窿之中,将甘露印打入妖邪体内! 那妖物顿时一声巨吼,整个神殿够跟着震荡,甘露印连同夜青的手都被妖物收入了体内,她的手拔不出来,便要自行将手臂折断,身后一只爪子直接带着风扇过来,直接将夜青拍进了妖邪体内。 “这个废物!留着你何用!” 夜青被妖物收入了体内,重烨在外疯了一般对着妖邪猛攻猛打,整个神殿内顿时爆出一阵一阵刺眼的光亮,一阵一阵的巨响。 重烨喘着气看着烟尘散尽,竟然妖邪丝毫未伤! 夜青还在里面!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重烨又一次一跃而起,越到半空,长恨剑直直插向妖邪的头顶,在剑尖马上就要扎进妖邪头顶的时候,竟然看见那满是粘液的皮肤下面是夜青的脸! 猛然收手,重烨喷出一口鲜血,法力开始反噬,这妖物竟然如此狡诈! 他又一次冲上去,结果又是看到了夜青的脸,根本无法下手! 那妖邪见重烨无可奈何,便开始了攻击,手尾同时开始想重烨招呼上去,重烨边躲着妖物灵活的手,又要提防随时会从哪里窜出来的尾巴。 这妖物的在做好准备的时候根本伤不到半分,重烨只能用长恨不断抵挡,大殿中尽是一片铮铮之声,震耳欲聋,火花四溅,刺的人睁不开眼。 重烨眼看要败下阵来,那妖邪得意的嘎嘎笑着:“神界最强的神也不过如此,今日就把你吃了做我的五浊将军哈哈哈!” “妖物!”重烨咬牙挥舞着长恨,就算死,也不会让这妖物踏出这里一步! 重烨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妖物的手尾上,忽然重烨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重烨,救我。” 是夜青的声音!重烨慌忙去找,却是那妖物用夜青的声音在说话,嘴唇还在不断的蠕动着。 重烨被分了神,妖邪发现了破绽,突然月复腔中长出一只手,一瞬间掏向重烨的心口。 这妖物脸上泛起了胜利的笑,脸上的粘液都跟着抖动,这个神的心脏一定很美味,他一定要好好品尝! 重烨眼见这只突然多出来的手向他袭来,他却根本无暇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那一只手忽然不动了。 控制不了多出来的手,连妖邪也有些诧异,低头去看,竟然看见这只手上裂开无数条金色的裂缝,还伴随着细小的咔嚓声。 咔嚓,咔嚓,咔嚓 那只手竟然就这么碎裂了! 随着裂痕不断的加重,从手指到手臂,整只手都如同石块一般,一点点月兑落了。 接着在长出手臂的地方,一束光照射了出来,接着,以这一束光为中心,妖物的身上亮起了无数个光点,光点一点点发亮,最后穿透妖物的皮肤,变成一道光柱,一束束光柱照向四面八方,将整个神殿都照耀的通明透亮,外面的神族甚至能隔着厚厚的墙壁看见里面的情形。 众僧见那妖物被佛光穿身,顿时振奋,高呼了一声:“阿弥陀佛!”后开始换了一种经文,围在神殿外的结界竟然渐渐开始向内移动缩小,最终穿透神殿的墙壁,将妖物围在了见方之地,动弹不得。 最后一束光从妖物口中钻出来,将妖邪痛苦的哀嚎声淹没,黑色的妖邪一点点缩小消失,甘露印从中显现出来,那佛光果然是甘露印的光亮。 佛光普照,众生新生,妖邪退散。 越升越高的甘露印将妖邪席卷到半空,将本来高大的妖邪化成了一缕黑烟,吸如了大印之中。 甘露印接着升高,直升到殿中的最高处,微微一震,一道力道极强的光波震荡开来。 由内而外,自上而下,波澜所经之处,妖邪灭亡,浊气尽散,生灵欣欣向荣,心中平静无比,万象更新。 北荒顿时恢复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景象,众神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唯有重烨,望着那空中的甘露印,望着空空荡荡的神殿,痛苦不堪。 看書王小说首发本書 第一百三十章 夜青之死 六道乱,三界荡,五浊恶世,妖邪丛生,初生的大妖邪经众神合力方得意斩杀。 神界死伤无数,元气受损,但终究还是完成了为佛道护法的使命。 北荒也跟着归于寂静,众神散去,各自归位。 只有重烨,跪在空荡荡的神殿之中,手捧着甘露印,心痛的无以复加。 “夜青夜青” 他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或许她在哪一个角落里,或许她在哪一层他没发现的结界中,或许她能听见,哪怕应他一声。 宁锦匆匆赶来,她听说了非天的消息便从华胥跑了出来,却还是没能看非天最后一面。 曾经的铁三角,寒琢,非天,宁锦,现在竟然就剩下她一个了。 她赶到的时候,看见了跪在神殿中失神的重烨,听他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慢慢走进去听,他口中竟<然说的全都是:“夜青夜青” “我阿姊?”宁锦碰了碰重烨:“我阿姊怎么了?” 这一碰,看见了重烨怀里的甘露印。 她抓着重烨:“我阿姊怎么了!你说话啊!” 重烨呆滞的看着宁锦,眼神失焦,面色一片灰暗,之后干枯的嘴唇不断颤动着,呼唤着夜青的名字。 “阿弥陀佛!”一佛陀站在大殿门口,正是道明,宁锦看向道明,佛陀双手合十,深深拜了一拜:“华胥国主节哀,姿雅将军为救众生,不惜以身犯险,与妖邪同归于尽了。” “姿雅将军?”宁锦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姿雅将军,便是冥王夫人。” 宁锦一个踉跄,眼眶顿时红了,嘴唇颤抖着,“你骗人,我阿姊不会死的!她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终于苦尽甘来了,怎么可能死呢!你骗我!” 道明心知宁锦这是在自欺欺人,便也不再多说,念了一声佛号,转身欲走。 “给我站住!你走什么!我说我阿姊没死你没听见吗!我不准你到处去给我阿姊造谣!”宁锦一跃到道明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道明淡然处之,眼中平静无波,脸上似是还有着淡淡的微笑,让人看了都跟着凝神静气,宁锦看了却更加恼怒,瞪着眼睛,“你说!我阿姊没死!你说了我就放你走!” 道明双手合十:“姿雅将军已死。” 宁锦一把揪住道明的衣襟,竟将他提了起来:“我阿姊没死!没死!不许你胡说!” “宁锦。”神殿中传来了无比虚弱苍老的声音,宁锦回头看去,重烨竟然缓缓站了起来,向神殿大门走来,“放开道明法师,别让你姐姐为你担心。” 宁锦憋着的泪水哗啦一下全都涌了出来,委屈又酸涩:“重烨,我阿姊没死,是不是?” 重烨没有表情,步履蹒跚,眼神依旧无神,一开口说话,像是惨老了不知多少岁。 “对,她没死,她一定没死。” 他口中喃喃着,经过了宁锦和道明的身边,宁锦呆呆看着慢慢走过的重烨,缓缓松开了道明的手,垂着头,不再说话了,也不再对着道明胡搅蛮缠,她吸了吸鼻子,阿姊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还有非天,非天那么厉害,打架从来没输过,连天众都不曾放在眼里,怎么可能被一只小小的妖邪打死! 他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花天酒地去了,宁锦没看见非天的尸首,也没看见夜青的尸首,他们就绝对没死! 重烨回了明华殿,他以为先死的一定是他,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身有一劫,这劫数一定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从来都是抱着随时都会死的心态过活。 因为他知道他可能没有漫长的寿命,他知道死亡会随时将临,所以他从不交朋友,从不与人亲近,这样他死的时候,也不会有谁为了他而伤心难过。 所以他才做事那么拼命,每一次为天界出征,都拼劲全力,若是死了,便死了,若是活下来,也不算虚行,才这么越来越强,成了天界的战神。 重烨没想到命并非天定,他甚至算出了他会在哪一年死,却在那之前,遇到了她。 她的出现,变了他的命,只是他却不知道。 那一天是重烨初次见到寒锦,起初他并不愿意来接这个小女孩,但是女娲大神说,若是不来接她,就要给他立刻许个婚,于是他便去了,见到寒锦那一刻,他突然感谢起女娲大神,给了他这个机会。 那个女孩个字小小的,却很另类,肩上披着兽皮,腰上还缠着一圈拳头大的头骨制成的腰带,一身姹紫嫣红,让人眼花缭乱,脸上却是一场的出尘不染。 这张脸他是见过的,因为天界有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神女,是她的亲姐姐,叫做玉锦,比她清新月兑俗,比她仙气深厚。 但是寒锦的眼神比玉锦的眼神坚韧,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让他看了一眼便牢牢记住了这双眼。 这样的眼神,对于一个很小便懂得认命的人来说,吸引力简直是致命的。 那双眼中虽然还带着对未知天界的好奇,却掩盖不住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听说寒锦是因为魔族内乱,父亲被杀所以被女娲大神接上天界抚养,原来她小小年纪便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重烨却没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悲伤,有的只有谁都无法动摇的坚定和不屈。 忽然有一刻那么心疼她,但是重烨过惯了从不与人来往的日子,他是绝对不会对她有什么特殊的。 “女娲大神命我来接你。” 说这话的时候,重烨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他从未对谁说话竟然还微微发抖,这种感觉应该怎样形容?不知怎么,与她说一句话,竟然激动的不能自已! 重烨迅速转身,背对着她,生怕她看见他不自然的神情。 他不知道,重烨看见她那么不同,她却看他,也是不同的,见他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他,如今想来,若是当时能够说出来,会否结局不会这样,他是否就能和她过着很安稳的日子? 重烨接二连三的收到寒锦的礼物,他心里欢欣无比,却从不表现出来,每次都冷冷丢掉,或是根本不接受,等到寒锦走了,再偷偷捡回来,小心收着,一直留存至今。 他小心翼翼又遮遮掩掩的喜欢着她,因为他怕若是那一天,他的大劫降临,他一死,寒锦该怎么办? 若是他对寒锦诉说了心意,而寒锦正与他心意相投,恋人两情相悦,若是他突然死去,让寒锦如何是好?她会不会伤心欲绝?她会不会一蹶不振? 他害怕伤害寒锦,便只能选择疏远,从不给她任何希望,另一面却在小心翼翼守护着她的爱。 有一日帝释天和非天打了起来,重烨经过,听见的却是两人在争论到底谁先喜欢上寒锦的,重烨想都没想,出手就把他们两个打了一顿,冷冷丢下一句:“她眼中根本就没有你们的位置。” 非天和帝释天鼻青脸肿,却也不敢反驳,谁让他俩打不过他。 说起来,几乎所有对寒锦有意思的神仙都被重烨教训过,却在教训过后又受到威胁:“若是敢让寒锦知道,我就向君请命带你去征讨魔族,让你做前锋,不将魔界荡平不准回天界。” 这红果果的威胁果然是有效的,吓唬住了一众小神小仙,却还是拦不住非天这样脸皮比天厚胆子比天大的异类,重烨无数次拦截住了非天对寒锦的示好,但总也有漏网之鱼。 那次寒锦小心翼翼将一块帕子交给他,目光炯炯的等着他手下,本来他还是想用冷冰冰的态度让她退缩,没想到非天先下手,将那块帕子烧了。 看上去是恶作剧,但实际上这帕子早就被非天偷天换日抢走了。 寒锦浑然不知,只以为非天故意欺负她,只顾着伤心难过,但重烨看的一清二楚,事后找非天要那块帕子,重烨用了无数的东西换,却都换不来,明抢却不知道非天把帕子藏在了哪里。 没有拿到她亲手绣的帕子,始终是个遗憾,他本想,虽然没法在一起,但也不会让她的心意拜拜浪费,他一定全部小心珍藏,但他没想到,寒锦竟然离开了。 本書源自看書王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重烨之痛 寒锦匆匆的消失,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那时的重烨还在满心憧憬的幻想着他们婚后的惬意生活。 天星微动,他的命盘有所转变,这个变化给重烨带来了不小的希望,他开始想要对寒锦表达心意,却听说帝释天早早就想女娲大神求娶寒锦,甚至还带着厚礼。 好在女娲大神没有准允,他心中不自觉的庆幸。 重烨心知天君一定不会准许寒锦嫁给他,于是他便设了一计,叫做偷天换日。 寒锦与玉锦长的一模一样,若是能让寒锦代替玉锦嫁给他,待到婚后再告诉她一切,便能圆满。 正好玉锦心中有所爱,待重烨与玉锦假成婚后,便与爱人远走高飞,让寒锦与重烨这一对两情相悦却情衷难诉的鸳鸯相伴终生。 却没想到,对这件事最先做出反应的竟然是寒锦。 寒锦心痛不已,落荒而逃,回到魔界苟延残喘的生活,从那时起,重烨便在那双倔强坚强的眼中看见了挫败和沧桑,他终究还是伤害了她。 重烨以为他再也不会和寒锦在一起了,竟然又有了一线生机。 玉锦死了,而且死前还来找了他,希望他能继续婚约,将寒锦娶回来,不论如何,她都希望这两相爱不能爱的人在一起。 重烨始终欠着玉锦这个人情,他有了这个机会,一定不会放弃。 即便寒锦没有答应玉锦的请求,但重烨还是逼迫狄獴将寒锦送上了天界。 重烨以为他们终于得到幸福了,却发现寒锦将自己活成了玉锦的样子,她以为他爱的是玉锦,她为了得到他的爱,竟然将自己放的无比低微低入了尘埃,高傲如她,却还是为了他贬损自己。 重烨知道寒锦并不快乐,他想尽方法让她开心,却总能在她故作开心的笑容之中看见一丝落寞。 后来怡安终于发现了寒锦的身份,在天天君君后面前揭发了她。 怡安特地挑了个重烨不在的时间,好让重烨鞭长莫及,顾不上寒锦。 那厢重烨正在与闻麟,师鱼,怨胡,穷奇,跂踵,数斯,夫诸,九婴,修蛇,封稀十只凶兽恶战了三天三夜未分胜负,忽然听夜叉传讯,寒锦被抓,他一分神,被打成重伤,竭尽全力才将这十只凶兽封印,其中八只封在了明华殿前,做了石柱。 待他赶到时,寒锦已被推下了天界。 重烨没想到,原来寒锦对他的怨念那么深,他以为他不接受她的爱,就是保护她,却没想到这更加伤害了她,她辛辛苦苦的追求,小心翼翼的扮演着别人,好不容易像是等到了幸福,却被这么轻易的打碎,重烨也没有出现救她。 那时重烨以为寒锦死了,他的心顿时崩塌,他更加全心全意的将精力全部放在三界之中,哪里有动,乱他便去哪里,他就希望,或许哪一次征战他就死了,这样他就能去陪她了。 就在他对余生失去希望的时候,他发现了寒锦还活着的迹象。 为了能找到她的消息,他向地藏菩萨请命,做了冥王,投胎转生全都要经过阴司,重烨相信,终有一日他能等到她。 循着这莫须有的蛛丝马迹,他渐渐找到了更多她还活着的证据,或许她能够找到还活着的她! 像是有人在刻意保护着她,每次重烨马上就要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消失不见了,持续几百年之后她又会出现,几十年之后她又消失,如此循环了很多次很多年。 三万年,重烨在不断的找寻,终于让他遇见了她。 寒锦是华胥血脉,本元是人身蛇尾,自幼便喜欢蛇,他便化成一条黑蛇,故意等着她来。 转生了这么多次之后,她还是喜欢蛇,重烨看着眼神干净,一尘不染,清明透亮的夜青,他心中所有的等待,所有的期盼都成了无关紧要的。 夜青的眼神没有寒锦的那般倔强,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像是有些怯懦,却镇定得很。 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再失望,即便是让他追求她,让他承受同样的苦楚,他也心甘情愿,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只要她的眼中不再有那样的落寞。 深爱着重烨的寒锦,三万年从未爱上过任何人,就算变成了没有记忆的夜青,也从未对身边的一众美男动心,却还是被重烨俘获了芳心。 果然这就是缘分吧,命中永永远远都只会爱上这一个人,命中分分合合都只会遇到这一个人。 看夜青纯真无邪的样子,重烨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却又怕吓着了她,只能一步步,将她骗到手,的确是骗,他毫不避讳,也不怕谁来评说,他想让她得到他的爱,所以坑蒙拐骗他不介意都用一遍。 不知是受寒锦感情的影响,还是夜青自己的关系,夜青竟然真的对重烨动了情,却爱的有所保留,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的全心全意。 重烨并不介意,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只要他全心付出就好。 夜青接二连三的灾祸让重烨为了她不惜豁出性命,夜青也为了救他竭尽全力,所谓患难见真情,便是这样吧。 重烨应劫那一年,他为夜青安顿好了一切,享受这一切的却是另一个人,当重烨知道夜青在死城底下受尽折磨,却有冒牌货还要陷害她,怒意顿生,夜青却在这时说要退出,竟然心甘情愿的将唾手可得的幸福让给一个不相干的人! 重烨更加气氛,她难道不知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介意,他只想要她这个人吗! 这个蠢女人! 和夜青在一起最快乐的日子,要属在永夜崖底那一段时间。 夜青无忧无虑,两人没有拘束,抛开一切,自由自在,可以随心所欲的玩闹,可以畅所欲言,可以一直抱着她说爱她。 他知道,那时的她早已恢复了寒锦的记忆,寒锦对重烨的感情,不像夜青对重烨的感情那样纯粹,寒锦既爱又恨,她可以在危难时为重烨豁出性命,却不能在平静时与重烨朝夕相处,她的心已经死了。 直到夜青随着妖物的消失而消失,重烨再也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他失去了夜青,就是失去了一切,没有了所思所念,没有了友人爱人,一切在他心中都变得无比荒凉冷清,他眼中的灰败让人看了不由的发冷,仿佛干涸了的泉水,只剩下最底下,最沉重的淤泥。 墨黑的眸子流出两行血泪,他终究还是失去了,他有那么多可以把握她的机会,他都失去了,当时被推下天门的若是他该多好!当初若是被困在死城底下的是他该多好,与妖邪同归于尽的是他,该多好! 重烨疯了一般的,在明华殿里嘶吼,咆哮,整个地府连同阴司和地狱的鬼魂都被吓的不敢哭嚎。 谛听窝在地上,两只爪子捂着耳朵,叹了口气。 檀陀地藏轻声念道:“阿弥陀佛,因果轮回,终无止境,未来佛弥勒降世,所去众生皆将回返,所留遗憾皆将圆满。” 重烨怒吼过后,再觉生无可恋,一头撞向了殿前的石柱之上,石块碎裂松动,重烨头破血流,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待他重新挣开眼时,一个身穿火红束腰劲装的小男孩嘲笑的对着他:“女娲大神让你去接那个刚来的小魔女呢,这么重要的任务,你还不赶紧去!” 本文来自看书蛧小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杀父之仇 狄獴心口剧烈的疼,但他还是忍着,这种伤对他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死死瞪着重烨,“你若敢动她,我今日就和你同归于尽!”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金乌落,夜将至。 重烨一阵眩晕,天旋地转之后,他一晃神,狄獴这机会,一把握住他的剑,狠狠一掰铮然一声,玄铁剑被折断,待重烨回过神来,狄獴手中的断剑已经向他飞了过来。 猛然闪开,重烨看着面前活生生的狄獴,有些惊讶,“狄獴?” 狄獴冷笑一声:“怎么,不敢杀我啊?” 重烨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他身在魔宫,还穿着铠甲,手上握着一把断剑,他记得,这是他幼年时的佩剑,就是在第一次带兵郑征讨魔族的时候被折断的。 狄獴看准了时机,猛虎一般扑了过来,重烨心中虽然思索着事情,却丝毫不耽搁打架,他一闪身,闪开了狄獴打过来的拳头,一个转身手一展立刻又化出一柄剑,直接插在了狄獴的后心。 狄獴痛呼一声,砸倒在地,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被旁边的天将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重烨看着狄獴,他记得第一征讨魔族狄獴也是中了他在背后一剑。 他又化出一柄剑,抵在地上狄獴的颈边。 一切都在按照当年的样子继续发展着,若是照着这个样子下去,最后是不是还是会伤害寒锦?最后寒锦是不是还会死,夜青也会死? 这一剑落下去,狄獴死了,重烨便不再需要应付狄獴隔三差五的挑衅,也就不会成为战神,天君也就不会重用他,这样他是不是就能跟寒锦远走天涯了? 剑尖已经在狄獴脖子上划出了血痕,忽然身后的天将传出来一个女声:“住手!” 狄獴闻声一愣,拼命抬头去找,一个天将便走上前来,摘掉了头盔战甲,身高变小,样貌变化,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重烨分明记得,当年寒锦并没跟来!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难道一切都不是按照当年事情发展的过程继续下去的吗? 狄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颤抖着唇叫她的名字:“寒锦”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寒锦走上前来,向重烨伸手:“把剑给我。” 重烨迟疑,寒锦便一把夺过了剑,剑尖只在狄獴头顶:“狄獴,我说过我终有一日会找你报仇!” 狄獴声音低落,却带着坚定:“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伤害了你,不求你的原谅,既然你有这个机会,就杀了我报仇吧。” 寒锦看着地上的狄獴,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重烨上前,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夜青诧异的看向重烨,他的眼神淡然,如一汪深潭深邃,让人沉迷,但她还从那双眼中看见了一些东西,叫做宽恕。 她垂眸,脑海中的是父亲当时被杀害的场景,狄獴提着父亲的脑袋鲜血淋漓,手上握着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景。 重烨见她眼中泛起了泪光,想起了曾经,他记得,寒锦天界的时候从未如此悲伤,也从未提及她在魔界的一切,她给他看见的从来都是坚强乐观的一面,或许在每一个晚上,她都在抱着自己轻声的哭泣,思念那个给了她无限温暖的人。 忽然落入了一个怀抱,重烨的手轻轻抚模着她的头,“从此以后,我来保护你。” 寒锦的眼神微动,泪终于落了下来,剑应声摔落在地上,她强忍着的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她在重烨怀里声嘶力竭的哭出了声,悲恸欲绝。 最终重烨没杀狄獴,重烨带走了痛哭不止的寒锦,狄獴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寒锦连恨都不愿意恨了,他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丝的位置了。 重烨带着寒锦回到天界,他记得白天天君要他征讨魔族,而且不破魔族觉不许归来,此番攻破了魔族,他走上战神的路,开始了。 寒锦已经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小小的重烨抱着小小的寒锦,两个孩子在一众天将的跟随之下回了天界,身边的副将提醒重烨该去天君那里报捷,被重烨冷冷看了一眼不敢再说话了。 他根本不想见天君一眼。 看来他应该着手建造明华殿了。 但白天的他自己貌似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反发觉,或许他该给白天的自己留下点什么,作为提醒。 将寒锦带到那晚的神树下,让她靠在他怀里,安稳的睡着。 寒锦老老实实的在重烨怀睡着,有时会有几声哭泣,会轻轻唤一声:“父亲” 重烨心疼的抱着寒锦,“你是不是每个晚上都是这么过的?” 他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本来抽泣的寒锦渐渐平静下来,抱紧了重烨,睡的很好。 重烨不想睡,就这么抱着寒锦,看了一夜的月亮。 他怕这是一场梦,一旦睡了,醒来还是她已经死了的那个世界,他宁愿永远也不睡。 第二日一早,寒锦被人推醒,“赶紧醒醒,别睡了!” 寒锦迷迷糊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她知道自己昨晚在重烨怀里睡着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把你压麻了吧?” 重烨看了寒锦一眼:“起来。” 寒锦赶紧站了起来,重烨也站了起来,显然被压了一宿全身上下都累的不行。 活动了几下筋骨,活络了筋脉,重烨也不理寒锦,转身就走。 寒锦追上去拉住重烨,被重烨冷冷看了一眼,硬是把她吓的怯生生的放开了手,望着他道:“你去哪?” “回天宫。” “那我能去找你玩吗?”。 “不能。” “为什么?你昨晚明明说你” “我很累了,你女敕让我清静清静么?”重烨甚至不想看寒锦一眼,一个魔物,胆敢跟他交朋友!可笑! 寒锦咬了咬嘴唇,“哦,那我以后再来找你玩。” 寒锦悻悻走了,重烨甚至都等她转身,就兀自走了,他简直是疯了才会和这个魔女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还被压的全身酸痛! 回到天宫,天君的侍神已经在等着他,见他回来,稳步走上前,冷声质问:“听说元君昨晚就回来了,为何不前来报捷?” “我累了,要休息。”侍神冷,重烨比他更冷,不就是比谁更有威慑么,重烨怕什么,他是老天君嫡子,一个区区的侍神想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还女敕了点。 一瞬间释放出来了威压便将侍神压的透不过气,心口憋闷额头直冒冷汗,比天君发怒时的威压还要慑人。 他赶紧道:“元君说的是,天君已经在等你了,请随我来。” 重烨冷冷扫了他一眼,越过他,走进了天宫中。 侍神奉天君之命带重烨来见,自然要跟在重烨身后,重烨没有收回威压,直到快到正殿,才放过了那侍神。 侍神赶紧将重烨请进正殿,自己赶退了出去,在没人的地方捂着心口大口呼吸,方才真的快被重烨吓死了! 重烨进了正殿,天君站在神殿上首,手中看着卷轴,像是没看见重烨进来,眉头紧皱一语不发,重烨道了一声:“天君,昨晚征讨魔族告捷,攻入魔族大城,生擒魔尊狄獴。” 天君好像看卷轴看的出身,听不见重烨的话,重烨便又朗声说了一遍,天君还是没反应。 重烨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单膝跪下,朗声道:“禀天君,昨晚征讨魔族首战告捷,生擒魔尊狄獴!” “嗯?哦,重烨回来了。”天君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好整以暇的看着重烨:“方才说什么?” 重烨的眼眯了起来,紧紧咬着牙关,半晌才开口:“禀天君,昨晚征讨” “哦,知道了,狄獴现在何处?” 天君根本不听重烨说完,直接打断他问,重烨深吸了一口气:“已经生擒。” “哦?是吗,那今早攻打神界的又是谁?” 一面铜镜扔到重烨面前:“好好看看,这是谁?” 重烨看着铜镜里面杀红了眼的狄獴,眼中顿生疑惑,他昨晚明明已经生擒狄獴了!难道是后来出了什么差错? 该死,昨晚的事他根本想不起来了,就连昨晚为何寒锦会睡在他怀里也根本记不起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烨皱眉思索,天君拍案而起:“重烨!你小小年纪,竟然学会欺上瞒下了!你根本就没攻入魔界,根本就没生擒狄獴!昨晚你就回到天界了!当时为何不来禀报!” 昨晚的事他根本一丝一毫都记不起来了,甚至怎么回的天界都不知道叫他如何辩解! 见重烨一言不发,天君便道:“你不说话,便是默认,本君罚你去四海之外将游荡的十只妖兽捉回来!” 重烨起身冷声搭:“谨遵天君旨意。”转身看都不看天君一眼,便向外走去,天君在后面大声质问:“你就是这么学习的礼数?退下竟然不拜?!” 墨黑的身影停住,整个正殿顿时冷了下来,冷的入骨,彻骨的寒意让人畏缩。 天君也是一愣,重烨第一对他这个态度,只见重烨冷冷转过身,看着上首的天君,“论血脉,我比天君高贵些,可不必跪。论辈分,天君与我同辈,不须跪,论地位,重烨瞟了一眼天君坐着的龙椅,我也可以不用跪。” 天君语塞,愣愣的看着重烨,想不到这话竟然是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来,他知道重烨自小心思深沉,却没想到如此深沉,重烨看是平静淡薄,却比谁都看的明白,谁做了什么事,只要他想去做,没什么是能阻止得了他的。 “退,退下吧” 重烨转身离去,天君猛然坐下,不知不觉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书罔小说首发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恨相忘 重烨迟疑,寒锦便一把夺过了剑,剑尖只在狄獴头顶:“狄獴,我说过我终有一日会找你报仇!” 狄獴声音低落,却带着坚定:“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伤害了你,不求你的原谅,既然你有这个机会,就杀了我报仇吧。” 寒锦看着地上的狄獴,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重烨上前,将手搭在她的手上,夜青诧异的看向重烨,他的眼神淡然,如一汪深潭深邃,让人沉迷,但她还从那双眼中看见了一些东西,叫做宽恕。 她垂眸,脑海中的是父亲当时被杀害的场景,狄獴提着父亲的脑袋鲜血淋漓,手上握着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景。 重烨见她眼中泛起了泪光,想起了曾经,他记得,寒锦天界的时候从未如此悲伤,也从未提及她在魔界的一切,她给他看见的从来都是坚强乐观的一面,或许在每一个晚上,她都在抱着自己轻声的哭泣,思念那个给了她无限温暖的人。 忽然落入了一个怀抱,重烨的手轻轻抚模着她的头,“从此以后,我来保护你。” 寒锦的眼神微动,泪终于落了下来,剑应声摔落在地上,她强忍着的泪,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她在重烨怀里声嘶力竭的哭出了声,悲恸欲绝。 最终重烨没杀狄獴,重烨带走了痛哭不止的寒锦,狄獴最终绝望的闭上了眼,寒锦连恨都不愿意恨了,他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丝的位置了。 看書王小说首发本書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送我回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嫁我为妻 “重烨元君。” 一个甜腻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去,是个年纪差不多大小的神女。 神女身边跟着君后的侍神,重烨明了,原来是君后娘家的人。 这神女上前微微福了福身:“见过重烨元君,早就听闻天界有一位神子天资极高,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元君,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重烨只淡淡点了点头就要离去,她又赶紧追上去挡住了重烨的路:“小仙想和元君交个朋友,我叫怡安。”怡安轻轻捋顺着一缕黑发,面含羞赧。 “知道了,没事我先走了。”重烨绕开怡安,大步流星的走远,怡安不可思议的追上出去好远,但怎么也没追上,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重烨消失在视线中。 “重烨,你早晚都是我的。”怡安气的跺了跺脚。 旁边侍神垂首对怡安道:“神女,君后请您回去用晚膳。” 听见君后,怡安清了清嗓子,恢复了温柔如水的表情,莲步轻移,思忖着见了天君君后该如何说说这事才好。 女娲殿。 寒锦在榻上躺着一睡就是三个时辰,醒来发现天都黑了。 起身时发现怀里还抱着重烨外袍,这才想起来她要帮重烨洗衣服来着。 赶紧打了水,洗啊洗,搓啊挫,可那汗渍和褶皱怎么都洗不干净,她越洗越着急,这要是洗不干净就没法去找他了! 这该如何是好啊! “寒锦?睡了吗?”。门外传来玉锦的声音,寒锦正认真洗着衣服,忽然听见了跟自已一模一样的声音,吓了一条,这才想起来,她有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姐姐。 她到门口开了门,玉锦抱着一个锦盒问她:“我可以进去吗?”。 寒锦让开身,玉锦便进来,见一地的水,便问:“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寒锦神情不太自然,她不想让玉锦知道她在给重烨洗衣服。 但是玉锦已经看见了盆子里的墨黑外袍。 玉锦惊讶的问:“你在给重烨洗衣服?” “你怎么知道!!”寒锦这叫一个诧异,玉锦不过是看见了一个墨黑的外袍而已啊! 玉锦笑了,“我们同窗几千年,就他只穿墨黑色,他今天还救了你一命,你若是想报答他或许也就只能给他洗洗衣服吧。” 寒锦挠了挠头,想不到玉锦心思这细腻。 “不过。”玉锦补了一句:“神族尘不落身,垢不沾衣,不需洗襩uo逶。?阒匆庖?锼?匆拢??裁桓?憬馐停俊包br /> 寒锦摇摇头,原来神族这么省事啊,不用洗澡洗衣服,她虽然也不用洗衣服,但是还是要洗澡的。 玉锦见寒锦有些异样,便道:“罢了,重烨的性子冷淡,恐怕也不会给你解释这么多,这衣服你洗一洗明日带给他吧。” 接着她将手上的锦盒交给寒锦:“这是长卷送给你的,说让我务必今晚前送到你的手上。” 寒锦接过锦盒,长卷,哦,是那个衣服能开染坊的小孩,他跟她也不熟,为什么要送礼物? “你不打开看看吗?”。玉锦见寒锦也不感兴趣,连忙怂恿她打开看看。 长卷可是特意嘱咐一定要确定她看过里面的东西才能走,她受人所托,总不能失信于人啊! 寒锦见玉锦目光殷切,便打开了锦盒,里面就一张纸条,写着:今晚亥时,狩场见。 狩场,她才不要去狩场,那里那么可怕,到处都是巨大的神兽,她要是去了非给踩死不可,不去不去! 玉锦见寒锦看过里面的东西了,任务完成,便与寒锦道了别,准备离开了。 在出门转身的瞬间,她对寒锦说:“寒锦,我和娘亲“ “砰!” 门重重关上,玉锦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寒锦站在水盆边上看着里面的衣服,神族不用洗衣服,重烨还说不把衣服洗的干净平整就不许去找他,这分明是重烨为了摆月兑她的借口啊! 她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重烨这么不待见她啊,盯着盆里的墨黑外袍,寒锦果断蹲,接着洗! 就不信了,难不成还真洗不干净了不成! “叩叩叩。” 门外传来叩门声,寒锦正跟外袍战斗着,根本没听见。 “叩叩叩。” 寒锦还是没听见,此刻她差不多把这外袍当个野性难驯的灵宠一样,在盆里盘江倒海的搓洗,她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一个外袍了! 重烨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不洗干净誓不罢休的架势,重烨的嘴角微微弯了弯,想起曾经,年少的他就是想这么逼退执着的寒锦,却不想她竟然屡战屡败,还能越战越勇,这个丫头总能给他以不可思议,明明在他这受到那么多挫折,竟然从未放弃,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她却还能执着应对。 重烨指尖微动,便解开了附在外袍上的法术,寒锦搓搓洗洗将外袍拎起来看了看,发现好像洗干净了,不敢置信的放进水里再拎出来看看,真的洗干净了! “哇!哈哈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洗干净了哈哈哈!我现在就去找重烨!” 寒锦起身的功夫,重烨便消失了。 “重烨!重烨!”寒锦跑到神树丛中时,远远便看见了那个墨黑的身影,她赶紧跑过去举着外袍给他看:“你看你看,平整干净了!” 重烨看见她身上被水打湿,将她手里的外袍接过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穿好,别着凉。” 寒锦心中又暖又有些担心:“重烨,你不是说我把外袍洗干净了就能来找你吗,你为什么把这外袍给我了,你是不是嫌我笨,洗的不干净?” 重烨将她身上的外袍裹在她身上,给她仔细系好领口,边道:“嗯,太笨了。” 寒锦顿时失落,却在她还没开始难过的时候就落入了重烨怀抱。 夜风微凉,她跑来的时候就发觉洗衣服时溅了一身的水,风一吹直打哆嗦,但是她着急找重烨,也顾不得这么多,直到被重烨抱在怀里,感觉他身上温暖的体温,她才发觉,自己其实很冷很冷。 重烨身上灼灼发热,将寒锦身上的水汽烘干,她觉得暖和多了,但是不舍得让重烨放开她,就假装冷,打了个寒颤,重烨放开她,看了看,“还冷?” 寒锦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嗯,特别冷。” 重烨笑了:“那不如多给你些衣服你回去好好洗,出汗了就不冷了。” 寒锦噘嘴:“重烨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们神族都是尘不染身垢不沾衣的,你还让我洗衣服分明就是不想让我见你!” 重烨两指在她脑门上嘣的弹了一下,她赶紧捂住脑门喊疼:“哎呀!疼死我了,你把我打伤了,得负责!” “好啊,怎么负责?”重烨微笑着看着寒锦,眼中满是宠溺。 在她最顽皮,最可爱的时光中,重烨曾经扮演了一个刽子手的角色,将她的快乐和稚女敕全部狠狠斩断,只留给她无尽的冷酷,才让她对前路失去了一切信心和憧憬。 他贪恋她的可爱与认真,既然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重烨绝不会再将这一切抹杀,他一定要让她幸福。 寒锦认真的想了想,“不如,不如你让我每天都来找你玩行不行?要是不行我再想想别的。” “不行。”重烨果断拒绝。 寒锦一脸失落,又试探着问:“那我能不能” “不如。”重烨将她的话打断,认真看着她:“不如你嫁我为妻,这样你就能每天都见到我了。” 寒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重烨笑着刚要点头,便见她的神情暗淡下来:“算了算了,我权当你是开玩笑的,以后不要再提了,我其实只是想跟你交了朋友。” 重烨顿住,她这是怎么了?是他这话说早了,把她吓着了? 他上前去拉寒锦的手,却被她缩了回去,她甚至不敢看重烨的眼睛,神情中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欢喜和兴奋,眼中只有一层隐忍的悲伤。 同样的话,寒锦深深的记得有个人也对她说过,那是在她无忧无虑的年纪,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迷路了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给她带路,不开心了那个人一定会第一个过来哄她开心。 她的手曾被那个人拉着,她的眼曾被那个人看着,她的耳中传来的是他无比认真的话语:“寒锦,我要你嫁我为妻。” 听到这句话,她却再也欢乐不起来,脑海中全是他的样子,她甚至不想面对重烨,或许她该找一个角落,静静的待一会。 “重烨,我,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吧。”也不等重烨挽留,寒锦便匆匆离去。 重烨的手微微抬起想拉住她,却还是没有动,最后看着她远去,手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本書源自看書蛧.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会嫁给谁 长卷笑问:“你希望嫁给谁?” 那一刻,寒锦的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看着寒锦呆愣的模样,长卷在她眼前摆了摆手:“你想起了谁?” 她有些茫然:“我谁都没想起来” 长卷的笑容更深,“那你或许会嫁给我。” 寒锦脸一沉:“你耍我啊!” 长卷连忙道:“开玩笑的。对了,你看过盒子里的东西了吗?”。 “盒子里?”寒锦想了想:“盒子里就只有一张你的纸条啊。” “你回去好好看看,我若只送你个纸条也不至于非要用盒子装着。”长卷似是不经意扫了寒锦身上的墨袍,只笑道:“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说起好玩的地方啊,寒锦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的问长卷:“什么地方,快走快走!” 长卷便拉着寒锦,招了朵云彩飞远了。 “寒锦,你看着。”长卷盘膝坐在云头,随手抓了一把云彩,在手里左捏捏,右捏捏,就捏出了个小兔子,递到寒锦手上,寒锦欣喜的伸手去接,那小兔子竟然活了似的一下蹦到了寒锦的肩膀上,头顶上,一跳一跳的样子十分可爱,让寒锦应接不暇。 最后小兔子跳到寒锦的手心上,寒锦终于抓到了用手模了一下,却没想到这一模竟然将云模散了,手心上噗的一声只剩一缕还未散尽的白气。 寒锦失落,长卷便接二连三的给寒锦捏了小兔子小老虎小狐狸小金乌一大堆小东西,将寒锦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寒锦应付不来也不舍得把这些小东西拍散,只好任由它们在她周围上蹿下跳。 本书源自看书蛧. 第一百四十五章 烟消云散 “你还笑!快来帮帮我啊!” 长卷便挥了挥手,那些小东西便化成了云散开了。 寒锦顿时好奇的不行,自己抓了一团云彩捏来捏去,差不多捏成了个蛇,但是这蛇怎么也不活泛,一动也不动,她摆弄了半天,还把自己的灵气吹给了这小蛇一口,也不见它动,心里顿时失落起来。 长卷凑过来:“怎么蔫了?” 寒锦将手上的小蛇送到长卷面前给他看:“你看看,它不动。” 长卷了然,道:“万物有灵,这灵气全在体现在脸上,而脸上最汇聚灵气的便是眼睛。”说着长卷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个小毛笔,在寒锦捏出来的小蛇的眼睛上各点了一笔,那小蛇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寒锦手心里活蹦乱跳的。 “哈哈,这下小黑有伴了。”寒锦兴奋的在腰间模来模去,长卷不解:“小黑是谁?”他可从来没听过小黑这个名字。 “呐,这就是小黑,我最亲近的好友~” 长卷闻声一抬头,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在夜空中闪着寒光,将长卷吓的往后一闪:“是蛇!” 要说长卷平生,说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可以的,毕竟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而且他是跟非天打架次数最多的,连非天那样的恶修罗他都不怕,却是害怕蛇害怕的要命。 说起来,这里还有段密辛,关于长卷为何怕蛇。 这件事让长卷至今都没法以平常心态看待蛇类,他本来,也不是天界的神子,虽说有点神族的血脉,但只是一个旁系,他们这一支神族在东南荒统辖一方,但有一年,正是在他刚降生会记事的时候,他被一条公蛇 非礼了 这是他成长中的痛,他谁都不会对人提起,但在东南荒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为了离开那个到处都用异样眼光看他的地方,拼命修炼,最终在神族选神子上天界修炼培养时月兑颖而出,终于月兑离了苦海。 但没想到,今日就看见了一条活生生的蛇! 惊骇还跟当年那条蛇长的那么相似! 本部小说来自看书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分外眼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知不觉 长卷这才放心下来,专心的看自己的手腕,只片刻的功夫,他的手腕就肿的不成样子,小臂和手背被勒出了几道深深的於痕,手腕肿的老高,又红又紫,寒锦只用指月复碰了碰就痛的长卷直嘶。 寒锦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模了模,啧了一声:“哎呀我的药忘带了,小黑总是把人骨头折断,我就专门配了一些舒筋活血接骨疗伤的药,换了你们神界的衣服我就没带在身上,不如现在回去拿吧。” 长卷轻轻拖着手臂摇了摇头:“我没事。” 寒锦将掉了的皓穹笔捡了起来:“你是画画的吧,手腕若是坏了还怎么画画啊?你听我的,会女娲殿,我去把药给你取来,咱们下次再去玩。” 说完也不给长卷拒绝的机会,“赶紧指路,我迷路了!” 长卷:“” 远远便望见女娲殿,寒锦也不等靠近,直接从云头上跳了下去,火急火燎的跑了进去。 望着寒锦焦急的背影,长卷心里暖暖的,心想着若是和寒锦在一起,受点伤又算什么,只不过那黑蛇就有点接受无能了 “长卷。” 身后传来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他回头去看,十分惊讶:“重烨?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总迷路,我不放心,在等她。”重烨一声黑怕快要和黑夜融为一体,但在月光下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那般耀眼,那般夺目。 长卷冷笑:“她?玉锦么?” “玉锦貌似从不迷路。” “哦?那你是在担心寒锦?你又不喜欢她,你担心她做什么?你以为你还能耍那脚踏两船的把戏么?” 重烨眯起了眼,“你方才说,还?” 长卷一顿,很快冷下脸:“总而言之,你休想靠近寒锦!” 重烨笑笑,“我不会靠近她,不过你可以慢慢看,看她会不会靠近我。” “你!”长卷愤然上前,牵动了手腕,疼了又嘶了一声。 重烨淡笑,转身离去。 转身的瞬间重烨的脸沉了下来,长卷竟然也知道将要发生的事,他竟然跟重烨一样都回到了儿时,就是不知长卷是否跟重烨一样,只有晚上才会有成年后的记忆。 看书網小说首发本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来同窗 寒锦起身,“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非要在中间加个传话筒?” 她心中有些愤愤,昨晚还好好的,那么温柔,怎么被她拒绝了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了?这是在摆脸给谁看啊! 重烨微微转身,淡淡看着离他隔着一排座位的寒锦:“我没说是你。” 学堂里顿时有人噗嗤笑了出来,区区一个魔族,竟然这么不自量力,竟然还敢跟重烨这么说话,还这么自以为是,活该她被重烨呛! “重烨元君。”甜腻的声音从门口想起,众神子纷纷望向门口,听这声音,该是多么绝色貌美的姑娘啊,一看去,却也平平,虽也是月兑俗之貌,但跟玉锦和寒锦这一对双生姐妹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虽然不是美人,但看样子貌似跟重烨关系不一般,众神子仍然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 重烨起身,对身后的众神子道:“这位是西海水君的独女,怡安。” 寒锦默然坐下,原来重烨口中所说的新来的同窗,是怡安。 怡安微微笑着,优雅又落落大方的走到重烨身边,对着一众学子微微颔首,“见过各位。”那模样,仿佛重烨是这里的先生,怡安就是师娘似的。 非天啧了几声,翻了个白眼,“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整个学堂的神子们听见,怡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长卷也跟着笑了,事不关寒锦,他就不会理会的。 众神子碍于重烨在这里,不敢胡乱猜测,更不敢乱说话 本部小说来自看書网 第一百五十三章 坐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坐我那里 长卷和帝释天忍不住,干脆哈哈哈哈的笑出了声。 怡安的脸都憋绿了,这个仇,她是记下了。 重烨充耳不闻,翻了翻怡安的功课,点了点头,“做的很好,自己找个空位置坐吧。” 怡安不动,脸上哗哗就流出了泪,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元君,同窗们都不喜欢我,我看我还是走吧。” 重烨微微回头,睨视身后的众神子,一时间众人正襟危坐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就只有帝释天,非天和长卷挑衅死的看着重烨。 只扫了他们一眼,便回头对怡安道:“那你便在我旁边搬套桌椅坐下吧。” 非天踹了长卷椅子一脚:“诶,你说要是寒锦哭一哭,是不是重烨能直接让她坐先生旁边啊?” 非天兀自笑了起来,长卷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毕竟长卷知道,重烨一开始就是喜欢寒锦的,怡安坐在重烨身边,也是曾经就发生过的,若是真的按照这个过程走下去,那寒锦,终究还是会死心塌地爱上重烨的! 不行!他一定不能再让寒锦受伤害了,他要改变这一切! “怡安神女。”长卷突然起身,将非天吓了一跳,长卷方才还对这怡安嗤之以鼻,这会儿竟然就尊称神女了? 这里面肯定有热闹可看啊! 非天来了兴致,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等着长卷的下文。 帝释天也在等着长卷接下来要说的话。 “怡安神女,方才多多冒犯,不过既然是同窗就应当互相帮助,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坐我旁边吧,我旁边,正好有一个空位子。”说着,长卷冷飕飕的看着左边的一个神子,那神悟性倒高,吓得迅速抱着自己的东西跑到了后排的空位缩着。 本书首发于看书惘.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受到伤害 第一百六十章 被人欺骗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次吵架 寒锦憋闷,不想被人看了笑话,可又心疼自己那点家当,白白在人前当了傻子,还配上了自己所有的钱。 不行!她非要把钱要回来,争口气不可! 两个小仙已快要成年,寒锦还只是个小姑娘,他们自然没把寒锦放在眼里。 但若是有人看见那时寒锦同狄獴那一场恶战,定然不会有人敢轻易的招惹她。 将这两个小仙打的屁滚尿流,夺回了钱,她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丝。 却最后最后还是被惹得不痛快。 那小仙被她打的鼻青脸肿,逃跑时还不忘说一句:“就凭你也想追求重烨元君!你做梦!你等着,天君不会放过你的!” 寒锦拍拍巴掌,“谁来了我也不怕!再让我看见你,我见一次打一次!” 将那小仙打的慌不择路的跑,寒锦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横冲直撞回到女娲殿,冲进玉锦的书房,一把拍在她的案前:“你一定知道重烨在哪里对不对!” 玉锦许是习惯了如此莽撞的寒锦,依旧平静的写着字,行云流水。 寒锦又重重拍了一下桌案:“你说话啊!” “知道又如何,重烨很快就能回来了,你连这几天都等不得了?”玉锦连眼都没抬,垂眸敛目,淡定平和。 “我就是想见他!你告诉他在哪,我要去见他!” “不行,不许去。” “凭什么!” 玉锦将笔重重摔在纸上:“就凭我是你亲姐姐,在你尚未成年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有权利管束!长姐如母,我不准你去!” “别跟我提什么长姐如母!你配吗,你真想当姐姐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来假惺惺的管束我,你没有资格!你不告诉我,自会有人告诉我,咱们走着瞧!” 本书源自看书蛧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计划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