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没见过贤夫助啊》 第一章 如果贾婷婷能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她一定会提着她摆地摊时用的小桌子,跑到熟悉的“地盘”,支开桌子撸起袖子,招来附近的顾客和同行,再随手捡起半块儿板砖当做醒木,酝酿情绪奋力往桌子上一敲“啪”“要说这怪事是年年有,可我贾婷婷活了二十来年愣没遇到过,唉,可见老天妒我红颜,就给小女子我安排了个这么大的“惊喜”。话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一人在家里的小仓库整理库存,就在这时外面突的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我被吓的花(hu)容(qu)失(yi)色(zhen),身子不经像后一撞,于是当我看到头上有一大片黑影靠近时,已来不及做出反应,只感到脑后一疼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你们猜怎么着,没错,被箱子砸到脑袋就穿越了!砸到脑袋就穿越了!箱子都能砸穿越了!重说三。” 无声的叹口气,睁开双眼看到的还是那纯木搭建古色古香的房梁。贾婷婷一面佩服自己强大的脑洞,一面再次确定眼下的情况是个事实。就在一天前,她被一声声“叫嚷”吵醒,只感觉脑后一片疼痛,脑中似有无数只蜜蜂嗡嗡作响,回想起刚才的情况,贾婷婷不免开启“小怨妇”模式:七岁那年老爹老妈就扔下人家双双西游,跟福利院长大后出来做点小生意,年芳二十六还是孤身一人,即使晕倒也没人能发现,连个能给我扶到床上的人也没有,天妒红颜啊。 就在贾婷婷拼命酝酿情绪想要挤出几滴眼泪衬托气氛是,她终于发现了异常:等等,这触感,这柔软度,不像我那洋灰地能有的感觉啊,这是。。。床!她身下怎么会有床! 贾婷婷不顾脑中的不适,迅速睁开双眼,映入眼中的景象让她大跌眼镜。外面的阳光透过木质镂空的窗子照进屋内,长方书案上一张宣纸被镇尺压着似是等着随时有人提笔作画,紧挨着书案的便是占据了半面墙壁的书柜,上面的书塞得满满当当,屋内正中则是一待客歇息的圆桌,四面摆着几个圆凳,所有的家具都是雕纹刻画的木质风格。此时的贾婷婷满脑子只有四个字,古色古香。 还没等贾婷婷当机的大脑做出反应,外面的走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进来一着古装的少女,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浓烈气味的东西。少女看样子似是十七八岁,一身翠绿的侍女服,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但此时那眼睛周围却是红肿了一片。少女看到醒来的贾婷婷满眼惊喜,放下手中的东西,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世子爷您可醒了,您要有个好歹,奴婢也绝不活了,都是奴婢无能,奴婢辜负了夫人的厚望,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世子爷。。。” 等等,什么玩意?世子,爷?贾婷婷此时也顾不上听少女的喋喋不休,扯开被子坐起身来,低头看向胸前:这么平!这就是传说中能供飞机平稳起落的“机场”吗!她又仰起头摸了摸脖子,虽没有很大的凸起,但这并不保险啊,现在唯有。。。贾婷婷侧头看了眼正盯着自己的少女,狠了狠心算了脸什么的关键时刻就要抛之弃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手伸向自己的□□,还好还好,没有穿到男人身上,贾婷婷一颗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而这另一半就不好解决了。 刚听这少女称呼自己为世子爷,是这个朝代允许女子当“爷”,还是这身子的主人女扮男装,若是女扮男装这面前的少女又可否信任?贾婷婷手撑着下巴摆出思考者的造型,浑然不知她刚才的举动已经将跪在地上的少女吓呆了:完了,世子爷这莫不是傻了? “嗯哼”贾婷婷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毕竟刚才还是有点小尴尬的“额,那个,咳咳”少女听到声音从呆愣中清醒过来,连忙问道:“世子爷您现在感觉怎样,身子有哪里不适吗?” 贾婷婷摸摸脑后“除了头有些疼其他还好,我这是怎么了?” 少女一听心里忍不住委屈,红肿的眼中又闪现出泪光“还不是大爷和二爷,他们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居然趁着王爷陪皇上去郊外狩猎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将您打晕扔进了院中的池塘里,多亏院中几个修剪花草的下人听到落水声赶了过来,大爷二爷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就走了,那几个下人才有机会把您救了起来,但您身子本来就弱,哪儿经得起这样折腾,这都是您昏迷的第三天了。” 要不要这么狠,这么明目张胆的谋杀,而且听这少女的意思,这次最过分,那就是说这身体的主人被这两人欺负已是家常便饭了。 “咳咳,都躺了三天了,我想沐浴清洗一下身子。” “万万不可啊,世子爷您身子刚好些,贸然沐浴再着了凉,还是奴婢给您打水擦身吧。” 说着少女便起身要出去打水,贾婷婷连忙拦住“稍等一下,一直都是你给我擦身吗?”少女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是啊,世子爷身旁一直只有奴婢一人伺候啊。”“那你知道我是男是女?”贾婷婷小心的问。 一听贾婷婷这么问,少女连忙紧张的四周察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小声的说道:“世子爷这种事情不要说出来,让有心人听去要有麻烦的,夫人当时怎么教导的世子爷,世子爷难道都忘了吗,世子爷你要。。。” “停,打住。”贾婷婷拦住又要开始喋喋不休的少女,她算看出来了这姑娘岁数不大,但是这唠叨的功底可不差。现下听了少女的话,贾婷婷的心算是放下了,既然这身子的前主人信任面前的少女,那她便也信她。 “小翠啊,是这样的,我可能因为伤到了脑子,所以有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了,你能不能帮我回忆回忆啊。” “小翠是谁?世子爷您连辛儿也不记的了?”少女眼中满是受伤。 贾婷婷一脑袋黑线,古代的丫鬟怎么能不叫小翠呢!那些小说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吗!“啊哈哈,怎么能忘呢,就是睡多了,有点糊涂,辛儿还是赶紧跟我讲讲我是谁,这是哪儿吧”。。。世子爷真的傻了,呜呜夫人辛儿对不住您,但辛儿不会丢下世子爷的,辛儿会好好照顾她,努力让她恢复正常。锦辛暗暗的在心中为自己打气,她擦了擦眼中的泪水,看向贾婷婷的目光多了一分坚定。 于是在贾婷婷认真好学的询问中与锦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回答中,贾婷婷对自己的新身份和这个世界有了较详细的了解。她现下所在的国家国号烈,年号胜兴,国姓苏,现在是胜兴三年九月。这身子的主人名叫伍恒意,是平定王世子。 而说到这伍恒意的背景还是挺有来头的,她的父亲是随着先皇昭永帝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可谓是拳打南边蛮夷,脚踢北面突厥,平外乱安其内立下汗马功劳被昭永帝破格提升为异姓王的伍竞山。 那时的伍竞山意气风发,凯旋而归惹得皇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芳心安许,媒婆险些踏平平定王府的门槛。而伍竞山又是何等的骄傲,一般官员家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唯有宰相家的千金,那才貌双全的女子入了他眼高于顶的眼。那便是伍恒意的母亲荀玉琼。 昭永十六年的一天,皇城可谓是万人空巷,百姓们都聚集到皇城的主干道上,就为了能看到这金玉良缘佳偶天成的一对喜结连理,顺带着自己也能沾沾喜气。于是荀玉琼带着或羡慕或祝福的目光嫁进了平定王府。 刚开始的一切都是美满的,伍竞山虽是个武夫但是并不愚笨,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而名满皇城的才女荀玉琼也不只会绣花缝补,对国家时政也有自己独到的看点,伍竞山有问题时常向荀玉琼请教,俩人相处的可以说是无比契合。 但幸福的日子终有头,他们面临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便是结婚许久荀玉琼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大夫没少看,连宫里的御医都请来看过,但并没看出什么问题。一开始伍竞山还颇有耐心的劝慰荀玉琼,久而久之伍竞山觉得自己等不了了。 他现在是王爷,他必须要有一个儿子来世袭他的位置,不能让他用脑袋给伍家换来的荣耀还没开枝散叶就断送了,而且他的军队也需要有个优秀的继承人让他的兵看到跟着他伍竞山,入了他伍家军是有前途的。 他开始蠢蠢欲动,在府里待的时间越来越少,聪慧如荀玉琼又怎么能看不出夫君的变化,心下虽然失落,但她是识大体的。于是她主动和伍竞山提起纳妾的事情,这正合了伍竞山的意,他本还顾忌宰相府那边会为难他,现在是荀玉琼自己提出的,那就怪不到他了。时隔两年,平定王府外再次传来唢呐与炮竹齐鸣的响声,只是这次主角不再是她。 昭永十九年,平定王伍竞山之子伍常胜降生,这个儿子的来临让伍竞山大喜过望,对他的小妾陈氏更是宠爱有加。有了这个儿子的存在,陈氏的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对待荀玉琼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做表面功夫,装谦和恭顺。 昭永二十一年,平定王二子伍尚武的降生更加稳固了陈氏在王府里的地位。陈氏借口自己住的西厢房常年阴冷,她生了孩子身子娇弱受不得寒,便向伍竞山要求想要搬进荀玉琼的北厢房住。这几年伍竞山对待荀玉琼的态度已大不如前,而荀玉琼也早就对他死了心,还未等伍竞山开口,荀玉琼自己搬进了王府最偏僻的小院,图个眼不见为净。 第二章 要说按照锦辛所说的剧情发展,压根就没伍恒意什么事了,可老天偏要指使命运搅和一番才能心满意足。 一天伍竞山酒足饭饱后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感到非常的满足,突然想起他似乎好久没看到他的正妻荀玉琼了。于是他迈着四方步,来到了那处偏僻的小院,人还没见到,琴声却先绕于耳边。走进院门看到一女子着一身素雅青衣,坐于院中轻抚琴弦。 许是许久未见,许是曾经真心倾慕于她,伍竞山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如雷鼓,只想将那抚琴的女子拥入怀中。想到便去做,伍竞山一把从后抱住荀玉琼,荀玉琼连忙想要挣脱,但她的力气哪里能和身经百战的武夫相比。于是那一晚过后,荀玉琼的肚子里有了个生命。 她的肚子一日日发生着变化,这怎么能瞒得过陈氏的眼睛,虽然她生了两个儿子,但她是妾,一旦荀玉琼生下孩子便是嫡子,她的儿子虽然年长,但是身为庶子又有什么用。伍竞山被皇帝派去出征讨伐边疆频繁闹事的匈奴,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陈氏忍不住了,唤来丫鬟,小声的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丫鬟连连点头,然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此时荀玉琼正在院中的树下缝着孩子穿的小衣服,对于这个小生命她是不反感的,甚至还有点期待,不是为了用孩子挽回伍竞山的心,而是出于每个母亲的本能爱着这个还未谋面的孩子。荀玉琼旁坐着一穿着朴素的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一正在熟睡的孩童。 这女子是荀玉琼的陪嫁丫鬟锦蓉,自从被伍竞山“打入冷宫”后,荀玉琼便不忍让从小陪伴自己长大,情同姐妹的锦蓉与自己在这里耗费时间,执意让她离开王府找个好人家嫁了,过普通人的日子。锦蓉哪里肯离开,于是荀玉琼软硬皆施,后来更是不在理会锦蓉,似是当她不存在。锦蓉看到这景象知道小姐是铁了心了,于是便含泪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平定王府。 她虽然离开了荀玉琼的身边,但是却时时刻刻注意着王府的动静,刚得知荀玉琼有孕的消息,便不顾夫君的反对,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回到了荀玉琼的身边,她怎么能放心的下她的小姐呢。荀玉琼每天看看书,弹弹琴,逗逗锦蓉怀里的孩童,日子过的倒也安逸。打破这一切的是锦蓉端回的一碗汤。那天锦蓉照例去厨房取小姐的饭菜,只不过今天多了一碗红枣莲子汤,她也没多想便端了回来。 许是快到临产期了,荀玉琼胃口变小了很多,饭菜动了几筷子便饱了,那汤是怎么也喝不下的,她便将这汤给了锦蓉,她最近为了自己忙前忙后也着实辛苦。哪知锦蓉刚喝下肚,便觉得五脏六腑似是扭在一起,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荀玉琼见到这场景连忙将锦蓉扶住,她知道定是有人要加害于她,可却让锦蓉受了去。 荀玉琼眼中满是愤怒与泪水,她转身想要去找大夫可哪只这一动气感到腹部一疼,紧接着血水便染湿了身下。锦蓉看着小姐痛苦的面容,强撑着身子的不适,将荀玉琼扶上了床,每走一步锦蓉都感到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但她还是坚持着跌跌撞撞的打来了热水,口中的血已经抑制不住,锦蓉便不管它,任由鲜血从口鼻溢出,她要为小姐干最后一件事情。 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锦蓉似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侧身倒在了荀玉琼身旁,她此时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想要抚摸眼前苍白禁闭着双眼的脸,想要像以前那样为她擦擦脑上的汗水,但终究收回了手,她的小姐不能被她弄脏了。 眼前的脸似乎越来越模糊,小姐蓉儿不能陪您了,蓉儿好舍不得您,蓉儿希望下辈子还能遇到小姐,只是不想再只是您的丫鬟了。锦蓉努力的睁着厚重的眼皮,她只想再多看一眼面前的人,再多看一眼,可是最终还是抵不过那命运,永远的闭上了双眼。而此时守在门口的丫鬟看到喝下汤的不是荀玉琼后,连忙跑回去告诉了陈氏,陈氏握紧拳头,哼,荀玉琼你真是走运。 荀玉琼是被孩子一声声的啼哭唤醒的,她连忙抱起孩子哄了哄,侧头却看到了浑身是血的锦蓉,荀玉琼眼中的泪越聚越多,最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一直抱着锦蓉的尸体到了第二天天明,才亲手将她埋在了院子里。孩子是个女孩,但是当锦蓉为她而死的那一刻起,荀玉琼决定要为锦蓉报仇。伍竞山从前线回来时,便得知他又得了一个儿子,名为伍恒意是荀玉琼起的。 这个儿子是嫡子,伍竞山很是高兴,对伍恒意的期待也很大。因为嫡子的降生,伍竞山对荀玉琼的态度也急速好转,将荀玉琼从小院中接了出来让她从新入住了北厢房。 昭永三十四年,皇城发生了一件大事。平定王小妾陈氏暴毙在家中,死因竟是长期食用毒性食物致身体内里受损致死。死状凄惨,生前似是受了极大的痛苦。而更奇怪的是第二天,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料理完陈氏的后事,就在荀玉琼失宠时所住的小院中发现了她的尸体,她躺在一块无字墓碑旁,穿着干净整齐,脸上还化了浅淡的妆容,嘴角带笑,似是要去赴重要的约会。 短短几日伍家的三个孩子便没了娘亲。那年伍恒意十二岁,她抱着锦辛哭成了泪人,锦辛也好不到哪里去,夫人待自己就如娘亲一般,她怎么能不伤心,两个小孩互相抱着依偎着痛哭,自此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 伍竞山其实并不很在乎死去的这两个女人,而是更在乎他这三个儿子。随着伍恒意的长大,伍竞山对他越来越不满,因为荀玉琼的早产,伍恒意的身子非常弱,这身子显然天生就不是练武的料。而身为战功赫赫的武王爷的嫡子,将来是要世袭王位的,而这世子却手无傅鸡之力,这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吗。 再反观伍常胜、伍尚武两兄弟则是完美继承了伍竞山的武艺天赋,刀枪棍棒耍的是有模有样,深得伍竞山的欢心。但伍竞山一时半会却又动不得伍恒意,因为伍恒意的背后有宰相府。荀玉琼的父亲当朝宰相荀文已经因为他女儿死在平定王府里而对自己冷眼相向,自己犯不着这时候再得罪他。 而伍恒意的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却是将她恨进了骨子里:一个废物却因为是嫡子就能世袭王位,他凭什么!于是幼小的伍恒意就在两个哥哥的欺负中,父亲的不闻不问中如履薄冰的长大,直到脑后遭受到重击,直到贾婷婷的到来。 第三章 贾婷婷在锦辛精心的照顾下,身子已大致恢复。穿上鞋走到门外,此时院内阳光正好,碧空如洗,伸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节都在噼里啪啦作响,贾婷婷不禁皱眉感叹:唉,这身体素质,要想练成前世那扛着三大包货物,见到城管也能立刻变身“小飞人”冲刺出百米,绝不停歇的体魄还是有些难度的。 “阿、阿、阿嚏~”好吧,是非常有难度。但是没关系谁让她穿到了这里,那么她就要以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既来之则安之,此后在这个世界便不再有小商贩贾婷婷,而只有平定王世子伍恒意。伍恒意深深的吸了一口带着草木香的空气,这是在现代绝不可能拥有的清新,她惬意的闭上眼睛,感受着这未污染的美好。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伍恒意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是锦辛!锦辛正端着一大碗奇怪的东西靠近,快跑!她赶紧回身进屋想要躲到床上装睡,可锦辛被她装睡骗了一次,被骗了两次,被骗了三次,被骗了四次,还能被骗第五次吗。。。好吧,她这次离床太远,来不及爬上去装第五次了。 “世子爷您怎么下来了,快回床上躺着吧。” “不躺了,再躺都要长蘑菇了。” 对于长蘑菇什么的奇怪的话锦辛已经习惯性忽视了,因为问了她也听不懂,只当伍恒意在说傻话。 “那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伍恒意看着面前黑如碳,气味又极其恶略的东西实在没有勇气喝下去,可怜巴巴的看向锦辛“辛儿啊,我身子已经好了,咱能不喝这东西了吗,这真的不是书案上的墨水勾兑的臭豆腐汁吗?” 锦辛小脸瞬间拉了下来,看向伍恒意的表情满是严肃认真,“世子爷这都是些对身子好的补药,您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世子爷您不能。。。” “好好,我喝。”伍恒意瞬间妥协了,听锦辛的唠叨与喝臭豆腐汁一样痛苦,而豆腐汁就臭一时,锦辛却能不停的唠叨一天。 喝下“药”以后,伍恒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从锦辛那里拿来蜜饯一股脑的全部倒进嘴里,这才感觉稍微好受些。“这是最后一次吃了吧?”伍恒意多么希望锦辛给她肯定的回答,但事实上是“还有五副。”而且伍恒意得知了一个更让她痛心的消息“蜜饯就剩下刚才那一碗了,现在全被世子爷您吃光了。” “那可怎么办?”伍恒意惨兮兮的看着锦辛试图用目光告诉她扔掉那些臭豆腐汁,我们还是朋友。锦辛无动于衷拍了拍伍恒意的肩膀“咱们可以出去买啊,既然世子爷喜欢吃,那就多买点,吃不完也可以存起来嘛。” 谁喜欢吃啊,这一堆吃下去从牙齿酸到胃,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那五包臭豆腐汁原料再加上蜜饯全部扔出去,这辈子都再也不想看到这两种东西。虽然心里说着如何如何的讨厌蜜饯,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锦辛后面屁颠屁颠的出了王府的大门。 这也不能怪伍恒意没原则,自从来了烈国以后她便一直在卧室里待着,连人都只见过锦辛一个,现下有了个了解外界的机会,她怎么能不抓住。 锦辛看着如脱缰的野马般四处“撒欢儿”的伍恒意,就不知是该先抚额,还是该先把脸捂上:她怎么就忘了,世子爷现在傻了呢。就在刚才锦辛带着伍恒意来到了皇城的主要商业街道福隆街,刚想嘱咐几句,回头一看哪儿还有伍恒意的人影。 皇城的街道都修的很宽敞,这条已商业经济为主的,更是能同时容纳五匹马车并排通行。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楼、酒馆、当铺、客栈一应俱全。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偶尔在人声中还夹杂着几声马儿的长嘶,再配上街道两边摆摊小贩们口中响亮的吆喝声,可谓是好不热闹。饶是皇城最宽敞的福隆街现在也被人流“塞得”满满当当。 此时“乡巴佬”伍恒意却像一只在水中畅游的鱼儿,灵巧的穿梭于人群当中,东看看西摸摸,完全不受人流的影响。想她伍恒意可是来自大□□,十来亿的人民群众且是这仅仅千万人口的烈国能比的。而这可苦了想跟着伍恒意,却怎么也追不上的锦辛,好不容易有几次追上了,也是因为伍恒意没钱,所以等着锦辛过来结账,锦辛刚给完银子,再抬头又只能看到伍恒意的后脑勺了。 终于伍恒意逛够了回到锦辛身边,与她并肩走在街上。锦辛看着身边左手抱着几包糕点,右手拿着泥人瓷娃的人就一阵阵心累:这种养了个儿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世子爷,您别乱跑了,这里人多您现在脑子又不太清楚,别到时候走丢了,连家都找不到”锦辛满含无奈的抓住又要向前“奔”的伍恒意,而伍恒意根本没有搭理锦辛话的意思,而是腾出一只手反拽过锦辛,用下巴指了指一处不起眼的阴暗小巷。 原来刚才伍恒意正四处打量着,看看还有什么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目光正好扫过这条阴暗的小巷,她似是看到暗巷中有几人正扭打在一起。作为一个曾经的“小市民”,本质里的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不是一天两天能改过来的,于是她拉着锦辛来到巷子口,悄悄的往里张望。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两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正一前一后的将一名瘦弱男子夹在中间,对男子上下其手,动作很是猥琐。而那瘦弱男子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但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更何况面前两人的胳膊比自己的大腿还要粗。 跟在伍恒意身后的锦辛看她看的那么认真,也好奇的往暗巷里看去,只一眼便连忙拉过伍恒意,拽着她就要走。伍恒意哪里肯走,这热闹刚看了一半,而且里面的那个瘦弱男子明显需要帮助,这时候走太不地道了。 锦辛这才想起来伍恒意什么都不知道了,赶紧跟她说道:“大爷和二爷在巷子里,世子爷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怕什么,又不是咱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可要是让大爷二爷看到您再偷看,一定又会以这个为借口找您麻烦的,您身子刚好没几天,可别再折腾回去。” 伍恒意不听这个还好,一听就来了气“嘿,我这暴脾气,”想她伍恒意在前世都快奔三的人了,怎么能来到这里后见天被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欺负呢。 “辛儿我问你,那个瘦弱男子你认识吗?”锦辛仔细回想了一下男子的面容回道:“那男子好像是沁心阁的头牌小倌阮文清。” “那在咱们国同性之间可否婚配?” “照例说是不能的,但是有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圈养男宠。” “那他俩呢,有男宠吗?” “那是绝不可以有的,王爷很重视名声,圈养男宠这种事还是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所以王爷明令禁止过,说平定王府决不允许出现这等荒唐事。” “那王爷现在可在府中?”“在,王爷昨日就从狩猎场回来了。”呵呵,既然是这样,那她可地帮她的渣爹管管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小王八蛋了。 第四章 阮文清此时已经绝望了,泪水从他狭长的眼中滑下,沾湿了眼旁的一枚朱砂痣。听老人们说有泪痣的人上辈子多是薄情的,伤了太多人的心,惹了太多的是非,所以今生那些心伤人的泪水集结成一颗朱砂烙印在眼边,注定了此人今生定会多灾多难,老来孤苦无依。 阮文清对老话是不怎么信的,直到入了皇城的沁心阁。阮文清生在一个普通的务农家庭,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两个哥哥,条件虽然不富裕但糊口总是够的。昭永三十五年天下大旱,田里收上来的粮食还不够往年的三成,再加上上交给国家的税粮后,已经所剩无几。 家里顿时就揭不开锅了,阮父只得去城里的粮仓借粮,谁知被歹人算计,竟是误借了高利贷。高利贷越滚越多,连糊口都难的一家,又怎么可能还的起日益积累的债务。打手走狗们日日来阮家要钱,想要挤干这本就贫困的家庭最后一滴油水,最后走狗们发现这家确实再也“压榨”不出值钱的东西了,就打上了阮文清的主意。 阮文清自幼长的就清秀可爱,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旁长着一颗朱砂痣,眯眼笑起时,竟透出一丝丝妩媚,阮父阮母对他极其疼爱,更是连农活都不让他做,只让他在家中读书,盼他能考取功名,所以他的身材纤细,并不像他两个哥哥那样厚实。 走狗们提出用阮文清抵债,阮父自是不会同意,于是招来的便是一顿毒打,连上上来拉人的阮大、阮二也没能幸免于难,最后是阮文清主动提出跟他们走的,他不走这些走狗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人微言轻,除了妥协,他没有别的办法。 今年是阮文清在沁心阁待的第五个年头了,从刚进去的极度反感厌恶,到现在的淡然漠视,其中有多少辛酸只有他自己得知。只一点值得他欣慰,便是他誓死保卫的贞洁,只卖艺不卖身,索性皇城的达官贵人多是要脸面的,百姓们又出不起那个价儿,所以五年过去虽然有很多人垂涎于他的美色,但是并没有强买强占的。 他今日是想去书斋逛逛,看看有没有合眼的书,哪成想刚出了沁心阁就被伍家两兄弟盯上了。伍常胜和伍尚武并没有龙阳之好,只不过对这阮文清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长得比女人都美还不卖身子,这强烈冲击着俩兄弟的征服欲,再加上在这皇城除了荀文的宰相府,他们平定王府称第二,就不信有人敢称第一,所以他们兄弟二人向来都是把嚣张两字写脸上的。 于是俩人一路尾随,街上人甚多,这一路都没有什么下手的机会,直到伍尚武看到一处不起眼的阴暗小巷。身上的衣服已经凌乱,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阮文清坚持着抵抗着,尽管他知道这都是徒劳。就在阮文清的双手再也没有力气拉扯快要遮不住身体的衣衫时,从巷口传来一洪亮的声音“这青天白日的强抢民男,真是好不害臊!” 伍恒意使出吃奶的劲喊出这句话后,赶紧将身子缩了回来,又对着已经往这里张望的百姓指指巷子。百姓甲怀着好奇心挪到巷子口,往里一瞅,瞬时惊的合不拢嘴,愣了几秒,回头冲着人群大喊:“阮文清在巷子里,衣衫不整啊!” 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掉入了滚荡的热油一般,百姓们瞬间就“炸开了锅”一窝蜂的将巷子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伍恒意满头黑线:重点不是衣衫不整,重点是强抢民男好吗,大哥们你们的侧重点能不能刚正一些!虽然和想的不太一样,但是目的还是达到了,看时机差不多了,伍恒意钻入人群,又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哟,这不是伍常胜伍尚武两位公子吗!” 这句话再次引起了一股小□□,尽管大多数百姓并不知道伍常胜伍尚武是谁,但他们凭直觉觉得,这句话貌似挺厉害。 百姓们不知道,不代表在人群中的各家王侯公子也不知道,此时他们已经派各自的小厮回府报信:平定王伍竞山的长子和次子意图在暗巷中强了小倌阮文清未遂。此时的百姓们已经不满足只在巷子口看着了,而是前仆后继的往巷子里蔓延。 巷子里的伍常胜和伍尚武此时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冲着正在靠近的人群喊道:“都退后,别过来,你们再过来我让我父王杀你们全家,我父王可是平定王爷伍竞山!”得,本来不清楚伍常胜伍尚武身份的百姓这下也知道了。在伍家俩兄弟嘶吼着“我爸是竞山”时,伍恒意已经悄悄退出了人群,虽然这两兄弟现在应该能上皇城本年度热门人物排行榜榜首了,但她还想给他们再加把“火”。 伍恒意带着锦辛在皇城四处乱窜,终于找到了一大群正在玩耍的小孩,伍恒意摆出自以为最亲和的笑容来到一个小女孩面前“小姑娘多大了?长得真可爱。”小女孩警惕的向后撤了两步,看着伍恒意并不作答。伍恒意有些心伤,她还是挺喜欢小孩子的“是这样的,姐,咳咳,哥哥这里有个特别好玩的顺口溜想要教给你,你要不要学啊?” “顺口溜是什么东西?”小女孩好奇的看着伍恒意,伍恒意摸摸脑袋,想了想“嗯,就是特别好玩的话,怎么样要不要学?”小女孩没说话,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伍恒意手里的糕点袋上,“你跟我学,这包就给你了”伍恒意拿出一袋糕点塞给小女孩,小女孩马上喜笑颜开的点了点头。 伍恒意嘴角一抽:没想到古代的孩子也这么“务实”啊。周围的小孩一看有吃的拿,一会的功夫就集结了一大片。只不过短短几秒,伍恒意的两手便空了。伍恒意深吸一口气,为了她两个“亲爱的”的哥哥和“宝贝”爹她忍了。 “好了,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看着十来个孩子一起回答她,伍恒意竟有一种为人师长的即视感。 “那好,我数到三,大家就一起说出来,好不好?” “好~” “那一、二、三!” 十来个孩子异口同声的说道:“一二三四五,白痴是二伍,强上没上成,小暗巷被堵,张口定王府,闭口定王府,我要是竞山,定把老脸捂,哈哈哈哈哈哈哈,定把老脸捂!” “好!”伍恒意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我要你们走到哪儿就唱到哪儿,遇到想学的就主动教给他,听懂了吗?” “懂~了~” “好,玩去吧。”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锦辛已经乐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世子爷,您太厉害了!”锦辛由衷的夸赞道,她原本以为世子爷傻了,没想到世子爷是大智若愚啊。 伍恒意也不客气“哼,那当然,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机智比诸葛,容貌赛潘安的伍、恒、意啊。”说着还自诩潇洒的一甩头。而锦辛已经转过头去看风景了,脑中只有四个字:药不能停。 第五章 此时平定王伍竞山正在宫中与皇帝商议事情,等事情的结果达成利益的双赢时,伍竞山便满意的出了兴年殿往宫门走去。路上碰到几个相熟的同僚,伍竞山跟他们一一寒暄。只是今日伍竞山看着他们的眼睛,总觉得那目光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将这疑惑放在心里,出了宫门,上了马往家骑去。 “诶,他们还堵着那巷子口呢?” “可不是,现在那巷子口外比过年还热闹,巷子里的那俩就跟疯狗一样嚷嚷“等我父王来了,你们有本事一个都别跑”哈哈,俺要是他们父王,出生那时就该宰了这俩祸害。” “二狗子,你现在不好好念书,可是要学那二伍当白痴,老娘告诉你,老娘不是伍竞山,丢不起那个人。” “沈兄,你可听说那暗巷的事了?” “刘兄,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世风日下,若我能有幸入朝为官,这第一本一定要参平定王,子不教父之过,真是有辱斯文。” “小晴儿,这句你说错了,应该是我要是竞山,定把老脸捂,还有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是要有韵律的,不要死板,来跟我一起说,哈哈哈哈哈哈哈” 伍竞山的老脸黑成一片,现在的他似乎成了全城的笑柄,街上的所有人竟都在议论他。他再傻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定是他的宝贝儿子惹了祸。伍竞山双腿猛夹马肚,催着马儿加快速度。他现在急需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竟一下成了众矢之的。 可他越是着急,前面的人却越来越多,伍竞山只得被迫下马,牵着马往前走。只是到一人群密集的地方,却再也走不动了。伍竞山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瞬时怒目圆睁,只见伍常胜伍尚武,此时正站在一矮房上,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被百姓围着看。 原来就在伍恒意走后不久,百姓们越聚越多,后面的挤着前面的,没一会人群就快涌到伍常胜伍尚武俩人的面前。俩兄弟此时脑袋终于灵光了,他们踩着巷子里的几个废弃的木料板子爬上了屋顶,想要从另一边跳下去逃走,机智的百姓们早看出他们的企图,瞬间将后巷也围了个水泄不通。 难得能欺负一次有钱人,这机会俺们怎么可能放过!来自百姓乙的内心描述。 阮文清早已被沁心阁的老鸨派人接走,平定王府也来了人,但是百姓们对他们熟视无睹,外围的百姓更是形成一堵坚实的“人墙”挡在那里,死活不放他们进去:笑话,骂了俺们半天,真当俺们平民没脾气啊。此时王府的管家伍顺急的是抓耳挠腮,可是又没有办法,这时眼尖的他发现伍竞山似乎在人群里,连忙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王爷!您可来了。” 伍竞山恼怒的瞪了伍顺一眼:真是蠢货!百姓们一直围着伍家俩兄弟其实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了,这时伍竞山的到来,令他们感到“眼前一亮”。“哗啦啦”的在离伍竞山两米远的地方,围成了圆形的“看二伍畜生的爹观光团”。 最后这场闹剧以伍家军的强行介入落下了帷幕。 “啪”“啪”鞭子抽打的声音与哀嚎声从伍家祠堂里传了出来。伍恒意站在祠堂外的角落里,满意的点点头。伍竞山此时气的肺都要炸了,强抢民男,对方还是个下贱的小倌,异想天开的竟想在巷子里就对人用强,这两个愚蠢的畜生让他在同僚面前怎么抬的起头,他伍竞山戎马一生,何时受过这等侮辱,现在好了,就连皇城的孩童都编着词骂他,他怎么能不气。但气归气,他还是识大局的,想想和皇帝今天商量的事情,他扔下手中的鞭子,只让他们跪在祠堂,没有他的允许不准起来。 伍恒意满脸笑意的回到房间,打开屋门坐在屋内的圆凳上。整治伍家俩兄弟的喜悦慢慢淡去,剩下的却是满心的,无聊。没错,真的太无聊了!对于过惯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现代人伍恒意,古代能娱乐的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再加上她现在就是个米虫,又没有工作,所以每天有大把空闲的时间,而她基本都用来发呆。她好想念那种无聊时能刷个博,微个信的时光啊。 “吱呀”一声,房间的木门被推开,锦辛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将菜放在圆桌上一一摆好。伍恒意看着这一桌的菜,无声的叹口气。食物,这是她不适应这里的第二个原因。伍恒意在现代随不能说尝遍天下美食,但是至少她吃过很多可口的美味,而且奔三的人了,品尝过的菜品也不是十个指头能数的过来的。可她到了这里,见天的就那几种菜,味道还基本都一样。她知道这里的蔬菜种类与调味品是不能和现代比的,可是烹调的手法是可以改变的,而这里的厨子似乎只会炒和煮这两种方法。 在现代,伍恒意成年之后都是自己一人过日子,所以她经常给自己做好吃的,犒劳自己“天妒红颜”的人生。于是她多次想要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都被锦辛给拦了回来“世子爷您就别闹了,您唐唐平定王世子怎么能下厨房呢。”啊!世子也是人,世子也会饿好吗!这时候还要什么脸啊!好吧,伍恒意也就是想想,她可不敢随便惹怒锦辛,为了自己能耳根清净,她忍了。 胡乱的塞饱肚子,伍恒意又陷入了无聊的发呆时间。 “辛儿啊,以前这时辰我都在干什么?” “世子爷您以前这时辰都会看书啊。” 说到这里,伍恒意才想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书柜,反正也没事干,她随手抽出一本《烈国纪事》翻看起来。书中记录了烈国建国到现在为止,六百多年历史中.每位皇帝的生平与功绩,让伍恒意产生兴趣的是在这三十六位皇帝中,竟有五名是女子。这也就使烈国的女子并不崇尚“无才是德”,而是“能者多劳”。 也就是说出生在官宦家的女子,如若表现出在政治、谋略、军事上比男子都要出众的才华,那么通过家族的举荐是可以入朝为官的。但真正能入朝面圣的女子,还是少之又少。毕竟烈国的女皇只出现过五位,根深蒂固的男外女内思想还是主观的埋在烈国人的心里。 伍恒意不经想起她那个其实跟她没多大关系的娘来,听锦辛说她娘荀玉琼是当时皇城有名的才女,又贵为宰相千金,想来只要她想,进朝为官应该没多大问题,竟然就这么嫁给了伍竞山这个渣,真是可惜可叹。“唉,问世间情为,何,物,”伍恒意将书合上,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说道“只叫人生死。。臭豆腐汁!”“世子爷,别愣着了,趁热喝了吧。” 第六章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清晨的阳光打在伍恒意红扑扑的脸上,此时她正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没想到这身子连这运动量都接受不了,没做几遍竟出了一脑袋的汗。锦辛一边鼓掌一边递上手帕“世子爷您这一套舞跳得真好看,您什么时候学的,奴婢怎么不知道?”“额,这个嘛,这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自己悟出来的。”伍恒意摸摸鼻子赶紧岔开话题“辛儿啊,给我端点水呗。”“好,等奴婢端回来,您可地跟奴婢讲讲怎么悟出来的。”“。。。。。。。” 正当伍恒意满脑袋编瞎话时,从院门口进来个人,那人略微驼背,头上戴一圆顶小帽,尖嘴猴腮,一双眼睛打一进来,就滴溜溜的在她身上打转。伍恒意不认识他,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等那人来到面前做了个揖“世子爷,伍顺给您请安,听说您前阵子身子不太舒爽,现下可是好了?” “嗯,现下身子已经好了,你有什么事吗?” “王爷嘱咐小的来给您带句话,今日未时王爷要在大堂召见您,望您到时候准时到。” “好,我知道了。” “那小的告退。” 伍恒意看着伍顺的背影陷入深思。她此时的想法只有一个,如果伍竞山找她的原因是因为伍常胜和伍尚武的事情,她要怎么应对。她自认为没有什么疏漏,皇城知道伍恒意的人很多,但是见过的却很少,毕竟不受伍竞山待见,基本就只挂着个世子的空头衔。而且以前的伍恒意是那么的逆来顺受,恨不得远远的躲离是非,这从锦辛在见到伍家俩兄弟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她应该是最不惹人怀疑的,那么伍竞山想要干什么呢? 吃过午饭,伍恒意便按照时间来到了伍家大堂,却意外的发现伍常胜和伍尚武也在。虽然她刚一现身,那俩兄弟就对她戳之以鼻没个好脸,但她还是非常有礼的冲俩人打了招呼,面上功夫做的很得当。伍竞山看人都来齐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时间过得真快,本王的三个孩儿一眨眼都长大了,真是让本王欣慰啊。意儿,听说你前日大病了一场,现下身子可是好了?” “回父王,意儿已经无恙。” “那就好,那明日你们三兄弟跟着本王一起入宫面圣吧,圣上隆恩浩荡要亲自召见你们。” “父王,皇上召见我们干什么,可是要封赏咱们平定王府?”伍常胜满眼期待的望向伍竞山,伍竞山攥紧桌子一角:昨日你们干的“好事”闹得满城风雨,皇上不降你们个扰乱秩序安定的罪就不错了,居然还想着封赏,老大老二虽随了我的武艺,但脑子却是蠢极啊。 “圣意哪是我们能揣测的,只是听朝中似有风声说皇上要为长公主选驸马了。”说着别有深意的看了伍恒意一眼,伍恒意看伍竞山根本没有要提昨日之事的意思,便开始走神发呆所以并未注意到。而伍家俩兄弟却显的十分兴奋。 长公主苏芷辰是当今圣上同母的亲妹妹,传闻说这长公主貌美更甚当年名满皇城的才女荀玉琼,而且她能文能武,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更可贵的是长公主经常在朝堂上为民请命,在面对时政大局的问题上她一个女子却有着不输给男子的远见和魄力,在百姓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真可谓是有才有貌有权有民心的一代巾帼。伍恒意看着伍家俩兄弟那兴奋的样子就忍不住在心中嗤笑:这长公主若真如传言这般美好,怎么可能会看上伍家这几块料,一个病秧子,两个大傻子。 伍竞山看着伍常胜伍尚武就来气,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第二日天还没亮,伍恒意就被锦辛从床上拽了起来,梳洗着装,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起铜镜里的自己。只见铜镜中一翩翩少年,明眸皓齿,一身世子官袍更衬得少年器宇不凡,只是他脸面略显苍白,稍显些许病态,但这倒也并不打紧,苍白的面色反而使少年显现出一种阴柔的俊美。镜中的少年微勾起嘴角,痞痞一笑“啊!小爷真的太帅气了!怎么可以这么帅!好想自拍!!!” 伍恒意在镜子面前磨磨蹭蹭的恨不得把镜子装在身上。锦辛对于伍恒意突然性的说傻话、抽疯早已习惯,也自然掌握了怎么治她的方法,这时只要淡淡的说一句:“药不能停。”就会获得一只在一段时间内老老实实的世子爷。吃过早饭伍恒意来到大堂与伍竞山他们汇合,来到府门口伍恒意可犯了难,她没骑过马啊。这时那三人都已上马,就等着她了。 “怎么,三弟不会连马都不会骑吧。” “那还用想吗,三弟可是向来柔弱的如同女子一般,别说给她马了,就是驴她怕是都不敢骑吧。” 呵呵,伍恒意一只脚踩着马磴子,手中紧拽着缰绳,腰部一使劲很轻松的坐在马上,她一句话没说只是冲着伍家俩兄弟温和的笑着,这时候不说话才是打他们脸最好的方式:哼,真是太小瞧我了,没吃过你们的肉还能没见过你们四处跑吗。虽然马是骑上了,但是伍恒意并不敢让马儿跑起来,只慢悠悠的在伍竞山他们后面远远的跟着。马儿倒也乖巧,一路上都没有使伍恒意为难。到了宫门口,伍恒意从马上下来,那三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伍常胜伍尚武很是不满刚要开口发难,便被伍竞山拦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嫌不够丢人。”瞪了伍家俩兄弟一眼,抬脚就进了宫门。宫门内早有一公公在此候着,见到伍竞山一行人上前行礼道:“给王爷请安,皇上这会子刚下了早朝,王爷您先随奴才去兴年殿等候吧,请。” “有劳公公了。” 一进宫门首先入眼的便是宫殿前那两个格外威武的石狮,一双眼睛怒目圆睁,震慑着每一个进入宫门的人。皇宫内每一座宫殿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房檐的左右檐角上各有一栩栩如生的金龙饰件,昂首向天。一队队禁军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在宫里巡逻,日夜更替保卫皇宫的安全。从进宫门到现在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伍恒意一行人才到了兴年殿。入了座,那公公让宫女上了茶便退了下去。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就在伍恒意都要睡着时,公公那特有的刺耳声音传了过来“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伍恒意连忙起身在伍常胜伍尚武身边跪下。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谢皇上。” “朕今日叫平定王带三位公子进宫,可就是这三位?” “回皇上,这三人正是犬子。” “好,想三位公子定都是器宇不凡之人,都抬起头来吧。” 伍恒意抬起头,目光并没有在皇帝脸上多做停留,而是被皇位旁坐着的女子所吸引。伍恒意在心内由衷的赞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诗描写这眼前的女子真是再合适不过。这不施粉黛的脸真是比电视上的明星要美多了,面如冠玉,眉似新月,啧啧,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真不是现代人能演出来的,那双正看着我的眼睛也好漂亮。。。。看着我?! 伍恒意连忙低下脑袋,感到有点尴尬:都是女的,我这痴汉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她稍侧过头,看到伍家那俩家伙口水都快流出来的猥琐样子,戳之以鼻:这才是痴汉。苏芷辰满脸淡然,仿佛被注视的人并不是自己。苏铭森看着下面那两个盯着苏芷辰犯痴傻的人,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些无用的废物。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伍竞山看着没出息的两个儿子,想要提醒两人注意点,谁知两人竟熟视无睹。最后还是一人给了一脚才使俩兄弟回神。 “平定王的三位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就不知这武艺可是也如伍王爷这般出色。这样吧,不如三位公子就在这大殿中展示一下,各位意下如何啊?”皇上都开口了,怎么能博他面子呢,“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三位公子,就在殿中随意打一套拳法吧。” 这对于伍常胜伍尚武太容易了,俩人都拿出看家本事,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每一拳可谓都是虎虎生威。伍恒意皱了皱眉头,考虑是跳第八套广播体操,还是干脆推脱身子不适,不管怎样都有些丢人,鬼使神差的她不想在苏芷辰面前出丑。伍尚武打完最后一拳,苏铭森鼓了鼓掌:不得不说,这俩人虽然愚笨,但却武艺超群,确实是带兵打仗的好苗子。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伍恒意身上,伍恒意深吸一口气,走到殿中。摆出姿势,呼出一口气的同时慢慢抬起双手,再缓中带劲的将手推出去,嘴中念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演万物。”每说出一句,便打出一个招式,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伍恒意打的正是在□□声名远扬的太极拳,对于□□人民来说,上到八十岁老大爷下到几岁孩童都能来上几下,再加上在那时离伍恒意摆摊的位置不远就有一个广场,平时老头老太太们都爱跟哪里锻炼,耳濡目染此时伍恒意学的倒也有七八分像。伍恒意收了招式,冲皇帝一行礼,便走离殿中。 此时众人还在回味伍恒意的一招一式,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只是花架子,但是这种拳法确实新颖有趣。伍家俩兄弟没能看到伍恒意出丑感到非常失望,而且这家伙还搞出这么怪的拳法吸引长公主的注意,着实可恶,他俩恨不得一拳将伍恒意那瘦小的身板镶在墙上,最好扣都扣不下来。最后还是苏铭森打破平静:“好,真是虎父无犬子。” “皇上过奖了。” 苏铭森侧头看了苏芷辰一眼“皇妹觉得三位公子谁的武艺更胜一筹啊?”苏芷辰冷然一笑,既然只是走个过场,又何必装模作样的来询问她的意见。她轻启朱唇只说了三个字“都很好。”苏铭森点点头“三位公子青年才俊不知都可有婚配?” “回皇上,都还没有。” 皇上果然在给长公主选驸马啊,不知哪家的小子这么走运能娶了那上座的女子。伍恒意侧头看了看伍家俩兄弟,心里一阵恶寒:可千万别是这俩货,美女与野兽什么的,太重口了。 第七章 伍恒意刚一进屋门,就被锦辛抓个正着:“世子爷,见到皇上了吗?皇上长什么样子?宫里大不大?皇上召见你们所为何事啊?”伍恒意拍拍锦辛的胳膊“辛儿啊别激动,我一个一个回你,让我先坐下,这马颠儿的我屁,啊不,臀部疼。” 锦辛给伍恒意倒上茶满眼期待的看着她,伍恒意喝口茶润润嗓子“皇上见到了,就长人样,宫里挺大,也没说什么事。”锦辛看着伍恒意脑中全是刷屏的“你特咩的是在逗我吗?” “世子爷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伍恒意看着锦辛“幽怨”的目光有点发虚,总不能跟锦辛说,现在我啥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长公主的倾世容颜吧,那显得自己太那个啥了。她皱眉仔细想了想说道:“对了,皇上好像在给长公主选驸马,今日叫我们去,估计我们也在人选中。” “啊,那要是您被选上可怎么办?”锦辛有些焦虑的在屋中走来走去,伍恒意满头黑线的看着锦辛的身影:她家辛儿对她还真有自信,她是不是应该觉得感动。。。“好了辛儿,不要转了,来来坐下。”伍恒意招呼锦辛坐下“我知道你觉的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器宇不凡。但是外人不知道啊,他们觉得我就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无能世子,不过这样不正好能躲避好多不必要的是非吗。所以皇上会选我,除非他瞎。” 他还真瞎!此时拿着圣旨发呆的人脑中想起了昨日的这句戏言。就在刚才,伍恒意刚刚起床收拾干净,正准备在院中晨练,就见伍顺急急忙忙的进来,让她叫上锦辛速去伍家大堂,说有急事。伍恒意也不含糊,没过一会就带着锦辛来到大堂。看着那穿着宦官官袍的公公,伍恒意心下了然,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惋惜,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唉,不知是伍常胜还是伍尚武啊。公公从伍竞山哪得知全府的人都已到齐,便站起身来,整理整理衣着,打开圣旨,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长公主,年过及笄,秀外慧中,天资聪颖。今有伍家三郎,温文尔雅,逸群之才,乃国之栋梁与公主有天成之姻。随朕知此良缘,特定这月初十,大赦天下,普天同庆。钦此。” 直到公公将圣旨递到伍恒意的面前,伍恒意才从震惊中清醒,“驸马爷,别愣着了,快接旨谢恩吧。” “谢,皇上。” 伍恒意接过圣旨,站在原地发呆,突然感到胸前的领子被人提起“伍恒意,你这个废物,你居然敢跟我抢公主,你!何德何能!”说着伍常胜举起拳头就要向伍恒意的脸上砸下,锦辛连忙想要拽住伍常胜的胳膊,但她哪里有那个力气,就在拳头马上要触碰到脸上时,伍竞山即使出手“胜儿,他现在是驸马,且是你能动得了的,你和武儿一会儿来书房,本王有话跟你们说。” 说完看也没看伍恒意一眼,就转身离去。伍恒意拿着圣旨,一路呆愣的被锦辛带回房里。坐在凳子上,伍恒意脑中有如一团乱麻,她需要好好整理整理思绪。锦辛看着伍恒意愁眉不展的样子,也不敢打扰她,只满眼担忧的望着窗外。一时屋内针落有声。 “我靠,这就一圈套啊!”伍恒意猛拍桌面,忍不住爆出粗口“伍竞山这个老狐狸,他一早便知道皇上有意让我做驸马,不,估计这个决定就是他俩商量出来的。一直先入为主的认为皇上是不会让一个无能的人来做驸马的,现在想来他找的就是无能的。是我太疏忽了,竟然忘了在大烈女子是可以为帝的。现在长公主参政,她又在百姓心中有很高的威望,这就如同在皇上头顶挂一把利刃,他怎么能容下。伍竞山向来对我是世子很有意见,现在皇上正好帮了他这个忙,只要我成了驸马,那么便失去了世袭王位的资格。待在长公主身边,便注定要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指不定哪天就跟着公主一块玩完了,伍竞山当真不顾一点父子情啊。”说完伍恒意拿起面前的茶杯,如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锦辛听完伍恒意的分析,眼泪已染湿了脸颊“世子爷那可怎么办,要不咱们跑吧。” “好了好了,别哭了辛儿,没事的。” 伍恒意何尝没有想过要逃,可她不想让锦辛跟着她过颠沛流离的日子,锦辛是她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她拿她当亲妹妹一般。伍恒意没有一技之长,如果逃出去必然要靠着锦辛过活,那太辛苦了,她不忍心。 “那要怎么办,您的身份要是被发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伍恒意没心没肺的笑着擦了擦锦辛的眼泪“好了别哭了,相信我,我不会让悲剧发生的。”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八,还有两天便是伍恒意迎娶公主的日子了。说是迎娶,其实是她“嫁”入公主府。但即使这样,平定王府还是做足了准备,四处可见大红的喜字。伍恒意看见这些玩意儿就心烦,这几天她天天被一群嬷嬷围着教宫廷礼节,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她叫上锦辛出了府门打算四处逛逛。 来到福隆街,街上的人群依然络绎不绝,伍恒意慢悠悠的带着锦辛随意逛着,突然听到好像有人在说她的名字,便佯装买东西,在摊位边停下。 “伍横啥来着?” “伍恒意!” “哦哦,就是他要娶长公主?他是哪路货色?” “这人是平定王世子,就是上回那“二伍”的弟弟。” “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 “到没听说他做过什么坏事,但是据说他是个病秧子,还是个屁都不会的病秧子。” “啥!怎么能让长公主嫁给这么个人呢。。。” 后面的话伍恒意已经无心听了,拽着想要上去理论的锦辛离开了摊子。“世子爷,这群人太过分了!”伍恒意耸耸肩“辛儿啊,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在意别人看法的同时,也是变相的将你自己束缚。” “世子爷,您说话真是越来越深奥了。” “那是,我可是貌比。。。” “世子爷口渴不渴,进去喝杯茶如何。”锦辛连忙打断伍恒意的“犯傻”前兆,带着伍恒意进入一家茶馆。刚一入座,点好了茶,耳边便又传来议论她的声音,伍恒意无奈的冲锦辛一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哼,这伍恒意算是什么东西!”只见说话的男子两道浓密的剑眉下,一双乌黑的眼睛此时正泛着狠意,棱角分明的脸上一薄唇紧抿。“可不是吗,听闻他虽是平定王的嫡子,但是却没随了平定王的武艺,总之他跟上官统领您比,他就是一个废物。”旁边一似是随从的男子一脸谄媚。“芷辰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他,我一定要阻止!”男子狠狠的攥住杯子,下一秒手中的杯子竟已成了粉末。伍恒意此时的注意力完全在那堆粉末上:我去,原来那些武侠电视剧演的是真的。随从连忙劝到:“上官统领三思啊,这事是皇上决定的,况且诏书已下,君无戏言啊。”“可是芷辰不爱他,芷辰爱的是我!”“哎哟我的上官大人,您小声点,这话可别在这说啊。”随后那被唤作上官的男子便怒气冲冲的走出了茶馆,随从连忙在后面跟着。 伍恒意嘴角微翘:有意思,这货莫不是长公主的情人?“辛儿啊,刚才那个男子你认识吗?”锦辛点点头“那人是皇城的禁军统领,上官敖。真没想到,上官敖喜欢的居然是长公主。怪不得那么多皇城的大家闺秀派人去说亲,他都一概拒之。” “走吧,再去转转,老坐着也没意思。”就在伍恒意刚想起身走时,就见一乞丐进了茶馆,伙计连忙轰赶,乞丐见讨钱不成,便想向伙计讨碗水喝,哪知伙计一脚将乞丐踢到门外。啧啧,人情何在?伍恒意出了门,将那乞丐扶起,乞丐冲伍恒意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公子。公子若没其他的事,在下就告退了。”伍恒意一听:哟,还是文化人。“这位公子因何落难啊?”伍恒意客气的问道。听到问话,那乞丐眼中便满是哀伤,似是心中有着巨大的伤痛,但他紧抿着唇显而并不想说。伍恒意也不为难他,让锦辛给了他些银子,又对着他说了很多“心灵鸡汤”,感觉没什么能再帮到他了,伍恒意便带着锦辛转身想走。 那乞丐见他们要走,连忙张口:“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您府上在何处,在下日后也好去报恩,答谢公子今日恩情。” “不用不用,施予援手是人之常情。” “那怎么成。。。”最终伍恒意在乞丐再三的请求下,便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址。 第二日当伍顺跑来告诉伍恒意有人找她时,她还挺惊讶,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上官敖。出了府门见一陌生男子站在那里,伍恒意松了口气:杯子粉末什么的,绝对是人生阴影。还没等伍恒意开口询问,那陌生男子便开口道:“在下龙九,见过公子。”伍恒意皱眉想了想,龙九是谁? “这位公子,你认识我?确定没认错人吗?” “公子是在下的恩人,在下怎么能忘。” 恩人?乞丐!伍恒意抬头看着面前这着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男子感到些许惊讶: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将龙九带回房间,伍恒意问明龙九来意,原来他是想要卖身还昨日的那些银子。伍恒意对卖身这俩字感到极其别扭,想来龙九也没地方去,干脆就留他打个杂,也可以减轻锦辛的负担,至于卖身什么的还是不要提了。 将想法与龙九一说,龙九立马站起身冲伍恒意鞠躬道:“多谢公子大恩,龙九此后必将忠心耿耿的为公子效力。”伍恒意连忙起身将他扶起“龙九不必客气,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哈,这是锦辛,外界看她是我的侍女,但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亲姐妹。”锦辛何曾听过这话,眼圈立刻就红了,伍恒意连忙安慰她,谁知锦辛还没安慰好,龙九一个大男人居然哭出了声。伍恒意满头黑线:这女生我知道怎么哄,这大男人,怎么哄?但是不哄吧,又不是“伍大善人”的性格,于是她轻声问道:“龙九你哭什么?可是心中有什么郁结,若是信得过我,便说出来吧。” “公子,咳咳,在下太感动了,您居然说我们是一家人,真的,咳,太感动了。”伍恒意连忙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顺气,真怕他哭背过去。等龙九哭够了,他再次冲伍恒意行礼“公子,龙九既然决定对您效忠,便不能对您有所隐瞒,只是不知公子听完龙九的故事后,还能否留下龙九。” 原来龙九的老家就在离皇城不远的永城。他的家境其实挺好,父亲是永城有名的商人。而龙九作为家里的大少爷可谓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本来他的人生一切都是那么顺风顺水,谁知在十四岁那年发生了变故。那段时间他家旁边的宅子新入住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中刚好也有一与他同岁的少年,于是两个少年便很快相熟玩在了一起。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那少年满脸通红的跟龙九说自己爱慕上了一户人家的小姐,龙九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早已进入了他年轻的心扉。后来龙九隐忍的爱着少年直到少年大婚的前夜,龙九喝了数不清的酒,借着酒意他大胆向少年表白,谁知少年只有满脸的厌恶,那眼神深深的刺伤了龙九的心,龙九想最后再抱少年一次,谁知他刚接近,少年便大声叫嚷了起来。 第二天少年意气风发的娶了妻子,而龙九成了全城的笑柄。父亲气的浑身哆嗦,将他赶出家门。他从家被赶出来时,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便开始了乞讨的生活,不敢在永城露面,于是就来到了皇城。 第八章 伍恒意听完龙九的故事,轻叹口气。龙九紧张的看着她“公子可还愿意收留龙九?”伍恒意微微一笑“龙九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必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现在的我可是众矢之的,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龙九自然誓死追随公子!” “那不就完了,我娶公主并不是我所愿,你被你所爱的人所伤也并不是你所愿,咱们何必为了了外界的说法折磨自己。再说爱是伟大的,它完全不用局限于某种条件上,比如性别,比如身份,这些在爱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不必难过,那个男人没看上你是他瞎,放宽眼界,别为了一棵树,而错过了一片大森林。”伍恒意看着龙九眼中再次浮现的泪光,无奈的叹口气:我这是捡回了一只小受? 锦辛鼓了鼓掌由衷的赞道:“世子爷,您现在说话的样子就如同大学士一般,要不是知道您不懂诗词,字写的还特别难看,奴婢真以为您很有学问呢。”呵呵,辛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晚上龙九便睡在了伍恒意屋中的软榻上,因为明日便要离开这里,所以锦辛也没有再给龙九收拾出屋子。伍恒意想到明日要迎娶公主,便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虽然跟锦辛面前表现得没心没肺的,可心里有多紧张与不安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天她一直在想如果有天事情败露,她要怎么应对。但有一点已经明确,那便是定不能让锦辛受到牵连。现在又有个龙九,既然龙九跟了自己,那么也绝不能让他有事。至于平定王府,她是一点都没考虑过,这三个伍家人,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天已大亮,她才渐渐入睡。 在伍恒意的感知中也不过睡了半个时辰,一阵敲门声就把她吵醒,龙九开了门,锦辛便端着脸盆进了屋。伍恒意搓了搓脸“辛儿啊,别告诉我现在是要叫我起床。”锦辛便真的不“告诉”她,只是一把将伍恒意拽起来,打湿帕子给她擦脸。经过好一番折腾,伍恒意终于穿上了那大红的新郎官袍。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牵强一笑,想她伍恒意也算是活了一世的人了,可到了现在她都没有谈过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恋爱,现在一转眼她竟然就要结婚了。没有婚纱,没有祝福,还是和个女子,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这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轻叹口气,她侧头看着正在忙碌收拾东西的锦辛,和站在锦辛旁想要帮忙,却只能添乱的龙九,嘴角再次上翘,还好她不再如前世那般孤单。 “驸马爷,马已备好,请驸马爷出府迎娶公主。”伍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锦辛给伍恒意正了正帽子“世子爷,奴婢会在公主府门口等着你们,你们一路小心,龙九千万别让世子爷摔着。” “放心吧辛儿姐。” “好了,辛儿别操心了,龙九走着。” 出了屋门,来到王府门前,伍竞山和伍家俩兄弟都在,伍恒意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今天出了这平定王府的门,从此以后她伍恒意便再也不是伍家人,现在也无需做这些面上功夫了。看伍恒意坐上了马,龙九连忙来到马前,牵起缰绳。马后的“婚庆标准小乐队”此时已经兹兹啦啦的演奏起来。伍恒意轻夹马肚,马儿便慢悠悠向前走去。 此时皇城主干道的两侧,早已站满了百姓。他们一个个伸长着脖子,都想看看这个娶了他们长公主的无能驸马长什么样子。马上的伍恒意抬头挺胸,脸上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不时的冲着百姓们拱手问好,俨然一个翩翩少年郎。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此时恍然大悟:乖乖,怪不得长公主肯嫁给这个没什么能耐的世子,原来这世子是个俊俏的小白脸啊。此时的伍恒意感觉脸都要僵了:我去,这街道怎么这么长,这些百姓们有这么清闲吗,大中午的连饭都不吃,就站那为了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哎哟,脸好僵臀好疼。 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伍恒意一行终于来到了公主府门前。只见门前早已聚集了一大批看热闹的百姓,管家给他们一一发着喜糖,小厮也点燃备好的炮竹,再加上伍恒意身后的“婚庆标准小乐队”,公主府前可谓是热闹非凡。龙九扶着伍恒意下了马,早就在府前等着的锦辛赶紧上前“世,驸马爷,怎么这么慢,也不怕误了吉时,到时候皇上再怪罪下来,那可就。。。” “好了好了,辛儿,咱们快进去吧。” 府中的嬷嬷们此时也迎了上来,将伍恒意带入一厢房中,给她整理整理衣服,又从新讲了规矩。伍恒意点点头表示都记住了,这时门外一小厮敲门道:“驸马爷,吉时已到。”伍恒意深吸一口气,正了正胸前的大红花,在嬷嬷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公主府的大堂。 此时长公主苏芷辰也已被侍女扶着来到堂中,伍恒意看着面前这盖着盖头的女子,感到些许恍惚,直到礼部司仪大喊一声:“吉时已到,新人拜堂。”伍恒意才回过神来。“一拜天地。”伍恒意与苏芷辰跪在摆好的蒲团上。“二拜高堂。”看着坐在上座的皇帝与伍竞山,看着他俩那得逞的笑容,伍恒意心中满是讽刺。“夫妻对拜。”转过身,看着与她相对而跪的苏芷辰,伍恒意不禁想起那日见过的上官敖,不知那盖头下的女子,此刻是何种心情。“礼成!”大堂里的掌声与祝贺声此起彼伏。苏芷辰被侍女扶着回了新房,皇上说了两句可有可无的祝贺就拍屁股走人了。 伍恒意照着规矩,挨着桌的敬酒。能来参加长公主婚宴的大多是朝堂上的“人精”,他们自然知道这驸马不是长公主选的,那么就没必要巴结。所以明明伍恒意才是此时婚宴的主角,但是却只有她是无人理睬的。宾客官员们都忙着想借这次机会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吃着小菜,喝着小酒伍恒意看着这群人或虚伪或奉承的脸倒是也乐得自在。 就在这时,伍恒意在人群中看到一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那目光似要将她千刀万剐。她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淡定的自饮自酌,她就不信当这这么多朝廷官员的面,上官敖敢过来闹事。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此时大堂中的宾客早已一一散去,只剩下公主府的下人忙碌打扫的身影。伍恒意又给自己灌下去一大杯酒,才由龙九扶着往新房走去。越快到目的地,伍恒意的脚步就放的越慢,但再怎么磨蹭终究还是到了门口。 此时公主的贴身侍女早已不满“驸马爷,这堂中的客人都走了,您在哪磨蹭什么呢,不知道长公主今日已经很累了吗。”伍恒意摸摸鼻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别磨蹭了,快进去吧。”“哦,好。”伍恒意老老实实的推开房门,走入房间。 “哟,驸马爷您可是来了”嬷嬷笑眯眯的将伍恒意拉到床边,“来,请驸马爷挑盖头。”伍恒意拿过托盘里的挑杆,挑开盖头,盖头掉落的那一刹那,伍恒意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呆呆的看着那略施粉黛的脸:好,好漂亮,上次见到的时候离的太远,这次近距离看更美了,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沉。。。等等,这美人跟我结婚了!?对啊,嘿嘿,美人是我媳妇儿了。 此时公主旁的侍女看着傻笑的伍恒意戳之以鼻“喂喂,回神了驸马爷!”伍恒意被侍女的声音惊醒,尴尬的摸摸脑袋:她是公主!什么媳妇儿啊!真是喝多了,不,是喝高了! “长公主,驸马请喝交杯酒。”嬷嬷拿出两个精致的酒杯,倒满酒。伍恒意看着那伸向自己的玉手,连忙错开眼,一口将酒灌入肚中。“好!老身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嬷嬷便笑眯眯的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伍恒意此时连看苏芷辰的勇气都没有,于是她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糕点,开始吃起来: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公主搭话,干脆吃点东西,指不定公主会无视我,那就省的尴尬了。苏芷辰看着这个背对着自己,开始吃起东西的人感到有些好笑。吃的太急再加上精神上的紧张,伍恒意一不小心噎到了,一下一下的给自己顺着气,苏芷辰起身来到桌边,给伍恒意倒了杯酒,伍恒意连忙喝下:唉,丢死个人了。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继续往自己嘴里塞糕点。 苏芷辰看着这完全无视自己的人有些无奈,只得开口问道:“驸马,非常饿吗?”伍恒意听到问话连忙放下糕点,盯着桌面“咳,也不是很饿。。。” “那为何驸马还盯着这糕点看,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自古*一刻值千金,驸马就不看看奴家吗,难道,是奴家不够美,还没一盘糕点吸引驸马的目光?” “不是不是,公主,很美。” 苏芷辰看着面前人那红透的耳根勾唇一笑,倾身向前,贴近伍恒意的耳边轻声说道:“那,要不要奴家伺候驸马更衣呢?”伍恒意感受着耳边的热气,饶是脸皮厚如她,此时也不由的红了一张老脸。 趁着苏芷辰离开的空档,伍恒意迅速脱下那大红的新郎官袍,钻进被中,将自己紧紧的贴在墙上,确保与公主保持绝对的距离后,才渐渐放松下来,兴许是今天起的太早,又兴许是喝了太多酒,伍恒意很快便沉沉睡去。苏芷辰洗去妆容,脱去外衣轻轻的进入被中,看着离自己八丈远的伍恒意,苏芷辰不由得勾起嘴角,本还想着若他想与自己行周公之礼,便推脱身子不适,没想到这人不光对她毫无非分之想,反而像是怕她一般,当真是很有意思。 第九章 伍恒意睁开双眼,看着上方的大红床幔,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袋放空了一会,才回忆起昨日的种种。她立马清醒过来,小心的侧过脑袋,看了看枕边,全身绷紧的肌肉才放松下来:还好还好,没人。“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伍恒意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直到看到来人,才又将心放回肚里。 “驸马爷您醒了,昨晚没事吧?”锦辛担忧的看着伍恒意,伍恒意起身拍了拍锦辛的肩膀,“放心吧辛儿,什么事没有。” 吃过早饭,伍恒意带着锦辛出了屋门,在公主府内随意的逛着。锦辛看着府内的景色由衷的感慨“不愧是长公主的府邸,比咱们平定王府气派多了。”“是啊,你瞅瞅这都入秋的天了,这府里的花竟如在春天般争奇斗艳。”主仆二人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左瞅着新鲜,右瞅着好看。 “驸马爷,驸马爷,快看那边还有湖呢。”将目光顺着锦辛指的地方看去,只见百花丛中有一凉亭,凉亭旁竟是一波光粼粼的湖面。伍恒意瞪大双眼“我去,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颐和园啊,这真是公主府?这是占了多大面积!?” “驸马爷什么是□□颐和园?” “额,就是夸这里特别大!” 亭中的人早就注意到了那聒噪的主仆,“翠儿,请驸马过来。” “是,长公主。” 就在伍恒意和锦辛刚要到达湖边时,王小翠叫住了两人“驸马爷,长公主有请。”跟在王小翠身后,伍恒意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凉亭,这才看清亭内的情况:哎哟,长公主居然在这里,早知道她在,打死我也不跟锦辛看什么湖啊。缓步走入凉亭,只见一白衣女子正斜卧于软榻上看书,微风吹过,女子的发丝轻抚着姣好的面容。身处百花之中,女子那不入凡俗的气质,竟使得百花的美艳落入庸俗。 伍恒意看着软榻上那曼妙的身姿,只觉心跳声响如雷鼓,一时竟又开始盯着苏芷辰发起呆来:这美人,要是放到现代恐怕我连看到她本人都是种奢望,现在她居然是我合法的妻子,这感觉真是美妙,第一次想要感谢我能来到这里诶。。。等等!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锦辛看伍恒意那呆愣的样子,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口,伍恒意回头用眼神询问锦辛怎么了,锦辛压低声音“驸马爷,长公主问您话呢,您这是愣什么神儿呢。”伍恒意满脸茫然,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那本看着书的美目早已看向了自己。伍恒意连忙装作四处看风景,实则挤眉弄眼企图将想法传达给锦辛:辛儿啊!你到告诉我问什么了啊! 王小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怒气冲冲的说道:“驸马爷!长公主问您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您在发什么呆呢,当着长公主的面居然也敢走神!”“翠儿。”苏芷辰警告的看了王小翠一眼。伍恒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住的挺好,多谢长公主的关心。那我就不打扰长公主看书了,没什么事我告退了。”语无伦次的说完,伍恒意抬脚就往亭外走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来,又回头盯着地面说道:“虽然公主斜卧于软榻上看书的样子很美,但是也要注意,这样的姿势容易使眼睛疲劳,公主要注意休息。”说完脚底抹油拽着锦辛快速的撤出了凉亭。苏芷辰看着那慌慌张张险些摔倒的人勾了勾嘴角。 王小翠满脸不爽的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驸马爷果然如传言那般,甚至还更甚,真是不及上官统领。。。”“翠儿,注意你的言辞。”苏芷辰轻声制止“事已至此,他已是本宫的驸马,翠儿以后不得无礼。”王小翠还想说什么,但见苏芷辰已在软榻上闭目休息,也就只好作罢。 伍恒意此时也没心情跟锦辛逛公主府了,她将自己关进房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伍恒意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什么都不懂。现在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竟然对这没接触多久的长公主动了心。伍恒意捶捶脑袋,心中的警铃大作,她要和长公主保持距离,不说她的身份,单是地位就注定了不可能,那万人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这个毫无能耐的驸马,更何况长公主已有了上官敖。 来到府中的书房,伍恒意一待就是一天,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她看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困了就爬桌上,眯一会,或跟锦辛聊聊天。总之就是能不回卧室,就不回,能不见公主,就不见。她都打听好了,这间书房不是主书房,苏芷辰平时看的书都在主书房里,所以这间也可以说是废弃了的,伍恒意可以一直占用下去。她也从公主的角度思考过,毕竟自己现在是“男儿身”,而且公主是有喜欢的人的,她必然不想和自己同处一个屋檐下,还同床共枕,所以她这也算是卖公主一个好,自己主动和公主分房睡,这样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暴露,一箭双雕。可惜伍恒意终究是“太年轻”,王小翠出现在书房的那一刻,注定了伍恒意美好计划的破灭。 慢慢悠悠的以恨不得走一步退两步的速度挪到了卧室门口,王小翠看着伍恒意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驸马爷您这是鞋不合脚,还是府里的砖“得罪”您了,您这玩命蹭什么呢!”伍恒意看着这个拿鼻孔冲着她的,终于出现了的,古代丫鬟命名率最高的“小翠”,刚想张嘴回她两句,身后的锦辛就忍不住了“嘿!驸马爷想怎么蹭就怎么蹭,再说蹭的是你家的砖啊,驸马爷蹭的是自己家的砖。” “什么他家的!这里是公主府!” “驸马娶了长公主就是公主府的主子之一,轮得到你这个侍女说吗。” “你!” “怎样?” 伍恒意赞赏的看着锦辛,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说道:“辛儿,不得无礼,退下。”锦辛看着伍恒意那挑眉的样子,就明白了:见好就收。 推门进了房间,苏芷辰并未在床上,而是只着了白色的丝质中衣,侧卧于屋中的软榻上,伍恒意有点过意不去,轻声将她叫醒。苏芷辰睁开双眼,举起手优雅的打了个哈气。看着傻站在旁边呆呆的伍恒意,不禁起了逗弄之心。 “驸马可舍得回来了,新婚第二晚就让奴家独守空房,驸马真是好狠的心啊。”不同于昨日的妩媚,这略带些委屈的声音,配上还带着水气的眼睛,就像一技重拳狠狠地打在了伍恒意刚在心中建立起的“防御墙”上。伍恒意忙解释道:“不好意思,看,看书,看入迷了,下回,不这样了。” 苏芷辰站起身来,向伍恒意的方向走去,谁知似是被东西绊住,她整个身子向伍恒意扑去,伍恒意连忙将她扶住。中衣在刚才的动作中微开,胸前雪白的肌肤□□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伍恒意连忙挪开视线,只听耳边又响起那蛊惑的声音“时辰不早了,驸马,还不打算歇息吗?” 虽然留恋怀中的软玉温香,但伍恒意还是坚定的向后撤了一步“歇,现在就歇。”迅速的脱掉外衣,伍恒意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红透的老脸紧贴于墙:喂喂!这么诱惑真的好吗?! 苏芷辰看着恨不得将自己镶进墙里的伍恒意,嘴角上扬:伍恒意你好大的胆子。 第十章 “驸马爷,驸马爷,您这是怎么了?”伍恒意不耐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入眼的是锦辛焦急担忧的脸。“怎么了?”伍恒意不明所以的问道。“驸马爷,昨晚长公主没对您做什么吧?”伍恒意一听这话眼睛就瞪大了“什么叫对我做什么,她能对我做什么,辛儿你这话说的挺有内涵啊。” “哎呀,什么跟什么啊,您自己看看吧。” 接过锦辛递过来的铜镜,伍恒意一瞅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昨晚因为情绪亢奋的缘故,结果一整晚都没有睡着,由于怕来回翻身吵到公主,所以身子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连带着精神也同样紧张。等到天亮时,感到公主似乎是起了身,伍恒意才放松下来,渐渐入睡。 现在的她整个就一消瘦版的“国宝”,但相较于“国宝”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她的样子却是十分可怖。无神的眼中布满血丝,配上这乌黑的眼圈,苍白的脸色,整个人都散发着萎靡的气息。伍恒意盯着镜中的自己,轻叹口气:这身子骨活脱脱一“男”版林黛玉啊,体质怕是无法改变了,只希望命运不似黛玉那般悲惨。 洗漱完,吃过早饭,伍恒意带着锦辛来到书房,将头靠于椅背上,闭上双眼,她需要好好考虑一下现下的情况。已经两晚了,她都没有和公主行周公之礼,这样下去露馅是迟早的。说自己有隐疾也不行,公主请来御医谎言就会不攻自破,而且公主那么美,柳下惠恐怕都坐不住吧,想到这里伍恒意苍白的脸色带上了一丝绯红。脑中全是这两天与公主相处时的画面,一遍一遍的如同电影般的重复播放,伍恒意向来敏感的心也渐渐察觉到了问题,耳边的蛊惑之音,怀中的温香软玉,公主似乎对她太过热情了。 前世孤身一人的伍恒意,从小就要学会独立,所以她在为人处事上,有着同龄人少有的敏锐,这也是她对自己的自我保护。所以她不傻,也不会自恋的认为短短几天公主就对她产生了特殊的情感,那么仔细想来,这一切到像是对她的试探。伍恒意捏捏紧皱的眉头,不能怪她多想,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她不光要为了自己,也要为身边人的安全负责。那么如若真如她所想,她该怎么做呢。 公主府前院的练武场,王小翠恭敬的接过苏芷辰手中的长剑“长公主,玉清池已备好水,请长公主移驾沐浴。” “好,驸马现下在何处?” 王小翠听到驸马两字就满脸不爽“驸马爷一大早就钻进小书房,不知道在干什么。”苏芷辰点点头,抬脚向玉清池走去。在书房中苦恼沉思的人突然拍桌而起,一句话没说就跑出了房门。来到公主府后院的厨房,不顾下人们惊讶的眼光,伍恒意自顾自的观察起各种食材、调料、用具。一一在脑中记下,她又迅速的离开了。锦辛想要张口问,可看伍恒意这一脸“很忙,勿扰”的样子,也就只得默默在后面跟着。 回到书房,伍恒意提起笔,仔细回忆在□□时她会做的菜。她虽没有特意学过烹饪,但是奈何度娘太过强大,想吃什么度她一下就全知道,再加上她常年独自生活自己不疼自己谁会疼呢。沐浴过后,苏芷辰退去一身武装换上罗裙,漫步来到小书房,轻声将门推开,制止住想要请安的锦辛。面前伏案提笔的人脸上不知怎的沾上了些许墨水,而那人还不自知,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苏芷辰来到伍恒意身后,微微俯下身子,看向书案上那“脏乱”的纸。只见纸上写着歪七扭八的字,没字的地方则是大大小小的墨点,只能勉强看出那字似是各种食物的名称。王小翠不屑的瞥了伍恒意一眼,真是她想太多,还以为驸马爷虽然痴傻,但在诗词文学上也许有些造诣,谁承想写的都是吃的。 “驸马,可是饿了?” 伍恒意听到问话,连忙回头,立刻瞪大了双眼“公,公主您怎么来了?” “哦,驸马与本宫是夫妻,本宫当然想要随时能看到本宫的驸马了,难道,驸马不想见到本宫吗?” 看着眼前又开始呆愣的“花猫脸”,苏芷辰嘴角微翘,拿出怀中的手帕,倾身向前,轻轻的为伍恒意擦去脸上的墨水。伍恒意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鼻中环绕着苏芷辰身上淡淡的体香,脑中早已将什么试探什么危险全部抛之脑后,只能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与发烫的脸颊。伍恒意觉得自己完了,她已经毫无挣扎之力的拜倒在苏芷辰的石榴裙下,下一步怕是要做好觉悟准备做鬼也风流了。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小翠看着面前的画面小脸一黑:伍恒意居然敢让长公主为她擦脸!“驸马爷!您倒是回长公主的话啊,怎么天天就知道发呆!”“长公主与驸马爷说话你一个侍女怎么老跟着瞎掺和呢,小翠姐,这不合规矩吧。”哼,不说你两句,你还真当你一个侍女能骑到我们驸马爷头上啊,锦辛眼带凶光的盯着王小翠。王小翠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怎么回,只能在原地生气的跺脚。 苏芷辰并未管两个侍女间的“战争”,只是看着伍恒意的眼睛淡笑道“本宫问驸马可是饿了,要不要与本宫去用膳呢?”“额,是有点饿了。”伍恒意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单”,耷拉下脑袋:完了,公主一定以为我是个吃货,一天天啥事不干还净琢磨怎么吃,脸算丢到姥姥家去了。“翠儿,去和膳房说,今日将菜肴直接送到湖边凉亭,本宫与驸马在那里用膳。”王小翠瞪了锦辛一眼,便称是退下。 阳光温暖照耀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伍恒意在苏芷辰身后慢慢的跟着,看着眼前那曼妙的背影,回想到刚才为她擦脸时公主温柔的目光,伍恒意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咧嘴傻笑。锦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一路走来公主府的下人在问候长公主与问候驸马时那明显的差别让她非常不满,所以作为伍恒意的贴身侍女,她要帮驸马爷找回主子该有的威严。拽了拽伍恒意的袖子,锦辛低声说道:“驸马爷注意点形象。”伍恒意咧着嘴看向锦辛“啥?注意啥?”锦辛抚额摇头:夫人,辛儿觉得好艰辛啊。 凉亭中已摆满了各色菜肴,入了座,伍恒意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她发现这些菜的味道要比她吃过的那些要好上很多,想来也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自己不管是做世子还是做驸马都是不受重视的,连带着厨子们也跟着糊弄她。但尽管这些菜肴明显已经做的十分用心,但是味道相较于伍恒意在□□吃过的那些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她能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 “明日驸马陪本宫进宫可好?”苏芷辰突来的问话打断了伍恒意的沉思,她连忙点头称好。这才想起在烈国女子嫁人后的第三天,是要回娘家的,自然皇亲国戚也不例外。 第十一章 吃过午饭,苏芷辰便带着王小翠出了府。伍恒意也一头扎进公主府的厨房,一待就是一下午。这自然引起了厨房下人们的强烈不满,但奈何伍恒意终究是驸马爷的身份,他们也只得腾出一个角落的灶台,专供伍恒意折腾。 “驸马爷,您这是要干什么,您怎么能亲自下厨呢!”锦辛拉起蹲在灶台前研究灶口的伍恒意,想要将她拽出去。伍恒意站起身反拉过锦辛的手,难得严肃正经的说道:“辛儿,我现在要做的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真的不是在胡闹。”锦辛看着伍恒意认真的眼睛,无奈的叹口气“好吧,谁让您是驸马爷呢,有什么奴婢能做的,您尽管吩咐吧。”伍恒意拉过锦辛的手如孩童耍赖般摇了摇“辛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好了,好了,驸马爷,不是说很重要吗,那就快点做吧。” 伍恒意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上午写下的菜谱,打算现在来实践一下。其实她的想法很简单,□□有句俗话: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她并不是想要食物这种简单的东西就抓住公主的心,而只是想让公主知道,她伍恒意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作为魂穿而来的现代人,她对于利用价值这几个字并不陌生和反感,这是社会关系中很正常的现象。试想一旦有天公主发现她的身份后,她有什么资本来与公主换她这条命?在几经思考下她的心中已经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在锦辛的协助下,伍恒意总算艰难的炒出了一道□□较为简单的菜肴:麻婆豆腐。看着面前的豆腐,伍恒意眼泪都掉下来了,太艰难了,灶台的火极不好控制,伍恒意一张苍白的小脸愣给烟熏成了“伍黑炭”。用袖子擦了擦被烟呛到的眼泪,伍恒意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虽然卖相不好,但这味道还蛮不错。伍恒意将盘子推到锦辛面前,锦辛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豆腐很嫩入口即化,紧接着便是麻与辣交替着刺激味蕾,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伍恒意看着锦辛惊讶的表情,笑眯了眼睛“辛儿,怎么样?好吃吗?”锦辛点点头“奴婢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特别的豆腐。”在这个朝代,人们吃豆腐的方式大多是煮成汤来食用,所以当伍恒意炒出这么一盘豆腐时,厨房里的厨子们便开始向这边伸着脖子张望。伍恒意也不藏着掖着,大方的向他们招招手,端起盘子放在正中的灶台上,给厨子们分发了筷子,让他们吃后点评。伍恒意手背在身后,一一听完每个人的评价,微笑着点点头。厨子们的反应果然没让她失望,大致和锦辛的说法如出一辙。 此时厨子们看伍恒意的眼神也变了,从一开始的怎么看怎么瞧不上,到现在的真心崇拜,伍恒意自然都看在眼里。锦辛不是厨子,不会因为一道挺好吃的菜就对伍恒意另眼相看,所以有了困惑她还是要问“驸马爷,您这手艺跟谁学的?奴婢怎么不知道,总不会又是您昏迷时自己悟出来的吧。”伍恒意就怕锦辛问这个,但是问题总是要面对的,她低头想了想,昂起脑袋冲着厨房的房梁,特别臭屁的说了一句:“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宰相府西厢院中的石桌边,坐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面对满桌菜肴无动于衷,唯独贪恋手中的酒杯,不停自饮自酌。另一人眼神复杂的看着那把酒当水般狂饮不止的人,却并不劝阻。这俩人正是宰相荀文的长孙女荀若卿与长公主苏芷辰。 “明日我会进宫,你可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苏芷辰将目光看向空中高高悬挂的明月,轻声问道。“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怪我!是我无能!”两行清泪应声滑下,模糊了荀若卿的视线,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晚上,同样的明月当空,她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许下一世承诺。而第二天一道圣旨就轻易斩断了她与她的一切联系,皇帝竟要纳她心爱的女子为妃。而她荀若卿又能怎样,是她无能,连她的女人都无法保护。 荀若卿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芷辰,你当真还要忍让?你以为你对那个位置表现的没有兴趣,你以为你一味的隐忍退让,真的会有用?呵,我们都知道的,你若不死,他永远不会放过你!”苏芷辰何尝不明白,她只是不敢贸然冒险,她不想因为个人的利益私欲,就要伤害无辜的性命,她不忍心。所以面对苏铭森的肆意挑衅,苏芷辰可以无视。不顾她的终身幸福,将她许配给毫无作为的平定王世子,她也可以淡然处之。可现在她的退让,却反而让皇位上的人越来越得寸进尺,竟将手明目张胆的伸向了她身边的人。 苏芷辰闭上双眼:你如何欺我,我都可以忍你,但你若敢伤我身边的人,我必不容你!苏铭森我要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睁开眼,苏芷辰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若卿,振作起来,我需要你的帮助。”荀若卿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眼中满是愤恨“就等你这句话。” 苏芷辰走出宰相府,站在马车旁“净儿,本宫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苏芷辰话音刚落,从暗处便走出一着黑衣的女子。女子来到苏芷辰面前单膝跪下“主子,驸马爷的身份并未查出不妥,安排在皇上与平定王身边的人,也已来报这二人对驸马爷女扮男装的事情并不知晓,想来驸马爷并未受任何人指使。”苏芷辰点点头“知道了,净儿传本宫旨意,密切注意苏铭森的一举一动,若发现异常,立刻来报。” 黑衣女子恭敬的点头,瞬间就消失在黑夜中。苏芷辰仰望着漫天繁星,不知怎的想起了那日自己佯装跌倒时,伍恒意呆愣却清澈的双眼。也是在那一刻,手抚上伍恒意的胸膛,手掌中意外的柔软,让苏芷辰知晓了她的驸马是个女子。叫醒在马车内早已打起盹的王小翠,驾着马车向公主府驶去。 第十二章 “啊~哈~”这已经不知是伍恒意今晚打的第几个哈欠了,她揉了揉带泪的双眼,伸了个懒腰。望了眼窗外宁静漆黑的夜色,她耷拉下脑袋,将下巴放在面前的桌面上,眯起眼:好困啊,公主怎么还不回来。 伍恒意今晚难得早早的回到卧室,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今日又溜溜“折腾”了一天,她那脆弱的小身板支撑不住了。二是因为经过上午的“公主温柔擦脸”事件,伍恒意已经彻底“破罐子破摔”了,既然无法控制住自己面对公主时那不正常的心跳,那么就要坦然面对,喜欢就是喜欢了,她伍恒意就是喜欢上苏芷辰了,能怎么着,大不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所以抱着这种“大无畏”的心理,天刚擦黑,伍恒意就满怀期待的来到卧室,结果就一下子等到了这个时辰。“驸马爷!”锦辛看伍恒意搁在桌子上的脑袋垂的越来越低,最后干脆整个脸都压在了桌面上,显然是迷瞪着了,赶紧出声将她叫醒。伍恒意被吓了个激灵,连忙坐直了身子看向门边,见并没有自己期盼的身影,就又要将脑袋垂下。 锦辛连忙来到伍恒意身边,摇了摇她的肩膀,伍恒意无奈的再次起身伸了个懒腰,没话找话的说道:“辛儿啊,你说公主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锦辛摇摇头“这奴婢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此时已到宵禁,长公主莫不是今晚宿在外面。。。”“不可能!公主刚成亲几天啊,怎么可以夜不归宿,这太不合适了吧。”锦辛话还没说完,伍恒意困倦的小眼睛就瞬间瞪的如车轮一般圆。 锦辛看着瞪着她的伍恒意,毫无畏惧的耸了耸肩“可现在已到宵禁,无故在街上走动是要被论贼寇处理的,虽然长公主身份尊贵,可。。。”“公主不会出事了吧!”伍恒意再次打断了锦辛的话,所谓关心则乱,此时的伍恒意脑中全是各种的“阴谋诡计”:皇帝看公主各种不顺眼,会不会在暗中对公主下手啊!那个上官敖也说过公主只能是他的,看这货一手把杯子攥成粉末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暴力狂,还这么偏执,不会把公主掳走了吧!朝廷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对公主不利。。。 伍恒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无能,一旦真如她所想,她除了能坐在屋子里干着急以外,又能为苏芷辰做的了什么呢。想到这里,伍恒意气愤的将拳头捶向桌面,而这一幕刚好让迈进房门的苏芷辰看了个正着。“哎哟,好疼!”伍恒意抬起泛着红的右手,又是揉又是吹,正在她为自己的小冲动有些后悔时,从门口传来了一声女子的轻笑,她抬起头对上那双带笑的美目,美目的主人可不就是自己等了一晚的心上人吗。 锦辛低下头看着地面,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驸马爷,如同某种大型犬科看到肉骨头一般的眼神,更无法接受,这只犬科动物还撒欢的扑过去了,扑过去什么的。。。画面太美,她一个侍女不敢看。苏芷辰看着面前先是一把将自己抱住,然后用双眼肆无忌惮打量自己全身的人,感到非常无奈,但尽管如此她嘴角的笑意却只增不减,这人眼中的担心,她又怎会漏过。 此时的伍恒意是幸福的,公主安然回来了,她那颗焦急的心也平静下来,但她还是没有将苏芷辰放开的意思,想来也是,这种豆腐以伍恒意的性格来说,不吃就怪了。苏芷辰等了一会,便觉出这环抱着自己的人,毫无收手的意思,于是苏芷辰轻笑一声,伸出柔荑,抬起伍恒意瘦削的下巴“驸马可是在担心本宫?”伍恒意何曾被人如此“调戏”过,瞬间就认了输,乖乖的松开手,点了点头。 苏芷辰看着面前脸色微带一丝绯红,将手背于身后规规矩矩的人,不知怎的就想要“欺负欺负”她。苏芷辰向前两步,环住伍恒意的脖子,将头放于她的肩窝处,微侧过头“驸马可是一直在等奴家?不要那么猴急吗,现在屋里还有外人,等她们退下了,奴家再好好伺候驸马,可好?”含娇细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妩媚与祈求,伍恒意觉得自己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心中只剩下循环播放的呐喊:公主!不以搞对象为目的的暧昧,都是耍流氓! 王小翠看着长公主居然主动抱了那个呆驸马爷,想要阻止但又不敢,所以只能不停的揪着手中的手帕,借此撒气。锦辛早就想要退下去了,虽然没有听到苏芷辰在伍恒意耳边说的话,但看这俩主子的意思,也不需要他们这些侍女伺候了,又看到旁边的王小翠那副恨不得手帕就是驸马爷的样子,就觉得碍眼,轻声说了声告退,就迈步走出了房间。正准备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谁承想王小翠追了出来“喂,你!”锦辛转过头,指了指自己“我?干什么?” “你怎么总是和我对着干!” “什么和你对着干?你不冒犯我们家驸马爷,我才懒得搭理你。” “你,你真是和你家驸马爷一样,哼,讨厌你。”说完王小翠转身就走了,留下站在原地憋了一肚子气的锦辛:合着这人是拿我来撒气啊,真是不可理喻。 屋内的两人并未理会侍女们的口舌之争,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伍恒意已经带着点贪恋离开了苏芷辰的怀抱,又如前几晚一样,趁着苏芷辰洗漱换衣的功夫,将自己与墙壁紧紧“镶”好,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准备踏踏实实会周公这老头,可这晚却注定是不同的。苏芷辰收拾妥当来到床边,果然又只能看到那露在被子外面的后脑勺。 “驸马可是已经睡了?”苏芷辰的问话将马上要睡着的伍恒意惊醒,她下意识转过身“没,公主有事?”“下回若奴家再晚归,驸马就自己先睡吧,不用等了。”伍恒意想到自己刚才那焦急的心态,怎么可能睡的着,于是便回道:“没关系,我其实一直都习惯晚睡,等一等公主也无妨。”“哦,是吗?”苏芷辰轻巧的上了床,眉眼带笑的一点点向伍恒意靠近。 伍恒意下意识想往后退,奈何后面就是墙“公,公主,你不困吗,不早了,赶紧睡吧。”而此时苏芷辰已侧身斜卧于她面前,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抚过伍恒意的面颊,停在她微张的唇上“驸马可是厌烦奴家?宁愿夜夜挨着冰冷的墙壁,也不愿靠近奴家温暖的身子。”说着将手收了回去,垂下眼眸好似伤心了一般。伍恒意哪能看的了公主难过,赶紧语无伦次的解释:“没有没有,公主怎么能跟墙比,不是,我是说,额,我睡相不好怕挤到公主。” “那驸马大可放心,这床虽不算大,但容下你我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驸马过来点吧。”苏芷辰往外挪了一些地方给伍恒意,伍恒意稍稍的挪动了一点,便不再动窝。苏芷辰也不跟她废话,干脆抱住她的胳膊将她又往外拉了拉。伍恒意的胳膊感受到了某种柔软,但此时的她也顾不上脸红心跳,只感觉自己紧张的血压都要上升了,她唯恐公主这是要与她行周公之礼,但事实证明她总是想太多。 “明日驸马还要早起与奴家一同进宫,所以早点睡吧。”说完苏芷辰便不再理会伍恒意,闭上了双眼。伍恒意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睡颜,伸出双手盖在傻笑的脸上:不用跟墙睡了,可以睡公主了,啊呸,是可以睡公主身边了,哎呀,不管怎样,都好羞羞哒~~ 第十三章 皇城的十月已渐进深秋,随之而来的是缩短了日照的太阳与逐渐寒冷的天气。锦辛照例早早的起了床,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内务,抄起门后的水桶,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借着黎明前最后的一丝月光,锦辛轻车熟路的来到井边,轻声将桶放下,她撸起袖子弯下腰刚准备发力将水打上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自己的身后传来。锦辛心中一惊,手上不自觉卸了力道,只听“噗通”一声,打满水的水桶快速砸回了井中,与井水的碰撞发出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尤为刺耳。井边的动静使那急速前行的人停下了脚步,看向声音的源头。 锦辛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两步,瞪大了双眼仔细辨认后,舒了口气,低下头恭敬的行礼“给长公主请安。”谁知她低着头等了良久,都未得到回应,于是她悄悄抬起头一看,吃了一惊,这哪里还有苏芷辰的身影。在这黑暗寂静氛围衬托下,从民间流传下来的各种恐怖的鬼怪传说开始在锦辛脑中浮现:刚才是我眼花了?还是有鬼怪在作祟?想到这里,她看着四周的一切都觉得十分诡异可怖“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跟我们家驸马爷刚来贵地,无意冒犯,您老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别伤害无辜啊。。。”锦辛嘴里念叨着手上也不停歇,使出吃奶的劲快速将地上的水桶打满,提起平时拿着都费劲的水桶撒丫子就跑离了这“是非之地”。 已走出老远的苏芷辰,渐渐放缓了脚步,她用微凉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试图赶走脸上的温热:好险,这个样子要是被锦辛看到,她定会传到伍恒意的耳里。想到伍恒意那个混蛋,苏芷辰下意识拉了拉领口,失去双手“降温”的脸颊又染上一丝可疑的绯红:哼,想不到这平日看着老老实实的呆子,竟是个登徒子。而伍恒意究竟干了什么“轻薄”了公主呢,这还要将时间回归到昨夜。 随着天气的逐渐变冷,公主府的卧房里早早的就点起了地龙,伍恒意在睡梦中感到有些燥热,便掀开了被子,只着了中衣躺在床上。到了后半夜地龙的热气渐渐散去,而伍恒意的小身板也感到了寒意,她无意识的四处乱抓,抓到一个似是被子一角的东西,便麻溜的掀开滚了进去,被中的温暖让睡梦中的伍恒意舒展开眉头。苏芷辰本就浅眠,更何况此时一个人钻进自己的被中,她怎么可能不被惊醒。看着赖在自己身边的伍恒意,苏芷辰却并没有要将她叫醒赶走的意思,同是女子,何必这么计较。可只不过过去了短短的几分钟,苏芷辰就极其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一脚将她踹下床去,她现在才知道耍流氓是不分男女的。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此时伍恒意的梦中只有苏芷辰的身影,鼻中吸进的空气也带着苏芷辰身上的味道,这一切都令伍恒意痴迷,她在睡梦中伸开双臂,真的好想要抱住那一个眼神就能牵动她心的女子,于是伍恒意就真的抱到了,她满足的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可仅仅几秒她发现只抱着可不够。难得能梦到公主,难得有那么真实的感觉,怎么着也应该要好好的哔~(和谐)。 苏芷辰一张脸此时如同耍着变脸戏法一般,一会红一会黑。伍恒意如果只是将她抱住,她还可以忍,但现在她的爪子已经明目张胆的放于她的胸前,头还紧紧靠着她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后,即使淡定如苏芷辰,也不禁红了一张俏脸。随着时间的推移伍恒意越来越得寸进尺,竟然已经将爪子往苏芷辰的中衣里伸去。伍恒意带着凉意的手,贴着苏芷辰胸前滑嫩的肌肤慢慢向下游走,眼看着马上就要抚上那处丰韵的“峰峦”。 苏芷辰紧盯着伍恒意的睡脸,仔细辨听她的呼吸与心跳,确定了伍恒意真的是在睡梦中,这才忍住想杀人的*,一掌拍在伍恒意的后颈上,将她拍晕过去,这才摆脱了“魔爪”的侵犯。挣脱了那人的怀抱,苏芷辰将衣服整理好,便快步走出了房间,她现在实在不想看到躺在床上的伍恒意,更不想承认自己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是和那呆子亲密接触的缘故,所以她急需冷静一下。此时那轻薄了美人的“登徒子”还浑然不知,抱着美人的被子,闻着上面的专属味道,“晕”的香甜。但再好的梦,终究是有醒来的一刻,随着锦辛的到来,就注定了梦的终结。伍恒意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昨晚休息的特别好,整个人神清气爽,就是脖子后面有点疼,她用手揉了揉,耸耸肩:可能落枕了吧。 伍恒意穿好驸马官袍,在铜镜前臭美了一番,才在锦辛的催促下来到了公主府的大堂。苏芷辰刚刚用完早饭,起身正准备向门外走去。伍恒意快走了几步,来到苏芷辰身边,笑眯了眼睛“公主早啊!”苏芷辰撇了伍恒意一眼,一脸淡漠的转过了头,并不打算搭理她。就在伍恒意脸都要笑僵时,她终于得到了回话,但很可惜并不是公主的。“驸马爷!时辰不早了,还进不进宫了,别戳在那里发呆磨蹭了行不行!”王小翠自幼跟在长公主身边服侍,多年来的相处,让她知道这个呆驸马爷一定是招惹到了长公主,而且这件事情还很恶略,要不以长公主沉稳的性格绝对不会将“本宫不爽”这四个字表现在脸上。 伍恒意看着桌面上那份明显是属于她的早饭,接收到了肚子的“抗议”,但她不可能说出让公主等她吃饱了再走的话,这脸她还是要的。“长公主,马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王小翠在苏芷辰身边提醒道。苏芷辰站起身迈开步向外走去,连眼神都没给伍恒意一个。伍恒意再傻也看出来了,公主这是生她气了,可她做了什么惹到了公主?就快走出门的苏芷辰突然停住了脚步,但她并未转身,只轻声吩咐“把早饭装进食盒里,放到马车上来。”说完这句话,苏芷辰便不在停留,快步走出了伍恒意的视线,所以并没有任何人发现她微红的耳垂。而此时的伍恒意嘴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皇城河有多宽流过她心房的暖流就有多宽。无视王小翠鄙夷的目光,伍恒意屁颠屁颠的向公主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十四章 王小翠看着伍恒意远去的背影,鼓起腮帮子狠狠的“哼”了一声,似是还觉得不解气,她又将眼睛闭上,冲着门口吐出舌头,而这一幕正好被来寻伍恒意的锦辛看个正着。锦辛看着面前冲着自己不停“略略略”的人,心中一惊:这公主府果真“不干净”!她此时心中十分纠结,现在是转身就跑,还是想办法救下被“附身”的王小翠呢?最后她决定了,还是跑吧! 于是她慢慢后退,一只脚已经快要触碰到门槛的时候,狗血的事情发生了,她脚下突然一滑,重心向后偏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锦辛疼的眉头紧皱,心里不由得为自己哭泣:我这是做的什么孽,为什么要找上我,呜呜呜,夫人你一定要保佑辛儿啊。锦辛虽然体型偏瘦,但好歹身上也有小一百斤的肉,所以当她这么大个的“东西”砸在地上所发出的声响,就足以将“鬼化”的王小翠给惊醒了。 王小翠睁开眼,就看到一脸惶恐坐于地上瞪着她的锦辛,想到自己刚才幼稚的举动,王小翠脸上一红,恼羞成怒的就要张口发难,谁知锦辛突然站起了身,一把将她抱住,狠狠的摁在了大堂的顶梁柱上。 如果伍恒意能看到这“激,情”一幕,她一定会捂住眼睛贱兮兮的笑“哎呀好羞涩,辛儿你这个禽,兽,柱咚什么的,人家都看不下去啦。”但很可惜,她现在眼里只能看到苏芷辰完美的侧颜。从上了马车开始,公主就一直保持这一个姿势,不管伍恒意说什么,公主都不搭理她,后来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伍恒意坐在马车的角落里耷拉下脑袋,如同一只犯了错误的犬科动物,只敢偶尔偷偷的瞄一下貌似很生气的“主人”,祈求她能回心转意,不要一直不理自己。 伍恒意这边不太好过,锦辛那边也正“闹”的如火如荼。王小翠后背紧靠着柱子身子使劲的左右扭动,想要挣脱锦辛的控制,可每当她就要摆脱的时候,锦辛就会更使劲的将她抱住,俩人的距离在拉扯间越来越近,最后王小翠竟已被锦辛抱在了怀里。她满脸通红的看着面前比自己稍高一些的人,大声吼道:“你有病啊,干嘛抱着我!快放开!”锦辛听到这话,感到有些火大“谁想抱着你了,要不是看你被鬼怪附身好心想要救你,我才不搭理你呢!” “你说谁被附身了!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快带上你家驸马爷,你们主仆都赶紧去看看大夫吧!” “你!你骂我可以但是你敢侮辱驸马爷,我决不饶你!”锦辛怒目圆睁的瞪着怀中的人,双臂更是加了力道,似是要将王小翠揉碎。 王小翠看着锦辛愤怒的脸,想要挣扎却完全使不上力气。这样的锦辛让她有些害怕,更多的是委屈。长这么大,连长公主都没有这么对过她,现在她居然被一个侍女给欺负了。越想王小翠越难受,“哇”的一声竟哭了起来。这突来的情况,打了锦辛一个措手不及:这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哭的,这闹的倒像是我欺负了她似得。她看着怀中哭的毫无形象,犹如孩童一般的女子,皱了皱眉,无奈的叹口气,她还是心软了。 掏出怀中的手帕,想要给那哭鼻子的人擦擦眼泪。谁料王小翠左躲右躲就是不肯让锦辛碰她,锦辛没有办法只得收回环着王小翠细腰的手,转而稍微使力的捏住王小翠的下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王小翠这才不情不愿的让锦辛“折磨”她的脸。这也是锦辛第一次正视面前的人,她这才发现原来王小翠竟也是个姿色出众的小美人,只是平时跟在大美人身边,光芒自是被掩去了些,再加上性子又那么臭,所以自是没有人注意到。 锦辛看着面前轻轻吸着鼻子的人,看着她因委屈嘟起的嘴,看着她赌气的躲着自己的目光,心里竟觉得这货也没那么讨厌,甚至还有点,可爱?王小翠的脸似是要被锦辛的指尖“点燃”,就连被锦辛抱过的身子也变得同样火热。王小翠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只知道这种羞人的感觉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坏蛋。她心中无措,鼻子一酸,眼中又涌出了泪花。锦辛刚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皱起“你怎么了?怎么还哭啊?这不都放开你了吗。” 王小翠听着锦辛质问的话语,心里不知怎的更觉委屈,使出全力将锦辛推开,不敢看锦辛惊讶的双眼,只盯着地面声若蚊呐说了句“讨,我讨厌你。”便擦着眼泪跑了出去,留下看着门口挑起眉头的锦辛:可爱?好吧,当我没想过。 “长公主,宫门已到。”车夫的话,打破了马车内的寂静。苏芷辰睁开眼,无视角落里可怜巴巴的目光,自顾下了马车。伍恒意盯着公主离开的背影,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嫌弃了,她举起双手盖在脸上:公主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突然如此厌恶我。 “驸马怎的还待在车里,莫不是睡着了?” 伍恒意竖起耳朵放下双手,露出挂着傻笑的脸“没有没有,怎么会睡着呢,我精神好的很,公主别急,我这就下来。”伍恒意从马车里快速的“滚”了出来,一脸讨好的看着公主。苏芷辰淡漠的移开视线,冲着宫门的方向轻启朱唇“哼,也是啊,昨夜驸马可是睡得十分香甜呢”。说完便不再理会伍恒意,迈步向前走去。伍恒意听着那明显加重了的“香甜”,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看着公主早已走远的身影,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 进了宫门,伍恒意吃力的跟着公主的步伐,脑子则快速的转着:香甜是个啥意思?昨晚确实睡得特别好,好像还做了一个关于公主的梦,哎呀那个梦啊,好像挺美的,那近乎真实的手感。。。手感?!伍恒意下意识捏了捏“落枕”的脖子,伴随着微疼的酸胀感,她仔细回忆起昨晚的梦境,越想伍恒意的心就越凉。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的脑袋如同卡了壳的木偶,一顿一顿的转向身边的公主。 苏芷辰虽是一直向前疾行,但其实一直都有留心伍恒意的一举一动。此时她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伍恒意的双眼,举起右手似是漫不经心,实则带着内力的一挥,一股掌风迎面打来,吹起伍恒意前额的发丝。伍恒意打了个激灵,脖后的酸胀感愈演愈烈,苍白的小脸更是白上加白,她嘴唇微抖,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可公主早已转身离去。 伍恒意看着公主决绝的背影,往日眼中的神采早已不见:完了,彻底完了,我的初恋还未开始就这样结束了。她满眼悲凉的盯着自己的“双爪”:怪不得公主会突然如此的讨厌我,这换做任何女子被“男人”那样轻薄,都是会生气的。公主没有当场杀了我,而只是将我打晕,她真的好善良,啊啊啊,多么好的女子,却永远不可能是我的。伍恒意的内心在嗷嗷的嚎叫,但如果她能看到,苏芷辰转头那一瞬间翘起的嘴角,她可能就会是另一种情绪了。 苏芷辰此时的心情大好:我的驸马,既然你我有了“肌肤之亲”,那么这个责任你就必须负起来,想用毫不知情当借口?想都别想。 第十五章 “陈大人,您说这突厥王突然派使者来咱们大烈,能为何事呢?” “于大人莫要心急,等明日听圣上怎么说吧,不过老朽以为,突厥人生性贪婪,嗜血凶残,可以说是毫无人性,这种民族的到来,绝不会有什么好。。。”那被唤作陈大人的老人突然停住了未完的话语,低头躬身行礼道:“臣,陈实默参见长公主殿下。”那老人身旁的年轻男子也连忙弯下身子,拱手行礼。 “陈太傅,于大人莫要多礼,快快起来吧。” 男子搀扶着老人直起身子,一抬眼,目光无意的扫向长公主的容颜,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因着平时上朝的时候,大多只能见到公主窈窕的背影,所以这是这位于大人,第一次有幸能近距离看到长公主的正面,一时竟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盯着苏芷辰泛起了花痴。而苏芷辰从始至终嘴角微翘,一脸的平易近人,似是并不在意男子的失态。 但她不在意,并不代表她身后的人不在意。伍恒意狠狠的瞪着那看着文质彬彬,实则“猥,琐,下,流”的伪君子,攥紧拳头银牙紧咬,要不是她没有资格干涉那些人爱慕公主,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敢这么看我媳妇儿,我骂不过你们就打,打不过你们我咬,咬也不行,那我就踹裆! 于大人终于在强烈的视线“攻击”下清醒过来,循着那目光看去,只见那人身上穿着驸马官袍,正冲着自己龇牙咧嘴,似是随时要扑过来撕咬自己一般,再加上那人脸色煞白,样子犹如“厉鬼”当真是十分可怖。于大人一介文弱书生哪见过这个,连忙低下脑袋搀扶着身旁的太傅陈实默一同告退了。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伪君子”的身影,伍恒意才放心的将脑袋转回来,只是刚转回来,伍恒意就对上了公主审视的目光。她垂下头避开公主的视线,心中泛着一丝苦涩:我管的着人家看不看公主呢,我算是什么?除了空挂个驸马的头衔,我什么都不是。伍恒意面如死灰的跟在眉开眼笑的苏芷辰身后,七转八转的终于到了地方。她抬起头看着面前大殿上方高挂的牌子,那龙飞凤舞的“兴年殿”三字,让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这是她与公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回想那时的情景,伍恒意后知后觉的想到:原来那时尴尬羞涩的感觉,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立于殿前等候的公公将长公主与伍恒意迎进了殿里“长公主,驸马爷请两位稍作等候,皇上一会就到。”说完示意宫女上了茶,那公公便恭敬的后撤几步,退到了大殿的角落中。伍恒意看着坐于身旁,气定神闲优雅品茶的公主,想要与她解释昨晚自己真的是无意识的,但她张了张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怕自己会越描越黑。 在殿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伍恒意来说都是种变相的煎熬,安静的环境使她沉浸在“失恋”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心中自动播放着根本不搭边的背景音乐: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那些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该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呜呜呜呜让我心碎。。直到公公尖细的嗓音从远处传来“皇上驾到!”伍恒意才将循环播放的背景音乐“关”掉,擦了擦根本不存的眼泪,起身跟在公主身后来到殿中,跪拜行礼后头顶传来低沉浑厚的声音“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伍恒意站起身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皇上的脸,上次因着距离太远,又只光顾着看公主了,所以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现在她可地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个阴险狡诈处处和公主对着干的家伙长什么德行。那上座的男子因着与公主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妹,所以眉眼间与公主有着几分相似。只不过同样是嘴角微翘的笑容,公主的笑总能让伍恒意春,心,荡,漾,而皇位上那人的笑,只能使她觉得不寒而栗。 伍恒意虽然对历史政治这方面并未有所研究,但是她看过不少的天,朝电视剧!再加上大烈曾有过女子为帝的先例,所以她知道面前笑的和蔼可亲的男子,会给公主的人生带来多大的威胁。 苏铭森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立于殿中的两人,最后将目光定于苏芷辰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无比愉悦:苏芷辰,这几天过的如何?才华出众的长公主嫁给全城皆知的废物是什么滋味?呵呵,苏芷辰朕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就只配嫁给伍恒意,你这辈子也只能做个废物! 苏铭森移开视线,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他抚摸着手指上晶莹剔透的扳指,开口问道:“皇妹新婚这几日过的可好?妹婿可有欺负于你?如若有,你尽管与朕说,朕替你教训他。”苏芷辰一脸淡漠,连同声音也变得格外清冷“多谢皇兄关心,驸马对臣妹很好。”苏铭森似是放心的点点头“朕就知道朕的眼光绝不会出错,当初为了为皇妹挑选夫婿,朕可着实费了好一番头脑,最终才挑到妹婿这青年才俊的好男儿啊。” 伍恒意心中冷哼一声:你可不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我这么个无能的货吗,这皇上真是虚伪的不得了,说我青年俊,我到可以接受,但是这个才字,我可担当不起。 苏铭森未等到苏芷辰的回话,似是毫不在意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母后与父皇要是知道皇妹已长大成婚,一定会十分欣慰的。朕想不光是他们,现在全皇城的百姓一定都在为你们这天造地设的一对,能够喜结连理而感到高兴,毕竟如此般配的一对,实属难得啊。”伍恒意起先只觉得这皇上做作的厉害,越往后听越琢磨出别样的意思了,尤其是那最后一句,傻子都能听出这是在拐着弯的骂公主跟自己一样。 苏芷辰早已习惯苏铭森语中带刺的攻击自己,她向来也不屑于反驳,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她便随他呈口舌之快。 “皇上!您此言差矣!恒意受上天垂怜,才有幸能常伴于公主身边,这对于恒意这种无能之人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泽。公主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且是恒意这种平庸之辈可以相提并论的。恒意要谢过皇上您的抬爱,但还是请皇上以后莫要再提恒意与公主时用上般配这两个字了,恒意着实担当不起。”伍恒意慷慨激昂的说完这段话后,有些心虚的微低下头,她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毕竟她忤逆的是个一句话就能要她小命的人。 但让她看着公主被人欺负,她忍不了。她无法忍受任何人用任何方式欺负她的公主。 想到这里,伍恒意干脆把心一横,抬起头直视着苏铭森明显压抑愤怒的双眼,再无畏惧:九五至尊又如何,我伍恒意就是拼了命,也决不让公主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苏芷辰的表情依旧淡然,只是看向伍恒意的眼神温柔似水。 第十六章 苏铭森阴狠的眼神似要将伍恒意看穿,再无人说话的兴年殿中,一时针落有声。良久他收回视线,端起书案上放着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好个苏芷辰,看来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被你美,色所诱,惑的白痴。 放下茶杯的那一刻,苏铭森的脸上再次挂上笑容“妹婿何必妄自菲薄,朕说你们般配,你们便就是般配,你明白了吗?”伍恒意听着那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话语,识相的没有再去反驳,也没有作答。 苏铭森似是根本不在意伍恒意回不回答自己,而是侧头将目光放在那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荀若卿荀大人已数日没有上朝了,朕听传言说似是病了,皇妹与她自小关系就要好,可要多关心关心她啊。”苏芷辰紧攥住拳头,每当想到那日夜晚,荀若卿那悲痛欲绝的脸,她的心中就充斥着愤怒与自责。强压下心头的情绪,苏芷辰面色丝毫未变的回道:“这就不用皇兄操心了,臣妹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也希望皇兄能够善待沐晴,看在她与皇兄一同长大的份上。” 苏铭森看着苏芷辰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是极度的失望,他多么想要看到那张脸上出现别样的情绪,但很可惜,这么多年来,不管他怎样的挑衅与羞,辱苏芷辰,后者永远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而苏铭森最恨的就是苏芷辰这毫不在意的臭德行,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拳头一次次的打在棉花上,让他感觉自己在苏芷辰面前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苏铭森习惯性的抚摸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仰头轻笑一声“朕自然会好好对待沐晴的,毕竟她现在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他收回抚摸着扳指的手,冲着殿中的两人摆了摆“看着皇妹,妹婿你们那么恩爱,朕就放心了,朕累了,你们退下吧。” “是,臣妹、恒意告退。” 苏铭森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狰狞。 出了兴年殿,伍恒意狠狠的吸了口外面的空气,殿中那诡异的气氛,压的她都快喘不上气来。苏芷辰站于伍恒意身侧,看着殿外明媚的阳光轻启朱唇“下次驸马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伍恒意听着公主冷淡的话语,心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垂下脑袋,刚要开口道歉,下巴却被人霸道的挑起,紧接着左脸颊似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但只是一瞬,那柔软便迅速离开了她面上的皮肤。 苏芷辰看着面前这人呆呆的样子,脸上一扫之前的淡然,嘴角微勾嫣然一笑“不过,驸马维护本宫的样子,着实让本宫感动,刚才那个,算是奖励。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办,驸马就先回府吧。”说完话苏芷辰转身抬脚向殿后走去,留下轻抚脸颊一脸不可置信的伍恒意:哎呀妈呀,这不会又是梦吧?她抬起右手狠狠的冲着自己的脸拍了一下“啪”,“哎哟好疼,是真的?是真的!啊啊啊!” 站于大殿外守殿的小太监,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当真是十分难做。他看着被长公主亲一下就美的嗷嗷嚎的驸马爷,陷入深深的选择恐惧症中。不制止,把皇上吵到,皇上会怪罪,制止了,惹到长公主,那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到底是制还是不制,这是个问题。就在小太监抬头望天思考人生的时候,那“嗷嗷嚎”的驸马早已消停,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小太监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驸马爷吓了一跳,连忙躬身给伍恒意请安。伍恒意挥挥手让小太监不必行礼,张口问道:“这位小公公,你知道宫门在那里吗?”小太监赶紧给伍恒意指了路,伍恒意道过谢,快步向宫门走去,她要早点回府等着公主回家。 但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伍恒意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四处乱窜:见到这个地方往右走,然后再往左走,直走左拐,然后是什么来着。。。完了,完了,迷路了。就在伍恒意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前方宫殿的拐角处走出一队巡逻的禁军士兵。伍恒意正愁找不到人问路,她加快脚步,迎向那一队士兵,直到看到队伍最前方的领头人上官敖。伍恒意放慢脚步,微侧着身子,想要降低存在感,从他们旁边溜过去,可她刚低下头,就被人叫住了名字。 “呵,这不是那众人皆知的无能驸马伍恒意吗,怎么了驸马爷,来宫里做什么?宫里可不是你这种闲人待的地方。”上官敖将手背于身后,一脸蔑视的看向前方,似是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伍恒意。 伍恒意看着上官敖那牛叉哄哄的样子,心里也来了气,干脆抬起头直视着上官敖那高昂的侧脸“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癞□□想吃天鹅肉的那个□□上官敖啊。驸马爷我今天是来陪着公主回娘家的,怎么你个小小的禁军统领有意见啊。” “你说谁是癞□□!”上官敖一把揪起伍恒意的衣领“伍恒意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娶了长公主,长公主就是你的人了,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上你,你别自作多情!” 伍恒意轻声一笑,拍了拍攥着她衣领的手“我是不是自作多情,我心里清楚,但是你是不是想吃天鹅肉,你心里也清楚。至少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公主是我的人,是我伍恒意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你算什么东西!” 上官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怒火在心中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他举起右手,狠狠的打向了伍恒意的面颊。伍恒意被上官敖一拳打倒在地,只觉得脸颊处火辣辣的疼。 上官敖冲着地面猛啐了一口,手指着伍恒意说道:“芷辰是被皇上逼迫才会嫁给你的,我才是真正能配的上芷辰的人。芷辰将来势必是要做大事的,到那时候能给她帮助的是我,不是你伍恒意。你瞧瞧你这个废物样子,你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话上官敖大笑着带着列队整齐的禁军士兵,渐渐走出了伍恒意的视线。伍恒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轻抚已肿胀麻木的面颊,脸色阴沉。她无力反驳上官敖说的话,现在的她确实是个无能的废物。 第十七章 公主府的西偏院中有几间连在一起的厢房,这是专供府中侍女们居住的地方。此时正是下人们一天劳动的开始,所以小院中早已空无一人,直到从院门外跑进一面色绯红的女子。那女子很快就到了一间厢房的门口,“哐当”一声用力将门推开,进入房间后,女子小跑了几步,一头扎到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上,扯开被子将自己整个盖住,裹了个严严实实。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女子便手脚并用的将被子从身上扒下来,扔在了一边,坐起身子大口的吸着空气。此人正是刚刚被坏蛋锦辛“欺负”了的王小翠。喘平了气,她将背靠于身后的墙上,脸上的红晕已渐渐退去,她缓缓的举起右手,轻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那里平稳的跳动。王小翠清楚的意识到,她被锦辛抱于怀中时,这里明显的不同。那时她一度以为心脏会在下一秒跳出她的胸口,那种紧张的感觉,即使过去了许久她也忘不了。 伸出双臂抱住膝盖,她将头埋于两腿之间,闭上眼睛,脑中全是她与锦辛相处的画面,尽管只有短短几天,但是那一幕幕却如此清晰的存在于脑海当中。 “啊!”王小翠狠狠的摇了摇脑袋,大叫一声,她站起身将床上的被子高高举起,又用力的摔了回去“不可能!这绝不是书中的那种喜欢,她是女子,我不可能会喜欢她,更何况我那么讨厌她,对,我最讨厌她了!”吼完这些,王小翠似是用尽了力气,一屁股又坐回床上,她低下头将脸埋于双手之中。 此时事件的另一当事人,正漫无目的的在公主府中散步,这驸马爷一走她也就没了“活干”。待在房中无聊,公主府虽大但也逛得够够的了,她在府中又没什么朋友,朋友?对了,她怎么就忘了龙九了。虽然跟龙九也不过就相处了一天的时间,但好歹他们都是驸马爷的人,就凭这点在这公主府中,她跟龙九也算得上是朋友。 锦辛跟路过的小厮打听了一番,才兜兜转转的找到了那小厮口中的东偏院。进了院中,锦辛来到小厮所说的厢房门口,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内走出一面貌白净的男子,正是当初伍恒意在茶馆外救济过的乞丐龙九。 龙九看到门外的锦辛,眼睛一亮“辛儿姐!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龙九还以为驸马爷忘了龙九了呢。”锦辛尴尬的笑了笑,心想:可怜的龙九,以我对驸马爷的了解,你八成是猜对了。。。想归想面上还是要装的“龙九说笑了,驸马爷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她可说过咱们是一家人呢。”看着龙九一脸灿烂的笑容,锦辛越往后说,越觉得自己的内心也受到了谴责:要不是没事干,我也确实把你忘了,说好的一家人啊,龙九,我跟驸马爷对不住你了! 龙九并未察觉出锦辛目光中的愧疚,他侧过身子“辛儿姐别跟外面站着了,进屋里坐吧。”锦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屋里,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吧,虽然她知道龙九喜欢男子,对她肯定没兴趣,但外人不知道啊。龙九看出锦辛的为难,笑着拍了拍后脑勺“瞧我这脑子,辛儿姐咱们去院中的石凳上坐着聊吧。”锦辛感激的看了眼龙九,俩人一起来到院中,坐于石凳上聊起天来。 “辛儿姐,你这次来所为何事?是不是驸马爷给龙九安排了事情做啊。”锦辛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回道:“这不是来公主府都好几天了吗,驸马爷就派我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在这里住的如何啊,还习惯吗?”龙九点点头“习惯,这里一切都挺好的。只是龙九一天天的无所事事,实在是愧对于当初驸马爷对我的搭救之恩啊。我十分希望能在驸马爷身边,为驸马爷效犬马之力,报答驸马爷的恩情。” 锦辛赞赏的拍了拍龙九的肩膀,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龙九你放心,驸马爷她是惦记着你的,她正在策划着要干一件大事,至于是什么事,我还不太清楚,但到时候她一定会需要你的帮助的,龙九你相信我,那时绝对就是你大展拳脚报答驸马爷恩情的时候了。” 龙九激动的抓住锦辛的手,连嗓门都不自觉的大了几分“那太好了,辛儿姐,龙九信你。”锦辛也由着龙九攥着她的手,用真挚的眼神回望着龙九“嗯,龙九,信姐就对了。” 王小翠抬起埋于手掌中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慢的吐出。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着,梳了梳微乱的发丝,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道:哼,凭什么我要为了一个坏蛋,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凭什么她锦辛就能随意的扰乱我的心神。王小翠气哼哼的大力将门推开,走了出去,她现在要去找锦辛,证明自己绝不可能会喜欢是一个如此讨厌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小翠几乎将整个公主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锦辛的人影,现在只有一个地方没有找了,那里是王小翠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东偏院,这是府中小厮下人们所居住的地方。王小翠完全没抱希望的来到院门口,伸头往里望去,竟意外的看到了锦辛的身影。 只见锦辛与一男子坐于院中的石凳上有说有笑的,举止行为还分外亲密,最后俩人居然还互握着手谈情说爱!这光天化日之下,真是不知廉,耻!王小翠举起拳头狠狠的砸向了院门,发出的动静将院中的那对“狗,男,女”惊醒。 王小翠大步来到锦辛面前,眼睛似是冒着火般的瞪着锦辛的双眼“你跟这个男的是什么关系?这大白天的就亲亲我我,真是好不知羞!”锦辛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砸门的王小翠,直到听了她说的话才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这又是再抽什么疯? 龙九将锦辛的手放开,站起身斯文有礼的冲着王小翠拱了拱手“这位姑娘,在下看你是误会了,我与辛儿姐只是朋友而已,刚才之举也纯属无心,虽有所不妥,但也并未如姑娘所说的那般不堪吧。”而王小翠似是完全忽略了龙九的存在,只一味的盯着锦辛的眼睛。 锦辛被王小翠盯得心里发毛,侧头躲闪开她的目光,无奈的用手捏了捏紧皱的眉头“我说王小翠,不,小翠姐,我跟龙九是什么关系都轮不到你来问吧。你要是来找我麻烦,想要报我刚才以为你鬼上身的仇的话,那我给你鞠个躬道个歉,咱俩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好不好?毕竟你我服侍的主子是会经常在一起的,咱俩老是这样掐架也不是个事,只要你不乱骂我们驸马爷,我还是很愿意和你和平共处的。” 说完锦辛站起身来,冲着王小翠的方向鞠了一躬,“好了,小翠姐我诚心跟你道歉了,咱俩算是两清了吧。”王小翠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锦辛居然为了那个叫龙九的男的,甘愿对自己低头,她怎能不生气。但就如锦辛所说的,他们什么关系轮得到她来问吗。王小翠觉得有一口气憋在心口,堵得她十分难受。锦辛的脸在她的眼中渐渐的变得模糊,她微抬起头不允许眼泪滑落。 锦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怎么说呢,这样脆弱的王小翠。即使刚才在府中的大堂里,王小翠被自己抱于怀中不得动弹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无助与痛苦,仿佛自己刚才说的这些话是真真的伤的她体无完肤。 王小翠在锦辛眼中一直是骄傲的,蛮横的,脾气暴躁的。但现在虽然她仰着头的样子依然骄傲的不可一世,但她微抖的身子,与在抬头那一瞬间,眼中险些掉落的泪花,都深深刻印在锦辛的眼中,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踌躇之时,王小翠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锦辛不知道王小翠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王小翠强忍眼泪的样子,自己会有一丝丝的心疼。 第十八章 锦辛坐于东偏院中的石凳上,手抚着额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龙九站在锦辛身侧显得有些无助,他想要张口安慰她,可又怕自己因着不了解情况,而好心办了坏事,反而将事情越劝越糟。 小院中一时寂若无人,直到公主府守门的小厮呼哧带喘的从院门口跑进来“辛儿姐,可算是找着你了,驸,驸马爷回来了,正满府找你呢,看那样子似是有要事。”锦辛听了小厮的话,也顾不上纠结什么心疼不心疼了,与一直被晾在旁边的龙九告了别,便跟着小厮急匆匆的走出了东偏院的院门。 龙九看着锦辛远去的背影,抬起脚向后撤了几步,用脚后跟摸索到石凳的边缘,弯下身子缓慢的坐了下去。脑中反复回想、猜测着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幕场景,良久他似是觉出了什么,嘴角上翘,带上几分笑意的目光依旧盯着锦辛离去的方向,龙九煞有介事的捋了捋压根不存在的胡子:嗯,想不到,辛儿姐竟也是同道中人啊。 锦辛一路小跑着跟在小厮身后,在偌大的公主府中七弯八拐的转来转去,才终于见到了面朝湖水,背手而立的驸马爷。伍恒意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也不转身,只试探的问道:“可是辛儿啊?”锦辛看着驸马爷这一后背的泥土印子就暗觉不妙“是,驸马爷奴婢来迟了。”伍恒意听到回话依旧没有转身的意思“没关系辛儿,你回房多取些银子,跟我出去一趟,我有急事要办。”说完冲着身后挥了挥手“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锦辛看着驸马爷“神神秘秘”的样子,轻皱起眉头“驸马爷,您就打算这样出去?好歹也要将这一身脏了的官袍换下啊。”伍恒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些怎么也擦不下去的污垢,重重的叹口气,似是认命一般,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子,将自己那半张“猪头脸”,暴露在锦辛面前。 锦辛瞪大了双眼,语气透着担忧但更多的是愤怒“驸马爷,您这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伍恒意低着脑袋,用手轻抚着肿胀的脸颊,这件事她实在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她嫌自己丢人。被情敌一拳打倒在地,毫无招架之力,这点在伍恒意心中还算是次要的。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现在的无能,最让她感到耻,辱的是她竟无力反驳上官敖的话语。她现在只想让自己迅速的成长起来,她不光要光明正大的站于公主身边,更要强大到能让她依靠。 伍恒意抬起头,看向锦辛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决绝“辛儿我没事,这脸上的伤痛算不得什么。”她转过身,面向广阔无边的湖面,似是对锦辛说,也似是在自言自语“今日我伍恒意所受之苦,他日必将十倍奉还!” 锦辛看着驸马爷坚定的目光,听着这番“豪言壮志”,只觉有种我家主子初长成的即视感:驸马爷终于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受了大爷二爷欺负,就会抱着我一起哭鼻子的孩童了。 想到这里她鼻头一酸,一时竟激动的湿了眼眶“夫人要是能看到现在的驸马爷,一定会十分欣慰的。奴婢也好高兴,驸马爷您终于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伍恒意转过身自动忽略什么汉子,只是看着眼前这岁数放在现代,八成还在上高中的女孩,一时感慨万分,她伸出双手,轻轻将锦辛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带些疼惜的说道:“辛儿,你明明没比我大多少,却要担负起照顾我的责任,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了,谢谢。”伍恒意的这句谢谢,即是替自己说的,也是替这身子以前的主人说的。 她还记得她刚穿来这里时,对锦辛最直观的印象:这姑娘怎么这么爱唠叨。现在想来锦辛也是为了以前的那个伍恒意操碎了心吧,年纪轻轻就要当“妈”。 锦辛抬起手回抱住驸马爷,刚刚只在眼眶打转的眼泪,此时也流了下来“驸马爷,不用跟奴婢说谢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更何况驸马爷对奴婢这么好,奴婢为驸马爷做什么都会毫无怨言的。” 伍恒意松开抱着锦辛的手,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辛儿别哭了,你要再哭下去,我以后还怎么跟你说知心话呢。”她拉起锦辛的双手,直视着她的双眼,语气带着难得的认真“辛儿你要知道,你是有权选择你自己的人生的。所以,如果以后你有了心上人,一定要跟我说,我会给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人的。到时你千万不要瞒着我,你要为你自己的幸福考虑,至于我,你不用再顾虑,我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锦辛张开嘴,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告诉驸马爷,自己愿一辈子追随于她,只是当她脑中划过心上人三字时,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她脑中居然浮现出王小翠那张绯红的小脸来。锦辛心中一惊,只感到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她也顾不上对伍恒意“表忠心”了,自顾的摇了摇脑袋,想要将刚才那奇怪的念想彻底扔出脑海。 伍恒意这人向来敏锐,她看着锦辛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心下便了然了,于是她坏笑着戳了戳锦辛的胳膊“辛儿我们可是亲人哟,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锦辛迅速的摇摇头,坚决的表示否定“驸马爷,您不是有急事要去办吗,还不快点回房换衣服。”说完便不再理伍恒意,自顾快步向前走去。伍恒意看着锦辛逃跑意味十足的背影,颇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啧,真想知道是那个臭小子惹上了我们家辛儿了,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可地好好的为辛儿把把关。 嬛琬宫是后宫中位置最偏远的一座宫殿,因着这里一代代多是住的不受皇宠的嫔妃,所以连带着修剪园林的下人也对此地十分懈怠,常年以往竟导致这周围的树木肆意生长的十分茂盛。也使得这座“冷宫”仿佛是修建在丛林中一般。即使已渐入深秋,但宫殿边的树木杂草依旧郁郁葱葱,偶尔还可以听到鸟儿互相追逐嬉戏的叫声,可谓是一片生机勃勃。 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坐着一面容甜美的女子,此时她正在倾身抚琴。琴声悠扬婉转,却也如泣如诉,与这林间的一切似是格格不入,透着丝丝哀怨与凄凉。苏芷辰放轻了脚步,来到女子身后。女子身边的侍女看到来人居然是长公主殿下,连忙慌慌张张的跪地行礼。这番举动自然也打扰到了那抚琴之人,女子纤手轻抬琴声戛然而止。苏芷辰挥了挥手,将侍女遣散,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女子身侧。这女子便是当朝太傅陈实默的长孙女,皇帝新纳的妃子陈沐晴了。 “她怎么样?”陈沐晴嗓音有些沙哑,似是许久都未曾开口讲话一般。苏芷辰微仰起头,看着前方树木顶上露出的天空回道:“挺好的,为了你,若卿也会振作的。”她低下头看向陈沐晴含泪的双眼,柔声说道:“希望你也一样。我和若卿定会将你从这个牢笼中解救出去的,沐晴我保证不会让你等的太久。” “芷辰,你终于要。。。” 苏芷辰点了点头,再次见目光看向那远方的天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泪水从陈沐晴眼中滑落,她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再次轻抚古琴。 苏芷辰看着陈沐晴越加纤瘦的身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不禁想,如果当初在司天监当职的太史令没有说出那句话,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第十九章 昭永二十三年春四月三日,夜。此时已临近宵禁,白日热闹非凡的皇城似是陷入了“沉睡”,宽敞的街道也被一片黑暗笼罩着,唯有高悬于空的明月与漫天明亮的繁星,能够为报时打更的更夫照明。 对比整座皇城的黑暗,此时宫中专供皇帝批改奏章,接见大臣的兴年殿中,却依旧灯火通明。只见一着明黄便服的中年男子,正背手站于大殿门前,微仰着头,似是颇有闲情逸致的观赏着天空的夜景。反倒是站于男子身后,着宦官总管官袍的公公,似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一会小范围的左右打转,一会踮着脚尖急切的张望着远方。这俩人正是昭永帝苏永昊与总管太监孔力。 “皇上,来了,终于来了!”孔力手指着前方,欣喜的侧头看着身旁的昭永帝。苏永昊顺着孔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连接大殿之间的汉白玉阶梯上,正似有一点亮光再快速的移动着,在黑暗的宫殿前尤为扎眼。 那亮光片刻便移动到了苏永昊面前,“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原来那能移动的“亮光”是宣仁宫的太监小泽子与他手里的宫灯。小泽子这一路跑来丝毫不敢停歇,想来他也是快累断了气,趴在地上的上半身大力的起伏着,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断断续续的说道:“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又为,陛下诞下了,公主。” 苏永昊此时已全然没有之前那般闲情,他竟亲自蹲下身子,浑厚的声音带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那皇后可无碍?”小泽子似是喘过气来,立起身子冲着昭永帝拱手说道:“皇后娘娘与小公主都无碍,身体康健,恭喜陛下。”苏永昊站起身,冲着孔力点了点头,便进了殿中。 孔力笑着扶起小泽子“你小子做的不错,明个去我那里领赏,下去吧。”小泽子点点头,恭敬的后撤几步,退了下去。苏永昊坐于殿中的龙椅上,轻抚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似是对孔力说,也似是在劝慰自己“公主也好,公主也好,只要母女平安,朕就心满意足了。”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孔力,走,跟朕看看朕的孩儿去。”孔力点点头,恭顺的跟在昭永帝身后。 来到大殿门前,苏永昊看着外面的情景,硬生停下了脚下的步子,默默的将已迈出门槛的一只脚收了回来。他突然的停步,险些让身后低头紧跟着的孔力与他的后背相撞。孔力着实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后退两步,与皇上保持安全距离。苏永昊看着殿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剑眉微微皱起。 “哟,这天突然就变了,刚刚还大月亮挂着,怎么这么会儿子功夫,就下起雨了。”孔力走回龙椅旁,将叠放在上面的貂裘,双手托举着来到昭永帝面前“皇上这天说变就变了,您要小心着龙体啊。”苏永昊接过孔力手中的貂裘披在身上,孔力唤来守职的禁军与一众太监宫女,簇拥着昭永帝前往皇后的宣仁宫。 与此同时皇宫紧闭的宫门前,站着一个身着文官官袍,神色激动的中年男子。男子并未打伞,尽管雨势不大,但即使只是片刻站于宫门前的等待,也足够将男子的官袍打湿。良久,守宫门的禁军将士确认了眼前人可随时出入皇宫的腰牌,才将大门开出一条缝隙,让那男子侧身进入了皇宫。男子进了宫后,便与守门的禁军询问皇上此时所在,禁军士兵看这男子深夜造访,似是有急事禀报,便也不敢懈怠,连忙通过与其他巡逻禁军的询问与传递,得知了皇上此时所在之处。 昭永帝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宣仁宫门前,他挥了挥手让这些人全部退下,只留了孔力在身边伺候。进入宣仁宫的大门,苏永昊快步进入了内殿。当他踏进房内的那一刻,苏永昊一个七尺男儿,更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在看到屋内躺于床上脸上毫无血色的女子时,竟不禁湿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他弯下腰握住女子的纤瘦的双手“芷儿,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躺于床上的皇后颖芷儿,听到似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便缓缓的睁开疲惫的双眼“皇上,臣妾没有哪里不适,一切都好,只是夜已深了皇上怎的还没休息?”苏永昊将颖芷儿扶起,让她能靠于身后的被褥上“你在这里受着这等苦痛,朕怎么可能会安睡。”就在苏永昊与颖芷儿深情对视之际,不合时宜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只听外面传来了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森儿给父皇母后请安。” 苏永昊疑惑的看向门边,转过头问道:“森儿怎么这个时辰,还在你宫里?”颖芷儿从奶娘手里接过小公主,边在怀中逗弄着边回道:“今晚我将森儿留在宫中吃饭,没想到就正好赶上了,森儿便一直没回去,想要陪着我。”苏永昊点点头,冲着孔力使了个眼色。孔力便来到门前,将门打开。 进来的是一年岁不过十一二的少年,他来到苏永昊与颖芷儿的面前,弯下腰躬身行礼。苏永昊看着面前的少年,淡声说道:“森儿,起来吧,不必多礼。” “是,父皇。”那少年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目光瞥向颖芷儿怀中包裹着的婴孩儿,他定了定心神,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状似平静的问道“母后,森儿可是多了一个皇弟?如若是的话,那真是太好了,有人能与森儿作伴了。” 颖芷儿摇了摇头,用手戳了戳怀中婴孩儿那粉嘟嘟的小脸蛋“森儿你多了一个皇妹,你现在是做皇兄的人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她啊。”那少年低下头似是乖巧无比的回道:“是,森儿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皇妹,尽好一个兄长的责任。” 只是这少年还是太年轻了,他一想到在他登帝之路上,最可能绊了他前进道路的石头,并不存在,他一时竟没来得及收回嘴角的弧度,而这一切都暴露在了苏永昊审视的目光下。而这少年便是十几年后的胜兴帝苏铭森。 第二十章 烈国当朝皇后颖芷儿的行宫里。昭永帝苏永昊注视着站于他面前的少年,看着少年脸上谦和的笑容,看着他时刻显现出的恭顺,苏永昊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开,此刻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花了眼,那种阴谋得逞般安心的笑容,真的出现在他这只有十来岁的嫡长子的脸上吗? 正当苏永昊反复回想,是与不是这两个想法在脑中不断挣扎的时候,寝殿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苏永昊正是烦躁之时,也不等守在门前的孔力开口,自己就冲着门外吼道:“谁在外面敲门,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还敢来打扰朕与皇后休息,该当何罪!” 只听门外人“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略有胆怯的将上半身紧贴于地面“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太史令吕忠平,有要事禀报皇上。” 苏永昊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司天监的太史令?你一个天文官能有何要事?不管什么事都等明日再说吧,朕这次便不怪罪于你,你退下吧。” 跪于门外的吕忠平,满腔的激动没有被雨水浇灭,反而倒是被皇上的一番话泼了个透心凉,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尚未停息的雨水,横了横心冲着屋门再一次将头紧紧的贴于地面“皇上,微臣却有要事禀报,而且陛下当初赐予微臣这面可随时出入皇宫的腰牌,不正是让微臣能够即使将天象告知陛下吗,所以请求陛下您能够面见微臣。” 苏永昊紧皱剑眉,片刻才想起,自己确实给过这个吕忠平一块可随时出入皇宫的腰牌,不过那早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因着自己那些年意气风发经常出征讨伐邻国,而那时的他又资历尚浅,所以时常要借鉴兵书上的兵法,阅读从古至今的纪事。他将这些所看统统收入了脑中加以运用,于是便也信了天文异象之说,给了这吕忠平可随时出入皇宫的腰牌,让他一观测到什么异理便告知自己。 可是时至今日,他早已厌倦扩张领土的杀戮,于是慢慢的司天监除了推算历法,便再也入不了苏永昊的眼。可谁知今日这他都要忘记了的“司天监”,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苏永昊不耐的转了转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怒极反笑道:“好一个朕赐予你的权利,好一个太史令吕忠平,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朕说,但朕丑话说在前头,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便治你个扰乱后宫之罪。” 门外的吕忠平直起身子,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好家伙,扰乱后宫这可是要砍头的啊。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义正辞严的要求道:“请皇上将闲杂人等退避。”苏永昊停下转动扳指的手,转而狠狠的将手掐向自己的眉头,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代表着他此时耐心将尽。 停下狠掐眉头的手,苏永昊举起手臂,指向孔力,刚要张口叫他将外面那人拖走时,一直躺于床上逗弄婴孩儿的颖芷儿,缓缓的坐起身来,将手轻轻的抚向了苏永昊的脸上,温柔的眼神带着些安抚,平息了苏永昊愤怒的情绪,他无可奈何的看了看面前的人,转头冲门外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就留吕大人一人。” 苏永昊侧过身子,看了看颖芷儿怀中正在熟睡的婴孩儿,一时父爱“泛滥”,他将婴孩儿抱于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摇着,连带对着门外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好了,吕大人没有外人了,你说吧。” 吕忠平咽了口口水,此时刚参透异理的兴奋,已渐渐冷却,他现在竟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这些话一出口,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皇上,不知今夜后宫可有那个娘娘生产?” 苏永昊低头看了看怀中不知何时醒来,正用水灵灵的大眼冲着自己看的婴孩儿回道:“皇后为朕诞下了公主,怎么,和这有关?” 吕忠平激动的心重新被燃起:果然,果然如天象所现,我吕忠平终于参透了异理,终于参透了!他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几分颤抖“皇上,微臣夜夜观测星象,就在数月前,微臣发现中外之官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两千五百,可那日。。。” 苏永昊尽管被怀中婴孩儿可爱的样子,柔化了一颗做父亲的心,但是听着外面“聒噪”的声音,还是很火大“吕大人,直接说重点。” “一百多年前烈国第五位女帝出生之前的异理再次出现,而且此次观天象所现,即将出现的第六位女帝,会为咱们大烈带来前所未有的盛世,到时候便再也没有邻国之分,她将统一周边所有国家,大烈国土将扩展到前所未有的广阔!” 吕忠平伸出手抹去,将要掉入眼中的汗水,继续说道:“如若皇上不信,那这场春雨便是最好的证明,今夜本明月高悬繁星闪烁,可突然毫无预兆的竟下去了雨来,这便是异象啊,乌云再瞬间聚集,这是平时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咱们大烈重农业,可出了冬,入了春却还未下一场雨,可今夜,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它就下了,春雨贵如油啊,这是上天的福泽!” 屋里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那扇紧闭的屋门,今夜突然下起的雨,除了忙于生孩子的颖芷儿,其他人都是知道的。苏永昊此时已被吕忠平的一番话,说的找不到头脑,但不管什么天象异理,他好像只听懂了一点“所以,你是说,皇后为朕诞下的公主是。。?” 吕忠平直挺挺的跪于门前,拱手行礼道:“公主便是烈国的第六位女帝,并且她将为烈国的百姓带来盛世王朝,公主将会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千古明君。” 苏永昊低头看着怀中,早已安然睡去的婴孩儿,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吕忠平说的话太过浮夸,让人不敢相信,但是那场奇怪的雨又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他的眼前。而且他为了皇后能够避过后宫那些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更是严令禁止宣仁宫的下人们,不允许将皇后怀孕的事情透露出去。就算有人嘴不严,将这件事透露给了吕忠平,那么吕忠平又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皇后生的是个公主呢。 苏永昊伸出粗糙的大手,轻抚上婴孩儿的脸颊,如果吕忠平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一方面出于皇权的角度,他为有这样的继位人而骄傲,另一方面出于父亲的私心他却也心疼他的女儿,这皇位上的辛酸苦楚只有坐了的人,才能懂。 突然,沉浸在“儿女情长”中的苏永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使他常年征战的体魄迅速处于到了紧绷状态,同时他动用自己所有的感官,查找着那本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杀气,当他找到这气息的出处时,他心里一沉。 转身将怀中的婴孩儿交给颖芷儿,他站起身来到门边,一脚将紧闭的房门踹开。看着跪于门外因为突来的惊吓而浑身颤抖的吕忠平,苏永昊一脚便踹了过去,大声骂道:“好你个吕忠平,你竟胆敢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啊,把他拖下去,关进天牢!” 吕忠平显然还没弄清情况,连一句冤枉都没来得及喊,就被冲进来的禁军士兵拖出了宣仁宫的大门。而一直站于暗处默默观察这一切的少年,缓缓的将紧攥许久的双拳松开,露出了早已被指甲刺破的手掌,轻轻的将伤口流出的血,蹭在深色的衣角上,他的嘴角再次上翘。 第二十一章 天空中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出城耕种的农夫们扛着锄头,三五成群的迎着不大的雨势,向着各家的农田走去。这些粗犷的庄稼汉子,此时脸上都带着朴实真挚的笑容,这场春雨他们可是等了太久,往年出了二月,进了三月中这雨就该下了的,不过不管如何,现在下了雨,这些农夫们便也就安了心,只要有雨水滋润了农田,那么今年也定能有个好收成。 文人墨客也不辜负这场春雨,或是提笔站于书案前染墨作画,或是来到窗边,对着窗外雾蒙蒙的景色吟诗作对,好不诗情画意。 街上的早点摊早早的就支了起来,孩童们调皮的收了手中的伞,伸出空出的小手接着雨水,感受着它带来的丝丝凉意。一时早点摊主的吆喝声,孩童们嬉闹玩耍的笑声充斥着大街小巷,整座皇城也在这场春雨中被唤醒。 “哐当”一声,天牢铁制的牢门被从外面打开,牢房里蜷缩着身体,微微发着颤的吕志平,缓缓的将头抬起,看向那扇敞开了的牢门。只一晚,焦虑恐惧就将吕志平折磨的分外憔悴,他一夜没睡,心中想念着他的家人。 想到他的妻儿老小可能马上便要无人照顾,吕志平忍不住流出了悔恨的泪水。他抬起拳头一下比一下狠的砸向牢房的墙面,他好后悔,后悔自己就那样冲动的进了宫里,后悔自己居然相信昭永帝是个明君。 牢房外刚刚下了早朝的苏永昊,连龙袍都没有换下,便带着孔力来到了天牢。遣散了众人,吩咐孔力在天牢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近,苏永昊便只身一人进入了牢房里。 吕忠平看着缓步来到自己身前,背手而立的皇上感到一阵恍惚,一时竟没有起身行礼,只顾着眯着眼睛分辨眼前的景象是否是自己的幻觉。直到苏永昊捂嘴轻咳一声,才使吕忠平清醒过来,他连忙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罪臣吕忠平叩见皇上。皇上,罪臣昨夜并无冒犯公主,欺骗圣上之意,罪臣无能,无心国家时政,所以罪臣只是将所破解出的天象禀报给皇上,绝无左右皇上册立太子之意,皇上,皇上您明见啊。” 苏永昊听着吕忠平哽咽的声音,心下也有些不忍“吕大人,你先起来吧。” 吕忠平抬起脑袋,又再一次狠狠的磕于地面“罪臣不敢起身,也不敢请求皇上饶恕,只想请圣上看在罪臣一家老小的份上,饶了罪臣这条命。” 苏永昊转过身子,走到牢房里唯一能够通风的天窗前,他并未直接回答吕忠平的请求,而是开口道:“吕大人你也算是两朝老臣了,朕记得你应该是仁宣三十四年入的司天监,对吧?” 吕忠平抬起头,不解的看向皇上的背影“是,罪臣确实是那年进入司天监就职的。” 苏永昊点点头“那你可还记得,当年朕是何人。” 吕忠平心中一惊,话语中带着些迟疑“皇上,您当年是先皇的第三皇子,昭永王爷。” 苏永昊转过身,目光直直的看向吕忠平“没错,那你也应该知晓,朕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是怎样历尽艰苦坐上这皇位的。从景关之乱到皇城政变,朕的大哥设计想要杀朕,朕的二哥联合四弟在父皇面前频频诬陷朕,逼迫着朕不得不与他们兵戎相见,最后带兵攻破皇城,一路踩着不知多少人的尸体,坐上了这万人之上的皇位。所以朕决不能允许这样的历史再重现在朕的面前!” 吕忠平听着皇上最后近乎吼出的话语,心中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小心的问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苏永昊看着面前的吕忠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沉着声音回到“朕昨夜真该面见于你,森儿他一直在皇后殿中。” 吕忠平这下算是明白过来,皇上刚才所讲的那些话是何意了“恕罪臣直言,皇子殿下为人谦和有礼,再加上他与公主又是都是皇后所生,所以殿下应该不会对公主心生歹意吧。” 苏永昊紧皱眉头,将手指上的扳指拿了下来,攥于手中“总之,其中的利害关系想必你已经知晓,所以希望你能管住你的嘴,昨夜所说的那些话,今生不允许再与任何人说第二遍。朕会赐你些银两,足够你一家老小这辈子不愁吃穿了,今日夜晚朕会派人送你一家出城,到时你带着家人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在皇城出现了。” 吕忠平连忙将头再次深深的磕下“罪臣遵旨。” 苏永昊坐于前往宣仁宫的龙辇中,他打开手掌,看着躺于掌心的那枚白玉扳着,将它从新戴于拇指上,陷入沉思。他怎么也想不到,昨夜在颖芷儿寝殿中所感到的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居然是他那年幼的嫡长子所散发出来的。森儿那时常带着谦和笑容的脸上,却呈现出了苏永昊从未见过的扭曲,那双总是笑眯的眼也只剩下狠意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苏永昊相信如果那时给森儿一把匕首,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门外的吕志平杀掉。因为这种狠意苏永昊太熟悉了,那带着不甘,嗜血,疯狂的眼神曾经出现在他的兄弟脸上,也曾经出现在他自己的眼中,所以他在那时才发现,他有多么的不了解他唯一的皇子。 没错,苏永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他后宫佳丽无数,但他却只有苏铭森这么一个儿子,剩下的除了昨日皇后为他诞下的婴孩儿以外,他还有三个女儿。早年间后宫的妃子也为他生过两个儿子,但很可惜都先后夭折了,夭折的原因都是溺水而亡,而两次在场的都只有森儿一人。 那些年正赶上他在外征战,所以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都不在宫中。等他回到宫中后,也并不是没怀疑过森儿,只是他确实是存有私心的不愿往他身上想,一是森儿是他的嫡长子,二是他是颖芷儿所生,所以带着这些偏向。再加上森儿时刻表现出的恭顺有礼,对兄弟姐妹的关怀备至,让全皇宫的人都不会将他往谋害手足的方面想。 所以就在他嚎啕大哭着跪在苏永昊面前,声嘶力竭的喊着他有罪,都是他没有照顾好皇弟的时候,苏永昊的心便软了,也就没追究细查下去,现在想来他当真是愚蠢至极。 第二十二章 转眼间春去十三载,当年呱呱落地的婴孩儿成长为一蕙质兰心的妙龄少女,她就是昭永帝最宠爱的嫡女,烈国当朝长公主苏芷辰。 自从苏永昊发现了他的嫡子,也就是现太子苏铭森非良善谦和之辈后,便开始在暗处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方面他防备着苏铭森,另一方面却也没放松对苏芷辰的培养。 但苏永昊并没有想要培养出一个千古明帝的心,他的私心最终还是大过了江山社稷。那大殿中端正威严的龙椅,是不知践踏了多少人的尸体,才在其之上建立而成的,那皇位看似辉煌,实则又暗藏了多少罪孽,只有坐在上面的人,才能自知。世人只知登上皇位,置身巅峰之上的人便是天子,可以拥有掌控苍生的至高权力,但鲜有人知高位之上那人的孤苦凄凉,到底天子也是人。 因此苏永昊时刻不在感谢上苍,因为他是如此的幸运,就在他坐拥天下却只感迷茫时,上天将颖芷儿这个知心人带到了他的身边,而颖芷儿带给他的力量也将他从孤独,野心,杀戮,罪孽的循环中解救出来。 所以这些年来,苏永昊虽从未怀疑过吕志平所说的,关于苏芷辰的那些天象异理,但他出于父亲的角度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他相信他苏永昊的孩儿绝对是优秀的,但他不敢相信运气这东西,他是幸运的,但辰儿呢?会如他一样,在这不惑之年感到满足幸福吗?他不敢赌。辰儿她终究是个女子啊,而这天下的男子又多薄情,到头来孤家寡人,空有万里江山,却无一心人共赏,且不凄凉。 况且社稷苍生又需要太多考虑,龙椅想坐稳又那里是那么容易,更不要说开创空前盛世,那其中艰辛,可想而知。所以思来想去,苏永昊决定,倒不如让辰儿如同一般公主一样,成年之后早早找个如意郎君,他再赐予辰儿荣华富贵,保她一世安逸,这样他与芷儿百年之后,在黄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尽管如此想着,苏永昊也并没有忘记当年在宣仁宫中,便埋下的那一大“祸根”。可在这个问题上他思虑了多年,却也无可奈何,森儿确实并非纯良,但那也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更何况,现在宫里,除了森儿便再也没有合适的继位人了。 但苏永昊也不是傻子,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让苏铭森如愿当了皇帝,他就能放过苏芷辰了,撇开苏铭森自身阴狠的性子不说,就算换做苏永昊自己,有人当着他面,让他知道,他的兄弟将会成为千古明君,即使那只是虚无缥缈的预言,那么他也不会放过他的兄弟,因为这就是帝王,对权力的掌控是不容动摇的。 所以在私下里,苏永昊便开始为苏芷辰准备“后路”。他派人请来武艺超凡的剑仙道人做苏芷辰的师傅,让她与道人学习武艺。而他自己则是一有空便将苏芷辰找来,如同闲聊般,将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关于治理国家,关于兵法,关于时政的想法,观点一一传授给她。并且苏永昊更是破格将教过自己的太傅,陈实默指给苏芷辰当老师。而小公主也不负他所望,豆蔻年华变已初显锋芒,文能出口成章,武能剑比峨眉,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却也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 最让苏永昊欣慰的便是苏芷辰竟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谈起国家时政她头头是道,年岁不大竟已有了自己的一番见解。善良却不单纯,仁爱却不愚蠢,这便是苏永昊对苏芷辰的评价,他时常捋着下巴有些半白的胡须,轻叹:想来辰儿是随了她娘亲,而森儿恐怕是随了朕啊,真是造孽,若辰儿不是女子该有多好,朕定会为她排除万难,助她造就苏家的万世春秋,唉,罢了。 昭永三十六年,昭永帝苏永昊立嫡长子苏铭森为太子,同年六月,苏永昊下旨,特批宰相荀文的长孙女荀若卿,太傅陈实默的长孙女陈沐熙,禁军统领上官雄的嫡子上官敖进宫,封为御殿侍读。 何为侍读,便是烈国历代皇帝,挑选器重大臣的后辈子孙,召进宫里来做陪伴太子读书的书童,这样既可以表现出天家对臣子们的恩宠,更可以让自己的继位人早日接触到这群大臣世袭的继承人,运用君臣之道,培养建立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 可这会子太子苏铭森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也自然不用再进学堂读书,他现在已经开始上朝听政了。所以名为陪伴太子,实则这些人是苏永昊为了苏芷辰找来的。于是自此以后苏芷辰的求学之路上便出现了另外三个身影。 而随着这三人的进宫,也使苏铭森从初为太子的喜悦中渐渐的冷却了下来,剩下的便是那发自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愤怒。这十三年来他一刻都没有忘记,那个突然下起雨的夜晚,那个姓吕的太史令所说的一字一句。 即使苏永昊看似并没有相信,但苏铭森还是不放心,他不是没想过要对苏芷辰动手,可是奈何苏永昊将苏芷辰保护的太好了,所以这些年苏铭森只得隐忍着压抑着,直到前几日苏永昊立太子的旨意终于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才使苏铭森狂躁的心安静了下来。 但尽管如此,那些所谓天象的谬论,还是如一根根钢钉刺入了苏铭森的心中,而钢钉上则是烙满了苏芷辰的名字,所以苏永昊这突然出现的召见御殿侍读的指令,瞬间触碰到了苏铭森的“逆鳞”,他来到书案前,攥起上面铺开的圣旨,狠狠的扔于地面。 他的目光紧盯着地面上那代表皇权的明黄绸缎,上牙紧咬上下嘴唇,因为过于用力,牙与唇间的缝隙渐渐渗出了血丝,他的面目也再无平日里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取代的是满眼满心的愤怒充斥扭曲的一张的俊脸:老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永昊坐于兴年殿的皇位上,抚了抚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敞开的殿门。片刻,他轻轻将扳指摘了下来,放于手中,仔细端详着,把玩着,最后他似是做了什么决定,五指猛收,将手心中的扳指牢牢攥住,唤来立于身旁的孔力“你去给朕找个盒子来,不用太大,但要牢固。”孔力侧身后退几步“奴才这就去。”说完便快步出了殿门。 东宫内,苏铭森丝毫不理会扔于地面的圣旨,而是抬脚踩过,缓步来到寝殿的铜镜前,看着镜中几乎被咬的血肉模糊的下唇,他反而笑了,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笑着笑着他的眼中不知怎的,便滑出了眼泪,他也不予理会,还是疯狂的笑着。最后从寝殿中传出来的声音已分不清是笑声还是哭声,或许更像是种哀鸣。 良久,苏铭森似乎渐渐冷静下来,他淡然的从床边的柜中拿出药膏,为自己的唇涂上,起身他又回到镜前,看着镜中双眼红肿狼狈不堪的自己,他不屑的撇嘴一笑,带着丝狠绝的盯着镜中的自己说道:“苏铭森,你这是什么样子,你再焦虑什么,你再害怕什么,你要知道权利,皇位只能是你的,你是嫡子,你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苏芷辰又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况且谁都无法威胁到你,因为谁敢挡你的封帝之路,你便灭了他这一世的生路!” 第二十三章 兴年殿外,总管太监孔力寸步不移的站立在紧闭的殿门前,尽职的执行着皇上的命令,严禁任何无关人等靠近大殿。 殿内,苏永昊坐于大殿正中的龙椅上,两道剑眉微蹙,若有所思的在手中把玩端详着他让孔力找来的木盒,而那枚白玉扳指,则被他摘了下来,放在了身前的书案上。 就在苏永昊将手中木盒,轻声放于扳指旁的一刻,从殿内正中的大梁上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那黑影一个翻身,便从高悬的房梁上一跃而下,单腿弯膝跪在了殿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未发出一丝声响。 苏永昊并未抬头,目光依旧盯着书案上的两物“袁越,你求见朕,可是有关太子?”跪于殿中一身黑衣的男子,微低着脑袋回道:“主子,太子殿下今日在东宫寝殿内,一度情绪失控,想来是与您今日所下诏令有关。”苏永昊剑眉微挑“哦,他对朕有所不满?你可听见他说了什么?” “回主子,太子殿下情绪愤然言语凌乱,袁越离的稍远,所以并未听清。只大概听到殿下似乎提到了权利,皇位与长公主的名讳。袁越不敢忘记主子的吩咐,所以一听到有关长公主的事宜便来求见了。” 苏永昊捋了捋斑白的胡须,刻满岁月年轮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无奈却又带着些释怀的笑容:朕正在踌躇之时,森儿倒是“帮”朕做了这个决定。 “好,朕知道了。你再去为朕办件事,切记,不可声张。从内营中挑选一个年岁不过及笄的女子,朕不要求其他,只一点,朕要她绝对忠诚。” “主子,内营中正好有一年岁刚满豆蔻的女子,名唤袁净。她是袁越外出行动时捡回的遗孤,袁越便将她收做了义女。所以袁越可用性命担保,她誓死忠诚。” 苏永昊满意的点点头“你的义女,朕自然相信。那明日你便带她入宫,派人将她送去长公主那里,公主若问起,你便说是朕派去照顾她的侍女。”说完苏永昊便不再理会袁越,挥了挥手,将目光再次放在了摆放于书案上的两物。袁越拱手领命,运起轻功,消失在大殿之中。 苏永昊拿起书案上的扳指,轻轻将它放于木盒之中,将木盒合上后,苏永昊拿来封条,亲手提笔写了四个大字:辰儿亲启。将封条牢牢的贴于木盒上,苏永昊似是用尽了力气,瘫坐在龙椅上。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百年之后,自己现在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他现在已无暇顾忌太多。森儿,辰儿就如同他的左右手,伤了那边都是他不愿的,所以他会给森儿想要的权利,便同样也要给辰儿保命的能力。 那木盒中的白玉扳指,并不只是个普通的饰品,它是烈国历代帝王一代代相传下来的“虎符”,只不过它所号令的不是沙场上的士兵,而是一个世人鲜有人知的存在,暗冀营。说是营,但它并不养兵,营内的成员也远远不止二三百人。 而且这暗冀营内还有两营,分别称为内营与外营。内营集中在皇城活动,直接可以接到皇上的授命,并且着重武艺,可以说是一支人数多达数千的精兵“保皇军”。外营则是遍布烈国各地,他们平时如一般百姓般,顶着普通的身份,过着平凡的生活,但实际上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们的联络如同一条条埋藏在地下的“血管”,将得来的“风吹草动”通过各个地点的传递,输送给皇城。而不管内营外营他们都要听命于暗冀营统领,而统领则可以直接面见帝王,听取指令。 所以苏永昊的这个决定是极其大胆的,他等同于将烈国历代皇帝经营下来的“命脉”交予了旁人。这扳指按照“规矩”本该是要传给苏铭森的,但是也只得算他倒霉吧,就在苏永昊还在反复纠结时,袁越说的那番话,最终成了苏永昊的“定心丸”。 苏永昊坐直了身子,拿起书案上的木盒,起身来到平时小睡休息的软榻前,掀起榻垫,将木盒藏在了垫下的暗格中。又转过身从软榻旁装有饰品的木柜中,找出了一枚同样白玉质地的扳指戴在了手指上。抚摸着那明显不同的质感,苏永昊轻叹:森儿,不要怪朕,辰儿仁义,朕相信你若没有害她之心,她必不会反你。但是朕不得不考虑周全,所以朕必须要为辰儿留下保命的“利器”。 长公主居住的婉祥宫中,有一专供太傅授课的书房。此时书房的房门紧闭着,从房中传出老人沙哑,但却刚劲十足的声音。书房内陈设简单,有一靠墙而立的书柜,剩下的便是三张书案。一张放于正中,自然是太傅所用,另外两张并排而放的,则是分别属于苏芷辰与荀若卿的。两个半大的少女,此时正正襟危坐的坐于各自的书案后,神情专注的听着太傅的每一句话语。 苏永昊的龙辇缓慢的停在了婉祥宫的门口,他制止住刚想要尖着嗓子喊“皇上驾到”的孔力,伸手扶住孔力的胳膊,下了龙辇。挥手退避了众人,只留下孔力跟着,苏永昊抬脚进了婉祥宫的宫门。来到书房前,看着一个个先是惊呆,紧接着便要跪地行礼的丫鬟们,孔力连忙机灵的将他们制止住了,掸了掸手中的拂尘,挨个打发了下去。 苏永昊在书房前只不过站了片刻,书房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苏芷辰与荀若卿跟在太傅陈实默的身后走了出来,见到门外而立的苏永昊,三人连忙拱手行礼,礼毕后,陈实默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苏芷辰疑惑的看向苏永昊“父皇,您怎么在这里?”苏永昊粗糙的大手抚上女儿的肩头笑着道:“朕来看看辰儿有没有在偷懒啊。”苏芷辰也知父皇定是逗她,便也不在意“辰儿偷不偷懒,父皇大可问问若卿嘛。”苏永昊这才留意起辰儿身旁微低着头的少女,想到太傅曾对她的评价:年纪虽轻,处事方面已颇具其祖父之风,虽是女子,但绝是栋梁。苏永昊心中暗赞,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你可就是荀大人的长孙女,荀若卿?”荀若卿听到皇上问话,也全然没有慌张,神色依旧不卑不亢的回道:“回皇上,民女不才,正是。” 苏永昊点点头“那今日怎就你一人侍读,其余两人呢?”未等荀若卿开口,苏芷辰便回道:“父皇,不怪沐熙和上官敖,是辰儿不让他们侍读的。因为辰儿发现,沐熙与上官敖并无心听陈太傅的授课,所以辰儿便自作主张的免了他们这堂的侍读,因为强留他们在堂上,也不过是让他们虚度时间而已。” 苏芷辰停下话语,看了看父皇的脸色,见父皇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便又继续说道:“辰儿还私自做主,免了上官敖所有在堂上的侍读,因为辰儿在与他的接触中了解到他一心只想世袭父业,那也就是皇城的禁军统领,所以辰儿便只在学习骑射武艺时,才会叫他来陪侍,其余时间,便叫他自己潜心钻研武艺。” 苏永昊捋着胡子,笑眯了眼睛:想不到辰儿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何为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他刚想开口逗弄苏芷辰几句,便被一个从远处跑来形色慌张的小厮给打断了。那小厮刚跑到书房附近,便眼尖的看到了那一身明黄,他连忙加快跑了几步,来到皇上身前,跪在了地上。苏永昊剑眉微蹙“何事如此慌张?”小厮额头紧贴着地面回道:“回,回皇上,太子殿下驾到。” 第二十四章 婉祥宫书房前,孔力命宫中的下人搬来椅子,扶着皇上坐了下来,自己则规规矩矩的站于皇上身侧。 苏永昊坐于摆好的太师椅上,神情淡然的捋着斑白的胡须。看着远处被一众宫女太监簇拥而来的苏铭森,苏永昊面色未变,却下意识的抚摸上了手指的白玉扳指。等苏铭森来到面前,拱手行礼后,苏永昊便率先开了口“森儿你可是来找辰儿的?”苏铭森抬起头,如果忽略他下唇上已结痂的伤痕,那么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如众人熟知的那般温和“回父皇,儿臣并不是来找皇妹的,而是来寻父皇的。” 苏永昊手捋着胡须,有些意外“哦,那你为何事寻朕?” “儿臣是来谢恩的,谢父皇为儿臣请来几位御殿侍读。儿臣虽已入朝听政,但时感自己学术上的浅薄,所以儿臣要感谢父皇体恤,让儿臣可以在闲暇之余在几位侍读的陪伴下能够再入学堂。” 随着苏铭森口中的最后一字说出,他嘴角的笑意也再次上扬了一个高度:笑话,荀文位高权重,可算是文官之首,他的长子虽不争气,到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学士,想要接替其父的宰相之位恐怕不行,但荀文的孙女可一直是他的骄傲。而这陈实默看似不过顶了个太傅的虚衔,但这大烈学子,那个不想投奔于他的府下,这朝堂之上的言官多半都曾做过他的门客。上官雄更不必说,禁军负责保卫皇宫内院的安全,是烈国历代皇帝最后保命的“武器”,如果禁军统领反了,那么这支军队也将会是第一把架在皇帝脖子上的“刀”。将这三人的后代留在苏芷辰身边,父皇到是真为皇妹考虑的周全,但你当我苏铭森是白痴吗! 苏永昊捋胡须的手一顿,显然没有想到苏铭森既然会厚着脸皮来向他“讨要”这几个御殿侍读,他脑中快速的打着思量:朕也不可能保护辰儿一辈子,现在让她与森儿接触也好。想到这,苏永昊便开口道:“森儿有这般觉悟,朕心甚慰。不过,辰儿此时正当适学之年,你做为兄长正好可以尽责,好好的教导于她,所以就让辰儿与你一同听取授课吧。” 事情的结果并未完全如苏铭森的意,但事已至此,皇上开口了便是谕旨,他也只得乖顺的将头低下,拱手称是。 昭永三十八年冬,烈国当朝皇后颖氏,因病而故。举国上下为其守孝,三月内不得宴乐婚嫁,以示哀悼。自从颖芷儿病逝,昭永帝苏永昊便再也无心朝政,整日萎靡不振,大多的时间都待在颖芷儿生前居住的宣仁宫中,禁闭宫门一待便是一天,早朝自然也多日未上。多名大臣联名上奏劝诫,但投出去的奏折也如石子般沉入了大海。 苏永昊早年勤于政务,得了机会便会为了扩张领地而驰骋沙场,老了便也落下不少病根,再加上心理压抑长时间的处在悲痛思念中不可自拔,最终也未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一病不起。 妃子们轮番在龙塌前伺候着,昭永帝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整日在塌前陪伴着,而太医们则是使出浑身解数救治着皇上的龙体,但却无一人能挽回苏永昊一颗求死的心。就这样又拖了几日,直到太医们再无它法,只得齐跪于地哆哆嗦嗦的对着众妃摇头。 苏永昊在塌上听着寝殿外妃子们压抑的哭声,便直觉自己大限将至,他双臂用力的将自己的上半身从床上撑了起来,唤来守在龙塌旁的孔力,他吃力的在孔力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倒回了床上。孔力擦了擦眼中就要涌出的泪水,他心知这恐怕是皇上交给他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心下更觉悲痛。他后退几步双膝跪地对着龙塌上的皇上将头深深的磕下,强忍着哽咽的声音,郑重的回了一句“奴才,遵命!”眼泪随着话语夺眶而出,他迅速起身低头退出了寝殿。 众妃见孔力从寝殿中出来,位分高的妃子便带头进入了寝殿内,一时间龙塌前跪满了掩面而泣的妇人。而最靠近龙塌的则是苏永昊的几个孩儿,他费力的睁开眼,目光一一从几人的面前扫过,最后停在了苏芷辰哭花的小脸上,苏永昊脑中闪过颖芷儿笑靥如花的俏颜:芷儿,你再等一等朕,朕还有事情没有为辰儿做完。 就如回光返照一般,苏永昊强撑着坐了起来,他伸出手为苏芷辰擦了擦泪水,似是安慰的捏了捏她的脸蛋,便开口让众妃与那两个庶出早早嫁人的公主在殿外等候,只留下了苏铭森与苏芷辰两人。而就在这时孔力疾步走进了寝殿内,向太子与长公主行礼后,便来到龙塌前轻声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 苏永昊点了点头,将目光再次放在苏芷辰的脸上“辰儿你先与孔力一块去门外候着吧,父皇有些事要单独与你皇兄说。”苏芷辰的泪水顺着面颊滴落在寝殿的毛毯上,她低头轻声应下,便跟着孔力走出了寝殿。 看着寝殿的大门关上后,苏永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塌前跪在地上,同样泪流满面的苏铭森“森儿,你可难过?”苏铭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儿臣见父皇生病,怎能不难过。” “那你可知,当朕得知因意外溺水而亡的两个皇子,实则是被奸人谋害时,朕有多难过!”苏铭森面色未变,心下却闪过一丝惊慌,未等苏铭森开口,苏永昊便接着说道:“尤其那奸人还是朕的嫡长子时,你可知朕有多难过!” 苏铭森眼中的悲痛在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沉“父皇您在说什么,皇弟明明是自己不慎掉入水中的,与儿臣有什么关系。” 苏永昊轻声一哼“森儿,你不用装了,当年是朕糊涂轻信了你的话,但朕并不怪你,朕只怪自己,没有好好教导你,让你步了朕的后尘。这个皇位,朕是准备给你的,但朕要你答应朕一点,便是不准动辰儿半分。朕已传暗喻给荀文了,让他在辰儿弱冠之时便在朝中宣布,她将入朝参政。所以你若敢动辰儿,朕即使今日将皇位传给你了,但最后坐在这龙椅上的是你还是辰儿那还真说不定。” 苏铭森额头的青筋暴露,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他也不在苏永昊面前装什么恭顺了,既然这老东西都知道了,那还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苏铭森上前几步,双手狠狠的掐住苏永昊的脖子“你都是将死之人了,还这么多废话作甚,你让苏芷辰参政,你让她夺我的江山,你这个老东西想的太美了吧!就凭她,就凭那个荒谬的天象?!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我倒要。。。” 苏铭森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开,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只见一着黑衣的男子,单膝跪在了龙塌前“主子,袁越来迟,请主子责罚。”苏永昊躺在床上缓了半天的气,才在袁越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呵呵,好,苏铭森,你真是好样的,你既然敢弑父!”苏铭森从地上爬起来,见此时已无挽回的余地,便干脆撕破脸的笑道“怎么,父皇这不就叫青出于蓝胜于蓝吗。”说完他侧过头看向笔直而立的袁越“这位又是谁?” 苏永昊仰起头大笑,笑过后便是一阵猛咳“咳咳,好,说的好,老天爷赐给朕江山,赐给朕美人,但终究没有放过朕的罪孽,让朕生出这么个孽障。”他伸手擦了擦因为剧烈咳嗽,而流出嘴角的血液说道:“你可听过暗冀营?” 苏铭森嘴角微勾“怎会不知,它是烈国历代帝王的专属军队。父皇还不趁咽气之前,将它交给我。” 苏永昊摇了摇头笑道:“呵,错了,错了。第一暗冀营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第二谁说它一定要传给帝王。” 苏铭森攥紧拳头,若不是有那黑衣男子在,他现在早就将这老东西杀了“你什么意思!”苏永昊抚了抚手指上的扳指“朕会将暗冀营交给辰儿。” “老东西,你疯了吗!我才是皇帝,我才是继位人!”说完苏铭森便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快步来到龙塌前。袁越迈步挡在苏永昊身前,掌心运起内力,一掌便将苏铭森震开,打翻在地。苏铭森怒视着袁越,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奴才,这个老东西一死,我就要登基了,我是你的主子,你敢打我!” 袁越面容冷漠的直视前方,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苏铭森“暗冀营只认老主子的口谕与帝令扳指,两者缺一不可,剩下的不认。” 苏永昊冷笑着看向气急败坏的苏铭森“森儿,你还太嫩了。现在你老老实实的给朕滚出去,朕便让你坐这个皇帝,若你还敢造次,朕便现在就让袁越杀了你!”苏铭森满心不甘,却也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整了整衣服,面上又挂上那众人熟知的笑容“好,儿臣这就滚。”说完便走出了寝殿。 苏铭森刚出去,孔力便带着苏芷辰走了进来。看到殿中凭空多出的一人,苏芷辰略显出惊讶,但也只不过一瞬,便恢复如常。她来到龙塌前,看到父皇嘴边留下的血痕,眼泪再次染湿了面颊。 苏永昊拍了拍苏芷辰的肩膀,柔声说道:“辰儿,父皇怕是要不行了,你不要难过,你要替父皇高兴,因为父皇马上就能见到你母后了。”苏芷辰拉住苏永昊的手,早已泣不成声。 苏永昊轻叹口气“朕这一辈子做了太多孽,朕便私心着不想你像朕这般辛苦。所以朕想让你做个平凡的公主,找个疼你爱你的人,无忧的度过这一生。只可惜,现下恐怕不行了,事态越发的向着朕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不过好在,这些年你从没有让朕失望过,你是朕的骄傲。孔力拿出来吧。” 孔力从衣袖中将从兴年殿软榻下取出的木盒双手捧到苏芷辰面前,苏芷辰接过木盒,红肿的双眼带着疑惑的看向父皇。苏永昊冲她点了点头,苏芷辰便将那写有辰儿亲启的封条撕开,打开了木盒,拿出了那枚白玉扳指。 “暗冀营统领听命。”苏永昊转过头对着袁越说道。袁越再次单膝跪地“暗冀营统领袁越听命,请主子吩咐。” “朕现命你奉烈国当朝长公主苏芷辰为主,暗冀营上下此生誓死效忠于她!” “袁越领命!” 苏芷辰手拿着那枚扳指,看着眼前跪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苏永昊听着袁越铿锵有力的回答,终是了却了所有的心事,嘴角挂着满足的笑,躺倒在龙塌上:芷儿,我要来找你了,你等着我。愿来世你我再相遇时,我不再是皇上,你也不再是皇后,我们抛弃所有富贵,只愿能如平常百姓那般儿孙满堂,尽享天伦。 第二十五章 昭永三十八年,昭永帝苏永昊驾崩,举国哀悼,为其守孝一年。转年,太子苏铭森继位,改国号胜兴,于胜兴元年二月举行了登基大典。同年四月宰相荀文在朝堂上宣读先皇遗诏,封长公主苏芷辰正一品爵位,赐皇城府邸,即日起入朝辅佐新皇。诏令一出,满堂哗然,文武百官皆在心中揣测先皇用意。 苏铭森身着明黄龙袍坐于金銮殿的龙椅之上,俯瞰殿下俯首称臣的满朝文武,抚摸着龙椅扶手上昂扬的雕龙,他本该是满足的,但只要苏芷辰还站在这朝堂上,只要她还活在这世上一天,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他想她死,但却要忌惮她手中的暗冀营,这让他的心狂躁愤怒到极点却无法发泄。 夜晚,苏铭森将不知是第几个被他情绪所波及,而被虐待的遍体鳞伤的妃子,踢下龙塌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几个被他忽略了的人,那便是苏芷辰的一众同党。当年自己绞尽脑汁想要将那几个御殿侍读拉拢过来,但他们一个个却知错犯错,偏要与苏芷辰同流合污。荀若卿欣赏她,上官敖爱慕她,陈沐熙交好于她,他们都不将朕放在眼里,那么朕便让你们无法忽视朕的存在。 于是荀若卿对陈沐熙的感情便成了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陈沐熙被苏铭森用纳妃的名义,囚禁了起来,用于折磨,威胁荀若卿。而苏芷辰的出嫁自然也使上官敖被迫断了娶长公主的念想。苏铭森的目的达到了,但他却不知自己的行为已经激怒了那个,在他眼里软弱无能的苏芷辰。 嬛琬宫外,苏芷辰站于陈沐熙身后,安静的听着她抚琴,而思绪则随着凄凄的琴声飘远。回想当年父皇在临终前说的那些,曾让那时的她一度困扰的话,如今想来,恐怕现下的局面父皇早已预料。一曲终罢,苏芷辰也将思绪收回,她来到陈沐熙身边,柔声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便告辞转身离去。 顺着林中被人踩出的小道,苏芷辰若有所思的缓步而行,来到一处树木杂草较为稀疏的地方,她停下脚步“净儿,再多派些人手,盯住这里,务必要保护沐熙的安全。”着一身黑衣的女子,轻巧的从树上跳下,单膝跪在了苏芷辰身前“袁净领命。袁净还有一事要向主子禀报。” “何事?” “回主子,在这林中还有另一伙人在监视着陈小姐,因着还不确定这群人是何用意,所以袁净便让咱们的人只盯紧了他们,并没有对他们动手。” “那些人可有察觉到咱们的人?” “绝对没有,派出的都是内营里的好手。” “好,切莫打草惊蛇,查清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便来告知本宫。”袁净恭敬的点了点头,便运起轻功,穿梭于林间而去。 禁军统领上官敖此时的心情不错,刚刚终于狠狠教训了伍恒意那个废物,他心中积压多日的怒气也总算是纾解了一些,此时他正迈着四方步,威风凛凛的带着一众禁军士兵在宫中巡逻,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士兵眼尖的看到了一身白衣罗裙的长公主,他连忙谄媚的将所见禀报给上官敖,上官敖侧身一看,可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苏芷辰吗。 上官敖让士兵们自行巡逻,自己则是大步的来到苏芷辰面前。尽管心中万分激动,但该有的礼节他还是知道的“臣禁军统领上官敖参见长公主殿下。”苏芷辰神色淡淡的回道:“不必多礼。”上官敖直起身眼神火热的打量着数日未见的梦中人,苏芷辰被他的眼神看的极不自在“上官统领若是没事,本宫便走了。” 上官敖见苏芷辰要走,心中着急,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刚刚自己教训过的伍恒意,便讨赏似的笑着开口道:“芷辰,我知道定是皇上逼你,你才会嫁给伍恒意那个废物的。这几日你受委屈了,你受委屈我不能忍,于是刚才我在宫中看到伍恒意时,便替你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算是为你解气。” 苏芷辰收回迈出的脚步,目光冰冷的直视着上官敖的双眼“你打她了?” 上官敖并未注意到苏芷辰冷漠的语气,而是继续炫耀着“我使足了力气狠狠的打了他一拳,他那小身板子,当时就被我打的爬不起来。。。”话还没说完,迎面便有狠厉的掌风袭来,上官敖猝不及防,被苏芷辰一掌打在胸口,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芷辰?你这是?”上官敖不可置信的看向背手而立的苏芷辰。 苏芷辰神情冷漠的直视着前方“上官敖,本宫曾经多次告诫于你,不要再在本宫身上白费心思了,这些年本宫只当你是一同长大的同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说完她侧头看向还处在震惊当中的上官敖,眼中带上一丝凌厉,连带着话语也重了几分“但如若你再敢动本宫的驸马,本宫便再无你这个同伴。”说完便决然拂袖而去。 上官敖捂着胸口,感受着那里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是因为苏芷辰的那一掌,而是因为她那句“本宫的驸马”。 苏芷辰快步走出宫门,将坐于马车上打盹的小厮唤醒“驸马可是回府了?”小厮见自己偷懒被抓,连忙从马车上滚了下来,低着头回道:“驸马爷出来的早,奴才便将他送回府中,连忙就回来等着您了。” “她还好吗?可受伤了?” “驸马爷确实受伤了,他说他走路一个没小心,便撞在了一条疯狗身上,那疯狗追着他便咬,他在与疯狗的英勇搏斗中光荣负伤,这是驸马爷的原话。” 苏芷辰嘴角微翘,脸上全无刚才的冷漠“走吧,回府。” 此时那勇斗疯狗的“英雄”正毫不顾忌别人的眼光,顶着肿胀的腮帮子拽着锦辛,穿梭于福隆街热闹的人群中。 从街头到街尾来回走了不下七八遍,锦辛多次试图于疾步向前的驸马爷沟通,但都遭到了驸马爷的拒绝“辛儿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莫急,莫急,可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锦辛的忍耐终于到达了极限,她将驸马爷拖到一临街卖茶水的摊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茶铺老板倒也殷勤,立刻就将茶水端了上来,锦辛也顾不上喝,迫不及待的问道:“驸马爷,您到底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办,又是要到哪里去办啊?”伍恒意故作神秘的一笑“先不说我要干什么,辛儿我问你啊,刚才这一路走来你看没看到什么空着的商铺啊,酒楼啊之类的。” 锦辛一愣“驸马爷,您别开玩笑了,这里可是福隆街,别说空商铺,你看这街边两旁连个空摊位都没有。”伍恒意撑着下巴犯了难,小声的嘀咕道:“那我这酒楼开哪儿啊。” “什么!?”锦辛惊讶的看着伍恒意“您要开酒楼!您可是驸马啊!您怎么能。唔。。”伍恒意连忙捂住锦辛的嘴,抱歉的冲着看向这边的百姓们笑道:“富尔玛,在下名唤富尔玛,我姐姐就是喜欢连着叫,各位见笑了。” 锦辛也知道是自己的错,连忙咬着舌头应和着“啊,似啊,这天一能,舌头就冻得打结,森不直了。”伍恒意按着自己肿胀的腮帮子,借着疼劲忍着笑,摆出一张严肃脸。过了片刻,伍恒意见周围的百姓们似是没起疑心,这才放下心来,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那“名满”皇城的无能驸马,她还能走出这茶铺吗。 第二十六章 苏芷辰坐着马车回到了府中,一进府门,还没来得及去寻伍恒意,注意力便被出来迎她的王小翠吸引了过去。 听着王小翠那带着浓浓鼻音的话语,看着她身上略微有些凌乱的侍女裙,再加上那双有意躲闪自己目光的红肿眼睛,无不在昭示着王小翠此时糟糕的处境。苏芷辰与王小翠相处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她的,所以这更使她感到疑惑:这府中有何人能够欺负了翠儿? “翠儿,说吧,你这是怎么了?” 王小翠低着头摇了摇,显然并不想开口。 苏芷辰神色淡然,并不着急“你若不说,那本宫就将这府里的下人都召集过来,问问他们是谁这般胆大妄为欺负了你。” 王小翠听到长公主这么说,心下一着急,便想脱口将锦辛与龙九的“奸,情”告知给长公主,可人家两个人亲亲我我又管她什么事呢?想到这,她又懊恼的闭上了嘴。其实哪里有人欺负了她,只是她自己想不明白,所以只得自己难为自己。 苏芷辰看王小翠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便知道这事定不简单,要知道王小翠可一直都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肠子,见她不想说,苏芷辰也只得开口道:“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本宫不逼你。但你要有什么难处,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本宫,本宫能帮便会帮你。” 有时人就是这样,没人劝的时候自己也没感到有多难受,仿佛天塌下来都能凭借一己之力抗起一般,可这一有人好言好语的一劝,自己辛苦建立起的坚强便会立刻瓦解,紧接而来的便是暴露在外的脆弱。 王小翠听了长公主的话,感到鼻头一酸,心中也产生了些想要诉苦的欲,望,于是她便将今天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长公主。苏芷辰认真听完后,心下便也了然了,只是她没想到,平日总是与锦辛争吵的翠儿,现在却对人家动了情,还为人家和男子在一起而吃味儿呢,当真是有趣。不过看翠儿这迷茫懊恼的神情,显然是还没有明白现下她对锦辛已有了情意,那么自己便帮她一把。这样如若锦辛对她无意,也好让她早日清醒,免得一直任由这种感情在心中越陷越深。 想到这里苏芷辰便皱起眉头,佯装愤怒的说道:“好一个锦辛,竟敢如此羞,辱于你,当真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现下在何处,本宫立刻差人将她寻来,之后任你处置她,不用顾忌驸马,是打是杀还是赶出府去皆有本宫为你做主。” 王小翠一听这话,心中一慌,脑中也无从细想长公主怎会如此狠绝,只顾着弯膝跪下为锦辛求情。苏芷辰一挑柳眉“哦,刚才听你话语中,无一不透露着你对锦辛的厌恶之情。你说她讨厌,说她欺负你,说她不知羞与男子拉拉扯扯,你既然这样厌烦她,为何不让本宫替你除了锦辛?” 王小翠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小声说道:“奴婢也不知是为什么,心下讨厌她,但真要奴婢见她受罪,奴婢心中也会,也会不忍,其实只要她不跟那个龙什么的在一块,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那你可是喜欢那龙姓男子?所以不想锦辛与他太过亲密?” 王小翠连连摆手,撇撇嘴道:“奴婢当然不喜欢他,他就是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哼。”苏芷辰翘起嘴角“那你便是喜欢锦辛了?”王小翠心中一紧,瞪大了眼睛,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磕磕绊绊的说道:“长公主,您在说什么呢,奴婢与,与那人都是女子,怎么,奴婢怎么会喜欢她!” “那本宫便与驸马商量商量,锦辛也早到了适婚的年纪,如若她与那男子两情相悦,想必驸马也会成全这对姻缘的,翠儿,你说如何啊?” 王小翠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好不好,长公主那男子一脸猥,琐,光天化日就敢拉锦辛的手,一看就是登徒子啊,不能让他和锦辛在一起,绝对不能!” “就算那男子不是君子,锦辛若想与他在一起,谁也没有权利去阻拦。”苏芷辰将王小翠从地上扶起来“翠儿,是不是女子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自己的心,不要这样一直糊里糊涂的反而容易越陷越深。锦辛到底在你心中摆在什么位置上,你要弄清楚。”说完便抚了抚翠儿的肩头,转身走进了府中。 王小翠站在原地看着长公主离去的方向发着愣:我喜欢锦辛吗?啊啊!不管如何,都是她主动招惹的我,那么她若敢跟那龙什么有半分关系,我王小翠一定不放过她!想到这王小翠鼓着腮帮子狠狠的跺了跺脚:锦辛你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 这时位于福隆街道旁茶铺里的锦辛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伍恒意看着锦辛卖力的“表演”憋着笑小声的夸道:“行啊辛儿,你这几个喷嚏打的太到位了,再配上你刚才那个咬舌,全然装出了一个,因为寒冷而叫错了名字的女子,我给你的演技三十二个赞哦。” 锦辛按了按鼻子,颇感无奈“驸马爷,奴婢这是真打喷嚏,这个哪能装啊。”伍恒意连连摆手,示意锦辛压低声音“哎呀,辛儿别驸马爷驸马爷的叫了,让人听了,徒增事端,以后出来办事你就叫我恒意吧。”锦辛一听这话,声音就又不自觉的高回去了“那怎么行啊,您可是驸,啊,主子啊!”伍恒意想了想“那就叫我伍公子吧,听着也文雅。”锦辛摇摇头“不成不成,不够尊重,这样吧,奴婢称您伍爷吧。” 伍恒意在心中默默流泪:想我没穿过来之前,相貌平平,纯属路人,难得现在魂穿到一个俊俏美少女身上,偏偏一辈子都逃不过一个“爷”字,真是命啊。 锦辛见驸马爷没吱声,便当她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虽然这会儿功夫闹出了些“插曲”,但锦辛也没忘了要问的正事“伍爷,您刚才说开酒楼是怎么回事?您是跟奴婢开玩笑呢吧。” 伍恒意一提到这件有关钱途的大事,眼睛都亮了,她故意压低的嗓音都难掩她此时情绪的激动“辛儿我说开酒楼,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看就对面街上的那个啥福满香,它哪里人多吧,我的酒楼一开,客人的数量肯定是它哪里的好几倍。而且我可不打算只做酒楼这一行生意,我是打算包揽整个皇城的餐饮业,当然这只是初步的计划,接下来咱们还要征服全国,然后便是什么赚钱咱们做什么。我伍恒意是没能耐,是个无武功,无文采,无权利的三无青年,就出生时落个好背景,却也是爹不疼,姥爷不认这样的尴尬境地,但是那又如何,哼!老子有钱!”说完最后四个字,伍恒意呼出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豪气冲天的一饮而尽。 而坐在她对面的锦辛,此时已经被惊的目瞪口呆,尽管有些词她根本没有听懂,但是大致的意思她还是明白了:驸马爷这是要疯啊?! 伍恒意放下茶杯,偷眼瞄了下锦辛,见她对自己的这番“豪言壮志”竟然表现的无动于衷,感到颇为不满“喂,辛儿,回神了,这是发什么呆呢,快评价评价我的计划怎么样。”而锦辛则是抚着额头感到满心的无力“伍爷,您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这经商之人在咱们大烈可是最没地位的,您这样作践自己图什么啊?您现在虽然入赘进了公主府,但是人家长公主也不曾亏待过您,您这吃喝不愁的,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伍恒意在心中好一阵纠结,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决定将她对公主的那些“小九九”都告诉锦辛,于是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扭扭捏捏的开口道:“辛儿,其实我吧,我挺喜欢公主的,就是那种喜欢,额,你懂吗?” “您喜欢上了长公主?!”锦辛张大了嘴,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伍恒意点了点头“她还不知道呢,当然我也没打算告诉她,毕竟我是女子的这件事可不止关乎我一人,所以我必须要从长计议。但是不管最后我的感情她能不能接受,我都要尽我所能的帮助她。而经商则是个很好的途径,这也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辛儿你有没有曾让你心动的人啊?” 锦辛心中一慌,连连猛摇脑袋“没有,绝对没有!”伍恒意叹口气“那等你有了让你心动不已的人后,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那种想要变得强大,想要能够为她抵挡一切危险,为她倾尽所有,只要她能快乐的情绪,唉,我都要被自己所感动了。” 锦辛看着闭上双眼,陶醉的不行的驸马爷,连忙将她“拉”回到现实当中“伍爷您先清醒清醒,可是您的身份摆在那呢,就算您无所谓,您也要顾及长公主的颜面啊。” “那我该怎么办?雇个人来代替我管着酒楼?可是去哪里找又要懂得经商,又要能为我保守身份的人呢?” 锦辛抚着额头想了想,一张白净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伍爷奴婢想到一个人,龙九啊!他再合适不过了。”伍恒意也似是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对啊,龙九啊,是谁?”锦辛嘴角一抽“就是您还是世子时,救济过的乞丐,因着喜欢上一男子,而和家里决裂的那个龙九,奴婢记得他说过他家是经商的。”伍恒意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个人“好,那等回府了,咱们就去找他。可现下我这酒楼没地方开啊。” 正在伍恒意烦恼之际,这茶铺中的老板来到了他们桌前。“二位客官,小的是这家茶铺的掌柜的,刚才无心听到二位客官似乎正在寻空着的商铺,小的有一兄弟,手里正好有几个闲置的商铺,二位若是想要购置可以去他哪看看。”伍恒意一拍大腿“太好了,掌柜的你可帮我们解决了难题啊,你那兄弟现下在何处?”茶铺老板冲着对面街道旁的算命摊一指“就是那摊位上算命的,二位过去后,就说是小的让你们二位去的就可以了。” 伍恒意跟那茶铺老板道过谢后,让锦辛付了茶钱,便来到了那算命摊前。摊位上有一紧闭双眼的男子,他盘着腿席地而坐,右手兰花指立于胸前,左手为掌紧靠着肚子,口里嘟嘟囔囔的似是还在念着经文。锦辛拉了拉驸马爷的衣袖,小声在她耳侧说道:“伍爷,奴婢怎么觉得这人不太靠谱啊。”还没等伍恒意回答,那闭着眼的男子便开口了“二位既然来了,便是缘分,有何事求本大仙,尽管开口。” 伍恒意见男子这般模样心下也打起了退堂鼓,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回道:“我们是对面那茶铺掌柜的介绍过来的,他说你手下有空着的商铺,我们就过来问问。”那男子一听,便睁开了眼,也不再故弄玄虚,麻利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对对,我是有几家空商铺,二位要几家?都是好位置,包赚银子!”伍恒意想了想问道:“你这商铺在哪啊?怎么个卖法?” “我这几家商铺,全在一条街上,就是这条福隆街,的街头,的左边的,那条街上。虽然不在这福隆街里面,但是紧邻着啊,也是极好的位置了,很紧俏的。看二位是我兄弟介绍来的,这价格必然是要给你们实惠。一家临街商铺只要八十两。”伍恒意一听,觉得还挺便宜,便又问道:“那可有酒楼?”那男子听伍恒意这么问,心下一喜,这是来了大户啊“有,当然有,就是这价格肯定要贵一些,一家一百五十两。” 伍恒意点点头,侧身在锦辛耳边问道“辛儿,你带了多少银子?咱能买下几家?”锦辛面上不露声色的小声回道:“伍爷,把奴婢卖了,再凑凑钱应该能够买一家商铺。” “啥?辛儿你逗我呢?我好歹也是做过世子的人,怎么会这么穷?” “伍爷您不知道,咱烈国平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销用度也超不过十两啊,再说您做世子的时候,也没什么俸禄可拿,这么多年能攒下些钱已经很不错了。” “那银子还差多少够买下一家商铺?” “正好还差十两。” 伍恒意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不光买不下商铺,这就算东拼西凑的将商铺买下来,那我要拿什么开张?这雇伙计也要钱啊。 那算命男子见俩人嘀嘀咕咕个没完,便有些不耐的开口道:“二位到底有没有买的诚意,不买的话,别当着我做生意成不。”伍恒意连忙陪个笑脸“买,当然买,那劳烦这位仙人带我们去看看这几家商铺吧,我们好选一选啊。”一听这话,那男子摊子也不摆了,直接收了摊,将东西放在对面的茶铺,便带着伍恒意二人往福隆街旁的乌顺街走去。 第二十七章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自称大仙的男子便带着伍恒意与锦辛来到了乌顺街上。如果要形容福隆街的景象,那一定是人头攒动车水马龙,总之怎么热闹怎么来,而这条紧邻的乌顺街,则是“巧妙”的避开了一切形容热闹的词语。 从街头一眼望到街尾,挺宽的道路上,竟只有零星几人经过。过往的马车倒是不少,但大多都是路过这里疾驰而去,鲜少有做停留的。街道两旁确有不少商铺林立,可开着的也不过四五家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跟着这算命的一路走来,伍恒意根本不会相信这条街居然紧邻着福隆街,这不管怎么看,都是两个世界啊。 “来来,二位看,我左手边的这间,右前方的这间,还有这边连着的两间,啊,对了,那边的那处是酒楼,这些都是可以购置的,二位觉得如何啊?”那大仙伸着胳膊将他的几处商铺一一指出后,便转过头询问伍恒意二人。 伍恒意看着这满目“凄凉”心中早已生了退意“这位仙人,这几家商铺确实不错,可不巧,在下今日未带那么多银两,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寻仙人,到时带足银两再买不迟。”说完伍恒意拽着锦辛转身便走。 可这男子是干什么的?他是算命的。那些真有本事真会算的就不说了,偏偏这男子是个没本事的,所以他给人算命那都靠蒙。观察人家的面目表情,揣测人家的心理活动,这个他在行。于是自这二人进入乌顺街开始,算命大仙就在暗暗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而现下他自然是知道面前这年轻男子的一番话,绝对是推脱:难得遇到条“傻大鱼”,愿意买乌顺街的商铺,这要是放走,本仙何时才能再等来这发财的机会啊。 想到这他连忙一个箭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二位莫急,看这位公子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能不近人情,这样,商铺一律减去十两银子,酒楼减去五两银子,二位觉得怎么样,这样银两可够?”伍恒意心下虽有些动摇,但是曾多年摆地摊的经验告诉她,就凭这良好的位置,却没有商家这一点,这里便绝对不值七十两银子。 那仙人见自己的降价并未能勾起伍恒意二人购买的欲,望,心下着急,连忙继续开口道:“二位,我的价格已经给的很公道了。你们别看这乌顺街现在是冷清了点,但几十年前这里才是皇城最热闹的地方,后来朝廷出银子修了条福隆街,结果这群商人喜新厌旧,便都跑去那里做生意了。刚才二位也看到了,那福隆街街道边的摊位都是满的,更别说要开商铺,所以这乌顺街恢复兴隆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二位别不信,本大仙是开过天眼的,什么都能预测到。。。” 伍恒意面上依旧带笑,时而还点头附和那大仙的话,其实心下早已不耐,可苦于这人挡在面前无法抽身,只得将目光百无聊赖的向四周瞄去。这一瞄还真让伍恒意瞄到了些不寻常的事情,只见一身材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正似是无所事事的在他们不远处来回踱着步,如同正在等人一般。可真正引起伍恒意注意的便是那男子与她对上视线时,明显不自然的神情,在联想到他来来回回在他们身边转悠的行为,怎么看这男子都像是在监视着他们几人。 伍恒意心下留意,收回了视线将目光从新放在了这大仙身上,见他此时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开了天眼,正装模作样的捏着兰花指为锦辛算姻缘,而锦辛则是一副求大师赐教的样子,很是虔诚。片刻那大仙收起兰花指,眯眼说道:“姑娘,本仙看你姻缘早已注定,无需再求,且此姻缘就在你身边,认清你的心,多加留意错过了便可再无这般良缘了。”看着面前这姑娘脸上明显变了的神情,大仙心下一喜,算对了。其实这大仙那里会算,他不过是以为这面前的男女是一对罢了。 伍恒意心下记挂着那可疑的中年男子,她微侧过头用余光一扫,发现那男子已经疾步离开,正向着街尾那几家开着的商铺走去。而这边大仙还在喋喋不休的吹嘘着自己的神通,伍恒意已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便将他打断,费了好一番口舌,骗他说明日定会去找他交钱,这才摆脱了这算命大仙。 看着大仙远去的背影,伍恒意松了口气,转身刚想跟锦辛抱怨几句,却见她正低着头似是若有所思。“辛儿,你怎么了,在想什么?”锦辛抬起头“伍爷,您说那算命的可是真有天眼?”伍恒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什么天眼,竟瞎扯,辛儿我跟你说啊,这世上是没有鬼神的,有,那鬼神也只存在人心里,至于那些什么算姻缘命数啊都是胡诌,挑点好话糊弄人的。等等,辛儿,你不会是真让他说准了什么吧?良缘就在身边,辛儿你喜欢上谁了?快跟我说说。” 锦辛向后退了一步,离开渐渐逼近的驸马爷,尴尬的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没说准,我只是问问而已。” “得了吧辛儿,你连奴婢都不自称了,可见是心虚慌了神了。” 锦辛见已无力反驳,也只得闭口不言。伍恒意见她这样,便也不再相逼,而是换了个话题,将刚才发现的那鬼祟男子的事情告诉了她。边说边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俩人便来到了街尾,走进一看,伍恒意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这街上为数不多的几家商铺,竟都是干死人生意的。三家棺材铺,一家专卖寿衣布料,纸钱之物的丧殡行。 而这时从一家棺材铺中,走出了一手拿板凳的中年男子,伍恒意仔细一瞧,这可不就是刚才那鬼祟之人吗。那男子显然也看到伍恒意二人,板凳还没放下,就转身回了铺里。伍恒意见那男子这种反应,心下更觉有问题,于是抬脚便进了那棺材铺。 明明此时正值晌午时分,外面的天气虽不能说晴空万里,但到底还能见到些阳光,可这铺子里却格外阴暗,想来是专选了个背阳的面,伍恒意二人一进入铺中,便觉的这深秋本就凉爽的气温似是又低了几分。铺中的陈设简单,不过就是两口做好的棺材,与一四方茶桌。而那桌边捧着茶杯饮茶的男子,见伍恒意二人进了自己的商铺,便不屑的吹了下唇上的八字胡说道:“二位想要什么棺材啊,是为自己挑,还是为别人挑,掌柜的我这都应有尽有。” 锦辛见这掌柜的竟说这般咒人的话,心中十分恼火:伍爷可是当今驸马,怎能受这等低贱之人的咒骂。“呵,你这掌柜的倒是会说话,怪不得能做上这等丧气生意,想来就凭你这张讨打的嘴,也甭想做什么好的营生。”说完锦辛似是可怜那掌柜的一般,冲着他轻摇脑袋,似是叹他不争气。掌柜的也自然不会吃这哑巴亏,他猛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锦辛的手指气的直发抖“你!好个刁蛮的女子。。。” 伍恒意在心中为锦辛竖起无数根大拇指,但面上还是一淡然的谦谦君子,她挪步挡在了锦辛的身前,拱手冲着那气愤的掌柜的行了个礼,同时也堵住了他的话语,让他想骂骂不出。“这位掌柜的,在下的姐姐无意冒犯您,您消消气,不要与她计较。”那掌柜的见这公子既已给了台阶下,那自己再与那女子追究反而显得自己没气度,于是便也作罢“算了,我乃大丈夫,何必与一女子斤斤计较。只是你们二位来我这里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刚才在这乌顺街街头,我们二人与一算命的仙人正在闲聊,无意中在下发现掌柜的您,似乎对我们几人聊的内容很感兴趣啊。” 那掌柜的后撤几步,一屁股坐回椅上,看着伍恒意撇了撇嘴道:“装什么装,你不就是想来这街上做死人营生吗。还算命仙人,他不就是那只会招摇撞骗的黄二狗吗,这位公子看你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定不是池中之物,何必与我这等普通百姓争这碗饭啊。”伍恒意与锦辛面面相觑,这街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么丧?! 第二十八章 伍恒意低头缓步走在乌顺街宽敞的街道上,脑中回想着从那棺材铺掌柜的那里得来的信息。就在三十来年前,现在热闹非凡的福隆街是并不存在的。乌顺街作为历史最为悠久的一条街道,曾是这皇城中的主要商业经济区,一代代的商人通过经营与修缮,使这条历史古商业街依然能跟得上朝代的变迁。那时民间甚至流传着一句非常有意思的话:先有乌顺街后有帝皇城。可见这乌顺街当年在百姓们的心中是何等的地位,而这一切都结束于一场极其意外的天灾。 原来那年有一皇城中颇具盛名的商户,买下了乌顺街的一块地,要在上面建个三层高的酒楼,这个高度在当时的皇城可以说是一最,没有那个酒楼会建第三层。可就在酒楼即将完工之际,却出了事故,那时正值夏日是雷雨多发的季节,而酒楼的屋顶却未能及时的安置上有避雷功效的鸱尾,所以在一个即将下起雷阵雨的日子里,提前响起的震耳雷声与随声劈下的闪电正中了即将完工的酒楼,木质结构的楼层哪里受得了火焰的热度,不消一刻便轰然倒塌。 在风的作用下,酒楼上肆虐的火星便跳跃着沾染上周边其它的木质建筑,一座连着一座,很快便连起一条“火龙”。而此时街上,商铺里还有不少的百姓,当他们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已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百姓们尖叫着哭泣着四散逃跑互相踩踏,刚才还一片祥和的乌顺街,此时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 那次事故造成了数百名百姓重伤,索性官府及时派兵实行援救所以现场并未有任何人死亡。因是天灾,所以朝廷下发了抚恤粮,安抚受伤百姓,并且出资修缮乌顺街被火烧毁的商铺。而这场灾难却让一些人看到了发财的机会,那便是那时在街边摆摊的几个老道士。他们几人联合在一起,大肆宣扬此事绝对是另有玄机,百姓们大多是老实的庄稼人,他们没怎么读过书自然就容易被哄骗,所以一时间这群摆弄是非的老道士主导了整件事的发展趋向,百姓们开始相信这雷会劈下,是因为老天爷发怒了,所以他们纷纷去那些道人手中买保平安的护身符。官府对这种行为进行施压,却反而激起了民愤,百姓们认为这些老道是在帮助他们。而老道们到底是心虚的,所以见银子赚的差不多了,便也就收了手。 而自从“全城请符纸”事件后,一切看似都已过去,但乌顺街的“元气”却再也没有恢复。即使官府不让任何人再议论这次天灾,但百姓们私下里对老道们的话深信不疑,都说这乌顺街很不吉利,惧怕没了老道的符纸,去那里哪天自己会被雷公雷母给劈了。没有百姓再愿意去乌顺街,以往热闹非凡的道路渐渐冷清了下来。没过多久,多加商户纷纷倒闭,商人们转行宁愿去种地,皇城经济陷入低迷,而朝廷当然不会允许他们最主要的纳税人失业,所以便出资建了这福隆街。乌顺街上的商家有能力的便在福隆街也投资上产业,没有能力的只得巴巴的守着自己在乌顺街上的商铺,眼睁睁的看着乌顺街日益的萧条。 一年一年的过去,有个好名字的福隆街渐渐的登上了经济发展的历史舞台,取代了乌顺街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乌顺街的商人们也都经过了一次“新老交替”,当年经历过那次天灾的人,大多都要回家享清福去了,铺子便这样传到了下一辈的手中。而这些年轻人更是宁愿去福隆街摆地摊也不愿再在这乌顺街守着商铺发呆了。但是他们在乌顺街的商铺却怎么也卖不出去,只得将铺子腾空,闲置了起来。而这些,都被年纪轻轻却游手好闲的算命人黄二狗看在了眼里,他觉得这是他发财的机会。于是他便挨个去拜访这些手里有闲置商铺的商人,拍着胸脯提出了帮这些商人卖商铺的主意,这样他便可以利用他察言观色糊弄人的强项,将商铺卖出从中获得高额差价。 事实证明黄二狗做的也确实成功,至少给那棺材铺掌柜的“招揽”来几家竞争对手。而这棺材铺掌柜的以前也不是做这行的,他祖上是这乌顺街专做面食的老商家了,只是迫于无奈,到他这代乌顺街已渐变“空巷”他也无力坚持下去,想要去福隆街从新开业,但此时那里的用地却早已售空,他祖传的手艺又怎甘心于在街边摆摊,于是他急中生智,借着这“极好”的地理位置,卖起了棺材。 “伍爷?咱们现在怎么办?”锦辛走在伍恒意身后问道:“咱们这是要先回府,还是再去哪里转转?伍恒意摸摸下巴,心中打着思量:这皇城一共就两个地方有商铺,福隆街满员了,乌顺街很丧气,两条街看起来都不是首选之处,但是说这乌顺街不吉利,未免有点“冤枉”它了,也没发什么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啊,而且从饮食卫生这方面来讲去摆地摊和开商铺相比,当然还是选后者了。 “走,咱去福隆街。” 来到福隆街上,伍恒意按照那棺材铺老板的话,找到了那几个将商铺托给黄二狗的商人。见他们大多都沦落于街边摆摊,伍恒意只得心中暗自叹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装作买东西,挨个了解了几人商铺的情况后,伍恒意将目光锁定在了乌顺街街头的第一家商铺上。而这家空商铺的铺主人,一络腮胡须自称老陈的大汉,现在已经放弃了自己从前打银饰的手艺,而是在福隆街边上,支起摊子做起了彩绘饰品之类小玩意的生意。 老陈一听这年轻男子询问自己乌顺街商铺的事情,便从摊位下搬出凳子,让这二人坐下细聊。伍恒意冲老陈拱拱手,客气道:“陈掌柜的,在下伍廷,久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您的手艺果然精湛。”老陈大手一挥“小娃娃,别跟俺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话直说。”伍恒意一拍手掌“好,陈掌柜的为人爽快,伍某佩服。实不相瞒,在下是看上了您在乌顺街的那家商铺,所以过来问问您可愿意割爱?”老陈粗犷的大脸立刻就咧开了花“好啊!当然愿意割,你要带着银子,现在俺就将地契给你。” 伍恒意听着老陈这么说,起先表现的很是高兴,但紧接着却又皱起了眉头,为难的叹了口气“我一心想要做点生意,但囊中实在羞涩,无法在这福隆街上立足。幸巧我碰到了算命的黄仙人,是他极力推荐我购置您家的商铺。只是仙人提出的价格对于在下来说确实是太高了,所以我来找您,看看您能不能再给我些实惠。而且我想咱俩面对面的商量,总好过通过中间人来沟通,我给您银子的数量与您给我的地契,直接呈现在咱们俩人的面前,这样更直接也更真实,您说对吗?” 老陈做事向来不怎么过脑子,所以一时竟没听明白伍恒意最后那拐弯抹角的话是何意,愣了片刻,才理出了头绪“你这娃娃何必绕来绕去的说话。俺问你他跟你要多少银子?”伍恒意略带些愤意的提高了声音“黄仙人跟在下要了五十两银子,说是您定的价格。但是在我犹豫着是否答应之际,却听到他兴奋的嘀咕着说这要成了可以赚二十两了,在下一听这话,便觉得这黄仙人实在是不够坦诚,小人一个。就算他将您的商铺引荐给我有功,但我想我也没必要给他二十两的酬银啊。”老陈一听这话气的差点拽下自己的胡子“啥!这个黄二狗,当俺是傻子啊!明明说过会分给他好处费的,他居然还敢私贪!他算老几啊,居然敢用俺的铺子赚差价!” 伍恒意连忙冲老陈摆摆手让他消消气“陈掌柜的别急,别急。这不我就没上他这个当吗。”说完伍恒意从锦辛那里取过三十两银票,再凑出五两碎银,郑重的放在了摊位上“陈掌柜的,我伍某人欣赏您有话直说的大丈夫做派,所以在下也愿行光明磊落之事,咱们别让贪婪的小人在从中作梗,破坏了交易。当着您的面,我再加五两银子,现在直接将三十五两银子放在您面前,买下这间商铺。” 第二十九章 锦辛拿着手中“热乎乎”的地契,翻来覆去的仔细查看着,她实在无法相信原本要八十两银子的商铺,现在只用三十五两银子居然就拿下了。尽管商铺的位置并不好,但是那也是皇城的地啊,哪里有花这么点银子买下块地的。不过锦辛不是老陈,她自然是知道驸马爷这是给老陈下了套,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将地契塞进缝于内衣袖口的口袋中按了按,确保无误后,便抬起头看向伍恒意担忧的问道:“伍爷到时候这陈掌柜的要是与那算命仙人对峙一番,且不就发现了是您在中间搅和了吗,到时候他们来商铺里找麻烦可怎么办?” 伍恒意双手背与身后脚步轻快的向前走着,显然现在的心情十分不错“他们不会来找咱们的。陈掌柜的不会信黄二狗说的话,而黄二狗则是有嘴也解释不清,他要怎么说?其实他打算要咱们八十两?然后陈掌柜的便会更加生气,因为那样黄狗子便会私吞五十两银子。所以陈掌柜的心目中真正想卖出的价位是多少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变相告诉他,那个商铺我就给三十两,当然这个数字与他心里的价格肯定是会有偏差的,于是我便在提价格时再扯上黄二狗,让他转移视线的同时给他加了五两银子的心里安慰。” 锦辛听完这段话后,心中由衷的佩服,望向驸马爷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崇拜之情。而走在她身侧哼着不着调小曲儿的伍恒意,正好侧过头对上了锦辛的视线。经过这一番的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通往公主府的路上并未有多少行人。安静的环境下,夕阳的余晖照射在相对而视的两人红彤彤的面颊上,伍恒意能从锦辛明亮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缓缓的倾下身子,直到自己的唇再往前几厘米便可以吻到锦辛的唇为止。 伍恒意直视着锦辛的双眼,自认为妖冶魅惑的冲她抛了个媚眼,轻佻眉头邪邪的勾起嘴角“辛儿,你喜欢的身边人,不会是本驸马吧,嗯~?”说完那个百转千回的嗯字后,伍恒意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一直淡定的就像在看猴的锦辛听到那个嗯字也无法淡定,转过身干呕了起来。 “哎,辛儿你太过分了,开个玩笑而已,我有那么让你作呕吗。” “爷,求放过!” “。。。辛儿你不会跟我一样是穿,越来的吧。” “伍爷什么是蹿越?您要蹿哪儿去啊?” “好吧,当我没说。可是你身边最优秀的就是我啊,你都不喜欢我,你还能喜欢谁呢?” “伍爷,您不要说您刚才是在认真的试探奴婢啊,奴婢的胃又有点不舒服。。。” “哎呀,辛儿你到底喜欢上谁了?是不是给公主府看门的那个?还是府中厨房里最会耍菜刀的那个?啊!我知道了,差点忘了你接触最多的就是他啊!”锦辛心中一紧“伍爷您别瞎猜了,奴婢没有喜欢。。。” “龙九!是不是龙九!”看着疾步向前将自己甩在身后的锦辛,伍恒意猛拍了下大腿,更加认定了那人就是龙九:辛儿你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小受受呢!掰不直的啊!“辛儿,等等我,我要好好跟你聊聊这个*,不是,龙阳,咱俩聊聊龙阳。” 就这样一路玩闹着,伍恒意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公主府门前,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公主了,伍恒意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抬脚挺胸迈进了府门,而她却忘记了自己依然肿胀的脸颊。守在府门的小厮,一路小跑着来到湖边的凉亭,将驸马爷已回府的消息禀报给长公主后,便恭敬的转身退了下去。苏芷辰勾起嘴角合上手中的书,从软榻上起身走出凉亭,向着卧房的方向走去。本在站着发呆的王小翠,再听到驸马爷回府这几字时,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她还是规矩的缓步跟在长公主身后。 而此时未能如愿见到公主的伍恒意,正沮丧的坐在卧房中的圆凳上,无聊的拿着那张地契把玩着。站在她身侧的锦辛,看着在驸马爷手中变换着各种形状的地契,眼泪都要掉下来啊“驸马爷别折那种叫飞机的东西了,这是地契啊,这是银子啊,玩坏了您哪里再去忽悠一张来啊。”将被蹂,躏了好一番的地契,小心的放回袖中,锦辛这才放下心来。 “辛儿!完了,完了,我要怎么跟公主解释我脸上的这个伤啊?怎么一天了还没下去啊,这可怎么办?”伍恒意习惯性的想要托着腮帮子时,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依旧肿胀的脸颊,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锦辛无奈的开口回道“驸马爷您都还没告诉奴婢,到底是那个狂徒打伤您的。”伍恒意抚着肿胀的脸颊,将额头无力的靠在桌面上“是上官敖。辛儿,你还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吗?我说我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但我会为了我所爱而拼搏。可是不得不说,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但我却说不出不求回报,因为我一想到上官敖骄傲的叫她芷辰,我就会心痛,更不要说让我看着他俩亲亲我我,我的天,那样我还不如去死,也许还能穿回家。可能我对公主的感情还没有达到那种只要她幸福,我就很满足的无私大爱吧,或者我还是太脆弱了。” 锦辛心下动容,将驸马爷从桌子上捞起来,扶着她的肩膀认真的为她鼓劲儿“驸马爷,您要振作起来,在奴婢眼中您比那个自大的上官敖要有魅力多了!奴婢要是长公主一定会倾心于您的!”伍恒意看着锦辛真诚的眼神,实在是不想问她说这话亏不亏心,还有刚才会干呕果然是耍她玩呢吧。不过伍恒意一想到龙九,心里便觉得锦辛的前路也是不容乐观啊,她伸出双手反搭上锦辛的肩膀,郑重的说道:“辛儿,我们一起奋斗!幸福终将属于我们!”就在这对主仆惺惺相惜互相勉励的温馨时刻,突兀的“吱呀”声打断了俩人的“共勉”。 看着从房门外走进的公主与王小翠,屋内的俩人颇有默契的同时撤回各自的手,伍恒意看着公主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心里感觉毛毛的:公主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进来以后不说话?这温柔的让我都要化了的微笑又是有何含义?她不会听到什么了吧。。我还没做好表白的准备啊!伍恒意此时的心中就如有一万头小鹿跳过,震的心房七上八下让她不知所措。 而锦辛此时却是度日如年,王小翠自从进了这屋的门,就对着她拉下一张小脸,偶尔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接触到,锦辛就会“收到”一枚白眼,这使她有些不安:王小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进来以后就对着我摆臭脸?这愤怒还带着点委屈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她不会还在为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而生气吧。。这么小心眼的人打死我也不能喜欢她啊! 第三十章 夕阳的余辉已渐渐被天边的云彩吞没,一轮明月低悬在空中,公主府内的下人们大多忙完了这一天的劳务,正积聚在后院露天冒着白气的大锅边,排队等着打今晚的餐食,所以此时通向专供小厮居住的东偏院的道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一两个掌灯的婢女,便只剩下锦辛一人,和她身后的“尾巴”。 听着身后那明显跟自己速度一致的脚步声,锦辛抚额重重的叹了口气,猛转过头看向强装镇定做路人样左顾右盼的王小翠。无奈的耸了下肩,锦辛懒得与她废话,转过头继续快步的向前走去。 就在半柱香前,卧房内。锦辛站在伍恒意身边,承受着王小翠莫名其妙的白眼。这对于她心情的影响,其实并没有多大,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的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惦记着王小翠的一举一动,猜想着在意着她神情透露出的情绪,而每当这时,她的心中便会有一个声音响起,严肃的批判着她居然再在意王小翠的事实。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锦辛微抬起头瞟了一眼王小翠的方向,很不巧,双方的目光又再次遇到,她“顺利”收到一枚白眼。锦辛躁动的心再也无法让她待在着密闭的卧房里,她急需屋外的空气,来缓解她纠结的心。 于是锦辛微微弯下腰,难得恭恭敬敬的请命道“驸马爷,明日之事十万火急,眼见着这天儿就要黑了,奴婢还是尽快去寻了龙九,将今日您所定下的事儿告知他吧。”不等伍恒意回答,锦辛已直起身子行了个礼“驸马爷,长公主奴婢告退。”伍恒意瞪着眼,盯着脚底抹油溜出房间的锦辛,她苍白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而内心则是无比的悲痛:刚刚才共勉完啊,现在辛儿居然为了龙九,就卖了我这个队友!?我很伤心,而且我现在很尴尬,公主她到底听没听到什么,辛儿你到底造不造我的心情! “翠儿,忙你自己的事儿去吧,本宫有话要单独与驸马讲。”苏芷辰一直有留意着锦辛的神情,见此时她居然要跑,心下便也明了这丫头也是个扭捏之人,既然今日她已点通了翠儿,那么就让翠儿去戳破她与锦辛的那层窗户纸吧。 看着退出卧房的王小翠,面临这孤女寡女的尴尬情景,伍恒意的脑子急速的转着,很快便根据当下的情况,分析出了两个可能发生的选项:选项一,公主在门外听到了我在房中的真情流露,于是我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的表白,顺带着说出自己是女子的身份,然后被公主讨厌了。选项二,公主在宫里知道了我与上官敖发生了争执,此时已知公主与上官敖的关系暧昧不清,所以即使我被打了也是活该,因为我大言不惭的说了什么公主是我的那样王霸的话,然后被公主讨厌了。我怎么这么可怜。。。 “驸马,听赶马车的小厮说,你这脸上的伤是跟宫中的恶犬搏斗造成的?”苏芷辰缓步来到伍恒意身前,弯下腰伸出略有些冰凉的手抚上了伍恒意肿胀的面颊,饶有兴趣的盯着伍恒意的双眼“可本宫从小跟宫里长大,怎从未见过敢跟人斗的犬类呢?”这要放在平时,公主的玉手放在自己脸上,伍恒意早就傻笑开花了,但此时她心下只有不爽:听公主这话的意思,看来是什么都知道了的选项二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有句俗话讲得好叫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所以此时的伍恒意就像被逼急了的兔子,既然干啥都要被讨厌,那洒家拼了! 抱着可能是最后一次与公主亲密接触的机会,伍恒意秉承着有便宜不占是白痴的思想,一把拉过放在自己面颊上的手,站起身,占着身高略有些优势,左手用力环住了公主的纤腰,将她又向自己怀里拉近了几分。苏芷辰嘴角的弧度不减反增,任由着伍恒意将自己拉入怀中。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俏颜,伍恒意咽了下口水,张开嘴“我,我,我,那个,我喜,哎呀不是,那什么。”磕磕绊绊的说了半天,却连个我喜欢你都没有说出,反而是憋红了自己的一张小脸。 苏芷辰好笑的看着强拉自己入怀,此刻反倒羞涩起来的人,心道:她的呆驸马果真最有趣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伍恒意“狗急跳墙”产生出来的表白勇气此时已消失殆尽,可公主还在自己怀里,这要如何是好,怎么解释呢?苏芷辰仿佛洞察了她的心理一般,掐了掐伍恒意没有受伤的那侧脸颊“好了,驸马不要与本宫闹了。”伍恒意怀中一空,心也像被带走了一块似得,胸腔里被懊恼与沮丧填充,就在这时苏芷辰伸出双手,如小女人撒娇般勾住伍恒意的脖子,在她耳边喃喃说道:“驸马在难过什么,马上就要到夜间了,驸马要想与本宫亲近,可是有一夜的时间,这还不够嘛?” 耳边呼出的热气,仿佛要将伍恒意的耳朵融化,绯红更是顺着耳根一直爬上面颊。苏芷辰带着点报复的恶趣味,满意的看着伍恒意红透的耳垂。将两人紧贴的身体分开了些距离后,苏芷辰直视着伍恒意不知所措的双眼“驸马乖乖的在这里等着本宫,本宫一会就回来。”说完苏芷辰转身走出了卧房,独留伍恒意抚着自己总是一调,戏就红的脸颊,恼羞的在内心咆哮:什么叫乖乖的等着本宫?要不要我洗干净了到床上等你啊?喂喂,我可是总攻啊,公主这么霸气好吗?!我总是被调,戏的那个好吗!?不不,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官敖啊!我怎么就被公主的美,色所迷惑了呢!关键时刻嘴就笨,喜欢喜欢说不出,该问的问题也没问,大智若愚啊! 苏芷辰因着平日不愿太多丫鬟婢女伺候,所以再放王小翠去“追寻真爱”后,只得自己去取药箱。而此时心怀对长公主感激之情的王小翠,正不远不近的跟在锦辛身后。 眼见着东偏院的院门近在眼前了,想到驸马爷做生意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锦辛便转过身子,提高了嗓门喊道:“王小翠!你跟着我做什么?”突来的吼声,吓的正装作看月亮的王小翠娇躯一震,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锦辛不耐烦的神情,王小翠心里不好受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的回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着你了,哼,再说路是你家的?”锦辛的一张脸已经写满了不爽,转过身不再理会王小翠,自顾自的往院门走去:她要跟着那就跟,大不了我不顾什么男女有别,进龙九的屋子里商量总行了吧。 “喂!你现在是要去找那个龙九?你跟他什么关系?是,是那种关系吗?”就在锦辛一脚都踏进院门时,王小翠在身后出了声。“没错,我跟龙九就是那种关系,不过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喜欢龙九?”锦辛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王小翠怎么总是在意着龙九,问出话后她心中一酸,转过身直视着王小翠粉嫩的俏脸,冷哼道:“王小翠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他不会喜欢你的。”十月末的天气冰冷的是人的躯体,而心上人说出的话语却能冻伤到人的心。 王小翠嘴唇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她只能露出贝齿狠狠的咬住下唇来稳定自己随时可能失控的情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滑过了面颊。锦辛强作镇定,冷漠的看着站在月光下,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倔强掩饰着自己情绪的王小翠,只是她的心也随着她那第一颗滑下的眼泪,狠狠的刺痛了一下。 还记得当年夫人死时,自己也是这般的心痛,仿佛天就要塌下来一般,那时比自己还要小一些,抱着自己哭成了泪人的驸马爷,是那样的无助,惹人怜惜。于是从那一刻起,她锦辛,便对着夫人的牌位发了誓,这辈子一定会拼尽全力照顾驸马爷。只是此刻的这种痛似乎与当年的那种感受又是不一样的,犹如一块巨石压在心上,压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可是这次面对同样哭泣着的王小翠,她却无力改变。 最终锦辛抵不住自己的心,几步来到王小翠身前,掏出手帕,伸手想要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想到今日早上,自己要为她擦眼泪时,她不耐躲避的样子,锦辛便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声音不由得柔了几分,如哄孩童一般说出让自己心酸的话“好了不要哭了,不过是个龙九,你若喜欢,便尽管去追求,我不拦你。”王小翠睁着双泪眼,很是诧异“你这是什么意思?谁喜欢龙九了!”说完王小翠抢过锦辛手中的手帕,狠狠的擦了擦面颊。 锦辛看着面前这白嫩脸蛋上被擦出的红印,很是心疼,连忙拉过王小翠的手“别那么使劲,脸都红了,那么大人怎的不知对自己轻着点。”抽出手帕,锦辛轻轻的帮王小翠擦着泪痕,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柔的擦拭,帕子下的肌肤却还是红了起来“哎,你这脸怎么越来越红了?不是病了吧。”说着便将手伸向王小翠的额头。王小翠连忙将伸向她的手打掉,气哼哼的撇过脸“要你管!别转移话题,什么叫我喜欢龙九?龙九不是你爱慕的人吗。” 锦辛将手帕收回,叠好后放入怀中,似是无所谓的说道“刚才不过是句玩笑,我跟龙九只是都为驸马爷做事而已。我也奉劝你一句,龙九好龙阳,所以你最好还是收收你那颗怀,春的少女心吧。”王小翠气极反笑“呵,谁跟你说我喜欢龙九了,他算哪位啊,我要喜欢他。” 听王小翠这么说,锦辛心下一喜,可紧接着便是满脑的疑惑“那你刚才为什么会哭?”王小翠别扭的移开视线,攥着自己的衣角,迟迟不回答锦辛的问话。片刻,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愤愤的瞪着锦辛问道:“你不会偷偷喜欢着你家驸马爷吧!?” “啊?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你干嘛说什么你要是长公主就一定会喜欢他之类的话。” “你在门外听到的?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一进门就不给我好脸子看吧?哦,我知道了,原来。。。”王小翠有些紧张的看向锦辛,贝齿再次轻咬住下唇。“你这是为你家长公主出气呢!放心吧,我对驸马爷只有忠心,别的心没有。”锦辛认真的说道。 王小翠此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锦辛与她斗嘴时,也是伶牙俐齿的一货,怎么现在倒像是木头一般,她举起粉拳似是为了解气般,掂量着力气捶了锦辛几下。起先锦辛是想阻止的,后来想到既然误会已经解除,那么便由着她捶,反正也不疼,权当是为自己惹哭她道歉了。王小翠很快便停下了“攻势”,转而捏住了锦辛的衣角,细弱蚊声的说道:“锦辛,你不光是个大坏蛋,还是个大笨蛋,人家喜欢的是。。。” “辛儿姐!你怎么在这!哦,小翠。。姐。。也在啊。。”院里的小厮们都去打饭了,龙九因着住在单人房里,所以小厮们都暗传这货肯定是个有背景的,所以打饭的事向来不用龙九操心,于是今日依旧无事可做的龙九,闲逛着来到了院中,老远的就听到了院门外似是有女子争执的声音,便好奇的来到了院外,一眼就瞅到了锦辛,只是他这招呼还没打完,就受到了锦辛二人要杀人般的目光注视。龙九连忙识趣的倒退了几步“你们聊,你们聊,是龙九唐突,哎哟!” “别回去了,我正好有事找你。”锦辛无奈叫住倒退着却撞到墙的龙九,转过头继续紧张的问道:“快说快说,你喜欢谁?”王小翠又给了龙九一记眼刀,冲着锦辛轻哼一声“自,己,猜。”留下简短的三个字后,她转身便走了。“辛儿姐,我,没误你事儿吧?”龙九揉着疼痛的后脑勺,小心的问道。锦辛侧过头笑眯眯的看向龙九,脑中浮现出一句驸马爷无意中说过的话,想来这话用在此处最为合适“走,院里聊,姐与你谈谈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