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 第一章 少年 青城的冬天,总是下着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连带着温度一降再降,叫人畏惧,叫人瑟缩。 江言往窗外看时,只看到白皑皑的一片,路、树、屋檐全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她漫不经心的咬着嘴里的烟头。 听管家说,江缺绑了个人回来。这人脾气硬得狠,江缺怎么折腾他,愣是没听见他吭一声。 整个青城,谁不知道江缺就是个疯子,敢跟江缺耗上的,都是傻、逼。 江言一边想,一边往地牢走去。 通往地牢的路湿漉漉的,受潮很严重,一进去,就是一股熏到不能再熏的霉味。 江言却是习惯这种味道的人,埋头往里走。 没走几步,她就听见皮鞭挥在人身上的声音,一声声,刺耳又让人心悸。 江言没所谓的想,大概皮开肉绽了。 敢惹江缺,也是活该。 她越走越近,很快看到里面双手被拷着的人,身子骨不算太结实,显然年纪不太大。 此刻他白嫩的皮肤上,道道伤疤纵横交错,可他的背却挺的出奇的直。 这个姿势狠狠的在她心里抓了一道,有点痒,一下一下触在她心头。 还挺有自尊心。 他低着头,江言看不见他的脸。 她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吹了声口哨。 低着头的那位瞬间抬起头。 四目相对。 江言最先看见的,是他那双深邃且平淡无波的眼睛,那里头有愤怒、有耻辱、有不甘,可半点害怕都没有。 再接着,她才注意到他的长相。 五官精致,好看的出奇。 是他啊。 江言笑意越发明显,散漫的咬了咬烟屁股。 烟灰掉了一地。 那少年见状,眼底骤寒。 江缺见她来了,不耐烦说:“阿言,你来,给我狠狠的抽他。”他把鞭子交到江言手上。 江言也没心软,鞭起鞭落,又添道伤给他。 少年“闷哼”一声,死死的冷冷的盯着江言,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小畜牲,看什么看!”江缺抢过鞭子,又是一鞭子下去。 江言冷眼看着,没有阻止。 在江缺将他打得几乎要断气时,江言才默不作声的走上前。 她的手使力压在他还在出血的伤口上,与她动作不相符的语气却极其温柔:“再打下去,你撑不住的。” 少年的牙要咬断了,也没哼出半个字。 “骨气”二字,倒是被他展现是淋漓尽致。 江言的手不断往下,脸蛋精致,身材撩人。 脸好,活好。 年纪不大,倒是个有那本事的。 “刚才听见了?”她的声音又轻又骚,“我叫江言,长江的江,默默无言的言。” 江言问:“你叫什么?” 她假装不认识他。 他没说话,额头上冒着细汗,浓密的头发被打湿。 江言伸手替他擦去,又问一遍:“你叫什么?” “阿言,你跟他废什么话,老子就不信了今天我收拾不了他!”江缺在后头凶狠的说。 江言轻轻笑,还是在跟少年说话:“看,他会要你命,但我不会,我只想救你。” 她还停在那处的手轻轻用力,成功听见少年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稳。 “不过我救你,你也得出把力。”江言凑到他耳边,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 “睡、我。”她说。 江言长得好,二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经过岁月沉淀而出的娇艳,一颦一笑,风情万种。 面前的少年眼里覆了层霜,比外面的天还冷,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说话,出声沙哑低沉。 “滚。” 冷漠尽显。 第二章 认识 江言不在意的笑笑,嘴角挑着,足以勾得人心头乱颤,她的视线在他那儿扫一圈,张张娇艳的唇:“你这么年轻,睡过女人没有?” 回答她的是更冷的冷意。 那就是没有了。 江言的手勾住他的下巴,笑:“你要是跟我,肯定叫你满意。” 他没说话,冷漠的眼神中带着不屑与鄙夷,仿佛,她就是个垃圾似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江言回头,对江缺道:“这个人送我怎么样?” 江缺倒是一点不在意:“带走带走,这个人我看着就烦透了,以为抓了个可培养的人才,没想到屁用没有。” 驯服不了,可不就是没用? 不过这骨气,倒是叫人有些可惜。 江言道:“那就麻烦你,把人给我送我房里去。” …… 江言出了趟门,再回来,江缺已经把人给带到她别墅里了。 那人眼神料峭,正坐在她的沙发上。 室内有暖气,江言便脱了外套,身上曲线足够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怎一个美字了得。 她朝他走过去,言笑晏晏:“周小少爷,又离家出走啊?” 周家父子相处不来,经常起矛盾。 其实第一眼,江言就认出他来了。 有些心惊,江缺竟然招惹了这么号人物。 周司白脸色冷冷的,没有理她。 他坐着,她站着,江言俯下身子,长长的柔软的发丝垂在他脸颊侧,江言笑:“周小少爷,您看接下来怎么办?要我送您回去,还是说,我们做完,再送您回去?” 在青城,所有的女人都在等着周司白长大。她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个少年已经够大了。 甚至,比他哥哥还要优秀。 他没说话,入鼻的香水味让他厌恶。 下一刻,他推开她。 力道大,毫不留情。 江言知道,她要是再靠近,面前的人就不会手软了。 周司白除了这张脸在青城出名,他的暴虐因子,同样有名气。上一个靠他这么近的女人,腿活生生被他卸了一条。 当然,从来不去关注周家的江缺虽然听到过周司白的名声,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否则也不会抓错人。 江言一边想着,一边慵懒的走去卧室,端过来个医药箱,他满身的鞭伤总得处理。 只是他并不让她靠近半步。 江言便把箱子递给他,让他自己动手。 …… 周司白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伤口,动作十分娴熟,最让人佩服,他从不喊痛。 江言以前见到他的几次,他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模样。 她站在他不远处,看见他没法顺利把药抹到后背上,挑了挑嘴角。 她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手攀上他的后背,这具属于刚刚成年的躯体,已经能够给人安全感了。 面前的人微微一顿,回过头,眼神警惕且冷漠。 他拽住了江言的手。 后者吃痛。 真的痛,江言要是动一动,手就要废了。 她放缓语气,依旧带着点若有似无的勾引,她说,“周少爷,怕什么,我只是给你上药,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做些别的?”她顿一顿,“还是说,你想我做些别的?” 周司白冷扫她一眼,并不配合,不上药了,把衣服给穿上了。 一件衬衫,内里空空,腹肌显眼,且诱人。 江言嘴角弯弯,大胆的看。 腹部几道伤,平添性、感。 一个没有满二十岁的少年,竟然比所有男人来得诱惑。 两人对视几秒,江言率先移开。 她道:“周小少爷,我送你回去。不过,江缺不认识你,别计较他了。” 周司白没说话。 江言退下了。 几分钟后,车开到楼下。 周司白上了副驾驶。 一路无言,只有沧桑的音乐打破一路沉寂。 下车前,周司白冷淡道:“江言,管好你自己,如果你不是我哥的女人,就凭你今天干的事,我会让你死几百次。” 江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靠在方向盘上没所谓的笑。 原来。 知道她是谁啊。 第三章 跟我 周司白到最后,还是打了江缺。 江言看过他脸上的伤,有些瘆人。 她去了周家。 “阿言,你知道的,司白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周司南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些无奈。 他已经极力劝阻了,但该听的人不听。 江言笑:“没事。” 周小少爷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江缺不可能几天就起得了床。 周司南道:“这段时间我父亲气还没消,原本该由我护着他,不过我得出国一趟,还得麻烦你替我照顾他一段时间。” 她没所谓,烟头被她咬得直颤,“行。” “阿言,千万别惹到他……”否则,他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江言:“我知道。” 当天下午,周司南就出了国。 江言开着车,去了周司白学校,他今年大三。 可就是个大三年纪的人,虽然在周家还没有开始管事,却狠的出奇。 到学校时,江言凭借美色,很容易就找到人带她去了周司白上课的教室。 后门大开,她一眼就看到那个正在上课的男人。 江言看了两眼,笑了。 啧。 还挺认真。 江言站的位置挺明显,老师很快看到她,以为她是哪个逃课的学生,喊了句:“进来。” 江言便进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周司白的身侧。 旁边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师大概也有些惊讶,多看了她两眼,却发现她化的妆跟个妖精似的,这在学校成何体统。清了清嗓子:“我的课,下次别带妆来了。” 周司白闻言,侧目扫她一眼,看清她浓妆艳抹的五官,眼底泛冷。 江言没解释自己天生长得艳,也没解释自己不是学生,笑着应:“好。” 老师见她乖巧,很是满意,继续上课了。 周司白不是个善茬,却是个好学生,认真听课。 江言趴在他身侧,看他侧脸。 五官瘦削,却不病态,立体得教人看一眼就能过目不忘。 难怪青城的女人,对他趋之若鹜。 不说别人,就说她江言,也想睡他。 江言勾勾唇角,腿去勾他,声音嗲嗲:“同学,我怎么是第一次见到你,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好看啊?” 周司白眼底更冷。 桌下的手握住他的腿,下了狠劲儿。 夸他好看,犯了他大忌了。 江言感觉到痛了,却依旧笑,动作倒是收敛了不少。 两节大课,中场休息。 周司白课间离开了。 身后的人拍拍江言,好心劝她:“同学,你换个位置吧。” “为什么?” “你身边的人是周司白。” 她说:“他叫这个名字怎么了?” “周司白你都不知道啊。”那人有点惊讶,“没人敢惹他的,上课我还听见你夸他好看……” 江言笑:“对,我夸了。他这么好看,学校里有没有小女生追他?” 那人正要说话,周司白回来了,打断了这个话题。 江言看着他,“周,司白?” 他的名字被她喊得抑扬顿挫,很有味道。 周司白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嘴角牵起一个冷漠的嘲讽的弧度。 江言觉得,他应该会换个位置。 但他没有。 直到下课,他才拿了书往外走。 江言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说:“你哥去国外了,最近我养你。” 他冷淡,还嫌弃:“不用。” “一来你回不了周家,二来你卡也被停了。不回你哥那儿,你要去哪?” 他不言不语,仿佛多搭理她一个字都是浪费体力。 江言笑,语调散漫:“你哥不在,你不守着我,不怕我给你哥戴绿帽子?” 周司白转头,眼里冷得淬了冰,比这寒冬还要冷:“你可以试一试。” 江言继续笑:“回不回去?” 他却丝毫没受她威胁,随手拉开出租车车门,撇下身后的她,扬长而去。 却将周身寒气流了下来,让站在原地的江言活生生抖了抖。 第四章 回家 周司白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江言不知道他在哪,便给周司南打了个电话。后者说不用管他,她就不管了。 周司南在挂电话的时候还是客气的说了句:“阿言,麻烦你了。” 她说没事。 转身回了江缺那儿。 江缺对自己被打的事心存芥蒂,骂骂咧咧说要把这个仇给报回来。 江言用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是周司白。” 后者一愣,整个人僵在那儿。 江言说:“那天你绑回来的,就是他。动手打你的,也是他。你那堆保镖都保护不了你,你该找找自己的问题。” “卧槽,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江缺瞪大眼睛瞪着她。 “这些年你太顺风顺水,该吃点苦头。” “他跟你不是……”在她的眼神中,他这句话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适合烂在心里。 …… 江言在这儿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饭也没吃,就开车走了。 路过便利店时,她停下来,进去拿了袋面包。转过弯去付钱,看见转角桌椅上坐着对男女,都是学生模样。 女生说:“周司白,你要不然去我家吧,我家没人。” 他没说话,冷冷淡淡搅着手上一碗泡面。 泡面还是小姑娘花钱买的。 女生咬咬唇:“真的没人……” 一杯饮料突然出现在女生和周司白位置的中间。 在座两位,一个冷漠,一个狐疑。 女生抬头,视线和江言对上。一秒钟后,后者在女生眼里看到了警惕。 虽然江言的社会气息太重,可她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好看到同性会敌对的那种。 可惜她的敌视,江言根本没放在眼里,她只看着周司白,说:“回去了。” 他没说话。 他好像跟谁都不太说话。 但江言察觉到,他对其他人是冷,对她格外抵触。 不过对这个小姑娘,冷得没有那么多。 倒是女生开口了:“你是谁?” 江言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笑:“你以为,我是谁?” 女生不问她,问周司白:“她是你女朋友么?” 原本没开过口的他冷声否认,毫不犹豫:“不是。” 女生眼睛亮了亮,对江言说:“请你不要来纠缠他。” 江言站着看了周司白好一会儿,见他冷淡的事不关己置身事外,明白他大概把女生当成赶走她的那把枪使了。 她笑了笑:“我是他家长。” 女生噎住。 “司白离家出走,我来带他回家。” 周司白没钱,也没地方去,的确像是离家出走的模样,女生灰溜溜的跟她道了歉:“姐姐,对不起。” 她说没关系,把小姑娘赶走了。 这下只剩周司白和江言了。 她转身拿了包烟,结账,继续走回这儿,点烟,抽一口,烟雾缭绕:“喜欢这一款?” 周司白站起来,没否认,要走。 江言:“挺清纯的。” 他嗤之以鼻,走到门口。 她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过要是到了床、上,你就会知道,还是我这样的好。” 周司白脚步停住,偏头看她,眼睛里又开始结冰了。 江言站着不动,拨一拨头发,继续抽烟。抽了一半不到,没心情了,把剩下的半根丢进了垃圾桶,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走到他面前不顾他的冷脸塞进他衣服口袋:“只有现金,你将就用。” 又说,“在外头,别乱来。那些个小姑娘事后不好解决。你要有需求,来找我。”她笑,“我比她们要好,好的多得多。”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冷冷淡淡:“你这样的,我看不上。” 江言觉得,他更想说的是,他如果告诉他哥,她敢钓他,她会死得很惨。 可她并不怕周司南。 周司白伸手,想把她给的钱全丢进了她刚刚扔烟头的那只垃圾桶。 分类是不可回收。 江言想,可真浪费。 于是她上前,握住了周司白的手,阻止他。 两肤相贴。 没想到他人那么冷,手还挺暖和。 在周司白越来越冷淡眼神中,她产生了个念头。 这个男人,必须是她的。 第五章 惊讶 周司白在第一时间就甩开了她的手,脸色冷得很可怕了。 钱也被他甩在了地上。 他要走,江言拉住他。 她笑一笑,说:“没有钱,你也不回去,要怎么活?你过得不好,心疼的人是我。”肉麻的话她向来是张口就说,眼睛不眨一下。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这次没拦出租,大概因为没钱。 但那个女生就在街角小巷子里等他,这会儿,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看上去,倒是有那么点青梅竹马的味道。 江言漫不经心的把钱捡起来。 心里想的却是,周司白不跟她回去,怕是有自己赚钱的路子。 很快,她就见识到周司白的路子是什么。 他又打了江缺一顿,从他那儿顺走了一张卡,没限额的。 江言说:“你现在真有本事。”被一个少年接连打了两次。 江缺忍着痛龇牙咧嘴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他妈的给他卡。”至于最开始的纠葛,则是因为周司白太傲,他看着不爽。 她顿一顿,吩咐:“把那张卡停了。” 江缺不龇牙咧嘴了:“你要不要这么狠,你让他喝西北风啊?” 江言没说话。 要他听话,光靠宠怎么行,就得狠。 江缺说:“你和周司白发生的那点事,他不知道?” 她:“不知道。” 然后又改正,“他知道,或许只是不知道,那件事的另一个主角是我。” …… 江言再次主动去找了周司白。 周父发了话,他的朋友也不敢接济他,没钱没地方去,周司白能住的地方,就只有宿舍了。 江言跟宿管阿姨讲了来意,对方欣然放她进去,并且还主动的告诉她宿舍号。 她到门口时,发现门没有锁。 江言推门进去。 他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住,干干净净,又冷清,跟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而周司白,正在写论文,大概有不懂的地方,正在找资料,握着鼠标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莫名撩人。 不知道那只手从她身上划过时,会是什么模样。 江言敛下眉,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手撑在他坐着的椅背上:“我是哈佛金融专业博士,你不懂的地方,不如来问我。” 他应该是早知道有人来,不然表情会这样冷上眉梢。 江言今天衣服穿得极低,他稍微侧目,边上白花花一片,细长雪白的天鹅颈往下,是一字型锁骨,再往下…… ——那是男人的天堂。 周司白的脸色一变,更加让人不敢靠近了。 偏偏江言俯下的身子又低了些,纯黑色发丝垂在他脸侧,带着她特有的清冷的香味。 这个动作看上去很不正经。 可她的确是在指导他:“我认为金融机构对数据库管理人才的培养不仅要在技术操作能力上,还要注重创新能力和应用能力,你觉得呢?” 江言的确是专业的。 周司白却是冷淡的要把她往外扯去,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衣服太不结实,他一拉,她整件衣服就垮了下来。 里面是纯黑色。 江言不太怕冷,穿得单单薄薄的。 可最引人注意的,是xiong部外围一个很重很重的牙印,正触目惊心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 周司白猛地顿住,冷冷的的看着她的眼神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惊讶。 第六章 过往 但周司白在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阴冷看他。 江言知道,他在看那个印子。 她不动声色的把衣服给扯回去,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开玩笑道:“你对其他女人也是这样的?” 江言一字一顿:“你做过的事,要放在古代,就得娶我。” 他冷漠的嘴角似乎扯了扯,有那么点嘲讽的味道。可再仔细看,分明什么都没有,她只能看见他依旧在很认真的看着她。 他在说,江言,你不配。 江言只笑。 她一个被周司南救起来的风尘女,自然配不上周家小少爷的身份,于是她什么都不再说了。 不过倒是想起以前。 …… 十五岁那年,江家遭遇横祸,江言也因此误入红尘。 她那会儿就出落得有惊艳苗头,犹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花朵,很多对少女有特殊癖好的,对她虎视眈眈。 拍下她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不过十五岁的她哪里见过这阵仗,趁机四处逃窜。 身后一大群人在追她,江言跑得气喘吁吁。正好面前有个富家子弟打扮的小少爷,她心想着他年纪不大或许心思没有那么险恶。江言身在绝路,把他当成救命稻草。 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他救她一命。 可对方只冷冷扫了她一眼,任由其他人将他拖走。 他身边的叔叔叹口气,说:“小少爷,不如救了吧?” “不必。”江言听他这么说。 霎时间,心如死灰。 再后来,周司南助她脱离虎口。 他温润如玉,一副好人模样,笑着叫她别怕。 江言说谢谢,一眼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冷淡少年。她的视线在他身上顿一顿,很快如无其事的偏过了头。 周司南一直以为,她跟他道谢的时候,是她第一次见到周司白。 但事实上,她真正第一次碰见周司白,比他以为的要早一点,那个时候,他看着她被人拖走,被人扒光。 而他,无动于衷。 江言想,本来这事她都快忘了,可周司白再一次,让她记起这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 回到住处,周司南来了电话,问她周司白的近况。 江言没说话,一言不发。 “诶,他本来就很有主见,你要是管不下来就算了。”何况,周司白从十二岁起,就讨厌她。 周司南也莫名其妙,他这个弟弟对其他人只是冷漠,可对江言,却是明摆着的厌恶。 江言说:“嗯。” 想起那天那个小姑娘,又说:“许菡跟周司白什么关系?” 她已经调查出,那个小姑娘的出生来历。 “哦,司白最近和她在一起?那你不用担心了,她小时候就跟司白认识,并且对他有想法,两家长辈都知道。” 还真是青梅竹马。 江言的手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背面,光滑质地很是舒服。她说:“她喜欢你弟弟,你弟弟就没什么反应?” 周司南笑了笑,“司白挺无奈的,可没有办法,就妥协了。虽然他冷,可从来没有开口赶走过她。这对司白来说很不容易了。” 无奈,并且妥协。 合成一个词,就是纵容。 第七章 是谁 周司南既然放下了要周司白回来的事,江言就不再去找后者了。 但还是会时不时给他发条短信。 周司白起先并不搭理她,被她缠得烦了,终于回敬她一个“滚”字。 江言漫不经心的打字过去:[我明天要走,不住你哥这儿。] 他没有回,不知道看没看见。 可她外出了几天回来,却在周司南的别墅里看见了周司白的外套。 江言先是一顿,而后笑了笑。她一离开,他就回来了,这么对她避之不及? 江言没来得及上楼去找他,另一个窜出来的人就拉住她:“姐姐,周司白回来调监控,喏,楼上左拐第一间房,你知不知道他调监控做什么?” 是许菡。 江言不易察觉的把她的手甩开,笑道:“圣诞夜那天,他住在那儿。” “那天他做了什么?”值得他这样深究。 江言轻飘飘的:“爱。” 许菡的表情瞬间变了变,勉强客气道:“姐姐,这玩笑不能乱开。” 她点头:“嗯不开了。” 再一抬头,看见周司白正站在楼梯上冷淡审视的看着她。 江言直也看他,直勾勾的。 时时刻刻,她都喜欢撩男人。 周司白淡然:“那天监控没有开。”他怀疑是她把那段监控毁了。 “那个房间,一直在住的人是我。”她说,“我没有把隐私透露给别人的习惯,监控我一直没开。” 江言笑着随口问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司白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旁若无人路过他,下来对许菡说:“我送你回去。” “好。” 江言就在他身后冷漠看着他的举动。 她一回来,他就要走,并且今晚,他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这。 再加上江言在美国谈的事并不顺利,情绪不高,于是开了瓶酒。 周司白开门,看见的就是她妖娆半靠在红木沙发扶手的画面,一袭红裙,娇艳欲滴。 蛇蝎美人正在喝酒。 他立在玄关处没动,盯着她的方向。 直到她偏过头来,周司白才冷声道:“那天的事,你知道多少?” 江言眼中带了些醉意,朦朦胧胧,似清浅水月。她笑:“你想问什么?”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才淡然道:“那个女人。” “原来你把许小妹妹带走,是来问我这些事。”江言曼妙的身段慢慢的直起来,眼中妩媚含笑看他,“小少爷这是害怕被她知道那件事么?” 周司白不语,她果然知道 “你心里,有许菡吧?”她问他。 可答案显而易见。 否则要周司白纵容一个人,可没那个可能。 “是谁?” 江言笑得千娇百媚,“我啊。” “你没那么蠢,敢当着周司南的面干出些蠢事。”他淡淡道。 江言依旧笑,视线从他脸部往下扫。 鼻子挺,喉结突,双腿笔直修长。 可惜,周司白看不上她。如果不是想从她身上得到答案,他不会多看她一眼。 不,或许还是会看上几眼的…… 江言带着点醉意朝他招手:“你要是想知道,过来,我告诉你。” 周司白的步伐也是冷淡的,他走到她身边。为了配合她,俯下身来,声音清冷:“你说。” 江言低低笑出声来,没说话,反而环上他的脖子,眼睛从他喉结处往上扫,看见他的下巴。 她勾勾嘴角,吻了上去。 周司白低头冷冷的扫她一眼,竟然没动。 江言的嘴唇微微上移,吻上他的唇,她说话的时候也没分开:“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见你盯着它看了许久。 她在指,她的唇。 第八章 小白 江言的的水平,其实让人很难以拒绝。 周司白一直没动。 这足够让人意外了。 直到江言想有进一步的举动时,他这才直接挥开了她,冷淡:“你想多了。” 她说,他盯着她的唇看了很久。 他说她想多了。 周司白冷声:“说,那个女人是谁?” 江言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却没有一丝狼狈,依旧勾的人要命,她笑:“怎么,那次一过,小少爷,真忘不了她了?” 他就猜到她肯定知道那天的事。 周司白看着她的眼神半分波澜都没有:“说。” 江言笑:“不如谈这个的时候喝点酒?” 他不语。 这便是默许了。 江言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笑。 …… 周司南爱酒,这栋别墅里,最不缺酒。 两个人坐在桌子两侧。 周司白说:“现在可以说了?” 江言端着酒,晃晃酒杯,抿一口,笑道:“那天,我看见桌下有人在……” 她说着,腿不经意的勾上他的,从下到上,一点点滑上去。 周司白微微一顿,抬眸看她。 江言说:“像这样。”她仿佛只是在带他回忆那天的情形。” 她继续说:“再之后,你喝醉了,上了楼,她跟了上去,进了我的卧室……” 江言及时停住。 他脸上泛出寒意。 周司白:“继续。” 江言笑了笑:“不如小少爷你告诉我,你找她做什么?” 他只说,“谁?” 她把整杯酒都一口气罐了下去,漏了的划进她衣领,江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周司白的视线往下,在她的腿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他。 她的眼神混浊,这么一杯酒下去,肯定醉了。 下一秒,她坐在他的腿上,一只手,抚他胸膛。 可惜他心跳一秒都没有加快。 江言整个人都往他身上靠去,脸贴着他,小声喊他:“小白。” 周司白僵了僵,脸色难看。 江言十六岁的时候这么喊过他一次,结果被他设计推进水池,她不会游泳,险些丧命。如果不是管家发现了她,她早就死了。 不过哪怕被救了,江言却再也不敢下水。 “小白。”他的思绪又被她一句话拽回来。 周司白如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这么叫他。 江言,更不可以。 她喊过后,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冷冷的揪住她的头发,正要往外甩,一抬头,又顿住。 面前站着周司南。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司白冷冷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者率先开口:这是……” “她喝醉了,非要往我身上凑。”他冷漠。 周司南点点头,走过去,将江言从他怀里接过来,同时说:“没想到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还有,阿言是女孩子,你别对她太冷漠了,明明你当年……” 江言到周家的第二年,他对她其实挺好的。 去国外当交换生回来后,却很冷,从来没跟江言讲过话,把她当成陌生人。 “你喜欢她,不代表其他人也要喜欢她。” 周司南的步子猛然顿住,回头,两人再次对视。 他只看见周司白的瞳孔,如墨一般漆黑,正冰冷的看着他。 第九章 谈谈 这场对视持续的时间要比上一次久很多,两人都在往里深究。 可周司南看不出周司白那句话的意思,只道:“我的确喜欢她,可是她……” 周司白打断他:“我走了。” 他说着,直接转身推门出去,周司南看了会儿他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才抱着江言上楼。 …… 江言醒来,天已经大亮。 翻身下楼,周司南正一副老旧作派,在看报纸。 江言说:“早。” “昨天你喝的很醉,还和司白一起,不怕他直接把你丢了?” 她笑:“这不是知道你要回来么?” 但其实,面对周司白咄咄逼人的态度,最好的逃避问题的方式就是不省人事。 江言是故意的,她并不想把那晚和周司白春风一度的对象说出来。 周司南不理会她的调侃,说起正事来,道:“我爸到底服了软,今天一早家里来的消息,说司白该回去了。爸年纪大了,到底是拗不过他。” 她随意“嗯”了一声,不发表意见。 他踌躇了一会儿,又说:“爸叫我也搬回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江言说不了。 “那这套房子留给你。” “嗯。” 对话结束,周司南张了张嘴,又闭上。 有些事,不方便问。 比如,当年江言和周司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 周司白对于那晚的事,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江言。 他甚至主动加了微信,要跟她谈。 江言当没看见,很快周司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冷淡:“约个地方见面。” “行。”江言在心里想了几个对策,道,“我来接你吧。” 周司白便挂了电话。 转头,好友蒋正还在用他的电脑放某些电影,用蒋正的话来说,失恋了,看爱情小电影是最后的发泄。 他没管,进了浴室。 出来时,电影没关,蒋正却不在了。 周司白对这类影片毫无感觉,正要上前去合上电脑,手机却响了,是许菡。 于是他先接电话。 “司白,晚上一起吃饭么?” 他约了人。 正要拒绝,却看见寝室的门被大开,周司白以为是蒋正,回头却发现,是江言。 她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周司白的脸色有点冷。 江言把视线从电脑那儿移到了周司白身上,妖妖艳艳的带着笑意:“小少爷倒是挺有兴致。” 她在楼下等他,本来想打电话叫他下楼,哪想到他的号码正在通话中,她这才上来,最后看见了这一幕。 他因为她脸上的风情,人更加冷了。 电话那头许菡却猛然警惕:“司白,是谁啊?” 他没说话,因为江言朝他走过来了,他看着她在他面前蹲下去。 这个位置,她的沟壑山川一览无余。 这比上次看到全景还要刺激。 周司白刚洗了澡,穿着睡袍的内.里空空如也。 江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然后低头,嫣嫣红唇缓缓张开。 他没有推开她。 垂眸看着她的动作。 电话那头,许菡说:“司白,你现在在做什么?” 第10章 归还 江言给周司白k的时候,他一直没把电话给挂了,不过倒是没有回许菡的话。 蹲着的江言抬头扫了他一眼,不料却瞧见他眉目清清淡淡,欲念连爬上他脸上的机会都没有。 但她还是给他弄完了。 等江言从浴室里洗完脏了的脸出来时,周司白已经把电脑给合上了。 盯着她,眼神料峭。 江言对着他笑,嘴上娇媚的口红已经不在了。可胜在原本唇色就足够诱人,这无伤大雅。 她张张嘴,正要说话,但周司白冷声道:“滚。” 江言笑容僵在原地,可只花了一秒,她就调整过来,点点头就拉门出去。 反正她本来就要找打马虎眼的借口不告诉他那人是谁,这下走倒是省事。 只是他到底怎么想,她不得而知。 …… 江言到楼下时,碰到了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对方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她没在意,直接走了。 蒋正买完饮料上楼后就迫不及待的跟周司白说:“司白,我刚刚看到个女神级别的人物,那腿那腰,我的妈我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 周司白没说话,心情似乎不好。 蒋正张张嘴,却突然看见旁边的洁白浴袍上一个鲜红的口红印,惊了:“许菡得逞了?” 不怪他猜许菡,周司白身边,的的确确只有她一个女人。 再加上周司白没有解释,蒋正更加深信不疑。 蒋正本人就是钟父按在周司白身边的“眼线”,很快大着嘴巴搞得周家人尽皆知这件事。 周司白回到周家的第一顿全家宴,这个话题就在餐桌上被提起了。 “既然和许家那丫头有了实质性的发展,下次带回来吃个饭吧。”周父淡道。 江言一顿,抬头,入目的那张侧脸依旧看不出情绪。 周司白“嗯”了一声。 江言扯了扯嘴角,把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她都没有说上一个字。 之后倒是去夸了一番周母,她说的天花乱坠,后者被她哄得合不拢嘴。 当周母上前去问周司南近况时,坐在沙发上的便只剩下她一个了。 江言闭着眼,很快感受到沙发一侧沉了沉。 她睁眼,意外看见周司白。 他似乎想说话,但她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于是笑着打断他:“原来小少爷真喜欢那样的。” 怎么说,清纯款。 跟她江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十万八千里。 周司白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她,只道:“我过来,只是想问那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他怕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江言笑了笑,说:“既然许小妹妹已经跟了你,我总不好透露她的身份。” “找她不是因为什么特别多原因,不过是有东西丢了,她或许知道。”他淡淡。 她拿过一旁的包,从里面找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东西在这里,她给我了,叫我替她还你。” 江言停顿片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状似无意道:“她说,是你非要送她。” 周司白依旧冷淡,却皱了皱眉,顺手接过。 “放心,我没打开过。” 江言话音刚落,周司南便喊着得送她回去了。 她笑着站起来。 周司白这才弹开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枚精致的戒指,叫forevercouple,一个身份一辈子只能定制一枚。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戒指的确是他送出去的。 那天,是他刚刚做完交换生回国的第三天,周家自然得给他准备宴席。喝得太多,才犯下蠢事,强行要给对方戴上戒指。 醉酒糊涂,才会以为那个女人是不该去想的那一位。 他猛地抬头,大厅里却空空荡荡,该走的人已经走远了。 第11章 般配 周司南送江言回到了住处,只是等他一走,江言便也离开了。 她去了江缺那儿。 后者见到她倒是一丝惊讶都没有,反而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来,摔在桌面上,“你要的那姑娘资料,详细的全在这儿了。” 是许菡的。 江言只随意的抓了几句重点来看。 周司白和许菡认识,原来是在五岁,她是他年轻时代唯一玩伴。 唯一…… 她抓了把头发,走到一旁的红木长椅上,点了支烟。 “周司白十岁那年,替许菡挡了绑匪一枪,但即便这样,她还是受了重伤,于是被送到国外治病去了。周司白因此还难受了很久,那段时间极度自闭……” 何止自闭,从资料看来,简直就如同一个魔鬼。 黑暗深渊里来的人,寻常人哪里承受得住。 江言笑了笑。 她当初要周司白顺手救她出那群男人的恶抓他无动于衷,却能为许菡,吞一发子弹。 江言猛吸一口烟,吐出来又是烟雾缭绕,白白的烟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看上去神秘而又迷离。 江缺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说:“直到周司白作为交换生回来,两人才重新见上面。” 她却觉得未必,“许菡在哪养的伤?” “德国。” 周司白留学,也是在德国。 毫无疑问,他是去找她的。 江言眯了眯眼睛,说:“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我读书少,想不到什么高大上的词汇。”江缺道,“能想到的,就只有‘般配’二字。” 她笑,漫不经心道:“是么。” 过一会儿,又改口,“我差不多,也是这么觉得的。” …… 把那首饰盒给了周司白以后,他果真没有再上门找过她。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会开口问那个女人身份,只是因为丢了东西。 江言也没有去找过周司白。 但倒是开着车去了他宿舍楼下几次。 其中一次,跟他一起的是个男生,还有点眼熟。剩下的,就全是许菡。 他都在前,她跟在后,活脱脱像一个受气小媳妇。可前面的男人,脸色虽是一如既往的冷,对她却没有半点凶狠。 许菡说,司白,我可不可以进你的宿舍呀。 他没说话,却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她又看见他手上有个礼品袋子,急急忙忙要跑过去给他拎,却被周司白避开了。他正好侧目,眼睛往她这边扫来,眉目冷清的无声顿了顿,随后很快把视线给移开了。 江言坐在车内无声的看着。 如果不是她敢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不认识她的车是哪一款,车牌号又是什么,她几乎都快要以为他是发现她了。 很快,周司白和许菡两人就上了楼。 江言想,不知道上次她故意留在周司白浴袍上的口红印子有没有被发现。 或许,她也可能会以为那是她自己留下的? 正想着,却无意间注意到面前来的人。 周司白的那个男性朋友。 江言想了会儿,下了车。 对方看到她,惊讶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脸瞬间通红通红的。 江言淡淡道笑,轻佻却不轻浮:“你好,我叫江言。” “哦,那个,蒋正。”她伸出来的那只手简直要让他方寸大乱。 江言说:“可以要你的微信么?” “当然可以,我扫你吧。” 添加好友出奇的顺利。 江言拉开车门,上去前回头朝他明媚的笑,说了一句:“今天还有事,改天请你喝一杯吧。” “啊?好的好的。” 蒋正看着她的脸,出了神。 …… “司白,你一直盯着楼下看做什么?”这是许菡头一次进入他的寝室,一时之间,情绪还难掩兴奋。 怎么说,她都是第一人。 第一个,踏入周司白私人领地的女人。 他偏头,比往常稍微冷淡些:“没什么。” 虽然周司白这么说了,可许菡还是往窗外看了看,结果一眼就看见蒋正在楼下呆呆的站着。 许菡看向身旁的人:“蒋正来了。” 原来是在看他。 第12章 丢舍 蒋正进到周司白寝室,第一眼就看见了许菡。挑挑眉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许菡脸红了红,说没。 另一人却没有说话。 蒋正早习惯了他冷淡的态度,自顾自道:“我最近怕是要走桃花运了,司白,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好看的小姐姐,今天她问我要了微信。” 周司白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淡,这种话题他大概不在意。 许菡倒是有点好奇:“哪个好看的小姐姐?” 她心气高儿,没觉得学校里有几个女生值得他这么夸的。 蒋正说:“腰细腿长,脸蛋上层。”光笑一笑,就得要掉他老命。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什么女人不好看,许菡又问周司白:“好看吗?” “他没见过。”蒋正替他答。 他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拿落在这儿的摩托车钥匙,拿了就走。 许菡只看着周司白,咬咬唇,说:“司白,你的心情不好么?” 他没答,淡道:“我父亲希望你有空,能跟我一起回去吃个饭。” 许菡缺的就是机会,听他这么说,自然高兴,立刻就答应了。 …… 周五的经济法,蒋正的营销专业和周司白的金融专业放在一起上。 作为周司白在学校唯一的朋友,蒋正承包了他身边的位置。 一整节课,蒋正都在微信聊天。 周司白从来不在意这些,好好上课。 蒋正听完一段语音,道:“司白,小姐姐约我吃饭了。” 此小姐姐都身份很好猜,原来他一直在跟她聊天。 他一顿,视线扫向他手机,又移到他脸上,皱眉,冷声:“现在在上课。” 可就算天塌下来了,也阻止不了蒋正要见江言的心。 他逃课了。 江言带他去了日料店。 蒋正说:“姐姐,你多大啊,毕业了么。” 江言说:“你看起来倒挺小。” 蒋正说:“我上学是跳级的。” 江言淡淡的笑:“这么巧,我也是跳级的,保送哈佛。” 蒋正:“……” 他摸了摸鼻子,正要找话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江言身后的周司白,意外道:“你怎么来了,苏教授的课不是还没有下么?” “教授提早下课了。”他说,“我来吃饭。” 言外之意,正好碰上。 “那一起?” 周司白的视线在江言身上扫一眼,深冷带着淡淡的厌恶,说不了。 他往里头的包间走。 蒋正对江言说:“这是我同学,别看他平时冷淡,对女朋友还是挺好的。” “许菡?” “对,前几天献身才转的正。”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江言的声音顿挫感十足,她笑说:“我是周司白的……”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冷漠声音淡淡打断:“我哥联系不到你,叫你回个电话告诉他几点回去。” 原来是周司白出来了。 蒋正心头大惊,道:“你们……,你是他嫂子?”他问江言。 周司白冷漠,纠正他:“她是我哥情.人。” 嫂子二字,她哪里配。 江言盯着周司白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话却是对蒋正说的:“他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周司南的情人。”至少表面这层身份是。 江言说:“但我随时可以走。” 大概转告给她了,周司白转身就要离开。 江言却悠悠喊住他,又是惊心动魄的笑:“礼物收到了么?” 前几天,是他二十岁的农历生日,虽然青城只过公历的,但她还是替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张burberry的手帕,角落里有他名字的缩写,z。 定制的,她亲自去找的设计师,花了不少功夫。 周司白扫了眼蒋正,随后没理她,依旧抬脚走了。 没有人知道那一眼的意义,江言没放在心上,笑着把和蒋正之间的这份尴尬化解过去。 直到结束时,蒋正从兜里拿出张布料擦嘴。 江言扫了眼,漫不经心道:“这手帕不错。” “唔……那天我在周司白垃圾桶里看见它,想着这么新的东西丢了浪费,就捡起来了。” 江言敛下眉:“嗯,的确浪费了。” 第13章 礼物 周司白二十岁的生日,周家人决定要大办。 周母怕累,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江言一手处理,当然,这时候倒是不忘夸她几句:“司南有你这样好的秘书,真是修来的福气。周家有你,什么事都省力。不过阿言,阿姨也是把你当自己女儿的。” 江言笑:“您把我养到大,我做的都是应该的。我也同样把您当母亲,把司南当哥哥。” 但她和周司南的那点传闻,周母怎么可能不清楚?抬出女儿和秘书的身份,不过是在暗示她,周司南玩玩可以,可周家的门,她没机会进。 她江言对周司南,还真没想法。 周母对江言的回答非常满意,说:“那司白的生日宴就靠你来布置了。” “您放心。”她顺从。 那天,她早早到了场。 场子是周家自己的酒店,一整栋,就算到场的每一位宾客都不回去,也同样住的下。 她花了两个小时处理好细节,这才闲下来。 没吃早饭,胃里难受,江言站在场地角落抽了根烟。 靠烟续命,这是她的日常。 再等她处理完身上的烟草气息去迎接客人时,恰好撞上一起进来的周司白和许菡。 好一对郎才女貌的青梅竹马。 周父要他带她回来吃饭,他选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带她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的视线在许菡脸上停留了会儿,便如无其事的移开,绕过他们往外走去。 周司白没什么反应,倒是许菡,回头看了她一眼。等江言走远了,她才小声问:“司白,司南哥真的不会娶她么?” “不会。”他淡淡,语气笃定,还带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意味。 许菡便懂这其中的含义了。 周家人到底还是要看身份的,江言入不了他们的眼。 那她算起来,就是个下人。 所以说,光有一张脸有什么用,没有家世作衬,也是白搭。 …… 到场来了很多人,整个青城的名门望族几乎都在。 周司白去德国时,还是小小儿郎,如今五官张开不少,见到他的人都惊讶,女士则更加,甚至痴迷。 只是似乎有了主。 还是许菡这样的白富美。 不少人失落,可也有想与之一比高下的,都是顶尖人物,自认为谁也不比谁差,不肯服输。 上前跟周司白要微信要电话的,十个里面,就有十个被拒绝,全军覆没。 年轻女士们失落,看来这位大家翘首以盼很久了的小少爷,还是为专情的主。 周司白敬酒时,江言的视线一直围着他转,随意的想,他这长相和性格,足够上热搜。 很快到了她这一桌。 身后的服务员已经拉了一车的礼物了。 敬一杯酒,收一份礼,这是青城的习惯。 这一桌是至亲桌,全部都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除了她江言。 一桌子的人都喝完了酒送完了礼。 但江言没有给他送生日礼物,他也没有给她敬酒。 他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直接去了别桌。 周司白不喜欢她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大家继续谈笑风生。 唯独江言,默默的把面前的酒给喝了。 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哪知这么巧,恰好碰到周司白和许菡。 两人都在洗手。 见她进来,扫了她一眼,眼神倒是平静的分不出什么情绪。 可真奇怪,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敬酒。 江言站在他身后笑的并不走心:“生日快乐。” 他置若罔闻,随后继续洗手,又在烘干机上烘干。 江言散漫的往前走两步,掏出块手帕,从上面的痕迹来看,并不是新的。她笑着说:“送你。” 对象是周司白。 许菡的表情有点不好看,哪有人拿旧东西送礼的? 江言不在意许菡,只对着周司白道:“生日快乐,给你的。” 周司白盯着手帕看了几秒,然后抬头冷淡的看着江言的脸。 许菡正要说话,却见周司白接了过去。 她的表情有些异样,但随即一想,谁愿意在自己生日的时候找晦气呢,周司白这个时候大概只是不想和她起矛盾。 他没说谢谢,对许菡说:“走吧。” 又抛下江言一个人。 她倒是不在意,一天没吃饭,又喝了酒,身体不舒服,她一个人躲进厕所隔间里吐,吐完了就清理干净,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脸色到底是不如往常红润。 耽误了十来分钟,她得回位置上去了。 江言调整好面部表情往外走去,只是在看见那条明晃晃躺在垃圾桶盖上的手帕时,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是有意为之了。 她看了手帕几秒,最后笑了。 讨厌果然跟爱屋及乌是一个道理,会波及周围的人和物。 他丢过她送的生日礼物,也曾经想丢过她给他的钱。 江言在垃圾桶旁站了很久,甚至不顾刚刚才吐过的还在难受的身体,又抽烟了。 烟灰落在手帕上。 直到拐角处突然闪进来一个人影,她的余光被一片暗淡挡住,不由的侧目去看。 这会儿周司白身上可以说有一些匆忙的味道。 江言笑了笑,左手食指中指一起用力把手帕给夹了起来,又抖了抖,上面的烟灰就全都不见了。 她的左侧嘴角更弯一些,眼睛却依旧水波潋滟,真是长了一副小.三脸。 江言把手帕在他眼前晃了晃,漫不经心的笑着说:“小……”又顿住。 周司白的脸色有了点细微的变动,更加冷了,但冷淡中好像还有点其他的情绪。 怕是以为她要喊那两个字,要发怒? 江言依旧在笑:“小少爷,礼物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吧,这个年代赚个钱也不容易。” 他冰冷的视线拽住她,过一会儿,点点头,然后往她身后的楼梯走去。 江言没有再看他,继续对着垃圾桶那侧的墙面抽烟,这几口挺凶的,灰烟猛烈的从她嘴里窜出来。 然后,她毫不留情的把手帕塞进了垃圾桶。 周司白回头,正好看见。 江言注意到了,言笑晏晏:“太脏了,还是得丢。” 她摆摆手,走了出去。 第14章 年轻 许菡找到周司白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也不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她顿了顿,说:“司白,不好意思啊,我不该随意丢你东西的。” 好歹是礼物,她的做法很不礼貌。 周司白淡淡:“没事。”又想起周母的吩咐,道,“去见见我妈。” 两人一起出去,路过垃圾桶时,许菡想把手上的纸巾丢了,打开盖子时微微一顿,看向钟竞,却只见他神色平静。 难怪说没事,手帕都直接给丢进去了,明明她那会儿直放在垃圾桶盖子上的。 不过江言和周司白的关系可真奇怪。 势同水火,似乎却又暗潮涌动。 许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 …… 和周母见面的半个小时里,周母对许菡,只一味的夸赞,想来大概是对她很满意。 江言坐在一侧,专心致志的喝着手里的茶。余光却扫了周司白一眼,他倒是没有不耐烦。 对小女朋友还挺有耐心。 她随意的想着,手上要去添茶,却因为接下来的话顿了顿。 “阿姨,其实我觉得,江言姐姐才是真正的优秀,人长得好不说,还是名校毕业。” 江言的嘴角轻轻扯了扯,继续把茶添上:“客气了。” 周母道:“的确是优秀的,她小些时候和司白一起做卷子,每次都是她赢。司白为此不知道主动给她买了几次早饭,还等她放学,什么东西都要吩咐人多准备一份留给她。” 她说完,才自觉失言,两人现在连话都不说,谁还会去记以前关系好的时候。 她的小儿子每次一听到“江言”二字,人都要比往常还要冷上几分。 江言嘴角依旧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周司白没反应。 唯有许菡诧异的往周司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母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和司白,最近好不好?” 这成功又把许菡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有些羞涩,说:“挺好的。” 就是她不知道周司白的意思,算不算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但他的身边,又的的确确只有她一个异性。 周母说:“那就好。”又随意扯了几个话题,再加上许菡又配合,两人聊的倒是挺开心的。 这边聊结束的时候,周父那边也正好结束。 该走的客人送走,留下来的客人也领回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里。 许菡是留下来的,原本想要周司白送她回去,结果他被周司南叫走了,带她的任务便落到江言手里。 一路上,她就在前面走,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许菡想了想,说:“姐姐以前和司白的关系很好么?” 他们关系好的那会儿,正好她在国外养病,许菡猜测那个时候周司白是不是把江言当成自己的替身了。 江言的回答则是有些漫不经心:“还可以。” “什么时候?” “我十五岁到的周家,十六岁那年吧。” “司白不太喜欢跟外人交流,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是真好奇,毕竟她跟周司白成为玩伴都花了好几年时间,江言却只用了一年。 江言一边替她刷开了房间的门,一边随口道:“大概是因为,我说我愿意给他当媳妇。” 许菡的脸色有点难看。 她的话她半点不信,否则司白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冷漠? 许菡从上次开始就不满意她这种玩笑话:“姐姐,开玩笑也得有个尺度不是?” 江言笑着“嗯”了声,没说半个字。 许菡不太高兴,径自到了房间里头。然后她说:“姐姐,你知道么,我从小就认识司白,也很喜欢他。虽然我不确定他喜欢的是不是我这款,但是我很清楚,你这款的,他绝对不喜欢。” 又说,“你对司白可能并没有意思,我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再开这样的玩笑。” 江言依旧没说话,贴心替她关上房门。 周司白喜不喜欢她这款,喜欢什么样的,谁能有个准数? 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 江言不相信命中注定,她信奉的,是事在人为。 …… 周司白从周司南房间里出来时,江言就倚在对面墙的墙壁上,视线轻佻的看着他。 他的脸有点潮红。 江言看着,眼底染上笑意。 他皱眉,想直接走过去。 江言却说:“你以前给我的那些,都是特意叫人给我准备的?”不听周母说,她都以为是他用剩下不要的。 他没转头,冷淡:“那会儿年轻,做不得数。” 江言笑:“你现在也年轻。”现在的想法,或许也还可以改。 他没说话了。 她嘴角抬了抬,眼尾上弯,眼睛里头荡漾着点点水光,又纯又艳,煞是好看:“小少爷可真是冷漠,不过我原谅你,你若是想,还可以来找我。” 他说不必:“好好跟着我哥,你会有好日子过。” 江言语气低回婉转,骚得不行:“可是我觉得,你比较好看呀。” 周司白的冷着声音说:“你不会再见到我。” 可他的脸更加红了,身躯微晃,视线在她脸上逗留了片刻,心里生出几分难耐。 这种感觉,让他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周司白立刻要离开。 江言点头,看着他走,不忘提醒他:“小少爷小心点,今天喝的东西大概被放了东西。” 一点迷.情药,还挺毒,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去找许菡。 江言直起身子,报了自己的房间号:“624。” 他步子没停,江言却知道,他是听见了的。 第15章 下药 江言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样,等到周司白。 她已经洗好澡,准备好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最后东风却迟迟不肯出现。 她站在落地窗前喝了满满一杯水,然后拉开门出去。 既然东风不出现,那她只好动身自己去找。 江言才出门,就看见周司白靠在墙上,他面前站着许菡,衣服凌乱,不知道是因为挣扎还是因为激情。 她看见的是他侧脸,十分潮红,而他脸上具体的表情,她看不清楚。 再接着,许菡拉开门,将周司白推了进去。 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江言恰好路过,入眼的就是周司白冷漠的脸,瞳孔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对着他没所谓的笑,只是这抬眼,这勾唇,这风情,像极了一个圈套。 江言没来得及看周司白的反应,门就被关上了。 …… 周司白的身上热的如火,体温似碳烤,叫许菡不愿意从他的怀里出去。 难得的,她仗着自己今天也喝了点酒,主动凑上去亲他。 她想,刚才在门外,是他主动上来抱她的,这会儿应该算不得他不矜持。 许菡亲到一下他的侧脸,却发觉他整个人往后躲了躲,再等她把目标锁定在他唇上时,周司白一把把她推开了。 她先是愣,而后尴尬,最后气闷,委屈且不好意思的咬着唇。 他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许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推开她,视线往他身体扫一眼,道:“司白,我愿意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青城的女人们都说,和周家小少爷能一夜风流,那就是赚到。 她想继续上,被周司白挡住,他冷着声音说:“带我去找江言。” 许菡一顿,脸色不太好。 在他反应着的时候,去找江言? “我被下药,她有办法。” 许菡才明白过来他今天这副模样的原因,周司白不愿意动自己大概是不想趁人之危,只有在意的人才会这么珍视不是么。她忙收敛了情绪:“她在哪?” 周司白沙哑着声音道:“624。” 许菡不太了解,周司白是怎么知道的。可这酒店都是他们家的,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 江言才刚点了一支烟,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便散漫的把烟给掐了,丢进烟灰缸里,嘴角带着浅笑,走过去开了门。 江言穿着真丝睡衣,腰带没扎牢,不该露的地方也若隐若现。 周司白从上到下有意无意的扫了她一眼。 许菡有些不太高兴,一个女人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这副光景出来见人,也太没操守了点。 江言笑说:“有事么?” 许菡说:“司白被人下药了,想叫你帮帮忙。”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耽误了正事。 她说:“下了药?我不是医生,怎么帮忙?” 江言又不经意的伸了个懒腰,裙子下摆上提,洁白修长的大腿也露出来,雪白的衣服,深红睡衣,红白相称,分外吸引人。 许菡气不过:“你!” 下一刻,她看见周司白的手掐在江言的脖子上,他冷着声音说:“药拿出来。” “我没下药。”她抬了抬眼皮,语调清冷且动人。 周司白的神志已经开始不清晰,勉强支撑着:“你有药。” 江言沉默片刻,却是在笑,眼底闪动:“我的确有药。”又大开房门,“进来吧。” 但没有让许菡进。 “司白这样子,不方便和你单独在一起。”许菡慌忙道。 江言:“你担心什么?我对他做不了什么的。” 她看向周司白,由他做决定。后者冷冷的扫她一眼,对许菡说:“你先走,不会有事。” 也不等她回答,就锁了门。 江言住的是套房,带着周司白去了里间。 半天,没见她找药,反而倚在柜子上看着他笑,唇红齿白,容貌惊人。 好一只勾.人心魄的妖精。 周司白喉头滚动,眼底深沉,声音却淬了冰:“药呢?” 江言低低的笑出声,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她今天光着脚,足足矮他一头多,她说:“没想到你这么高。” 这身高让她很有安全感。 周司白大概能轻而易举抱她起来。 江言的手在他唇瓣上抚摸,她踮起脚,声音轻飘飘的:“小白,你要的药在这儿。” 然后,亲了上去。 周司白想推她,却没成功,“别不要脸。” 江言却搂他更紧,又亲他的眼睛,鼻子,下巴,一下一下,像是教徒,虔诚而又痴迷,她说:“以你的劲儿,真推不开我?” 又问,“好端端一个许菡不要,就非要来找我?既然来找我,你难道没想到会发生些什么?” 第16章 医院 江言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周司白的耳旁。 他没什么反应,冷冷的站着,任由她在他身上点火。 就连江言把他身上那件外套脱下来,他也没动一下,跟段木头似的。 她抬起头,才发现他的眼神早已经迷离,可依旧深邃的让人情不自禁想靠近他。 那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男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江言轻轻的在他脸上摩挲,眼神温柔,笑:“小白,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调情这事,原本就是她强项。挂在嘴边的次数多了,真真假假又有谁分辨得出来。 他因为她的话,视线又清醒了几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视线又开始转凉:“别这么叫我。” 对于“小白”这么亲昵的称呼,他格外排斥。 江言无所谓,整个人贴近他,她说:“好,我不这么叫你,我继续好不好?” 继续亲他。 将他拽入美人乡,叫他只做她一个人的英雄。 江言轻轻的咬他的脖颈,看他因为她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她环住他的人,才得知他此刻有多难熬,于是放缓声音安抚:“小少爷,什么都给你,但你轻轻点来,好不好?” 仿佛知道他的底线有多折磨人似的。 可周司白被药迷过了头,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知道,自己是个沙漠跋涉的旅人,而他面前站着的,是一弯清泉,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她。 周司白到底是主动的亲上了江言。 他是热切的、慌张的、丧失理智的,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他原来不是冷冰冰的木头。 至于第一次…… 江言的身下,是柔软的大床。 眼前的周司白,视线一片混浊。 他此刻或许连身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江言笑着问他:“小白,你喜欢我么?” 周司白:“喜欢。” “那你爱我么?” 他头也没抬:“爱。” 江言忍不住笑出声,果真是失去理智了,不仅态度敷衍,连她再叫小白也没有在意。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在他准备进入正题的一刻,故意勾他:“我是真的爱你。” 周司白一顿。 明亮的灯光将他冷漠的表情照得透亮。 下一刻,他翻身下床,冷冷的站在她的床前看她,“我真想知道,你究竟给我哥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江言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她很快恢复如常了,她散漫的似笑非笑说:“记不清了。” 他点点头:“女人,还是自爱一点好。” 眼底那一抹轻蔑,倒是叫江言看得清清楚楚。 她没说话,还是那副表情。 周司白的清醒只是暂时的,他不敢再拖下去,冷声质问:“药呢?” 原来还是怀疑是她下的手。 江言说:“真没有。” 他看了她小半会儿,冷冷的点点头,要走。 江言喊住他:“要去医院?许菡一个人顶什么用?”这个点周父周母或许还在趁机约了小部分人谈生意,通知他们不方便,她得一起去。 周司白置若罔闻的拉开了门。 …… 江言最后到底是跟着许菡上了车。 后者抬着周司白去了后排位置,又对江言说:“麻烦姐姐了。” 她叼着烟,没说话,打方向盘的动作倒是熟练。 江言的赛车,开得很好。 周司白的技术就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可是何止是车技呢,她教会他的东西多了去了。 江言下意识的往后视镜看了眼,只见周司白正靠在许菡怀里,一副很有安全感的模样。 或许他们真的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江言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把烟送进嘴里。 她想,十四岁的周司白,真的是跟她关系最好的时候。那会儿她已经准备跳级上大一了,周司白却是高一。她临去隔壁市上学时,他冷着脸色问她:“你们专业男孩子多么?” 她说挺多的。 周司白的脸色更冷了:“记得每个星期都要回来。” “小白,这样会很累。你放心,我永远只跟你当朋友。” “我会去机场接你,还有,不准再叫我小白。” “那我要叫你什么?” “都可以,但是不能叫小白。” “为什么?” “这是留给我以后媳妇叫的。”他盯着她,冷淡出声。 “嗯,我知道了,我得走了,小白。” “……” …… 然而人终究善变。 短短几年,已然物是人非。 或许正是因为成长,周司白才看清他们之间的鸿沟,才知道人分三六九等。他在最上面,而她在最下层。 …… 周司白的这点药,药性虽然强,可在医院里,却很好处理。 医生给他用了药,估计很快就能醒过来。 江言坐在沙发上眯眼休息,而许菡则是坐在周司白的旁边,她担心极了。 忽的,江言听见她说:“咦,司白的脖子是怎么了?” 她睁眼,赫然发现他的脖子上上一个暧、昧的牙齿印。 再移眼,许菡正好朝她看过来。 江言一顿,然后扯出个常人不太理解,当事人却能懂的笑容来。 第17章 石沉 许菡看了江言一会儿,就把视线给移开了。那个牙印或许是自己干的也说不定,她那会儿亲了周司白,很有可能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咬了他。 她对江言说:“姐姐,这边解决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你走吧。” 江言嘴角挂着笑:“我在等司南过来。” 原来是已经通知了人来接她。 许菡有意无意道:“你跟司南哥的关系真好。” “你和小少爷也很好。”她随口道。 她原本想套她的话的,看看江言和周司南好到什么程度,她也好清楚自己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江言,没想到她精明的很。 许菡便不再管她了。 只是周司南来了以后,却找借口叫她先回去。 终归还不是周家人,要是出去乱说话,那可就麻烦了。 许菡不乐意。 周司南看了看江言,又继续看他弟弟的小女朋友,叹口气,说:“我跟你聊几句。” 许菡跟着他去了病房外头,怕吵到周司白,又关上了门。 江言这才走到病床旁,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溜了一圈,才坐下来,就发现周司白已经醒了。 显然刚才安抚致困的药效已经过去了。 她漫不经心的:“醒了?要不要喝水?” 江言随手端过来一个水杯,见他没有接过,便喝了一口水,嘴对嘴喂过去。 周司白大概是没有料想到她的举动,顿了一会儿,才冷冷的推开她。 “小少爷,或许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江言直起腰来,恰好这时候,外头的人推开门进来。 “司白,你醒了?”许菡有些激动的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江言笑着看向周司南,后者一脸无奈,她就知道他这是没有成功把人给劝走。 她没再看向周司白,道:“我们走吧。” “好。” 既然周司白没事,他的任务就已经完成。 …… 江言再次坐上了周司南的副驾驶。 他的副驾驶一共被人坐过三次,三次都是她。 冰冷的风从车窗外透进来,江言的头发被吹得到处都是,她随意理了理,笑道:“我可真是荣幸。” 周司南却道:“你觉得,对司白下药的人会是谁?” “小少爷刚回国没多久,就有人开始打他的主意了,众目睽睽之下往酒里下药,想来对方不但了解周家,还肆无忌惮。” 他顿了顿:“周家这几年招惹的仇敌还真不算少。” 突然的,他凑近江言,拿捏她一缕头发把玩嬉戏,温柔的笑,“你若是想,我可以给你更多。” 她顿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她最开始的那句调侃。 在周司南凑到她面前时,江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大少爷应该知道我的底线。” 连大少爷都叫上了,周司南没办法,退开:“阿言,你该清楚有多少人想留在我的身边。” 江言开玩笑道:“留着被你卖么。” “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到底能不能得到我的心。” 可她不是不敢试,江言只是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不过算了,不强求你,只希望在外头你能好好称职的当好我的女人。” 江言抬头,正要说话,却看见医院门口站着的周司白。 他看的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多久了。 江言想,如果挺久了,那么刚刚周司南朝她靠过来的动作,或许被看成激吻了。 不过周司白应该不在意这个。 江言的视线再往后扫,嘴角轻挑,下了车。走到周司白面前,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 刚才开她的车来,这会儿他们大概也只能开她的车走。 周司白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开口了:“替我送许菡回去。” 江言挑眉,有些意外他喊他的小女朋友用的大名。然后点头:“可以。” 他发话了,许菡拒绝不了,乖乖上了车。 周司白则朝周司南的座驾走去,并且上的是只有江言一人坐过的副驾驶。 那边江言依旧开车走了。 周司南笑了笑,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模样:“说吧。” 他只淡淡扫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上我的车,是有话要跟我说。”而且,他估计是跟这次被下药有关的事,“怎么,真没有话跟我说?要真没事,舍得这么抛下你的小女朋友跟我回家?” 周司白冷声道:“许菡跟我没关系。” 周司南翻开他的衣领,笑着说:“跟你没关系,你会让她在你身上亲出个这样的痕迹来?” 这个牙印可够带劲的,他倒是没有想到许菡会这么狂野。 周司白微微一顿,然后盯着周司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不是许菡。” 周司南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浅下去。 “是江言。”他平静的说,“是江言咬的。” 周司南的笑意又重新扬起来:“大概是你被下了药,阿言害怕你神志不清做出什么,或许才慌忙咬了你。好了,我不再劝你对阿言好一点。我会转告她,你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阿言是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再来招惹你的。” 周司白深邃的目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偏开头,却没有对他刚才的话发表任何态度。只冷声说:“你喜欢她,不在意她的身份,可是她喜欢你么?” “喜欢的,阿言跟我说过很多次,她喜欢我。”周司南像是沉浸到什么回忆里,温柔的道。 周司白的眼底有点冷。 不知道是觉得周司南太单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最后,他冷淡道:“回去吧。” …… 江言送完许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周司南打电话给她说,周司白让他转告她,叫她别再去找他了。 江言笑:“他觉得我碍眼么?” “大概吧。”周司南道,“你知道的,他比较喜欢清纯款。” 江言随意扯两句,就给挂了。 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给周司白发消息, [真的,没那个精力了,我可能,就不哄着你了。] 半个小时没回复。 江言笑了笑,她就知道,会石沉海底。 第18章 心悸 江言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周司南分给她的任务,都被她挪到了后头。 她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出海,回来时,满身的海水铁锈味。 江言的衣服湿透了,头发也是,不过不丑,倒有种颓废美。 长得好看的人,不管怎么样都好看。 江言停好车,才下来,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周司白。后者跟她进了别墅,又上了楼,在她进浴室的一刻,冷淡道:“我回来拿点东西。” 这别墅几年前是周司白住的,后来周司南才带着她搬进来,当年他有很多东西放在这儿,回来拿东西再正常不过。 江言随意“嗯”了一声,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热水浇在身上,她才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再等她出去,就见周司白脸色不好的坐在客厅里,“你搬进了我的卧室。” 又是一条禁忌。 “嗯。”江言擦了擦头发,笑着说,“你不住这儿了,我搬过去有问题么?” “我说过,我的地方不准人进去。” 江言顿了顿,才重新扬起笑容,不疾不徐道:“那小少爷还记得以前的话么?” “你说,我要是想进,那就进吧。” 那是江言第n次踏入他的卧室无果,却突然有一天,他拉开门,站在几乎没有可以进去的卧室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淡道:“想进来的话,就进来吧。” 周司白听了她的话,似乎顿了顿。 江言的表情不变,只是心中在想,这么年代久远的事,他应该早就不记得。 她撩一把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飞溅进她的浴袍里。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她不等他开口,就自顾自说:“既然小少爷不满意,我搬出来就是。” 江言说着,站了起来。 她真的准备去理他那间不准她进去的卧室。 只是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行动不便,回头时,发现原来是周司白拉住了她。 江言又发现,这个年纪比她还小的男人,气场是真的足。哪怕她站着他坐着,她也没能占到半分优势。 她听见周司白说:“我哥也住在我的卧室里?” 江言漫不经心的:“你说呢?” 他不说话了,好半天后点点头,淡然:“我哥是个好男人,你要是有点头脑,想过好下半辈子,就好好对他。” 江言笑了,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到他面前,手指一下一下点在他胸膛,暧.昧的挑逗他:“小少爷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跟你哥相比,我当然……更喜欢你。” 周司白却猛然扯开她的手,冷漠的眼底带了点狠戾,他冷声道:“当年你落水那次,是我推的,你挣扎的十分钟时间,我都在边上。” 却……没有救她。 江言的笑容里也带了点冷意。 她一直以为,她在那几年里对周司白而言,或许算是个重要的人。 所以后来对她好,不过是为了降低她对他的警惕,好对她再次下手。 她没什么含义的扯了扯嘴角,道:“我说难怪,小少爷平常对着我时总有一股子厌恶。当年被司南救回周家,大概你就是不满的。” 江言:“不过还是要感谢小少爷当年的不救之恩,我才能够跨进周家不是?” 他要救她,最多放她走,绝不会有现在这般舒坦的生活。 周司白冷冷的盯着她,没说话。 手倒是紧紧的握了起来。 她的态度大概挑衅到他了。江言放缓语气,笑道:“小少爷,昨天给你发的消息看到了没有?” 周司白当然看见了。 江言说:“原本只是开个玩笑,小少爷想叫我哄,我怎么敢拒绝?可你不想,我就不花那个精力了。” 她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晃了晃,找出微信和电话号码来,当着他的面删了个干净。 她的笑容变得冷艳极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消失得一干二净:“小少爷,如今我就如你所愿,不需要你感谢我。” 周司白静静的冷漠的站着,一言不发。 过一秒,转身就要走。 却两手空空。 江言最后也不忘保持形象:“小少爷的东西这次找不到,等我搬回自己的住处了,你随时来找。” 算了,什么样的男人她钓不到? 真的懒得再哄他了。 …… 江言整理了原来的房间,便开始找江缺调查三年前她被绑架的事。 那次她被人直接用棍子打到昏死过去。 不过她清楚,那会儿一直有一个人站在她的门外。还有浅浅的说话声,绑她的那个头头就在外面和他交谈。 联系今天周司白说的话,她才把这事往他身上想。 如果是周司白,不论是见死不救,还是他就是罪魁祸首,都太让人心凉。 第19章 老板 江缺在挖料方面,的确算是行家。 可即便这样,时间是必须要花的,她不可能立刻就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江言陪着周司南一起去a市谈了两个项目,抛开对方的老总眼睛一直粘在她身上不谈,合作还算愉快。 至于周司南,并不介意在这种事上消费她的美色。 而江言,她习惯了。 才回到青城,又有蒋正来约她吃饭。江言原本要拒绝,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她的车就停在他们学校门口,蒋正一上车,就抱怨说:“天天看着许菡他们洒狗粮,我都快撑死了,好姐姐,还得靠你来解救我。” 江言笑了笑:“都撑死了,还找我吃饭?” 蒋正嘿嘿一笑,好一个阳光少年:“你的美色能重新让我感到饥饿。” 两人到头来却去喝了酒。 蒋正快醉的时候,江言的眼神却依旧平静,只里面藏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要是你爸知道你跟着我玩,你怕是又要挨骂。” 蒋正却说:“他应该要感谢你。” 江言喝了一口酒,敛了神色,半天没说话。 他又说:“上次司白被下药的事……” 江言说:“没事了。” 蒋正彻底醉死过去。 江言坐在他身侧抽烟,一路有不少过来搭讪的,她都没理。 几分钟后,老板亲自过来给她送了杯调酒,看了看蒋正,挑眉:“男朋友?” 江言没说话,作为回礼,她把自己的微信给了他。 老板表示,她要是有空,随时可以过来坐坐。 江言把蒋正的手机抽出来,递给老板:“找人过来接他吧。”她不想暴露自己。 等老板打完电话,江言就和他一起撤到了一旁,这样蒋家的人来接蒋正,就不会怀疑是她带他来的。 江言盯着手里的酒杯,问:“这酒叫什么?” 老板笑:“红与黑。” “嗯?”她一个音节,勾着声音反问。 他说:“像你。” “不像我。”江言觉得,她就是黑的,哪里有张扬的红。 老板伸手勾上她的下巴,暧.昧的笑:“我说我能够让你热情的跟红色一样,你信么?” 江言笑,眼底却有些冷。 所有男人都对她求之不得,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周司白,避她如蛇蝎。 长不成他想要是清纯款,或许的确是她的错。 她正想着,被边上的光打到,五颜六色的,很是刺眼。 江言眯了眯眼睛,偏了偏头。 正好看见站在蒋正边上的周司白。 这老板真是好手气,随随便便找个人来接蒋正,找的就是这号人物。 他站在暗处,什么表情,什么反应,她不知道。 不过这老板的手,还掐着她的下巴。 或许他会跟周司南告状。 江言看着他搀扶着蒋正离开了。 江言把“红与黑”给喝完了,她笑得艳:“不如你告诉我,用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热情起来?” “这个我们怕是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谈一谈。” 老板说着,扶着江言站起来。 一转头,却发现周司白就站在他们面前,大概也就一米左右的距离。 他冷漠的盯着江言看。 老板领略出了其中的含义,意味不明的问江言:“男朋友?” 江言睁开眼,扫了他一眼,然后笑:“我弟弟。” 周司白皱眉,眼底已经有了点阴郁,他冷淡道:“回去。” 老板耸肩,放开江言。周家小少爷他还是认得的,再加上怀里的女人叫他弟弟,她的身份也不言而喻了。 周家人,他不想惹。 …… 江言一路跟着周司白出了酒吧。 到他车旁时,原本想坐后头,可蒋正大大咧咧的躺着,她只好去了副驾驶。 也没系安全带。 本来倒是想自己开车,可发现自己这会儿有点头晕,想来老板给她的酒也不见得干净。 “周家的脸面,不是用来被你这么丢的。”周司白开口道。 江言一顿,想起他刚才的眼神,老板要不是识时务,今天怕是要见血。 江言笑,朝他凑过去,她满嘴酒气全喷在他脸上,他倒是没动。她慢慢的说:“你哥都不管我,你以什么身份管我的?” 周司白疏离道:“若是我哥知道你有胆子给他送一顶这样的绿帽子,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我以为?”她笑得有些恶毒,“他不会放过我?小少爷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周司南为了生意,甚至可以主动送我去其他男人的床上,你真的觉得,他在乎这顶帽子是什么颜色的?” 江言猛地靠回自己的位置,喘了两口气,道:“小少爷既然认为我身份低,又在外说我是大少爷情人。难道大少爷就不是这么想的么?” 她在周家,看似所有人都对她客气,可是说到底,谁不是把她当一条走狗? 物竞天择,如果不是她有能力,早就是枚弃子了。 周司白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沉默起来。 江言笑:“小少爷现在知道周司南对我的态度了,要不要试一试我的技术?” 没有安全带的束缚,她整个人都朝他贴过去。 周司白没动,喉头却滚动了下。 江她很轻松脱下他的外套,亲他:“我们等下去哪儿?” 周司白顿了顿,说:“许菡还在等我。” 江言“嗯”了一声:“让她等着。” 但周司白却冷漠的说:“你要是想,现在去找老板还来得及。” 第20章 妥协 周司白要她去找老板,这当中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江言顿了顿,趴在他肩膀上喘了几口气,温热的气息全喷薄在他脸侧,这其实足够撩人了,可周司白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撤开了,笑着说:“小少爷,你可真是木头人。” 怕是能让他奋不顾身的,只有许菡。 周司白目光沉沉,盯着她看。 江言笑说:“那我走了。” 她说着,伸手去拉车门,目光一偏,却发现蒋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然后,又闭上了。 江言不知道他是不是醒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她刚才的举动。 不过不管答案怎样,她都不在意。 她推开车门下去了。 冰凉的风吹来,吹得鸡皮疙瘩泛起。 江言拢了衣襟外套,埋头往酒吧里头走去。 老板再见到她时,没有动手动脚言语撩.骚了,只问:“江小姐回来做什么?” “我们家小少爷,要我回来找你。”她随意道,知道老板不敢,又道,“喝酒吧。” 她要了个休息间。 以及,几箱酒。 顿了顿,又叫老板来:“有烟吗?” “女士烟没有。” 江言说:“是烟就行。” 老板便把烟递给了江言。 要走时,又被她喊住,说:“一起喝一杯?”她顿顿,道,“放心,不做什么。” 美女相邀,总是狠不下心拒绝的,老板刚要坐下,就被服务员喊走了,说是有人找他。 老板狐疑的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有事或许只是个借口。 江言两瓶下肚,面前突然一道人影挡着,她笑:“不急着接许小妹妹了?” “你出了事,损失的是周家。”周司白淡道。 原来是她对周家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江言笑了一下,却没说话,只把手里的酒瓶递给周司白,自顾自喝。 周司白没说话。 江言举杯示意,一杯喝得干干净净,又将酒杯倒过来,果然没有一滴液体掉下来,笑:“喝啊。” 她却没有等待他的答案,继续一杯一杯灌自己。 最后一瓶最烈,被周司白抢走了,他冷淡的看着她。 江言轻飘飘的说:“不喝就还给我啊。” 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还我吧。” 周司白顿了会儿,然后撬开瓶盖把酒给喝了,他冷声说:“你从那个地方出来的没关系,这么不自爱就是你的问题。” 江言垂眼不说话。 哦,她出来的地方啊,是风月场合。 他的话没有说错,里头的人确实大部分都不自爱。 周家司机在接到周司白的通知送完蒋正后,已经风风火火赶过来了,看到周司白和江言,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小少爷。” 周司白转身要走。 江言喊住他,语气里没有了一贯的笑意:“这酒后劲儿很足,回去记得喝一杯醒酒茶。” 看,她多好,都不计较他对她那样难听的评价。 她也要回家了,不过得找个代驾。 …… 周司白到门口时,就已经有了丁点晕眩感。 上了车后,更是晕眩感来袭。 司机发觉了,车速降了下来,问他是去医院,还是去找许菡。 周司白脑子有点糊,随口道:“去别墅。” 等他到时,才发现司机送他回的地方,是江言那。以前他住这儿,管这儿叫别墅。而周家,他叫它老宅。只是一时之间,他给忘了。 江言从车上下来,周司白正好抬头。 她一个人,开车,超速,酒驾。回到这儿,没想到他也来了。 江言突然笑了,朝他勾勾手指。 跟招呼一条狗似的。 周司白的脸色开始变冷。 江言才发现,他有些醉了。 她还没醉,他竟然醉了,今天酒量未免太差,她记得他以往水准明明是不错的。 可是谁还没有一个发挥失常的时候? 她说:“过来啊。” 他大概撑不下去了,进屋倒在了沙发上。 江言没功夫管他,自己去洗了澡,进卧室时,却发现周司白正坐在她的床上,目光冷淡。 他出声:“江言。” 光凭他这么正常的叫她的名字,她就知道他真的醉了。 她走过去,语气还算温柔:“我在,怎么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把她推在了床上。 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少年,往往最容易冲、动。 江言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经历,推了他一把,可就只有一会儿,她就什么反抗都没有了。反而抱住他的脖子,搂的死死的,吻了吻他的侧脸,笑着问他:“怎么没有去找许菡?” 周司白说:“我和她没关系。” 江言:“哪方面没关系?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周司白的声音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有些低沉,道:“都没关系。” 最后江言屈服于这句都没关系里。 她笑:“小白,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么?” 他说:“你。” 她还是知道他也会耍流、氓。 江言便任他随意折腾自己。 生而为人,不是抵抗,就是妥协。 现在,很不幸的,她成为了后者。 …… 对于这场欢、愉,江言记住的,大概只有疼痛。 周司白的技术经验明显不足,只懂横冲直撞,野蛮得很。 结束对江言而言,更像是解脱。 而周司白,早就翻身过去睡着了。 江言却睡不着,她只盯着天花板看。 未来的方向,她越来越摸不着了。 做人真难。 做一个有感情的人,更难。 江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反正她醒来时,周司白正坐在她身侧冷冷的看着她。 江言笑了笑,说:“酒醒了?” 周司白没理她,只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套上自己的衣服。在他找还有件没找到的东西时,江言提醒他:“皮带在桌子上。” 他顿了会儿,冷淡的把皮带给系上了。 江言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坐起来摸过一旁的打火机点了支烟:“留下来吃饭么?” 她厨艺不错,他以前还算喜欢。 周司白冷声说:“我要回学校。” 被子从江言身上滑下来,她也不在意:“才醉了酒,头还晕不晕?” 周司白没答,反而冷道:“你为了讨好各类男人,那保养的不错。” 当然不是说她的脸蛋。 江言抽烟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然后她平静的说:“嗯,也算是职业道德了,医院还是你哥推给我的。” 第21章 多想 周司白没反应,只自顾自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这个过程只花了他二十秒左右的时间。 然后,他走到门旁,打算开门出去。 “等会。”江言灭了烟,也起来了,随便套了条裙子。 周司白听到她的声音后,站在门边没有动。 还是江言替他拉开的门,她声音还挺正常的:“我送你去学校。” 又说,“你要是不想,我不会主动跟你说一句话的。” 周司白如果等司机过来,可能还得花上一点功夫。 他没说话。 她趁着他没做出反应的空档,去随意洗了把脸,头发胡乱扎着也没化妆,倒是不丑,五官依旧是勾人的长相。 江言在送周司白去学校的路上,在药店停了会儿,回到车上后,把药就着矿泉水吞了下去。 昨晚发生的事,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这药的用途。 周司白冷淡的在她滚动的喉结上扫了眼,就移开了视线。 江言见了,笑:“你年纪太小了。” 周司白顿了顿,说:“嗯。” 也不知道他在“嗯”什么,是认了这个事实,还是听懂了她的深意。 到学校时,江言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寝室楼下。 正巧许菡就在门口等他。 厚厚的车窗玻璃挡着,她倒是看不见里面。 江言朝许菡看了眼,笑着对周司白说:“回去后记得吃个早饭,不然对胃不好。还有昨晚的事……一夜情而已,你喝多了,我并不会放在心上,不必介怀。” “但是说实话,你的那句话,我听了挺生气的,不过我没那个资格。” 周司白推开车门的手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江言看到许菡在看到他时的眼睛亮了亮,然后提了提手上的袋子:“司白,我给你带了早饭。” 江言漫不经心的摇上半开的车窗,他应该是不需要她的提醒,毕竟有另一个女人能够做得比她更好。 许菡跟周司白,那叫青梅竹马。 她和周司白,则是老牛吃嫩草。 …… 周司白盯着江言开走的车看了片刻。 许菡注意到了,又熟悉这个车牌号,问:“昨晚你跟江言姐姐在一起?” 他没答,只转身上去了。 许菡跟在他后头:“不是跟她一起么,那今天她怎么送你回来啊?” “昨晚你不是说,司南哥让你小试牛刀,去谈一笔生意吗,怎么早上来这么晚?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不去上课呢。” “今天我也没有看见蒋正。” “司白,早上我给你带了wasty的三明治,牛奶也是刚热好的。” 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 但是早上送他来的那位从来不这样。 周司白突然顿住,回头去看许菡,仗着楼梯的高度,他比她高出好几个头,只听他冷淡道:“我从来不吃三明治。” 许菡的表情僵了片刻,几秒钟后才调整过来:“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下次我给你带。” 周司白皱皱眉,却转身给周司南打电话,告诉他昨晚的生意他没去。 但实际上,他去了,只是听到蒋正出事,才匆匆折返。 后来…… 周司白的眸色有些深。 “昨晚的合作方选了王家合作,这次生意还挺大的,我先前跟你说过这点了,怎么还是没去?”周司南的语气有些职责的意味,不过到底语气还算温柔。 周司白淡道:“有事。” “我怎么觉得,是有人故意挑在这个时候折腾你?”上次他被下药,这次签合同又没去成,疑点十足。 “司白,虽然你生在周家这个大圈子里,懂的是比很多人要多上很多,但到底涉世未深,很多东西……”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打断他道:“昨晚我跟江言在一起。” 那头猛地静下来。 片刻后,周司南有些头疼的说:“司白,你想告诉我什么?” 他冷淡说:“我听说,你为了生意让她去和别人睡,你不是爱她么。” 周司南的头更疼了,“只是让她陪着喝个酒,怎么可能让她真的做什么。我自己也不是经常陪那群老狐狸喝酒吗?” 他又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周司白顿了顿,“嗯”了一声。 身后的许菡只听到周司白的那句话,问:“江言姐和司南哥吵架了?” 当然,含蓄问法。 她就知道,江言入不了周司南的眼。 而此时此刻周司南身边坐着的女人,正是江言。 她在喝他老早就泡好的红茶,随口道:“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没生气,只是司白这么不把家里的生意放在眼里,多少有些失望。”周司南叹口气,问,“昨晚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江言笑:“小少爷那么讨厌我,还能发生什么?” 说完,她低下头去,继续抿一口红茶,道:“秘书泡茶技术不错。” “新招的。” 江言扫了眼门口秘书的身影,“嗯”了一声。 …… 一连三天,江言没主动找过周司白。 直到周五了,她才重新问蒋正要了周司白的微信。 他一直没通过。 江言便去了学校,得知他还在上课,就靠在教室外头的围栏上等他。 周司白下课出来时,身边的人还有许菡。 她那一声“江言姐”中,就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江言笑了笑,小女生而已,她懒得计较。只叫住了周司白:“有点事找你。” 周司白看了她一眼,然后上来和她并排走在一起,留许菡一个人在后头。 一路上,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 江言扯扯嘴角:“你猜那些看我们的人在想什么?” 周司白当然不会回答这些问题。 江言:“我猜他们在想,我和许菡,到底谁是你女朋友。” 他抬眼,清清淡淡。 江言继续:“不过我大你三岁,社会气息又重,更像是你姐姐,按照常理来说,确实她更配你。” 周司白的表情有些冷淡了:“说事。” “今天重新加了你微信,通过一下吧。”怕他拒绝,道,“只是想给你指导指导论文的事。”在他身边这群里,也只有她最专业。 他皱眉,翻出手机,果然看见一条添加提示。 周司白嘴角动了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只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 看来他对学业是真心在乎,要放在以前,他哪里会同意。 江言果真没有缠着他的意思,道:“我猜你跟许菡大概还约了午饭,就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要走。 但周司白淡说:“没有。” 她愣了愣,扫一眼不远处的许菡,回头:“没有?” “嗯。”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 江言思索片刻,扬扬嘴角,眼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风情:“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最近西区有家餐厅还不错。” 只是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江言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了以后,道:“我得走了,论文的事,你随时可以找我。” 周司白盯着她,没说话。 她走后,许菡上来问他:“江言姐在跟你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周司白淡淡:“你该去找点自己的事做,没必要天天跟着我。” 天天腻在一起,谁都会嫌烦。 许菡知道这点,再不情愿,也减少了来见他的次数。 她的朋友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和周司白分手了。 许菡只笑着说周司白得改论文,不能耽误他正事,而她又换得一片体贴称号。 …… 江言早料到,哪怕是加了微信,周司白也不会找她。 可她却是有点想见见他的冷淡模样。 正好上次留了论文的借口,于是她便拿来用一用,问他是否要帮忙。 周司白却直接电话打过来,言简意赅,声音清冷:“你过来吧。” “行。” 反正开车到学校,不过二十来分钟。 江言到周司白宿舍时,他似乎正在改论文。 江言说:“需要我帮忙么?” “收尾了,替我检查检查就行。”他说着,让出位置给她。 她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问:“你才大三,怎么就写论文了?” 周司白冷漠道:“学分已经修够了。” 再接着,他一句话都没有。 江言看完,倒是有点惊讶:“这篇论文很棒,没什么问题。” 见他一副禁.欲模样,心里头痒,手又忍不住朝他肩上搭去,柔柔的声音又带着点野气的骚.劲儿:“小少爷真是没有什么地方不优秀的。” 任何地方。 包括床.上。 虽然很痛,但她痛并快乐着。 怎么说,心里的快乐才叫快乐。 粗野一点的男人,到底是比斯文的有味道。何况眼前这位还是禁、欲系的。 周司白冷冷的看着她,把她的手拨了下来。 江言的笑容有点僵硬,那天他通过她微信时,她还以为他有所松动。 周司白抬眼瞥她一眼,淡道:“不要动手动脚。” 她舔着后槽牙:“行。” “我哥这几天回的老宅?” 这个问题不知道侧重点在哪。 江言说:“对。” 周司白琢磨片刻,道:“你没一起跟着回去?” “这几天只有工作的时候见面。” 他松一口气的模样,但疏离还是有的:“我哥说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不会把你送给别人。” 江言听了,却忍不住变了脸色。 周司白说这些的含义,大概还是在告诉她,不准背着周司南乱来。 江言没了兴致,她说好的:“论文看完了,我就走了。” 周司白又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起身时,却被凳脚绊倒,扑进他怀里。 怀抱倒是挺有力的,在她撞进去的时候分毫未动。 江言怕他多想,直起身子,笑:“小少爷是真的男人了。” 周司白淡淡的说:“这个你应该最清楚。” 江言道:“小少爷这句话,怕是要叫人多想。” 他不语,神色清淡,眉眼分明。 江言猜测他的意思是不是,允许你多想。 第22章 地址 江言猜不准周司白的意思,却有冷一冷他的打算。 时间能解决好一切问题。 回去后,她就微信告诉他,她要去a市出差。 周司白照旧没回。 后来几天,她除了偶尔撩他几句,也很少搭理他。 女人呐,可不能次次主动。 越主动,越廉价。 尽管她已经主动了无数次。 到了a市,江言晚上去见了王沛,王家大公子。两人一起坐在全市夜景最好的地方喝酒。 她发了朋友圈,没有文案,就一张随手拍的夜景图。 周司白的消息却在这时发了进来:[在哪] 江言随意扫了眼,关了手机,没回。 “什么事这么开心?”王沛不动声色的问道。 江言笑:“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要做的,是给这鱼儿更深刻的印象。 “恭喜。” 两人干杯。 皆大欢喜。 江言说:“王总以为,什么样的最让人心痒难耐?” “江小姐不如说说自己的想法。” 江言:“若即若离。” 王沛正要说话,却见身后有人群走了过来,年纪不大,一群学生。 普通学生可消费不起这样的场所,当中肯定有一位大佬在。 江言随意一扫,就扫到了人群中的周司白。 她喊他:“小少爷。” 他果然顿住,朝她走过来。 江言说:“你怎么在这儿?” 周司白冷漠的视线淡淡的在王沛身上停留了片刻,道:“学校项目。” 江言也没留他:“好好玩儿。” 王沛却道:“不介绍介绍?” 江言大方照做:“周司白,王沛。” 只报了两个名字,可对方的详细资料,彼此心知肚明。 王沛道:“江小姐,不得不说,光从外貌来看,你和这小少爷还真般配。” “你说笑了。”她言笑晏晏,”我把小少爷当成自己弟弟的。” 周司白的表情有点冷。 他回到了自己的那堆人里面,去了包间。 王沛改口道:“其实你们不般配。”一个妖精和一个正经人,怎么可能相配? 很多人都这么说。 江言不知道自己听了几遍这种话:“没关系。” 她说:“单我已经买好,先撤了。” 她进了周司白那儿。 江言直接坐到他身侧,给他剥虾,漫不经心道:“终究还是不够稳重,赌什么气?” 周司白冷声:“出去。” “上次就说,你要是再推开我,我就懒得再哄你了。” 周司白疏离道:“一直是你要来缠着我,我从来就没有要你怎么样。我发现你这个人的人品不行,模样稍微好一点的男生,你从来不放过。” 江言笑得慵懒:“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许菡不这样。” 江言点头:“她是好女人,或许你想要的,她给得了你,对么?” 周司白没说话。 江言笑:“你放心,我又不纠缠你,睡过而已,我不放在心上,说真的,我不哄你了。” 她丢下筷子,说完就走。 一桌子的人面面相觑。 周司白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情绪。 等一行人吃完。 周司白收到一条消息。 江言发的。 是她的酒店地址。 第23章 陷阱 江言说,不纠缠周司白,却给他发了自己的地址。 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学校安排这次出来,酒店都是订好的,原本大伙已经叫好了车,但周司白却独自拦下一辆出租车,并拉开了门。 大伙到现在都挺怵他的,但是又想起老师有嘱咐过,千万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于是硬着头皮喊住她:“周同学,你要去哪?” 周司白却连理都没理,直接让司机开车走了。 同学瑟瑟发抖,问身旁的伙伴:“现在这要怎么办?” “周司白是不是跟许菡的关系很不错啊?打个电话叫许菡问问。” …… 江言订的酒店,也是a市夜景最好的酒店。 下面车水马龙。 她漫不经心的坐在落地窗的酒红色沙发上,脚架在茶几上,手里握着的是点了的烟。 周司白进来时,她侧目扫了他一眼,眼底若有似无的笑意泛滥:“坐啊。” 周司白冷声说:“没关门?” 江言顿一顿,笑意更加明显了:“怎么,担心我的安全问题么?” 他没说话,视线却在她笔直且此刻随意摆放的腿上扫了一眼,最后,他盯着她手里的烟看。 燃烧了一半了,剩下一点星火,扑闪扑闪。 江言站起来,没脱高跟鞋的她,跟周司白的身高差距就算小了些。她把烟递到他的嘴里,漫不经心的说:“男士烟,韩国带回来的,有奶香味。” 周司白吸一口进去,呼出的气全喷在她脸上,他目光沉沉看她。 江言伸手环住他的腰,微微低头,头顶正好靠在他的下巴,她轻轻问他:“我的房间选得好不好?” 然后,她从他的下巴开始,一直亲到他耳畔,一点一点,蜻蜓点水。 她说:“小少爷进来的时候关门了么?” 他视线没从她身上离开,“嗯”了一声。 “那就好。”她笑着,那只白皙的手开始手蠢蠢欲动。 周司白虽然不主动,却也没有拒绝,还算配合。 江言说:“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没有我高。我一直都把你当成一个孩子,甚至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继续说:“小白,你跟我梦里走出来的一样。” 周司白在听闻这个称呼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 江言很快就让他身上那件衬衫落在了地上,接触到的是他身上的肌肉。 他有健身,手感不错。 江言推他到床上时,却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她还站着,一眼看到来电显示。 江言笑着告诉他:“许菡。” 说完,她走过去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周司白对此没有什么反应,目光依旧胶在她的身上。 话果然说的没错,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可惜,这终究不是爱。 这叫……欲、望。 而这点欲最不值钱。 江言跟周司白纠缠的时候,灯全亮着。 这样冷得夜里,她发现他全身都是汗,几滴全落在她的脸上。 水乳交融,大抵如此。 江言笑着问他:“小白,我有多好?” 他埋头苦干,充耳不闻。 江言说:“你告诉我,我陪你解锁解锁新的玩法。” 周司白顿了顿,半天后,沉着声音说:“很好。” 说实话挺敷衍的。 但是江言很满意。 结束后,周司白转过身去,她又逗他:“这是拔那什么无情么?” 周司白冷淡道:“睡了。” 她说:“转过来吧。” 他没动。 “小少爷?” “……” 她几番纠缠后,他到底是依了,只是脸色不好。 他并不情缘。 江言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没开空调的房间里本来有点冷,这会儿却像个火炉。 江言想,入了陷进的猎物,终究还是有逃跑的可能。 可惜,她不想白费这么多力气。 她想要的,是她开了道门,猎物却依旧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寸步不离。 …… 第二天,周司白醒来,江言不见踪影。 第24章 生意 青城学生返航途中,没有看见周司白。 少了一个人,这可不是小事,何况还是周司白,少不了打电话回去问。 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他是提早走了。 可这日期本来就是周司白自己订好的,这会儿他自己却先走了,倒是叫人疑惑。 学生甲想起江言女人,道:“周司白跟那个女人什么关系啊?” 学生乙解释:“看上去,大概是姐姐一类的,她对周同学很宠呢。” “可不是说睡过了么?” 学生乙无言,半天后说,“那就是一夜情了,周同学似乎不太喜欢她,那女人估计使了什么手段吧,然后纠缠着不放。” 富二代身旁总是存在着一些心思不纯的妖、艳贱货。 还是学生,一群人对八卦充满了无限的乐趣。 最后不知道是谁提到前天吃完饭后,周司白独自离开的事。 学生甲脑子抽筋,闪过一个念头,道:“周同学那天走了以后,不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他记得那天,他本来情绪不高,可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后,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司白放松了下来。 ……随后他就离开了。 一旁的人还在各抒己见,仿佛说也没有听到同学甲的话。 …… 江言离开a市后,去了趟美国,不过在第二天,她就重新回到了青城。 刚下飞机,她就看到周司南发来的消息,要她回周家一趟。 江言没回复,直接去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人却是周司白。 她进去时,他眼神沉沉看她。 她顿了顿,没想到他回来的比她早,但随后她就如无其事的朝周司南走过去,把手里的包递过去,后者也无比自然的接过,并且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两个人之间的默契无声无息。 周司白没什么反应,只冷漠的盯着他们看。 周司南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江言脖子上的吻痕时顿了顿,然后道:“累不累?” 这话挺有歧义的,还挺暧、昧,看似在问她劳途奔波辛不辛苦。而一般人听来,大概会以为江言身上那些痕迹的始作俑者是他。 周司南大概不会知道,真正的始作俑者远在身边,近在眼前。 他的算盘,着实打得不太精准。 江言不易察觉的扫了眼周司白,笑道:“还行,下次可以试试更久一点的。” 一句话出来,面前两个男人,一个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扫了她一眼,另一个脸色却不好看。 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江言对此无所谓,谈正事要紧,跟周司南说:“找我什么事?” 周司白这时候起身,要回避。 江言喊住他:“少爷,都是你们周家的事,没必要走。” 她没在“少爷”面前加“小”字。 毕竟……他是真的不小。 周司白回头,用冷漠的眼神制止她的调、戏。 周司南说起正事来:“最近王家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路子,抢了我们好几笔生意,最近几单重要的,阿言我希望你去。” 这方面,江言是个高手,她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也难怪周司南这么器重她。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见周司白阴鸷的盯着她看,江言心下一沉,毕竟前几天,他亲眼看到她和王沛一起。 周司白在怀疑她。 可他在周司南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当然,江言并不认为,他这是放过她了。 周司南再布置给她其他问题的时候,周司白就离开了。等江言走时,却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车旁。 他见到她,声音有点冷:“如果你背叛周家,我不会放过你。” 她平静的说:“不是我。” 江言没什么情绪的笑:“如果不相信,你大可以去查。我跟王沛是大学同学,关系不错,那天不过是简单吃个饭。” 周司白却并没有因此而打消对她的怀疑,冷漠的说:“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你觉得,我会背叛你?” 他毫不犹豫的说:“你会。” 仿佛,他曾经经历过似的。 这般笃定的语气,让江言沉默了片刻,半天后,她轻描淡写的说:“哦,这样。” 周司白抿着唇,视线依旧停在她身上。 江言却似乎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语气如常:“回学校吗,我送你。” 他顿了顿,说:“嗯。” 一路无言,她一直戴着耳机。 江言只在车子停了的时候说:“到了。” 他下去后,她就开车走了,没有跟往常那样对他说几句骚、话。 就连撩、骚的消息,往后几天都没有发过。 周司白对此也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在某天吃饭的时候,突然问许菡:“你表哥最近和一个明星在一起?” 许菡一脸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号人,但还是如实说了:“我不清楚,大概吧,他那个人见到美女就移不开眼,对象一个周一个,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陈家因为他在外厮混,不知道丢了多少脸了。” 周司白没说话了。 …… 周司南交给江言的生意,她都谈得差不多了。 最后和陈家的,也约好了时间。 她见到人的那天,发现来的是陈家的正主陈严。 江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却难免有些惊讶。 陈严花名在外,生意从来都交给自己母亲打理,这会儿却过来,什么原因,她明白了个大概。 陈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是:“江小姐,我们可真有缘,名字里头都带了个yan字。” 江言笑,将他的套近乎打道回府:“此yan非彼yan。” 陈严说:“江小姐是个有趣的人,不如留个联系方式?” “既然有做朋友的打算,那合同是不是也尽快签了好?” 陈严漫不经心的说:“王家那边,倒是也有和我交好的打算。” 这就是希望她做出牺牲的意思了。江言心里冷了半分,语气却依旧平静,她笑道:“这事还得看陈总自己的打算。” 两人面对面坐着,男人的腿在桌子底下纠缠她,道:“我的打算,得看江小姐如何抉择了。我想周司南也是愿意你做出点牺牲的。” 江言笑着,眼底却有点冷。 陈严倒是对周司南了解的很。 正要有所反应,手机却响了,是几天没有联系的周司白。 [陈严的合同,我哥让我去签。] 这再好不过。 江言这就打算走人,她笑着对陈严道:“陈总,我胆子小,不如以后再谈。” 陈严也不阻止她:“江小姐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女人么,主动才有意思。 他不急。 甚至他还打算主动送江言回去,不过被她给拦下了:“陈总时间宝贵,我就不麻烦您了。” 她走出去,长长的走廊上全是来来往往的人。 江言随意一扫,看见一个戴了鸭舌帽的男人,他的帽檐压得很低,只看得见棱角分明的下颌,此刻正往楼下走去。 这可是九楼,这个人要走楼梯,可真是狠人。 江言笑着走进电梯。 她一直待在电梯没出去,一分钟后,八楼位置,电梯门开了。 戴鸭舌帽的男人此刻还戴着口罩,见到她时,微顿。然后进来,拉拉帽檐,站在角落里。 江言也往那个角落里站了站,离他很近。 到一楼时,她又堵在门那儿。 男人有些不悦,冷声说:“让让。” 江言漫不经心的往一旁让了让,却在他要出去时,一把抓住他的手。 男人一顿,回头看她。 只见面前的女人嘴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陈严长得还真不错,那种版型我还挺喜欢的,如果他真想发生点什么,我不一定会拒绝。” 面前的男人一顿,然后冷漠的伸出另外一只手想扯开她。 可她拉得太紧,他没成功。 然后他听见她漫不经心的说:“小少爷,今天这是,来抓、奸啊?” 第25章 偶遇 面前的男人顿了一顿,然后扫了江言一眼,语气平静,却并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声音,“你认错人了。” 江言戏谑的盯着他,风轻云淡道:“哦,那不好意思了。” 她往一旁一让,他走到门口时,她却依旧站在里面。 男人似乎皱了皱眉,往她看了一眼。 江言的关注点却并没有继续放到他身上,反而是拿出电话来,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陈总,这生意是没法谈了,要不然一起再去吃个饭?”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笑着说行,然后打算重新关上电梯门,一副打算重新返回的模样。 只是电梯门还没有合上,那个说不认识她的男人又重新进来了,杵在她面前,气质冷冷淡淡,像道人墙似的。 江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不要带我走?” 他一动不动,过一会儿,默不作声的把口罩给扯了下来。 不是周司白又是谁? 不过他倒是没有被打脸的尴尬。 沉默片刻,他道:“我哥比不上陈严?” 江言的笑意更明显了些:“讲句实话,的确比不上。”陈严出了花心一点以外,其他方面都算优秀。而男人越坏,女人越爱。如果能征服一个这样一个男人,虚荣心会得到很大的满足。 只是前仆后继一大堆,没有一个成功的。 周司白听了,眼底变冷。 江言又随意的说:“不过要拿你跟陈严比,那还是你好。” 周司白盯着她没说话,似乎是在辨认她的话的真假。 可惜她太坦荡了,他看不出个什么。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车上。 江言问他:“接下去我们去哪儿?” 周司白说:“你想去哪儿?” “有点累,送我回去吧。” 周司白不说话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踩了油门。 江言琢磨了片刻,正想问问他是不是有想带她去哪里的打算,手机却响了。 这回是真的陈严,她就没接。 但车上坐着的,年纪轻轻的姑且可以称之为“男人”的那位却将他的名字报了出来。 “陈严?”他冷声反问。 江言“嗯”一声,耸耸肩,点了根烟,她笑:“小少爷,不带怕的,你一个就够我吃不消了,我哪里有心情去关注别人?” 这样露、骨的话,换来周司白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言却伸手轻轻摸他的大腿,漫不经心道:“就是不知道,小少爷以前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跟许菡?” 他手上抽不开空来阻止她,只冷声说:“我没跟她睡过,对那种事,也没什么想法。” 好一个没想法,江言点点头,淡道:“嗯,你上我的床的时候,还上的挺自然的。” 也不知道她这句话他有没有听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快到了别墅。 江言手上做出个捏他下巴的轻、佻动作,另一只手把烟头伸远了远离他,然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周司白冷眼看着,倒没有阻止。 她道:“小少爷,以后要跟其他男人作比较,就别抬出你哥了,你自己一个就足够迷倒我了。” 他盯着她,淡淡反问:“是吗?” 啧。 还不相信。 江言也没想让他相信,并不解释,推开车门下了车。 天气倒是不冷,入了春以后,吹来的风都是和煦的。 她一步一步往里走,却没有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回头看时,才发现周司白已经下了车,正朝她走过去。 站定后,他平静道:“你的愿望,我打算替你实现。” 江言顿一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说,她想试试比上次更久的。 他说他要替她视实现。 江言的视线漫不经心的从他身上扫过。 周司白起念头了。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撩到他了。 …… 再等到云销雨霁,风平浪静时,两个人都喘着粗气,江言累到完全不想动。 真的很久。 年轻人的体力就是好,她一个老阿姨,真的快吃不消。 江言睁开眼,看到的是浴室门上的两个手掌印,那会儿他就这么把她扣在上面…… 那会儿的他跟现在真不像同一个人。 周司白说:“等下记得吃药,刚才破了。” 江言点点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身上抚摸,她在想周司白今天为什么会主动。 她可不觉得这就是爱,毕竟男人把这玩意儿分的很开。 不过至少,他对她的感情终究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的。 这是好事。 江言闭上眼,道:“你到法定,还要两年。” “嗯。” 她开玩笑道:“如果这两年,我跟了别人,你会怎么样?” 他沉默半天,说:“断了。” 江言:“嗯。” 她猜的差不多,周司白不至于为了她要跟别人争个头破血流的地步。天下女人那么多,她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她的野心,却是真的想要那种最不可能的结果。 江言说:“我想知道,你现在拿我当什么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轻声笑了笑:“你瞧我,我们现在就挺好的,偶尔搭伙办事,还不需要花时间找人。” 周司白偏过头来看她,皱了皱眉。 “真的很羡慕以后可以独自拥有你的女人。”她喃喃自语。 他动了动嘴角,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江言:“不早了,睡吧,你明天早上不是还有课?” 他保持着先前的那个动作,然后从她身后抱住她,一点一点亲她脖子。 她轻轻笑:“小少爷,明天你真要迟到了。” “明天的课不重要,去不去无所谓。”他给自己找借口,太过热情,声音都没有那么冷了。 江言对他一向最是宠爱,就由着他去。 …… 第二天一早,周司白果然迟到了。 江言却没有,她向来兢兢业业,早早就去上了班。 他看了眼手机,里面的两条信息分别是蒋正和江言发来的。 前者惊讶他为什么没去学校,后者叮嘱他记得早点起来把饭吃了。 周司白丢开手机,他在江言的浴室用了她的洗漱用品整理完自己,找衣服时,才想起来都被他给脱在楼下了。 屋子里没人,就这样下去也没事。 但周司白没料到,他什么也没有穿的从江言房间里走出去后,恰好会遇到周司南。 第26章 悲哀 周司南看见他,似乎也没怎么意外,只浅笑着说:“来这边住了?以后注意一点,阿言是个女人,你这副模样走来走去可不太行。” 周司白把衣服穿好,冷漠的说:“你过来找她?” “过来拿个东西。”周司南说,“倒是你,怎么突然来这儿了,回老宅不是更方便?” 周司白微顿,然后道:“我跟江言一起回来的。”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一个“一起”,足够让人对后续的事浮想联翩。 周司南的脸色终于冷下来:“你们发生了什么?” 他冷淡:“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你以为你玩得过她么?”兄弟中年长的那个不由得拔高了语调,在弟弟平静的表情下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司白,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我当初比你还想拿下她,可在感情这块,还不是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周司南也是近两年察觉到,江言的想法,根本就让人捉摸不透。 周司白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何必要用玩这个字。” “难不成你还想娶她么?” “要是水到渠成,也不是不可以。” 周司南只觉得自己眉心狠狠的跳了两跳,有些无力的说:“江言是一定不能进周家的门的。” “她是宋临城的女儿,要是哪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她还能好好和你在一起?” 只是如今她渗透周家的生意已然太深,一下子连根拔起不太可能,再加上终归是他们周家欠了她的,周司南不想对她太狠。 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替他卖了这么多年的命。 周司白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任何东西跟整个周家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 …… 周司南到公司时,江言正开完会出来。 他道:“阿言,还得谢谢你告诉我,我把文件落在你那了,你是不知道,我已经找了好几天,可把我给急的。” 江言笑:“我也是今天早上忽然想起来的。” “对了,司白要我转告你,许菡生日要到了,你也是女人,估计会比较了解女人的想法,希望可以替他挑挑礼物。” 江言莞尔:“好的。” 周司南:“先不说了,我还有客人要见。” “嗯。” 她的笑容浅下去,一旁的秘书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冷淡的模样,一时惊讶,把手里的杯子甩了个粉碎。 “对不起,江副总,我不小心的。” 江言却重新笑起来:“没有关系,不破不立不是么?” 秘书一顿。 她话里有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 江言用了三天时间,把周司白要的那份礼物给挑好了。 她自己给他送过去。 周司白没见她,让蒋正来取。 江言也不意外,直接给他了。 蒋正放在手上颠了颠,问:“姐姐,你跟司白之间,应该不是动真格的吧?” 江言笑:“那难道是假的?” “许菡和司白认识很多年了。” 江言说:“可是配角就是配角,注定当不了主角。” 一个许菡,她没有放在眼里。 许菡要拿的下周司白,他也不会几次跟她做。 蒋正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像个大反派。” “你也像。”她随意道。 “那像我们这样好看的反派,其实也很圈粉的。” 江言不搭理这茬,只道:“替我照顾好小少爷。” 走了以后,江言又在学校门口遇到陈严,看见他和一个学生妹纠缠不清。 估计是来给许菡送礼物,一不小心撞上以前被他玩弄的小清纯。 江言可没打算惹事,想也不想就要走,奈何陈严已经看到了她。 “媳妇儿。”他张口就来。 她无奈,朝他走过去,盯了学生妹看了两眼,长相还算凑和,配合他:“这谁?” 又阴阳怪气的说,“陈总真是好手段,女人一个一个的来,不如我让个位,让你爽个够?” 陈严搂上她,又趁机在她腰上摸一把:“媳妇儿,我哪里敢,你得相信我心里只有你,这女同学王真不认识。” 面前的女学生见到江言的长相,已经是虚了两分,再听陈严的话,更加站不住,急急忙忙跑开了。 江言淡扫一眼陈严,他这才把手放开了。 她浅笑道:“陈总如今这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欠债得还,不如我以身相许。” “陈总莺莺燕燕招手就来,我哪里敢。” 陈严道:“要是有你,别人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江言正要说话,却见马路对面站着的,表情冷冷清清的男人不是周司白又是谁? 她顿一秒,朝他走过去。 周司白只冷淡的把手给伸出来,那是她的车钥匙。他道:“你掉了,打电话给你你没有接。” 她“嗯”一声,伸手接过。 两人无话。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跟王沛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合作关系?” 江言笑了笑:“我不知道那天在别墅周司南跟你说了什么,不过真没有。” 周司白顿了顿,说:“他知道我们睡了。” 江言点点头,“嗯,所以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是他想挑拨我们呢?” 又道,“你们有血缘关系,我比不过他也正常。你凭直觉吧,相信他就相信他,我无所谓,许菡的礼物我也挑好了,你放心,她会喜欢。” 她要走。 周司白说:“我还以为,你那天说挺喜欢陈严这样的,是开玩笑。” 她停顿一秒,回头看他,眼神里有点悲哀,可惜又像是一个圈套,想哄骗他进去似的。 江言淡道:“我也以为,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第27章 是她 周司白盯着江言看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把视线给移开了。 他疏离道:“我对你确实有那么点好感,不过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他到底,选择相信周司南。 江言漫不经心的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周司白冷淡的站着,等她开口。 江言说:“你当年对我那么好,到底是不是因为,你那会儿喜欢我?” 他顿了一顿,却没有回答,连告别也没有,直接走了。 步伐是一向生人勿近的步伐。 江言也不过是个生人而已。 她的头低了好一会儿,等陈严朝她走过来,她再抬头时,已然是满脸笑意。 陈严道:“你跟周家这条小奶狗有点关系?” 江言纠正他:“是狼。” “哦?”他好奇的勾勾唇。 她笑着说:“喂不熟的。” 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你的评价太过片面,你可知道,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为了另一半,能牺牲自己?” 江言依旧在笑,眼底却没了笑意。 陈严的话无非是在告诉她,她在周司白心里没有份量。 江言说:“那陈总绝对不是狼,应该是更凶猛的野兽。”总之,他不应该是那种会为他人牺牲的人。 他笑了笑,否定她的话:“我是。” 陈严说:“我只是一直没有等到,那个可以驯服我的人。” 江言扫了他一眼,无声的笑。 将来谁要是能拿下这位太子爷,那也是个有本事的。 …… 周司白跟江言决裂后,后者就搬出了那栋别墅。 倒不是江言不想住,只是周司南把她调去了城西,这边住着不太方便。 这次调令下得急,所有人都没什么准备,在周司南公布这个消息时,只有江言笑着说好。 搬出别墅后,她又赶着去公司把自己的东西理了。 理东西的过程中,周司南一直就站在她身侧,道:“阿言,我……” 江言不在意的打断他:“我知道的,小少爷都跟我说清楚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有来往,你在这个时候把我调走,对谁都好。” 周司南的目的哪里是这么简单?他最主要的不过是控制她手上的权力而已,她那样想,倒给他省下了不少解释的机会。 “阿言,你会不会怪我,阻止你和司白?” 她说:“不怪你,是我自作多情,是他不够喜欢我。” 江言顿了顿,才继续:“喜欢一个人,哪怕折了双腿,爬也会爬到她身边的。” 他叹口气,情绪复杂,说:“我有空去看你。” 江言点头。 周司南给江言新安排的职位,是城西一家酒店的总经理。 江言以前就接触过这一块,上手很快。短短一个月内,业绩就冲得十分好看。 周司南看到这份成绩单后,感慨的说:“她是从商的料。” 只是如果是敌人,那就困难了。 六月初,周司南大三就直接在学校里毕了业,一同毕业的还有跳级生蒋正。 江言到学校时,正好看见穿着学士服的周司白从楼道上下来。 两人在狭小的楼梯上碰了面。 江言笑着说:“我来接蒋正,前两天答应他的,给他庆祝毕业。” 他冷漠的点点头,然后两人擦肩而过。 周司白只听到身后紧跟着下来的蒋正说:“姐姐,你这么好的么,我是不是得,以身相许啊?” 江言道:“你得多运动运动,不如相许都要让我不满意。” 两个人哈哈直乐。 而周司白自顾自往前走着,头都没有回一下。 三天后,周家也给周司白准备了个庆祝宴,全是周家内部人员。 吃到一半,周母突然疑惑道:“阿言怎么没来?” 周司南解释说:“阿言带着个小朋友去国外旅游了,暂时回不来。” 周母不满意了:“司白毕业也算是大事吧,她好歹也算个周家人,司白的庆祝宴不来,反而带着别人去旅游,谁轻谁重她还分不清楚?” 周司白没什么反应,默默的把碗里的饭吃完。然后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说:“吃饱了。” 放下碗筷,转身上楼。 周母道:“司白这冷淡的性子也不知道跟了谁。” 周司白回到房间,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后,才想起来答应送给蒋正的车,便想着给他打个电话。 他说把车钥匙寄给他,让他自己去提。 蒋正想了想:“改天吧,我现在在国外。” 周司白淡淡反问:“一个人?” 那头变得支支吾吾了:“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嗯,女朋友,和女朋友一起。” 周司白顿了片刻,然后难得的笑了。 他说:“是江言吧?” 第28章 蒋正 蒋正正要开口说话,周司白那头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一头雾水,心想周司白明摆着对江言没感觉了,这是在替他哥抱不平? 还没想通,出去买奶茶的江言回来了。 奶茶她不喝,是蒋正想喝。 江言笑着说:“你这把我当奴隶使唤,可是越来越顺手。”至于一起出国,是他非要撒娇跟来的。 她一个人,多个伴也好,就没有拒绝。 蒋正对着她谄媚的笑,本来就是偏稚嫩的长相,这一笑更加眉清目秀了,他跟她打着商量:“我说姐姐,我问你缺不缺男朋友的事,有想法了吗?” 江言扫他一眼。 蒋正站直来,自我介绍:“我叫蒋正,家里四口人,身高一八二,钱有一点,保你衣食无忧。” 他的家世,江言了解到不能再了解。 她只说:“王沛要是知道我敢动你,大概不会放过我。” “我哥跟你不是大学同学么,有同学的这份情谊在,他总不能对你做什么。” 两个人插科打诨,聊了半天。 蒋正说:“姐姐,听说反派注定是要和反派在一起的。” “嗯。” 反派和反派,那叫天生一对。 可是江言的人生就是狂风,注定要逆行。 …… 蒋正的身份,其实没人清楚。所有人大概只知道他是蒋家长女蒋艳未婚生下来的私生子。 也就只有江言无意中看见王沛和蒋正一起,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王沛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她和蒋正第一次见面,他其实只有十六岁,上高三,那会儿,她和王沛一起去接他时,他正抱着一个女学生亲的火热,见到他们,眼底也是阴翳一片。 他歪着嘴角对江言说:“你也想试试么?” 蒋正那个时候虽然嫩,却不矮,说话的时候戾气很重,而江言那会儿才刚上大学,远不如现在淡然,竟被他逼得后退一步。 王沛出声阻止他:“胡闹!” 但蒋正依旧笑得痞痞的:“不是想叫我回王家,你把这婊、子送我床上,老子立马滚回去。” 跟现在的蒋正,大相径庭。 她就一直假装不认识他。 可江言清楚,蒋正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谁,因为那天她从周司白寝室下去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的嘴角扯了扯。 放肆而又轻、佻。 第二眼,他就顺利让她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江言可以肯定,这么纯良的蒋正,不过是他演出来的。 却骗过了周司白,以及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 或许还真得给他颁个影帝。 …… 国外一周游,碧水沙滩烈日,却没把江言晒黑半点儿。 蒋正也没有,依旧细皮嫩肉。 蒋艳来机场接的蒋正,看见江言时,淡淡的上下扫了她一眼。 江言任她看。 周母回到车上后,对蒋正道:“这样的女人,玩玩可以。”可也就只能玩玩。 蒋正耸肩:“知道了。” 又给女郎a打电话,“晚上七点过来。” 下达的是死命令,连拒绝的机会都不肯给。 而江言那头,却被周母下达命令,必须要回去一趟。 她顺便买了欠周司白的毕业礼物。 可到周家,周母却还没来得及回来,她想了会儿,问保姆周司白在哪儿。 对方说不清楚,很大可能性是出去了。 江言点点头,上了楼,开了周司白卧室的门。 卧室很大,差不多一个小套间,摆设布置全是性、冷淡风。 她把礼物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这份礼物的最终归宿很有可能是垃圾桶。 不过她只是走个过场,这份礼物也没走心。 江言在周司白卧室里只待了一分钟,便转头出去了。 可运气不好,他正好回来,她回头时,看见他正站在门边。 目光沉的可以掐出水来。 周司白大概是不高兴了,狼这种生物,一向讨厌别人入侵他的私人领地。 而她如今在挑衅他。 江言笑着说:“来给你送礼物的。” 他的目光在那份礼物上停留了片刻,才重新看向她,冷淡的反问:“别人挑剩下的?” 然后进来直接把礼物放还给她。 江言说:“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不需要。”他依旧冷冷淡淡。 江言怔了怔,说:“小少爷说了算。” 他却转身下楼了。 周母在楼下喊:“司白,她怀的真是你的孩子?” 江言一顿。 第29章 包容 周母充满惊讶的声音,极度不可思议的从楼下传来。 她跟出去时,从楼梯扶手处往下望,看见周母面前,站着个女人。 江言没看清她的脸,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形。 下楼后,才看见这个女人干干净净的的长相,眼睛很亮,仿佛随时都可以掉出眼泪来。 又是清纯款。 江言移开了视线。 “司白,你不是和许家那姑娘在一起么,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周母质问他。 周司白冷淡道:“就是这么回事。” 周母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道:“几个月了?” “五个半月。” 江言把这个时间推算了一下,差不多周司白刚回国的事,然后笑了。 接下来周母又问女人具体的几个问题,她的答案周司白完全认同。 江言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这场闹剧和她毫不相干。 最后,周母让江言把这女人的东西搬到周家来。 江言笑:“嗯。” 又说,“让一个孕妇奔波不太好,不如小少爷陪我去吧。” 大概是因为那是他的孩子,他倒也是没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走到半路,她的打火机就派上了用场,她敛眉叼着烟点火:“恭喜,找到了把你变成男人的那个女人。” 这一个角度的江言看上去,又颓废又妖艳,周司白扫了眼就没有再看她了,也没有说话。 仿佛多说一个字,就是浪费时间似的。 江言又说:“你怎么找到她的?还是她自己找上门,把事情告诉你的?” 但她已经猜到是后者。因为前一种,根本就没有那个可能。 周司白对于那晚的女人,一点头绪都没有。 “以前不是说,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我要说如果不是她呢?”江言语气平静,却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周司白冷漠的说:“你不知道,你如果早知道,肯定会拿出来威胁我。” 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 江言笑,“我可真坏。” 周司白抿着唇没有说话,眼底的薄凉之意却不容忽视。 江言不在意,轻飘飘的说:“是我啊,小少爷。” 她看见他的嘴角扯了扯,带了讽刺的感觉,“不是你。” “如果是你,一来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告诉我,二来,虽然没有看见房间的监控,但大厅的监控确实她进去了,三来那晚的女人是个处,可是你不可能是。” 不可能是。 这四个字可真是够锋利的。 挫骨扬灰,刀刀见血。 江言却依旧笑着应了他的话,“就不愿意相信我一次么?” 周司白道:“你不值得我相信。” 江言点点头,说:“行的,那就不要相信我吧。” 他们到了女人的住处,无言的替女人整理好行李,然后把东西搬上车,最后重新回到周家。 江言听从周母的吩咐,带着女人上了楼。 她漫不经心问:“你叫什么?” “蒋恋。” 哦,蒋家人。 江言没再说话,只在走上滑滑的地面时,告诉她要小心,就离开了。 周司白在她走之前警告她:“如果你敢对这个孩子动手,我也会对你动手。” 江言顿了片刻,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握了握,然后说:“原来你这么喜欢小孩。” 可是她依旧觉得,周司白也是个孩子,所以她对他好,任何事都充满耐心,结果换来的,是他的一句“不可能是”。 他长大了,再学不会珍惜,她就不会再原谅他了。 周司白走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小白,真的是我啊。” 不然,会有哪个女人愿意那样包容你? 初为女人,痛到极致时,包容你,一声不吭。 被你恶语中伤时,也在包容你,笑颜以对。 可她无法海纳百川,如今真的是累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江言一个人蹲在地上,心里凉了个彻底。 周司白更不知道。 知道了,或许也不在意。 第30章 当年 江言叫江缺去查她多年前去绑架的事,过了这么久,他才有了眉目。 去找她的那天,他带上了他找来的证据。 可惜江言没有准备茶水,他只能以酒将就,用来止渴。 江缺说:“听说最近有女人找上周家了?” 江言靠在沙发背上,说:“嗯,叫蒋恋。” “哦,原来蒋家私生女。”江缺了然道,“听说她半年前回的蒋家,周小少爷回国那次宴会,蒋家想让她混个熟脸,她才出现在宴会上的。” 说完,江缺不由得疑问道:“可是她完全可以一发现怀孕就去找周家,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要说是怕周家不愿意承认,会逼她流产,也说不过去。一般两个月以后就做不了人流了。何况蒋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周家再只手遮天,也未必有这个本事。 江言昵了他一眼,却并未说话。 好在江缺也没有刨根问底一探究竟的打算,今天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把调查结果给江言。 一张照片,一个u盘,就能给她结果。 照片上的地点正是江言被绑架的地方,而那个穿着衬衫的背影…… 江言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江缺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没什么异样,才继续说:“u盘里有段录音,其中一个声音是周司白的。” 江言说:“行。” 然后送客。 江缺:“……” 他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这么无情,利用完了就毫不掩饰的抛弃。 叹了口气,也知道这会儿不能留下来碍事,到底走了。 江言转身上楼,开电脑插u盘,空空荡荡的u盘里,也只有一条音频。 江言顿了片刻,到底是把这条音频给点开了。 很短,只有几秒钟。 却是宛如凌迟的几秒。 ——“小少爷,人在邱稽山,你过来处理吧。” “嗯。” 所谓的其中一个周司白的声音,竟然只有一个“嗯”字。 他向来话少,一个字也足够折磨人了。 她没把音频给关了,于是里头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循环。 ——来处理吧。 嗯。 江言在椅子上坐了半天,面无表情,麻木不仁,也不知道那条音频放了几十遍还是几百遍,她终于伸手把一旁的水杯扣在了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 电脑霎时黑屏。 声音不见了。 屏幕上倒映着她的脸,模糊不清的,加之一部分被光线折射,仿佛她那张娇艳的脸上千疮百孔。 就像,她被绑架的时候一样,遍体鳞伤。 江言对于那次,依旧记忆如新。 那天,几根铁棍乐此不疲的落在她身上,她爬啊爬啊,依旧躲不掉这场腥风血雨。 最后,她的骨气被打掉了,江言跪在地上求饶,说:“放过我,放过我。” 那人说:“有人叫我来处理你,放过你,谁放过我?” 江言直觉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她颤颤巍巍伸手,果然抹到一抹衣角,衬衫料子。 她快要被打残了,声音都是不稳的,可是她得保命,于是她继续说:“放过我。” 那人却一点没有犹豫,冷酷的、残忍的扯开了她的手。 江言心里一凉,接下来,又是那些冰冷棍子朝她一下下袭来。 她心死了,一动不动,却清楚的知道那个人一直就站在门外。 她只恨,面前一块黑布,让她不知道该复仇的对象。 就在她以为自己活不了的时候,周司南来了。 后来他说:“阿言,你不知道,我看到你那会儿有多心惊,你整个人,就跟没了魂一样。” 从那以后,她不会笑了,好在这两年恢复过来。 也是从那以后,她才知道,她原来怕死。 …… 江言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身上出了不少的冷汗。 她一直没想清楚,她值得什么人对她下手。 原来,原来啊,是周司白。 那么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她当初的确是得罪过周司白的,他去国外前离家出走的消息,是她告诉的周父,而与此同时,她还弄丢了周司白养了好多年的斗牛犬。 她一直以为,周司白那会儿多少对她有点好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是,今天得知的真相,却让江言清楚的明白,她在周司白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他那会儿戾气最重,又极护短,教训她,多么正常。 哪怕她差点死去。 江言的心里一阵接一阵的凉,如同置身冰窖。 这样想来,这段日子周司白愿意跟她好,也不是她所想的念旧情。 大概只是情、欲作祟。 到了床下,她就什么也不是。 周司白只是把她当成了小姐。 想来那天她问他以前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因为喜欢她,他心里不知道在怎么嘲笑她。 看,自作多情且主动的女人多么廉价。 …… 接下来的日子,江言一直在城西待着。 酒店的生意自然是被她经营的更加风生水起,也算对得起她的博士学位。 只是没想到,蒋正倒是三番两次的找上门来。 江言也不拦他,偶尔调侃他一句:“周司白要成为你姐夫了。” 蒋正听了,嘴角讽刺的笑,他从来没把蒋恋那个污点放在眼里过,可开口依旧是一副平日里的纯良模样:“应该没那个可能。” 江言顿了顿,掀起眼皮来看他一眼。 蒋正道:“周司白看不上蒋恋,他一直喜欢许菡。” 一个细节,他没像往常一样叫周司白为“司白”。 江言发现了,却没什么异常,只说:“可他们之间什么也发生过。” 蒋正说:“那就更说明他喜欢她了,爱一个人才会珍视,怕她受委屈,不舍得轻易动她。” 江言笑说:“这样。” 她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被绑架的前几天,她除了丢了周司白的狗,还在替他买饭的时候丢了他的钱包。 那个钱包,里面有许菡的照片。 或许,这才是他下手的重点。 …… 江言再次回到周家时,把当年从周司白这里得到的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他。 值钱的不值钱的。 她藏了很多年。 然后江言扫一眼蒋恋,笑着说:“再见。” 不知道是不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第31章 随风 周司白并没有伸手接江言手上的东西。反倒是蒋恋接过了,她满脸笑容的开口,“江小姐是个聪明人,有些时候,明知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去争取了,你说是不是?” 江言也在笑:“是。” 可她一眼都没有看周司白。 他也不插嘴她和蒋恋,只面无表情的冷眼旁观。 蒋恋说:“江小姐,你把东西给我吧。” 江言:“行。” 把盒子递给她时,蒋恋却没有接稳,盒子掉在地上,瞬间就裂开了。 东西散落一地。 江言漫不经心的扫了蒋恋一眼,就低下头去捡了。 等到她捡到一本红木木片雕刻的两本日历的时候,顿了一顿。 周司白当年去国外前的半个月,把这两个日历给了他。 他说,江言,你把这两本日历翻完,我就回来了。 他还说,你偶尔翻两张也可以。 可是后来,这两本日历落了灰,她从来没有去翻过。不过江言很清楚,他回来跟日历完全没有关系,只是许菡回来了,他也就回来了。 江言一言不发的把东西捡起来,那两本日历就放在最上头,她抬眼朝另外两个人时,却发现周司白正一动不动盯着那两本日历看。 或许他连这两本日历怎么会出现在她那里的都不清楚。 周司白的视线最后停在江言脸上,凌厉的,阴沉的,晦涩难懂。 江言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笑了笑,对蒋恋说:“拿稳了。” 然后没有再说任何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身后是她的劫,她战胜不了他,所以只能远离。 时间一久,劫也不是劫了。 …… 后来几天,全是蒋正陪着她荒唐度日。 他带她去夜店跳最野的舞,喝最烈的酒,抽最猛的烟,开最疯狂的车。 这样的日子,那叫一个洒脱。 江言说:“原来你这么会玩。” 蒋正委屈的说:“那是因为和你在一起。” 她也就没说话,两个人一起去gel吃饭的时候,在拐角处碰到了周司白和许菡。 女方的眼里都是泪,她哭着说:“她有了你的孩子,王怎么办?” 周司白的声音很冷,却很肯定:“我不会娶她。” “司白,我从小就认定你了,你要好好对我……” 后面的话,江言没再听,自顾自往包间里走,蒋正就在她后头,喋喋不休:“我说了吧,周司白很喜欢许菡的。你以前对他有好感这事还挺蠢的。” 江言“嗯”一声,说:“不像你,蒋小少爷的蠢都是装出来的。” 他一顿,随后笑得狂狷,眼底都是坏坏的邪:“嗯?” “或者说,王小少爷?” “老子姓蒋。”蒋正没再装了,把江言扣在走廊的墙壁上,低下头来看着她,两人面贴面,距离暧昧,“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江言没躲闪:“第一眼。” “看来老子给你的第一印象还挺深刻。”他说着,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只手照理撑在墙壁上,最后亲了上去。 江言挺淡定的。 蒋正离开她后,手指依旧在她下巴摩挲,他说:“跟我在一起吧。” 与此同时,那一对男女也正好过来。 江言的手揽上蒋正的脖子,她跟他比起来小小只,不得不微微踮着脚尖。 “好啊。” 她说。 第32章 长大 她的一声好,腔调清清淡淡,尾音语气轻轻的颤,带着点难以名状的味道。 把这点难以名状的飘渺抽象感觉具体化,就是能勾的异性腿软。 蒋正靠着她,腿不腿软没人知道,但他的手却下滑,握住了她的。 对于蒋正而言,她的手实在是不算大,正好能被他的手掌包住,他揉了揉,有些害羞的笑道:“姐姐,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反悔。” 原来他也发现周司白和许菡过来了,才重新变成乖巧的模样。 江言想抽身下去,可蒋正搂着她的腰,看上去没使什么力气,可她就是挣脱不了。 她笑着扫了他一眼。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当另外两个人不存在。 可江言蒋正挡着路呢,自然是有人会开口的,许菡的声音里带了点惊讶:“江言姐,你什么时候和蒋正这么亲近的?” 今天刚同意,可不就说明了以前就有相处? 蒋正的视线没有移开,话却是对刚才开口的那人说的:“挺久了。” “还别说,你们站一起还挺搭的。”许菡有意无意的说,“就是不知道,司南哥……” 江言的脸色有点冷,却是带着一贯的笑意:“许小姐,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跟周司南有关系?不过有也是有的,上下级而已。至于什么情人的,只不过是在特殊场合容易办事而已。” 周家的生意有些时候得出席一些特殊场合,总不能带着下属行事,情人的由头要方便很多。 许菡有些不悦,还没有人会这么暗中带刺的凶她呢,看了眼周司白,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周司白从来不会参与这些事,没有人能让他破这个例。 她只好服了软:“不好意思,是我想的太简单了。”她的脸皮不厚,不想再丢人,又拉过一旁的男人,说,“司白,我们走吧。” 他倒是任由她牵着。 那个藏在走廊拐角阴暗里的男人,这一刻终于走出来了。 江言看着两人从她身边路过,然后周司白的视线偏过来和她对视。 他的眼神很冷很冷,冷到只要被他扫一眼,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僵硬。按道理来说,她在他身边应该都已经习惯了,不应该有这种感觉,可现在她偏偏有。 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眼神大概就是波澜不惊。 波澜不惊的那种冷。 大概觉得她随便,越发看不起她。 江言被那眼神扎的有点刺痛,脊背却越发笔直,所有的骄傲在这一瞬间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这个人,情愿高傲的尝遍,也不愿狼狈的去挽留。 周司白他收回了视线,跟着许菡一起离开。 蒋正这才重新将江言搂进怀里。 江言笑道:“许菡和你之间有什么故事?”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时候提起周司南来。 蒋正:“当初周司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不搭理她,她试图来勾、搭过老子。” 她看着他:“她成功了?” 蒋正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一遍,似笑非笑:“你觉得有那个可能?” 江言说:“不可能。” 蒋正喜欢的女人,从来都是妖艳款。 比如她。 而那些干净的,他向来是碰都不碰。 找蒋正的料,要比找周司白的要容易很多很多,可谁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只是表象。 江言死马当活马医。 蒋正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而后者淡淡的推开他。 “看来你利用我倒是用的毫不手软。”他道。 江言笑得漫不经心:“你身边一百二十号女人,我可不敢在你身边争宠。” 江言走后,王沛从阴影里走出来,满脸不赞成的看着他:“江言还有用,你不应该撩拨她。” 蒋正勾着嘴角,一脸无所谓:“急什么,玩玩而已。” —— …… 往后蒋正来找江言,她就再没有同意过。 他前面一段时间还算坚持,一个月后,大约是有了新目标,就不来找她了。 情场做戏,哪个不是高手,或许根本就没有把小小的暧昧放在心上过。 倒是周司南来找过她一次,说周司白现在和陈严那一伙玩得很好。 陈严那么花,身边自然不会有什么正经人,周司南这是担心他的宝贝弟弟会被带坏。 可是他不知道,周司白骨子里就并不是什么好人。 最开始,见死不救;再接着,推她如水;紧跟着,又有几乎想要她一条命,将她打个半死。 江言好心的给他出主意:“不如你找许菡去说说他。” “欸,你是不知道,9号那天晚上,许菡就和司白彻底掰了。” 她算算日期,巧了,正是她和蒋正一起撞上他们的那天。 江言琢磨着,是不是那天,许菡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蒋正,于是和周司白说了分手。 可是竟然会有人蠢到,觉得蒋正比周司白要好。 周司南:“司白那天回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 哪个被甩了的人能做到心平气和、开开心心的? 可她却惊讶,许菡对他的影响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江言不动声色:“是吗?” 周司南说:“你在说服人方面最有本事,要不然你去替我把他找回来。” 江言顿了顿,笑,“司南,你应该清楚,我和小白,要么,是情人,要么,就什么也不是。” 做朋友的选项,被她给删的干干净净。 江言的字典里,从来不存在要和周司白当朋友。 现在的他们,早就什么也不是。 周司南道:“江言,你心里清楚,你没那么喜欢他的。” “如果我不喜欢他,当年我得救,肯定就离开周家了。” 不过现在,心灰意冷了。 “周司南,我很早就知道我是宋临城的女儿了。”她淡淡的说,“可是宋家人弱肉强食惯了,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你们周家毁了宋家,就报复你们。 相反的,我应该感谢你,不然我一辈子都离不开那个囚笼。你放心,如果我对周家做了什么,那我就……”她停了一会儿,嘴角浅笑,风轻云淡,”我就不得好死。” 周司南哑口无言,又有一些内心想法被戳破的尴尬。 面前的女人似乎没有欣赏他这份尴尬的打算,没有再继续跟他闲聊下去,也明确表示不会去劝周司白。 外头阴雨绵绵,江言出去的时候,打开了伞。 她的穿着一向很艳,光一个背影就叫人浮想联翩。 可她的孤独,却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懂。 从来没有。 —— …… 江言管理的那家酒店,算是整个青城数一数二的酒店。 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败家富二代,来城西游玩的,一般都会订下这个酒店。 江言的公关打出去,营销方法又用的得当,再加上和著名滑雪场的捆绑效应,很快就吸引来大批客人。 六、七、八月的旅游旺季,酒店生意不知道可以翻上几倍。 就连陈严都被吸引来了。 他在早几天就打电话给江言,要他订好房间,以及吃饭的位置。 江言说:“要几间?” “六间。” 她一一记下,旁边的助理在她的一记眼神中就清楚这事该如何去办了。 江言想了想,还是问:“听说周司白最近跟你走的挺近的。” 那头的陈严怔了下,笑说:“你放心,他不会过来。” 她点点头:“行。” 正要挂电话,陈严慢吞吞的说:“我总不能让我的训兽员,去训其他的野兽吧?” 江言笑:“可惜我最近爱上了种花,成了一名园丁。” 两个人随便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结果陈严那天来的时候,从第三辆豪车上下来的男人,不是周司白又是谁? 个把月不见,江言第一次觉得,他身为学生时候的气息没有了,整个人看上去,社会感很重,再加上他的眼神又冷,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他。 一行来的六个人,也就只有陈严敢和他说说笑笑,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太敢跟他搭话。 因为是贵客的缘故,江言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了,所以即便发现了周司白,她也没有走。 陈严打头,他们进来时,一个个都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交给江言。 江言的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当第六件外套压上来的时候,她只看见那双浅褐色的皮鞋。 那人放完衣服,很快就走开了,连一秒钟时间都没有耽误。 或许根本就没有认出来她是谁。 这不是夸张,她的头发确实是剪短了一点,颜色也改成了闷青亚麻。 他们很快就进了包间。 江言把衣服拿进了休息室,吩咐服务生进去伺候。 可没一会儿,服务员出来了,有些为难的看着江言,“江总,陈总说要你进去喝个酒。” 顾客是上帝,江言拒绝不了,只好起身。 她进去的时候,除了周司白,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刚才没看见脸,看见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如此惊为天人。 江言的好看,是顶尖儿的好看。 陈严的视线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打量,然后笑了笑,把酒杯递给江言:“既然来了你的酒店,总是要让你过来和我们喝一杯的。” 江言笑着说:“陈总发话了,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不料一杯酒下去,一旁的人纷纷效仿,偏偏他们点的,又都是最烈的酒,酒吧里九十六度的生命之水,就在他们这张桌子的桌面上摆着。 各个都算是大佬级别的人物,就算惹不起周家,那也不是她能得罪的。 江言把四杯酒灌下去的时候,眼神有点冷。 他们把她当成夜店里的女人了。 原本他们或多或少都因为周司白的缘故,有些忌惮,可他熟视无睹,才使得边上一群人变本加厉。 江言被逼得喝了两轮。 在有人想灌她,她就直接笑道:“周小少爷在这儿,看在他的面子上,别让我在直系老板手上出丑。” 陈严赤果果的盯着她看,道:“司白不会说什么的。” 周司白这才抬头扫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等到江言说到她的男朋友不喜欢她喝酒时,他才淡淡起身,似乎要走,嘴上冷淡道:“你们随意。” 江言心下一沉,周司白比她想象中的要冷血。 在跟许菡的事情以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淡漠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 可身边的另外四个人竟然谁也没有再把酒杯给端起来了。 陈严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无声的笑了笑,说:“最近司白刚好了个女人,夜店里认识的,没你好看点,但是差不多骚。” 江言没说话。 周司白被许菡这样的清纯款伤害到,怕是对这一款都有了阴影。 陈严朝门外抬了抬下巴:“这回出来玩,没有一个人带女伴,可司白非要把那个女人一起带来,刚才就一直跟那姑娘发微信,现在去接她了。” 怪不得刚刚一直低着头,原来是在回消息。 果然是大数据时代,就连周司白这种消息不带标点符号的人,也学会了用手机撩妹。 江言正出神,却见陈严伸手拉住了她。 男人啊,有谁逃的出美色的诱惑。 周司白也不能,他只是不爱她这款。 陈严说:“与其花心思在一头不在你身上的狼,不如你花时间来管管我。” 江言没推开他,反而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言笑晏晏:“陈总不是以为,我是那种长情的人吧?何况当初,只是刺激,没有爱的。” 陈严笑道:“不是最好。” 又道,“你们当初,有什么过节?” 一旁的四个看他们如此调、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站起来撤了。 开门的时候却惊讶,门口站着的人不是周司白又是谁? 又想起刚才开门,这门根本就是没有锁上的,也不知道里头的对话,他刚刚听到多少。 正要开口,却见他目光沉沉,冷漠的可以滴出水来,谁都不敢说话。 屋子里剩下的两人,却是谁都没有发现外头的情况,江言的手有一下每一下的在陈严的胸膛上抚摸着,仔细回想他的问题,她笑了笑。 “我第一次遇到周家人,是在风尘场合,我向周司白求救,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最后还是周司南救了我。” 陈严反问:“司白这样冷漠无情?” 江言带笑指着他的胸口:“他没有这个。” 周司白没心的。 陈严的手渐渐握上她指着他胸口的那根手指,道:“我有。” 他的确有,但他多情。 —— …… 蒋正路过周氏酒店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江言了。 这不想还好,一想就真的有点想了。 看身边的女人都觉得没有味道起来,于是他便把那女人从车上踹了下去,附带一句:“滚吧。” 这位同样是个王子,家里最受宠的一个,服务员没有不认识他的。 跟着陈严一起来的几个也没有。 蒋正随便一问,就问出了江言现在在哪儿。 可当他推开包间门的一刻,整个人脸上瞬间就阴沉得可怕。 陈严的手在摸哪儿呢? 蒋正操起一旁的啤酒瓶就砸了过去。 陈严只感到面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及时一偏头,下一刻,玻璃砸在墙面上炸裂的声音袭来。 陈严眯了眯眼睛,朝面前看去。 江言看到了蒋正,却纹丝不动。 蒋正上前把她拉出来的时候,力道那叫一个大,他有些不耐烦的勾着嘴角笑,眼底冷漠:“江言,你什么意思呢?” 她笑:“蒋少爷,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 “我管的宽?”他呵呵的笑,看上去坏的惊天动地,“江言,你是不是忘了你同意当老子女朋友的事?” 江言淡淡道:“随便玩玩的,又何必当真。” “人家摸你那么重要的地方,你说你不当真?”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门外人群中的一个突然抬头扫了江言一眼。 蒋正的脸色有点难看,其实江言并没有说错,他的确只是玩玩而已,原本应该好聚好散,他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这么做没必要。 一个女人而已,不值得他失去理智。 可蒋正最后还是抡起另外一个啤酒瓶砸在了陈严的头上,后者喝了酒,反应不可能一直那么敏捷,正好被他打个正着。 大片大片的血,从陈严头上滑下来,触目惊心。 江言却想起周司白,他虽然冷得离谱,却也是个暴力因子泛滥的人,可他就在外头,安安静静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起来,周司白对她的感情大概比蒋正还要少。 可能连恨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才是最致命的。 外头的人听见动静,很快进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几乎要被吓晕过去,陈严这样的人出事,谁还不都得玩完,一伙人急急忙忙的送他去了医院。 蒋正站着不动,冷冷的看着江言:“我的确是玩玩的,但是你想单方面玩我,那你就是在玩命。” 他身上戾气太重,江言不得已往后退一步,然后玻璃渣子狠狠的刺进她的脚里。 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白骇。 蒋正走的时候,她整个人跌在了沙发上,脑子一片晕眩。 江言早就醉了,所以才会一直在陈严的怀里不起来。 她不喊人是因为,她知道陈严要是想做什么,除了周司白,没有人能帮助她。 可是周司白是不会帮助她的。 脚底的玻璃碎片依旧冰冷冷的镶嵌在她的肉里,可江言却有一种痛苦到极致以后的放松感,她心里头大概也有一点变态了。 积压在她心头的事那么多,江言早就受不了了。 痛感让她的醉意不再那么明显,可当脚上那块受伤区域麻痹以后,江言的醉意就上来了。 一恍神的功夫,找不到东南西北。 然后有人进来,稳当的将她托起。 四下无依无靠,就像浮在水面,任何可以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可以救命的浮木。 江言牢牢的、用尽全力的抱紧那人。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就将她抱得更牢了。 如果江言今天没有受伤,他是不会管她的,何况公司还是周家的,如果不想被外人指责周氏不顾员工身命健康权,这种事就不能坐视不管。 嗯,只是这样而已。 他把人带到了顶楼他的专门套房。 然后他找来医药箱替她处理伤口。 江言不是个怕疼的人,就如刚才所说的那样,疼痛甚至可以让她生出一股快感。 所以她一声没哼。 不过在周司白拔出玻璃碎片的时候,她倒是想发出声音,却被周司白用手堵住了嘴。 一只手不好上药,最后那只手被周司白的唇取代了。 拔出玻璃渣子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个“紧急情况”的吻也是一瞬间的事。 周司白给她扎绷带擦碘酒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的。 然后他发现江言已经醒了。 周司白冷淡:“别误会。” “你放心。” 结束的时候,他盯着她,平静的道:“当年是我让周司南去救你的。” 江言顿了顿:“嗯。” “那个时候,只有管家和我一起,孩子长大得快,很多人未必认识我,所以我才没有出手。” “嗯。”江言笑着反问,“所以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声音有点颤。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声音的时候了。 周司白疏离道:“只是不想被人误会。” 江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这样啊。” 她说:“那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谢谢。” 可是后来带给她的那些伤害,却是实打实的,江言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棍一棍敲在她背上的感受。 痛到生不如死。 江言说:“去接你的新女朋友吧。” 周司白最后看了她一眼,说:“嗯,你跟蒋正不是男女朋友?” “吵架了。” 他点头,站起来就走。 江言在他身后说:“小白,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爱你了,不会再纠缠你。” 他说:“爱?真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可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有什么意思? 江言又说:“姑且算是喜欢吧。” 就算哪怕是爱,说出来,也太掉价了。 有些时候,就如她所信奉的那样,真话适合烂在心里。 周司白冷冷的出去了。 然后他接到电话,对面说:“周小少爷,现在是不是有空来接我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那头,蒋正猛拍方向盘,整个人原路返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江言虽然在笑,却宛如一潭死水的样子,心里就像有一个大洞似的。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3章 债劫 蒋正赶到酒店时,正好周司白从里面出来,两人都看见了对方,可是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毕业后不联系的人,关系再好也淡如水了。何况经过今天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彼此都心知肚明。 蒋正进了楼道,才想起自己这会儿并不知道江言在哪。问服务员,也没有人知道。 周司白的那间专房,消息从来不外透,内部员工都不知道是他抱着江言上去了。 蒋正于是给江言打电话,但对方并没有接的意思,到最后他失去了耐心,沉着脸直接把手机给摔了出去。 那头的江言,却是抱着垃圾桶吐了好几趟。 胃里的烧灼感依旧没有下去。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猜测她的身体怕是出了什么问题。 江言勉强支撑到床边,拿起手机,原本想着周司白还未走远,可通讯录划到他的名字后,到底是没有把电话给拨出去。 打给他不合适。 她的朋友很少,也就只有一个江缺靠得住。 他见到她时,被她满脸苍白吓住,江缺身体好,一贯不生病,顶多受些皮肉伤,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严重,在他看来是挺严重的,于是立刻送江言去了医院。 检查完,医生说是胃痉挛,吃了太刺激的东西引起的。 这个太刺激的,指的就是酒。 江缺纳闷了:“你对酒这东西一向都控制得很好,今天怎么回事,喝酒喝到胃痉挛?” 江言笑:“陪客。” “你少拿这个来唬我,你要真不想,哪个逼得了你?” 江言的笑容浅了些,“还是有的。” 江缺说:“陪的谁?” “陈严。”她停了一会儿,又淡淡的补充,“周司白也在。” 江缺看了她好半天,又道:“周小少爷这个男人,可真的够狠。” “嗯。” 那句“你们随意”的确狠,就算是普通朋友,大概都说不出这种话,更让人心寒的是,陈严对她动手动脚,这种已经称得上是x骚扰的事,他也无动于衷。 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不想跟她有任何牵扯。 江言留院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准备出院了。 哪知恰好碰到蒋正,他正陪一个面容皎好的女人在抽血处排队。两个人说说笑笑,搂搂抱抱,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一个渣的明明白白的渣男。 蒋正的后花园,她怕是一辈子都数不清他在里头究竟栽了多少花。 江言当作没看见,跟着江缺一起往外走去,不料蒋正也看见她了,直接一把将她提到一侧。 蒋正的脸色不太好看,低头俯视看她,“昨晚去哪了?” 而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江言抬头扫了一眼蒋正身后的女人,后者正一脸高傲并且挑衅的看着她。 挺可怜的,还没有意识到这完全是蒋正的错,显然被驯服的乖乖巧巧。 江言没说话。 蒋正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一个不接也就算了,七八个也不接,你以为老子吃素的?”然后抬头,瞥见江缺,气到炸了,“昨晚你跟他在一起?” 江缺蒋正当然认识,可认识归认识,他抬脚就往江缺走去,显然是要开打。 江言把他给推开了,冷淡说:“蒋正,你管好你自己,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哪来的资格管我的?” 蒋正刚才见到江言想也没想就过来找她了,现在才想起他身后的女人来,冷冷的警告般的往后看了眼,那女人立刻低下头来走了。 蒋正:“我朋友。” 说完又要抬手拉江言,这下被江缺给拦下来了,“蒋少爷,自重。” 江言扫了他一眼,笑:“蒋正,你醋意挺重的。” 她嘴角半扬,却不是在笑:“我告诉你一句,你想和我玩玩,我可以陪着你,想上、床也无所谓,可是蒋少爷,感情记得千万别谈。” 她嫌麻烦。 蒋正一顿,却不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动了半分感情。 他只是不习惯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捷足先登。 不过江言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他这样子确实不和体统,江言这样没背景的女人,最多也只能是玩玩。 就是蒋正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魅力很大,大到这么几个月,他依旧对她恋恋不忘。 —— …… 回到车上后,江缺才感慨道:“阿言,你真厉害。” 男人前仆后继的来。 似乎也就只有一个周司白,她屡战屡败。 江言却只自顾自道:“这几天,我先跟你回去养伤。” “行。”反正她的房间,他一直给她留着。 江缺的老窝,在远远的郊区,四下安静,适合养病。 她吃吃睡睡整整三天,江缺的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第四天早上,周司南却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周母想她了,希望她回去。 江言便知道,周母这是又有事找她办。 她说:“好的。” 然后换了衣服化了妆,精精致致的,还是那个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的女人。不过她没自己开车,送她过去的是江缺的司机。 现下不过七点,还早的很,她到时,周家一家人正在用早饭,而周司白身旁的蒋恋,肚子已经很大了。 江言算了算,七个多月。 周母热情的招呼她:“阿言,吃过饭没,我让人加副碗筷。” 江言没拒绝,饭桌上好谈事,于是在蒋恋身旁的位置坐了下去。 蒋恋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 周母夹了块特质的腐乳,说来奇怪,她就是喜欢这种不入流的小吃,不过这块腐乳最后落到了江言的碗里。 周母道:“阿言,最近你都瘦了,没有好好吃饭?” 江言没动。 周母抬眼:“不喜欢吃。” 她笑:“哪里,最近得了点胃病,太辣的吃不得。” 周司白微顿,抬头扫了她一眼。 周母又问她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喝了点酒,把胃给喝坏了。”九十六度的酒,她实在是吃不消。 江言又道:“您这么急着找我回来,是有什么难题?” 周母和周司南对视了一眼,才道:“最近王沛来青城谈生意了,听说你们也认识,要不然就你去跟他讨论讨论两边一同合作开发项目的事?” 最近周家有兴趣进军珠宝行业,而这一块,王家是领头人物,周家这个新手,少不得是得靠王家提携的。 江言就知道,周母每次找她,都是有事。本来这事应该由周司南吩咐她,大概最近他见她尴尬,所以才借了周母的口。 周母又说:“我听说那个王沛,到现在还是个单身。” 这话就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暗示什么了。 江言喝着清汤小粥,淡淡的说:“那就我去吧。” 一旁的蒋恋脸色突然就不太好了,江言淡淡的昵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她继续笑了笑,最后又低下去重新喝她的粥了。 蒋恋朝一旁的周司白道:“司白,我吃饱了,你送我上楼可以吗?” 周司白立刻就站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江言完全就不关注他们俩的事,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事,蒋恋大着肚子,能发生什么? 何况…… 她想起刚才蒋恋的脸色。 何况,有王沛在。 江言跟王沛见面提出来意后,后者道:“蒋恋在周家?” 她说是。 王沛便道:“这笔生意我没法跟你谈,你去叫周家小少爷过来。” 江言不得不再往周家跑一趟,周司南去了公司,周母也出去打麻将了,只有周司白一个人在。 他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似乎是在打游戏,然后没来由的,他突然抬头。 他看到她了,明知道她是来找他的,却没有说话。 江言不着急,点了支烟,抽了将近一半,才道:“小少爷,王总想见你一面。” 周司白不知道是盯着她的红唇,还是盯着她的烟,看了好半天。 不过最后她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了。 周司白冷漠的说:“既然胃不舒服,就别抽烟了。” 多么敷衍客套疏离的关心,想来也是她被灌酒他也有责任,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可江言很听他的话,立刻就把烟灭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江言在想,他要告诉周司白蒋恋肚子里的孩子真不是他的,他会不会把蒋恋给撕了。 或者,依旧不相信她的话,撕她。 沉默的这十五分钟里,周司白竟然也没有赶她。 江言坐在了他的身侧,在周司白要起身移开时,制止了他。她说:“小少爷,我今天这是,有些话得跟你说。” 周司白皱了皱眉,冷淡:“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江言顿了顿,然后道:“蒋恋以前,是王沛的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他的。” 面前的男人脸色冷了冷。 江言说:“先别急着甩脸色,这事你完全可以去调查,反正七个月了,要做亲子鉴定也不是不可以。” 周司白没说话。 江言盯着他,没所谓的笑了笑:“如果我说了假话,你可以砍了我。” 然后笑容收敛了一点,眼神里带了感慨,她说:“小少爷,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是她。” 周司白却没有再犹豫,直接走人了。 等江言再看到她,已经是第二天,他找人收拾完了蒋恋的行李,正把她往车上塞。 蒋恋哭得脸都花了,整个人狼狈得不行:“小少爷,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啊。” 他转身上了另外一辆。 江言走过去时,他开了车门,冷声沉沉吩咐:“上来。” 她照做。 江言问:“这是要送她去哪儿?” “王沛那。”他的声音倒是没有多少狠,相反的,倒是有一股平平淡淡的感觉。 江言想着,就一天时间,鉴定结果可没有这么快能出来。 “或许真如蒋恋说的那样,孩子是你的也不一定。”她也并不了解王沛和蒋恋之间的恩怨情仇,却肯定周司白和蒋恋肚子里的孩子没任何关系,不过开口的语气可没有那么坚决。 周司白侧目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言心道,周司白的狠和冷血,真是又到达了一个新高度,还不敢确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就已经先决定不要了。 到了和王沛约定的地点,周司白自顾自先进去,他的背影笔挺的西装勾勒下,越发的像个衣、冠、禽、兽。 押送蒋恋过来的几个保镖,手上都不算太客气,蒋恋的身上估计应该受了点伤。 江言没看她,却漫不经心的说:“你觉得王沛是个魔鬼,其实周司白又何尝不是。”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给周司白两年,假以时日,或许就找不到可以超越他的了。 她说完,也进去了。 保镖狠狠的推一把蒋恋,凶神恶煞道:“走!” —— …… 王沛约的地方,布局算是极其淡雅的。 江言进去时,周司白早就和他面对面坐着了。两头势力,她自然明白自己现在应该身处何处,所以她坐在了周司白的身侧。 这个动作又让周司白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他的注意力就重新回到了王沛身上:“人我带来了。” 蒋恋见到王沛时,脸色刷白,还开始发抖。 王沛笑道:“恋恋,过来坐。” 她就如同死尸一般,一步一步挪过去,等被王沛搂进怀里,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跟快死了一样。 王沛道:“在我身边待着不好么,我找你,可是花了很多时间,再找不到,我就要不耐烦了。” 听得怀里的人眼泪直掉。 江言看了一眼,就偏过了头。 这样怕一个男人,不是受了太多的伤,就是真的不爱。 蒋恋找上周司白,大概是以为他跟王沛一样强大,能够护得好她,不料周司白却眼睛没眨一下,就把她给送了出去。 而且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身份未定。 对比起江言,周司白却是一直冷漠的看着,等王沛怀里,姑且可以算是他的“旧情人”怕够了,才没什么语气的开口:“人你带回去可以,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王沛挑眉:“你想怎么样。” “你在青城的那块地卖我。” 江言顿了顿,王沛的那块地皮,很有升值的空间,这个时候卖了,那肯定不合算,跟以后比起来亏个几亿都是有可能的。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应下这笔蠢事。 周司白这无疑于是狮子大开口。 江言面上不动声色,却也有点心惊,没想到哪怕蒋恋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周司白的,对他而言,或许依旧比不上周家这整个大家族。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所以和这样的男人谈什么感情呢,他摆明了就是不会有感情的人。 应该只有许菡除外。 王沛思考的时间有点久,毕竟这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做好决定的事,为了一个女人到这种地步,几乎没有可能。 不过王沛最后还是同意了。 江言因此多看了王沛两眼,她倒是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情种。 事情谈下,合同却没定在第一时间签,两人约在下个周。 江言作为见证人,自然也要来。 到门口时,两人分道扬镳,江言道:“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你会怎么样?” 周司白只淡淡的说:“用几个亿换一个孩子,没有什么不值得。” 江言听后,笑了。 虎毒不食子。 周司白比什么都要狠毒。 江言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蒋恋,那她在被卖之前,肯定得捅周司白几刀,总不能委屈了自己。 —— …… 往后几天,江言没有再去过周家。 去药店买胃药的时候,倒是碰到蒋正带着一小姑娘在买tao子。 江言付钱时就排在他后面几个,等他付完钱,也正好看见她了。 她看仔细了,他拿着两盒。 江言笑着说:“蒋少爷,看来你能力不错。” 他的脸色却是很不好看,手上的小盒子都被他捏到变形,然后他突然冲她挑嘴邪邪的笑:“你要试试吗?” 她说不用。 蒋正又摆出青春洋气的脸,说:“姐姐,可是我想跟你来,自从你上次趁着家里人不在叫我来,我就念念不忘了。” 他五官偏清秀,要是真不了解他底细的人,铁定要被他迷惑了去。 一整个药店的人恶心并且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江言随口就来:“姐姐胃不舒服,等身体好了,再来心疼你,不过不能继续在家里了,会被发现。” “姐姐可真心疼我。” “嗯。”她点头,“应该的。” 蒋正心情不错,吹了声口哨,然后走了。 身后的小姑娘赶紧跟了上去,问:“蒋少,刚才那个真的是你姐姐啊?” 蒋正没说话,上了车,在小姑娘要上车时却阻止她:“你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上车啊。” “刚才都被抓、奸了,你以为,老子还有那个心思去睡你?”他笑着,脸色却阴沉,“给我滚蛋。” —— …… 签合同的日子来的很快,那天早上,周司白来接的她。 江言原本打算拉开副驾驶,随后开到车型,想起他的这辆宝贝的前排是不允许人随便上的,于是拉开了后面的门。 一抬头,才发现周司白正透过后视镜盯着她看。 江言不动声色的坐直了一些。 然后听他淡道:“你当初说,我第一次那晚上的人是你?” 她顿了顿,笑:“我随口乱说的,就是那个时候,见不得你对其他女人好。” 周司白又看了她好几眼,似乎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清清冷冷的“嗯”了一声。 江言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还好不是我,不然小少爷又得心烦好一阵子了。我知道的,你同样不希望那个人是我。” 周司白沉默,半分钟后,嘴角动了动,又听江言道:“蒋恋的孩子不是你的?” “嗯。” 今天签合同,蒋恋并没有来,王沛笑着迎接他们。可在签合同以前,他道:“说起来,这笔生意我真是有点亏。” 周司白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不如这样,周小少爷再许我一件事,我立刻就签。” 王沛琢磨了一下,指着江言:“我希望小少爷把这个女人也给我,身边有一个朋友挺喜欢她的。” 江言的脸色变了变,她虽然没有什么卖身契,也随时可以走人,但周家要是拿权势逼迫她,她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她朝周司白看去时,他正好也在看她。然后他移开视线,冷然道:“前几天就说好的条件,没有加码一说。” “如果我愿意把城西的这块地也一起卖给你呢?” 说起城西的这块地,对王沛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可是对周家而言,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那块地皮正好被周家的环绕着,少了这一块,不管是建游乐场还是大型商场都不方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片地皮才到现在都没有动工。 江言紧紧的盯着周司白,然后她听见他开口道:“可以。” 她扯起个笑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被用来明码标价的感受,真的让人羞耻。 王沛得到答案,满意的签了合同,道:“我相信小少爷有能力逼着阿言跟我走,等我过来接人的几天,就劳烦你替我照顾好人。” 江言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人。 周司白带着她回了她住了很久的别墅。 她一直没有说话,沉默的进了浴室,出来后,那个把她“卖”给他人的男人正在看文件,想来他很快就要接手周家的生意了。 江言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平静的开口问:“如果我现在要逃,你有什么借口逼我乖乖回来?” 周司白头也没回:“你给周家解决的几笔生意,应该够你这辈子蹲在牢里面。” 江言听得心头直打寒颤,生意人有哪个是干干净净的?可要是摆到台面来,事情那就不简单了。哪些生意,周家把所有的责任推脱到她一个负责人身上就可以相安无事,可她不行,她会玩完。 江言笑着说:“小少爷,我有没有说过,你挺了解我的。”知道她惜命。 他敲着键盘的手似乎顿了顿,随后又继续动了起来。 她走过去,靠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盯了他一会儿,笑得那叫一个惊艳,她风轻云淡的说:“我想起来,那天你给我包扎的时候,似乎亲了我。” 然后她低头,在他唇上轻轻的蜻蜓点水一下,离开后却没有很远,依旧若即若离,她说:“这样,我就算你不欠我了。” 她眼眶一片朦胧。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江言连掉眼泪的时候,都是在笑。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4章 缘由 江言的眼泪也就掉了两滴,周司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冷漠的把头给移开了。 他道:“早点休息吧,我还有约。” 她点头,浅笑着,说:“嗯。” “王沛的人过来之前,你不要出门。” 他还是怕她逃走。 江言不作声的回了卧室,关门时她看着化妆台,偌大的镜子里,她不伤心,也不难过,根本就一点表情都没有,像具麻木的尸体似的。 她转身,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不一会儿,她就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 周司白出去了。 陈严说,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这会儿出去,大概是去约会去了。 江言想,他不过二十岁,这正好是冲动的年纪,有哪个男人能守身如玉呢?周司白这样厌恶她,却连她的勾、引都抵挡不了,何况是其他的女人。 —— …… 可江言这次真的想错了,周司白去见了陈严。 后者因为蒋正的狠手,额头鬓角处还贴着厚厚的纱布。看见周司白,不动声色道:“蒋家那小公子不简单。” 周司白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既然以前在你身边的模样跟现在大不相同,你就得小心他。”陈严对周司白还算照顾,自然也不忘提醒他两句,“最好以前发生过的意外,都往他身上想想。” 这个周司白在那天看到蒋正对陈严下手时,就吩咐手下的人去办了。 蒋正下手不知轻重,就算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陈严,也依旧往死里下手,冷静的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而他在周司白面前,却是另一副面孔,这叫人不得不起疑。 陈严摸了摸脑门上的伤,不知道想了什么,又笑了:“你们家那个江言,倒真是一个能折磨人的。我以为也就我被她迷了去,想不到蒋家那位比我还疯狂。” 周司白一顿,表情冷了点。 陈严又道:“那天我琢磨着他那样,应该是气疯了,那个醋味,远在八百米外都能闻得到。不过江言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她难搞的很。”虽然那天江言靠在他身上,陈严却没有感受到半分她真正想要钓他的意思。 可尽管只是这样,他已经升起了想要把她推到的冲动。 陈严经历过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几乎已经能够做到坐怀不乱,只有他想不想,而没有被动的时候。可江言坐在他腿、上那会儿,他冲动的简直像一个毛头小子。 想到这儿,他又笑了,“江言应该真的跟你,还有周司南没有什么关系吧?” 至于江言的想法,没什么关系。陈严只是觉得江言难搞,并不代表他拿不下。 周司白掀了掀眼皮,什么情绪暂且看不过来。 陈严大大方方道:“我想追江言,不过她业务能力好,你们周家大概不愿意放人。不如这样,你提条件,我都接受。” 他没说话,今天的周司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沉默。 就在陈严以为他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正要再次开口时,才听到他冷声道:“这个我做不了主。” 却做的了主……把江言推向王沛。 真是奇了怪了。 陈严听了周司白的话后,也不勉强,毕竟是法治社会,玩不了以前奴隶主那套:“那我就自己追,还要麻烦你从中搭线。” 他想的是,既然周司白讨厌江言,肯定巴不得江言早日将实现从他身上移开,找他帮忙肯定要比他人积极。 周司白却出奇的依旧沉默。 陈严便直觉他一是怕麻烦,二来和自己关系也只能称作一般。想了想,少不了要做东:“走走走,我带你喝酒去。” —— …… rain这家酒吧,来的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寻常酒吧一样,闹归闹,却少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大多数看对眼的男女,都会文明的用金钱来交易。 再有跟其他酒吧不一样的一点,这里三六九等会员所享受的服务也同,而等级的划分,自然跟消费挂钩。 陈严恰巧是这里的顶级vip,这个等级的,一共就两个,除了他,另一位他就不清楚了,因为这里所有的消息都是保密的。 周司白刚跟他进去时,就有一大群女人涌了进来。 他的冷色很不好看,尤其在看到那位叶小姐时,脸色冷到谷地:“谁让你来的?” 叶小姐,就是这段日子他勾、搭上的那位女伴。 ”我叫她来的。”陈严出来打圆场,“小姑娘对你想得紧,倒是你,怎么晾着人家那么久不见面,女人的心思很敏感的,你稍微冷一点,对她们而言或许就是致命的。” 这句话里不知道他是听进去那几个字了,周司白顿了好半天,没再赶人了。 陈严打趣他道:“我看你完全不碰女人,不会是个处吧?” 显然蒋恋的事他并不太清楚。可见周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多好,并且王家的实力可见一斑。 周司白没有犹豫:“不是。” “那我倒是好奇能让你破戒的女人是谁了。” 他却没再说话。 这个话题在旁人的打趣中慢慢的消了下去,后来,陈严的几个朋友也赶了过来,无聊开始玩起了酒桌上的游戏。 周司白在这方面是个高手,今天却喝了无数杯,整杯一整杯灌下去,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再一看那酒,可不就是江言上次喝的生命之水,连连称赞后生可畏。 又怕真正把周家这宝贝疙瘩灌出问题来,又劝他和度数低的酒。 可这话周司白却没听进去,一直都只喝这一种。 闹了两个小时后,大伙醉的醉,吐的吐,都牵着个伴儿走了。 陈严是今天的赢家,酒没喝多少,看见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周司白,朝那位叶小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就架着周司白去了一个房间。 她靠的这么近,才发现他醉的不轻。 叶小姐便升起了一个念头,周家这位小少爷,模样是众所皆知的好,平时对女人也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年纪又小,哪个女人不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那天她被推到周司白身边时,本以为有些事水到渠成,没想到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 陈严问他看上她什么时,他连看都没看她,只说了一句:“骚。” 叶小姐把周司白安置到床上,小心翼翼的脱了他的西装外套,正打算凑上去亲他一口,却见他眉头蹙起,推开了她。 他声音冷得像在冰里滚了一遭:“别碰我。” 叶小姐僵着身子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清清冷冷的说:“他们都喜欢她,就因为那一张脸,多肤浅。” 叶小姐一头雾水。 再接着一阵让人恐惧的沉默。 叶小姐的腿都站得酸了,就在她想伸手捶一捶腿时,又听见他冷声道:“我得回家。” 他坐起来,把手机丢给那位姓叶的小姐:“找到一个叫江言的人,打电话叫她来接我。” 说完又躺了下去,重新闭上眼睛。 叶小姐在他的手机来来回回翻了两遍,有些迟疑的说:“周小少爷,您的通讯录里并没有这么号人啊。” …… 周司白猛地睁开眼。 思绪翻滚两遭,他才慢慢想起,他从来没有存过江言的手机号。 就连微信,也按照江言的要求,给删了。 良久后,他点点头,然后坐了起来,人往外走去,叶小姐埋头跟上,却听见他冷声说:“别跟着我。” 她果然停住。 不知道周司白这是要去哪。 —— …… 青城靠海,一到夏季,雨水偏多,夜里就下起了雨。 江言渴得要命,半夜下楼找水喝,矿泉水桶里却一干二净,翻了冰箱,里面也只有几罐冰可乐。 她无所谓的,喝什么都行。 易拉罐被打开的一瞬间,门也被大开。 她看见周司白满身都被雨水打得很湿,头发也是,水全滴在他脚下的那张地毯上。 江言顿了顿,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要上楼。 然后听见身后一阵响动。 她回头,看见周司白跪在了地上,当然,背是挺直的。 并不是在跪他,只是因为鞋子湿了摩擦力不够,再加家里地面干净滑倒了。 江言想了想,到底是放下手上的饮料,过去扶他。 她朝他伸出一只手。 周司白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没有动作。 他的眼睛很好看,哪怕往常里面全是冷意,她也觉得那是她看过最漂亮的眼眸。 江言弯了弯嘴角,轻声说:“不需要的话,我就上楼了。” 不晓得她自己听出来没有,她的语气里还是带着轻轻的哄。 周司白的表情又冷淡了一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小辈。”她淡淡道,缩回了手。 她真的困了,要上楼了。 可她还没有踏上楼梯,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江言僵了僵,他的鼻息从她耳畔传过来,她才知道他原来喝了酒。 她笑说:“小少爷,你醉了。” 他“嗯”一声:“你跟王沛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好?” “你醉了。” “为什么你要向着他?” “你醉了。”醉到胡言乱语。 周司白先是一顿,然后有些压抑的说:“我什么都知道的,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 江言的笑容浅了些,眼神有点冷,却任由他抱着。 外头的雨滴一点一点的落,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世界都很安静,除了水声。 江言垂着头,眼底一片阴冷。 几分钟后,她转身抱住了周司白。然后她动手解他的衬衫,他乖巧得不像话,全程任由她来。 江言脱衣服的时候有些粗暴,指甲在他的胸膛上划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疼是肯定疼,不过他没什么反应。 江言凑到他耳畔,亲了亲他,又漫不经心的反问:“还不抱我上去?” “还是说,你想在客厅?”她笑得慵懒,声音也慵懒,“不过这里脏,地没有拖过沙发套也没换,还是上楼吧。” 醉酒的人的确好哄,她说什么,他做什么。 江言这点重量,在他怀里就像个小鸡仔似的,他可以稳稳当当的抱她进房间。 还是江言那间房。 周司白把她困在身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几副零碎的画面,昏昏暗暗的灯光,身下是滑嫩的触感,几乎跟眼前这一幕重合了。 可他再仔细想,却什么也抓不住了。 江言问:“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不用。” 周司白撑在江言身上喘了几口气,她的气息让他有些冲动,就什么也顾不了了。 陈严说得没错,这个女人,的确是很折磨人。 周司白今天狠得不像话,连连改了几个姿、势。 江言在他肆意挞伐到顶点的时候凑到他耳边说:“小白,你还是欠我的。” 而他在下一秒,就沉沉睡去,并不记得她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 …… 周司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城西这间由江言管理的酒店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就推开了一扇一扇的门。 然后他听见男女对话的声音。 他寻着声音找去,推开了门。 面前一男一女,女的正坐在男人的腿上,正是江言和陈严。 他在一瞬间就想起,这是那天发生的事。 蒋正,打伤了陈严。 因为江言。 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里头的女人看见他了,对着他笑,柔柔弱弱喊他一句:“小少爷。”却继续靠在陈严怀里,然后后者也回头对着他笑。 两人亲亲密密。 他皱着眉,冷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玩玩而已的,又何必当真。” 玩玩而已的,又何必当真。 他想起来,这是江言那天对蒋正说的话,后来蒋正直接拿啤酒瓶砸了陈严。 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然后又想起来,那天他就是这样生气的。 他没有想过,那天蒋正没来,他到底会怎么样,又会做些什么。 他想着想着,脸色越来越冷,然后一眼看见了一旁的啤酒瓶。在跟蒋正一样,直接砸了陈严,却又比他更狠。 周司白在自己什么都没有反应过啦的时候,直接拿着啤酒瓶碎片,扎进了陈严的肚子。 然后他听见江言在笑,她说:“周司白,你真没用。” 笑他沉不住气。 又说:“周司白,你杀人了。” 他的脑子乱作一团,像被末日席卷,整个世界骤然炸裂成碎片,就在他快要被这一堆碎片给掩埋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 周司白往身侧扫了眼,却是空空如也。 他立刻下了床,大开门时,江言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抽烟。大概是刚洗漱完,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吹干。 听到响动后,她回过头来,含着烟说:“昨晚的事,对不住了。” 周司白一顿,脸色不太好。 “我在你这儿,总是会做出些不该有的举动,这很不好。” 他就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 江言又重新看向窗外,雨过天晴,空气都比往常干净了两个度,她深呼吸两口,放松的说:“少喝点酒。” 他也对她说过,少抽点烟。 如果不是实打实的关系,便都是客套话,连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周司白没搭腔。 江言的烟头快要烧完了,她就不抽了,理了理头发,道:“左不过我得跟王沛走,不如你打个电话给他,让他早点来接我吧,就不麻烦你了。” 他冷声反问:“这么想走?” 她开玩笑说:“我这是害怕,万一跟你擦枪走火,怀了孩子,跟王沛走了以后,要是真打算跟他那朋友处处,孩子多尴尬。” 周司白紧紧的抿着唇不说话。 她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了孩子,他就不会送她走了。 其实没有孩子…… 他盯着她,一言不发。 江言习惯了,周司白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从窗户那边走过来,路过他时,又随便问了一句:“昨天晚上从那个女人那儿回来的?她没有送你?”不然也不会打得这么湿。 周司白毫不犹豫就否认了:“不是。” 她笑了:“你昨天回来,身上还有香水的味道。” 她不再逗留,走回房间的路上还不忘道,“电话不用你打了,王沛的号码我有。尽管我知道旧情两个字在小少爷的世界里不存在,可还是要告诉你一句,不用念着旧情,王沛跟我好歹是同学,不会亏待我。” 江言进房间时,他也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说了句:“随你。” —— …… 王沛来之前,她在别墅里做了顿饭。 周司白没下楼吃。 江言就自顾自吃了,临走前,又找到周司白,想问他要一笔钱。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无情:“既然要走,就应该清楚周家不会给你钱的。” 瞧瞧,这话倒说的是她自己非要走似的。 “是你让我走,总要给我一笔封口费。”她笑着道。 到最后,周司白到底是许了她一百万。 王沛到了之后,车上还坐着个蒋恋,估计是她跑了一次给他留下了阴影,现在到哪儿都恨不得把她给拴在裤腰带上。 不过江言觉得王沛也挺渣,就这么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瞎折腾。 王沛见到她,小声的用口型对她说:“阿正让我问问你,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 他口中那个对她有点意思的,果然就是蒋正。 江言动了动嘴角,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愿望,有的我珍惜,没有的我也不强求,人生也都差不多了。” 王沛笑道:“看来你倒是个会知足的。” 她想了想,补充,“如果非要说一个,我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碰到周司白了。他这个人太冷漠,跟他认识其实挺惨的。” 话音刚落,看见了身后的人影。 江言怔了怔,然后回头,笑容如常:“小少爷,还有什么事吗?” 他冷漠道:“你的衣服不带了?” “不穿了,重新买。”她说着,钻进了车里。 关上车门的一瞬,带进了一阵风,吹得她的发丝飘飘扬扬,胡乱飞舞。 而她没有回过头。 周司白也应该老早就进去了。 —— …… 王沛最后去了蒋家,身旁的蒋恋对这个地方挺抵触的,前者哄了半天,她才同意一起进去。 而所有的蒋家人,在看到蒋恋的时候都像不认识她一样。 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没利用价值了,还有哪个会在意? 蒋艳在他们三个人中,先是看了眼江言,然后才往其他两人看去,话是对王沛说的:“我哥那孩子没什么出息,不过阿正要在周家站稳脚跟,还得麻烦你帮忙。” “应该的。” “蒋恋你带走吧,这孩子留在这也可怜。”在蒋恋被找回蒋家时,就是被王沛养着的。 他不做答,这次来的目的不过是送江言过来,目的既然达到了,就没必要逗留。 王沛对江言道:“阿正不知道去哪了,你在这里等等,还有你放心,他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所谓和周司白的买卖,不过就是个名头,没什么真正意义。 江言点头。 王沛走后,蒋艳也一起坐在沙发上,半天后,语义不明的开口:“你这样的女人会出现在蒋家,我也是好奇。” 江言淡道:“这就得,问问你的儿子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蒋正进来时,衬衫上还满是口红,电话拿在耳侧,显然是在跟什么人通话,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后,话也没停:“宝贝儿,这个周末我就来看你,你买好tao,十来个要的。” 蒋艳虽然不管他,却不爱他乱玩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知道外头那些女人怎么样? “阿正,你克制点儿。” 蒋正勾着嘴角正要说话,偏头看见的确实江言。她正看着他,似笑非笑。 “……” 蒋正有些头疼,“你怎么来了?” 本来他和王沛说的是一周以后,结果三天人就给他送来了。 也不等江言开口,他又道:“带行李了么,我房间在最里头一个,左边那个衣柜空出来给你的。” 江言耸耸肩,什么也没有带,就带了人。 但到底上楼去了。 蒋艳忙问他怎么回事。 结果蒋正只说:“妈,虽然我是玩玩,不过我玩的时候,别找她茬。” 而且,蒋艳可玩不过江言。 …… 碍于蒋正的话,蒋艳对江言一直都算客气的。 何况江言精通美容,这点深得她心。 周末两个人去隔壁市那家名气最大的美容院做护理时,蒋艳随口说了一句:“最近周家的事挺多,大多数都是生意上的好事,不过有一件,听说那个刚回国没多久的小少爷住院了。” 江言顿一顿,垂眸:“是吗?”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5章 a城 蒋艳刚做完一套罐肤,一边对江言说:“可不是,肺炎。” 那天淋了那么大的雨,还沉迷于床事不肯先洗澡,不生病才奇了怪了。 蒋艳说:“诶,你不是周家的人,难道不回去看看?” 江言淡道:“我就是想去,你儿子也不同意。” 她说不出话来了,可总觉得江言这话是在诋毁她儿子心眼小。 做父母的,可接受不了别人说自家孩子半点不好,憋了半天,蒋艳还是忍不住要给儿子正名:“阿正会让你去的。” “别瞎说,我可不会让她去。”原来是蒋正来接她们了。 他靠在门上凉凉的说:“老子费了那么大劲儿把她带回来,凭什么要让她去看别的男人?” 江言也是前不久在酒店那次才意识到,蒋正这人的占有欲有多强,贴上了他的标签,就谁都不给碰。 蒋艳被亲儿子打脸,什么都不说了。 蒋正却没有哄自家老母亲的心思,他直接带了江言去机场。 江言问:“去哪?” “a市。” 那就是回王家了。 “不然我犯得着花这么大的心思就我哥把你搞来?”在青城,想见个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但a市不一样,就算坐个飞机,也还要四个小时。 蒋正扫她一眼,“我在蒋家,现在还只是算个外人,也就只有我妈天真的以为我是那个家一份子。我舅舅现在对我警惕的很,三天两头派人盯着我,还不如回自己家放松放松。” 可不就是放松,豪宅毫车,王沛都替他准备得好好的。 但蒋正少爷毛病还不愿意住,交代江言买房,自己却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泡妞了。 江言便想起周司南的表姐周念来,她嫁了一个房地产大亨,买房这事找她准没错。 找上门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才被打开,开门的正是周念,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男人就开口了:“哟,这不是你小表弟那童养媳?” 周念:“……” 周念:“姓徐的你是从远古时代穿越过来的吧,什么年代了还童养媳?” 男人冷笑一声:“你还说我呢,咱儿子那小媳妇是谁非要养的?” 周念:“……” 徐家小子小小宝在身后举了举手,说:“这个不怪老妈,是我想养,据说一起长大的不容易出轨。” “……” “……” 周念火了:“哪个这么教你的?” “是老爸,他天天担心你背着他钓男人。” 徐先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这个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你老公我没有安全感。你体凉体谅我,我出个差都不敢超过三天的,生怕你孤枕难眠找个野汉子回来。” 周念瞪他。 江言笑着看男人,也就是周念的老公徐亦慕,道:“徐先生,周司白跟我没什么关系。” 又说明自己的来意:“a市江缘别墅区那儿据说要经过您的同意才给卖,我特地过来想问问您可不可以通融通融。” 徐亦慕挑眉说:“替周家那小儿子来看的?” 江言顿了片刻,正要否认,就听他道:“司白就在里面,你们怎么不一起过来?” 她闻言抬头,就看见周司白冷冰冰的眼神正往她这看,看样子看了还不止一会儿。 江言不动声色的把视线移开了。 周念又叫她进去坐,去准备茶水时,一家三口都去了厨房。 她和周司白又是面对面坐着,后者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视而不见总过不去。 “怎么来a市了?” “来管这边分公司。” 看来周家要开始培养他了,这边的业务虽然小,但是难度大,最适合用来培训。 江言笑着说:“小少爷身体可还好?” 客套而已,都出院了,身体总差不到哪里去。 周司白淡道:“不太好。” 江言说:“那多喝烫水。” 他没说话了,背过身去轻轻咳了几下,回头时依旧是当初那副清冷的模样。 周司白道:“看来你金主对你挺好,江缘的房子都舍得给你买。” “嗯,主要还是长得帅,我看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江言停了会儿,总结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相见恨晚,说起来,前段时间打扰你玩还挺后悔的。我在这里真诚的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她说过无数次了,可这一次,的确是最真诚的。 周司白皱了皱眉,然后平静的说:“嗯,好看的你都喜欢。” 江言没搭理他了。 周念一家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自顾自坐着玩手机,谁都看不见对方似的。 徐亦慕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情侣之间吵架的时候多了去了,他只说正事:“江缘的空房刚好还有一套,下午签了合同就去办过户吧。” 江言笑着问:“除了江缘,还有哪里的房子好?” 徐亦慕:“怎么,你们家司白才毕业就这么有钱了一买要买两套?” “我们,不是一起的。”她如实道。 这话说得徐亦慕也是一顿,看了看周司白,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冷,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江言说:“我来给我男朋友看房。” 徐亦慕:“……” 他记得几年前面前这一对关系关系还算不错,那时候两人都小,小姑娘又不是安分的性子,每次她一跟周司南走的近,周司白都是要生气的。 如今他这样不做声,想来两人自打周司白去了国外以后,就断了。 徐亦慕依旧好奇,江言连周司白这样的人都能放弃,也不知道是看上了哪一号人物。 当江言说出“蒋正”二字时,他感慨:“他长得是不错,就是花了点。” 到最后,徐亦慕到底是给她找了一套合适的房源。 临走时,周司白也起了身。 周念说:“司白,你就送一送阿言吧。” 他闻言,在江言那上下扫了两眼,才“嗯”了一声。 并不是很情愿。 于是江言到门口就主动笑着对周司白说:“小少爷就不麻烦你了,蒋正会来接我。” 他点点头,上了车,却没开走,过一会儿,又探出头来,沉声说:“我这次,又调了一遍别墅走廊上的监控。” 她没说话。 周司白道:“这次我往前调了几分钟看,看到了在我进你房间之前,还有一个人进去了。” 以前几次,他只看了他进去之后的画面,而之前的,都被忽略了。偶然闪过这个念头,他再去看,果然看到了其他人。 江言笑了:“小少爷看到那个女人是谁了?”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然后冷漠的说:“我看见了你。” 江言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她说:“我的确进去过。”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 “你该想想是你做了什么。”她轻轻说,“小少爷,那一次,就真的不是我先主动的了,是你抱着我不放,非拉扯着喊我名字不让我走。” 周司白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有看她:“我记得那次床上有血。” 江言平静的说:“这倒不是真的,是补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大家都是成年人,后来的几次你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一夜情你就跟那些一样处理就好。” 周司白点点头,“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她笑:“要你可以吗?” 他又回头看她,蹙眉没有说话。 气氛还挺尴尬的。 最后他解了安全又开了车门,下来后朝她走过去,眉眼看上去倒是挺放松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隔了太远,江言没听清,她笑着说:“小少爷要是非得补偿我点什么,才能心安理得的话,不如就给我转个几百万吧。” 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钱最实在。 周司白脚步一顿,脸色不太好。 “似乎这也没有这么值钱,算了吧,什么都不用了。” 周司白冷声道:“钱会转给你,我走了。” 他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江言这才给蒋正打电话,其实他并没有说过要来接她。 但蒋正不知道还在哪张床上醉生梦死,没有接她的电话。 江言只好叫了滴滴。 司机因为她的这张脸,看了她好几眼。 她说:“我手机里定位器开着,车牌号也在上车前发给了我朋友。” 司机憨厚的笑笑:“小姐,我没那个意思,就是看见好看的,忍不住看两眼。” 江言微顿,然后说:“抱歉。” 出门在外,她总是格外的警惕。 话匣子既然打开了,一路上也不算无趣,到了目的地,司机在她下车前问她要了个好评。 哪知恰好又遇上周司白。 江言不过是独自来吃个饭,却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 周司白往离去的那辆车扫了两眼,道:“蒋正倒是不像你口中的好男人。” 江言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没时间而已。” 周司白转移了话题:“来吃饭?” ”嗯。” 他便顺便客气了一句:“那一起?” “不用了。”江言笑着说,“我约好了人。” 他就自顾自走了,江言漫无目的的逛,然后又恰好遇到了蒋正,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尿性,带着个女人在吃饭。 江言站在玻璃外看进去时,蒋正正搂过面前女人的腰,然后亲了下去。 两人聊的很开心的模样,从那娴熟的姿势来说,两个人应该有过深度交流。 江言后知后觉的想起,似乎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过,就算是假的都没有。 然后她进了这家火锅店。 江言坐在蒋正身后,点了一桌子的东西。 她听见蒋正对那女人说:“我刚让助理买好了房,你要是有那个兴趣,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那个女人立刻说好。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她自己这怕是得住酒店了。 她在蒋正吃完之前就吃饱了,同样打算自己打车回去,找车子到的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厦,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二楼日料店里坐着的周司白。 他的对面也有一个女人。 有钱人都花心这一条理论,周司白大概也不能幸免。而他已经步入社会,已经不是身处当初那个干净的环境了,各种诱、惑一来,总有他抵抗不了的一条。 而且根据她的经验来看,周司白这人欲念重。 他就算不主动,也会有人主动往他身边爬,以后他的女人只会更多。 在他往楼下看时,她也不管他看得见看不见,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上车。 似乎所有的人都有人陪伴,而她看似能迷倒一大片,却没有人愿意搭把手,把她从那份孤独里拉出来。 —— …… 江言回的是王沛给她准备的别墅,徐亦慕那边的房子还没有买下来,一时之间还是只能先住在这儿。 蒋正回来时,她正在收拾行李。 他顿了片刻,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江言说:“去酒店。” “好端端的去什么酒店?”蒋正不理解的看着她。 江言看清楚的,还有里面的不耐烦,她笑了笑,说:“既然你要带人回来,我总不能继续在你这里碍事。” 蒋正扯了扯嘴角:“你今天听见了?”又说,“我不过随口一说,还会真的带她回来不成?老子那么多女人,你见过我带过哪个回家的?” 说着,又邪邪的笑:“你是第一个。” 江言却继续拉好行李箱的拉链,东西不多,箱子她一只手就可以提起来,她说:“你要的房子我给你找好了,过两天会有人来找你签合同。我的酒店离这不远,你要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蒋正看了她好几眼,咧着嘴角笑:“生气了?” “没有。”真没有。 江言:“不然你送我过去吧。” 蒋正点点头,在她出去时,一把扯过她的手把她搂进怀里,然后狠狠咬了下她的唇。 她没挣扎,更没阻止。 说句实话,蒋正的吻技比周司白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江言觉得他的语气似乎还挺开心的:“你要是不喜欢我那样,你告诉我一声,你要说了那我肯定谁都不去见了。而且你也知道,她们哪个有你好看啊?” 蒋正没来由的又变成了那个假装纯洁的小男孩儿,他撒娇说:“姐姐,我其实还是比较希望,你心疼我。” 江言可不觉得他是真的要人疼,这个“心疼”的意思,还有待考量。 蒋正又亲她一下,再要有动作,就被江言阻止了。 她眼底带着点星星点点的亮,这没什么含义,不过是被夜色衬的。江言浅笑:“送我过去吧。” 蒋正这人,还年轻,江言又比他大,于是他撒娇道:“不去行不行?” 他说:“以后你管着我,我肯定不会再出去找其他人了,我保证。” 江言可不觉得自己管的住蒋正。 可她也清楚,他最近的确是对她动了点心思。 她慢慢的把他搭在她腰上的手给挥开了,抬头看他:“蒋少爷,陪你玩玩可以,可以,但事先告诉你,其他的,为什么都给不了你。” 蒋正的表情冷淡了些,他皮笑肉不笑道:“哦,我都忘了,你心里还有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 江言盯着他,没说话。 这种语言方面的伤害,已经不太伤得到她了。 她自己拉着箱子走了。 反正这里离酒店很近,打不到车她走过去也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想什么来什么,她真的没打到车。 所以只好徒步走去,一个行李箱,在这样的夜里,声音格外响亮。 王沛准备的这别墅其实位置挺偏的,一路上都不太热闹。甚至有些店铺都关门了。 就在江言走到一片阴暗处时,身后的车鸣让她下意识的回头,闪亮的车灯打得她几乎看不见面前车的形状。 她只知道,这车的刹下来的声音距离她不足一米远。 车上的女人探头出来,骂骂咧咧:“大晚上不看路要死啊?想死也麻烦你找一条安静的地方成不成?” 江言在车灯熄灭后,眯了眯眼睛扫了眼女人,没有说话,她认出这女人她在哪儿见过了。 就在今天。 江言往边上让了让,车子马上就发动了。 还没开出去,又改了主意,江言上前敲了敲驾驶座那侧的玻璃,道:“送我一程吧。” 车上的那位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开了车门的锁。 江言绕过去上了副驾驶。 女人不乐意了:“小少爷,这个时候碰瓷的多了去了,你没必要这么好心,而且我估摸着现在还在外头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男人没理会,问江言:“去哪?” “xxx酒店。” 女人说:“看,还不顺路。” 他再次发动了车。 江言说:“大晚上的怎么还在外头,不早点休息呢。” 他冷淡:“多喝烫水并不是关心的话。” 江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嗯,不是,不过关心小少爷的人很多,也不差我一个。” 周司白没有再说话了,倒是用手机给后排那个女人发短信,告诉她下车后就可以走了。 女人心里不满意,还委屈,原本她逗得周司白心情不错,再加上自己家世清白,他甚至有把她往自己酒店带的打算,不知道现在为什么突然变了卦。 可周司白开了口,她就不敢多说什么。 到达江言酒店的时候,那个女人果然走了。 江言扫了眼走掉的女人,没发表任何意见,下车时,周司白也跟了下来。 她这下才疑问的看着他。 酒店大堂里很亮,她嘴唇上的那些痕迹,都不用仔细看就是清清楚楚的。 周司白在她唇上扫了两眼,才移开了视线。 江言笑说:“还有事吗?” “你气走了我的女伴,总得赔我一个。”他的眼神平静的如同一摊死水,语气也淡,只是在就事论事的感觉。 江言说:“成,跟着上来吧。” 这酒店,实在说不上有多高档,江言订这,只不过是贪图这距离近,来来往往方便。 她订的是标标准准的单人间。 江言放下自己的东西,一眼都没有看周司白,只说:“我先去洗漱。” 这个洗漱,包括洗澡。 她才脱了衣服,周司白就跟了进来,她看着镜子,看见他从身后抱住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穿高跟鞋的缘故,她觉得他又长高了。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他毕业前段时间测的身高是一八五。 周司白的衣服纽扣硌的她不舒服,动了动,却被他禁锢住。 周司白的唇贴在她耳侧,说来巧合,这恰好是刚才蒋正没有碰到的位置。 他的气息也有点凉,江言听见他说:“跟蒋正吵架了?” 她笑:“可不就是。” 周司白说:“那我来安慰安慰你。”他搂她搂得更紧了点。 江言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经历了多少女人,才学会说这样的话的。 她转身搂住他。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吻上对方。 周司白咬得有点狠,出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周司白似乎挺生气的,可他一贯就有些暴力因子,狠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 …… 结束的时候,江言看了眼手表,是在凌晨两点。 窗帘紧紧的覆盖着,她看不见外头的情况,或明或暗,无人知晓。 江言说:“你该走了。” 年轻就是好,他看上去没有半点疲倦的样子。 周司白顿了顿,然后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又问了一句:“蒋正会过来?” 江言一边大口的喘着气。她说:“指不定还真会过来。” 他抿唇,冷冷淡淡的,不说话了。 她想起他的视线刚刚一直在她唇上徘徊,又想起上边有蒋正的痕迹,逗他说:“怎么,吃醋了?” 周司白沉沉的看着她,顿了片刻,冷淡的说:“嗯,醋了。”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6章 来往 周司白的语气太冷淡了,江言从中一点情绪都听不出来。 她笑,反问:“真的?” “你说呢。”他没什么语气的说,同时系完了衬衫上的最后一粒纽扣。 江言偏过头:“嗯,我心里有数。” “吃醋”两个字,不适合加到周司白头上去。 他背对她,沉默。 江言以为他要走了,却又听见他说:“你怎么会和蒋正在一起的?” 周司白还并不知道蒋正和王沛的关系,也不知道王沛那个对她有意思的朋友,就是蒋正。 她想了想,说:“蒋正花了些代价把我换回来的。” 他把她话中的“代价”二字放在嘴里过了一遍,声音清薄:“多大的?” “大概就是,你把我送出去的那份合同那样大。”她笑得很宽容,“不过没关系,我生下来或许就是用来被利用的,对你来说有价值也挺好。” 气氛有一瞬间的压抑。 这份压抑的气息自然不是来自江言身上。 她不知道他这是又在气什么。 江言没被影响,从容不迫道:“希望不要影响到小少爷和蒋正直接的友情。” 周司白听了,最后扫了她一眼,冷漠道:“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江言倒是没想到过,男人的友情,也同样的塑料。 她太困了,不再理会他,翻身睡觉了。 周司白什么时候走的,她没印象。 江言醒来时,床边站着个蒋正,眼底阴翳,倒是扯出个坏笑来:“昨晚碰上了?” 她起来,身上裹着床单,进了浴室再出来后,换上了衣服。头发没梳脸也没洗,看上去慵懒却也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早上醒脑法宝,于江言而言唯有抽烟最好。她倚在门框上对蒋正风轻云淡的说:“嗯,碰上了。” 蒋正被气笑:“江言,你什么意思呢?” 她笑:“就艳遇,能有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谁都可以。” “你不也见是一样的?。” 两个人说起来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蒋正道:“行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你。” 他摔门而去,那一声惊天动地。 往后几天,蒋正不来找她了,偶尔路上遇到,那也是当不认识。 不过蒋正撩妹子的时候,倒是碰到过一次周司白。 当下他就眯了眯眼睛,而后者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蒋正怀里的女人说:“这是谁啊?” 她们这类人一般会开口问的,要不就是有钱,要不就得长得极好,可钱没钱的看不出来,周司白目前是占了后者。 蒋正“啧”了声,说:“看上了?” 女人眼前亮了亮:“怎么,蒋少爷有路子介绍?” 蒋正冷冷的看着她,笑得讽刺,在她脸上拍了拍,很是羞辱人的一个动作,说:“麻烦先看看自己长得什么逼样,什么德性。” 女人抖了抖,不敢说话了。 而蒋正看了眼手机,未接电话和消息倒是挺多,不过那个人的什么都没有。 —— …… 八月,王沛公布了蒋恋的事,两个人事先办了个订婚。 前一天晚上,一群男人给王沛办最后的宴席。 原本在这一块地方,大多数是跟着苏贺和王沛混的,苏贺没来,那就是王沛的天下。 蒋正和周司白也去了。 各自携伴,都是美女,哪个都不比对方厉害。 喝得倒是尽兴,气氛只在后边的人掏出点不一样的烟以后,才有了转变。 追求刺激过了头,毒也玩。 那人先是递给周司白,他没接,才转递到了蒋正手上。 蒋正放在手上转了转,笑着问:“这东西刺不刺激?” “刺激,保管小少爷喜欢。” 蒋正说行,刚要试试,却被王沛伸手拦下来。 蒋正冷了脸:“怎么,王大少爷这是想管着我呢?” 王沛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公布,豪门丑闻不可能那么轻易暴露。王沛最多也只能说:“蒋正,别玩得太过。” 后者漫不经心的扫他一眼,冷笑:“我这么大的人,走什么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把手里的打火机一甩,摔倒后面女人的脸色,那女人破了相也没能得到他半点关注。 在场来的几位哪个不是人精,这就知道蒋正也是个不能忤逆的主,玩得没有底线。 倒是那个冷冷的坐在一边的周司白,分得清什么该玩什么不该玩。 而事实上,周小少爷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兜得住底,他只是在几年前答应过一个人,绝对不会碰这类东西罢了。 王沛不由得变了脸色,不气是不可能的,他拎了整瓶酒过来:“行啊,你把这全喝了,我让你抽。” 蒋正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 —— …… 江言接到王沛电话的时候,刚洗了头,身上还穿着睡衣。 对方只丢下一个地点,附带一句:“赶紧过来。” 王沛这人,事情轻重急缓抓得极好,他语气这么紧急,那就是有要紧的事了。 江言连睡衣都没有换,就直接过去了。 那头蒋正已经把整瓶酒给喝完了,他不屑的看着王沛:“现在我可以抽了?” 又道,“认清点自己的位置,想管我,凭你?” 这话是真的狂妄了。 起码在a市,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王沛说话。 王沛皱眉。 一群人噤声。 唯独周司白淡漠的事不关己。 蒋正踢了踢身边的女人,扬扬下巴:“去,给我把打火机捡了。” 女人立刻就去了。 他点火,王沛眉头锁的更是,烟点燃了,蒋正正往嘴里送,却被人抢了去。 还没有人敢在他手上抢东西。 蒋正的怒气瞬间升到了极致,反手就打算扇过去一耳光。在那耳光离那张脸越来越近,最后只有半公分的距离,却又活生生顿住。 周司白的脸色变了变,不太好看。 抢他烟的人,把烟丢在地上给踩灭了。 蒋正不做声的坐了回去。 一旁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江言身上。 男人看女人,最先看身材。 蒋正发现了其中一个的视线,那个打火机直接丢了过去。 江言俯下身子来看他,声音比往常要柔,多少都用了点美色,这在男人面前方便办事。她说:“刚才那是什么?” 蒋正有些烦躁的撸了下头发,“就烟而已,还能是什么。” 江言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么小的年纪,抽什么烟?回家去不去?” 他冷笑,嘴角勾得那叫一个邪:“你都不回,叫我回?” “我回。”江言直起身子来,“没关系,你要没玩够就继续玩,我等你。”语气是真的够哄了。 周司白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发白,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蒋正刚刚的气还没有完全撒出去,刚要刺她两句。江言的手替他顺了顺头发,直接亲了下去。 一旁响起吹口哨的声音。 江言说:“你年纪小,别跟着人家学坏。” 给蒋正递烟的那一个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至极。 而蒋正本人依旧坐着不吭声,却不生气了。过一会儿,又把江言搂过来,让她坐到他腿上,头埋进她肩窝里,还是没说话。 再下一刻,他拉起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握紧。 江言垂眸,问他:“回去吗?” “回。”应得很快。 “那种东西下次别碰。” “嗯。” “那好,我们走吧。” 江言刚站起来,就听见有人打趣道:“周小少爷,你年纪也不大,以后也找个像江小姐的这样女人,会哄人。” 男人这种生物,多大了都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要是真遇到个会宠人的,那就真的很幸福了。 可惜女人大多矫情,都希望被宠,会宠人的是少之又少。 而被调侃的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搭理,冷淡的跟块冰似的。 江言一顿,侧目,才看见周司白就在她对面,不过并没有看她。 他在喝酒,不,用灌字更合适。 她刚才并不知道他在这儿。 在他朝她看过来时,江言对着他笑了笑,可他就跟没有看见似的,冷冷的似乎整个人站在冰窖里一样,把眼睛给移开了。 蒋正把她扯到身后,说:“回去了回去了。” 然后直接把江言给拖走了。 两人走后,这堆人算是炸开了锅。 “不是说蒋家这公子花心的很,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似的,今天我这么看着,感觉他挺听话的。” “就是,这女人他女朋友?我怎么感觉又有点像他姐啊?” “亲都亲了,哪能是姐姐?何况你看蒋正那个粘人的劲儿。” 刚开始多牛多狂妄,江言一来,瞬间就收敛了不少。 周司白默不作声的听着,又倒了一杯酒。 王沛不动声色的扫一眼周司白,对众人道:“的确是女朋友。” “哦……,他那女朋友确实是好看的,女人我看过不少,能跟她比的,根本就没几个。” “……” “……” 大伙儿个你一句我一句,到最后才发现少了人,不由得纳闷:“周小少爷人呢?” —— …… 蒋正的酒量是真的好,完全没有醉意。 江言带他出来后,他的脸色又开始阴郁了。蒋正“啧”了声,问她说:“这么多天,都不知道联系我一下?” 江言瞥了眼被他牵着的手,笑得不太真诚,道:“那我也没见你来联系过我。” 不联系他,只是因为她贪图自在的生活。 蒋正不说话了,过了片刻,才开口:“今天我约了其他人,今晚要去过夜。” 江言停了片刻,笑道:“那我送你过去。” 蒋正眯了眯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那么随意了,他淡道:“我就知道,今天是我哥找的你。” 江言笑了笑:“那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蒋正没说话,去车库找车去了。 八月的天气,可不会让人觉得冷了,站在通风口,那一阵一阵吹来的风,只会叫人更加凉快。 凉是凉,就是发型保持不住了。 江言正要顺手理一理,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 她僵了僵,回头看时,周司白正一丝不苟的替她把每一根头发都理顺了。 江言笑着喊他:“小少爷也要走了?” 他点点头,冷淡的说:“原本那根烟,他是给了我的,我没有要。” 这语气里倒是有点邀功的味道。 江言立刻就想起,她以前跟他说过,不准碰赌和赌这两样。 她回头看他:“我很欣慰小少爷能记住我的话,并且希望你以后也能记牢。” 周司白冷漠的看着她。 江言指着停车场的方向,笑:“小少爷,蒋正快要过来了,被他看见,怕是要误会。” “他误会什么?”他冷然。 “我现在跟蒋正在一起。”她委婉提醒他。 周司白平静的说:“嗯,你怕他误会,前几天却跟我发生了事。” 他顿了顿,又说:“江缘的房子是装修好的,我就住在那儿。” 江言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抬了抬眼皮,半分钟后,终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恰好蒋正回来,打下车窗对江言说:“上来。” 他也没怎么注意四周,根本就没有看见周司白。 车子发动以后。 周司白就站在阴影处,看着车子慢慢开远。 然后他拿起手机给打电话。 他说:“哥,嗯……,你的朋友在a市?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我喝酒了。” 周司南道:“喝醉了?难不难受?” 他顿了顿,半天后,大概是酒伤到了喉咙,他的声音没有往常那么稳了。 周司白说:“难受。” 周司南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司白,是不是出事了?” 他道:“没什么。” 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 周司南放下心来,他的弟弟一向都是稳妥的人,又想起江言来:“阿言最近去哪了?” 周司白顿了顿,淡道:“在a市,和蒋正在一起。她不会再回周家了。” 那头沉默,然后叹口气:“她走了也好,有些事就可以放下了。不过说起来,你算是她一手培养起来的。”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接受新鲜事物的好年纪,周司白的车技、成绩、以及其余一些特长,基本上都是江言带着他学的。 当然,他有天赋,一学就学到最好。 周司白说:“她培养我,是留给她自己的。” 江言说过,她的目的,就是要培养一个好伴侣,而周司白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她这个伴侣跟老公是一个意思。 周司南有些感慨的说:“结果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又是一阵风吹来。 周司白难得笑了笑,只是个很浅的笑,里面甚至连半点喜悦都没有。 所有人都觉得,他以后会跟别人在一起。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蒋正在开车的路上,非是要把江言的手抓的紧紧的,就算方向盘在几个路段要打得有些急,他也愣是不松开。 蒋正说:“你今天别想逃。” 她笑:“什么叫别想逃?” 蒋正大胆的看着她,“字面上的意思。”然后脸色又变了变,“我那个时候一巴掌过来你都不带躲的?你大概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一般被我打的,起码得肿上好几天,你这种娇嫩的,我估计当场就晕了。” 江言没答他,翻着手机,有个陌生来电,她没接。 这个电话在她到住处时又打了一次,她还是没接。 蒋正抱住她,顺带上楼,把衣柜翻了个遍,总算找到自己比较宽大的t恤,他丢给江言:“去去去,洗澡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出来,你麻利点,别让我就等。” 江言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没搭理,烟瘾上来又抽烟了。 蒋正不耐烦,却没有多说话,等她抽完半根,到底是受不了了,他一把把她那只快烧完的烟给抢了过来,自顾自猛吸了几口,对江言说:“这下可以去了吧?” 江言笑:“洗完澡呢,做什么?” 蒋正不赞同的看着她,却也没有冷嘲热讽,面对自己的女人他总是要比对待旁人宽容许多。他换了种语气,跟他这张清秀的脸比较符合的小奶狗声调。 他说:“姐姐,你心里应该有数。今天我跟你回来,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言扫了他一眼,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 …… 周司南的朋友算靠谱,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把周司白送回了江缘的别墅。 后者到了家以后,就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从他脸上,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 但周司南的朋友却说:“司白,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他没说话,却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那人坐下。 那人看上去就是温文儒雅的人,对于他的举动没有拒绝。 周司白:“你有没有喜欢过女人?” “有,很多个。” 他问:“所以喜欢不长久,一段时间总会过去对吗?” “按照道理来说,是这样的,所谓喜欢,不过是青春时期的荷尔蒙作祟,等激素一过去,就不在了。”周司南的这个朋友不亏是学医的,道理一套一套的。 又反问周司白:“小少爷这是喜欢上别人了?” 他微顿,否认:“没有。” 医生不说话,叮嘱他:“记得喝点热水,不然明早起来会头疼。” 他要走了。 周司白却道:“但是我以前,喜欢过她的。不过也就是喜欢,她那个时候勾搭我哥,我就没有再喜欢她了。” 原来是一段兄弟相争的戏码。 可儿女情从来都是比不过亲缘血脉的。 所以那个女人跟周司白注定是不可能。 医生点点头,道:“你能够看清自己就好。” 周司白却坐在台阶上没动,过一会儿,冷冷的笑。 然后他想起江言和蒋正的那个亲吻,两个人那样默契,仿佛旁人谁都插不进一样。她最后,对着他淡淡一笑。 江言哄蒋正,要比哄她耐心得多。 他又想起随后有人打趣他说,叫他以后找一个江言那样的,那样的日子会很舒心。可是谁都不知道,江言本来就是他的。 他们只看得见她跟别人眉目传情。可是从来就没有外人知道,江言跟他要比跟蒋正亲密很多的。 随后周司白反应过来,可能今晚以后就不一定了,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什么。 他的脸色冷了冷,可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是挺喜欢江言的身体的,但是要说这是爱的话,他会觉得这非常滑稽。他要爱江言,就用不着等到现在,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 饶是这样,他还是给江言打了电话。 好几通后,那边才接了起来,江言是不知道他的新号码的,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他是谁。 周司白这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离开之前,护照还在为这儿。” “嗯,那麻烦小少爷给我保管了,我过几天就过来取。”江言的声音依旧和平常一样带着浅浅的笑意,而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那种淡淡但是又莫名有些好听的…… 周司白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还在酒店?” 那头顿了顿,才说:“我跟蒋正回去了。” 电话那边的蒋正甚至配合的传来了催促声:“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好,我他妈都快要wei了。” 这话可真够亲密的。 周司白什么话都没有说了,他明白这个等字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江言在洗澡。 他猛然醒悟,他这时候的行为不过是打搅他们。 这有什么意义呢? 周司白这就要把手机给挂了,可江言在那头说:“小少爷,我看见你今天又喝酒了,记得喝点热水,上次是你想多,多喝烫水的确是关心的话,小少爷,到底还是个孩子……。” 所以江言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的冷漠。 一如既往的关切语气。 跟今天哄蒋正的话态度差不多。 周司白顿了顿,突然轻飘飘的说:“既然关心我,为什么不来我面前关心?” 他说:“就在江缘这边的一号楼,你一进来就能看见在哪儿,我在这里等你。” 他一向冷漠,今天却带了点哄骗的味道,他说:“阿言,你来找我好不好?” 江言听着听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周司白果然还没有彻底长大呢。 江言最后只说:“不来了,蒋正还在等我。”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7章 巴黎 周司白第一次叫她阿言,是在她第一次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个时候是在冬季,天气格外的不好,江言床上被倒了水,不想麻烦别人替她换被子,就挤到了周司白的房间。他只不过比她高了一点点,又瘦,江言一把就能抱住他。 周司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就讨厌的被人触碰都没有理会。 江言紧紧的抱住他,看着他笑,“小白,他们都说我跟你姐姐似的。” 他皱眉,“我没有姐姐。” 她弯弯眼角,故意带他入圈套:“可是我不是你姐姐,又是什么?” 周司白不说话了,侧过头来看她。 江言紧紧的贴着他,头藏在他颈窝里,跟他开玩笑说:“我送给你好不好?” 他的表情很冷,冷到掉渣子了,大概不理解她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送给你,也会给其他人的。”江言说,“小白,你快点长大,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可以知道那种事到底有多好。” 然后,她在他身上轻轻的抚,将少女身上的那种妩媚演绎到极点,天生媚骨,说的大概就是她吧。 江言笑着说:“小白,你喊我阿言吧,我就让你一个人这么喊。” 周司白沉默了很久,在江言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到底是照着她说得做了。 他的声音正处于变声期的喑哑,说出口的字如同正在褪皮的蛇,沙沙的,低沉,“阿言。” 这两个字,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从他成年出国后,他就没有再这么喊过她了。 反倒是周司南,一直左一句阿言右一句阿言的叫她。 这个名字到底是不属于周司白一个人。 江言以为,他早就忘记他曾经这么叫过她了,可如今被提起,她才知道,原来周司白还是知道以前的事的。 可惜他重新喊她阿言,这个称呼却早不止属于他一个人。 外头的蒋正大概是不耐烦了,说:“姐姐,你这意思是要我进去?” 那头安静的就跟挂断了电话似的。 可分明就还在接通中。 江言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好好照顾自己,我挂了。” 她直接将手机放在了浴室的洗漱台上。 出去时蒋正正大拉拉的倒在床上。 江言倒是任他看,只自顾自找了根皮筋把头发给扎了起来,露出一节修长白皙的脖颈。 蒋正吞了口口水。 这个女人的好看,是能好看到你心里去的,好看到让人天天惦记。 蒋正舔了舔后槽牙,琢磨的开口:“姐姐,你多担待我一下。” 她笑着说成啊。 在一切都快要发生的时候,蒋正皱着眉抬起头来:“怎么这样?” 江言喘了会儿气,才笑着说:“亲戚来了。” .......... 蒋正扯了扯嘴角,谈起一件他认为比较重要的事:“你说周司白为什么会来a市?” “工作。”她淡淡。 “我最开始以为他是因为你来的。”蒋正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我转念一想,他要真是为你来的,肯定得时时刻刻盯紧你。” 江言笑了笑,搓了搓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随意:“说得倒像是我是个重点人物。” 蒋正不以为意:“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男人,你以为一个男人吃醋是开玩笑的吗,那可比你们女人要厉害多了。” 江言笑道:“你醋过?” 蒋正认真想了想,总结道:“目前还没有遇到过能让老子吃醋的女人。” 又说:“不过周司白要是知道许菡曾经企图来撩过我,倒或许会醋。” 青城知道许菡和周司白之间关系的,都清楚是许菡甩了他。 江言没说话。 蒋正便抱着她安安分分睡觉了。 这是江言第一次窝在一个异性怀里过夜。 至于周司白,别说抱着她,他连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她一个。 屋里的灯灭了。 窗外那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低调豪车里,男人也灭了他手里的烟。 一片黑暗。 生生不息的阴暗,摧毁意志。 她说过,不准他抽烟,他就再也没有碰过。 如今,那些话她将会对另一个人说起,他也就没必要墨守。 他不知道待了多久,开着车子离开的时候,太阳正从海平线的那侧升起来。 江言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周司白,他现在开车的样子,冷傲孤僻,帅得不像话。 ——那是她教的。 她也不知道她当初费尽心血,是替谁养了个这样优秀的男人。 —— …… 第二天一大早,蒋正就不见踪影。 她起床洗漱完,又出去吃了早饭,做完形体瑜伽,才接到他的电话。 他问她去哪了。 江言:“吃饭。” 他就叫她赶紧回去。 江言到时,他正在整理自己的那只行李箱,护照也瘫在桌子上,看样子是要出国。 蒋正看见她了,忙招呼她:“快过来理行李啊。” “要出国?” 蒋正顿了顿,不太高兴的说:“老子的事看来你是从来没有关心过。” 江言没说话,因为她除了知道蒋正是王家的私生子以外,他的什么消息她都不太了解。 蒋正:“老子的职业你知道不?” 江言当然不知道,她一直以为他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哪里清楚他还有什么职业。 蒋正将一旁的杂志丢过来,她看了,上面是一些秀场的截图。 江言笑了笑,没什么迟疑:“你是个模特。” 可惜她不追星也不混模特圈,所以不知道他这号人。 但蒋正这身板当模特再合适不过。 他道:“最近巴黎这两场秀我还挺感兴趣的,顺便去走一走。” 江言就知道他在模特圈肯定是个人物。 在她百度以后,才知道他的排名在世界范围内都是排得上号的,大概四五十名,只不过名字用的是“hond”这个英文名。 只不过最近一年,都没有什么走秀记录。 按道理来说,这种比赛她不需要跟着,不过蒋正这人做了决定的事,没人劝得住。 可江言的护照,还在周司白那儿。 不管她去不去,这东西倒是必须要拿回来。 因为昨天那通电话的缘故,江言有周司白的新号,她给他发了个自己过去拿的消息。 到江缘后,她被里头的豪华程度惊艳到, 然后她确定,她第一眼看到的那栋别墅,就是周司白的。 大白天的,里头的灯却很明亮。 江言走进时,才发现周司白竟然连门都没有关。 她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里头跟外头的富丽堂皇想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一眼都是人民币的味道。并且面积很大,走了后头的路,可能会连怎么返回都给忘了。 江言上楼时,被一阵清脆的钢琴声吸引。 谈的是theworld。 亡灵序曲。 听上去又萧瑟又黑暗,深邃,又别有勾人的味道。 这一首,江言会,并且最喜欢。 还教给了另一个人。 她喜欢的任何东西,都教给了他。 她寻着声音找过去,最后在一间屋子前面停下来,声音的音源就在里面。 曲子还在继续,叮咚叮咚,砸在人心底,像是要把平静的一弯死水惊起一片一片涟漪。 江言推开了门。 黑色的钢琴前,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 他的手指还在灵巧的动作,那手指太好看了,教人无端想起那手要是在人身上抚摸,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江言顿了顿,站在一旁不说话。直到曲子落下序幕,她才开口:“小少爷,我过来拿护照。” 他看她,冷冷淡淡:“嗯。” 那本护照,竟然就放在那架钢琴上。 江言走过去,周司白一动不动,就在她快要把护照拿起来的时候,他站起来,将她轻轻一推,她的手便撑在了钢琴上。 钢琴一阵杂乱无章的乱响。 江言看见周司白伸手拉开了她的衣领。 里面一块一块的伤痕,全是蒋正啃的。 周司白的视线在那些痕迹上停留了好半天,才把眼睛和她的对上。 他的眼,深沉沉的好像一望无际的汪洋,是星辰大海。 饶是在这种时候,江言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周司白的颜值是逆天的那款。 她想,大概就是因为他太好看,她小时候才形成了纵容他的习惯。 他弯下腰来,一只手揪着她的衣领,另一只手支撑在钢琴的台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用力的缘故,上面暴起青筋。周司白冷淡的说:“蒋正可真粗鲁。” 江言手上却没法使力,只能任由自己这般模样暴露在他面前。 她笑:“粗鲁其实挺遭女人喜欢的。” 周司白冷冷的盯着她看。 江言的眼睛微微上挑,笑意也变成了妖艳的那种,她慢慢环上他的脖子,漫不经心的:“昨天蒋正那儿实在是走不开,我今天有空,小少爷想不想试一试?” 其实周司白也粗鲁,他只是不会在她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罢了。 周司白的手移到了她的脖子上,脸上冷得几乎像是在冰窖里滚过一样。 但到底是没有用力。 除了冷,除了寒意,他什么动作都没有。 江言叹口气,还是挥开了他压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她紧紧抱住他,说:“拿了护照我就走的,不会再来你面前碍眼。小少爷,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再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你不开心。” 哄人这一套,江言颇有成就。 他略微弯着腰,她在他怀里,刚刚好。 江言说:“昨天我也没有误会,你喝醉了,醉酒的人容易做出些不太符合事宜的举动。我有过经验,不会当真。” 周司白还是没动。 江言的下巴搁在他颈窝,手从腋下来到他的背,一下一下的抚摸,似乎是在抚摸一只生气的大狗。 好半天后,她才说:“我该走了。” 她正从他退出去的时候,周司白却反而把她抱得紧了些,然后趁着江言没有反应过来时,拎起她让她坐在了钢琴上。 江言抬头看他。 周司白花了好久才把话给说出口,清冷的说:“昨天晚上,我在你和蒋正的别墅下待了一晚上。” 她顿了顿,没有说话。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疏离道:“你说的,喝醉的人总是会做出些让人不理解的举动。” 周司白解释完,又说:“你对蒋正,其实比对我好。” 江言没反驳,她其实可以对他很好很好的,可是他不珍惜,她那股子想对他好的劲儿就淡了。 周司白冷淡的沉着声音道:“你只是喜欢比你小的。” 这是把她对他的好解释为,她只是偏好这一类。 要只是这样,其实也挺好。 江言无声的笑,一眼都没有再看周司白,她问:“你想说什么?” 周司白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许家来催促我和许菡的婚礼了。” 江言笑说:“哦,许小姐和小少爷青梅竹马,还是般配的。” 就算许菡不喜欢周司白,可他们这类人的婚事,讲究门当户对,只能联姻。 这就是命。 周司白眼底骤寒。 江言又说:“你放心,我们之间的事,我半个字都不会透露给许菡。以后谁都不会知道的。” 她温柔时,优雅极了,如同一只极其高贵的猫,没有人数的清,有多少男人曾折服在她脚下。 周司白轻声说:“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江言的笑容终于有些僵了,心底直颤,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她想的是,周司白是不是想让她证明什么。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蒋正的电话打进来了。 他问江言怎么还不回去。 江言说:“这就回。” “你下次出门麻烦告诉老子,我可真怕你会出去搞外遇。“倒不是蒋正不相信江言的人品,只是人一旦太好看了,就容易遭人觊觎。 何况是江言这种光是手就让人忘不了的。 江言扫了眼周司白,对于蒋正而言,这个男人估计是他最不想让江言与之有瓜葛的那个。 她对蒋正说:“你什么时候把外头理干净了,什么时候再来管束我。” “不说了不说了。”蒋正跳过这个对他不利的话题,“反正你给我回来再说。” 蒋正这会儿正和同个经纪人带的女模特在一起,那模特总是在桌子下伸脚挑逗他。 蒋正只扫了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他表表忠心的好时候,所以他才打电话把江言给叫了回来。 那女模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天仙,撩谁都好撩。蒋正就得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水准。 那张脸跟江言么,简直没法比。 —— …… 江言挂了电话,她再次对周司白说:“小少爷,我真的得回去了,再不回去,蒋正又得闹翻天了。”这话乍一听,还挺宠溺的。 他顿了半天,然后说了声“嗯”。 她笑着对他说:“再见。” 江言走了。 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走。 而江言,她一直走到了外头,没有回头过。 或许她就这么离开了。 周司白的脸色不太好看。 江言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把正事给落了,她是来拿护照的,结果并没有带上它。 她只好原路返回。 结果看见周司白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她假装自己没有看见眼前的一幕,上钢琴房拿护照去了。 下来时,她本来依旧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其实直接走人,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她还是笑着回头说了一句:“小少爷,外头天气热,赶紧进去吧。” 周司白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视线定格在她手上的护照上。 江言把这个在他面前挥了挥,说:“刚才忘了。” 周司白点头,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他问:“要跟蒋正去哪?” “巴黎。” 浪漫之都。 她曾经的希望,就是去一次这里,只是上学时候去了美国,后来又忙,就没有去过。 周司白说:“其实……” “什么?” 他道:“没什么。” 他想说的是,其实江言说过无数次喜欢他,却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安全感。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8章 秀场 周司白又问了一句:“我和许菡的事,你真的就没有想说的了?” 江言看着她,没说话。 一个会到处调情的女人,到最后必然什么都得不到。 周司白突然冷静下来。 他还算了解她,她的这些举动,或讨好或诱哄,不过是想把他也变成她鱼塘里的一条鱼而已。 何况江言说是说爱他,可实际上却是不爱他的。 周司白从来都不允许自己为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浪费时间,否则他对她那么久的拒绝不都没有意义了? 他昨天心里的确起了点冲动,可这下,那些全部化成了齑粉。 人就是这样,肯定快,否定更快。 男人更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理智的生物。 周司白冷淡的扫了眼江言,疏离道:“玩得开心。” 江言脸上的笑容浅了些,转身前说了一句:“你们很合适。”但她不会祝他们百年好合。 她的行李是在出门前已经理好了的,回到蒋正的住处后,男人已经等的不太耐烦,正挂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而他的面前,坐着另外一个女人。 江言扫了下女人,又看了眼蒋正,然后笑道:“这位是?” 蒋正风轻云淡的说:“也就一个模特。” 也就。 江言懂他的意思了,他这是没看上。 蒋正站起来,她才看见他脚上还穿着家居拖鞋,他走过来很自然的搂过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漫不经心的说:“今晚就走,这女人还有老子经纪人和我们一起。” 江言说好。 女模特还是第一次知道,蒋正原来是有正主的。 而江言一进来,她看清楚她的长相后,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江言却是进厨房切了些水果,笑着对女模特说:“人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的,你说对不对?” 女模特僵着整张脸,连连点头。 蒋正对着女模扯了下嘴角,略微带了点讽刺。 临走之前,王沛过来了一趟。彼时江言正在抽烟,见到他,默不作声的把烟头丢了。 王沛不动声色:“看来欲擒故纵这招对周小少爷来说,杀伤力不够。” “这段时间,你故意试探你在他心里的份量,结果他二话没说把你卖给我,又故意和蒋正亲亲密密,他也没醋。这结果很明显。” 江言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 王沛又道:“不过我订婚前一天晚上的酒局那次,他倒是有点异常,周小少爷心里多少还有点你。” 只不过,没那么重要。 王沛也不奇怪,江言的好看会让人短暂的心动,只是要刻骨铭心,却也很难,没有一个男人会觉得她靠谱,也就不愿意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江言笑:“一点?” “那你想要多少?” 江言没说话,只淡淡的看了眼王沛,后者立刻就明白了。 她想要周司白,甘愿为她生,为她死。 但这很少有人可以做到这一步。 江言淡淡道:“你在乎蒋恋到什么程度?” 王沛道:“钱能给,命给不了。” 说白了,到一定时期,他会选择放弃她。 感情这东西,说到底,还是薄凉居多。 他又道:“祝你好运。不过,不要伤害到阿正。” 她笑:“你放心,蒋正不是死心塌地的人。” 多情的人,哪里都是草原,不是光凭一棵树就能吊死他的。 —— …… 蒋正显然没有告诉过他的经纪人,他连走个秀,都要带个人过来。 他休业那一年的情况他不知道,不过蒋正之前是出了名的花心,经纪人理所当然的把江言当成了他一贯的女伴,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经纪人跟蒋正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当初蒋正入行,也是因为他的关系,两个人好到可以一起玩成人游戏。 所以下了飞机后,他和江言走在前头。把她当助理用,叫她打车。 江言顿了顿,没有拒绝,叫了。 巴黎的出租费比起国内来,那自然是要高上不少的。 江言也清楚,男模行业赚得并不算太多,他一个经纪人就更没多少钱了。 只是当吃完饭后,他依旧有叫江言付钱的打算。 江言无声的笑了笑,这是把她当成钱包使了,不,准确来说,她是蒋正带来的人,他是把蒋正当成钱包了。 蒋正是有钱人,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他根本就不计较。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这顿饭也不便宜,要不然aa吧。” 经纪人脸色不好,蒋正也奇怪的看着她,然后把钱包拍在了桌面上:“一顿饭而已,我付就行了。” 江言叫来服务生,把价格除以四,又把自己的钱放在了桌面上。 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aa。 边上的女模特是知道蒋正拿什么态度对江言的,犹犹豫豫的伸手去摸自己的钱包。但经纪人不知道,他只嘲讽的看了江言一眼。 现在就是有这么些女人,明着装成一副烈女,谁都高攀不起,事实上还不是趋炎附势贪图人家钱财。 他伸手打算拿过蒋正的钱包,说:“我去把账给结了。” 但是没能成功把钱包给拿走,因为江言的手按在钱包上。 经纪人眯了眯眼睛,笑了笑:“小姐,这不太好吧。” 江言扫了眼那个钱包:“嗯,你这么拿人家的钱包,那可真好。” “这是阿正自己要付钱。” 言外之意,她识趣点,不要把自己端得太高了。 蒋正也说:“也就一顿饭的钱,能有多少,你让他去吧。” 江言扫了他一眼,手放开了:“行,去付钱吧。” 经纪人以为她示弱了,高高兴兴的付完钱,把钱包丢给蒋正,可却被江言拿了过去,揣进了包里。 她随口说:“没有下次了。” 经纪人的脸色又是一变,然后冷笑道:“江小姐,你该不会想说,阿正的钱归你管吧。” 他了解蒋正,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动一些不该动的脑子,尤其是一些自以为是,想把他管得死死的女人。 经纪人这话,其实也是在委婉提醒蒋正,希望他出来管事。 江言笑,“的确是归我管。”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蒋正皱皱眉,经纪人以为他要说话,脸上刚要扬起一个笑,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弄得顿住。 蒋正说:“你早说啊,我来之前就把钱包放在你这里了。” 说完,又伸手握住江言的手,十指相连。 经纪人表情大变,蒋正这人虽然花心,但是底线这种东西还是有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从来不会这么亲密的去牵一个女人的手,他没有那个耐心的。 江言对着经纪人笑得那叫一个好看。 回酒店的时候,江言主动叫了车。 经纪人就站在他身后,意味不明:“你针对我?” “想多了。”她淡道,“只是想警告你,不要觉得蒋正不在意,愿意花钱。他为你花钱就是天经地义的。” 她上车的时候说:“他的东西,不是你的。” —— …… 蒋正的第一场秀,是melody的夏秋男装秀,这个牌子算是刚刚崛起,国产的一个牌子。 他也是因为这是国内的原因,才来走的这个时装周。 江言一个人在后台等着,经纪人和女模特去了另外的秀场。 大厦里太闷,她走了出去。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落选了的模特。他们都很瘦,一个个垂着头。 这个行业,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背后却残酷到不行。几万个模特里,被选上的也就那么五千人。而亚洲人更难,一般会出现的面孔不会超过五个。 对比下来,蒋正真的算是非常优秀了。 外头广场的大屏幕上,放着的正是这场秀。 江言蹲在地上,一支烟头被她咬的直颤,她漫不经心的看着,正好也看见蒋正出来,整个人的气场和他平日里不一样。 蒋正还是帅的。 而随后屏幕一闪而过的,是周司白的脸。 江言顿了顿,随后想起周家也涉及时尚界,在这块口碑还算不错。 她给周司南打了电话,问他周司白是不是在巴黎。 周司南:“是啊,melody被周家收购了,自家品牌走出国外,肯定得出去盯着。这是半个月之前就订好的事。” 她把烟取下来了,随意道:“刚刚看见了许菡。”其实她并不知道,她在不在这,只是随口套路。 周司南道:“小菡和司白一起的。也是在半个月前,他们和好了,司白去a市,小菡后头也是要一起去的。哦,对了,还有订婚,他们两个是成了的。” 多好的喜事。 江言又扫了眼大屏幕,现在在上头走的,是些不认识的了,“这样。” 周司南说:“你怎么知道司白在巴黎的,你不会和他在一起吧?” 江言说:“没有。” 她挂了电话。 巴黎的天气很好,此刻的朝阳,姑且可以称之为朝阳吧,正在她头上端端正正的挂着。 她摸了摸口袋,烟盒被她落在后台了,只好作罢。 江言无聊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笑。 那天周司白问她,对他和许菡的事有什么看法,她以为还没有定下来,想不到原来一大早已经有了结局。 江言那天不做声,假装看不懂他的意思,想的是把他推到爆发的边缘。可没想到反倒是他在试探她对他的程度。 她很庆幸,没有主动给自己丢脸。 或许连王沛口中的那一点点都没有,因为蒋正失常,那应该只是因为那么点占有欲。 有点可惜,这么久了依旧是在做无用功,软和硬,疏离和亲近,她都已经试过,没想到他什么都不吃。 她看见这场秀结束了,才站起来进去接蒋正。 熙熙攘攘的人挤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牵着周司白的许菡,女方说说笑笑的,往外挤。 他们都没有看见逆行的她。 江言听见许菡说:“那些模特都长得好帅呀。” 周司白淡淡的反问:“我不帅?” 这撩人的话让许菡面红耳赤,对着周司白一阵夸奖。 江言心想,果然是同龄人好啊,她跟周司白之间,代沟太深。两人之间的交谈都那么少。 挤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被挤到了周司白面前。 他一下子就伸手挥开了她。 这种人堆里他应该是看不见她是谁的。 江言安安静静的往里走去,最后却回了头,看见周司白一直往身后看。视线没有往她这里落,应该是没有看见她。 她扫了眼自己的手,握了一支钢笔。 江言从周司白身上顺来的,而这当初,是她送给他的。 她拿走它是因为,周司白的手上拿着一个新的礼盒,从包装很容易就看出来,那也是支钢笔。很显然是许菡送的。 江言不会让自己的东西落到被人遗弃的下场,那支钢笔也不例外。 江言回到后台的时候,就看见周司白的号码打进来了。 他冷淡的说:“刚才是不是你?” 她装傻:“什么?” “我刚刚撞了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像你。” 江言笑,眼神却冷:“嗯,像我,所以你推开了。”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39章 跟从 周司白在那头先是没说话,然后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靠近我。” 勉勉强强算是解释,不过这样的解释也没什么用处。 江言的视线往里一扫,蒋正换好衣服出来了,她说:“不是我,我在酒店。” 便挂了电话,朝蒋正走过去。 两个洋妞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都被他给拒绝了。 他很自然的带着她往外走去,道:“今天一天没吃东西老子都快要饿死了,咱们赶紧去解决解决温饱问题。” 为了防止水肿,蒋正连水都没有喝几口。 两人往外走去,在门口时,刚好看见周司白和许菡在等司机,前者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蒋正从十六岁起就开始当模特,巴黎他来了无数次了,对这块地方相当熟悉,见到不想见的人后,立刻就带着江言绕道避开了。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周司白。 蒋正拖着她进了间中式餐厅,尽管蒋正还有秀没有走完,还是点了一桌子的菜。结果两个人饭量都不大,只吃了一点。 江言亲戚没走,蒋正只让她喝水。 她喝了一口,随口问道:“你和周司白,以前关系就不好?” “以前还行。”他说。 “嗯,那是后来牵扯到家族利益了?”周司白的消息,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大部分都是蒋正告诉给王沛的。 蒋正扫了她一眼,不太赞同的看着她:“你以为这是主要的原因?” 江言掀起眼皮来扫了他一眼。 “他我不知道,反正我的的确确是因为你,跟他的关系才会这么恶劣。”蒋正坏笑道。 江言可没当真,就是觉得,蒋正办事还算靠谱的。比如她跟他第一次无意的合作,他就很能抓住时机。 两个人回了酒店以后,蒋正也不回自己的房间。跟着江言上去后,就倒在了她的床上,末了还要催她一句:“赶紧过来睡。” 大中午的,午睡。 江言没搭理,他就自顾自在他床上睡了。没一会儿,经纪人就找上门来,结果就看见了女人在看报纸,他手下的那位男模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看到他,起了身,跟着他一起去了走廊,顺便关上门。 江言说:“什么事?” “蒋正要火了。”经纪人说起这个事,就两眼放光,“今天这秀一走,国内微博上都在夸他,上热搜了。” melody本来就是国内品牌,能上国际这事本来就挺有关注度。再加上蒋正长相出众,被注意也算正常。 江言扫了眼经纪人的手机,上面大部分评论都是夸蒋正帅和奶的。 他长得清秀,只要不说话,确实是一副奶帅奶帅的模样。 经纪人说:“国内已经有经济公司联系我想捧他了,这事我得找蒋正商量商量。” 江言说:“让他先睡吧,醒了我告诉他。” 蒋正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醒来后,又二话不说拎着江言去吃晚饭了。 他比周司白还要小,今年才十九,人倒是暴躁多了。去找地方吃饭的路上,愣是拉着江言在街上化了张素描拍了两张照。 然后两个人去了家网红小吃店。 人爆满。 毕竟在国外,有钱也未必顶用,蒋正拧了下眉,败兴了打算原路返回时,看见许菡正在朝他招手。 她喊:“蒋正,过来一起吧。” 也算是他乡遇故人,大家总是要宽容许多,蒋正扫了眼江言,问她:“去不去?” 她自然无所谓。 过去后,许菡热情的立刻吩咐人填了两双碗筷,“蒋正你是不知道,这里的中国菜不输国内的。” 周司白不动声色的扫了江言一眼,没有说话。 许菡在餐桌上那叫一个热情,全拉着蒋正在说话,当然最主要的和国内那些网友一样,夸他的:“蒋正,你今天走秀的样子是真的帅炸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帅的。” 以前不知道他帅,还去勾、搭他,她这话未免太自相矛盾。 一旁的周司白听了她的话,倒是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蒋正对于她的夸奖也是兴致缺缺的。 他的一番行为举止很明确的表明,他是真的,真的只是过来吃一个饭。 不止蒋正,还有江言,两个人都在安安静静的吃饭。 没有人搭理许菡,她自己便也只能沉默下去了。 三个人都在吃饭,只有周司白一个人没有动作,江言见他碗里空空,顿了顿,给他加了筷肉。 周司白看着碗里的肉,目光微沉。 这一夹,夹出问题来了。 许菡脸色不悦的看着她,而蒋正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举手之劳而已。” 蒋正似乎不太满意,正要说话,江言又把每样菜都夹进他碗里。于是他不说话了,并且没一点剩下的。到最后,周司白的那块他也给抢了过来。 许菡察觉到了,周司白对于蒋正的这个动作,有些不高兴,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忽然就想起,上次周司白告诉她以后不要再往来,也是蒋正和江言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那个人刚同意对方的表白,在餐厅的走廊里激吻。 许菡不敢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下蒋正是真的不会逗留了,他吃完后就立刻拉着江言走了。 蒋正说:“江言,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很可耻,可耻你知道吗?” 她笑:“习惯。”至于她跟周司白之间的事,看样子得从长计议。 蒋正说:“那好,从今天以后,你天天给我夹菜。” 这种幼稚的话,一般隔天就忘了,江言没理会他,只告诉他经纪人跟她说的事。 江言本来以为,他不喜欢那种被约束的日子,可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竟然同意了:“当明星就当明星呗,老子的家底难道还不足以我当个明星?” 看来他对这个有兴趣。 蒋正在有正事要办的时候,不会耽误时间。立刻就找经纪人谈事情去了。 江言没跟去,她自己打车去其他地方逛逛。 然后就看见许菡哭着鼻子在路边一直走,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哪。 大概和周司白吵架了。 江言偏过头,没有再看了。 她这个人,很奇怪,不喜欢景点,不喜欢美食,不喜欢拍照,不喜欢主动搭理人。 但她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 于是江言去了巴黎铁塔。 又不辞辛苦的爬了上去。 富丽堂皇的巴黎城,全部都匍匐在她脚上。 江言深呼吸两口,风在她耳边轻轻的飘过。 她曾经跟周司白说过,这个铁塔她一定会跟他爬一次,并且是第一次。 可她自己来了。 江言不知道自己在上面坐了多久,原本还有余晖的天气,一点一点暗下来时,她下去了。 下面这时候还挺热闹的,江言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着。 她很满意,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半夜的巴黎铁塔不能拍照。 蒋正来找她的时候,就看见她很文静的坐在角落里,跟她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 很多年以后,当他再想起这一幕,他才明白,这里是他正真喜欢江言的起点。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可以把性、感和颓废综合的这么好的。 江言看见他时,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蒋正突然说:“我特别想知道,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我十五岁的时候,开始流浪。你问的是之前的还是以后的?” 蒋正说:“都想知道。” “我十五岁以后,就在周家待着了,周家的人对我算不上好,甚至大部分都挺冷漠的。所以那个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跟周司白在一块,教他些他不会的东西。” 其实现在转念一想,她那会儿之所以缠着周司白,目的也不单纯,他是周家最受宠的人,跟着他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江言顿了顿,才说:“至于十五岁之前……,我其实是宋临城的女儿,不过是私生女。那个时候大太太为了把我卖个好价,从小就拼命让我学东西。学不会,那就挨打。大太太非常恨我母亲,也恨我。大冬天也不会给我做新裤子。其实宋家不出事,我现在应该早就被送人了。” 蒋正没说话了。 得了,江言这个人的性子,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环境才变成这样的。她是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的典型代表。 他想了想,又说:“其实老子也是私生子,我小时候也惨,蒋家人看不上我,王家我又不想去,所以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 可她的目光依旧平静,仿佛讲的是他人的事似的。 蒋正指了指一旁的,说:“看那边。” 江言照做了。然后下一秒,他吻住她。 这个吻很纯洁,蒋正只是想安慰江言的,但在江言扯起嘴角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没有那么纯洁了。 蒋正开始想太阳了。 太阳么,等于日。 可江言的亲戚还没有走。 于是蒋正在她身上动了些手脚。 一旁的人群里,有人默默离开。 —— …… 许菡见到周司白的时候,她整张脸还是肿的,眼睛也非常红,显然她哭了很久了。 周司白见到她的时候,却依旧没有半点表情。 许菡擦了擦眼睛,说:“你去哪了?” 周司白冷淡道:“去看铁塔了。” 他收拾完东西,要走,许菡赶忙拉住他:“司白,你去哪儿?” 他慢慢的挥开她的手,冷漠的说:“我要回去。” “那我呢?” “当初是你自己非缠着我,我并没有打算跟你一起来。还有娶你那事,同意的是周家,不是我。” 许菡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她的眼泪直掉,说:“司白,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你甚至给我挡过枪,现在为什么成这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江言?” 当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就是江言的脸。 周司白道:“我没有对你好过,替你挡枪也不过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来不及避开。” 那个时候对方来势汹汹,所有的人都以为针对的是许菡,可他却知道,那群人的目标是他。 而这样可以让许家欠他一个人情,他就什么都没有说。 许菡的指着他的手只颤:“你……” 可他却连再理会她都懒得,直接走了。 江言和蒋正是在后者走完一个周的秀以后,才回的国。 第二场秀对他而言,简直就是锦上添花,让他在国内又火了一把。 蒋正有的忙了,江言也没烦过他。 十九岁的蒋正要是踏进那个地方,前途不可限量。 —— …… 签下蒋正的公司不算小,当然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于是先让他上了几期综艺露露脸,而蒋正也不负众望,几次综艺都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度。 但带来流量的同时,也有明显的缺陷。就是奶帅这个标签算是撕不掉了。 不过这不算事,要当明星,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人设,而适合蒋正的人设,就是斯文且奶的这种。 因为他那张脸实在太清秀,跟他一口一个脑子完全不搭边。 镜头前演戏而已,蒋正不算很排斥。 高层目前还不知道蒋正的情况,所以只能用最谨慎的方式培养他,而最重要的一点,要做小鲜肉,就不能谈恋爱。 高层问蒋正有没有女朋友。 他想了片刻,说没有。 高层很满意,又告诉他,这段时间可以先学表演和公关水平,然后会让他去试一部戏。 蒋正说成,身边的经纪人现在成了助理。 既然要捧他,公司当然得找一个更加专业的来。 蒋正跟着经纪人,哦不,现在大概是得叫助理小张了,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小张问他:“那你跟江言这是打算分了?” 他眼睛都没有睁开:“分个屁。”目前连在一起都不算。 “可是公司……” 蒋正说:“那就搞地下恋。” “你这样出事就完了。” 他没说话,显然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而江言如今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蒋正不太带她出门了。 虽然还不算正宗的圈内人,蒋正已经事先警惕了起来。 半个月后,蒋正就打包去剧组拍戏了,临走前叮嘱江言不要乱跑。 在后来看见蒋正,也是在电视上。媒体探班剧组,而他跟女主角两个人亲亲密密的。 江言想,蒋正泡妞倒真是个高手,连当红女明星也分分钟搞定。 大概是因为剧组有美女作陪的缘故,蒋正就更加不回来了。 整栋别墅变成了江言的天下。 而周司白。却在查蒋正。 周司白在艾菲尔铁下塔亲口听到他说到王家,不可能心大到不怀疑他的身份。 结果真的查到蒋艳和王家上一任老总的那段情,如果不是老总已经有了妻子,蒋艳和他指不定能成为一桩美谈。 在联想王沛对蒋正的态度,里面不乏管教和宠溺的成分在,这让周司白已经完全确定蒋正和王沛的关系。 他的脸色有些冷。 想必王家之所以能几番抢走周家的生意,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一查蒋正,就找到了他买药的记录。 药的作用,对于男性那方面相当大,并且日期就在他生日的前几天。 那个时候,周司白正好中过催、情药。 周司白又去买了蒋正买的那种药查了成分,结果显示跟他中的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阴鸷极了,又吩咐人去查细节。 那天的监控没有什么异样。 整段看下来,他只注意了他丢了江言手帕,然后江言又捡起来,最后又重新把手帕丢进垃圾桶的那一幕。 江言的性格,不喜欢看见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抛弃,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再给他一次。 周司白想到这儿,冷冷的一笑,看的一旁的人毛骨悚然。 少年阴沉起来,简直就像是从地狱来的一样。 他又吩咐人下去,把江言那几天的行程也给查了。 结果在一间饭店的监控里发现,蒋正把一盒药品交给了江言。 药品的包装,周司白几个小时前才看到过。 周司南回到家,是在晚上五点。问佣人说:“小少爷呢?” 在楼上。 他到他房间时,看到周司白卧室的那副人体骨架碎了一地,整个头颅翻到地上,格外瘆人。 周司南顿了顿,问:“怎么回来了?” 周司白冷声道:“蒋正是王家人。” 周司南大惊。 他道:“更让你想不到的一点,江言帮过王家。” 其实想一想,还是有破绽,当初江言跟他睡的那次,原本他要去谈生意的,他没去成,所以生意落到了王家手上。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在第一次撞见她和王沛一起的时候,他怀疑她,可她告诉自己她不是,他就信了。 然而她就算不是和王沛有关联,和王家总是脱不了干系。 周司白冷漠的声音中有些自嘲:“我上次中的催、情药,是江言帮助蒋正下的。” 那天他意志不清醒,却确定江言是问了他什么的。 他脸上的阴冷很是恐怖,周司南心底大惊,喊他:“司白,你……” 他漫不经心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得干干净净,希望你不要插手。” 他在警告他。 周司南的表情很不好看。 他了解他,最讨厌的是背叛。 当初他养的宠物咬了他一下,直接被他给淹死了。 周司白遗传了周父,做事做得很绝,只是一直还小,年纪束缚了他。 周父当年害了宋家满门,而周司白,他如今要毁的,是宋家最后一人。 —— …… 江言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原以为是蒋正,只是当她去开了门,等着她的却是迷、药。 她醒来时,不知道身处何处。 当年被打的事,却全部涌上她的心头。 那是她的阴影。 江言很少会有这样失控的样子,她说:“别打我。” 没有人动她,她的身边就跟没有人一样。 江言说:“你们要什么?要钱的话现在就打电话……” 最后的话却没有说完,因为被人灌了东西。 并不是水。 江言猛烈的咳了几下,眼睛蒙着让她没有安全感,四下摸索,终于找到墙壁。 然后她听见脚步声。 那人走进,捏她下巴。声音冷得不像个人:“不是喜欢下药,那不如也让你尝尝这种感觉。” 江言僵住。 是周司白。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0章 药效 他的话音刚落,江言就感觉到了灼烧感。一阵一阵的,像被架在火上炙烤一样,教人瞬间失了力气。 江言的呼吸粗重了些,说话时却控制住自己,并且企图想将周司白安抚下来。她轻轻的说:“小少爷,你在说什么?” 她感觉到他的手顺着她的下颌线在往上走,然后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脸上。手上动作倒不算狠戾,他冷冷清清道:“那不如你告诉我,蒋正和王沛之间的关系。” 江言表情微变,然后笑了:“已经知道了?不错,他们的确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她脸上那块布还胶在她眼前,可依旧不难想象,她那双眼睛亮晶晶时是怎样一副画面。江言的脸已经是满分,那双眼睛,说起来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可添的,却是最诱人的一朵。 要真陷进去了,出来的可能性那可就说不准了。 江言哄她说:“小少爷,把眼罩拿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我都跟你说。” 面前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冷漠的就跟座雕塑似的。无动于衷四个字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眼前的昏暗,让她感觉仿佛有一万只魔鬼在狂欢,要将她撕成四分五裂的几大块,折磨她,恐吓她。 江言有些受不了了,伸手将周司白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扯下来,紧紧握在手里。 而同时,心底有莫名的东西在蔓延。 周司白冷声问她:“你和蒋正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就是在你刚回国后的那段时间。”至于几年前的那次见面,只是看了一眼,不算认识。 他疏离道:“认识他以后,你就帮助他来和周家抢生意?” “没有。”江言虚弱的说,“药是我下的,可王家抢了周家生意这事,与我无关。” 她整个人几乎软倒在他身上,明明失了力气,却又止不住朝他贴紧过去,像沙漠里遇到绿洲,止不住的想靠近、想止渴。 周司白却默默的推开她,她没有准备,跌倒在地上。 他走开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这儿,蹲下来,把手上的东西紧紧的贴在她的手臂,“怎么给我下东西的,那张手帕?” 哪怕江言的视线已经开始迷离了,她也立刻感受到了那是个打火机的外壳。贴在肌肤上,冰冷冷的刺骨的凉。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思绪清晰了几分。 打火机应该是她的。 江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打火机就一点一点从她的手腕滑倒了手臂上。 握着的那人,似乎带了点漫不经心的味道。 江言心里头直打冷颤,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打火机竟然可以让人产生恐惧的情绪。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江言顿了顿,道:“我把药全溶解在水里,然后用这个水洗了手帕,给你之前又在表面撒了点粉末。你接过以后,必然会黏在手上……” 而没有人,会因为碰了张手帕去洗手的。许菡当时也碰过,可她没有吃任何东西,而周司白却是吃了几块糕点。 气氛沉默了良久。 “我想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他淡淡的开口。 周司白说完,站了起来,手上的打火机被他随手丢地上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哐当”一下,敲在江言心头。 一个人狠,是不需要带刀带利、器的,完全光靠气场就可以震慑他人。 周司白就是这样的人。 “小少爷?”她不安的在四处摸索着,轻轻试探,但周围一圈都被探索过,她并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身影。 而周司白,正冷眼看着她的举动。 等他看够她的挣扎了,才把一个手机递在她脚边,声音一如既往的冷:“药效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真正发作,或许你可以给蒋正打个电话试试,看他来不来得及过来救你。” 江言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语气带了点讽刺。 可她看不见,也记不下来蒋正的号码,根本没法打。 江言正想着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周司白把她的眼罩取下来,他却主动这么做了。 明亮的光线照进眼睛的一刻,刺的她闭了闭眼睛,反射性的掉出一滴眼泪。 只是泪腺受不了刺激分泌的,最后掉在了地上。 很快就蒸发了。 周司白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把头给偏开了。 当江言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他逆着光的侧脸,昏昏黄黄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可是却没有半点温暖的感觉,反而将他衬得更加冷峻。 四目相对时,她无处可逃,盯着他看动弹不得。 江言几乎难以忍耐。 但江言忍住了,她只浅浅的笑,声音细若蚊足:“小少爷。” 周司白却置若罔闻,转身出去了。 关上门之前,他说:“如果那天许菡主动一点,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江言顿了顿。 她的举动看似是在把周司白推到别人那去,可实际上,他那天真的要打算跟许菡做些什么,她一定会去阻止。 她同意帮蒋正给他下药,是留给她自己的。 汗水打湿她的头发,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无力,江言靠在墙上,满脑子都是和周司白翻云覆雨的场面。 想到后面的时候,江言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她就知道这会儿子药效来了。 江言深呼吸几口,然后爬起来,她的手还被绑着,做不了什么,只好用脚踹了几下门。 她知道外头绝对是有人的。 很快就有人推门进来,原本凶神恶煞,在看清楚江言这张脸以后,语气倒是缓了不少,问她:“要做什么?” 江言忍住想扑上去的冲动,说:“我要见小少爷。” “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见你的。” 她没松口,依旧坚持:“我要见周司白。” “唉,你也不能为难我们,小少爷刚才走了,肯定就是不想再见你,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小少爷去哪了。” 江言想起这里的装修,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里是江缘的别墅,她道:“带我去钢琴房。” 两人到底是看江言可怜,照着她的吩咐带她过去了,可房门紧闭,无人敢闯,他们留下江言一人,独自走了。 江言脑子已经越来越糊,再耽误下去可不行。 她朝门撞过去,看它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声响,每一声,她清醒一点,又在几秒钟内迷糊下去。 可里面的人除了偶尔碰到几个琴键发出点声音以外,一点响动都没有。 更没有开门。 江言甚至有些怀疑,周司白这是在折磨她。 终于精力耗尽,她身上的汗已经将她的衣服打得湿透了,她顺着门滑在地上。 江言生出了去找刚才两个保镖的念头。 天人交战后,理智到底是落了下风,她正打算往回来的地方爬,门终于被大开了。 周司白穿着藏青色的浴袍,从下往上看,是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那张冷漠的脸。 江言的手情不自禁的想去触碰他,被他给避开了。周司白蹲下来,眼底依旧料峭,他说:“是不是很难受?” 她说:“小白,小白。” 周司白看着她,不声不响,没有表态。过一会儿,说:“我当初就是这么难受的。” 江言主动凑过去,暧昧的亲他,她喘着气道:“我撑不下去了。” 周司白疏离道:“这个不难办。你是想要工具,还是想要真人?” 看样子他自己没有心思来拯救她。 她的心底一沉。 江言往常还可以再钓他一下,可这会儿她完全不想再花时间思考,周司白是绝对不会带她去看医生的,要想不伤到身体,她就得保命。 她倒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笑:“要真人吧,不用自己动手。还有,要是长得丑的,还得麻烦小少爷把我的眼罩给戴上。” 周司白说:“可以。” “还有一个要求。” 他等着她开口。 江言的眼睛有点泛红,但脸上依旧还挂着笑意,她道:“找个身材像你的。”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把江言抱进房间以后,才转身出去:“我去找人。” 原来钢琴房的里面是间卧室。 这一找,她就再没有听到动静。 周司白再次回来是在十分钟以后,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道:“人我给你找来了。” 江言眼神迷离中差不多听见这么一句。 她听见周司白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传来了另外一个脚步声。 那个人翻身上了床。 江言笑着说:“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我看上去大概不太正经,可从头到尾也就只有过一个人。” 面前的人一似乎顿了顿。 她说:“不相信么?” 又说,“其实我自己也是不相信的。”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江言伸手想去摸他的脸,但还没有碰到,就被他给阻止了。 然后,她被他反扣住。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1章 合作 大夏天的,要脱衣服简直不要太简单。 最起码江言的裙子算是好脱的,但她身边的那人却根本懒得动手。 整个过程中,她的手全被扣着,连碰到他的机会都没有。 江言想,这又是一个霸道到极致的男人。 她的思绪起起伏伏,完全不记得自己遇到了号什么人物。 结束的时候,她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可是隔着眼罩,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听见男人翻身起来了。 江言手指动了动,碰到一缕衣角,材质有点像是浴巾或者浴袍。 她顿了半天,没反应了。 她在第一瞬间有怀疑过是周司白,可光凭一件浴袍就判断是他,那未免太武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起身,终于可以把眼罩给摘了,走进浴室时,腿还是软的。 江言洗了把脸,将脸上剩余的残妆全洗了个干净,然后才起来打开了卧室的门。 周司白不在钢琴房。 江言又拉开一道门,再次出去时,看见周司白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的,是她那只打火机。 他大概后来去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 江言沉默片刻,走过去,笑着问他:“他走了?”说话声音明显底气不足,看来是废了不少体力。 周司白盯着她看,没有说话。 江言组织了下言辞,说:“这事希望小少爷能替我保密。” 却丝毫没有被他下药的异样,甚至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周司白淡淡的:“嗯。” “希望你也能保证,他也什么都不会说。” 他把手上的那只打火机放在了桌面上,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过一会儿才便开头道:“你放心,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周司白不轻易做出承诺的,一旦他说了的事,那他肯定能够做到。 江言放下心来,想起另一个事,她说:“小少爷,下药的事我认,可王家的那几单生意,我并没有参与。如果有什么事,那是巧合。” “我们后面睡的一次,正好是我哥安排我去谈生意的那个晚上。” “所以说了,是巧合。”她平静的说。 周司白不再看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冷淡淡:“那我倒是想不到你给我下药的理由。” 江言听后,笑了:“想睡你这个理由算不算?” 周司白表情一变不变:“我未必回去找你。” 江言说:“可是,你就是来找我了。” 他说未必,行动上却是肯定。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不对劲最后由周司白本人来结束。他站起来,理浴袍的动作看上去让人很有做些什么的冲动。江言打量着他的动作,她的视线太过直接,惹得他回过头来扫了她一眼。 周司白冷声说:“口说无凭,既然你说你跟王家的事没关系,就证明给我看。” 江言笑:“你想我怎么证明?” “王家抢了周家几份合作,你就想办法替周家补回来几份。” 她脸色一变,周司白这实在是强人所难了。她甚至都没有进王家的公司上过班。 可江言见周司白显然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也只能先答应着:“行,只不过还得麻烦小少爷多担待,暗中肯定是少不了你帮忙的。” 周司白没说答不答应,只叫人送江言走。 江言在走之前笑着说:“我在这里真诚的给小少爷道个歉,中了这药的感觉的确不好受。我如今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希望小少爷可以原谅我。” 其实比她说得要严重,她连回忆都不愿回忆。原来人在那种时候,骨气都会丢得干干净净,如同一个不知检点的荡、妇。 江言不敢想象,她如果去找那两个保镖,会是一副什么光景。 但是有一点,哪怕生不如死,她肯定不至于去寻死。 因为江言知道,活着很难。 送她的人过来了,周司白打算上楼去。 江言说:“我还想再问小少爷一个问题。” 她说:“那个人的体型,像不像小少爷?” 周司白顿一秒,然后“嗯”了一声。 江言道:“感谢小少爷费心了。” —— …… 江言回到住处,倒头大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大晚上。 她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看见五分钟前蒋正的助理小张给她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事,叫她去代班。 这一天,她觉得自己被心里头的事压得死死的,一点空闲都没有。 可江言还是答应了小张,后者发来了地址,她便自己开车过去。 周司白拍戏的地点,里这儿不远,一个小时的车程。 路过郊区没有交警管束,她只用了四十分钟。 小张带着她进去时,警告她道:“江小姐,蒋正现在可是正经艺人,你们俩必须注意点分寸。还有,休息室里那张床是我用的,你别碰。” 江言心烦,笑着怼他:“那我回去行不行?” 小张果然不再说话。 她漫不经心的:“你以为蒋正要火,你要是没脑子这么得罪人,公司会留你多久?说句实话,我在蒋正身边挑几句耳旁风,你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小张的脸色变了变,“你总是挑衅我做什么。” 江言就没见过脑子这么一根筋的人,她把话挑明来:“你是蒋正的助理,拿他的工资。可我不是,我今天过来是情分,不过来也没人会说我什么。你对我这么颐指气使,我完全可以走。做人,总得带脑子。并且——”她笑了笑,“你还不值得我花时间挑衅。” 江言说完后,就不再理会他。进了蒋正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并没有人,蒋正还在外头拍戏。 江言本来打算抽口烟的,不过烟有,打火机却在周司白那儿,于是只好放弃。 过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蒋正,女的是这部剧的女主谢媛媛。 谢媛媛拉着蒋正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乍然见到江言,蒋正顿了顿,然后把手从谢媛媛那儿给扯了回来。 江言长得好,谢媛媛也不差,好看的女人对好看的女人总是存了些敌意,这会儿后者就拉着蒋正问:“这是谁啊?” 蒋正嘴角动了动,就听见江言扫了他一眼,抢先一步笑着说:“我是他助理。” 谢媛媛语气不明的说了一句:“蒋正,你连助理都找的这么好看啊?” 江言没说话了,拍完戏后按道理来说,蒋正是得回酒店的,可这位少爷要是想做点什么,可不是她可以拦得住的。 于是她道:“我去外头等你。” 还好心的替他们关上门。 两个人相处,谢媛媛对蒋正道:“等下我们去干什么?” “回酒店。” “别啊,我们出去吃个饭,我在dream有会员卡,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圈里面都乱,背后约p的事一笔接一笔,越是清纯女神,越是玩得开。 蒋正勾了下唇角:“我真的得回去。” 他说着,拉开门,看见江言就靠在墙壁上,整个人看上去很累,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一样。 他的脚步声打扰到她,江言抬头扫了他一眼。 蒋正耸耸肩,对着江言邪笑道:“这个事,我可以解释。” 江言不在意的:“接下来去哪儿,回酒店?” 蒋正说:“嗯。” 公司想捧蒋正,对他还算大方,专车司机这种早就给他安排妥当。 到酒店时,蒋正顺手把江言手里的包给提过来,他说:“我来我来。” 一副不太明显的讨好她的模样。 到了房间以后,蒋正才问她:“是小张让你来的?” “有没有打火机?”她答非所问,得知没有后,才说,“他有事。” 蒋正说:“姐姐,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江言说:“不了。” 他不说话了,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把他的东西都理好。 江言才问他:“我住哪?” 蒋正顿了顿,指着自己的床。 “我睡沙发吧。”她沉默片刻,如是说。 蒋正:“最近王家有个产品在搞营销,广告这块想请谢媛媛做代言,我哥的意思,是想让我陪陪她。” 谢媛媛的国名度以及粉丝基础都不错,找她做代言,这点算是考虑的周到的。 但是江言可不相信蒋正说的半个字,他要是真的对人家没有意思,肯定不会委屈自己。 她想起正事来,漫不经心的问:“最近王家事情好像挺多的?” “可不是,还打算和mkk合作,联名一款产品。” 江言听后,没有搭腔,去把蒋正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 直起身子的时候,却被他从身后抱住。蒋正在她颈窝处摩挲了片刻,说:“姐姐,你真的不要误会我。从你以后,我真的就没有约过其他人了。” 江言不动声色:“是吗?” 可是他的电话,一天之内就有无数个,每天都有各色各样的美女约他。 江言最后到底是被蒋正拉去吃饭了。 她没吃多少就说困了,蒋正被陪着她回去。 江言说:“最近都不听你说老子了。” “人设原因,演习惯了,就不太说了。” 她发现,蒋正对这行,其实还是有热爱的程度在里面,就比如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在当一个偶像。 蒋正说:“我倒发现你,今天心情不好。” 江言笑道:“是不好。” 没有人知道她今天经历了什么。 她跟一个很有可能是陌生人的男人,发生了最不该发生的事。 江言是人,有七情六欲,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 蒋正大概累极,一回去后,就倒头大睡。 江言想了想,给周司白发了条短信:[蒋正刚刚说,王沛有跟mkk合作出联名款的打算。] 周司白那边先是没有理会,半个小时后,他却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 他那边的声音清清淡淡:“你这个点,和蒋正在一起?” 现在,是深夜。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2章 计划 江言扫了眼还在睡得死死的蒋正,平平静静的说:“是和他在一起。” 这是实话。 那头的人不再搭腔。 江言想了想,打开了阳台门。 晚上的天终于没有那么燥热,她靠着栏杆,老烟枪烟瘾有点犯了,不过没火,她什么也做不了。 江言只好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和周司白的对话上:“那个男人,我想小少爷应该替我解决好了。” 那边没答,只说:“mkk的事,得看你本事怎么处理了。” 江言还是那句话:“少不了要小少爷帮忙的。” 服装轻奢行业,不过算是王家的衍生品牌,少一笔合作,打击并不算致命,周司白不过是想看到她的诚意。 再者,melody这个服装品牌由他在管,要真把mkk拿下了,也有助于周司白在周家树立威信。 她在商场上打拼这么久,要是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不值得他相信她。 至于她,他手里的她的那些罪状,既然可以用来威胁她一次,那也可以用来威胁她第二次。 周司白道:“如果你有你的理由,我自然会帮你。” 江言笑了笑,“王家那个服装品牌早期黑料很足,得麻烦小少爷花时间去找找。还有找手下的人做做melody最新的swot分析,长处和短板还有新品的定位一定要特别注意。你自己也去请mkk的代表吃个饭喝个茶。要跟mkk合作,诚意总得拿出来。” 周司白那头没了声音,大概是找人去办她吩咐的事了。 只是竟然十来分钟那边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言漫不经心的:“小少爷?” 那边传来了什么东西沉闷关上的声音,一时之间难以分辨那是什么。 江言没挂电话,出了房间,下楼去前台借打火机。 她太惊艳,前台小姑娘把打火机递给她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你是明星吗?” 江言顿了顿,笑:“不是。” “你比明星好看。” “那你觉得,美丑的标准是什么?”她反问。 “嗯……”小姑娘答不上来了。 江言轻声的说:“我不是个好人,要衡量内在美的话……” 她的话没在说下去了,江言点了烟以后,就把打火机重新递给她:“谢谢。” 在回到房间时,周司白已经把她没有挂掉的电话给挂了。五分钟后,他又重新把电话给打进来。 周司白清冷的命令她:“下来。” 江言立刻就知道,他在她手机里动了手脚,起码搞了个定位器。 她没舍得把烟给丢了,叼着下去。 周司白的车就停在门口。 她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发现他正透过后视镜盯着她看,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遭,才没什么表情的把视线移开。 她笑了笑:“我今天没跟蒋正睡。” 今天。 这个词一加,那可真叫一个绝,事实说出来了,并且她的隐私谁也猜不透。 江言突然就想起,今天她跟那个陌生人睡的时候,说自己只有过一个男人。 她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司白发动了车子,要带她走。 江言没问什么地方。 她只看到两旁高楼不停的往后倒退,然后,他带她来到了荒郊野外。 偏僻的除了路灯,什么都没有。 不,这么说不完全对,因为路灯低下,有两辆摩托车。 型号一个是宝马s1000rr,另一个是川崎zx10r。 前一个,是周司白当年学赛车时候买的,江言亲自给他挑的款。 她笑:“我记得当年,小少爷从来没有赢过我。” 周司白充耳不闻,率先下了车,从后备箱里翻出安全帽护膝护腕,上了川崎zx10r。 他把硬件好的那辆留给了她。 周司白未免太狂妄,他的这番动作,差不多就算是下五子棋时让对方一子。 江言也换好了装备,不过头盔还没有戴上去。她翻身上车,漫不经心的问:“小少爷想赌什么?” 他风轻云淡道:“就赌,赢的人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 江言笑:“行啊。” 她戴上头盔。 一切准备就绪。 江言捏着离合,打火,挂档,将油门轰到两千转,又慢慢松离合,车往前走时再加油门,然后慢慢松开离合。 车子飞驰。 四周景物风驰电掣的退。 江言的车技是她母亲教的,所以她一次没有赢过她。周司白的车技是她教的,所以这会儿一直落于她身后。 想要青出于蓝,哪有那么容易。 她想起她第一次玩这个时,她的母亲江意对她说,阿言,不怕,不会摔跤的人,哪里长得大。 一腔孤勇,不必去怕。 因为迎接你的是久违的热血沸腾。 江言很明显的感受到风刮来的阻力。 周司白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她很快看到了弯道,向右弯。江言摆出过弯姿势,刹车,压重心,走外内外路线,适当均匀减速。 就在这时候,周司白从她面前,超了过去。 他的动作跟她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均匀加速。 周司白的这个动作相当危险,不要命的人才会这么玩。 等过了这个弯道,她已经被他超出一大截。 周司白的后期,仍然在加速。 尽管江言失了自己的规律,拼命追赶,却依旧没能占上风。 到最后,周司白先到了目的地,而她速度失控,从车上狠狠摔下来。 江言觉得痛,但更加刺激和放松,她胸口起起伏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然后,她看见周司白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跟她的筋疲力尽比起来,他简直像是没费什么劲儿。 周司白淡淡的:“你输了。” 江言笑着坐起来,脱下头盔的一刻,头发是湿漉漉的,全是汗。 她朝他伸出手。 周司白皱了皱眉,到底是牵住她,把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哪知力道没控制好,她撞进了他的怀里,这劲很大,他活生生后退了两步,站稳了,才正正经经的推开了他。 江言不在意,笑:“你第一次玩这个的时候,还要求我在你身边跟着你。如今却是我跟不上你的时候了。我一直没觉得,你会玩得这么好。”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出声说:“在德国那两年,把这个当作发泄的方式。” 江言说:“那大概是你太孤独。” 可有句话说,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孤独。 他还看着她,喉结滚动两下,却平静的说:“大概是吧。”仿佛明明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把话给压下去。 江言说:“愿赌服输,你想要什么?” 他可能还没有想好,没有说话,视线从她手臂上扫过,蹙了蹙眉,道:“回去吧。” 江言给他去想那个条件的时间,上了车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大手臂在留着血。 伤了一大块,非常狰狞恶心,血肉模糊。 江言说:“送我去医院吧。” 周司白没说话,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清楚,可最后车子确实停在了医院的门口。 医生盯着她手上的左手看了一会儿,蹙眉说:“估计要留疤。” 一个这样的美人,身上要是有残缺,可真可惜了。 江言自己却不在乎这个,除了用酒精给她清洗伤口的时候皱了皱眉,整个过程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司白倒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在医生用镊子给她清理碎石屑的时候,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医生开玩笑道:“你弟弟看不下去了,还是自家人懂得心疼自家人。” 他哪里是心疼,不过就是怕污了自己的眼睛而已。 江言没解释。 她出去的时候,周司白就站在墙边,看了她一眼后,就朝电梯的方向走去,而江言则是默不作声的跟在他身后。 夜晚的电梯间里格外安静,尤其是医院,更加幽静。 江言说:“想起来什么条件没有?” 周司白没答她,一直到上了车,他才疏离的说了一句和他语气丝毫不符合的话:“不准跟蒋正上、床。” 江言顿了顿,笑着勾起唇角,眼底有星光流转:“舍不得我?” “你要是跟蒋正睡出感情来了,到时候若是向着他,损失的人是我。”他没什么语气的解释道。 江言点点头,说:“行的。” 以及,手机里的定位,她也是不准想办法给取了。 到酒店时,周司白叫了小姑娘重新给她开了间房。 这是防患于未然。 江言拿着房卡上去的时候,蒋正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劈头盖脸就是:“你去哪了?” 她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接着静音了手机。 第二天醒来,她看见手机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有二十来个,全是蒋正的。 他大概以为她这是在搞失踪。 江言想着,去了蒋正的房间,敲开门时,他已经准备好了去片场,正在理自己的东西。 蒋正看到她了,也不理她。 江言说:“几点过去?” 他不说话,差不多时候了,就自己开门出去,下了车,自己钻进了保姆车里。 江言没上去,他就让人把车给开走了。 既然他耍脾气,她就不伺候他了,江言想着是时候得去办正事。 —— …… 当天下午,蒋正拍完戏后,吩咐另一个助理去领了盒饭。 他去了趟休息室,又在片场四处走了走,没发现任何身影。 助理回来的时候他又问:“今天就你一个人在老子身边伺候着?” 助理摸不准他的意思,说:“今天跟你一起上车的不就只有我一个人么,小张据说请假了。”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他在问的是昨天和他一起的那个姑娘。 据说是小张请来帮忙的,到底和蒋正是个什么关系,助理就不得而知了。 助理想了想,实话实说:“没有看见人,要是您想见她的话,我让小张给她打个电话。” 蒋正冷笑一声:“谁想见她?” 谢媛媛过来的时候,蒋正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连看她一眼都不肯。 女人这种东西,就是烦人。 谢媛媛笑道:“我的助理跑到城里去给我买了特产,你要不要?” 蒋正这才看了她一眼,才坏坏的笑,勾的谢媛媛小脸一红,“饱了。” 助理惊讶了,他分明就没吃几口。 蒋正又道:“我去午睡了。” 开始赶人。 谢媛媛倒是个识趣的人,立刻就走了。 回到休息室后,他翻出手机也没有看到任何消息。 蒋正心想,他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不负责的代班,行啊,那他就扣小张的工资。 可惜小张求生欲极强,从蒋正的语气里立刻就得知这是江言闯的祸,又急忙打电话给江言。 江言沉默了片刻,道:“我在青城。” 得,真叫一个棒。 小张差点没翻个白眼昏死过去,蒋正都气成那样了她还敢走开? 江言他现在是不敢凶了,又只好去哄着蒋正。 一个头两个大。 各个都是祖宗,只有他是个奴才。 —— …… 青城郊外有个偏僻的城镇,叫斤烟镇,镇上的人,都对突然出现的这个妖艳姑娘非常好奇。 她每年来,每年都能给人到来不同的新鲜感,怎么瞧怎么都叫人看不腻。 姑娘每年来,都会往后山去。 那是镇上的坟堆。 最早时,是英雄埋骨处,再往后,鱼龙混杂,去了的人都往那抬。 唯一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姑娘来时不是清明不是阴节,都在这个时候,也从来不带任何的祭拜礼物,都是两手空空。 江言在最偏僻的角落坐了大半天。 她面前是一座荒废许久的老坟,墓碑上的字已经看不清楚了。 江言临走的时候说:“八年了,如今你可否后悔当年的选择?” 回答她的是呼啸风声。 她下了山,随便找了家农家吃了碗面,开车回去的时候,随意翻开微博,就看见jl这个服装品牌上了热搜。 这是王家最近要和mkk合作的那个牌子。 点进去看,是最近几十个消费者联合投诉jl衣服质量差售后态度不行的消息,还有就是melody的设计师指控jl秋季款工装裤设计抄袭的事。 这事闹得有些大,微博评论已经十来万了。风几乎都一边倒,全是骂jl的,当然,还有理智的人认为这些黑粉是被人雇了的水军。 不过全被淹没在无数的差评里。 也的确是水军。 江言买的。 她趁机又继续下了单,又买了一批水军。想着王沛那边应该要去撤热搜了,趁机又买了一个热搜。 标题是:同是国潮,为何melody和jl的差距如此之大。 两分钟后,热搜上位。 大概是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jl的事情,就越显得melody是“正人君子”。 江言又打电话给周司白,叫他出个声明,把jl的设计师给告了。 并且挑明,支持原创以及拒绝抄袭,这个主题要特别突显出来。 表示melody的三观很正,积极向上。 至于下一步,先看看这些会造成的结果。 江言到市里机场的时候,王沛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没接。 王沛就算有疑惑,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是有人故意要整他。因为那些抄袭的和投诉的,的确都是真事。 江言只不过让周司白找人出面,把他们都无意间聚集了起来。 为了不让这显得太过刻意,这些投诉的都是一个先投,然后这个人发出呼吁,其他的人才接二连三的上。 王沛找她,是想请她帮忙的,看中的是江言的公关能力。 当初周家的几个危机,都是江言给公关下来的,这还让她小火了一把。 江言回到a市时,也没有去见周司白。只借了路人的电话打给他:“现在先不要给mkk抛出橄榄枝,等到他们对jl的事件发表态度,再做打算。” 她也清楚,周司白不会不知道这些,只不过为了试探她的尽心尽力程度,才全跟着她的判断行事。 江言回的是蒋正的别墅,静观其后。 几个小时候,mkk终于发表声明,先是谴责jl的这番行为,认为这是不道德的,也没能对得起消费者,mkk方表示取消和jl最近的合作。 国际大品牌的这番话,份量很足。 江言前段时间只是让周司白找mkk中国区的负责人吃了几次饭,不过丝毫没有谈及生意,只是表示melody想跟mkk学习些经验。 melody在国内也算是大品牌,他刷脸就起到了关键作用,使得对方第一印象就想起了他。 几天后,mkk的负责人就找上了周司白。 这次就不止是简单的吃个饭而已了。 两方经过三天的交涉,终于决定了合作的事宜,出一双夏季高跟鞋的联名。 江言放下心来,这才想起了蒋正,不过打电话给他时,他却没有接。 倒是周司白找上她,约她一起去一个酒局。 他对她主动的机会可不多,可江言还是给拒绝了。 周司白也不在意这就把电话给挂了。 可最后她还是去了,只是没想到,蒋正和谢媛媛都在。 两个人躲在柱子后卿卿我我。 江言回头,又看见了周司白。 后者表情依旧冷漠,可江言就是觉得有点邪乎。 下一刻,他漫不经心的鼓了鼓掌。 蒋正听到声音后转过头来看,在看到江言的时候,脸色变了变。 周司白却道:“这里有的是房间,要等不及了就赶紧过去,这可不是个好场所,什么都看得见。” 蒋正看着江言。 而她,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放在谢媛媛xiong上的手看。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3章 报复 下一刻,江言就漫不经心的偏开了视线,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喊了句旁边的周司白:“小少爷近来可好?” 这次从王家手里抢来合作,周司白的心情显然不错,尽管开口时的声音有点冷,里头的喜悦却多少有一点。 到底是初经沙场。 那头的蒋正,却是对江言坏坏的一笑,然后推开谢媛媛,走到她面前来,换成了平日里的撒娇语气,他说:“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仿佛上一秒,他对着其他女人什么也没做。 要是遇上真喜欢他的,估计还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冷血,一个多情,要拿感情这方面说事儿,都不是好归宿。 江言四两拨千斤道:“这还不是,来找你么?” 蒋正扫了眼周司白,说:“是吗?” “制片方告诉我,今天的主角来参加个宴会,据说是因为谈代言的事情。” mkk最近在找亚洲区的代言人,能被选上是极好的事,明眼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江言稍微猜一猜,就知道个大概。 谢媛媛过来时,意味深长的扫了江言一眼,才牵上蒋正的手,笑着对周司白道:“周小少爷怕是误会了,我和蒋正不过是在聊聊天而已。” 可周司白没理会她,这是他在a市参加的第一个正式业界大佬的聚会,有更重要的社交等着他。 他走后没多久,江言的手机就震了震,是他发消息来,告诉她,等会儿还有事找她。 现在便只剩下了三个人。 谢媛媛依旧靠在蒋正肩上,说:“江小姐,好久不见。” 江言漫不经心的回:“好久不见。” 蒋正说:“姐姐,我们要不要去喝一杯?” 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好啊。” 喝到一半的时候,谢媛媛站了起来,说她去下洗手间。 蒋正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只喊江言说:“姐姐,我就知道,你今天得误会。” 江言抬了抬眼皮,他那种秀气的脸依旧没怎么变过,想要叫你相信他的时候,脸上总会带着点叫人信服的味道。 他歪着嘴角,有点委屈的说:“不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推开她?” 他非要隐藏属性把自己装成一只小白兔,江言也就配合他:“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在生气。”一个成年人,倒是把生气两个字说得理直气壮,何况他阴邪的性子她一清二楚,所以江言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蒋正的脸突然凑到了江言面前,他说:“那天我一直在等着你去哄我,但是你都没有来。” 江言不躲不闪,语气平静:“喜欢哄你的女人很多。” “可是——”蒋正勾着唇,眼神无辜,“我就想要姐姐哄。” 她没说话了,蒋正年纪小,套路却是真深,在撩女人这方面,不知道要强上周司白多少倍。 最后他干脆坐到她身边搂着她,根本不管边上人的视线,他说:“你要是对一个人一心一意的好,又有谁是你拿不下来的?指不定到时候你要甩我,我还要抱着你的裤脚卑微的求你不要走。” 蒋正说:“姐姐,你这个女人,就是太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他说完,头还在她怀里蹭了蹭。 江言没说话,任由他的动作。 其实,也从来没有人给过她安全感。 蒋正看到楼上正看着他们的周司白的时候,忽的对他扯了个笑容,然后假装没看见他,继续和江言聊天去了。并且还挑起江言的手指,放在嘴边漫不经心的亲着。 江言一向是任他随他的。 蒋正表面上姓蒋,可实际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王家人,如果不是因为代言的事,他今天不会来。不过要说气愤,那倒也没有,毕竟王家的大头是王沛。 等在江言这里撒泼够了,就起来去mkk的负责人那儿刷脸了。 她一个人没事做,又劳途奔波许久,干脆想找个休息室睡上一觉。 不料刚上楼的时候,就看见谢媛媛和周司白两个人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后者的脸色很平静,前者的却不太好看,并且衣服还松松垮垮的挂着。 不过周司白一路走过来路过江言这,也没有跟她打招呼,直接下了楼。 谢媛媛看见江言以后,一点被发现在做不正经事的窘迫都没有,她只随意的把礼服给拉好,然后冲着江言笑:“攻克一个冷淡的男人,比征服一个多情的男人要来的有趣得多。” 江言没说话,笑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她口中的两个男人,哪一个好解决? “周小少爷很优秀。”谢媛媛“不经意”的显摆了一把自己大波,对江言说,“我有成为他第一个女人的打算。”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来的传闻,周司白是个雏。 江言站还在继续往前走,等找到一间休息室,就要推门进去时,她淡淡道:“这个打算怕是永远也不可能实现。” “江小姐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女人最了解女人,她在刚才就看出来江言对周司白有想法。 江言顿了顿,然后侧目过去,对着她展颜一笑,笑容随意,可五官看上去却偏偏妖娆极了,她风轻云淡的:“自信的人应该是谢小姐才是,我既然敢说出来,那就说明我早就这么做过了。” 她说完,推门进去,也不管外头的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 …… 这一觉,江言睡得不太安稳,醒来后发现她闭眼不过半个小时。 江言起来,下楼后看见蒋正就坐在沙发上,大概不知道她的去向就在这等她。 看到她蒋正就站了起来:“回去?” 江言说,“你先走吧。” 蒋正的表情变了变,然后笑:“等人呢?”然后又想到什么,突然就放松下来,说,“那你等,我先回酒店了。明天早上一大早的戏,不早点休息我怕起不来。你明天记得回去找我啊。” 他叮嘱完就走。 江言则是坐在沙发上等人,这过程中不乏有上来搭讪的,不过都被她委婉的拒绝了。 十点以后,人开始一点点的散去。 只不过是十来分钟的时间,人差不多就散的干干净净的。 可江言依旧没有看到周司白的身影。 她给他发了个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不过周司白没有回。 江言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有见到人影后,就去问了今天负责的服务员,后者告诉她,周司白在两个小时以前就带着谢媛媛走了。 江言顿了顿,两个小时以前那就是八点,正是蒋正走的那会儿,怪不得蒋正什么都没问就直接走了,原来是早就看到那一幕了。 她笑着跟服务员道了谢,可这里地方偏,打车过来容易,要打车回去,那可就难了。 何况这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要搭个顺风车都不容易。 江言脸色有点冷,周司白这是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给她,走之前至少也应该跟她说一声不是吗。 这真是江言有史以来最生气的一次,气到她连笑容都不想维持,直接把电话给周司白拨了过去。 可那边的人就是不接,她所有的怨气就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 气到最后,冷静下来,给周司白发了条短信说:[我只希望周小少爷找的代言人,能让我参考参考。] 这已经是很明显的提示他不要找谢媛媛了。 她是不希望找谢媛媛,哪怕她的流量是最好的,凭着私心她也不希望是她。 发完短信后,她一个人从办聚会的酒席里走了出来。 地点在半月山,下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江言脱了高跟鞋,就这么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两旁树木茂盛,风一刮来,呼呼呜呜的响,有点像是魔鬼的嘶吼,其实挺瘆人的。不过江言不信佛,不信鬼神一说,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就是觉得有点冷。 明明大夏天,莫名其妙的。 江言走了两个大弯道,电话响了,不过不是周司白,是被她一直忽略的王沛。 她顿了顿,终于接了。 在王沛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她就淡淡道:“过来接我吧,在半月山的路上。” 王沛怔了怔,惊讶:“你一个人走下来的?” “嗯。” 王沛说:“听说那段路上出过挺多事的,你胆子倒是大。” 王沛接到江言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 上车后,他就开门见山道:“这次jl的危机,我希望可以找你帮忙。” “和mkk的合约是没办法抢回来的。”江言如实说。 “我知道。”王沛叹口气:“只不过是想尽可能挽回名誉。最近jl的负责人已经出面道过歉了,那些顾客也做了赔偿,但事情都热度还是没有下来。” 江言抚着额头,还是累,她说:“你让我想想。” 王沛点头,又问她去哪儿。 江言说:“酒店吧。”报了地址。 王沛扫她一眼:“今天是过来看蒋正的?那怎么没跟他一起回去?” 江言笑:“那这就要去问你弟弟了。” “我本来还以为,这次melody和jl之间的竞争,是你帮了周司白的忙。”良久后,王沛道。 她不动声色:“那现在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我应该给你足够的信任。” 话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彼此之间的试探。 江言说:“要怎么解决,我后天给你答复。” “行。”反正jl对于王沛来说,只是整个企业的一小部分,只是他不敢保证往后有没有做大的念头,才想把这给护好来。 王沛送完江言后,就给蒋正打电话,“你又怎么惹到江言了?” 蒋正说:“我怎么知道,她生气了?” “她说她让我来问你。” 蒋正想了想,先是松口气:“今天晚上江言见你了?” “嗯。” 这么看来,她口中说要见的人,原来是他哥。蒋正道:“大概是我和谢媛媛走得太近,她看见了,不高兴吧。” 王沛道:“叫你把她的心骗过来,你倒是好,跟其他女人玩得开开心心的。”不过蒋正的话让他相信了江言今天会出现在那场聚会里,是为了去接蒋正。 蒋正道:“你放心,谢媛媛最近可不会再缠上我,她搭上周司白了。” —— …… 江言第二天一大早,就陪着蒋正去了剧组。 蒋正的早饭是在保姆车上吃的,为了保持身材,他吃得很少,倒是江言在吃三明治的时候,他非要凑上去咬一口。 前排的司机和另一个助理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蒋正可是被公司勒令过,不准谈恋爱,并且他也告诉过老板,他是单身。 本来吧大家也就觉得江言只是来帮小张代工的。可蒋正的这番亲密动作,就让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蒋正道:“姐姐,谢媛媛的事你就别再生气了,你要是搭理一下,我还看的进去谁?” 他伸手开始在江言身上动手动脚起来,江言眼尾一扫,就发现他起了念头了。 蒋正靠在她身上说:“姐姐,我现在有点怀念我们那晚的生活了。” 江言没说话。 蒋正跟她打商量:“姐姐,今晚你跟我睡吧,我给你暖被窝好不好?” 她一直到下车都没有回答他。 蒋正“啧”了一声,下车时,直接把江言给抱了下去:“老子从现在起不让你费一点劲儿,你干什么我都伺候你,只求老板今天晚上烦我绿头牌吧。” 他这声音没有收敛,过路的人听到了他也不在乎。 求了江言几分钟,也没有见她同意,倒是看见一辆豪车停在了他保姆车的旁边。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谢媛媛。 她笑着跟车上的人道别:“小少爷,下次再见了。” 江言只往车的方向扫了一眼,从那开了十厘米不到的车窗缝里,一眼就认出来车上的人正是周司白。 也不知道他说没说话,反正很快就开走了。 谢媛媛偏头过来看见江言,得意的对着她笑:“江小姐来剧组来得这么早啊。” 江言也笑:“不早了,倒是谢大影后下次注意,不要被别人说成耍大牌。” 谢媛媛道:“昨天睡得太晚,不会有下次。” 睡得太晚,怕是做那事做到太晚。 谢媛媛又道:“不过我还算幸运,不止拿下了mkk的代言,就连melody的代言,昨天晚上周小少爷也跟我敲定下来了。” 江言一顿,然后笑,“那恭喜你。” 蒋正扫了眼谢媛媛,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没什么值得瞧在眼里的,亲亲密密的拉着江言进去了。 这一天,蒋正和谢媛媛两人没有再调情了。 原本两人已经被默认成剧组夫妻,组里哪个人对他们的事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下突然就没了,谁都不太习惯。 化妆师问起时,谢媛媛又用起了一贯套路:“我跟蒋正只是好朋友。” 至于大家心里怎么想,她不在意,表面工服过得去就行。 江言在蒋正跟谢媛媛拍对手戏的时候,到底还是给周司白打了电话。 今天他接的倒算是快。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看来小少爷对找代言人的时候,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周司白冷漠的说:“谢媛媛没什么不合适的。” 她笑:“你是真的觉得她合适,还是觉得她的身体合适?” 那头的声音冷了冷,“收起你的那些想法。” 江言抬头看了眼正在搭戏的蒋正和谢媛媛,两个人现在在演一幕女主即将被男主抢走的戏码,她哭得梨花带水,几分柔弱模样。 谢媛媛可以坏可以清纯,的确挺钓男人的。 江言收回视线,声音没什么变化,三分慵懒,两分清冷,五分妖灼,混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说:“如果我说,这次的代言我不想找谢媛媛呢?” 周司白顿了片刻,略显冷淡的说:“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她跟没听见似的:“换人吧,最近刚火起来的苏谭谭也不错,比起谢媛媛,她更有青春感,跟melody的风格更加契合……” 周司白冷冷的打断她:“我没有换人的打算。” “行啊。”她轻飘飘的说,“我不干涉。你想选谁就选谁吧,我不干涉。” 她主动挂了电话。 然后蹲在了地上。 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很多东西原来这么难以掌控。 半天后,她才抬起头,给王沛打电话。 这两天他急着等她解救,每时每刻电话都不离手,接也是在第一时间。 江言说:“你上次说jl的负责人道过歉了?” 王沛说是。 江言:“这个不够,你自己去道歉,记住,别发文稿,抽空拍个视频,一分半左右,把侧重点放在消费者身上。”一个老总抽空去管一个很小一块衍生品牌的产品,可见诚意。而消费者,是企业生存的王道,不管涉及有没有抄袭,远没有消费者权益来得重要。 “还有,那些质量不行的,你十倍价格还回去。多了不行,就十倍。以一发十,这不夸张,尽量把核心的诚信体现出来。”产品不过关,就做情感营销。 “那个服务态度恶劣的员工撤了,不需要jl自己去说,找个路人不经意透露出来就行,免得被人说成作秀。” 江言列了几点,然后又说:“至于跟melody的官司,不用打,认了就是,该赔的赔,该罚的罚,敢作敢当一点,然后设计师开了。” 毕竟设计这事jl还是根据设计师的设计来,企业并不用承担全部都责任。 大致的处理方案她都说了个大概,剩下的细节王沛自己自然做得好。 王沛沉默了片刻,道:“其实你的这些点公关部零零碎碎的都想的差不多了,就是条理没有你清楚。没把你挖来公司做公关,真是可惜了。” 江言说:“赶紧去处理正事吧。” 下午一点,王沛的道歉视频就被刷上了热门,视频里的王沛一脸疲倦,似乎是刚开完会的模样。 他真诚的说:“抱歉,我过了这么多天,才出来跟大家说对不起。要说那么点时间都没有,那不可能,说出来大家也不相信。实际上,我是羞愧。自从我父亲把公司交到晚手上,就告诉我要脚踏实地,对待顾客要真诚。所以jl的事情一出,我无颜面对大家。可思考了几天,jl虽然不是我一手打理,却也是我旗下的企业,我不能逃避责任,请容我再说一句对不起。至于犯下的错,怎么改正,教给时间来证明。” 然后再接着就是赔偿,公关一系列问题,买水军等等。 尤其是默不作声的裁掉了服务态度不好的员工,这种不作秀,认真解决问题的态度得到了网友的好评。 江言没有细看,去也知道个大概,最起码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原谅。 当天晚上,周司白出现在了她的酒店门口。 他冷冷的看着她:“王沛那边你帮忙了?” “嗯。”她没有否认,笑着说,“小少爷当时说的是,帮你争取到mkk的合作机会,并没有说我不可以帮王沛。” 他盯着她看,一个字一个字的顿出来:“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她弯起眉眼,眼睛像是清澈的湖水,可勾起的嘴角,又仿佛是在那湖水里印了星辰大海,“我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小少爷又一次的让我心寒了。” 江言说:“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对付我,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这么做。” 周司白目光沉沉,道:“因为我找了谢媛媛做代言人?” 江言笑容深了些:“我想方设法抢回来的联名款,凭什么要让她做代言?” 又说,“不过现在你找她吧,我帮了王沛,算两清了。” 周司白看着她,突然往外走去,又回头扫了眼她:“过来。” 江言上了车。 大晚上的,他这回不知道要带她去哪儿。 周司白突然道:“那天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她随口说。 等江言朝他看去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就在江言以为他要咬上去的时候,他的视线移开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暗处,周司白突然停下了车。 她没系安全带,摔在了他身上。 江言正要起来,周司白却弯下腰,死死拽住她,亲了上去。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4章 带走 江言先是一僵,然后动了动,从他怀里挣扎了出去。她平静的说:“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周司白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没什么诚意的说了句:“抱歉,不是故意的。” 江言笑:“原来小少爷也是会道歉的人。” 她没有再说话了。 周司白也没有。 他只安静的发动了车子,最后车子停在了江缘别墅的门口。 江言跟着周司白下了车。 屋里一片漆黑。 江言漫不经心的笑:“为什么不开灯?” 周司白就站在她几步远的位置,她听见他冷淡的开口:“站过来点。” 她有那么半分钟没做出任何动作,最后到底是听了他的话,走到他身边,微微仰头看着她,漆黑的夜,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可她就是保持着这么个动作。 江言浅浅的笑,心不在焉道:“小少爷叫我过来要做什么?” 夜色撩人,原本正正经经的话,这会儿听起来似乎都带了特殊的感觉。 她猜周司白的脸色肯定又不好看,或许是鄙夷轻视,或许是熟视无睹。 他果然冷声说:“没什么。” 周司白转身上了楼。 江言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周司白这次上了三楼,打开的房间里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阴冷气息。 江言进去后,门就自动被锁上了。 这个房间似乎没有窗户,比起楼下来更加黑了,连人影都看不见。 周司白站在哪儿,她完全感受不到。 “小少爷?”她喊他,脚下小心翼翼移动。 一室沉默,过了好半天,她才听见周司白碰到了东西,发出丁点零碎的声音。 江言朝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过去,房间的面积应该是不大的,因为她很快就摸索到了他。 周司白比她高太多,她的手最先接触到的是他的脸,熟悉的五官。 江言笑着说:“原来在这。” 周司白“嗯”了一声。 江言才知道,原来他站着的身后,就是墙壁。 他温热的气息打了她一脸。 她笑了笑,刚要说话,周司白再一次亲上她。 他一只手就可以环住她的腰。 江言在他稍稍后退的时候调侃道:“手还挺长。” 他不轻不重的“嗯”了声,然后江言就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又突然被放下,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的手狠狠抓住他的衣领,可下一刻,她就被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江言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轻轻的笑:“刚才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么现在呢?” 周司白的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很显然。” 至于显然个什么,他没说了。 江言笑:“很显然,你是有意的。” 周司白没说话了,他往边上走了走,江言只听见开关“啪嗒”一声,整个室内便亮了起来。 他开了灯。 江言这才发现,房间里摆着纹身机器。 这是个纹身室。 周司白坐下来,开始做准备,一边对江言说:“头往下躺下来。” 她看着他,没动。 周司白淡道:“你应该不想自己的手臂上留下那么一块伤疤。” 江言听了他的话后,总算有了动作。她此刻穿的就是吊带,直接躺下,他就可以开始纹了。 她什么也没有问,甚至连他要纹什么都没有开口。 江言整个人安静的就如同睡着了,整个侧脸在灯光的照耀下,五官却并没有柔和下来,依旧棱角分明的像只要紧。 周司白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开始手上的工作了。 江言一直没反应,直到周司白开始用割线机割线时,她才轻轻抖了抖,睁开眼时,盯着他看。 周司白很认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宣告这个事情结束:“好了。” 江言从台子上爬起来,“纹的什么?” 他没有答,只说:“差不多十天的左右恢复,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 江言说:“我倒是没有料到,你竟然还会这个。” 这话说的周司白顿了顿,然后他看着她,平静的说:“我会的东西,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他出国了几年,那几年里她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清楚。 江言偏了偏头,转移了话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 周司白没同意也没拦她,倒是在她刚刚纹完纹身的附近轻轻按压。他道:“纹身前印的那张油印画是我自己画的,这个纹身会很漂亮。” “那也是我底子好,衬得纹身好看。”江言漫不经心的说。 周司白的手没移开,依旧在她手臂上扣着。 江言这副明眸皓齿的模样,彻底笑开时,眼前的男人怔了怔,可也就只有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恢复如初。 江言笑着说:“小少爷,已经很晚了。” 真的要走了。 她现在一下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周司白看着她,道:“你说的苏谭谭,手上握着的代言太多,尽管她流量是不小,可各个代言分散一下,也就跟普通二线差不多。谢媛媛跟她比起来,要好上很多。” 江言顿一顿,笑了。 周司白这是解释的意思呢? 或许她叛变王沛一次,他长了个心眼,知道得哄好她。 “你既然有你的道理和理由,你就去做就是了。”江言说,“我理解你。” “那你不如再理解理解我。” 理解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需求。 他的语气明明非常冷淡,江言却意外的听懂了。 可惜她今天是没有心情去伺候他的。 江言笑说:“小少爷找什么女人没有,一个电话谢媛媛就过来了。” 周司白的脸蛋突然就这么冷淡了些。 “我跟谢媛媛没什么,那天送她回剧组,也不过是刚谈完合作,她主动提起,我不好拒绝。” 不过谢媛媛对他倒是真的有想法,就比如,那天她捂着胸口告诉他,她胸口疼。 周司白打横抱起江言,把她从纹身室抱到了二楼的房间。 江言说:“我想小少爷还记得给我下药的事,那天那个男人你应该还记得,这么快就没洁癖了?” 然后她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周司白冷冷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稍微拎住她的两只手,她就动弹不得了,像只小鸡仔似的。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早就猜到了?” 江言也就不跟他拐弯抹角了,她直白道:“我猜就是小少爷吧?” 其实从今天他亲她那会儿,她就猜到了,如果那天她真的被他叫来的其他人给碰了,那就说明周司白是不会再动她。 可偏偏,他今天动她了。 周司白没否认,“是我。” 江言搂上他的脖子,她轻声问他:“那天真的没有叫别人来的打算?” “本来有。” 原来是临时改了主意。 她的手抚上她的脸,有那么几分缱绻的味道:“你叫我不要和蒋正一起,你自己倒是管不住自己,要来跟我。这算是拉拢我的手段?” “那够不够拉拢你?” 她没说话了。 再接下来的事,不是江言一个人控制的了的,周司白在这方面,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兴趣和喜好来。 等他尽了兴,她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江言喘着气说:“我去次卧。 “没必要。”他淡淡,“睡这就行。” 她点头,却是只占了很小的一个位置,不到整张床的三分之一。 周司白转身背对着她。 他一直都是这样,结束了就及时抽离,至于事后甜言蜜语,从来就没有过。也就只有蒋正,喜欢粘着她,什么话讨她喜欢,他就说什么。 周司白看上去,更像是把她当成棋子工具。 她的笑容被黑暗掩饰得很好,可是谁对谁不是利用,说起来,大家都只是工具。 —— …… 第二天,江言和周司白醒的时间点都差不多。 准确来说,周司白比她醒的更早些,她睁开眼时,他已经看了她半晌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周司白似乎有朝她这里靠过来的趋势时,她翻身下了床。 他似乎顿了顿,看着江言的眼神有点冷。 她说:“我去洗漱。” 浴室里是没有她的洗漱工具的,江言也不敢用周司白的,最后只漱了口。又将就着用男士洗面奶洗了脸。 江言出去时,周司白正在理昨天他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 见她出来,他也只是语气如常道:“这是谢媛媛买过来的,没想到最后用在了你身上。” “嗯,买的量也刚刚好。” 昨天他用的挺多的。 两个人再也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淡到就像两个陌生朋友。 直到周司白看见江言的走路有些异样,才出口道:“不舒服么?” 江言说:“你昨天是磕了药了?” “我抱你下去。”他不理会她的调侃。 周司白开了门。 没想到楼下这会儿正有人,看见他从走廊上走过。 谢媛媛理了理发型,才冲着楼上喊道:“小少爷。” 周司白顿了顿,蹙眉,才把江言从身上放下来,转而从楼上往下望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是谢媛媛又是谁? 他看了眼江言,后者的脸上正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回头冷漠的朝楼下说:“谁放你进来的?” “门口的保安说你已经回来了,我便来里面等着,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但是你都没有接。”谢媛媛的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可加上后半句话,那就叫一个体贴了,“我怕你没休息好,所以也不敢吵醒你。” 周司白疏离道:“合同的事已经谈好了,你不必再来找我。” “嗯,我就是想感谢小少爷把这份合同给了我,想请小少爷吃个饭。” “不必。”越发言简意赅。 他说话的同时,那只手还是牵着江言的,十指相扣。 扣是江言扣上的,或许是他还没有发现,他对此任何表现都没有。 但江言这个举动却是有她的意思的。 就在谢媛媛单方面觉得和周司白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她不经意的顺便探了个头。 江言满脸笑容,温和之中又带了那么几分挑衅,她没什么语气的说:“谢小姐早上好。” 谢媛媛脸上的笑意几乎在一瞬间就挂不住了。 江言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就连下楼梯的姿势,也比普通人要来得诱惑多了。何况周司白还任由她牵着,这让谢媛媛几乎要沉不住气。 那天周司白拒绝她后,她就一直觉得,江言那天说自己喝周司白的种种都是假的。 她那会儿就燃起了斗志,下定决心非要拿下周司白不可。 江言笑:“谢小姐还是好好回去演戏,不然被拍到绯闻,对你的事业可是也会有影响的。” 这是连威胁都用上了。 她这样的身份,在周家看来不过是个戏子,就算被拍到什么,周家也绝对不会承认。倒是她谢媛媛,可能会被人认为是被金主包养了。 谢媛媛心虚,可好歹是个影后,表面上依旧半点都看不出来:“江小姐想多了,我跟小少爷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嗯。”江言点点头,“普通朋友而已,你就给他送了盒好东西。” 谢媛媛的脸色不太好。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昨天我用着还挺方便的,不用特意跑出去买。”江言说,“而且质量这方面,也还过得去。” 谢媛媛简直落荒而逃。 周司白在她俩对话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时倒开口了:“跟她还有合作,没必要这么对她。” 江言的笑容依旧美的惊心动魄,只是里面什么含义都没有了。 既然有人不想让她好过,那她何必要给别人好过? 所有的仇,她都记着,别人欠的债,她终有一天,会一一讨回来。 —— …… 往后的半个月,周司白没有来找过她。 蒋正也没有。小张回去后,就用不到她了。 倒是她手臂上的纹身好的差不多了,江言照镜子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周司白纹的是她自己。 一分野三分妖艳,又颓颓废废。 很像了。 又是三天后,蒋正拍完戏回来,简直就是对她的纹身爱不释手,直夸这太好看了。 他抱着她说:“姐姐,我明天又要进组了,今天你要不要心疼心疼我?” 他想做一些不规矩的事。 江言笑着推开他:“我刚才不知道看错没有,你的车上坐着个女人。” 蒋正的脸色变了变,然后重新粘上去,说:“那是同事。” “那你们圈子里玩得挺开,同事也张口就亲的。” 蒋正终于冷下脸来看着她就:“那你想怎么样,叫老子一直都守着你一个?” 江言平静看着他:“前两天小张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你手底下有人举报我们不干不净,你经济公司找上你,叫你跟我断了,你也是同意的。” 蒋正笑得阴冷:“你以为公司能管住老子什么?江言,你就是自己不想跟老子了,别把什么错都推到老子身上来。” 又冷声,“好啊,你走,你走得了。在你面前天天还要被你管着,我受够了,你赶紧走,走了一了百了。” 江言点头,二话不说就直接出了门。 走到门口时,听见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她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往外走,没一会儿,就坐着出租车走了。 蒋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车上刚刚坐着的女人,的确是他这两天刚好上的,两个人睡过几次。这种事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也不是没有在女伴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伴的经历,甚至两人一起来都有过。 可他在江言说出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心虚,然后想的就是隐瞒。 这不太对劲。 蒋正一直都以为,他自己把和江言之间的关系控制得挺好的,最起码他随时脱身不难。而他对江言比其他人要好,也是因为江言对王沛来说有利用价值,所以他才用美色“收买”她。 那次碰毒的事,其实有谁是喊的住蒋正的?他不过就是想给江言留下一种“她很重要”的感觉。 蒋正只庆幸自己发觉的早,没有真正陷进去。 —— …… 而另一边,周司白却是被周母周父叫回了青城。 周父也是难得夸赞他,melody这次的事处理得漂亮。 周司白听后,一脸波澜不惊。 旁人的眼光,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周母大费周折叫他回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这么点小事,不过她却是没有直接说,只说晚上一同去吃个饭。 结果当天晚上,遇到了好久没出现的陈严。 他对着周母是一阵夸赞,女人不管年纪多大,听了都是一阵心花怒放。 等客套过去,陈严开口道:“今天来,是想来谈谈我的婚事。如今年纪也到了,家里又催得紧。当然,婚肯定是要结的,可我琢磨着,娶谁不是娶,倒不如娶一个自己喜欢的是不是?” 周母不太明白他这话:“陈总的意思是……” “我觉得江言可以,从上次见面以后,我倒是经常想起她来,她那样的女人啊,太扎眼了。” “这……”周母有些为难。 “如果周夫人同意的话,我愿意把陈家名声最大的那间珠宝公司过户到您的名下。” 这“聘礼”可算是大手笔了,差不多占陈家财产的六分之一了,在周家周母又是半点股份都没有的,很难不心动。 心动了一会儿,就做了决定:“陈总的话是客气了,阿言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这事需不需要通知她一声再做决定?”陈严倒是不觉得她会拒绝,毕竟看上她的豪门子弟多是多,但真敢娶她的,根本就没有。 “阿言是我们周家拉扯长大的,我也算是她母亲,这个决定还是做得的。” 这话说的自大,如今是二十一世纪,就算是亲生父母都无权干涉子女的婚姻情况,何况江言还没有入周家户口,周母就更没有资格了。 可她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手上有拿捏江言的手段。 周司白冷眼旁观没反应。 倒是周司南急急的喊了一句:“妈!” “你别插嘴。”周母喝住周司南,又对陈严道,“就是不知道陈总这亲事急不急?” 陈严道:“最好能在两个月之内把这事给解决了。” —— …… 回去的路上,周家一行人异常的沉默 周司白本来就是冷漠的性子,他本来就不太爱开口,所以周母觉得沉默的,是周司南。 他本来就和江言有些不清不楚的传言,他这样周母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其实把江言许给陈严,是一举两得,一方面,她可以得到陈家的珠宝店,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方面,可以把她儿子的心魂拉回来。 想到这儿,周母又看了看周司白,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小儿子靠谱,除了小时候那几年,根本就不太搭理江言这么号人,省事不少。 到了周家以后,周母只喊住了周司白:“妈有些事要跟你谈。” 周司白点点头。 两人去了茶水间。 周母道:“阿言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周司白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今既然把她的亲事给说下来了,就尽快把她给找回来。她一天在外面,她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周司白淡淡的说:“带自然是要带回来的。” 带回来要做什么,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在周母听来,这是周司白对她的顺从,十分满意:“这事过两天再去办,你刚回来,先去好好休息吧。” 周司白点点头,转身上了楼,却看见天台的门大开,周司南正坐在外头喝酒。 他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将他手上的酒瓶取下来。 周司南偏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司白,是你啊。” “心情不好?”他淡淡的问。 “你看出来了啊。”他又笑了笑,“没想到妈竟然会来这么一出,陈严是什么人,阿言嫁过去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她苦不苦,和你有什么关系。”周司白冷淡的说,“她以后的未来,注定和你不会有关系。” 周司南的笑容有点苦涩:“是啊,她都要嫁人了,还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一个从来都不会反抗周家家族的人,有些事一旦做了定夺,就没得改了。 周司白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道:“你喜欢她。” 肯定句式。 “是啊。”周司南大概是喝得太醉了,其实他很少这么袒露自己的心的,平时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就是有些好感。 今天是破了天荒了。 周司白抿着唇,看着他不说话了。 周司南说:“司白,其实我很羡慕你,不仅可以得到她的身体,而且还能不过心,随时想抽离就抽离。根本不用在意以后的事。” 他依旧没有说话,眼神复杂,自嘲的笑了笑,把酒还给他,转身走了。 —— …… 蒋正的新剧女主角,是传说中的苏谭谭。至于女儿,就是那天出现在他车上的女人。 要说他这个人,也的确是有魅力,拍一部搞一个主角。 不过两个人是偷偷摸摸的,组里没什么知道。 一行人吃饭的时候,苏谭谭缺席了。 蒋正边上的位置,坐着的就是那个女儿。 这女人胆子也是大,在一大众多制片人、导演、投资方在时,还敢过来牵住蒋正的手。 他扫了一眼,没有说话,随她去了。 反正等下他也是要、搞她的,这么点甜头也不算过分。 女二说:“蒋正,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谁说的?”他扫她一眼,“有你这样的美女作陪,我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随便几句话,就哄的女人心花怒放的。 桌上的人聊着聊着,突然有人说道:“其实《慕途》这部剧,除了叶勋叶总以外,最大的投资商是青城的老总陈严。” 蒋正都认识,叶勋那人倒是不错,就是听说跟自家的嫂子有一腿,而他嫂子的身份,根本就没什么人清楚。 至于陈严,他甚至提不起评价的兴趣。 要说最让蒋正看不上的人,非他陈严莫属。 所以当大家讨论起他时,他连听都懒得听。 “那陈总为什么不过来?” “我是听说,他好像快要结婚了,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过段时间,应该就快要官宣了。” 蒋正倒是奇怪陈严那样的人居然想定下来。 不知道是重了什么邪。 “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是周家的那个姑娘。” 蒋正思索了片刻,周家哪里有什么姑娘,然后突然就想起江言来,脸色猛地一变:“周家姑娘?” “听说是的。” 蒋正几乎是第一时间从位置上弹出来的,他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女二顾不得什么,也跟了出去。 他拨给江言时,一直没有人接。 蒋正的脸色臭到极点,换了个方向往停车场走去。 “蒋正,你走慢点,我快要跟不上你了。”女二在他身后喊他。 可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老远就开了车锁,正要上去时,女二终于赶上了他,喘几口气后问:“你这么急,是要去哪?” 蒋正只冷冷的看着她,看上去不耐烦极了:“别跟着老子。” 女二一脸不可思议:“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好上你就这样?” “老子现在没心情哄你。”蒋正冷笑,“赶紧滚。” 女二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她说:“像是你女人不要你了,你委屈的要去她面前撒泼。” 蒋正一顿。 “陈严的那个未来妻子,就是那个女人,也就是那天从你家里出去的那位是不是?”女二说,“其实你那天以后的心情就不太好了,我一直以为是偶然。” 蒋正没说话。 “你好自为之。”女二走了。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透过车子后视镜,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有点红,的的确确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蒋正颓然的坐上副驾驶,又给江言打了几通电话,当然是同样没有人接,他只好又打电话给王沛。 开门见山就是:“江言被周家许给陈严的事你知不知道?” 那头沉默了片刻,说:“知道。” 蒋正的嘴角邪邪的勾起,眼底犯冷:“你早就知道你瞒着我这么久?” “我以为,这对你来说,无足轻重,毕竟你跟她一起不过是为了拉拢她。” 王沛的话点醒了蒋正,他坐在车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他挂了电话。 蒋正知道,他怕是完了。 原来很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最后给叶勋打了电话,想叫他帮忙找找江言在哪。 没人接。 半个小时后叶勋回电话回来:“有事?” 蒋正把该说的说了,然后又加了一句:“你不会在睡你嫂、子吧?” 叶勋:“嗯。” 这是真牛人:“你嫂子究竟是哪位?” 叶勋一本正经的说:“就是要和你一起拍戏的那位女主,叫苏谭谭。” 蒋正:“……” 啧。 这世界真小。 —— …… 江言本人,差不多算是最晚知道这条消息的。 那会儿她正在一家小公司面试,手机响了几次,面试官的表情连连变了几次,算是凉了。 江言不在意,她的实力放在这儿,要她的大有人在,不愁找不到工作的地方。 出来后,她才看见那些电话是周司南打的。 接了以后,她才知道周母把她许给陈严了。 江言的表情难得全是冷意。 周司南说:“妈派了司白去找你,你一个人得小心。” “他同意带我回去了?” 周司白为难的说:“阿言,你知道司白这个人的……” 她笑。 的确是清楚的。 江言立刻打车回了酒店,简单的整理了东西要走,拉开门时却看见,周司白正站在门外。 边上还有一群保镖。 他看着她,冷冷清清说:“逃走只是自不量力,跟我走吧。”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5章 不是 两旁的保镖身材全都是高高壮壮的,堵在门口,竟然有种把江言全包围起来的感觉。 她这时候要走无疑是以卵击石。 江言笑,“你们周家人可真是不把外人当人看。” 周司白没说话,眼底却是有不悦的情绪在。 他一向是最在意周家这整个家族的,从来就不允许别人说半点不好。 江言继续笑,声音挺平淡的:“我跟你走。” 她说完,往前走两步,又弯着眼角看他:“需不需要再给我来一副手铐?” 周司白皱眉,随即淡说:“你不回去,陈严的人也自然回来找你。” 跟他回去,的的确确是要比陈严好上许多。 看来他是早就料定她会跟他走了。 一路上,她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倒是周司白在上了飞机看到她已经成型的纹身后,语气里难得不像往常那样冷淡,他说:“很好看。” 江言只扫了他一眼,却并未开口回答他,翻手机时,看见的全是蒋正的号码,她顿了顿,然后蒋正巧合的又是拨过来一个。 她接了。 蒋正在那边劈头盖脸问:“你不在酒店在哪?” 看来他已经找到了她最近的住处,只是可惜来晚了一步。 江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周司白就将她的手机夺了去,挂断后直接丢进了一旁保镖的手里。 “没必要联系不想干的人。”他冷声说。 再回头,视线跟江言撞了个正着。 后者笑了笑,说:“如果蒋正在这时候想要带我私奔的话,或许我愿意跟他走。” 周司白冷冷的看着她。 —— …… 再到青城,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 青城在下雨,倒是没有a市那样燥热。她穿得少,刚下飞机鸡皮疙瘩就立刻起来了。 江言说:“小少爷能不能借一件外套给我?” 他顿了一下,随后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了。 江言原本想的是,叫他随便扒一件保镖的,没想到他给了她他自己的。 但这不过是路途上的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时隔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周家,江言竟然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进去吧。”周司白在她身后说。 “夫人呢?”江言轻声说,“我想她应该有话想对我说。” “她跟朋友去了马尔代夫,一个周以后会回来。”周司白平静的说,“你回来的事,我早已经联系过她。” 就是在这个周内,她暂时什么事都不会有。 江言点点头。 她说:“小少爷,我想休息了。” 周司白吩咐人带她去了卧室。 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下楼后,周司白不在,周司南倒是在沙发上坐着。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 江言笑着坐在了他身边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烟,让她不经意间又想起自己的打火机还在周司白那里。 她还是得找个时间要回来。 “阿言,如今还是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周司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痛苦,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压低了不少,“我至少也应该,不让陈严那样的人祸害你。” 可是他利用起她来,也毫不手软。 江言浅笑着不说话。 这个周家,已经无数次让她心寒。 “阿言,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想到办法。”周司南握着她的手跟她保证。 周司白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周司南有些激动的表情,以及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江言。 他皱了皱眉,就把江言给叫了起来:“有点事跟你说。” 两人上了楼。 她的房间。 江言漫不经心的笑:“小少爷这又是有什么事?” “不要企图在我哥这里下手,你敢想办法让她放你走,我想周家就敢对你多狠。”他冷声警告她。 江言只是反问:“我的打火机呢?” “在我这儿。” 江言说:“还我吧。” “我房间里。” 她就拉开门走到他房间里去拿,但也就仅仅在他那儿待了一瞬,并不逗留。 江言把打火机放在手心里拋了抛,又转身下楼把拿包烟给带了上来,最后她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 烟雾缭绕。 真是能麻痹人的好东西。 她笑得好看,几分薄凉,几分讽刺:“看来我这辈子,都要毁在你们周家手上。” 周司白的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 江言说:“小少爷放心,你的每一句话,我都会牢牢记在心上,你叫我不要去招惹周司南,那我就不去招惹。” 她说完,又是笑,笑得花枝乱颤的。 周司白不理会她,他叮嘱完就要走。 然后她弯下了腰,低着头,烟被她拿在左手上。她轻声说:“其实我最开始以为,最起码你占有欲强,不会同意周夫人的话。没想到不同意的人却是周司南。” 他站了好半天没动,笔笔直直的,一个背影就能迷倒一大片。 他突然说:“你怎么就知道我同意了?” “这不是,都带着我回来了么。”真是天才会知道,她为什么总是在笑。 周司白的眼底又开始结霜,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往后几天,也只有周司南偶尔来陪她说上一两句话。 他告诉她,楼下的桂花已经开始结出小花苞了,问她要不要下去看一看。 江言说:“不用了,你要是真觉得无聊的话,不如给我买只鸟来养养吧。” 周司南说,行啊,行啊,你等着我。 他给她买了一只小珍珠。 可惜没两天,鸟就死了。 周司南说要去再给她买一只。 江言说不用了,而后笑:“我把它弄死的,你说它被关着这么惨,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不是?” 周司南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自然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说自己。 江言说:“其实现在想一想,十五岁那年在那种地方被人要了也好,指不定人家也愿意护我周全呢,加上我的手段,小三上位也不是不可以,要是好拿捏的就是一辈子了。” 周司南手握成拳头不说话,有些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江言的态度这么消极。 周司南几乎是从江言那儿逃走的。 而周司白,却被陈严约着吃了个饭。 结束以后,陈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人都回来了,看来是成功把阿言给带回来了?” 周司白不经意的抖开了他的手,又冷淡的扫了他一眼。 陈严道:“反正我现在有空,不如就跟你一起回去,看看阿言。” 他倒是真的打算去周家的意思。 周司白淡道:“这两天她大概不想见你。” 陈严顿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周司白两眼,他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陈严笑了笑:“也是,这事情阿言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就留几天时间给她缓冲缓冲。” 周司白刚回到周家,就有人上来告诉他,江言和周司南讲了几句话以后,后者的脸色就变得非常差。 他冷了脸,直接去了江言的卧室。 后者正在看书,书名叫《复活》,周司白走过去将她手里的书取了下来,冷声质问:“你还敢去找周司南。” 江言:“我没找他。” 是他主动来找她的。 “你以为我哥能改变什么?他敢和这个周家抗衡?” “我说,我没找他。” “江言,你除了会用你那张脸去求别人,你还会什么?” 她一顿,然后笑了:“我有用这张脸去求过你么?我没有,小少爷,说话讲究个有理有据。以前你小,我原谅你,可你现在,是个成年人。” “何况我是个人,你不能,不能像个机器人一样来摆布我,你以为我不会受伤?”她眉眼弯弯,“我难过的时候,只是不说而已。” 周司白微顿,视线狠狠拽住她,仿佛要把她给看透来。 “因为我知道,即使是受了伤,也不会有人心疼我,你懂什么叫泪往心里留么?”她依旧千娇百媚,眼眶却微微湿润了,“我已经照着你说的去做了,你别张口闭口的,全把错往我身上推。” 周司白沉默了一会儿,身边的手蠢蠢欲动,到底是被他缩回去了,他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去找周司南。” “我很感谢小少爷能体谅我。”她哑着声音说,“我要休息了。” 他顿了顿,最后说:”以后什么事,你直接来找我。” 她没说话。 吃完饭时,两人同样没有说话。 江言只吃了几口,就没有再继续吃下去,转身上了楼。 随后周司白也起了身,说是饱了。 周司南喊住他:“今天许菡又找了我,你真舍得就跟她这么断了?” 他淡淡的说:“没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周司南道:“男人不被女色耽误,这的确是好事,可太不进女色了,这可不行。我觉得许菡那丫头是真心喜欢你,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周司白没什么反应,路过江言房间门口时,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淡淡的推开自己房门进去。 半夜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巨响。 周司白立刻就醒了,忙起身跑去江言的房间,打开门的一瞬,却发现她穿着睡衣站在窗户边。 月光打下来,她看上去既孤傲又冷清。 性感当然还是有的,那是她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 他开门的响动那么大,周司白知道她当然是听见了的,可她并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景色太过吸引人。 周司白从她被月光笼罩着的侧脸往下看,视线最后落在她左手臂的那个纹身上。 放肆而妖艳。 他记得江言晚上睡觉,是不喜欢有任何束缚的。 他顿了两秒,然后默默的关上门,疾步朝她走过去,把她给抱了起来。 江言挣了挣,被他抱得死死的。 江言笑,手摸着他的侧脸:“小少爷,如今我要嫁给陈严,你和许小姐又不干不净,你的举动不太合适,可不太好。” 周司白淡淡道:“横竖这事都有过无数次,小心点不被别人发现就可以。” 江言说:“你真以为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的。” “明天我就去毁了。”他说。 她知道这肯定是拒绝不了他了。 江言说:“锁门了?” “锁了。” 他今天格外小心。 江言不太够。 他察觉到了,就用了另一种方式。 当周司白从被窝里抬起头,凑上来吻她的时候,她躲开了。 他在这种时候,总是跟往常不太一样。 江言听见他轻声笑了笑,终于不再是往常里那副冷淡的样子:“躲什么。” 江言醒的很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司白依旧躺在她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 她扫了一眼,发现他衣服并没有穿。 江言以为他昨天晚上走了的,因为她听见了开门声。 她正要催促他该走了,就听见外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接着是周司南的说话声:“阿言,还在睡吗?” 周司白脸色很是冷静,完全就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阿言。” 江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应道,“醒了。” “该起床吃早饭了,今天全是根据你的喜好做的,你开下门好吗?” 江言说:“来了。” 周司白听了她的话,顿了一下,然后起身进了浴室。 江言去开门。 周司南进来后,往四处扫了一眼,只看见她的床上一片狼藉,最脏的部分,江言用被子盖住了,所以他也只是觉得乱了点。 翻来覆去的被子才会乱。 周司南下意识的认为她这是心情不好,问她想不想出去走走。 江言说:“阿姨快回来了吧。” 周司南皱眉:“你不用想那么多,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转机的。我——” 江言笑着打断他:“我还没有洗漱完,这时候你出现在我房间里不太好,会叫人误会。” 他盯着她:“被人误会不好么?” 这话反问得江言无言以对。 周司南或许有用一些特殊办法帮助她的念头,只是差了点劲儿,他的态度依旧有些摇摆。 可江言是真的不敢在他身上下心思,便只能装作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我要换衣服了,你还是先出去吧。” 周司南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房子里的浴室隔音效果还不错,周司白已经在她的浴室里洗漱完了。 江言扫了他一眼,脏的浴袍他没有穿,穿的是保姆放在她的浴室里面没有用过的。 周司白淡淡道:“记得下去吃饭。” 他回房换了日常的衣服。 周司白下楼时,江言还没有下去,女性的动作偏慢这一点倒是在她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保姆给他舀了一碗黑米粥,鸡蛋倒是周司白自己剥的。 周司南道:“今天你起的比往常晚了那么一个小时,昨晚很累?” “还行。”他说。 周司白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道,“今天的厨师不错。”他向来是很少夸人,这一开口,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按照常理来看,这厨师应该能在周家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这当然是好事,毕竟周家能给的薪酬水平,那是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有的。 “我也觉得不错。”周司南开口,又顿了顿,“我今天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兄弟中年纪偏小的那个顿了顿,脸色有点冷淡。 周司南深吸一口气,也算是他人生中难得紧张的事了:“让陈严娶阿言这事,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我想了个主意,只要阿言有了我的孩子,这就母凭子贵了,再加上我的态度再强硬点,妈最后或许不得不让步……”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威胁,比如周父很有可能把周司南给扫地出门。 周司白微顿,脸色彻底冷下来,把手上的勺子丢在了桌面上,发出“哐当”一下清脆的声响。 他将他的话概括总结了一下,道:“你想娶江言?” “我以后想过很多次,我并不排斥江言,我想我能接受她,虽然要说爱,那不至于,可是感情的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不是吗?” 周司南道:“你认为怎么样?” 周司白却冷声把他的话给制止了:“不怎么样。” 他盯着自家哥哥看,一字一顿:“我不同意你娶她。” 周司南的表情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司白,你该不会对阿言也有想法吧?你是不是也生出了要娶她的念头?” 周司白一顿,盯着周司南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偏了偏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母亲父亲到那个时候依旧不允许江言过门呢?她该怎么办?到时候失去孩子,你以为哪个女人承受的住这种痛苦?”周司白的声音非常的冷静,或许是认真的在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江言好,可其实到了那种地步,才是会让她走到最痛苦的境地里去。” 周司南哑口无言。 因为他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 就算江言有了他的孩子,周母也可以在她生下孩子后,再对她下手。 “那不成为要眼睁睁的看着阿言嫁给陈严?” 周司白没说话了,他只看着刚刚从楼上走下来的江言。 她还不知道这两兄弟刚刚围绕她争辩了好久。 江言只一如既往安静的吃完了饭。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周司南有些心酸。 他想也没想就说:“阿言,司白不相信我,不肯让我带你出去,不过你可以跟着他出去走走。” 她朝周司白看去,他皱眉,一副明显不太赞同的模样。 江言笑着说:“可以吗?” 他置若罔闻,只喝着他的粥。 江言以为他这是不会开口了。 可是他在把碗里的粥喝完以后,看了她一眼,说:“可以。” —— …… 江言上了周司白的车以后,才听他冷声道:“白天先跟我去公司,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带着你走走。” “行。”她没所谓,只是不想继续在一个空间里困着而已。 周司白跟周司南负责的不是一块,他最近主要是负责a市的,他只是不想浪费学习的机会,才去公司。 他一直是个上进的人。 正如江言的预料,他的办公室也是那种非常简洁的装修,每一处都透露出一股性、冷、淡的味道。 江言回头笑着对周司白道:“我以前,特别希望能和你在这种地方试试。” 试试什么,不言而喻。 他是正经人,没搭理她。 他这不搭理,就是一上午。 午餐时间,他又带着江言一起在他办公室里吃外卖。 正吃着,他的电话就响了。 他“嗯”“没”“挂了”就说了这三句话。 只是电话接了以后,他就拉了江言起来了。 “饭不吃了?” 周司白扫了眼还没动几口的午餐,冷然:“出去吃。” 江言被他带到了一家高级餐厅,他去找负责人时,江言看见他的手机响了,显示是陈严。 他回来后,她就告诉他了。 江言笑问,却没有半点喜悦:“他找你,应该是想要见我吧?” 周司白连看她都懒得,冷冷漠漠的说:“不是,谈生意。” 下午,他也没有继续回去工作。 江言也问他了,周司白说:“下午没事。” 可回去时,他却带着她回了她以前住的别墅,他是来找东西的。 江言说:“我不想在屋子里呆着,你带我去海边逛逛吧?” 他沉默。 她笑了笑:“要是为难,就算了。” “可以。”周司白今天却非常的仁慈。 于是他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开车到海边。 海风席卷,她什么也不干,就坐在沙滩上吹冷风。 江言说:“小少爷,你相信命么?” “不信。”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以前我也不信,可现在信了。”江言笑着说,“其实以前,宋家人在的时候,陈严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看上我一次。后来他不记得我了,我的命却依旧回到了他这里。” 周司白没说话。 等到回去的时候,他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没什么命的。” 他依旧没有带她回周家老宅。 江言说:“今天不回去了?” “嗯。”他冷淡。 她弯了弯嘴角,扯出个笑:“明天周夫人就要回来了,陈严估计也会上门,我这个主角消失可不是件好事。” “嗯。”他语气波澜不惊,说,“的确不是件好事。” 江言笑着看他。 他淡淡道:“可我今天,就是不想回去了。”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6章 甘愿 江言看着周司白,可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一下子,她还真摸索不出来,他是以什么样的情绪说出这句话的。 去一趟海边,身上都是腥咸的味道,等周司白洗完澡出来,默不作声的擦着头发时,江言开口道:“周司南打电话过来,要我回去。” 他一顿,侧目,水滴从他脸上下滑,衬得双目越发幽深。 周司白喉结滚动两下,他冷声问她:“你想回去?” “如果我离开这晚,依旧改变不了我要嫁给陈严的命运,那我就回去。” 他把头转回去,手上依旧在擦着头发,可整个人看上去就是有点冷。 周司白有好半天没有说话。 直到他把头发吹到半干,才似是漫不经心的问她:“如果是最后一晚,就不想和我一起待着?” 她笑,从沙发那侧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毛巾,给他擦的细致。江言说:“我喜欢的结局,比较偏极端一点。要么,就一辈子,要么,什么都没有必要。” 她这是在问他,给不给得了一辈子。 他没答。 周司白只淡淡的说:“那走吧。” 他随手拉起车钥匙。 从这里到周家老宅,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言一进去,周司南立刻就迎了出来,问她今天有没有怎么样,玩得开不开心。 她说:“很开心的。” 可江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分辨出什么是开心,什么是不开心。 一辈子能让她觉得有趣的事,少之又少。 很悲哀是不是。 上一次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是她上大学那会儿,独来独往了好久一段时间,挺孤独的,班上同性学生,很少愿意和她接触。 一直到一个下雪夜,道路被封了城。她一个人只身走路到公寓。然后走到门口,看见那里蹲着个人。他似乎也刚抬起头,站起来拍拍自己的雪花朝她走过来。 直到那人走进了,她才看清楚那是周司白,一时之间有些惊讶,“你不上课么?” 他冷淡的说:“上,来参加个比赛,顺便来看看你。” 江言跟他一起吃了晚饭。 离开时,他对江言说:“你要是受不了了,就打电话给我。我比赛要开始了,得赶紧走。” 周司白要赶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她笑:“外面冷,把衣服给我吧,我受不了。” 他顿了顿,没什么犹豫的就把衣服脱下来给她。 没有人知道,周司白那天呆的短短的一个小时时间,让她终于没有了那种到了陌生环境的孤独感。 而孤独,要命。 江言想起那天从a市回来,她也说冷,他脱的也是自己的衣服。 其实不是他多绅士。 周司白只是被她教的好,以前她提得多了,他也就养成了习惯,所以她一说,他也就这么做了。 —— …… 周司南这些日子以来,几乎就是有无数的话想对江言说。 可就是差了那么一股劲儿,偏偏开不了口。 他身后有的,是千万枷锁,周家始终紧紧束缚着他。 江言有所发觉,总不愿花太多的时间和他待在一处。 她早早回了房,至于剩下的事,明天自然会有定夺。 半夜,江言朦朦胧胧转醒,却发现面前站着个人。 她第一反应是周司白,他出入她房间时,永远是这么的肆无忌惮。 江言翻了个身,他要上、床来,她也是拦不住他的。 那人过了片刻,也的确上了床,很快他就在身后搂住了江言,凑到她耳畔亲她。 江言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反手过去就是一耳光。 岂料那个人越发兴奋,将她狠狠的掣肘住。 江言冷了脸,喝道:“周司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阿言,你不要怕,你跟了我,咱们有了孩子,我妈就不会逼你嫁给陈严了……”简直精、虫上脑。 “周司南,你要是敢做什么,我会杀了你的。” “阿言,不怕,你不是伺候过司白?你怎么对他的,就怎么对我就可以。” 他说得轻松,却让她泛起一阵一阵恶心,比她十八岁那会儿,明里暗里吃她豆腐,还要让她不耻。江言以为周司南已经有所收敛,可她该想到的,本性这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改得了? 周司南怕江言出声,惊扰了楼下的他人,直接扯过一旁的枕巾捂住了她的嘴,绕过她后脑勺打了个死结。 一瞬间,江言便失了声。 周司南依旧保持着文质彬彬,甚至还礼貌的开口询问,他从容道:“阿言,那我这就开始了。” 一股无力的感觉在江言心底蔓延。 说到底,女性就是弱者,她就是再聪明,也玩不过他们之中任何一个。 周司南亲上她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想找把刀来剜了自己的那块肉。 江言那样盔甲,她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笑,眼底却半点情绪都没有,可是整个人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周司南大概以为她识趣了,抱着她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微微松开了枕巾。 江言喘了两口气,然后笑出声,她说:“周司南,你跟你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句废话,周司南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很快又重新捂上了她的嘴。 江言侧了侧脑袋,然后偏头,盯着一个地方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了手。 过一会儿,传来一声巨响,十分沉闷。 周司南瞬间从她身上起来,开了灯,发现是台灯被她挥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迅速的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就要出去。 可江言看见他又一步一步的退了回来。 过一会儿,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最后江言看见的是周司白,他一只脚踩在周司南胸膛上,另一只脚则是在他身上下了狠劲儿的踹。 她看见他的脚一直没有停,一下一下,跟要命似的。而周司南挣扎了几下,却连起都起不来,头偏了偏,吐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刺目。 “司白,你听哥说……” 可周司白哪里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就跟个机器似的,不知疲倦。 江言看见他双眼猩红。 几分钟后,地上的周司南眼睛翻白,在地上一动不动,昏死过去。 哪有人对亲兄弟下手这么狠的? 江言忙解了枕巾,翻身下床从他身后搂住他,他推了她一把,抬目看到那个散落的碎了的台灯,走过去,将台灯的柄放在手里握了握,然后又走到了周司南身侧。 江言怔怔:“小白。” 他侧目,脸上的表情真的像是魔鬼,要把一切都毁个干净。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副模样。 周司白抬手,长长的台灯柄,眼看着就要落下。 江言又一次从他身后搂住他,她说:“小白,别打了,再打下去,周司南撑不下去了。” 他似乎顿了顿,又低头扫了她一眼,这一眼,又冷又狠。叫人不得不怀疑,他似乎是要转一个下手的对象。 可他半天都没有动手。 然后,江言看见他,把台灯柄丢在了地上。 碎片溅起,划伤了她白白嫩嫩的脸。 周司白皱了皱眉,转身去抽屉里翻找,而江言在那边叫了救护车,他过来时,把一个创口贴贴上了她的脸。 江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起抖来,却不是因为这起暴力事件,而是因为,她刚刚经历的事,是这辈子最让她深恶痛绝的。 用一个词来形容,叫猥、亵。 尽管那个对象,此刻正冷冰冰的躺在地面上。 江言还是扯出个笑来:“倒在地上的,是你的亲哥哥。” 周司白顿了顿,没有说话。 很久以后他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固有的地盘是守好了的,任谁也不能侵犯。要是失守了,除非是因为死亡。 江言想从她站着的地方走到床边坐一坐,可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因为腿软,整个人重重的朝地面上撞去。 她想起了很多……不太美好的经历。 有个女人,赤、身、裸、体的,从床上爬起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言言,别怕。 言言,我很好。 江言开始颤抖。 比死亡还可怕的是什么? 是人心。 一个人可以坏到什么地步? 以全世界的坍塌来挽救他一人的成功。 江言躺在地上,双眼迷离,她仿佛看见了一场大火,无情的烧啊烧啊,巨大的梁子便倒了,有人嘶喊,有人慌乱。 江言仿佛听见那年太太惊恐的对她说:“阿言,救救我,救救太太。” 可她没有,她只冷漠的站起来,往外走去。 着火的复古建筑门口,写了“宋宅”二字。 然后,她又看见一双穿着黑色家居拖鞋的脚出现在她面前。 过一秒,他看见他蹲下来,然后,将她抱起。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了一句:“受伤没有?” 江言醒悟过来,才发现自己满身的冷汗。 她笑:“小白,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你,你好小好小,还没有我高吧?” 他皱眉。 “宋家的那把火,我看见是周司南放的了。”她轻声说,“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就是你吧?” 周司白警惕的盯了她两眼,最后“嗯”了一声。 那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你那个时候可真好看。”她说,“你放心,我不恨你……”因为她在那时候,同样漠然。 周司白却突然低头吻住了她,她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了。 很快的,救护车来了,抬走了周司南。 周司白也要上车跟去。 江言笑着,眼底有泪:“我知道我躲在树后面被你看见了,谢谢你放过我。” 不然,这场“意外”里,哪里留得下活口。 —— …… 再等周司白回来,是在凌晨。 这个晚上谁都没有睡,疲倦得不行。 江言坐在沙发上抽烟,她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摆满了烟头。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然后坐在了她一旁的沙发上,把她手里的烟头给扯了下来,熄灭,丢进了垃圾桶。 江言出口时的声音很是沙哑,有点像是公鸭嗓似的:“周司南怎么样了?” “肋骨断了,住院。”这话说的,仿佛他不是罪魁祸首似的。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半天。 江言找了个话题:“你是不是从来不抽烟?” 他顿了顿:“不是。” 也是抽过的。 而后又是沉默。 江言随意的理了把散乱的头发,平静的说:“看样子你一直知道我是宋临城的女儿。” “嗯。” “那我十五岁那年,你认出我以后,为什么还要叫周司南来救我?” 他没答,冷冷清清。 有些事虽然做了,却不一定是有理由的。 江言又说:“其实周司南虽然知道我是宋临城的女儿,却只以为,我知道的只有周家抢了宋家大部分便宜的事。” 江言说:“我不会伤害你。” 你。 她整个人埋进沙发里,客厅里还算不上很亮,她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且美。 或许就是当年她这张脸,救了她的命。 所有人都觉得周司白看女人的眼光极高,而且还挑剔,可是他知道,不管他对江言有没有感情,可她是入了他的眼的。 他认识她时,年纪还太小,等了解男女之间那点事以后,就没有女人是他看得上的,这也就是周司白高中那会儿没有早恋的原因。 江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突然笑起来,“昨天晚上,你真是吓到我了。” 周司白又不说话了,一晚奔波,身上早已经是脏乱不堪,上楼去打算把衣服给换了。 再等他下来时,江言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只露出半张侧脸,跟她往日里妖艳的形象比起来,不知道要软上多少倍。 女人柔,男人刚。 这是真话。 周司白过去给她盖了个毯子。 哪知她睡眠浅,立刻就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 周司白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江言的却不是,她的带着点棕,所以看起来不沉稳,很艳。 然后她看见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移。 江言拿毯子挡住了,她说:“周夫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会儿应该就到了。”周司白继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偏开了头,淡淡的说:“如果你真的不想嫁,那就不嫁了吧。” 她先是一愣,然后笑:“你舍不得?” ”就当是周家补偿你。” 江言的笑意浅了些,到底是点了点头,“我想走。” 他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a市。” “我再想想。”她说。 —— …… 周母回来的时间,比周司白口中的“一会儿”要稍微久一点,大概是在上午九点。 彼时江言刚吃完饭。 周母看着她,依旧和善:“小言,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去办公室谈一谈。” 江言点头,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周母带着她去了顶楼的天台,这个点点天气还不算热,风吹来,甚至还有些冷意。 “你跟陈严的婚事,你看看想要什么日子,下午我让他过来,你们的事就你们自己定了。阿姨不参与。”周母笑道。 俨然一副慈祥的态度。 江言也笑:“我不会嫁给陈严。尽管我在周家待了这么多年,可我想,你们应该无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这话说得周母立刻就眯了眯眼睛,半天没说话,只喝了一口准备好的茶水。 上好的西湖龙井。 几分钟后,周母道:“你这时候要是收回现在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我要是不呢?”江言淡淡道。 周母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变了变,不再是一副带着从容笑意的模样,她看着江言,眯了眯眼睛:“我也猜到你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否则也不会把法子想到司南头上去。” 江言一顿,周司南转头就去了周母面前搬弄是非? 她冷声:“我没有找过你家宝贝儿子。” “别先急着否认,我想先跟你声明,男人受不了女人的诱惑,这很正常,但你休想因此让司南为你瞻前马后,我的儿子,不可能任由你作贱!” 江言想一想,就知道周司南眼看着事情瞒不下去,只好找借口说是她勾、引他,而他不过是一时失控。 周母自然相信他,甚至不需要去求助他人。 江言冷冷笑了笑:“你说的这些,和我要嫁给陈严没有半分关系。” 她转身,大概是要离去,并不忘礼貌道:“周夫人再见了。” “小言,今天我去医院,司南给我讲了个故事,可真真是把我给吓坏了。你猜他说了什么,他说,你是宋临城的女儿。” 江言一顿,身体在这一瞬间竟然抖了抖。 周母浅浅的笑起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宋小姐,不知道你在周家生活的这几年,日子还算不算舒坦?” 周母淡淡道:“你说,我如果把你的身份告诉我老公,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江言冷冷的站在原地不说话。 “司南知道的内幕不太多,可惜我身为长辈,懂的事当然要比他多得多。就比如我老公要是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养的不过是你一个仇人的女儿,他会有多么的震怒。” 周母捂嘴笑了好一会儿,仿佛这是天大的玩笑,只要想一想,她就能乐上半天。 “小言,这个世界上天天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你说多你一桩,会有什么人发现么?” 不会。 没有人会在意她。 她会死得比所有宋家人还要凄惨。 江言再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她的人生,永远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不得不任人摆布。 江言最没有想到的事,周司南口口声声说不希望她嫁给陈严,如今稍微吃了点苦头,就巴不得把她往狼窝里送。 周母望了眼天,碧空如洗,她叹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再自己想一想。是命重要,还是自由重要。” 江言回房间的时候,步伐僵硬的完全就动不了,行尸走肉这个词这会儿要是用在她身上,怕是再合适不过。 她倒在床上,整个人脱力极了,虚汗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冒。 江言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过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下,看了一眼,原来是周司白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a市,他好提前买机票。 又加了一句:[你按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不必被其他人干涉。] 她看了半天,突然笑了,眼泪也掉下来。 去不了了。 哪儿都去不了了。 周父如果知道她是宋家人,以他的多疑心,杀人灭口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其他的,周司白或许能帮上忙,可周父这一关,比登天难。 可她现在还不能死。 所以她只能任由周母摆布。 江言笑了笑,擦了擦眼泪,然后去了浴室,用刀片狠狠的划开手指,放血。 疼痛感让她记忆深刻。 放心…… 放心,她不会让自己白白受苦。 —— …… 蒋正也是在时隔好几天后,终于才联系上了江言。 他回蒋家好几天了,接完她电话的时候,整个人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住外套就往外走。 蒋艳说:“时隔这么多天,终于舍得出门了?我还以为你对美女都失去兴趣了。” 蒋正凉凉的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现在可是有主的,怎么可能还放纵自己跟以前一样到处沾花惹草。 周家人还不知道蒋正跟周司白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所以在蒋正出现在周家的一刻,谁也没有拦住他。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江言。 蒋正忙走过去,发现江言这几天消瘦了不少,就连黑眼圈都有了。 江言倒是笑:“你怎么来了?”她早就恢复成平常模样。 “来找你。”蒋正说着,拉着江言就要往外走。 “你做什么?” “带你走。”蒋正挺不服气的,“你要嫁人,要嫁高富帅,这位都没意见。可是你眼光麻烦我老子身上摆摆,嫁给老子比嫁给陈严要好多了吧?他搞女人就没有我厉害,当初好几个跟着他的都倒戈跟我了。” 他说了一大堆。 江言却慢慢的推开了他。 蒋正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江言笑了笑,说:“嫁给陈严,我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好。” 蒋正眯着眼睛看她。 江言说:“你走吧。” 她说完,就回了头。 还没往里走,就看见周司白正眼神料峭的盯着她看。 好半天后,他冷冷出声:“你同意了?” “同意了。”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神突然间就复杂到不行:“我还以为,你不愿意。” “愿意的。” 她穿过他,要走。 胳膊却被周司白握住,生疼。仔细听他的声线,就会发现并不太稳,“我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7章 伤痛 她纤细的手腕,他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握着。然后他就察觉到了她手指上的伤口,皱着眉问:“怎么来的?” 江言扫了眼,伤口已经结痂,不过是浅浅的一道,看不出伤口的新旧。 她抬眼,语气平静:“那天晚上,你哥砸坏了台灯,不小心弄的。” 显然那天的事不是一个好话题,他沉默。 江言笑着说:“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小少爷就不必再想。还有,陈严的是是我自己同意的,你也不用再问我结果。” 周司白盯了她半晌,一字一顿说:“你不想的。” 蒋正也喊道:“你想个屁。” 江言扫了他一眼,走过去,却没头没脑的低声说了一句:“快九月了,又该开学了,不过比起老师来,还是医生的贡献大一点。” 蒋正也没听懂。 江言笑着耸了耸肩:“我随口乱说的而已。” 又说,“你回去吧,不然你哥又该担心了。” 第二天,陈严就过来了。 江言的兴致还挺高,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陈严被她的动作哄的心花怒放,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在家里带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怕你也是闷,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她笑着说。 周母非常满意江言的识趣,也温和的说:“如果想出去,就一起去玩吧。” 陈严是说一不二的主,拉着江言就往外走。 周母松了口气,江言大部分时候都足够听话,见她这样,她才放心心来。又问一旁的佣人:“司白呢?” “小少爷今天,就没有出来过,一直在房间里带着。” “这么久了,也没有见他去看过小菡。”周母感慨的说,“司白什么都好,就是对待感情,太淡薄了点。” “其实淡薄点也好,总比一个不小心扎进江小姐这样的女人身上强。”保姆安慰她说。 周母:“这个放心,司白对她这款的可没有什么想法。” —— …… 陈严对江言,还算挺好。出来玩,也听的是江言的意见。后者想了想,提议道:“去看苏谭谭的见面会吧。” 这两天,苏影后可不就是在青城里待着。 陈严好奇的看了她一眼:“想不到你这样的女人也追星。” “不可以么?”她浅笑着反问。 当然可以。 陈严甚至动用人脉去了内场。 内场的人总是比较容易跟明星接触。 苏影后就跟江言握了手。 陈严盯了她一眼:“你追星追到还要给偶像递小纸条?” 江言但笑不语。 一直到结束,那已经是晚上了。 陈严笑着开玩笑,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她都没有拒绝。 这倒是让陈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结婚的事,陈母管不了陈严,所以哪怕是他带她回的老宅,同样是没人管得了。 陈严迫不及待的拉着江言到了房间,眼神锐利的像匹狼似的:“今天跟我回来,你就别想躲了。” 他随随便便就把她搂在怀里,嗅她身上的女人香。 江言的双手环上他,漫不经心的说:“你旗下的那家珠宝店,看着每年收益颇丰,可手下的设计师,没有一家是签在店里的,他们全签在你个人海外工作室名下。陈总,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所以陈严看似因为她把手上四分之一的财产给了周母,实际上,给的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等到周母发现,他早就把她娶回了家门。 陈严眯了眯眼睛:“你调查我?” “陈总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只不过当年我也恰巧在陈总手下工作过两年。”江言笑着从他身上坐起来,擦了擦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还要感谢陈总当年的赏识。” 当年陈严手下的确签了个短期业余的新人,那人虽然算是有天赋,但专业知识还是稍显有那么点不足,所以合约到期后,陈严没有再跟她续约。 那人签约的名字叫aryan。 言,yan。 难怪。 陈严笑了笑,冷声说:“所以你这是有什么想法?光凭这件事,就能够让周家反悔?” 她淡淡:“当然不,我们就来聊聊其他的合作,你看怎么样?” —— …… 江言在清早十分才回到周家。 一进门,就看见周司白正坐在沙发上,看到她时,目光沉如水,就像…… 就像明明波涛汹涌却被压抑成静如止水。 江言笑着说:“小少爷,起得真早。”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沉默,就如同时间静止了,就在她要转身上楼的时候,她听见他淡淡的问:“你昨天晚上,跟陈严在一起?” 她点了点头:“太晚了,索性就跟他回去了。” 周司白抿着唇,一声不吭,良久后,才沙哑的开口:“你可以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她顿了片刻,脸上的笑意浅下去,然后冷淡了一点:“怎么好意思麻烦小少爷。” 他动了动,似乎是要像她走来,然后到底是没有动。 她再没有犹豫,直接走上了楼梯。 周司白说:“你知道我哥说什么吗,他说那天,其实是你叫他过去的。” 人到末路,总是什么借口都编的出来。 她就跟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回了房。 往后的半个月,陈严和江言之间的感情算是步上了正轨。两个人时常上本市新闻头条。 陈严也经常跟江言一起回周家吃饭,当然,周司白一次不在,准确点来说,是陪周母吃饭。 这天也是。 周母道:“小言,开始你还不同意,现在还不是喜欢得不行?感情这事,到底是还要培养。” 江言平平静静的“嗯”一声,“还是要感谢周夫人,给我找了这门好亲事。” 等到饭吃到,江言拿纸巾擦了擦嘴,随口说道:“对了,我想搬到陈严那去,夫人你看同不同意?” “我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周母刚说完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回头一看,立刻就往前走去:“司白,正是饭点呢,现在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周司白冷漠的说:“我还有事,先上楼了。” 他没有看江言一眼,也没有和陈严打招呼。 江言也跟个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似的。 一直到吃完饭后,她去收拾行李。搬箱子的时候,他正好要开门出来,两人视线对上了那么几秒,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心照不宣的把视线给移开了。 江言的下楼时,说了声再见。 几分钟后,听见的是车子开走的声音。 周司白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听到身后响动,冷声说了句:“滚。” “司白,是我。”周母走进来,“我猜你晚上肯定没有吃饭,就给你准备了份小粥。” 他顿了顿,回到卧室的沙发上坐下,轻声问了句:“妈,你觉得哥会骗人么?” “或许会骗外人,但是对家里人,他不会说话。” —— …… 江言和陈严的婚事,最终决定在九月九号。 9.9,长长久久。 眼看着婚事越来越近,蒋正那边也坐不住了。到底是给王沛打了个电话:“你就看着江言这么跟人结婚?” 王沛道:“我又不喜欢她,她要嫁给谁,和我总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蒋正“啧”了声:“可我挺想把她弄过来的。” 王沛在那头搂住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呢:“这么看来,你去找过她了。” “不早她难不成要我白白看着她跟别人结婚?然后我形单影只?” “她不愿意跟你走?” 蒋正蔫了。 王沛不动声色道:“她就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这也是蒋正气的一个点,他不太耐烦道:“就说了一句什么快九月了,又该开学了,不过比起老师来,还是医生的贡献大一点。” 王沛把这句话在嘴里过了一遍,就道:“九月一号去医院守着周司南。” 开学季,是九月一号。 医生工作的地点在医院。 而贡出献的大和一点,这是南字。 蒋正也不是傻子,自然是一点就通,很快就把这句话给理解了。 “我怎么想了这么久也没有想到?”蒋正服了自己了。 王沛说:“阿言要是不想的,谁也逼不了她,你照着她说的做就是了。” 那头的江言和陈严,却又见了苏谭谭好几次,不过只是远远的在粉丝见面会上见的。 陈严道:“你和苏影后之间,可不像认识的。” “所以那天我递u盘给她的时候,你会以为是纸条。” “她很可靠?” “没有比她再可靠的人。” 陈严盯着台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偏头过来看她:“我现在在想,如果你倒时候不把苏谭谭手上的u盘给我,我该怎么办。” 江言淡淡道:“不用想着这些,要是不给你,你可以照例睡了我,反正你远来的意图,不过是娶我。” 也是。 陈严不说话了,安安心心的看台上的活动。 苏谭谭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扫到江言时,弯了弯嘴角。 陈严又仔细打量了江言两眼,日有所思道:“你们的眉眼有点像。” 她漫不经心的:“嗯。” 又过了片刻,他手机响起来。 陈严接了,说:“我要先走了,公司还有点事,等下你自己回去。” “行。”她说。 离开的时候,不过也就9点。 她想去喝个酒的,哪知去个酒吧竟然也能看到周司白。 他喝得烂醉。 她记得,他很少来这种地方,周司白嫌弃不干净。 江言想了想,还是走过去了。 眼前出现人,到底会出现压迫感,周司白不悦的抬抬眼皮,连眼前的人都没有扫清楚就冷声警告:“走开。” 她不语,伸手扯开了酒瓶。 周司白终于不悦的肯真正看她了,看清人后,却是一顿,冷冷淡淡道:“你怎么会在这,跟陈严一起?” “一个人。”她说。 江言又笑:“不能再喝了,我带你去休息。” 周司白还算听话,没有拒绝。 她搀扶他去了楼上刚开的房间,开门的时候听见他清冷的说:“你总是爱管着我。” 她没什么停顿的继续开了门。 “可是你却从来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喝酒。”他道。 她置若罔闻。 门开了。 vip房间里总是要来的宽敞和干净许多。 江言把周司白安置到了床上。 她才开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望着天花板,没有动作。 江言把房卡丢在桌子上,开门时,听见他轻声说:“我哥说,如果你有了周家的孩子,我妈可能就不会逼你。” 她站了好一会儿,没动。 “其实我也想过这个办法,可是我怕我保护不好你。” 江言笑:“你是怕你会后悔。” 他也笑,冷冷漠漠的,又带着醉意:“人都是有感情的,你总觉得我冷血,可其实你才是最冷血的。” 嗯,这话没说错,江言也觉得自己挺自私。 可是,有哪个人不是为自己着想的? 她是为了活命。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是有感觉的,你完全有机会把我拿下来的,可是你总是差那么一口气的钓着我,我稍微示好一点,你又要抽离。” 她有的是机会,可是就是不肯尽全力,而是看着他拒绝,又主动黏上来示好。而他稍微服软,她又当什么都看不懂。 那天纹身就是,他说是他亲手画的油印画,可是她却直接忽视掉了这句话。 周司白:“其实,我到底还是相信我哥的话。” 江言的脸色有点冷,然后笑着走过去,她的手指在他五官上留恋,轻轻的笑:“所以呢?” 然后亲上他:“小少爷,我这是在求生,你要我怎么办呢?” 她的手柔柔软软的,细若无骨,挑拨他。 很快就惹得他难熬。 周司白轻而易举的就抱着她,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一结束,周司白就睡着了。 江言这次玩的开,起身时,一阵剧痛,伤到一种很严重的程度。可她依旧一秒钟都没有停留,立刻就起身走了。 眼底的笑意,触目惊心,却又分外迷人。 —— …… 九月一号当天,陈严跟周母提议去医院看周司南的事。 周母没空,说他自己去就好。 江言不动声色的扫了陈严一眼,没有说话。 下午,陈严带着江言开车到了医院,进去后,陈严却往门诊楼走。 江言则只身去了病房。 周司南看到她的一瞬,脸色瞬间巨变,皱着眉说:“你来干什么?” 她笑着没说话,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周司南接过,喝了两口。 又冷声说:“我想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没资格来见我。” 江言脸上全是风情万种之色,没有回答他的话,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报纸,这期间,医生来过一次,很快就出去了。 这家医院的医生,要是没有特殊原因,一般半个小时进来一次。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才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身边,轻而易举的剥开他病号服的纽扣。 周司南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言浅笑:“还记得我以前说的话么,我说,总有一天,我会报复回来的。给你下了点药,不过半个小时药效就过了,到时候……医生什么也查不出来。” 最完美的是,连监控都没有。 她说完,拉过他的手,掐的自己遍体鳞伤,青青紫紫一片狼藉。 周司南的眼底出现了惊恐。 她最后用手,替他坐实了罪名。 陈严的身边,坐着刚刚被他拦下来的蒋正。后者把前面一个当成了劲敌,一直警惕的看着他。 陈严不在意,看了眼手表,才说,“走了。” 走到病房门口,适时调整了表情,当他推开门的一刻,脸上的表情用惊愕来说也不为过,然后瞬间转为愤怒。 江言光着坐在角落里抽烟。 陈严几乎是立刻冲向周司南,狠狠就是一拳:“你这是对阿言做了什么?” 又喊来医生,吩咐把这里的体、液拿去做检查。 而蒋正则是默默的走过去把衣服给披上了,然后把她抱起来。 江言抠着蒋正的手臂,眼泪几乎下一刻就要掉下来,她说:“我疼。” 蒋正的心在一瞬间就揪了起来,他的侧脸紧紧贴着江言的头皮,小声哄她,说:“不怕,问带你去看医生。” 刚走到门口时,周司白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他紧紧的盯着他们。 就在江言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双手紧紧握住,然后冷漠的进了病房。 陈严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出去了。 周司南的药效才过去没多久,此刻痛苦的抱着头:“司白,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周司白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最后也只是“嗯”了一声。 蒋正抱着江言检查出来的结果,是阴道撕裂。 而陈严那边让医生检查的结果,显示正是周司南的。 一切似乎有了定夺。 江言过去的时候,周司白依旧站在病房外头。而她任由蒋正抱着自己,对着他笑。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 可是她昨晚,利用了他。 周司白移开了眼,心底一片凉。 江言的笑意浅了些,把头靠在蒋正身上,轻声问:“你会替我告周司南么?” 他毫不犹豫:“会的。”哪怕付出天大的代价。 她又笑了。 不止蒋正会,陈严也会。 —— …… 这件事压得还算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周母也不知道。 江言和陈严一起,特意约周母见了个面。 就在周家。 后者埋怨道:“我的麻将还没有打完,你们这么早叫我回来做什么?” 江言笑道:“当然是为了给你看一件好东西。”她递给她一份档案袋。 周母随手打开,却猛然间面色如土。 里面有现场图,还有江言的调查结果,以及体、液的检查结果。 江言说:“周夫人,您是想私了,还是法庭上见?” “姓江的,我养你到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周母怒不可遏道。 “说得好!”江言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波动,“既然你可以随便让我嫁人,我也该报报恩,让你的儿子进牢里体验体验,做人呐就是不能忘本,您说是不是?” 周母大口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来。 “我也知道周家家大业大,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她笑,扫一眼陈严,风轻云淡道,“这不,还要再次感谢夫人给我找的一门好亲事,陈家和周家比起来,应该也差得不多吧?” 说完,江言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您看,我都给忘了,一个陈家不够,那您看看,加上一个蒋家够不够格?” 周母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你想怎么样?” 江言的指尖在桌面上随意的敲,余光看见周司白走了进来,她勾了勾嘴角,道:“周家当年有几分见不得光的生意,是我经的手,夫人答应把这毁了就好。” “成。” “不过——”她指了指周司白,“这事我想让小少爷去办。” 周母点头,遏制住怒火说,“你的这些报告,得留在这儿。” 很多证据,要的是原件,很多复印件就没什么用了。 两天后,周司白当着江言的面,亲自把那些东西给烧了。 两人上了车,周司白送她回去。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小少爷有没有留着备份?” 他冷淡:“没有。” 江言笑了笑:“可是我有。”她说,“当初我检查了两遍。” 她只是为了有两份原件。 周司白说:“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对策,谁也不需要帮忙,你就能从陈严那儿脱险。” “我哥的事,你是为了自由,陈严那儿你怎么办到的?” “给了他一点周家和陈家冲突的项目。”江言说。 “你早就不在周家手底下工作了,商业机密怎么来的?” “那天晚上,也就是在周家我们睡了的那次,我知道楼道有监控,而且隔壁书房的门可能锁着,所以翻窗过去拷了。你过来那会儿,看见我望着窗其实我是刚刚过来。” 然后,她提起监控的事,而他许诺删了,一切就都神不知鬼不觉。 或者说,她是故意勾他过来,只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 整个周家,也只有楼道和她睡的那间相当于监视作用的房间里有监控。 周司白沉默了许久,举起左手:“我录音了。” 江言笑了笑,凑过去,把录音设备拿过来,丢进了外头的湖里,她相信一瞬间就会沉到湖底去,就算设备被找到,那也坏了。 周司白并没有阻止她的举动。 “那我哥呢,你下手,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么?”他复杂的看着她,“江言,你真恶毒。” 恶毒这两个字可真有份量。 “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坏。”江言笑说:“他是罪有应得。” “我看到他的手机上有你发的短信了,那天的确是你约他去你房间的。你是为后续好设计他的罪行,故意的对么?”饶是极力忍耐,这会儿也有些失了空,“我从来不知道你的话几句真,几句假。” “是我发的。”江言看他手上青筋暴起,笑:“你现在可以带着我一起去死,我愿意的。” 可他没有。 他送她回了陈严那儿。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江言喊住他,轻轻说:“小白,我还是要谢谢你,明明几乎什么都知道,还是烧掉了我的那些罪状。” 其实他可以跟她一样留备份,也可以留下方才的录音,事情就会难上许多,她甚至不一定会成功。 可是除此之外,她跟他什么都不可能了。 周司白愿意帮她做最肮脏的事,却不愿意来问她曾经受到过什么样的伤害。他们都不太懂对方。 他说她真心不够,她也觉得他对她少了几分信任。 他的心里,始终放着一杆秤,一边是全世界,一边是一个周家,而两边一样重。 江言曾经想的,是取代周家。 徒劳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给周母打电话。 江言把那份备份拍照给她看,然后风轻云淡道:“只是希望夫人再帮我一个忙。问和宋家的关系,还要你替我保密。不然……周司南出事事小,可周家的名声就毁了。” “你……” 她笑:“夫人只要做好保密工作,什么事都不会有,就看您愿不愿意配合了。” 其实周家的名声哪里能受半分脏水? 周母不可能允许她的孩子是那个罪人,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江言笑着走进去,苏谭谭已经把u盘给了陈严。 蒋正搂着她,说:“我带你走。” 她说:“好。” “咱们回a市。” “好。” —— …… 周司白回了周家。 周司南死气沉沉。 他却没那个心思顾及兄弟感受。 周司白上了楼,江言住的房间里头,似乎还有她的味道。 他从窗户望出去,看到的是隔壁的窗台。 周司白眸色暗了暗,又走到一旁的书房去。 他开了电脑。 里面都是一些工作的文件。 只是翻到e盘时,却又一个文件夹加了密。 没来由的,周司白想起什么,用了江言的生日。 文件似乎有点多。 十来分钟后,终于跳了出来。 周司白的手却在抖。 江言笑着说,周司南他罪有应得啊。 她说,我没有你想得那样坏。 电脑里面,全是照片,照片里面,江言全身是伤,周司南就站在一侧跟她合影。 而那天,病房里,江言也折腾的自己全身是伤。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还原。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8章 选择 照片上的江言,全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有的被周司南踩在地上,下一张,又是脸上带着脚印,冷漠的跪着。大部分的青青紫紫的照片里,也混着打伤,还有道具的特写。 还有一段视频,她穿着格子短裙,被他一口一口咬着,都出血了。可她仿佛置身事外,只在视频的最后两秒,阴森的笑了笑。 她凑到施、暴的人耳边说:“周司南,这笔仇我会报回来的。” 周司白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他在准备出国前,就曾经看着江言穿着格子裙从周司南的房间里走出来,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咬痕。 那时她看见他,不闪不躲,盯着他看,过一会儿,笑得温暖治愈:“小白,你觉得活着,有什么意义么?” 他只觉得她满身痕迹刺眼,连搭理她都懒得。 “小白,你说点话哄哄我,就跟我往常哄你的那样,好不好?”她继续笑。 而他说:“我有事。” 她的笑容很明显的浅下来,却依旧坚持:“或许你夸夸我勇敢也好。” 他却转身,说:“祝你早日搭上周司南。” 然后,他决定出国,再也没有去看过江言一眼,她发消息问他为什么,别说理由,他连回复都没有。 他曾无数次步入家门时,看见她露出期许的眼神,可他却只是冷淡的偏过头。 时间一久,谁也知道他是故意避开她,渐渐的,江言也不会再来找他了。 他在某一天听见周司南说:“司白长大了,大概不会再愿意和你这样的女人走得太近。” 不。 不是这样的。 可他却没有上前把想说的话讲出来。 既然决定不再成为她暧昧的一员,这样的误会反而是好事。 出国的那天,所有人都来送他,只有江言一个人躲在老远,格格不入。 可是她在看到他的视线以后,还是笑着对他挥手了。 江言给他的,从来都是满脸宠溺温柔。 不过他不要了。 这次他依旧选择了无视。 国外的日子,平淡而又单调,周司白只是一复一日的好好学习,除了偶尔许菡会来看他,他很少出门。节日不过,连生日也不过。 不过生日的那天,他听见合住的朋友说,门口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亚洲姑娘。 他透过窗户,就看见了蹲在雪地里的江言,纯黑色外套在一片雪白中格外显眼。 朋友说:“你认识吗?认识就赶紧让她进来吧,这样的天气在外面会冻感冒的。”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不认识。 “她说她找周司白。” 他的英文名叫adam。 于是他让朋友出去转告,这里没有一个周司白的人。 外头的女人应该听懂了朋友的话,却朝他窗户的位置弯了弯嘴角,她分明是知道他就在里面,却什么都没有说,只转身走了。 第二年生日,她又过来了。 他同样没见她。 然后,她再也没有来过。 —— …… 周司白沉着脸把电脑给关上了。 他说江言狠毒,说她冷血,可他分明比她的更加冷血,想着不再理她,就真的没有再理过她。 而江言说不哄着他了,却没有一次是真话。 他一心只觉得江言不过是想钓周家儿子中的随意一个,却根本没有想过,她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苦楚。 江言在被周司南折磨以后,看见他的第一眼,却是在对他笑。 她说,小白,周家只有你是好人。 她说,小白,你不在的时候,我其实也会害怕。 她说,小白,你要快快长大。 她说,小白,我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了,以后你要记得保护好我啊。 原来,她都是在偌大的黑暗场里去寻找光明,她自己找到了一根线,可他却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那根线给毁了。 周司白闭着眼睛,好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 …… 江言跟蒋正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把事情跟他讲清楚了,她什么都没有发生。 阴道撕裂,是她前一天利用周司白做的。 这点江言在跟蒋正说明真相时,直接跳过去了。 蒋正感慨道:“可你那句你怕,真的勾的老子魂都要没了。” 江言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 因为那句她怕不是装的,是真的阴影。 到a市时,蒋正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流量,绯闻恋情什么的,并不能被发现,一下飞机口罩就戴的严严实实的。 他这次没请假,就直接带了江言去了剧组。 《慕途》因为他的原因,已经耽误拍摄好几天了。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苏谭谭的错失。 她比蒋正来得早,后者到时,她已经换好了道具服。 蒋正忙的时候,她去了苏谭谭旁边,淡淡开口:“你这演员,确实比当间谍要当的好。” 苏谭谭呵呵笑:“姐姐我都改行多少年了,以前那点破事您就别提了行不行?” 江言说:“行的。那你跟我聊一聊,你是怎么做到睡两兄弟,还不被发现的。” 苏谭谭又呵呵笑:“你去问叶勋,他哥就是个傀儡,你是不知道,这男人看起来傻,实际上更傻,我就这么提了一句,听说好玩不如嫂子,你猜怎么着?” 江言看着她喝两口水。 苏谭谭呼了一口气,道:“他竟然思考了半天,皱眉说这不好。” “这也就算了,半夜好死不死的要偷偷摸摸跑来我房间。” “睡了也就睡了吧,一次还不够。” “第二天醒来还要感慨,说我说的不错,以后还得麻烦我多多照顾!” 苏谭谭劈里啪啦的就是一大串。 很显然,她对叶勋不满已经很久了。 奈何人家是正式太子爷,她一个落魄阿哥的嫔妃还能怎么反抗? 苏谭谭语重心长的说:“当年吧,我拍那部叫《落花》的宫廷剧火了,你以为我演技好?我告诉你,那只是因为是我本色出演。 《落花》这部剧,讲诉的就是夺嫡以及顺道抢个女人的故事,苏谭谭就是被抢的那个。 江言站在一旁没说话,替她理了理头发。 苏谭谭说:“不过阿言,我跟蒋正肯定是要炒作一番的,你不要吃醋。” 人人都知道苏谭谭有背景,却并没有人清楚她已经结婚了。 倒不是苏谭谭不肯说,只是消息全部被叶勋给截胡了。 江言不在意,说不会。 蒋正出来时,导演老早就准备好了,立刻各就各位打板开始。 江言坐着看,却发现一旁有个女人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她身上。 她偏过头去,对着女人笑了笑。 女人见她还算客气,胆子大了点,上来问她:“你认识周司白对吧?” 江言笑意明显了些,没有说话。 女人道:“我没有记错你,我是周司白的高中同学,当年全校都知道他身边有你的存在,所以根本没有女人敢上去跟他搭讪的,你太优秀了。” 江言知道她的这句优秀,指的就是脸。 她道:“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怎么会?”女人一脸不相信,“高中毕业那天,有女生大着胆子跟他示好,他亲口说他有主的。” 可这个主,指的就不一定是她江言了。 她笑了笑,不说话。 那个女人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尴尬的坐回原来的地方不说话了。 江言看着她和苏谭谭一样的服饰妆容,就知道她是她的替身。 一直到这一幕戏拍完,江言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蒋正大剌剌的走过来,一头栽进她怀里。他撒娇:“姐姐,我好累。” 苏谭谭说他不要脸,当着别人的面一口一个老子,在江言面前却要装小可爱。 蒋正回她一句要你管,老子女人爱怎么抱就怎么抱。 苏谭谭说:“你女人?过两天就是你女人生日,你知道?” 蒋正当然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 江言的生日,就成了重中之重。 剧组的人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助理,搞得男女主都那么重视,还特地在组里请客,给她大办。 可是有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 江言几乎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要说不开心,那肯定是假的。 当天,她的手机响了几次,都是一个来自青城的号码,可是她却并没有理会过。 这一次,终于换成她不再理会他了,原来也是这样一种解脱。 大伙闹玩,已经是在半夜,醉的醉,回的回。 江言笑着说谢谢,却还是得管好蒋正,为了送他回去,累得气喘吁吁。 紧接着,还有一个苏谭谭要管。这个年纪明明比她要大的女人,却还是得要她花时间来伺候。 苏谭谭告诉她直接上门口的第一辆车就是。 她照做了,也有些醉,上了车以后就开始假寐。闭着眼睛,有时其实也是一种休息。 可这车开着开着,位置就越来越偏。 等到江言发现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一个偏偏僻辟的破镇子上。 这是一个赌庄。 输了砍手砍脚的那种。 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江言进去时,正有一大堆人在赌,主位上,正坐着个戴面具的男人。 男人看到她以后,朝两侧示意,所有的人便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看着她。 面具男道:“有人托我送你一份礼物,我们比大小,要是你赢,我就把这份礼物给你,要是你输,这礼物我就不替他送了。” “是什么?” “一个人。” 江言笑:“我自然是比不过你,所以我不要了。” “可是他似乎是很想到你手上。”男人挑了挑眉,光凭下颌线就可以判断出来,这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 可是身边美男那么多,她早就审美疲劳。 她言笑晏晏:“这么晚?” “简单一点,摇骰子,比大小吧。” 最简单,却也容易出结果。 江言摇了二。 他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比她大。 可他偏偏摇了一。 男人下了结论:“你赢了,礼物是你的了。” 江言被人带到了一个奢侈豪华,堪比宫殿的地方,推门进去时,她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坐着。 是个男人。 江言顿了顿,然后叫:“小少爷。” 周司白在画画,透过月光照下来,她看清楚他画板上的她,清晰而又相似,不论是外表还是神态,都很传神。 江言不得不佩服周司白的天赋,他无论学什么,都能学到一种相对不错的水平。 她在他身后一站就是半个小时,然后看着他把画给完成。 上面的她,就是纹身上的那个。 他甚至不用临摹,那幅画就跟刻在他脑子里似的。 周司白终于舍得回头,他把那幅画提到她面前来,冷冷清清的说:“生日快乐。” 她偏着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他看了她半天,眼底深沉,却什么都没有说。 江言先开的口:“那个男人说的那份礼物,是你么?” “嗯。”他应了一句。 江言笑了笑,声音有点颤抖:“所以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周司白说:“对不起。” “还有呢?” “对不起。” 江言突然就崩溃了,眼泪止不住的掉:“除了这句对不起,就没有其他的么?” “周司南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说。 其实当年,他也并没有那么铁石心肠,就比如江言第一次去德国偷偷摸摸的看他时,他也回国过一次,可是他并没有看见她。 他去了她很多经常去的地方,可是就是碰不上她。 他在周家附近等了她很久,然后看见她是和周司南一起回来的,便又重新买了机票回去。 周司白那个时候才刚成年,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能力。而周司南比他要大上很多,其实他也害怕,如果他和他哥要摆上台面要江言选择,她要是不选他,那该怎么办。 江言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周司白顿了顿,到底是上前把她搂进怀里,侧脸抵在她颈间,这对他而言是个讨好的姿势。以前也只有在把江言彻底惹毛的时候,他才会用这一招。 江言总会心软。 他轻轻说:“其实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住了,你不喜欢我跟其他女孩子牵手,我就连话都不跟她们说。 你每次和周司南走得近,我都不高兴。可是你都察觉不出来,还是跟他走得近。后面在学校看见蒋正,你又成功让他加微信,我也很排斥,我总觉得,你不是真心对我好。 可是你每次来找我,我又很开心。我很喜欢你亲近我,可是又害怕你对别的男人也这样。你不知道,我在得知我第一次那个女人是你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有多喜欢,就有多害怕,矛盾纠结,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往绝境里推。 周司白到底是不够成熟。 江言任由周司白抱着自己,“周司南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看了他的电脑,里面全是你的照片。”他顿了顿,至于细节,他什么都不说了,那些片段真的太过骇人。 江言却道:“周司南这个癖好有了很久了,原本地下室被他关着另外一个姑娘,我十六岁时无意中发现,被我给放走了,所以周司南对我第一次下手。” 周司白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江言继续说:“不过那时候只有这一次,完了以后他就求我原谅他。说起来那会儿他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选择了原谅。等到我十八岁那年……” 周司南又开始了他的暴行,并且越来越频繁,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一周一次,最后三天一次。 周母曾经在无意中发现过一次,可她在惊讶了片刻之后,选择了纵容,默默的替周司南把门关好。 江言的心凉到谷底。 好在那个时候周司白还在,每次受到创伤以后,她都会笑着去见他,跟他讲故事,带他学东西。 可是后来周司白也走了。 她的日子就变成了一片黑暗。 然后有一天,她受到了哈佛的录取通知,江言想也没想就走了,倒不是觉得就认为可以逃离周司南了,只是那样永无宁日的日子,终究会没有那么频繁。 江言没日没夜的学习,成为金融领域的一大人才。 她算是为周家撑起了半片天。 从那以后,周司南再也不敢对她下手,这段记忆也就被掩藏在了时光之下。 可是江言不会忘的。 周司南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还有什么是好的? 他看似对江言有些压抑的感情,只不过是怕发泄工具被抢走而已。 不过一切都过去,江言终于等到以牙还牙的这一天。 周司白一直没动作,他在很认真的听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也从她没有说完的故事里猜到个大概结局。 而江言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皮肤上黏了一大片湿润。 周司白哭了。 江言伸手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江言说:“小白,做吗?” 其实周司白今天并没有那个兴致,可是她开了口,他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嗯”一声。 就是怕在他叔周隔的宝贝房间里办事,会不会惹得他跳脚。 毕竟这个地方,是周隔给周羡建的。 如今,却被周司白抢了先。 周司白今天是真的太心不在焉了,敷衍的江言看了他好几眼。 结束的时候,江言道:“我还以为,你对这方面挺有兴趣的。” 周司白其实只是喜欢和她亲密的感觉,就好像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外人无法插足。 两人躺了好久。 空调打的低,江言伸手替他掖了掖背脚。 然后她翻身起床,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和烟,点燃来,又问周司白:“叶勋的联系方式你有没有?” “有的。”他道。 江言把烟头塞进嘴里,一面又扣着nei衣扣子,漫不经心的说:“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去接苏谭谭。” 周司白立刻找来手机照做。 而叶勋在听完他的话以后,马上从“你哪位”变成了“我立刻就来”。 苏谭谭的事就不用她再继续操心了。 江言一脚踢开画架,坐在窗台上,拉开窗帘,任由月光打进来。 她美得像幅画,周司白没舍得打扰她。 江言一直安安静静的,直到把整支烟抽完,烟头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她依旧盯着外头,却随口说道:“你今天来,除了papapa这事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想说的?” 男女之间那件事,原本并不在周司白的考虑之内,这是江言强迫他加上的。 周司白顿了顿,盯着她,难得有些不安,道:“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 他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我其实想和你在一起?” 江言说:“有多想?” 周司白没说话,因为这个程度并不好表达。 “你要是想跟我在一起,进门肯定难。”她说。 “这个我来想。” “许菡不要了?” “没要过。” “世界上女人这么多,没必要放弃一大片森林。” “我不喜欢。” 江言笑:“那周家呢?” 他顿了顿,深深沉沉的看着她。 江言说:“如果要你在周家和我之间选一个,我要你选我,你做得到么?” 他没说话了。 江言看了他半天,到底是偏了头,她说:“小白,你做不到的,你的根生在周家,你到底是不愿意连根拔起自己跟我走。如果有一天,周家要害我,你肯定会为家族妥协,牺牲我,可我不愿意当牺牲品。” 她这次连要走了都没有说,直接转了身。 周司白在她身后拉住她,声音不稳:“就不能,就不能等着我成长么?” 他一直都是冷淡样子,很少有这种求人的时候。 江言笑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不求回报等待的。” 何况结果怎么样,谁敢保证。 他也可能只是看了照片偶尔心软。 —— …… 半个月后,江言再无周司白消息。 蒋正倒是对江言穷追不舍。 他救她一次,人也不错,真相处相处,或许也可以试试,她反正不介意他在外头如何。 蒋正在剧组杀青的时候,又一次向江言表白。 她答应了。 一派喜悦。 —— …… 周司白从外头进来时,对剧组的人道:“我找江言。” “在里头。” “今天什么事这么热闹?” “蒋正对江言表白成功了。” 面前的男人却脸色猛地一边。 “你怎么了?” 周司白愣了半天,突然抹了一把脸,蹲下来,自言自语道:“我其实,还是决定选你了。” 他突然站起来,超里面走去。 江言和蒋正已经从另一边走了。 他在追,看不到人影,四下茫然,他又说一遍:“我选你啊。”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49章 物是 周司白知道,上一次她答应蒋正,或许是她赌气,可这一次,她不是。 她给了他很多天考虑的时间,不过他来晚了。 江言说的,没有人喜欢平白无故的等待,因为这是最没有结果的事。 周司白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江言的时候,她就站在漫天火堆飞舞的树下,燃起的尘埃将她的脸染的通红。宋家没了,可她一点不难过。 她在笑。 后来周司南将她从风月场合带出来,她看到他时,同样在笑。 她喜欢喊他小白,也喜欢跟着他,年纪轻轻感情就真真假假的让人分不清。 可她也说过,小白,我不是在玩弄你。 那个时候,她眼里分明轰轰烈烈,眼底的情绪叫人一看就明白。他却没有相信。一直到很多年以后,他都没有相信。 现在想相信了,却来不及。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他被不得不相信一次。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就是现在的江言也没有那么喜欢他了,所以没有给他更长的时间。 周司白在剧组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转身离去。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曾经有人出现在这儿。 在这死过心。 心死了以后,大彻大悟,是他该放下。 而那头苏谭谭打电话给离去的江言,说:“玩起感情来,还是你厉害。蒋正和周司白,都被你勾得团团转。” 江言漫不经心的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不过那位小少爷,要是能调、教的好,那就是个极品,可惜了。”苏谭谭咋舌道,“你还真就这么放弃了?” 江言笑,依旧没有说话。 她给了他很长时间的机会,甚至他不是真心,只是口头敷衍,这都无所谓,可是他都没有来。 许久后,江言扫了眼在开车的蒋正,漫不经心的想,明明是他先放弃她啊。 一个男人要是爱你,是不论如何,爬都要爬到你身边去的。 还有一点奇怪,所有她身边的人,从来不觉得她是真心爱周司白。 或许,她也是真的不够喜欢吧。 —— …… 蒋正的《慕途》也很快就杀青了。 接下来就是一大波的宣传,苏谭谭和蒋正两个团队开始轮番买热搜。 再加上他上次演配角的那部剧就在某台热播,热搜就更多了。 一夜之间,蒋正圈粉无数。 各路粉丝夸他神颜,又奶又撩,偏偏人设又是文质彬彬,谦虚上进,路人缘也还算不错。 但公司对蒋正,一直是抱着试试水的态度,可真起来了,这资源好到数都数不清。 于此同时,他的私生活也越发引人关注。 网友的力量也不容小觑,蒋家这是被拖下水了,于是他又多了个富二代的头衔。 什么“不好好拍戏就要回去继承百亿家产”之类的。 蒋艳打电话过来,忧心忡忡:“我儿子本来就花心,现在喜欢他的女人更多了,以后身体要是吃不消该怎么办哟!” 蒋正接电话的时候,江言就坐在他身侧。 他也不太清楚,她听见周母的话没有。 他草草的应了蒋艳几句,心想他妈也是绝了,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蒋正打完以后,江言才开口说:“你用几分真心,我回你几分,放心,我不会吃亏。” 事情也算是一波接一波的过去。 蒋正一直牢牢霸占着青城新闻的版面。 一直到九月底,他的热度才被人抢了去。 整整一页版面,就属五个字显眼。 ——“周司白入伍。” 江言得知这个消息时,正陪着苏谭谭在喝咖啡。 她很平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苏谭谭说:“完了,再等周司白出来,又是一大堆女人等着他了。” 遇上好的,那忘了江言,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还有,蒋正和江言,两个人也不会长久。前者就是个浪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娱乐圈诱惑又多,苏谭谭不信他抵得住。 —— …… 确实正如苏谭谭所料,蒋正并没有经得住诱惑。 跟江言在一起的第一年年底,圈内就传出了他和清纯女神约p的事。 第二年,这样的事就更是多得数不清了。 只不过他的公关团队给力,这些事倒是没有暴露在大众眼前,也就只有内部人缘知道。 苏谭谭想到了蒋正会出轨,却没有想到,江言跟蒋正,在一起就是两年。 更没有想到,她把这些事告诉江言时,她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要是我是男人,我也希望能遇上一个像你这么大度的女朋友。”苏谭谭有些恨铁不成钢,叶勋还不是他男人呢,他敢和其他女人说上一句话,她都恨不得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江言只道:“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回个家。” 两年时间,真的能把一个女人变老,不过江言显然不是这一类,她只变得更加有味道了。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妖艳风情,是圈里那些走性感路线的比都比不上的。 苏谭谭:“你有多久没有见过蒋正了?” 差不多一个半月:“他忙。” “忙到没空给你打电话?” 她记得差不多一个月前,他给她打过一个:“偶尔还是打的。” “你不要告诉我,你嘴里的偶尔等于一次。” “不会。”似乎的确只有那么一次。 “行。”苏谭谭懒得问了,“你要回赶紧回,老娘回家逗傻子玩。” 江言抬头看了看她身后,低下头去喝茶。 苏谭谭察觉到不对劲了,立刻转过头去。 叶勋皱着眉道:“我不是傻子。” 那么问题来了,有哪个傻子会说自己不是傻子的? 苏谭谭睁眼说瞎话:“你不傻,你一点都不傻,我傻,我傻行不行?我简直蠢爆了,蠢到我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叶勋一本正经道:“你也不傻。” 苏谭谭:“……” 这天是真的没法再聊下去了。 如果叶勋没有叶家继承人这个身份在,苏谭谭搞不好真的想把“傻狗”两个字写他头上。 人呆,还想要她生娃,苏谭谭可真怕生出来也是个这副德性的。 ……那她绝对不会承认,那孩子是她的。 江言自然是不打扰他们之间的私事,拿起桌面车钥匙以后,就站起来走了。 蒋正怕狗仔,两年前就搬到了一挺偏僻的别墅区。 开车一路,两边都是树木环绕,只不过是在秋季,都落了叶,几分萧瑟味道。 这时是在傍晚,雨下的很大。 江言到的时候,发现蒋正的车就停在楼下。 门被锁的死死的。 江言开了门。 客厅里有蒋正脱掉的衣服,她随意走上楼,却看见蒋正房间里坐着个女人,见到她惊讶极了,又有些害怕:“你是谁?” “他姐。”江言扫了眼浴室,“他在里面?” “嗯。”女人原本想讨好江言几句的,可惜她太过冷淡,她也不太好随便找话题。 江言说:“去楼下喝杯茶吗?”她扫了一眼,发现女人此刻穿着的是她的衣服。 “好。” 江言这两年,泡茶的水平提高了不少,茶入没入味不知道,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她问她:“红茶没关系吧?” “都可以。” 女人说:“姐姐,你们家人的颜值都好高啊。我当初看到蒋正真人的时候,都被他给惊艳到了。” 江言笑,没说话。 蒋正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滴着水,没有抬头,不太耐烦的说:“地面怎么这么多水?赶紧擦了,要是让人知道你来过我这,我还要不要活?” 再一抬头,脸色一变,半天没有说话。 女人说:“蒋正,你姐姐真是太好看了。” 江言自顾自喝茶,像是没有看见他似的。 蒋正立刻转身上楼,下来时,已经是一副正装模样,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却发现那不是他的车,又换了一个,走过来,扫了眼江言,对女人说:“我送你回去。” 江言这才上了楼。 换了房间的床单被套。 蒋正再次回来,是在一个小时以后,十月份的天气已经不暖和了,他一进卧室,就掀开被子爬上了她的床,自身后搂住她,窝在她耳边撒娇,说:“姐姐,今天怎么回来了?” 江言微笑:“想回来,自然就回来了。看前两天的影视节你拿了最佳男主角,恭喜你。” 其实也没什么好恭喜的,毕竟蒋正这两年发展势头很猛,早就跻身一线了,大奖早就拿了无数。 蒋正问:“你看直播了?” “嗯。”可事实上,她只是在微博上看到了结果。 江言自己开了个珠宝设计的工作室,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他。 女人说到底,还是要以自己为主,恋爱什么的,比一比都是次要的。 蒋正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其实那天,我特别想带你去现场——” 他原本邀请江言去,她也同意了,不过最后蒋正临时变卦,并且连通知她都没有,江言也是到了之后,被拒之门外,才得知这件事。 江言回头看他,哄道:“你赶通告应该很累,明天又有事要忙,现在也快九点了,早点睡吧。” 蒋正不管在外面如何乱来,可一见面,这两年都是黏她黏的很紧,十九岁的蒋正倒是比二十一岁的蒋正要像个大人。 很快他就霸占了整张床,腻腻歪歪的要亲亲抱抱,“你都不心疼我。” 江言没说话,他在外头自然是有不少女人争着心疼他。 蒋正翻身到她身上去,低头看着她:“我想你很久了,你从来不给我带电话,微信也没有,微博留言我都翻遍了,也没有看到你的。” 他的脑袋在她胸前蹭,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江言跟蒋正刚在一起的半年,还挺像正常情侣的,但是他越红,她就越冷淡。 江言却捧着他的脸小声说:“现在我们都忙,没有以前那么空了,我很累,想睡了。” 她确实是累,将近170的身高,体重却总在94左右徘徊。 蒋正翻身下去,“那你睡,不过有空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发消息,发什么都行,标点符号也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蒋正就不在了。 江言随便煮了早饭,便往工作室赶。 陈严那儿有两个有实力的大神都被她给挖来了,因为这事,周念最近在找她合作。 两人谈合作事宜的时候,后者无意中提了一句:“你跟司白没有联系?” “没有。”江言顿一顿,说,“听说他进了部队。” “那都是娱乐新闻瞎写的,司白其实去了老周家,跟周隔混去了,就是他具体在哪,我不清楚。” 江言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把合作的事宜处理完,又很周念约了个午饭,随后才记起蒋正那号人,给他发了张餐厅的图。 蒋正几乎秒回:“我也想吃,下次你要带我一起去。” 她就没回了。 —— …… 蒋正也是刚拍完上午的戏,没来得及吃饭,就坐在房车里回消息。 小张以后从助理再次升级成为经纪人,道:“昨天没有被拍到吧?” 蒋正一心一意等消息,不过江言却没有再回复了,他这才不太满意度抬起头,道:“没有,我带她去我家避风头了。” 那是小张带的一个新人,靠金主上位的,昨天和金主逛街被狗仔跟踪,还好最后逃上蒋正的车,才躲过一劫。 圈里头的人,靠金主上位不是一个两个,就好比约p,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但是被曝光那可就不行了。 蒋正又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江言的回复,忍不住又要给她发一条,可手机却被小张给抢走了:“你现在在上升期,谈恋爱少张扬,别一天到晚都要叫江小姐来看你,被拍到看你凉不凉。” 他走偶像派路线,粉丝大多数是老婆粉,凉不凉这种事,根本不需要问,铁定凉。 王家和蒋家再有势力,在圈里的资源就没有那么足了,而且网友的心思,也不是光靠钱就能解决的。 小张如今很有话语权,直接没收了他的手机。过一会儿,才想起正事来:“哦,对了,《他杀》这部电影,男主角你被刷下来了。” 这算是一部大ip,导演和编剧在圈里都是出了名的,只要在圈里混的就没有哪个不想往里头挤。 蒋正演技好,导演蛮欣赏他的,原本以为这是到手的事,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怎么回事?” “据说是投资方和版权方高层不同意用你。” 蒋正皱眉:“带资进组也不行?” “投资方挺有钱的,一砸就砸两个亿,根本用不着再去拉投资。” 这个圈子里,厉害的大有人在,蒋正家在这个圈子里人脉不够,这可真就是没有办法了。 蒋正因为这件事,终于得到手机,给江言诉了半天苦。 江言则表示爱莫能助。 她有她的事要忙。 江言看中了a大一个设计专业的大学生,叫袁一佳,年纪轻轻却很有天赋,所以她趁着人家大三,有想把人家签下来的想法。 她可以给出非常优惠的合同。比如大三的时候,就给她开出底薪。而她一年只需要交出两份作品就可以。 面对人才,江言一向很大方。 两个人见面,是在学校的画室,她进去时,看见女人的背影,只觉得有几分熟悉,至于像谁她又说不上来,江言说:“袁同学?” 她转过头:“是我。” 那双眼睛,又让她有些相似感。不过江言更加注意的,是她画板上的作品,虽然还挺潦草的,不过依旧能看出来,创意不错。 江言把原本的三千底薪又提高了四千,并且和她谈了相关事宜。 但袁一佳只是说:“江姐姐,这事你让我先想想吧,我想去问问我男朋友。” 江言没打算逼人逼得太紧,笑着说好,告辞。 她走出学校门时,听见身后有对小情侣吵架,无意中回了下头,目光却被一旁花店的玻璃橱窗吸引。 江言知道她为什么觉得袁一佳的背影眼熟了,因为很像她,眉眼也是。 苏谭谭跟她有血缘关系,都没有袁一佳这么像。 不过这事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 …… 等到十月底,江言终于抽空去剧组看了一次蒋正,给他在酒店洗了衣服,煮了顿饭。 蒋正还挺高兴的,原本应该控制食量,却还是吃了两大碗饭。 江言说:“最近工作室的周转不太灵活,你先借我点钱。” “要多少?”他随口问。 “三十万吧。” “我卡的密码你都知道,你自己去转就行。” “嗯。” 她转完钱,出来时,正好袁一佳的电话打了进来,她说:“江小姐,我男朋友现在就在我身边,他可以给我参考,你要不然来找我谈吧。” 江言问了她地址以后,就上了车。 到酒店门口时,袁一佳出来接她,事先跟她说:“江小姐,我男朋友背景挺可怕的,他们现在在谈电影,那个很有名的《他杀》你有没有听说过?就是我男朋友投资的。” 江言终于知道,哪怕她开出底薪,袁一佳还是犹豫,原来背后还有大佬靠山。 更巧的是,这部剧偏偏还是蒋正被刷下来的那部。 江言跟着袁一佳进去时,只看到了无数的圈中大佬,就连郭导都在这。 “我觉得蒋正行,虽然不算是实力派,但演技行流量高,拍电影是为了赚钱,我是真的觉得他不错。”郭导苦口婆心道。 江言也听说了,他本人是非常看好蒋正的。 她在边上站了好一会儿,看满桌的人年纪都偏大,真看不出来到底哪一个才是袁一佳男朋友。 这么看起来,袁一佳的人品有待考量,不知道是不是拜金女。 但江言很快就知道了袁一佳的男朋友不是这桌子上任何一个。 因为她听见袁一佳喊的是:“司白,那个江小姐过来了。” 江言难得怔了怔,然后看见窗户那里有个男人转过身来,五官凌厉,不再是以前那种少年的冷漠感,而是一种属于成功人士的高冷。 也比以前稍微高了点,体型也更好了。 他以前身上的少年气息已经完全没有了。 周司白在看到江言的时候,眯了眯眼睛,然后略显疏离的说:“是你啊。” 袁一佳好奇了:“你们认识?” 江言笑:“小少爷这两年过得可好?” 周司白顿了顿,冷淡道:“前面半年非常难受,不过放下了,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至于放下了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以前一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好提的。 江言笑得漫不经心:“能放下,那就是好事。” 周司白不说话了,袁一佳又问他,跟着她靠不靠谱。 这种话直接摆到明面上来说,其实不太好,江言判断出这姑娘的情商不太高。 不过无妨,她要的是实力。 袁一佳的手和周司白的正紧紧的勾着,就一个小拇指,这是小女生才会做的事,江言这个年纪的,就绝对不会做。 倒是以外周司白竟然会配合。 以前她要求他任何事情,他就没有一件是配合的。如果非要想一个,那大概就是在某些特殊时刻。 “靠不靠谱嘛?”一如所有的女生,都爱撒娇。 哦,不,所有用的不对,江言就从来不会撒娇。 周司白道:“江言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跟着她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加上她工作室现在人少,对你肯定会格外用心。而且——” 他停了片刻,又朝江言扫一眼,语气毫无起伏,“而且,我和她认识,她对你也会照顾些。” 江言还是很感谢周司白替她说话的。 她笑,对袁一佳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到头来,袁一佳自然是答应了,她又喊江言留下来一起吃饭。 江言才刚把她签到手,拒绝的话是肯定说不出来的,只好格格不入的加入他们。 周司白就坐在她身侧。 几分钟后,江言看见他给袁一佳剥了虾,客套的问:“你和蒋正还在一起?” 江言客气的说:“是的。” 他扫她一眼:“我发现你和当初不太一样,没以前骚了。”这话说的小声,袁一佳听不见。 江言当然还是那个江言,只不过对于有固定女朋友的,划重点,是正式女朋友,她没有勾搭的兴致,也不能撩骚,撩骚就是道德败坏了。 她这两年,可是把做人的底线摸得一清二楚。 江言显然不会这么回,她笑说:“毕竟有正经家室了。” 周司白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反而是江言开口了:“我家蒋正很喜欢这部电影,不如小少爷给个机会吧。” 至于周司白为什么不找蒋正,她不敢胡乱猜测。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两眼,淡淡道:“你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过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让他试戏,不过你也要替我照顾好我女朋友。” 过去的份上,大概是对以前她免费给他睡的补偿,也可以理解为“分手费”或者划清界限的意思。 说明周司白现在,是真不想和她有什么牵扯。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50章 人非 恰好江言也没有什么想法。 就是有点好奇,他如今是怎么做到轻而易举并且风平浪静的把那个字给说出口的。 她脸上的笑意扩大来,略带疏离的说:“行。” 江言低头下来继续吃饭,一眼瞄中左边的最后一个肉丸,她转了桌子,还没来得及上筷子,就被隔壁的人抢先了一步,然后她看见肉丸进了袁一佳的碗里。 她只扫了一眼,没发表任何意见,夹了另一盘里的蘑菇。 吃什么都是吃。 退一步开阔天空。 江言现在很是大度。 她安心吃饭,现在瘦归瘦,食量还是不小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多,周司白在她碗里看了好几眼。 江言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角,随口问道:“小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司白淡道:“回来半个多月了,家里人都已经知道。” 嗯,她不是他家里人,所以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想来周念早就知道周司白回来了,上次不过只是在试探,他有没有联系她。 江言渴了,看中袁一佳那边的饮料,笑道:“可不可以给我递一下?” “可以。”他道。 江言发现周司白这语气,真的就是拿对故人的态度来对待她。 这顿饭还没有结束前,江言就站起来要走了:“工作室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各位兴致了。” 袁一佳忙说:“司白,你送她一程吧。” “行。”他就要站起来。 江言却阻止了他:“我自己开车来的,就不麻烦你了。” 周司白点点头:“好的。” 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江言不动声色的敛眉。 这时候的时间还早,江言赶回工作室时,手下的人还没有开始下午的工作。 见到她,都一一跟她打了招呼。 江言是个好老板,模样好,脾气更好,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生气的模样,倒是那副笑脸,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她随意搬了个凳子,坐在她们当中一起聊天。 女人么,聊得无非就是爱情、穿搭、化妆品。 就有人把矛头指向江言这儿来了:“老板,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她笑一笑:“没。” 至于蒋正,她公司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作为一个艺人,这种事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你长得太好看了,一般人不敢追,不过你以后的男人啊,肯定不一般。” 江言还在笑,却没说话了。 以后的日子以后说,她只想活在当下。 何况,二十五岁也不算大,她或许还会遇到好多人,对她而言,摆脱了周家的束缚,就是好日子。 至于周司南再来整幺蛾子,那跟她被威胁,也是完全不同的。 —— …… 周六那天,袁一佳没课,来她的工作室看了看。 周司白送她过来的。 不过袁一佳在跟江言聊天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过。 最后他坐在工作室靠窗的沙发上,没过来打扰她们。 工作室是flot格局,江言又带着袁一佳去楼上逛了逛,墙面上一张男性的黑白照片吸引了后者,她脚步顿住,问江言:“这个是不是蒋正?” “是。” “我很喜欢他,我知道他手臂上有个很小的纹身,是jy。他们都说,这是蒋正妈妈名字的缩写。” “是吗。”江言漫不经心反问。 这事当初还替蒋正圈了一大波粉,夸他不忘初心什么的。 可事实上,蒋正可不是那样孝顺的一个人,那个jy是江言的缩写。当初他什么劝也不听,就非要去纹上。 看来那天周司白聊起蒋正和她的事,袁一佳没有听见。 袁一佳说:“老板,我喜欢蒋正这事你不要告诉司白,他肯定要吃醋。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个周,那个时候我们都喝醉了,我不过是搂错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被他打到半死。” 江言笑说:“不会。”她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司白平时虽然看着挺冷淡的,但是吧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抱住我了,第二天,我们就在一起了。” 袁一佳这是对周司白非常满意。 江言没说话。 “不过,跟他在一起,我还挺没有安全感的,毕竟他太优秀,我总是怕其他人打他的主意。” 江言顿了顿,然后笑了笑:“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就算他身边的人再多,你都不需要担心,因为心在你这儿。” 袁一佳打量了她半天,才缓缓的说:“老板,你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她只淡淡的笑。。 袁一佳今天过来,只是看看环境,临走时,江言送她下楼,周司白道:“以后怕是有要联系你的地方,留一个电话吧。” “行。”她没拒绝。 晚上十点,江言才回到住处,没想到蒋正回来了,自己煮了碗面条,怕胖,什么也没有加,吃的倒是津津有味。 “姐姐,回来啦?”他将筷子一丢,朝她走过来,大剌剌的把她给抱起来,转两圈,又咋舌,“太轻了,没有把你养好。” 江言:“你今天还挺开心。” “嗯,明天要去试镜,那部我被刷下来的电影你记不记得?他们又重新找上我了。” “你加油。”江言示意他放她下来,“今天转了三十五万,等什么时候资金运作方便了,我再还你。” “没事,小钱。”蒋正完全不在意,“就算你转个几百万,我肯定也一句话都不多问。我赚钱就是用来养你的。” 蒋正大概是累坏了,上床抱着她就开始睡觉。 去年一天,他只休息了两天。 他闭着眼睛说:“姐姐,今天我其实挺想睡你的,不过我实在是太累了,下次回来我再补偿你。” 江言缩在他怀里,安抚到他睡着以后,她才翻身起来关灯。 但蒋正的手机亮了,有两条微信弹了出来。 [明天你试完戏来我这么?来的话我去买两东西。] [你喜欢哪个牌子的?] 江言愣了愣,不动声色的把灯给关了,然后翻身起床,去了阳台。 打火机和烟少不了。 原本江弥留给她的打火机坏了,如今她用的是一个新的。 江言想,她跟蒋正之间,也不知道还能持续下去多久。 —— …… 第二天一大早,蒋正醒来时,却发现江言睡在沙发上。 他立刻就弹了起来,跑到她身边把她折腾醒,抱怨:“你怎么回事,怎么跑沙发这里来了?” “你得问问你自己,怎么那么会挤人。”她连睡都睡不安稳。 蒋正在睡觉这件事上,就是恨不得跟她长一块。 “今天不是要走?”她反问。 “晚点。”蒋正说着,进了浴室,洗漱完,又随手拿了手机,看了消息以后,皱着眉,又偷偷瞄了江言两眼,但什么也没有说。 他转身去阳台上打电话了。 等他进来时,跟江言说:“今天我试完戏,就不回来了,有个朋友约了我。” 江言说:“行。” 蒋正又腻腻歪歪的黏上来了:“姐姐,你从来都不问我去哪,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江言没答,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对蒋正到底有没有感情,有的话,又算是什么。 蒋正走之前,她是没法去工作室的,他说什么都不让她走,一定要她陪着他。 “我明天肯定很快就回来的,你要记得给我留门。”他还要一丝不苟的吩咐她,“或者你要没回来我就去工作室找你吧?我不上去,就在楼下等你。” 蒋正撒娇无敌,江言拧不过他,最终同意了。 可第二天,蒋正却并没有回来。 江言也是看了微博热搜,才知道他在试镜的时候被刷下来了。试镜时本来拼的就是演技,被刷下来,就说明他的演技比不过别人,这无疑是等于狠狠抽了蒋正一个大耳刮子。 热搜蒋正一人独占了三条。 #《他的血》(别名他杀)男主暂定许勒。 #偶像派比不过实力派。 #蒋正落选。 江言在看到这个消息后,立刻起身去休息室给蒋正打电话,可是连连几个,他都没接。 蒋正面对其他的黑料不怕,可演技摆在那儿,明明是有的,却要被拉出来群嘲,这足以让他自闭了。 江言深吸一口气,又给周司白打电话。 那头的人接的倒是快:“你有三分钟的时间。” 她笑,“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次被刷下来,那或许是运气不好,两次被刷下来,那就是真的没有实力了,周司白这个机会,当初还不如不要给。 周司南冷漠的说:“凭实力说话而已,他技不如人,还能如何?” “小少爷,蒋正很有天赋,他的演技不比老戏骨差。”江言的语气冷了点,“他当年跟你也没有太大的恩怨,没必要这么对他。” “我跟他之间的事,也不过是因为你。我揪着他不放?你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当初的事,并没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计较的。”周司白淡淡的说。 江言握着手机不说话,过一会儿,她轻声说:“抱歉,挂了。” 她又回头去联系蒋正,他同样没回复,倒是半个小时后,他的电话打进来了。 江言接的很快:“你有没有事?” 蒋正说:“还好,刚刚去喝酒了,姐姐,你要不要,过来安慰我一下?” 试戏的地点在h市。 她连忙说:“好。” h市离a市不远,开车不过是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江言到的时候,蒋正就把定位发给她了。 她导航到的时候,看见蒋正发了条微博。 #许勒老师的演技很好,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虽然遗憾,但不后悔![笔芯][笔芯][笔芯]。 瞬间就把三条热搜给盖了下去。 热搜第一变成了—— #蒋正好谦虚一男的。 估计是公司给买的热搜。 蒋正实际上可不是这么谦虚的人,心里头估计把许勒什么都给骂出来了。 —— …… 这是家ktv,江言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蒋正的面前倒了一大堆啤酒瓶。 他还要喝的时候,江言把他手里的瓶子给夺了下来。 蒋正还真就不喝了,坐着把头埋在她的腰间。 江言心不在焉的说:“我倒是没想到,一个角色,能让你成这副模样。”还来买醉。 蒋正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以为我是因为角色喝酒的?” 难道不是? 江言低头看着他。 “我是看见周司白了。”蒋正使劲往她怀里挤,可怜兮兮的,“姐姐,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能因为他抛弃我,我会对你更好。真的。以后我的钱全部都给你管。你见到他,一定要绕道走,他肯定是要来纠缠你的。” 江言顿一顿,叹口气:“我们没可能。” “你不喜欢他了?” “不喜欢。” “那你爱我么?”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爱。” 江言又说:“这一路是不是有狗仔?” “没有,这条路挺偏的。”因为这块是有钱人来的地方。 两个人走的时候,让蒋正戴了口罩。 走到大厅时,正好看见郭导和许勒一行人进来,最后跟了个周司白,显然是来庆祝的。 蒋正突然就把手搭在江言的肩膀上,然后往外走,整个人看上去粘人到不行。 那一群进来的被他给无视了。 他说:“姐姐,我们去吃饭吧。” 又轻轻的在她耳边补充,“然后我们去干别的。” 江言没听清:“嗯?” 蒋正干脆任由音量放大,说:“我们去办事,你今天好好哄一哄我。” 他的声音几个导演还是认识的,忙朝他看过来,只有周司白没动,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蒋正倒是不遮掩的直接跟大伙打了招呼,然后拉着江言往外走去。 一群人中的副导演问:“这女人跟蒋正什么关系?是刚入圈的演员么,长得倒是挺突出的,很有特点。” 娱乐圈的美女多得要命,最难得的,就是长相突出的,能够让人记住。 郭导想起那天吃饭时见到过江言一次,问周司白道:“周总,这女人跟你认识吧?” 周司白沉默了好半天,冷声说:“认识,不太熟。” “那她跟蒋正……” “不清楚。”周司白冷冷淡淡的。 明星间的八卦多了去了,何况蒋正在圈里异性缘这方面的风评不太好,大伙也就不在意了。 蒋正订的酒店,在郊区,算是个网红酒店,就是交通不太方便。 好在江言是开车来的。 蒋正说:“我有种感觉吧,周司白他们也订的这儿。”逼格最高,还不吵闹,大佬们的首选。 酒店那么大,就算定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 江言不在意。 蒋正:“有没有觉得,两年没见着周司白,他整个人的档次就不一样了?” “人都会成长。”也就只有蒋正,越活越回去。 不过这只是蒋正表现在她面前的模样,她也不觉得蒋正是个简单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圈里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两人刚到酒店,蒋正就开始迫不及待了。 就是运气不太好,他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很败兴致。 江言伸手把手机给捞了过来,上面的来电显示让她怔了怔,这是那天晚上给蒋正发微信的那个女人。 她的停顿不过一秒,然后若无其事的把手机递给了蒋正,推了推他,站了起来:“你接吧,我下楼一趟。” 江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楼下有烟卖了,等她买完烟,也不急着上去,就蹲在外头的草坪边上抽了一根。 她原本是为了给蒋正接电话的时间,可没想到他下来了,手里拿着她的车钥匙,说:“我出去一趟。” “见女人?” 他顿一顿:“不是,姐姐,你不要多想。” 江言说行:“不过明天早上记得赶回来,我还有生意要谈。” “今天晚上肯定就回来。”蒋正说完话,就立刻走了。 江言又继续把剩下的烟抽完,才转身上了楼。 蒋正的外套没有带走,江言把衣服从床上拿起来的时候,抖出了两个套子。 她看了会儿,然后把它俩丢进了垃圾桶。 —— …… 八点时,酒店停了电。 这个意外造成了不小的惶恐,很多人都赶到楼下投诉去了。 江言看了眼拥挤的人堆,便转身上了楼,开了手电照明。 她打电话想问问蒋正什么时候回来,不过电话还没有人接。 微信也没有回。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图片,蒋正发过来的。 一男一女的亲密自拍,没穿衣服。 男的是蒋正,女人不认识。 江言叼着烟看了好一会儿,笑了。 这女人大概发现了她的存在,沉不住气开始挑衅她了。 她直接在照片下回了消息,[截图了,明天我会给蒋正本人看。] [还有,告诉他,我很失望。] 以前虽然知道有什么,却不是亲眼所见,她甚至有想过是传闻。 江言给蒋正守身挺久的,这两年都是。她在外身份都是单身,想撩她的男人比比皆是,不过她从来没有同意过,连暧昧都懒得。 不是她没有需求,只是她想给他尊重。 蒋正却没有做到跟她一样。 江言做事,最讲究个公平。 烟头的火在黑暗里亮得出奇。 一个小时后,手电的灯也没有了。 江言再次下楼,下面依旧车水马龙的,她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里头有人在,江言连厕所隔间的门都懒得关。 但是她看见面前有个影子是站着放水的。 她一顿,站起来,却碰到一旁的构架,疼得“嘶”了一声。 男人听到身影了,回头看她。 实打实说,不看脸,光看一个轮廓,这男人身材很好,还很高。 江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吹了声口哨:“你好。” 男人没说话。 江言说:“一个人?” 还是不说话。 “没有的话,想不想试一试?”她勾着尾音。 一般人挺难拒绝的。 不过面前这个不是泛泛之辈,岿然不动,冷漠的出奇。 江言想,他大概怕她是个女diao丝,笑着补充:“我很好看,你肯定不吃亏。” 但男人只是转身洗了手,一副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江言也就没兴趣了,从隔间出来后,就转身要出去。 就是太黑,走路她得扶着墙。 快走到门口时,洗手台的水声停了。 江言也马上就要走出去了。 但那个男人却突然把她压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冰冰凉凉的,能够清醒人的头脑。 男人的身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大,腹部肌肉手感也尚可。 她揩两把油,今晚她肯定满意。 江言笑:“不是说不来么?” 他没说话,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拉着她进了隔间,上锁,一气呵成。 江言轻轻的喘了一声。 她挑着嘴角笑,眼底却有些湿润。 一直到游戏结束,两个人都没有亲一下,避开了这种变相的亲密举动。 然后,他放开她,任由她滑倒地上。 江言看着他打算走,然后轻声说:“我男朋友外头有一个女人,不对,或许有很多女人。你知道么,我以为我不介意的,不过现在发现,还是会介意。 “我以为,我不喜欢他的,想不到到底还是有一点。” 大概是长久的相处,让她没控制好自己。 蒋正平时太会讨好她,一句一句的姐姐,一句一句的撒娇,叫到了她的心坎里。 江言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 然后,她说:“可以亲一下么?” 想试试,跟陌生人是不是同样可以玩得开。 那人犹豫了好半天,然后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覆上去。 到后来,江言要撤军,他不肯放她走。 唇齿之战,她赢不过他。 江言觉得面前的人挺老练的。 如果不是突然亮起的灯刺激了江言,她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结束。 “跟你说了,我好看……”她漫不经心的抬眸,然后顿住,整个人由好几分钟说不上话来。 良久后。 江言捋了一把头发,随意的说:“是你啊。” “嗯,我也没有想到是你。”周司白淡淡道。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51章 不是 江言在地上坐了半天,周司白站着,倒是没有再走的打算。 过一会儿,他淡淡的说:“本来以为你还挺光鲜亮丽,没想到你现在过得挺糙的。” 其实用随便来说更合适。 他说的是她上厕所不关门的事。 但江言以为自己进的是女厕,又摸不到插销,才懒得动,漆黑之中反正谁能看见什么呢? 她没说话,头发一团糟,得回去洗个头。 今天其实挺糟糕,江言虽然不想继续跟周司白再续前缘,却也没打算过要以一副这么颓废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又说:“看来你和蒋正一起还挺惨,他在外头花天酒地,而你只能暗自神伤。我或许应该夸你一句,选男人的眼光真好。” 江言不理会他语气里淡淡的幸灾乐祸,平静的笑:“这就不劳烦,小少爷你来操心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周司白蹲下来,颇具暗示性的捏了捏她的下巴,冷漠的眼神中带了几分挑逗:“以后要是寂寞了,随时来找我。都是老朋友,这么简单的忙还是可以出一把力的。” 两年不见,周司白倒成了一个调、情高手。 江言继续笑,“你对你女朋友可真好。” 周司白低头下来,温热的气息全喷薄在她耳侧,江言偏了偏头,然后感觉他的手在吃她豆腐,她躲了一下,听见他风轻云淡道:“自然得瞒着她,你知我知不就好了。” 瞧瞧,人渣中的典范了。 江言避开他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道:“我回去了,小少爷随意。” 他显然无所谓,没有再跟上来。 江言回到房间,去随意的洗了个澡,出来时,蒋正的电话依旧没有打进来。 她便把手机撂到一旁去了。 江言整个人摊进床里,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翻看,但蒋正依旧毫无音讯。 江言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 她跟他说过的,她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可是全被他当成耳旁风了。 酒店里有提供早餐,她下楼,正好看见周司白一行人也在,便绕了个道,去了另一侧。 正前方的显示屏上,投放的正是蒋正代言的广告,他最近刚接下来的一款护肤产品。 她只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吃饭了。 —— …… 地方太偏,打车也是件难事。基本上来这边住的,都是开车过来,江言好不容易约好网约车,那边又有事不过来了。 江言深吸一口气,她很少生气的,但现在真的有一点。 在她换app打车的时候,看到有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男人淡淡道:“回a市么?需不需要送你一程?” 要搁平时,她不会同意。但工作要紧,没必要跟自己的利益过不去,江言换上笑容:“好啊。” 她说着,上前去拉副驾驶的门。 但周司白却阻止了她,“坐后面吧。” 她一顿。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我的太太才有资格坐我的副驾驶。” 江言笑着缩回手,拉开了后排位置的车门。 整个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周司白开车从来不放音乐,安安静静的。 刚到a市,蒋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姐姐,抱歉,昨天手机我没找到,不知道你打电话过来了。你现在在哪?” 江言平静的说:“昨天我也没有告诉过你,我今天有工作?” “姐姐……” “我其实对你挺失望的,你有工作,我都体谅你,但是你却没有替我想过。”江言说,“昨天其实我一直都想不通,你明明那么粘我,但到底是把我当什么了,蒋正,你自己想清楚来,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几两重。” 没等蒋正说什么话,她就挂了电话。 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江言下车的时候,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再等她想起这句礼貌的话时,车早就开走了。 今天找上江言设计项链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叔叔,在看到江言设计的作品时,点名道姓要她来。 两人谈得出奇的顺利,要江言在今年年底之前,帮忙设计出一款对戒,他儿子结婚用。 江言说行,告辞时,那人说了一句:“其实今天找上你,是因为你的设计风格和我一位老朋友很像。” “她叫江弥,你认识么?” 江言顿了半天,说:“不认识。” “她出车祸死的,自杀,那会儿还挺年轻,四十岁都不到,留下一个女儿,但那孩子也失踪了……,其实这样也挺对不起孩子的,一个孤儿,要怎么活,不知道孩子怪不怪她。”他看上去颇为惋惜。 江言的手紧紧握着,一言不发。 她不怪她的。 江弥在遇到那样的事情以后,江言尊重她的任何选择,哪怕她自私的留下了她一个人独活,哪怕导致她流落到风尘之地,江言都不怪她。 —— …… 从这天以后,江言就开始忙碌起设计的事。 这笔生意对方出价还挺高的,三十万的样子,江言自己又贴了五万多一点,连本带息把这钱全还给了蒋正。 后者没有回复。 她也不在意,一连两天都在办公室里待着,总算摸出了点头绪来,花了几个小时把草图粗粗的画完了。 江言这才得空,去了大厅。 正巧着外头大伙都在聊天。 江言走过去:“什么事这么热闹呢?” “蒋正的恋情曝光了,记者拍到他和抱着一个女人进医院的照片。”小贾说。 她愣了片刻,看了眼小贾手上的图,有点糊,女人缩在他怀里不太看得清,但是蒋正这张脸还是挺清楚的,尽管他戴了口罩。 “你说这去医院,该不会是怀孩子了吧?”小贾若有所思道。 “蒋正才二十一岁,这也太早了吧,还是等官方消息出来再做定夺。”另一个说。 “你是不知道,他们圈子里头其实很乱的,蒋正这样的当红炸子鸡,就算没女朋友,身边也肯定不缺女人,女人肯定都倒贴他。” 江言没说话,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了下去。 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蒋正的团队就发出了声明,大概意思是,那只是蒋正的朋友,受了点伤,他送她去医院而已,希望各位不要把好心和善意当成绯闻。 这就是公关的水平了,澄清绯闻的同时,还要顺带把核心往蒋正的人品上带。 再接着,女人也主动发视频替蒋正说话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跟蒋正真的只是朋友,希望各位粉丝不要误会了,我身体不太好,刚好他那天晚上来我家做客,就顺道送我去医院了,就是这样。” 这话一出,又是轩然大波。 公关前功尽弃。 蒋正团队说的是受伤,女人说的却是身体不好,这不是有出入了么?再者,是什么关系要半夜到人家家里去玩的? 一时之间,几乎全网的人都认定蒋正跟这女人有奸、情。 还有不少觉得自己有一副火眼金睛的,认为这个女人就是朵白莲花,是在故意陷害蒋正。 “诶,这波你站谁?” “或许真的有什么吧,这姑娘看上去还挺单纯的。” 江言却置身事外。 这个女人就是那天给她发照片的女主角。 江言没什么反应的去茶水间泡了被茶,出来时,小贾把手机递给她看,蒋正自己发了条微博: 一条狗的照片。 文案是,你看这只狗和我多像。 暗指自己是单身狗。 粉丝又挖出他以前接受采访的视频,他清楚的说明自己在三十岁之前是不会找女朋友的。 一时之间舆论两边倒。 江言放下茶杯,去看自己的手机,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她多了三十几个未接电话和二十来条微信,全是蒋正的,他甚至连微博都来私信她。 她没看内容,起身去了角落,给他拨过去。 蒋正接的极快,第一句话就是:“姐姐,你相信我,我跟那女人真的没关系。” 又说,“还有,你那三十五万块怎么还我了?” 江言说:“用不到了。” “那你以后要用就自己转,我这两天在巴黎呢,挺忙的,还有时差,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影响你休息……” 江言说:“照顾好自己。” 蒋正大概是真忙,匆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 江言则是抽空把草图发给了顾客,对方表示满意以后,她才能进行后续的工作。 第二天,袁一佳打电话过来,说周司白不在,她能不能去学校接她,顺便送她回家一趟,她们学校的位置很偏,不容易打车。 江言对她真的算不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到了周司白如今的住处,她才知道如今他有多豪,江缘的别墅跟如今这栋比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除了游泳池、体育馆以外,还附带了一个马场。 不过要属最豪华,还是周隔的庄园,据说那是一块面积大到让人不敢去想象的地方。 “老板,进去坐一会儿吧,我刚好有些事想跟你聊聊,你知道的,我也是刚转学回国,身边根本就没有几个朋友。” 江言挨不过袁一佳的邀请,只好跟着她一起进去了。 袁一佳吩咐佣人准备了茶水。 天台位置极佳,连远处的马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山青地广,真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 周司白如今是真的出息了。 “我是想跟你聊些八卦的,你觉得蒋正身边那个女的到底是谁啊?好绿茶的感觉。” 江言笑着说:“圈里的事我都不太清楚,恐怕没法和你交流到一起去。” 袁一佳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下,我提到蒋正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男朋友啊。” “嗯。”她随口应道。 袁一佳又盛情邀请江言留下来吃饭,顶级大厨,一口一个我男朋友请来的,别提有多骄傲自豪。 等饭途中,江言去洗手间补了妆。 “老板老板!” 她听见袁一佳在楼下疯狂喊她。 江言出去了。 “刚刚又有大消息爆出来了,我看到有网友爆出了微信截图,内容是那个女人问蒋正来不来,来的话去她就去买套子。我以前看了我男朋友的微信联系人,发现那的确是蒋正的号。他真的和她有什么啊。” 袁一佳好失望:“蒋正这是约p吗?” 蒋正这方的截图视角。 但江言却敢肯定这是那女人发的,并不是所谓的网友扒出来的。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袁一佳问:“老板,你怎么了?” “没事。”江言笑说,坐下来,翻开微博,看见蒋正的解释只有四个字:捕风捉影。 工作室的稍微长一点,再造谣的就直接寄律师函了。 恐吓而已。 因为这并不是假消息。 江言抬头说:“我有点事,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回见。” 她刚走到门口,要开门,门却从门口被打开了,门边框锋利的那侧狠狠的撞在江言鼻子上,一瞬间就出血了。 “老板……” 江言只看见几滴血滴在地面上,红红的,跟洁白无瑕的地面比起来,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下一刻,她就被人打横抱起来,很快就被放到了沙发上。 周司白皱着眉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吩咐袁一佳:“去找块干净的毛巾,顺便给叶医生打个电话。” 江言仰着头,顺便一动血就哗哗的流。 周司白每当纸巾被染红,就去给她抽干净的。 “司白,叶医生不在a市呢。” 周司白沉默着没说话。 好几分钟,江言的血都没有被止住。 “我送她去医院。”他道。 江言这次被他放在副驾驶上。 周司白开车开的挺快的,一边还护着她,不让她把头低下来,可脖子酸,还是有些滴进她的衣领。 周司白要给她擦时,江言挡住了,那是关键部位。 他顿了一下,冷冷的看着她,最后什么都不管她了。 到医院后,带她见了医生,周司白就疏离的道:“钱我给你付好了,我还有事,等下自己叫人来接你吧。” 一副不想叫人误会的样子。 医生奇了怪了:“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啊?” 周司白否认的比谁都快:“不是。”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52章 大胆 周司白走了以后,江言就一个人待着。 医生说她这是血小板的止血功能不太好,要多吃含有维生素k的蔬菜水果。 江言浅笑着说谢谢,叫不到人来接她回去,就只能打出租。 蒋正的消息又是好几条,告诉她那些都不是真的。 [江言:截图也不是真的?] [不是。] 她笑了。 江言先是没回,半天后,她才回他。 [分手吧。] 蒋正那头顿了顿,电话立刻就打进来了,但是江言没有接,连微信也拉黑了。 他犯了她的大忌,江言什么都可以纵容他,但是欺骗不可以。 —— …… 江言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办公室。 直接关门,不准人打扰,安安静静画图。 江言工作起来就是废寝忘食的,也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下午的时候,公司里却沸腾了。 因为蒋正来了。 当时大伙正在吃午饭,外卖盒还摆的好好的,就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黑色外套的高个男人从外头走进来。 很快他就脱了帽子,头发稍微有些杂乱,他理了理,压低声音说:“我找你们老板。” 这声音听来有些熟悉,就惹得大家多看了他两眼。 “老板在办公室。” 然后有人看见了他手腕上的纹身,jy,不由得一顿,瞬间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蒋正么? 身高体型都像。 瞬间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江言在得到助理的通知以后,很快就出来了,看到他的时候顿了一下,语气挺冷淡的:“你怎么来了?” 男人这下把口罩也给摘了,可不就是蒋正么? 难得见到偶像本人,当下所有的人都激动得不行,正想着要不要上去要签名,就看见蒋正走到江言面前,低着头看她:“姐姐。” 叫的那叫一个温柔,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想到他们老板竟然是蒋正的亲戚。 蒋正垂着眼皮,委委屈屈的说:“不分手行不行?” 大伙们:“……” “我真跟她没关系,你要听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解释,就是别提分手,你一提我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连夜就坐飞机从巴黎赶回来了。姐姐,你要听什么,我都给你说。” 江言说:“我没有说过你可以往公司蹦哒。” “不蹦哒我找不到你。”蒋正说着,想伸手过去抱一抱江言,却被她给拒绝了。 于是蒋正更委屈了。 “你告诉我,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我跟那女人真的没关系,我拿我后半生幸福保证,我要跟她有关系,我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江言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截图的事。” “真是假的。”蒋正自觉把手机递给她检查。 她接了,一遍看下来,果真是没有任何的那两句话。 “姐姐,我说了那不是真的,我肯定不会骗你。”蒋正道。 江言垂头没有说话,可是她亲眼看见过的。 [明天你试完戏来我这么?来的话我去买两盒套。] [你喜欢哪个牌子的?] 这两句话她记得一清二楚。 江言沉默片刻,重新抬起头来看他,道:“蒋正,我知道你把那两句话给删了。” 他一顿,表情变了变,不太好看。 江言把上次女人发过来的照片截图发给他,平静的说:“你怎么玩都无所谓,但是你不该骗我。” 蒋正正要再次上前,却被江言给避开了,“那天晚上我叫你第二天早上记得回来,可你没有。我又问你是男的女的,你说是男的,并且你的电话整夜打不通,我真的很难去相信你。” 江言有些伤感的看着他:“蒋正,我不过问,这不是你用来欺骗我的理由。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想了好久,竟然想不到要继续跟你在一起的理由……” “姐姐……” 江言说:“蒋正,你让我冷静冷静可以吗?” “所以你不愿意相信我对么?” “你要我怎么相信?” 蒋正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戴上帽子和口罩,冷漠的走了。 整个工作室里静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江言笑着,眼睛却有点泛红,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到底是有些感情的,如今真的断了,只要不是冷血动物,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哑着声音说:“好了,大家继续工作吧,让你们看笑话了。” 大家看的哪里是笑话,简直就是世纪大八卦。 合着蒋正手上那个“jy”不是他母亲的缩写,而是他们的老板江言啊? —— …… 蒋正那头从江言这儿离开,立刻就去了那女人那里。 女人还在住院,正在削一个苹果,看到蒋正,眼睛都亮了亮:“蒋少爷,你来了啊,赶紧坐吧。” 蒋正冷笑一声,眼睛犯冷,嘴角邪邪的勾着,手机直接朝她砸过去,女人吓得躲了躲,手机掉在了床上。 拿起来一看,却是她偷偷用蒋正手机发给他微信置顶的那个人的那张自拍。 女人脸色惨白。 蒋正步伐慵懒的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脸,“上次买套子的消息,你说发错人了,那这次呢,怎么解释?嗯?” 女人全身发抖。 “怎么,我哥跟垃圾似的把你丢了,你就打算在我这里上位?看完荧幕前斯文的模样看过了,就真以为我是那副纯良的样子?”蒋正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本来对女人我也没那么狠的,但是你让老子不好过了,老子当然也不会放过你。” 蒋正手还插在口袋里,慢慢直起身子来,阴邪的笑:“我看你脑子确实有点问题,不如就在医院住个开心,精神科的朋友老子刚好认识不少。” 几天后,蒋正微博就贴出了一张医院的证明。 并附带着这样一段话—— 这段时间占用了不少公共资源,我很抱歉。团队之前之所以说是受伤了,是因为我朋友患有不太好描述的疾病。如今事情越闹越大,朋友不忍心看我继续被这事情影响,让我讲出实情。我跟她的确只是普通朋友,谢谢各位对我的关心。 …… 这又是妥妥的热搜,蒋正又在瞬间被洗白了。 下面又是一大群夸他重情重义的水军。 —— …… “我可没有叫你对她这么狠。”王沛在得知这件事情以后,淡淡的对蒋正道。 这好歹是他以前的女人,王沛的意思是,给她一笔钱,然后让她远走高飞的。 “我还没弄死她,这叫什么狠。”蒋正随口道。 “万一她只是被人利用。” “有什么区别?” 照理敢这么算计他的,他没有要她半条命,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件事情江言也知道了?” 蒋正可不知道她后续有没有看,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了,可他还是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管她知不知道,分都分了。” 这下倒是王沛惊讶了,在他印象里,蒋正黏江言可是黏得紧了去了,能带的场合几乎都是把她带在身边的。 不过他这个弟弟花心风流,如果是真的腻了,分手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 …… 一个周的时间,江言的设计细稿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再次给顾客把图发过去,对方也同样非常满意。 江言就可以把图发给制造商做了。 那位找她设计的中年顾客又发消息给她:“江小姐,这个周我有准备一个宴会,你有空也去可以来逛逛,来的人五花八门,各行各业都有,或许可以帮助你认识一些朋友。” 做生意的,拓宽人际关系网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多个朋友总没有坏处,江言就没有拒绝。 何况她也有好久没有参与多这些,她们这行的,当然是懂得越多越好。 江言去的那天,替她做造型的是蒋正的造型师朋友,她还不清楚江言和蒋正的事,没收她钱。 一趟一两万,当然是不收钱好。江言跟他们比起来,一直都不算个有钱人。 她把袁一佳也带上了,小姑娘最初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同意和她一起来了。 江言也是在看到周司白以后,才想清楚她拒绝的原因,肯定是原本决定和周司白一起来的,又不好意思推脱她的邀请,最后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 袁一佳在看到周司白的时候,立刻就往他哪跑。后者冷冷淡淡的往江言的方向扫一眼,然后握着女朋友的手,两个人往另外的地方去了。 看来这位中年顾客还算有点实力和地位,连周司白这档次的都请的动。 毕竟如今的小白今时不同往日,比起周家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言是小公司,不像以往都是代表周家出面,也没了以前的底气,对待各位老板们自然是笑脸相迎。 蒋正到的时候,就看见有人在给江言递名片的同时,摸她的手吃豆腐。 不过他也只是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什么表现都没有。 蒋正气鼓鼓坐到沙发上的样子惊到了叶勋,后者说:“你这是吃炸药了?” 蒋正说:“你嫂子呢?” “在那里。”叶勋朝不远处指了指,苏谭谭正在和一位大佬搭讪,两个人脸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大佬是圈里一位走硬汉路线的影帝,地位很高,跟他搭戏的,十个里面有九个会火。 蒋正说:“你也不生气?” 叶勋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我都快要气炸了。” “那你还坐在这里看戏?” “苏谭谭告诉我,我要是敢打扰她,她今天就敢撕了我。” 蒋正轻笑一声:“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她?” 叶勋慢吞吞的:“搞得江言如果真的要叫你做什么,你敢跟她对着干似的。” 这话说得蒋正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冷的扫了叶勋一眼:“老子现在当然敢,分手了。” 叶勋:“……” 怪不得今天蒋正看到江言以后,没有黏上去。 —— …… 那头江言差不多收到了十来个上来搭讪的,她都笑脸相迎,认真的介绍自己的公司,算是一波推广,在大佬们面前刷刷存在感。 周司白和她的那位中年顾客一起出来的时候,江言正笑着和一位同是珠宝商行业的大佬喝了交杯酒。 她的笑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浅了些,视线却没有在他身上逗留很久,转头继续和大佬聊天了。 倒是那位大佬在看到周司白以后,满心欢喜的上来和他攀谈:“周总,没想到今天你也过来了。” 周司白很是冷漠:“嗯。” 显然面前这人不够他交谈的资格。 周司白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是个话多的人。 大佬还是不太想让周司白看到江言这么个美人的,就一直让她躲在他的身后,而江言的识趣更加让他满意。 很快周司白就从他面前走了。 看着周司白远离的背影,大佬有点不屑:“年纪轻轻就心高气傲,以后有得他受的。” 男人么,有那个喜欢在女人面前丢脸的,哪怕是装装,也要装出气势来。 江言笑着没说话。 这次宴会,其实还算轻松,喝酒的活动不太多,江言很快就打算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想去把礼服给换成普通日常的衣服。 不巧洗手间早一步被人占领,江言只好转身去了休息室,还好休息室里没人,江言进去后,锁上门,然后就这么面对着门,开始脱了衣服。礼服还是稍微有些重的,脱起来也不如普通衣服来的方便,江言还是花了点时间的。 就在她换好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周司白正冷冷清清的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大概是酒红色的沙发跟他酒红色的西装外套太像,她进来那会儿才没有发现他。 跟以往不同的是,周司白竟然在抽烟。而且从他抽烟的姿势,江言判断出他算是个老烟枪了。那两年里绝对抽的不少。 她只愣了一秒,就什么反应都没有了,甚至可以心平气和的笑着和他打招呼:“小少爷好。” 他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这个模样有点像蓄势待发的狼。 周司白的表情也是在一秒钟就浅了下去。 江言只看见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把西装最上面一个纽扣给系上,然后朝她走过来,不,他的目标,应该是她身后的门。 她往旁边让了让。 江言看着他伸手去扣锁。 但下一刻,她整个人被他抵在门上。 男人啊,果然是没有一个好的。 蒋正是。 周司白也是。 江言抬眸看他,笑:“小少爷这是做什么?” 她的衣领很大,他猜测他的方向足以把一切都看进去。 果然,她看见周司白的视线在她那处轻描淡写的扫了两眼。 然后,他抬头,凑近她,淡淡的说:“刚才和你喝交杯酒的那个,可没什么实力,也就在你那个小小的工作室面前,能稍微吹吹牛。” “所以?”江言继续笑。 周司白淡淡的说:“你要是想要资源,不如来讨好我,我能给你的,绝对比他能给的要多得多。” 江言想的是,周司白果然比以前老司机多了,这种事情看样子没少干。 她顺从的靠近他怀里,柔柔的笑:“就是不知道,小少爷想从我这儿要些什么?” 他低笑出声:“你说呢?” 无非是男女之间那点事。 江言抬起头来,继续笑:“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也无所谓。” 也是,毕竟他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外头的袁一佳来喊人了,周司白立刻起身理了理一副,整洁如初,看向她的脸色也十分冷淡。 这变脸变的。 周司白拉开了门,从她面前走了出去。 江言听着两人笑着走远了。 而她还在休息室里坐了会儿,周司白的烟没有拿走,顺道就进了她的口,是进口烟,奶味儿,味道很烈。 江言抽了半根就够了。 她的烟瘾很重,如果不是被烟给吸引住了,她老早就走了。 江言出去以后,正好碰到苏谭谭从洗手间出来,两人就顺便闲聊了两句。 苏谭谭说:“我听叶勋说,你和蒋正分手了?” “嗯。”她平淡无波。 “恭喜恭喜,离人渣又远了一步。”苏谭谭由衷祝福道,“我要走了,最近有电影上映,记得去支持,得包场。” 江言笑:“行。” 一转身,又碰见个蒋正,后者扫了她一眼,然后从她面前直接走了过去,当然,还轻轻撞了她一下。 江言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从门口走了出去,到停车场时,倒是发现蒋正的车还没有开走。 他来得明明要比她早一点。 江言也不多问,他走不走没关系,她得走了。 累了一天了,江言回到家敷了个面膜以后就好好休息了。 —— …… 第二天,她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江言去开了门。 蒋正在她看门后,看了她两眼,才迈步进来。 江言说:“怎么过来了?” 他有些讽刺的说:“这里是我家,老子回来难不成还有问题了?” 江言顿了顿,语气平静:“那要不然,我搬走吧。”正好工作室有空余的一间房,她可以改造出来休息,工作也方便。 “不用。”蒋正烦躁的撸了撸头发,“我就过来拿点东西。” 他倒腾了一大阵,就算是一根针也该被他找出来了,但蒋正愣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江言笑一笑:“要不要我帮你找?” 蒋正看她一眼,让开了,任由江言折腾他的衣柜。 “你要找什么?文件么?还是什么证件?”她抬脚去拿最顶上的收纳盒。 但江言突然脚下一空,下一刻,她被他抱到了一边的鞋柜上,蒋正死死的抱住她,头缩在她肩窝处,有些自暴自弃的说:“昨天晚上我车停在那儿还没有动,你倒好,自顾自就先走了。” 她没说话。 蒋正:“这就算了,我今天都主动回来了,你还是不给我个台阶下。” 江言想下去,却被他拽回去,她完全就动不了。 江言几不可闻的谈了口气。 蒋正又重新变成以前那个撒娇狂魔了,仿佛昨天那个挑衅撞她,十分嚣张的人不是他一样:“姐姐,我最近拍戏赶通告可累了,我都瘦了,那个女人问也处理干净了,就不要分手了行不行?” 他撒起娇来,的确是让人有些吃不消,不过江言还是推开他了。 蒋正的脸色变了变,有点冷。 江言说:“蒋正,那个女人其实也不算很大的问题。我就是觉得,我们聚少离多,还见不得人,这挺没有意思的。你说,你跟粉丝们承诺,三十岁之前不谈恋爱,这段时间我未必就吃得消。” 蒋正紧紧的盯着她看。 “你的事业是你打拼来的,我不会要你为我放弃什么,但是我真是没那个精力陪你走那么远,那个圈子不适合我。” 所以她提分手不是因为醋意,只是通过那件事想到了很多。蒋正只要有恋情爆出来,还是黑他的人居多。毕竟他目前走的还是流量路线,失去了粉丝他就相当于玩完。 蒋正点点头,说:“哦,我知道了。还是得谢谢你为我好。” 蒋正走的时候,摔门摔的挺响的。 好在江言不怕他。 —— …… 后面几天,江言到底还是从蒋正的这套别墅里搬出去了。原本住在这儿,她也是为了配合他。如今两人都分手了,她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反正出门也不方便。 原本考虑的工作室也不行。 袁一佳在得知她要租房时,立刻就热情的拉着下班来接她的周司白,道:“老板,我男朋友房子还挺多的,让他租你一套吧,方便。” 周司白握着袁一佳的手,放在嘴边细细亲了下:“你想帮你老板,我当然没问题。” 袁一佳就热情的带着江言去看房。 她进了卧室:“老板,这个房间的装修我特别喜欢。” 客厅里,周司白的手却搂着江言的腰。 不得不说,周司白够大胆的。 这个角度,袁一佳一转头就能看见。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53章 燕北 江言站着没动。 周司白显然知道她不会动。 所以他搂在她腰上的手有了变本加厉的打算。 本分钟后,他淡淡的反问:“有在健身?” 江言为了保持身材,的确是每天都在练瑜伽。 她笑:“我就是挺想不通,当初我送上门你都不要,现在倒是喜欢动手动脚。” 所以说,男人果然是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江言嘴角依旧挑着,低声道:“小少爷怕是忘了,里面站着的,是你女朋友。” “那又如何?”他沉思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一抹笑来,“被发现了,一佳只会觉得是你的错,而不会把错误归咎在我身上。” 谁叫江言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 周司白想得可真周到。 她皮笑肉不笑的把他的手从她的身上扯了下去,漫不经心的说:“小少爷想玩的游戏,我怕是奉陪不了。” 周司白倒是安分了,反问她:“真的不愿意?” 自然是不愿意。 周司白点点头:“我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 果真再没有任何的动作。 袁一佳出来时,一把就拉住江言,道:“老板,这里环境不错吧?我刚才一听你要租房子,就想到这里了。不仅离公司近,房价我也可以给你打折。” 江言抬眸扫了眼周司白,后者道:“一佳说的话就代表我的话,她说什么我都认同。” 好一副好男友的模样,但在这层好看的外表下,周司白干过多少对不起袁一佳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江言有些同情她。 最后在袁一佳的热情介绍下,江言到底是同意把房子给租下来,可合同签了以后,袁一佳又道:“真好呢,有空是可以回来和老板一起住了。” 江言一顿。 袁一佳说:“老板,你应该不介意我跟你一起住吧?司白经常要出差,我一个人住家里挺孤单的,所以我有空想搬过来,可以吗?” 房子是袁一佳介绍的,房租又给的低,江言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她笑:“当然不介意。” “太好了。” 周司白只淡淡的说:“看来又得麻烦江小姐照顾好我的女朋友了。” “我有分寸,希望周小少爷你得有才是。” “当然。” 周司白这个人,其他方面还有待考究,不过说话倒是一个算话的人,往后几次见面,他果然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过。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安分了,江言就曾经看见他开着拉风的超跑从她面前经过,而副驾驶上的女人,可不是袁一佳。 这些事江言也有意无意给袁一佳提了两次,可后者貌似挺相信周司白的,并不放在心上。倒是蒋正接了新剧的事,让她激动了好一会儿。 江言也就不再多少什么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但不可否认的是,周司白对袁一佳真的算是非常好了,好到要是把两年前的江言拉回来,估计得想办法整袁一佳了。 也庆幸此刻的江言不是彼时的江言,不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 …… 江言自从把戒指的设计这块做完以后,几乎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工作了。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得争取到和华纱的合作,那是最近起来的一家非常大的珠宝公司,刚刚落户没多久,很多国外大牌设计师都属于这个公司。 如果能和对方交流心得,那真的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 说来也是巧合,对方也同样有合作的打算,主动邀请各个工作室找上门。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工作室都有这个机会。 所以江言用了争取这个词。 她的营销水平还算不错,也不愿意浪费这个机会,周六那天就抽空去了华纱。进入对方公司的第一刻,江言觉得大概只有“豪华”这个词足够形容。 真的是非常奢侈,地毯是波斯进口六万一坪的那种。 江言说明自己的来意,对方把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老板,接完电话以后,充满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说您的工作室不可以。” 江言工作室虽小,手下也不是没有大牌的,她笑道:“可不可以通融通融,让我跟你们老板见一面?a市最好的菜馆我想你们老板还没有去试过。”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一般不会在公司里待着。” 原来是投了钱以后游山玩水型。 这种人一般都是富二代。 好哄。 稍微动用下她这张脸,那就更好哄了。 江言继续笑,越发谦和:“那你们老板的号码能不能给我一份?” “只有工作号。” 华纱的老板,还是一位神秘人物,就目前而言,还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号。 江言得到号码以后,就尝试着联系对方,不过对方没有接。 就连她委婉示好的发了一大堆消息,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晚上回到家,袁一佳并没有回来。 江言没吃晚饭,就开火煮了面。 刚刚出锅时,门铃就响了应该是袁一佳没有带钥匙。 江言只好擦擦手去开门,但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却是周司白。 这还是他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出现在这儿。 “一佳呢?”他问道。 “还没回来。” 周司白点点头,冷漠疏离的说:“我进去等她吧。” 江言便让开了,转身去端她的面。 周司白换完鞋后,江言正好把锅端在了桌子上,他扫了眼,淡道:“给我也盛一碗。” 一碗面而已,江言也不能够太小气,照做了。 两个人吃饭都是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结束以后,江言就起身继续试图联系华纱的老板。 然后就发生了惊奇的一幕。 周司白的电话响了。 江言转头去看他。 他凉凉的看着她。 江言把手机挂断,他那边果然也断了,再打,他那头就又开始响。 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看了好半天。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怪不得他那天对她说,他能给她的要比别人多多了。 最后还是她率先开口,语气还挺示好的:“小少爷,既然都认识,要不然给个机会?” 他瞧着她看了好几眼,最后才风轻云淡的说:“你那个工作室,太上不了台面,我不大瞧得上眼。” 周司白道:“再者,我跟你也不太熟,为你浪费这样的机会不太合算。” 江言的笑意浅了些。 周司白:“我们不太熟,我也不好意思白吃你一碗面,多少钱?” 江言冷淡的随口说:“一万。” 一碗素面,真是卖出了天价。 但有钱的那位显然不太在意,道:“我支付宝今天没钱,微信转你吧,你微信号多少?” —— …… 周司白为了等袁一佳,最后进了她的卧室等。 一进去,就把门给反锁了,仿佛生怕她会对他做出什么似的。 怕是都已经忘了,前两天动手动脚的那个究竟是谁。 到后头,袁一佳究竟回没回来江言不知道,反正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袁一佳竟然没去学校,已经在公司了。见到她就一脸兴奋的说:“老板,华纱打电话给我,叫我过去参观呢。” 原来华纱老板是谁这事,面前这小姑娘也不知道。 周司白没有给她的工作室里的老设计师去的机会,却给袁一佳开了后门。正如他所说的,一个值得,一个不值得而已。 江言当然比不上他的女朋友。 她笑:“好机会,要把握好。”好歹女朋友是自己的员工,怎么样也不是件坏事。 这事江言不生气,但两天后的事情却让她的心情真的低落了下去。 华纱把江言工作室的石设计师给告了,律师函的大概内容是,石设计师的作品有设计借鉴过度,侵权了。 江言挺护短的,当下就找石设计师来问清楚状况,她表示大概是看多了对方设计师的作品,在潜移默化之下,就有了一定的相似度。 这招告抄袭的,还是江言当初让周司白用在王沛身上的,如今被他用得那叫一个流畅。 江言不得不再次找上周司白。 后者只是很平静的告诉她,工作里不应该代入私人感情,错了就是错了,哪有错误不需要改正的道理? 江言工作室小,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公司基本上就垮了,而且赔偿费并不是一笔小数目,石设计师倾家荡产可能都还不起。 她当初把石设计师挖过来的时候,就说过要保护好她的,如今在事情闹大之前要是不能替她做到私了,那也太让人心寒了。 江言不得不低声下气,道:“小白,你这是要毁了我么?工作室今年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这个时候要是完了,我不敢保证我以后要怎么生活。” 说实话,打得还是感情牌,外加一点苦肉计。 周司白扫了她好几眼,道:“你叫我什么?” 她立刻改口说:“周总。” 连小少爷也不是了。 周司白这下就不止是扫她,而是盯着她看了,脸色并不算好。 过了好半天,江言才听见周司白说:“任何企业多少都会遇到些困难,你就先把这当成一个考验吧,没有任何事情能够一帆风顺的。” 这就是不愿意帮这个忙的意思了。 江言有些复杂的看着他,然后说:“那谢谢周总给的这个考验了。” 江言转身走了。 再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绝对,离他远远的,能避开就避开。 从这天以后,她没有再回过那间出租房,都在工作室里将就着,并且同时还不忘安慰手下的员工,这件事情她会处理好来的。 差不多三天以后,江言联系了王沛,他说他会替她想想办法,但不保证能帮得上忙,毕竟华纱才刚搬回来没多久,他没人脉。不过最好的律师可以给她安排上。 这真的是最后一条打算,真要打官司的话,一个好的律师也是十分重要的。 苏谭谭也表示会帮忙。 可也同样没底。 江言这两年以来,相处最多的人就是蒋正了,大大小小的事他也帮忙处理过不少,最开始挖人,他也没少参和。 她把身边能用的人脉都想了一遍,最后才考虑上他。 江言给蒋正打电话的时候难得有忐忑的情绪,毕竟前段时间说断的是她自己。如果蒋正在同意帮她的忙,那她肯定会愧疚。 那头蒋正也才刚刚拍完一幕,刚坐下来休息,小张就急匆匆过来:“阿正,手机响了。” 他懒得搭理。 “是江小姐。” 蒋正动了动,立刻就把手机给抢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接下,顿了顿,又把手机给抛开了。 “不接?”小张疑惑。 他略显冷淡的说:“不接了。” 而江言却是一顿,有点失落,也有些庆幸他没接,复杂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这件事成了江言心里一道坎,整天失眠。 周末的时候,对面又寄过来一封律师函。 石设计师几乎要崩溃了,她问江言:“老板,我是不是要完蛋了?我还有好几百万的房贷,没了工作我要怎么办?而且我儿子还在上小学,我真的是要没办法了啊……” 江言安慰她:“不要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万一出事了,你的房贷我借钱替你还,好不好?” “老板,你心态真好。” 江言浅笑着没说话。 不是她心态好,是她要是垮了,工作室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辞职的辞职,离开的离开,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那就都没有了。 江言事业心挺强,自然不甘心。 —— …… 蒋正新剧的拍摄地,正好和苏谭谭的撞在一起。 两个人偶尔还能碰上一面。 自从和江言分手后,蒋正也不太搭理苏谭谭了,所以两人之间那点基本礼仪都没有了,可真是心疼外头好大一波两人的cp粉。 这话暂且不提。 拍摄结束的时候,两人就隔了五步远。 苏谭谭想了想说:“你跟阿言最近一点联系都没有了?” 蒋正越发冷淡了,连往日那种似笑非笑的坏笑都懒得给:“没。” 苏谭谭:“哦。” 她说:“看来你们是真的断了啊。” 蒋正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小张在一旁提醒他道:“阿正,外头好多粉丝呢,稍微控制控制表情。” 苏谭谭也没有追上去。 就没有然后了。 而江言那边到底是想到了办法,王沛替她找到了石设计师抄袭到的那个设计师的资料,是个华侨,挺年轻的,三十岁不到,叫燕北。 “你找到他,从他那儿下手,如果他愿意放弃追究责任私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王沛道。 连那设计师的地址,他都一并给她发过来了。 江言几乎立刻就开车过去找他。 对方住的小区,竟然也是a市顶级别墅区江缘那儿,并且就是周司白当初住的那栋,很显然,周小少爷惜才,把这别墅送给他了。 江言上去按了门铃。 很快就有人上前开了门。 男人穿着睡衣,纯黑色,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一副非常斯文的模样。个子挺高的,江言穿了高跟鞋,也依然比他矮了大半个头。 看见她时,男人眯了眯眼睛,江言有一种被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的错觉。然后她看见他斯文的笑,问她:“你是?” 江言也笑,自报家门,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也跟他讲了一遍,最后说明来意。 燕北温和的说:“江小姐,进来谈吧。” 男人煮的一手好咖啡,在他给她倒咖啡的时候,江言的视线在他手上停顿了几秒。 做设计师的,大概手都精贵,燕北的手很好看。 江言:“我们工作室的石设计师也是因为热爱您的作品,才做出了一些不太合事宜的举动来,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我们小公司,真的不容易。私了的价格你可以随便提,可我真的不希望把这事闹到表面上来。 燕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出来创业有多辛苦。很抱歉给您造成了困扰,可我也这是逼不得已。” 燕北推了推眼镜,浅浅笑道:“这件事我会帮忙的,等我联系了我们老板,再给你答复好吗?”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江言点点头。 燕北亲自送了江言出门,又礼貌客气的问她要了电话号码,并且补充说:“江小姐不要误会,我这是方便后续联系你。” 他不说这句话,江言就会给,何况说了,这让江言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最后给他留了自己的名片。 等江言开车走了,燕北这边就立刻给周司白打了电话:“听说公司最近有发现侵权的,已经准备法庭见了?” 周司白淡道:“没那么严重,只是寄出律师函,并没有上法庭的准备。我只是试一试对方的处理方式。那个老板有点能力的,就想让她多涨点经验。” “看来你跟那老板关系不错。”燕北随意的捏了捏手上这张崭新的名片。 周司白没答,只说:“我这边还有事,挂了。” —— …… 苏谭谭和蒋正在晚上又来了一次偶遇。 两人这次是在粉丝堆里,戏总是要做足的,便还算热情的打了招呼。 进去后,两人瞬间变脸。 苏谭谭问,“蒋正,昨晚我看到跟你一起回去的那个女人是你新女朋友?” “神经病。”蒋正懒得理她。 “我昨天跟阿言说了这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正步子一顿,脸色变了变:“你胡说什么?我跟她走路之间隔了五米,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我女朋友的?” 那就是个普通房客,两人刚好一起进去而已。 苏谭谭摊摊手,无所谓的说:“反正你跟阿言都分手了,你爱怎么样是你的自由,她又不会干预你。” 蒋正没说话了,听了她的话以后脸色更加不好了,冷意冒得没边儿了。 小张瑟瑟发抖,蒋正这人少爷脾气要是起来了,以前还有个江言管管他,现在那可真是没人哄得住。 苏谭谭又自顾自说:“不过阿言最近挺惨的,工作室要被大佬告了,不太方便解决。能找的人她都找了,可还是不太好解决。” 蒋正这下脸色是真的变了:“你说什么?” 又说,“她都不联系我?” 但他说完话,就想起来那天今天是给他打过电话的,不过他没有接。 蒋正的脸色有点发白:“去,去把手机给老子拿来。” 小张见他脸色差,根本就不敢跟他抬杠,马上照着做了。 他给江言拨电话的时候没人接。 蒋正拔腿就要走。 “你去哪?”小张喊他,“马上就要拍戏了,你可千万不要乱走。” 蒋正说:“不拍了。” “阿正,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蒋正觉得这个逼烦透了,不耐烦的说:“任性?老子媳妇儿这会儿指不定在一旁躲着难受呢,你还叫我拍戏?你脑子是有病还是有病还是你根本就没脑子?” 他今天就是不拍了。 小张:“………………” 他就算不听他的劝,那也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 …… 江言半夜,是被电话的铃声给吵醒的。 她翻出来看时,是蒋正的号码。 江言顿了顿,没接。 但手机就是响个没完。 她到底是接了。 “姐姐,你怎么不在家,你现在在哪儿呢?一个人在外面?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好不好?”蒋正有点讨好的说。 江言本来不太难过的,她只是觉得压力大,但这会儿还是有点难受。 大概女人不管年纪怎么样,能撑的时候撑得过去,可说到底,还是要个依靠的。 江言轻轻的喘了口气。 那头蒋正以为她哭了,立刻轻轻的说:“姐姐,我错了行不行?真的错了,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在家呢,马上就过去接你。” 江言想,那天蒋正要是肯接她的电话,她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难过,因为压力就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了。可后果是,她或许得跟蒋正复合。 江言不想,因为蒋正这个职业注定很久以后才能看到他的未来。 那时候江言是个老女人了。 江言说:“蒋正,别找我了。” 她挂了电话,开了静音。 一切隔绝。 她要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言看见周司白送袁一佳来上班。 往常,她都会主动上前打个招呼,但今天没有,她就远远的坐在原处没动,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就连拿早上的外卖时,她都特意绕开他走。 袁一佳说:“老板,路上我顺带给了带了热牛奶。” 江言笑着说:“不用了。” 袁一佳看看周司白,满脸尴尬。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54章 感觉 顿了半天以后,袁一佳又道:“老板,这牛奶吧,可是我贴心准备的,今天一大早来上班,路上我等了半个小时呢。” 江言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冷冷淡淡站着的另一位,继续笑着说:“真不用了,我吃外卖就可以。” “多喝一罐奶也没什么……” 江言说:“我看你自己那杯还挺小的,应该不够喝,自己留着吧。” “……” 袁一佳又偷看了眼周司白,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老板,我在华纱吧,交流得挺好,您不用担心我。还有最近咱公司石设计师那事吧,我听华纱高层说,他们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江言道:“那是因为燕设计师动手帮忙,这个问题才得以解决的。” “肯定是老板也这么准许的,否则一个设计师哪里做的了这个主。”袁一佳道。 江言浅笑了一下,显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道:“你们在这儿吃早饭吧,我回办公室去。” 但周司白却阻止了她。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冷冷的说:“不用,我这就走。” 周司白走了以后,江言果然就坐下来吃了。 袁一佳说:“老板,你的意思这是见着燕北了?” “求人家帮忙,才上门去见了人家。”她淡淡。 “燕北……” 江言道:“挺帅的。” 袁一佳:“……” 她有些讪讪的说:“看来你对他评价蛮高啊。” 这天晚上,江言还是去了趟出租屋,过两天她是打算搬出来的,如今要跟周司白划清界限,那就得把一切事情都给处理得清清楚楚。 好在这天周司白没在。 江言回房间以后,就开始把衣柜的东西都给收了。 蒋正的电话也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她没看清来电显示,在想清楚之前已经按下了接听键,他的声音就这么清晰的传了过来。 他说:“姐姐,你就算不想搭理我,也告诉我一声你现在好不好,可不可以?” 江言满足他,挺疏离的:“很好。” “我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吧,让我见一见你好不好?” 瞧瞧,这人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江言被气得笑了笑,说:“蒋正,我看你甩人的时候那叫一个洒脱,骗起我来也毫不手软,合着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还想藕断丝连?” “没……” 蒋正他吧,也不想这样又断还连着,他主要就是想复合。 江言没搭理他,很快就把电话给挂了。 倒是门口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江言放下手头的活去看门时,看到的就是没戴帽子也没有戴口罩的蒋正,大概是没有聊到她会这么快出来,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江言挺生气的,但见他这副大剌剌随时有被拍照风险的样子,还是头疼的把他给拉了进来。 蒋正脱下外套,头发还在滴水:“有没有干毛巾?” “外面下雨了?”江言随手扯了张毛巾给他。 “嗯。”蒋正盯着毛巾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说:“用过的?” 她没什么含义的扫了他一眼。 蒋正就知道毛巾是江言的了,立刻往头发上招呼,白天他的造型还做得挺好看,现在就炸的跟一头鸡窝似的。 他抱怨:“我这两天,都没有睡好,才知道家里那张床一个人睡起来那么不舒服。” 江言质问道:“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下班以后,我就跟在你后头。”打电话那会儿就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才按门铃的。 蒋正最开始是想直接试试密码锁是不是家里那个,但后来又想到,他要是敢自己开门进去,江言可能更生气,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再或者,也就是三楼,他翻个窗什么的,进来也不难。 江言扫他一眼:“不是在拍戏?” “请假了。” 小张应该会去替他把这些都处理好。 蒋正说:“你工作室的事情有没有处理好?需要我帮忙就尽管开口,跟我不需要客气。” “真没事了。”她冷淡了点,“等会儿自己想办法赶紧走。” 蒋正顿了顿,然后转移了话题:“我还没有吃饭,姐姐,可不可以给我煮个面?” 她回头看他。 他说:“我吃完保证就走。” —— …… 江言最后给蒋正炒了个饭,后者吃得还挺有味道的,只不过在吃了四分之一以后,他就放下了筷子。 蒋正极其自律,他并不是那种吃不胖的体型,好身材完全是靠保持和健身。 他盯着碗里的剩饭,讨好她:“姐姐,你做饭可真好吃。” 江言说:“吃完了就走吧。” 蒋正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说了声:“好。” 江言完全没有时间搭理他,她还有一堆东西要整理,当然,目前因为蒋正的出现,害她还要洗锅刷碗,蒋正走到门那位置,她也没有看他一眼,只听到他把门拧开的声音。 可下一刻,蒋正却没有走,反而上来从身后抱住她,一副乖宝宝样子,眼睛甚至都有点红了:“姐姐,不分手行不行?我这几天受不了了,不,好几天前就受不了了。你打我一顿吧,只要不分手随便你打。” 蒋正跟江言处了两年了,倒是没料到过,自己会这么放不下。 江言挣扎,警告他:“蒋正,放开。” 但他搂得更紧了,下了死手,不放,就是不放,“还是说你打一顿不过瘾,想多打几顿?没关系,我皮糙肉厚的,随便你打。” 江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就听见袁一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老板怎么没关门。” 紧接着袁一佳推开了门。 然后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立刻转身去看身后还拎着东西的那位。 周司白凉凉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蒋正听到外头的声音了,立刻偏过头去看,在看到对方是谁以后,眯了眯眼睛,瞬间炸毛了,低头冷声问江言:“他怎么在这儿?” 江言尚未开口,周司白倒是率先冷冷的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在这儿。” 江言笑:“蒋正,你可以滚蛋了。” “姐姐……”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我什么事轮得到你来管?”她说,“都分手了,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 刚才他的语气的确是太冲了点。 但蒋正觉得江言可真会气人啊,每一次他都快要给她气吐血,冷着脸拎着外套一股子怒气的往外冲。 剩下的人这气氛就有些僵硬了,江言和周司白显然都没有开口的打算。 袁一佳必须得先开口,她温和的说:“老板,今天我和司白去买了安神补脑液,我看你压力挺大的,也顺便替你买了一个疗程。” 江言笑道:不用,我最近挺好的。哦,对了,我打算过两天就搬走。” 袁一佳笑不出来了:“你要搬走?” “对。” “这里住着不方便么?还是说,我让老板你不满意了?” 江言摇摇头,扫了眼周司白,平静的说:“跟你没关系,就是我跟你男朋友之间的关系挺尴尬的,以后尽量都不会接触,所以住在这儿不太说得过去。” 袁一佳又看看周司白,说:“我男朋友他人其实挺好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是对你好,却并不是对我。反正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就算误会了,我也懒得再去解开。”江言淡淡的说,“行李我就先放在这儿,过两天我还得再过来麻烦你一趟。” 她把蒋正刚才用过的毛巾塞进垃圾桶,然后转身拎包打算走了。 路过周司白的时候,他拉住她,盯着她说:“告你那件事,我只是想让你预备练习,并没有打算真正对你们工作室做什么。” 江言笑:“那我也谢谢这段时间小少爷的照顾。” 他皱着眉看她,想要说什么,就听见江言道:“我今天还有些事挺急的,就不打扰你们了。” —— …… 燕北带着江言去了胡桃里。 晚上的时候,这里是个静吧。 驻唱歌手在上面唱着歌,大概是自创的民谣,江言倒是从来没有听过。 喝一喝小酒,听一听歌,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不错。 燕北道:“侵权的事,公司已经决定不再告你们了。” “谢谢。”江言笑道,“私了的赔偿金你可以随便开价,但请求你合理些,我们小门小户要给出很大一笔钱可能不太容易。” “举手之劳而已。”燕北温声道,“我也没为你们做什么,谈钱就太过分了。” “真的谢谢。” 燕北道:“江小姐,你没必要这么客气,都是朋友,太客气了反而见外。” 两人又待了一会儿,燕北就绅士道:“我送你回去吧。” 几天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越发频繁了起来。 江言手下一众员工都开玩笑说,她是不是为了石设计师的事,献身给了对方的设计师。 但是没有人会否认,燕北的确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不管是外貌,还是能力,都是领先于他人的佼佼者。 袁一佳在去学校之前有意无意的问了江言一句:“燕设计师是老板你的新男朋友?” 在江言的视线扫向她时,她又立刻道,“那天得知蒋正竟然是你的前男友时,可把我给惊讶坏了,我还后悔昨天我竟然没有问蒋正要签名呢。” “我跟燕北只是普通朋友。”江言淡淡道。 而蒋正那边,每天有空没空就会给她回几条消息,都很无聊,不是问她吃了什么,就是跟她说他吃了什么。 江言都没有回。 两天以后,她重新找到了住处,燕北提议他可以上门替她搬行李,并且他的态度不容拒绝,江言也只好随着他去了。 江言打开房门的一刻,却见周司白和蒋正都坐在里面,听到声音,同时回头来看她。 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看着她身后的燕北。 周司白的目光很浅很淡。 蒋正则是那股子巡视的眼神挡都挡不住。 燕北道:“周总好,这位是……” 蒋正是不可能理他的。 江言淡道:“他叫蒋正。”又补充了一句,“我前男友。” 要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面前的两个都算是她的前男友。 蒋正的脸色不能再臭了。 江言疏离的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又过来了?” “过来给你搬东西。”他的语气也臭。 那天得知江言有搬走的计划后,他就算计好时间请好假了。 “不用了,燕先生今天就是来给我搬家的。”至于还有另外一个周司白,则是完全被她给忽视了。 蒋正她是要保持距离。 周司白更厉害,她是理都不想理。 不过想来他也是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打算的。 燕北温和道:“我是来给阿言搬东西的。” 这句“阿言”,让周司白抬头扫了他一眼,然后这一眼移到了江言身上,最后又移开了。 当然,没有人发现这个细节。 江言不再理会两人,带着燕北去了自己刚开始住的卧室,再出来时,他的手上提着两箱东西。 江言的手上也有一些。 燕北跟两人告别道:“还得谢谢你们对阿言的关心,我们先走了。” 这话说起来,就够奇怪的了。 他跟江言什么关系呢,就来替她谢谢他们了。 蒋正正要上前来,燕北就已经拉上了门,带着江言下楼去了。 等他追下去,两人早就走远了。 蒋正立刻打电话给王沛,要他去查燕北,后者把燕北的消息告诉他以后,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怎么了? 蒋正抬抬眼皮,就是这次这个分手,后果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了。 防住了周司白,墙角没被周司白挖走,倒是来了个新的,战斗力还不差,也是个大户子弟。 蒋正恨不得回到那天把那个理直气壮摔门而去的自己提溜回来打一顿。 好了吧,这下子让其他人有机可乘了吧。 那边江言和燕北正往新的住处走。 新房是燕北给介绍的,离公司近,地段不错。 他还主动给她打扫了卫生。 江言说了声谢谢。 燕北一如既往的文质彬彬,道:“要是你真的想感谢我,要不然换个方式?” 她抬眸扫了他一眼,大概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了。 燕北道:“实不相瞒,我还缺个女朋友,不过是短期的那种。” 前半句江言没有猜错,这后半句倒是出乎她的预料了。女朋友就女朋友,得好好处。短期的那都叫女伴吧。 江言笑:“我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这个人,对感情看得挺淡的,比如当初和蒋正在一起的时候,她并不喜欢他,却还是和他处了两年。至于最后这份感情变成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只是相处久了,变成了习惯。但要说一点都不喜欢,那也没有。好感其实很容易产生,只要对方长得帅,或者有一样吸引人的地方,就不难有这种情愫。 江言对蒋正是有好感,对面前的燕北也有些好感。不过要她就这么跟燕北在一起,她做不到。 时间太短,是致命因素。 但女人总是得为以后做打算,虽然燕北极有可能是个渣男,但他算是个不错的备胎,未来的事并不一定,一切没必要说的那么死,所以江言也没有明确拒绝。 最后她只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说先处着试试。 燕北显然已经看穿了她,却没有拆穿。 不过两个人之后的相处,完全就变成了情侣模式,一日三餐,加上下班接送。 有人开玩笑道:“老板,看你现在这样子,怕是把燕北骗回来工作室上班都有可能。” 江言只是笑。 燕北这样的男人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他年纪更大些,甚至江言觉得他心智成熟的跟三十来岁的人都可以媲美了,而且他绝对比他看起来还要复杂。 半个月后,蒋正得知这些以后,气炸了。直接休了半个月的假,就来a市带着。 燕北在某一天早上周司白,约他去泡温泉。 周司白冷冷淡淡的看着他没说话。 燕北勾一勾唇:“看来你最近对我似乎有些意见。” 周司白的脸色更冷了点。 “周总去不去你自己作主,不过我女朋友要去,你自己看看,要怎么拿主意。” —— …… 燕北和江言到温泉酒店的时候,天色还早,前者便提议要不要去打一场高尔夫球,球场正好就在酒店后边。 所谓技多不压身,这样的机会江言当然不会拒绝。 刚刚进去的时候,燕北接了个电话,转头对江言说了一句:“周总和他女朋友也来了。” 江言点点头,不关她事。 挥杆,十几秒后,球进洞。 燕北往角落的方向扫了一眼,鼓了鼓掌:“球技不错。” 又道:“你脸上沾了什么?” “嗯?” 燕北俯下身去给她擦干净,她一个愣神,就被他亲了下去。 刚好推门进来的周司白脸色很是不好看,盯着他俩看了半天以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向不爱笑的他竟然对江言扯了个嘴角。 燕北拉着她过去,大方给周司白介绍:“周总,这是我女朋友,反正你也认识,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 袁一佳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周司白的视线依旧凉凉的,什么都没有说。 带着袁一佳去了另外一块地方。 燕北对江言道:“你现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有点事,先走开片刻。” 她笑,漫不经心的点头:“好。” 燕北转身去了里面的休息室,里面的扫把乱糟糟的摆着,打扫卫生的那号人正躺在沙发上,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白到像瓷娃娃,棕色头发,十八九岁的年纪。 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应该就是人间芭比。 见到他进来,直接把手上的抹布朝他都过去,琥珀色的眼睛明显闪烁着不悦。 燕北倒是好脾气的把东西给她理好来,笑道:“也不知道你这脾气,人家怎么放你进来当清洁工的。” 女孩儿冷冷的,声音倒是清亮,道:“你管我。” 他走进来,打量她两眼,下了结论:“丑了。” 气得人直接伸脚过来踹他。 那只脚的鞋子正飞在地上,此刻露出雪白的小小的一只,随着她的动作,小脚丫正好落在他的怀里。燕北俯身亲下去,又把她整个人拉过来一些,小小一个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家给搂进怀里了。 接着又是一个致命打击:“重了。” 小姑娘气得发抖,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燕北又低下去看她的那只手,同样白嫩嫩的,就是掌心有点通红,他吹了吹,问:“疼不疼?” 小姑娘眼睛通红,眨巴眨巴眼,眼泪就开始往下砸了,大颗大颗的跟做慈善捐款似的。 燕北叹口气,把人搂进怀里,她整张脸全部埋在他胸前,他道:“打人的是你,委屈的也是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出门的还是你。我不用别人诈你一下,你还躲着不出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 女孩儿说:“你两个月都没有来找我。” “那你这两个月怎么活下来的?偷了人家多少东西?等你讲清楚,我把钱送过去。” 她把眼泪擦干净来:“我才不是小偷。” 燕北冷嗤一声,可不大相信她的话,眼前这个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主,打不得,骂不得。 “等会儿跟我回家,两个月没回去,也不知道燕家乱成什么样子了。” 女孩睁大眼。 燕北道:“我还真能放任你一个人在外头?我就没有安心吃下去一顿饭过。” 抱了她一会儿,又道:“我去跟我朋友说一声,我先走了。” “不准,不准你去。”她瞪他。 “好好好,不去。”燕北无奈。 —— …… 那头江言等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到燕北出来。 对面的袁一佳已经往她这边看了好几眼。 江言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工具,去休息室时,里面空无一人,江言便转身去了洗手间。 再等她冲完水出来的时候,周司白就堵在门口,刚好她出不去。 江言刚才可是并没有听见袁一佳进厕所的声音。 正当她想着他这番举动有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见周司白淡淡道:“跟燕北在一起了?” “好像不管周总的事。” 周司白平静的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麻烦开口前想清楚你的话会不会惹到我。” “不然?” 他笑一笑:“或许可以带你再尝试一次洗手间的感觉。” 第55章 温泉 一个不太笑的人,偶尔笑上一笑,要么迷倒众生,要么让人毛骨悚然。 周司白这一笑,倒是两者都有。 江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道:“周总应该知道什么是违法,就比如你刚才的话,已经称得上是骚扰了。” “这样算不算?”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声说。 江言笑:“周小少爷,你最近是有多缺女人?” “一直都挺缺的。”他想到了什么,缓缓的直起身子,风轻云淡的说,“你大可以去告我。” 周司白现在应该叫周财大气粗了,仗着背景硬肆无忌惮。 他要做点什么,江言还真反抗不了他,还是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反抗不了。 “小少爷。”江言喊他,然后道,“就算是老相好,干预都没有这么多的,何况我们当初还只是床上partner的关系,你不想放过我这就算了,想把我管得死死的,哪里有这个道理?” 她说着,勾起唇角,是许久不见的惊心动魄,她迎着他上去,媚眼如丝,一瞬之间好像回到了当初的那时候,自带千万种风情:“还是说,我跟别人,你吃醋?” 周司白盯了她好半天,然后才放开了手,有些冷漠的说:“那你想的有点多,不过是燕北是我收下大将,要是被你挖走,我损失不止一点大。” “所以?” 周司白不容拒绝的吐出几个字来:“不准和燕北在一起。” 江言言笑晏晏:“要是情难自已,忍不住了呢?” “忍不住也得忍。”周司白冷冷的说,妥妥的不讲理风范。 江言也的确是升起过挖走燕北的冲动,但要跟周司白抢人,抢赢了也未必就是最后的胜利,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动手报复。 做人么,识趣重要。 不过她也不是什么条件都没有:“要是我跟燕北在一起了,这的确是有带他跳槽的嫌疑,既然小少爷怕我挖人,我总不能再继续推脱什么。不过,我希望这类事情也不会再有。” 他要猛将,而她要人身安全。 周司白大概太过惜才,也可能她对他而言,性、趣点不算特别高,只沉默了一会儿,就道:“行。” 他转身就走。 江言边走出去,边跟燕北打电话。 但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年纪尚小,她警惕的说:“你谁?” 再接着,一时咿咿呀呀,姑娘像是柔成了水,声音里染上了哭腔:“燕北,你别这样……” 电话被挂了。 江言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而后笑了笑,怪不得燕北当时说的是,当个短暂的女朋友,原来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这鱼啊,果然沉不住气,立刻就出来了,刚好被抓个正着。 渔夫太厉害,小鱼儿哪里是对手。 那头,小姑娘湿着眼睛,再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威风,娇娇若若的哭求:“燕北,真的不可以这样了,旁边有好多人。” 燕北俯身吻她,轻轻的,小小的鼻尖,小小的耳朵,嘴上说:“乖回回,你心疼心疼我,忍一忍好不好?两个月不见,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动作却没见得半分心软。 叫她生,叫她死。 燕北自认为,他这一辈子,是姜回的天。 —— …… 江言在得知“燕北”有事以后,本来是打算直接走的。 就是没车。 出租车是没法进来的。 但好歹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凭她的姿色,说两句好话叫人家让她顺便搭个顺风车也不难。 江言也正打算这么做的,可燕北的电话打了进来,斯文的道:“抱歉,刚才在办事。” 最后这两个字用的极妙,他一如既往的贵气到底。 她浅笑,“我明白,那是燕设计师的小娇妻?” 燕北道:“哪里,不过是战友的女儿。” 战友的女儿都能下手,那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不处对象,只当个朋友的话,那就无所谓了。 燕北:“温泉酒店里我已经去报备过,你报上名字,所有的还是免费享受。” 她客气:“那怎么好意思。” “今天也拿你当诱饵,总要有所付出,不能让你白白牺牲。” 这种高档消费,如今江言是消费不起的,既然燕北愿意请客,她也不好浪费了这份心意。 江言进去领东西的时候,经理甚至问都没问,就给了她房间号,而她自己去换了浴袍。 室内温泉,只有三个,一男一女,一个通用。 江言在进女间之前,看到了袁一佳和周司白一起走了进去。 最后她才看见,原来女间和通用的牌子换了一下,她以为的女间,这会儿是通用的。 江言于是进了是通用的那间,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下了水,闭上眼睛。 就是不一会儿,她听见水声里有浅浅的女孩声音传来,下一秒,有人起来,一个男人,怀里一个小姑娘。 是燕北。 江言有些尴尬,不敢有一点动静,这要是被发现,怕是会被戳瞎双眼。 但很快,她的尴尬变成了僵硬,因为水下有一双手,拉住了她的腿。 江言轻轻回头时,对上周司白沉沉的双眼,猜到她不敢有大动作,就着她侧脸的动作,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然后亲了上去。 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要说开门声,她这个位置离门最近,不可能听不见。 那边燕北抱着小姑娘去了里侧的换衣室,门被锁上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江言冷着脸回头正要甩一耳光送给周司白的时候,被他给半路拦截住了,他淡淡道:“我这张脸,你怕是打不起。” 她那点小工作室,赔都不够赔的。 江言冷笑,正要刺他两句,却被他用毛巾堵住了嘴,然后绑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 周司白不忘回头看她一眼,平平静静的说:“放心,只是怕你刚才忍不住出声打扰了燕北的好事,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的打算。” 好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 但周司白的确是没有再对她做些什么,虽然他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却也只是吹干了她的头发,就让她独自坐在床上。 而他在处理文件。 这个过程中,周司白还开了个会议,如今他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霸道,公司上下就没有敢违背他的命令的。 江言也是在今天才知道,除了华纱以外,周司白手底下的公司多到叫人数不清,很多还是当初周隔手下的产业。 等他开完这个会议,才漫不经心的抬头扫了她一眼,冷漠的眼中带着点嘲笑,然后起身,把堵她嘴的毛巾给抽了出来。 江言才获得自由,嘴巴发酸,狠狠的吸了两口气。 她说:“周总,你在我心中总算拿了个第一。” 他看她,手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着,似乎是在等待她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江言笑:“最不怜香惜玉,大概是第一。” 周司白听了,直起身子来,平静的道:“你我之间不沾亲带故,我实在找不到要对你怜香惜玉的理由。” 至于他对女朋友,的确算很好。 江言继续笑,不沾亲带故,他倒是挺起劲儿的。 周司白渣男无疑。 就在这时,却有人敲门。 她和他来了个对视,后者便慢条斯理的起身,起身去拉开了门。 袁一佳在门口说:“司白,我有点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据说楼下的意面不错。” 周司白若有似无的扫了眼江言,然后说:“行。” 两人下了楼,留一个江言在房间里待着,手被绑着,没法做任何活动。 江言环顾四周,然后发现了一挑锋利的挂钩,或许可以把手上的毛巾给划开。 只是她刚背着勾子把手挂上去,周司白就推门进来了,看着她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眼神之中透露出些许讽刺。 周司白把江言重新提回了床上。 不过放了她自由。 他重新去处理公务去了。 江言不知道是不是周司白刚才手上有什么,反正她困意来袭,很快睡去,再等她醒来,天已经黑透了。 “醒了?“周司白的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起身,进浴室换上了浴袍,然后又丢一套给江言,“今天的温泉想来你是没泡够,我补偿你一次。” 江言抬眸。 他冷淡:“泡完我就放你走。” 她笑:“行啊。” 但周司白没有去室内,而是去了后山的室外温泉,这里的温泉来往的人很少。 但这里显然更纯天然。 江言下水以后,周司白没了踪影。 他白天不对她下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江言冷声说:“周司白,你有病?” 他顿了顿,然后随口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但偏偏他的手,肆无忌惮。 第56章 顺带 岸边就是普通的水泥地,江言被硌着的时候,后背生疼。 仗着天色黑,他倒是挺大胆的。 江言恍恍惚惚记得,两年前,她光是碰他一下,都能被他的眼神冻死,哪里是现在这副模样。 现在…… 现在的周司白,很……,要搁两年前,她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比如这会儿,她就不太阻止得了他。 江言喘着气,夜色倒是挺美,星光灿灿的,可惜现在真心不是欣赏这些的时候,在周司白凑下来要吻她时,她偏过了头,“小少爷,这会让我无法直视一佳,她是个好女孩,不是用来被这么耽误的。” 要拒绝他,往她自己身上扯没用,但袁一佳不一样,周司白既然会跟她在一起,说明自然还是在意她的感受的。 江言不得不拿袁一佳开刀:“要是被她知道,她会有多伤心?” 周司白“嗯”一声,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反正我不会无法直视她。” 得,软硬不吃。 眼看着他就要步入正题,江言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得答应我,让我手下的设计师去华纱参观学习经验,跟华纱合作的机会留给我一个。” 周司白听了她的话后,却停下来,眯了眯眼睛,冷冷的道:“你还挺能狮子大开口的。” 江言手下的人要是进入华纱,合不合作无所谓,学没学习到经验也无所谓,那主要是免费给她的工作室做了波宣传,蹭了波华纱的热度,这带来的利益是不容小觑的。 江言笑:“就看小少爷愿不愿意了。” 愿意,她陪他。 不愿意,她不配合。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冷淡的开口道:“最多给你两个名额。” 也还行。 周司白俯身下去凑到她耳边,倒是没有把全部的重量交给她,他把她耳边的头发给厘清了,亲一亲她的耳朵。 江言伸手时眼睛都能一眨不眨。 江言笑了笑:“你现在倒是日益精进。” “那还是要感谢,当年的师傅有一手好本事,不是吗?”他淡淡道。 至于当年的师傅是谁,她没来得及问,他也没来得及答,两个人就步入了正题。 一旁还有轻微的动物的叫声,听见温泉旁的风吹草动,偶尔抬头看上一眼。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江言累到睁不开眼睛,刚要开口麻烦他整理下自己,周司白已经替她裹好浴袍,把她给抱了起来。 想到这儿,江言漫不经心的开玩笑道:“不清楚状况的,还不知道你这是被饿了多久。。” 周司白显然吃饱了,这会儿倒是格外宽容,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言惊讶的睁开了眼睛,从她的角度只看见他的下巴,以及,从来没有注意到的,脖子下面有一道伤疤,很深,就在动脉那儿。 有点像是死里逃生的伤。 江言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有多问。 —— …… 周司白最后带着江言去了他自己的房间,本来已经睡过一觉,说困那倒是没有。 他去冲了个澡。 出来时上半身光着,上头还有她用指甲抠出来的几道红痕。江言用了挺大的劲儿,这会儿都还冒着些红血丝。 也不知道周司白在里头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 他走到房间尽头,江言才发现这里原来是有一个衣柜的,拉开时,里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衣服。 周司白优雅的给自己挑了套睡衣,又挑出一套,丢给江言,不过裤子对于后者而言,就不需要了。 等换好衣服,周司白就关了大灯,然后很自然的爬上了此刻正躺着江言的大床,完全没有两个人没有半点关系的自觉。 说自己不怜香惜玉那会儿,却是把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的。 江言最后只缩在了一个小角落,扯了小小的一片被角,周司白起先背对着她睡,过一会儿,转了过来,从身后搂住她,整个人将她半包围起来。 江言浑身上下在一瞬间就僵硬了起来。 当然,她对于这个动作没有任何的想法,蒋正就喜欢这么抱着她睡,可是周司白从来没有过,他并不喜欢紧紧的黏着她。 周司白察觉到了,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转身,冷淡的说:“睡了。” “嗯。”她笑,只是这一个音节,怎么听怎么不正常。 气氛一时之间就尴尬了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周司白的手机响了,是袁一佳,她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 周司白对她没有那么热情了,也不像往常的有求必应,他冷漠的说:“有事,不去。” 袁一佳立刻就说了好,顺带着连电话都挂了。 江言语重心长道:“就算你长得好条件好,这点很讨女人喜欢,可太冷漠却不行。” 他听后,淡淡反问:“那你喜欢吗?” 江言顿了顿,没说话。 周司白道:“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蒋正那样还是燕北那样的?还是说,长得好看的你都喜欢?” 他的咄咄逼人让人有点难以招架,她最后道:“都还行。” 说的是刚刚他提到的那两个。 周司白沉默半天,最后冷道:“那你比较可怜,他们谁都不属于你。” “嗯。” 他没再开口跟她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几乎同时醒,她看他的脸。 周司白任由她看,不遮不掩,只平静的起身去了衣柜那儿,不一会儿就已经是一副大佬的模样。 这个大佬昨天刚答应她,同意她手下的人去他公司交流。 江言想了想,又讨价还价道:“不如让我手下几个到你公司接受培训吧。” 周司白闻言,系领带的手停下来看她,而她在他的眼神中走了上去,替他把未系完的领带系好,然后退一步,站在他面前抬头看她。 周司白现在有一八七呢。 蒋正也是,可蒋正要比他清瘦一点。 看多了,脖子有点累,就在江言低头时,他较为疏离的说:“可以。” 江言说:“谢谢。” “用不着谢我,这是你昨天的劳动所得。”他淡道。 江言昨天的衣服,并不在楼上,周司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自己的长t恤,丢给她,然后又找出件皮衣。 然后他盯着她的腿看。 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反正连最过分的牛奶都替他喝过了,换衣服她自然是这么换就是,正好给她当裙子。等她回过头时,才注意到周司白的视线。 江言笑:“怎么了?” “没有你能穿的裤子。” 江言说:“没关系。” 他皱了下眉,没有说话了。 两人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袁一佳,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周司白却连开口解释都没有。 反而是江言说了一句:“我是来找你的。” “哦。”袁一佳露出个原来是这样的表情,然后问周司白:“我今天还有课,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周司白扫了眼江言,没答。 江言说:“我也要回去,不过不太好打车,能不能送我一程。” 袁一佳说:“当然可以啊。” 回去的路上,袁一佳和周司白坐在前面,前者叽叽喳喳,后者配合的“嗯”几句,也算热闹。 而江言一个人坐在后头,翻微博。 又有一条微博是关于蒋正的,他晒了他新买的一条狗,高加索,取的名字是小言言。 应该还是对被她甩了这件事耿耿于怀。 其实从很大程度上说,蒋正的行为未必是出于对他的爱,只是分手不是他提的,他不甘心。 江言顿了顿,然后在下面评论:[挺凶的。] 她不过是他几千万粉丝中的其中一个关注着而已,这条消息很快淹没在泱泱大军中。 可几分钟后蒋正却突然的回复了她的消息:[凶还是你凶。] 江言沉默:[???] [狗凶我还敢打,你凶我舍得动手么?] 用的是舍得,不是敢不敢,这两个词差别大了去了。 她可不想在跟这个大明星发生点什么,几千万的网络喷子就够她吃不消了。于是江言把唯一没有拉黑的微博也给屏蔽了。 袁一佳说:“姐姐,你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半真半假道:“多了个姐妹。” 虽然是条狗。 周司白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 …… 往后几天,江言把周司白答应她的事告诉给了公司,大伙都蛮高兴的,毕竟这意味着离加薪不远了。 周司白也是一如既往送袁一佳来上班,就是偶尔稍江言去超市,偶尔顺道给她带点吃的。 某天在泡咖啡的时候,石设计师无意中提了一句:“我怎么觉得,周总对你还挺照顾的?又送吃的,又给合作,吃的有些时候比袁一佳还多,我有种错觉,仿佛你才是周总女朋友似的,小袁才是那个顺带?” 第57章 解救 江言听后,顿了顿。 然后她就发消息给了周司白:[听说我比较像你女朋友?] [你觉得呢?] 这个反问,显然是否定的反问。 江言也觉得,周司白应该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 不过从这天以后,袁一佳再带来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再收。但袁一佳依旧每天都带,并没有因为她不收,这一切就都消失了。 这更加让江言放下心来。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当初和中年顾客先生交货的日子,也就是年底。 江言抽了个空,把戒指给人送了过去。 对方跟感激,请她吃了顿饭。 再接着,就是放假。 江言假期给的足,几乎跟学生一模一样,这让员工几乎要高呼老板万岁。 而她自己,却只有一个人,是没有人陪着她过年的。 这个问题也只有袁一佳在离开的时候问过她,她说,老板,你应该只有一个人吧? 江言偷偷摸摸的去了趟青城,回到小镇上去看江弥。 江弥的墓依旧干干净净。 江言笑:“你走了以后,我就只有一个人。” “不过没关系,让你活着,太痛苦了,走了好,痛苦这种事,我来就好。” 再回到a市,她也开始准备起年货来,买的少,零食是蒋正代言的,洗面奶还是,就连纸巾也是。 结账的时候,超市的收银员两眼放光,像是找到了同盟:“小姐,你也是蒋正的粉丝吗?” 蒋正热只增不减,粉丝群体也越来越广。 江言笑着否认:“不是,我就是看着这些东西在打折。” 收银员:“……” 当然,此时此刻微博上挂着的,除了一个很久没有露过脸的谢媛媛以外,还是有蒋正。 这次是关于蒋正的一个采访,媒体问他什么时候休假,他说明天就开始休了。媒体又问他是不是回蒋家过年,他说不一定,最后一个是不是单身的问题,他说是。 热搜的标题是,蒋正会去哪儿过年。 江言不知道。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年三十那天,蒋正出现在了她的出租房门口,这天挺冷的,他只穿了件单衣,冻的直发抖。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那条叫小言言的狗,小狗子大概知道她比较厉害,在她面前尾巴上下摇的欢,就跟看见了亲妈似的。小脑袋还不停的往她腿上糊,沾了江言一身毛。 明明是威风凛凛的品种,在江言面前怂得要命。 江言笑,赐它称呼:“傻狗。” 小狗子的尾巴摇的更欢了。 然后,它到底,露出肚皮,求撸。谄媚相让蒋正不忍直视。 可江言没有摸它,转身拎出来一双拖鞋。 小狗子看着拖鞋,眼睛亮晶晶,怕是以为这是江言送它的礼物。 但最后拖鞋穿在了蒋正的脚上,小狗子再次失望。 不过它是条讨人喜欢的狗,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江言的喜欢,所以它歪着脑袋,看着江言的动作。身后的男人却敲了敲它的脑袋,不耐烦的说:“傻狗,赶紧给老子进去。” 小狗子转头,龇牙咧嘴,凶神恶煞。 “哟?”蒋正蹲下来。 最后这个表情被蒋正的体型击败,瞬间乖巧,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狗。 蒋正进屋后,趁着江言在煮饭,溜进她的卧室,拉开衣柜,发现里面没有男性的衣物时,才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的在客厅里待着。 小狗子啪嗒啪嗒跟在他身后,然后转身去了厨房,蹲在地上看江言。 很快江言就端了几个菜上来。 说句实话,菜是不错,就是数量有点寒酸。 蒋正倒是吃了不少,连带着不规范的,给小狗子也吃了不少。 吃完以后,蒋正就立刻要走了,把小狗子托付给了江言。 小狗子安安静静的待在江言脚边。 蒋正带好帽子去拉门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又回头,把口罩摘下来,道:“姐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江言道:“你说。” “能不能抱一下我?” 她犹豫了片刻,看他脸上的表情暗淡下去,到底心软,也有可能是感谢他今天来陪她吃个年夜饭,道:“行。” 蒋正把她搂的死死的,几乎要教人呼吸困难。 他轻轻说:“姐姐,过两天再让我来找你一次吧,以后你要是不想玩再来打扰你,我就不来了。” 这事江言并没有直接同意。 蒋正走了以后,她转头和小狗子来了个对视,不知道为什么,那狗的表情看上去谄媚极了。 江言决定下楼去遛狗。 她在小区公园里带着狗走了好大一圈,竟然看到了袁一佳。 她说,她跟家里吵架了,没地方去,才想来找她。 江言只好带着袁一佳上楼。 袁一佳说:“老板,我是买菜的时候和家里吵上的,现在后备箱一箱子的菜。要不我们上去煮了吧,我还没有过年呢。” 江言心想,反正有伴,再做就再做好了。 袁一佳的水平要比江言厉害许多,所以这次江言几乎是打下手。 最后,袁一佳嫌弃她麻烦,赶她去客厅里看电视了。 江言还没来得及在沙发上坐下,门铃又响了。 她有种预感,开门一看,果真就是周司白,他也带了一条狗。 萨摩耶。 一进屋,和高加索吵得不可开交,仿佛两人结了几辈子的仇似的,非要吵个你死我活。 周司白说,他是来接袁一佳的。 但袁一佳在江言家,热情的招呼周司白一起吃饭。 于是江言和他们一起,又吃了一顿年夜饭。 一个小时以后,周司白道:“我送一佳回去,晚点再回来取狗。” 可再等他回来,却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大概在袁一佳那边劝着母女和解,喝了不少。 江言喊他时,他的眼神已经迷离了。 醉的还不轻。 两条狗也不闹了。 萨摩耶紧张兮兮的盯着周司白。 高加索则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江言腿边。 江言想了想,问:“你几点走?” “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走不了。”他揉着眉心道。 “行,这里就一个房间,你就睡客厅吧。”她大度道。 十二点,是允许放鞭炮的时间段。 江言睡不着了,想去抽支烟,找打火机时,才想起来被她放在了客厅。 她开门,外头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点一点烟花的光闪进来,江言很容易就看到她的打火机,蹑手蹑脚过去拿时,手却被握住。 那人轻轻一拉,她就倒在了他身上。 周司白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过年。” 她想了想,不太记得清了。 周司白的手在她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他闭着眼,酒气还是重的,不过没有那么难闻,他逮着她哪儿就亲她哪儿,说:“我怕你孤独,所以来找你,以后我们也一起过好不好?感觉和你一起挺开心的…… ……不对,是很开心,很开心的。虽然我没有怎么说话,可这种感觉真好。要不然,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计较了吧?我觉得,其实还是离不开你的,其他女人再好,我也还是离不开你的。” “还要谢谢你,那两年不是有你,我撑不下来的。” 他最后的这句话一出来,江言就知道说的不是她,因为他的那两年,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何况周司白刚刚说的是,他来找袁一佳。 至于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江言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周司白乱来是一码事,对袁一佳的感情又是另外一码事。 江言不想纠结这些,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但显然不可能,他的力气比平时还要大。 周司白闭着眼睛,说:“答应我好不好?” 江言随口应道:“好。” 他突然睁开眼,手紧紧是和她食指相扣,这样的夜色下大概很难看出他的眼睛有些红,周司白重新闭上眼睛:“你不要骗我。” “嗯。” 他说:“那些误会我要跟你说清楚,我在外面其实没有女人的……” “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不行?”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她的确不算是周司白的女人,两个人只是各取所需。周司白要跟袁一佳说这话,表面字意也还算说得过去。 他怔怔,说:“那你先去休息吧。” —— …… 第二天一大早,江言看见周司白就不见踪影了,但是桌面上倒是有一份早饭,不知道是不是准备给她的。 抬眸扫去时,萨摩耶正坐着冲她摇尾巴。 或许早饭是准备给狗的。 不过江言还是吃了,狗吃狗粮就好,没必要吃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随手翻开手机,青城的新闻app她也有关注,跳出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昨晚蒋家老总过世,蒋家女儿或陷入财产纠纷。 江言一愣。 蒋正老总是蒋正的外公,而女儿,却是蒋正的母亲蒋艳。 蒋正的外公是昨天晚上走的,可是他还是过来陪她吃了饭。 他应该是怕她孤独吧…… 所以在他外公走前的几个小时,还是急匆匆的跑来和她吃了顿饭。 江言的表情很是复杂,心里头五味杂陈的。 江言最后给他打电话。 蒋正听到她声音时,还挺平静的:“姐姐,你来找我吧,求求你。” 后面三个字有点抖。 他从来不这样说话的。 江言突然间心里头酸的厉害,她颤着声音说:“蒋正……” 结果他比她更颤,他说:“姐姐,求求你,来救救我。” 第58章 空空 江言当下就买了回青城的机票,到的时候,差不多是在中午。 她订了酒店。 去酒店的路途上,经过了周氏,却没有再多的感觉。 当年的事,因为她手上有周司南性/侵的把柄,周家人倒是没有找过她。 联系蒋正时,他沉默了半天,然后说:“你现在酒店里等我吧,我晚上过来。” 伴随着他的话,一旁还夹杂着一些骂骂咧咧的声音,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你一个杂种,蒋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对蒋家的财产有想法?如果不是你舅舅人好,当初就把你们母子扫地出门了,留在蒋家除了丢脸,还有什么用?” “做人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好了,葬礼以后你们就赶紧走,看着都碍眼。” “……” “……” 江言皱眉。 蒋正一言不发。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压低声音浅笑着说:“晚上十点前过来好不好?” “嗯。”他说。 蒋正比她想象中来的还要早,差不多七点就来了。 江言看见他的一刻,忍不住皱眉,蒋正从来没有以这种颓废模样出现在她面前过,衣服凌乱,新长出来的胡茬也没有剃过,发型也不似往日那般整洁。 看到她时,他还在笑,“姐姐,你来了啊,真好。” 江言的笑容比他还勉强:“不怕,你一句话,我这不就过来了?” 可是她不知道,他在半个小时前,答应了他舅舅一家怎么样的条件。 蒋正平时自认为对蒋家没什么感情,可是到头来,依旧被蒋家一家的冷漠与无情逼到心凉。 他就这么傻傻的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 江言给他点了支烟,递给他,后者麻木的接过,吸了好大一口,才平静的说:“蒋家以后就和我没关系了,我想麻烦你,带我妈去a市。” “你呢?” “处理下后续。” 江言说:“这次,王沛不愿意帮你么?” 蒋正说:“我从来都不认为,他愿意帮我抢蒋家的继承权,只有我妈一心这么以为。她不知道,我哥有多恨她。” 江言清楚,世家大族,没有一家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何况王沛和蒋正之间还是异母。 她没说话了,只走过去把蒋正搂进怀里,“不怕。” 蒋正说:“王家我也回不去了,从今天起,我只有我。”而当初那个靠着家里横天横地的蒋正已经不复存在了。 至于蒋正为什么回不了王家,那也简单,他要回去,就得跟蒋艳断了,认王沛的母亲做妈,这种事他是办不到的。而王沛的眼睛里同样容不得一粒沙子,有蒋艳在,不可能帮蒋正任何忙,甚至经济上的援助,也有可能断了。 蒋正再也没有任何背景。 堂堂蒋家小太子,沦为一个普通人。 江言说:“我在这儿呢。” 蒋正说:“姐姐,我好累,你陪我睡一会儿吧,我很久没有合过眼了。” 她笑:“好啊。” 两人躺在床上,蒋正几乎立刻就睡着了,江言不知道他心里有多煎熬,或许就是一无所有的那种感觉。 蒋正肯定不甘心。 江言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她不怪老天爷太狠,世事无常,因果注定,她就是有点心疼蒋正。毕竟他只有二十一岁,还不能称作完整意义上的大人。 差不多过了一个半小时,他就醒了,翻身起来,用手随意的捂了把脸,声音沙哑的说:“我要走了。” 江言去拿了毛巾,给他擦了把脸,而他就乖乖巧巧的任由她动作,她擦完了,又替他顺顺毛,垂着眼皮轻声问:“那天蒋家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一个人待着,会很孤独,可我不喜欢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样子。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觉得,你好像更重要一点。” 她一怔,随即弯起嘴角。 蒋正说:“我走了,过几天回去找你。” “嗯。”她说,“记得回家啊。” 蒋正一顿,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过一会儿,眼眶湿润,却是笑了。他极其郑重的说:“好。” 她给他避风港。 没想到的是,这对蒋正而言,却是救赎。 江言甚至都忘了,这一天她有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 —— …… 第二天一大早,江言就在机场接到了蒋艳,后者同样憔悴,比起蒋正来,萎靡了不知道多少倍,整个人就跟垮了一样。 她上前替她提过行李。 蒋艳终于看了她一眼,怔怔的说:“是你啊。” 江言没说话,带着她办理好登机牌,过了安检,最后在候机厅里等着,她随手翻出包里的水递给蒋艳,却听见她说:“我一直都想不到,你可以在我儿子身边待这么久。” 江言抬眸。 蒋艳说:“别误会,我不是说我儿子会甩了你,我是觉得他这么不靠谱,你这样聪明的女人不应该跟他耗着。” 江言淡道:“的确是分手了。” 蒋艳一直很丧的脸上终于露出个惊讶的表情,而后了然道:“我就知道那兔崽子是不会收敛的。” 又说,“他都乱搞了你还来替他接我?你的心也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江言随口就来:“他给我开工资的。” 谈起钱,蒋艳的眼神黯淡了些:“想不到在蒋家活了大半辈子,我哥最后竟然只用两百万打发了我。” 江言:“没关系。” 江言:“你儿子,这两年也差不多赚了一个亿了。” 蒋艳这下终于一本正经的盯着江言看了:“你哄人的本事可真厉害。难怪我儿子昨天回去以后精神了不少。” 她不说话了。 江言口才要是不好,当年未必能成为周司白身边唯一可以近身的女性。 回到a市以后,江言带蒋艳去的,正是当初她和蒋正住的那栋位置非常偏的别墅。 但江言是没功夫陪她的,她现在要做的,是把出租房里的那两只狗给解决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周司白竟然就在她的门口站着。 听到声音,就立刻回了头,先是皱皱眉,之后神色淡淡的看着她,最后沉声问:“昨天你去哪了?给你打电话也没见你接。” “有事。”江言淡道,上前开了门,屋里头两只狗倒是安安静静的,此刻正一只狗窝在一个角落里,两个人谁也不去招惹对方。 江言说:“狗狗你可以带走了。” 小高加索听见她的声音,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摇摇头,欢欢喜喜啪嗒啪嗒朝她跑过来。 那头的萨摩耶见状,龇牙咧嘴,仿佛东西被抢了似的,也爬过来。 但江言只摸了高加索。 又怕狗子被欺负,抱着小狗进了卧室。 萨摩耶伤心的站在一边,抬头委委屈屈是看周司白。 周司白不动声色的说:“什么时候养狗了?” 江言淡道:“蒋正的狗。” 他闻言,冷冷的眯了眯眼睛。 江言进房间收拾东西,要回去了,稍微理一理就是满满一大箱子,她目前并没有打算把房子给退了,把这箱穿的衣物带回去就可以。 出来的时候,周司白还没有走。 江言说:“我要走了。” 他也该走了。 周司白问:“去哪儿?” “搬回去住,蒋正的母亲过来了,这段时间我得替他照顾她。” 周司白皱眉,声音冷了些:“你们复合了?” “没有。” 他放松下来,“我送你过去吧。” 江言的车就在楼下,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开车走的,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周司白已经拎着她的行李箱下楼了。 挺重的。 江言靠推,但他竟然拎着,她往他的手腕上扫去,都看得见暴起的青筋。 她便牵着狗跟在他后头,老大只的萨摩耶大概不知道它自己的体型,也想要江言抱抱,可她当作没看见。 江言没忘记他的话,在车旁时,开的是后排的门,不过周司白说:“你坐前面。” 她笑,不敢霸占他以后妻子的座位。 周司白道:“让两条狗坐后头。” 江言这才上了车。 两人无言。 这是常态。 原本这应该持续一路,今天却有些变化,是周司白先开的口:“最近华纱和国外也有合作,你们工作室的那两个设计师我都让一起跟着去了,到时候的合作对象里,也会加上你们公司。” 参加这种大项目,可就让她这间其貌不扬的小工作室镀了成金。 江言笑:“谢谢周总了。” 周司白又是拧着眉头,好一会儿才放下来,道:“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客气。” 江言顺从:“好的。” “工作室要是还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以后来华纱,我会安排人替你解决。” 她不说谢谢,重复上一句:“好的。” 周司白:“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江言奇怪的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又欲求不满了,因为他今天似乎是在讨好她。可他前两天,才跟他的亲亲好女友来了个真心大剖析,想不到如今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江言继续笑:“今天有人要照顾,没空。”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说行:“那什么时候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有些事想跟你说清楚。” “好的。” 到的时候,周司白却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开车门,反而是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江言的错觉,这点目光沉沉里面,好像带了点目光灼灼的味道。 如果是恋人,江言或许会认为,他这是在等待她的goodbyekiss,可问题是,他们并不是这种关系。 她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周司白那儿移回来,漫不经心问:“我急着下车。” 他顿了顿,然后开了车门。 江言去后备箱拿行李,可周司白也下了车,动作行云流水的提出了她的箱子,又把箱子往屋子里拎,走的倒是比江言一个空手的还要快。 他没有进去,在敲门之前就停了下来,说:“我走了。” 江言牵着小高加索,笑说:“周总慢走。” —— …… 小狗子到了新的地方,使劲儿撒欢。 蒋艳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问她狗叫什么。 江言说:“叫小小正。” 狗子听了,欢乐的摇尾巴。 而蒋艳也不知道江言说的是那个“zheng”,只好奇的说:“哟,这狗还听得懂自己的名字啊,可真聪明。” 江言“嗯”一声,说:“随主。” 蒋艳一直都是富贵命,根本就没有下过厨,这种事还是需要江言来,前者也不大好意思要人伺候,也会帮着江言打打下手。 两个人一起过几天春节,也没有那么孤独。 就是江言挺意外,周司白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她好半天回个符号,他也同样会回复她。 江言突发奇想问他:[你什么时候养出秒回的习惯的?] [没这个习惯,也没那么闲。] 可她觉得他就是挺闲的,比如她早上吃了什么,他能问得一清二楚。 江言没有再回复他,因为蒋正打电话进来了,要她去机场接他。 接到他时,他还是挺沧桑的,不过帽子口罩戴着,旁人倒是看不出来是他。 蒋正上车以后,就把江言赶到了副驾驶,说:“你太累了,我开吧。” 蒋艳在后头好奇啊,她的儿子竟然有这样为人着想的好品德。 “舅舅说,头七已经过完,以后我们都没必要再回去。” 蒋艳一愣,随即冷道:“说实话那个家如何也没有什么好回去的,不去就不去吧。” 又说,“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哥哥有没有帮你的打算?” 蒋正不说话了。 蒋艳知道什么意思了,也没有再开口。 —— …… 蒋正刚到家,就被江言逼着吃了一碗面。 他不乐意,碍于淫威,不敢反抗。 蒋艳啧啧,她的儿子原来还可以这么听话的,她还一直以为他是宇宙无敌呢,江言可真厉害啊。 晚上,蒋正和蒋艳两个人坐在楼下聊了会儿天,蒋正就要上楼了,周母问他睡哪间房,他指了指第一间。 蒋艳觉得不得了了:“江小姐不是住那间房里面吗?” “嗯。” “你给江小姐开工资了?” 蒋正顿一顿,然后面无表情的说:“我哪张卡的密码她不知道,哪里还需要我给她开。” 他说完,上楼,理所当然的进了江言的房间,锁上门。 蒋艳:“……”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的儿子给江言开了一个亿的工钱? 嗯??? 这是钱归老婆管的节奏? 房间里头,江言正看到周司白的短信,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有空。 江言还没有回,蒋正就从身后抱住了她,腻腻歪歪的撒娇,然后搂着江言讲了一些蒋家人做事有多毒有多狠,还说了些他后续的打算。 蒋正除了好好拍戏之外,别无出路。 形式挺严峻的。 好在他在圈子里的脚跟还算是挺稳的,一年也还是能赚个小几千万。至于王家,现在由王沛作主,其他方面不会帮他什么,但在钱这一块,应该不会对他那么狠。 江言翻身进他怀里,道:“天无绝人之路,没事。” 蒋正难得踏实一次,诚恳的说:“我是没事,但是你不能跟我过苦日子。” 可是江言什么样的苦日子没有过过呢? 蒋正在听她讲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后,更加不赞同道:“你以前就这么苦了,现在还要让你继续苦着我还是不是人了?” 江言说你别出去乱搞女人,问就心满意足了。 蒋正说:“我跟你在一起以后,从来都不敢出去乱搞好吗,有一次喝醉酒跟人都把衣服脱光了,一听声音不是你的,吓得酒立刻都清醒了,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她听后,眼睛弯了弯,偏头。 手机亮了。 是周司白的微信。 [怎么不回消息,很忙?] 江言当作没看见,依旧在跟蒋正聊天:“哦,看来你的身体没有你的脑子本分。” 蒋正歪着嘴角笑:“谁说的,身体更加本分,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连滚带爬么,因为那时候我发现我他妈竟然没反应,吓得我爬着走的。” 他说这话时,已经有了感觉。 男人么,都禁不起撩拨。 她回头时,又看见周司白的消息:[阿言,你要是有空了,给我回一条,多晚都行。] 江言只扫了一眼,就去亲蒋正。 唇齿相依,很是亲密。 原本这晚应该发生点什么的,但是蒋正几天的疲惫不足以支撑他做什么,最后只亲了亲面前的女人,道:“今晚我没力气……” 江言抬眸。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笑。 尽在不言中。 又发誓,“不过我明天绝对补偿你,两倍三倍任你挑选。” 江言说:“睡吧。” 蒋正睡得很快,甚至还没有洗澡,邋里邋遢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偶像该有的模样。 江言轻手轻脚的关了灯,起身去洗漱。 出来后又开了一部电影,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周司白的消息,又跳出来给他回了个“?”。 周司白秒回道:[“明天出来见个面吧,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解释清楚。”] 江言:[还没有睡呢?] [嗯,你还没有回我。] 江言顿了顿,不知道她要是一直不回,周司白会不会今晚都不睡觉,也不知道他要说的到底是什么急事。 [行,那就明天见吧,不过最好在上午,下午我可能没什么时间。] 周司白皱眉,他明天上午却是很忙的,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 江言:[你明天上午有时间没有?] 周司白顿了顿,回她:[有。] 两个人把时间订到了早上九点。 江言起来差不多就八点了,不过见周司白也不需要化妆,她随便整理了一下,就出门了。 地点在dreamer,一家酒吧,不过在白天时,这周吧也是个火锅店,还不好定,也就只有周司白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能什么时候定位置都能订得到。 江言到时,周司白已经把菜给点好了,大部分都是江言平时会点的。 她坐下,漫不经心的问:“一佳怎么没跟来?”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良久,才微微偏头:“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她要来?” 江言在涮菜,习惯性的挑起毛肚就想往周司白碗里放,半路又想起她这么做可能不太行,又原封不动的收回筷子,放进自己碗里。 进了她的嘴。 江言问:“不是说有事?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周司白淡道:“以后你在小萨面前别对其他的狗太好,不然它会吃醋。” “你怎么知道它会吃醋?”她随口反问。 大概是因为将心比心。 不过这话周司白说不出来,他从来都不是那样肉麻的人。 沉默了好半天,他换了一个话题,不经意的开口道:“蒋正是不是回来了?蒋家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来?” “哦,这事啊。”她随口说,“不打算搬出来了。” 周司白一顿,脸色霎时间就变了,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蒋正复合了?” 江言说:“我们已经复合了。” 周司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坐着没动,伸手拿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平淡的说:“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周司白说:“难怪你昨天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在陪男朋友。” 江言“嗯”了声:“蒋家的事也才刚完,我总要多陪陪他的,何况他这几天看着瘦了不少,怪心疼的。” 周司白不做声,闷头吃着碗里的火锅,然后说了一句:“你现在应该也只知道心疼他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江言扫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冷淡的说,“就是想问问你,答应我的事,你是不是忘了?” 江言根本就记不起自己答应了他什么。 不怪江言,那天她都不知道他那堆话就是跟她说的,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 “嗯?” 周司白淡淡的说:“没事了,反正我的话不重要。” “那今天你找我来,是要说什么?” “没什么。”他冷淡。 江言不在意,笑:“那我走了。” 周司白盯着她说:“你知不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什么感受?” 她不语。 他扯了下嘴角:“是空欢喜一场。” 或许是这两天找了袁一佳,他尽力了,却没达到想要的结果。 江言宽容的笑:“好好对袁一佳吧。”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周司白没说话了,再没有看她一眼。 第59章 分手 江言回去后,当天下午,蒋正就重新进了剧组。走前,他抱着江言亲了好半天,等到她赶人了,才依依不舍的往外走去。 蒋艳显然受不了这份腻歪,道:“我们阿正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喜欢撒娇的?” 江言也不知道,她只记得两年前的蒋正,还是痞帅痞帅的那款。 蒋艳叹口气:“我这个做妈的,还没有享受过他的撒娇呢。” 其实蒋正除了江言以外,对其他人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蒋艳心想,她得跟江言好好相处,这估摸着是她的儿媳妇无疑了。 她最开始,觉得江言这女人不太靠谱,可这么相处下来吧,倒也还行。 第二天空了,江言就带着蒋艳出门逛街。 两个人正好碰到袁一佳和周司白一起,从香奈儿的专柜走出来。前者眼前一亮,热情的跟她挥手,看到江言身旁的人,袁一佳稍微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位是?” 周司白凉薄扫了江言一眼,到一旁给袁一佳挑选包包去了。 江言笑道:“这位是蒋正的母亲。” “阿姨好……”袁一佳有些尴尬是说,“你跟蒋正……复合了啊?” “嗯。” 袁一佳看看蒋艳,欲言又止,后者也是个明白人,立刻说了句“我先进去看看”,留下两个人站着。 江言:“还有什么事?” 袁一佳说:“你们好不容易分手了,怎么又复合了?” 她淡淡的看着她。 袁一佳改口道:“我是说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分手的,照理来说,应该没有复合的可能啊,我有点意外,你不会是,真的喜欢蒋正吧。” 江言弯着眼角:“如果真的没感情,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不远处看包的周司白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袁一佳有点想抽自己了,她这是多嘴个啥呢?周司白给她开的钱她都要不敢收了。 江言说:“没事的话,我逛街去了。” 她进去后,跟蒋艳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就说说笑笑的走了。 袁一佳这才走到周司白身边,“那个,周总。” 周司白的眼底犯冷,然后平静的说:“我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袁一佳没敢说话。 —— …… 如今的年味,是越发清清淡淡。江言和蒋艳一连在家待了几天,再过三天,江言的工作室就要开始上班了,那可是有的她忙的,趁着现在还空,她带着蒋艳一起去了蒋正剧组探班。 正好蒋正在拍吻戏,他和女主之间原本还算是含情脉脉,可看到江言后,他整个人就不正常了起来,ng了好几次,最后导演看不下去了,叫他先休息一会儿。 蒋正走出来,把助理递过来的水转手给了江言,又随意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言开玩笑道:“来看你拍吻戏。” 蒋正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我等下去找导演问问,可不可以借位。” 她带着几分调侃看他。 蒋正面无表情道:“跟你说了,我很乖的。” 江言忍俊不禁,道:“你拍吧,我去酒店等你,连吻戏都要借位,小心投资方对你不满。” 他听了这话,脸上因为江言的到来而产生的喜悦少了些。 这部电影的投资方,是周司白。 昨天他来了剧组一次。 彼时蒋正正换好戏服,刚从换衣间走出来,就看见周司白正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闻声侧目过来看他,然后慢条斯理的走到他的身边,意味深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往外走去。 没有人清楚,他那一下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是蒋正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周司白这不可能是跟他示好,两人的关系,早在几年前就势如水火了。 倒是有可能,是在警告他什么。 —— …… 江言不在,蒋正拍戏又成了“一条过”。 这本来就是上午的最后一场,拍完后,蒋正就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到了以后,才刚开门,就迫不及待的抱着江言一阵猛亲,然后才看到蒋艳一脸“辣眼睛”的模样。 蒋正这才把人给放下:“妈,你怎么也来了?” “合着阿言可以来,我来就是多余的是吧?”蒋艳戏瘾上来,擦擦没有掉一滴眼泪的眼睛,道,“你可真叫妈心寒。” 蒋正“啧”一声:“得了,我拍了这么多年戏也从来没有讲过你来看我,就别装出这副你很想来我不让你来的样子。” 行吧。 蒋艳的表情收敛了些,“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吧,我回我房间去。” 走的毫不留情。 蒋正扫一眼江言:“我妈最近有没有跟你提过,她也想进圈混混?” 他慢吞吞的说:“我怎么觉得她最近戏有点多。” 说完,头又在江言身上蹭了蹭,“最近的娱乐记者好烦,问的几乎全是蒋家的事情,偏偏又是最胡搅蛮缠、颠倒是非的一群人,又不能得罪,天知道我回答的时候恨不得把话筒糊到他们脸上去。” 要换几年前的蒋正,早就直接开干了,哪里会有这个耐心,显然当了艺人,他的耐心好了不少。 江言顺着他打理过的头发,没有开口,无声安抚。 蒋正又说:“最烦人的,其实还是那些半夜来敲门的,上次有个女艺人敲我门说她胸痛,可把我给气的,当时我就在想,老子像是那种随便乱来的人吗?” 江言还是没动作。 蒋正睨她:“你都不夸我一下?” 江言:“真棒。” “我谢谢你啊。”蒋正没什么语气的冷哼了一声,对她的态度不太满意。 他转身去了卧室,乱七八糟翻了一通,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工具。 蒋正回头说:“怎么办,没套。” 想了想,说,“要不然你有空去楼下贩卖机买一盒吧,刚好我晚上拍完戏回来用。” 江言说行。 中午的休息时间不算太久,蒋正只陪江言一起吃了顿外卖,就又得回去了。 本来也就一场戏,收工的时候导演过来通知大家:“今天几个投资方请客,希望各位都能到场。” 蒋正是男主,不去就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于是他抽空发短信给江言说,回去可能晚一点。 投资商们请客的地点,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要说这家酒店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背后权势大,出过些事,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蒋正跟着剧组一起到的时候,就发现有个女投资方一直盯着他看,眼光极其赤、裸、裸。 他当没看见,不动声色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去。 导演跟大家问了好。 桌面上大多数都是一群男的,又有权有势,根本不顾几个女演员,或者说,女演员们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荤、段子是一个接着一个来,说完都开心的笑。 导演也在赔笑。 只有周司白一点反应都没有。 蒋正也没有。 那个对蒋正有点想法的女投资人道:“蒋大影帝,我从来都没有听说你对哪个女演员表白过,这是单着呢?” 蒋正笑了笑,“单身。” 周司白偏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是对女人没兴趣,还是你喜欢男人?”她的尺度越来越大,笑眯眯的盯着蒋正看。 蒋正表情不变,眼底却有些冷。 以前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对于这一类的,蒋正向来敬而远之。 女投资人见他态度冷淡,转而去撩骚男二了,后者也正好缺个金主,两人一拍即合。 蒋正好歹也是在上流社会混了二十来年的人,该怎么和对自己有用的人套近乎,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就比如在这酒桌上,就少不了要敬酒喝酒。 大伙对他还算客气,也就只有周司白,在蒋正敬酒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看一眼。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蒋正倒是从容的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酒杯给收了回去。 有人为了调节气氛,半开玩笑的说了句:“周总这是和蒋大影帝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一般这种时候,能笑着打几个马虎眼,这事也就过去了。 都是挺有声望的人,谁在表面上都得卖对方一个面子。 周司白紧紧盯着拿在手上的酒杯,偏偏说出口的话却是从从容容的,他淡淡道:“夺妻之仇算不算?” 蒋正脸色一变,眯了眯眼睛。 桌面上的气氛一沉再沉,没有人再敢开口说话了,周司白这摆明了就是要跟蒋正对着干。 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结局。 最后这顿饭因为周司白的这句话,不欢而散。 蒋正也没想继续在这种是非之地待下去,通知小张赶紧过来接他。 周司白从他身边路过时,波澜不惊的说:“这就打算回去休息了?” 蒋正不语,死死的盯着他。 周司白道:“我想你今天,或许没法好好休息了。” 他理一理西装,好一副贵族姿态,抬脚往外走去。 蒋正当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很快就懂了。 半个小时后,微博瘫痪。 导致这个原因的,是最新出来的一条热搜。 热搜的内容是…… ——蒋正人设崩塌。 —— …… 网友a:真是没想到,蒋正是这样的人,一直以为他纯情的很,没想到还没成年的时候就玩得这么开了。 网友b:再不敢相信娱乐圈里偶像的性格了,除了蒋正炒人设,应该还有不少其他人。 网友c:我看天涯上以前还有人爆料蒋正吸毒,约p,高中时仗着家里有点钱在学校为所欲为,还参与过校园暴力。 网友d:这种人渣,粉他是我眼瞎,赶紧滚出娱乐圈吧! 网友们的意见迅速达成一致:蒋正滚出娱乐圈。 …… 江言刷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立刻就给蒋正打了电话,他没接,她便又给小张打了电话,结果被告知蒋正这会儿已经去公司了。 她甚至不用问,就知道这次的事很严重,因为这些黑料有一大半都是石锤。 小张说:“江小姐,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事离开阿正吧?” 江言笑:“他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 小张松了口气,道:“要是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他应该会崩溃吧。” “那你们公司那边,对蒋正是什么态度?” “目前还没有放弃,毕竟在阿正身上砸了不少钱,又好不容易把他培养成一线,能救的话公司肯定会尽量救。现在就看能公关到什么程度了。” 江言放下心来,想了想,说:“蒋正他没吸、毒,你跟高层说,先故意让那边来检查这一块,这个被证实没问题了,也算是打了那些黑料的脸,就能让所有的料看起来都没有那么真实了。” 小张说:“你对这方面挺在行。” 江言没理会他,说:“然后记得告诉蒋正,我在等他。” “好。” 很快的,蒋正尿检正常的消息就被放了出来,这使得网络上对蒋正的谩骂声少了些。但大部分人都觉得他约p这个事是没得跑了的。 与此同时,蒋正还是没有联系江言。 江言安慰了蒋艳,原本打算去公司找人的,可公司不论她说什么,就是不让她进。 她在门口角落里站了好一会儿,抽了根烟。 跟她一起的,还有数都数不清的娱乐记者,显然对于这样大的一个料,没有哪一家是不感兴趣的。 人数太多,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大概十分钟后,蒋正在保镖的保护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她了,目光中却一点波动都没有,很快就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而去面对外面一群娱乐记者。 先是把调查结果跟大家汇报了一下,然后对于说他乱搞这事,又给出捕风捉影的评价。 蒋正说,网上爆出来的那张照片,是他前女友,而不是大家嘴里所说的炮、友。 他笑:“还是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走时,明知道她就站在那儿,却连看都不看了。 江言心下“咯噔”一声,渐渐泛出凉意。 就算他忙,好歹他也该给她个眼神,让她知道他如今的情况怎么样。 江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路上倒是又碰到了袁一佳,她却没有和周司白在一起,身边反而是站了另外一个男人,同样是一副社会精英模样。 袁一佳并没有看见她,两个人也就没有打招呼。 江言当下就带着蒋艳回了a市,安慰她事情会过去的,等空了,又开始给蒋正打电话。 后者这次倒是接了,声音中带着厚厚的鼻音,叫了她一声:“姐姐。” 江言心底微酸,想来他就是疲倦坏了,声音不由得放轻来:“还好吗?” 蒋正说还好:“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江言:“你不要担心,这种事明星里面还是发生过很多的,好好公关也是能解决好的。” “但如果我是王家私生子这事被爆出来了呢?”蒋正淡淡的说,“我哥不会让王家蒙羞,他肯定会否认,指不定还会以为我是故意炒热度,说不定他真会因此记恨我而回踩。” 他叹了口气:“我们这种兄弟情,牵扯到利益,就什么都不是了。” 王沛愿意对他好,一是因为真没什么兄弟姐妹,二就是因为他不会跟他抢夺财产。 “而且,就算我哥承认了我的确是王家私生子,这就给我爸戴上了个渣男称号,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会更深的去扒我,可是那些事情都是真的,经不起深扒。” 江言没说话,她也知道王家在圈里没什么势力,虽然有钱,但并不是任何事靠钱都能够解决的。 江言安慰他:“别怕,实在没办法,你就回来。” 蒋正不语,“你跟着我,或许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说:“我不在意。” “要不然我们……” 江言喝住他:“你敢说出那句话试试。”她的声音猛然拔高,有低下去,“我都说了我不怕了,你还怕什么?有担当一点成不成?” 轻轻一擦,发现脸上都是泪。 江言一顿,随即释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对蒋正是有感情的,不是么? 蒋正沉默了半天,说:“好,我不说。” 江言说:“好好处理事情,什么都不要去想。” 挂了电话以后,她思索了一番,发现所知道的涉及圈内的大佬,不过一个周司白。 可她刚打过去,那头的人就冷冷的说:“蒋正的事,我不会帮你。” 江言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又说:“你因为他,要我去淌这一趟浑水,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会出事?媒体就扒不到周家去?你真自私。” 江言微顿,声音哑然:“抱歉。” 周司白没说错,他如今是没什么料,但周家那边,还是有一些肮脏的事存在。 日子一过就是两天,对于江言以及蒋正的真爱粉而言,这短短的两天简直就让人度日如年了。 偏偏媒体又下了一个炸弹。 蒋正的一个朋友,承认以前和他一起玩过3p,并且还有聊天记录的截图。 以及,三人的合照。 这导致蒋正的事彻底崩盘。 一时之间,他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江言头疼极了,打电话给小张,后者不太乐观的说,公司这下彻底没办法,看样子大概是要雪藏阿正了。 她说:“还有办法的,你跟蒋正在一起么,你把电话给他,让他和我说几句话。” 小张那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江言说:“他不接。” 江言说:“你开免提。” “行。” 江言:“蒋正,你听我说,截图虽然是证据,但是也未必就能保证人家不是在害你,你还有机会……” “分手吧。” 江言一顿。 “我不想耽误你,也求你别来耽误我。”蒋正平静的说,“所有的事情,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对方咬着我不放,解决了一个,还会爆出来其他的料。” 江言笑:“蒋正,我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算了,不收了,分手吧,我认真的,这对谁都好。” “我说过,就算你没钱,就算你身败名裂,我也不在意,你没必要太过为我着想。”江言说着说着,眼睛红了。 真的,她这次以为要跟蒋正在一起一辈子的,她都做好这个打算了。 蒋正那头安静了许久,才开口道:“不完全是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我们分手,会有金主为我解决这件事,原本前两天这事就该解决好的……” 江言半天说不出话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开口时,都很难辨别出这声音是她的:“上次我们打电话时,已经有人跟你抛出了橄榄枝是不是?” 他没说话。 默认了。 江言笑了笑:“这么说起来,还是我耽误了你两天。不好意思啊,你要分,那就分吧。” 他说:“谢谢,也麻烦害你担心了这么久。” “有什么可麻烦的。”她轻飘飘的说,“既然敢对你动感情,我还怕什么麻烦呢?” 只是尽管如此,她帮不了他的忙,也不能阻止他奔向更好的天空。 江言想,她跟蒋正,大概只同得了甘,却共不了苦。 蒋正那边什么都没有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小张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只麻木的站在他身侧,一言不发。 蒋正抹了把脸,说:“她说她对我是有感情的……”他说不下去了。 好半天后,才低声说:“我等她这一句话,等了两年。她以前怎么样都不肯说,我一直以为,她就是把我当一个备胎。可是,她不喜欢我,我能给她当备胎,她喜欢我了,我却得离她远远的。” 小张安慰他道:“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蒋正笑了笑,闭眼,泪水瞬间就掉了下来,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不会的,不会再有更好的,永远都不会有了。” —— …… 江言去游乐场坐了半天,天黑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后知后觉才想起,她还租了一套房。 江言麻木的打车回去。 还没有到,偶遇酒吧,又偶然兴起,停了下来。 老板说:“今天人满,不过有一个特定包间只有一个人,我去问问对方愿不愿意跟你合。” 江言说行。 不一会儿,老板过来了,说可以。 江言就往里走,推开门时,只看见地面上摆满了空酒瓶,横七竖八的。 周司白正端端正正的坐着,脸上带了点微微的醉意。 江言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天袁一佳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事。 她扯了个笑:“失恋了?” 周司白淡淡的看着她,“嗯”了一声。 “难受么?” 他说:“难受,心痛的仿佛就要死了。” 第60章 恋情 江言淡笑:“难受的话,就把她给追回来。”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言不语,只淡淡的开了瓶酒,第一次粗鲁的、直接对着酒瓶把酒给喝了。 江言坐过去,把酒从他手里抢过来,倒了一杯在玻璃笔里以后,才把瓶子还他。 她在他旁边无声的灌,比他的速度要猛地多,一杯就是以后,酒烈,难下肚,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笑:“那可真是太过巧合,我也刚刚失恋。” 周司白不动声色道:“蒋正最近应该挺烦。” 何止是用一个烦字可以形容的?她可能这辈子就毁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笑着说:“我本来,甚至怀疑过是你动的手脚,都做好了准备。” 他道:“什么准备?” “大概是,跟你为敌的准备。”她随口说,但这话却不像往常那样半真半假,是句大实话。 周司白没有说话,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眼底带了些说不出来的冷意,又无声的灌了一口。 江言的视线不可察觉的从他身上扫过,几分随意,几分深究。 周司白的声音有点冷:“没必要从我这里套话,蒋正的事与我无关,你好好想一想,他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我这么做的?” 她笑:“也是。” 江言开了另外一瓶酒,接下来,两个人就像活在两个世界,自顾自喝着,谁也不会打扰到对方。 到后来她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不喝了,拿起包来就要走。 周司白却突然说:“你爱蒋正?” 江言平静的说:“实不相瞒,我做好了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打算。” 没说爱不爱,可一辈子这种词汇一出来,就足以让人嫉妒的了。 周司白现在根本就不敢去揣摩自己现在的心情如何。 她也反问:“那你爱的那个呢?” 他顿一顿,说:“我爱的那一个,已经让我痛苦了很久。” 原来袁一佳在外有男人并不是这段时间才有的事,想不到周司白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妥协。 “以你的容貌和财力,要是做到不乱搞这一点,追回她还是轻松的。” 他说:“没乱搞的打算。” 江言没有再逗留,转身出门了。 外头狂风瑟瑟,新年刚过,天气依旧冷,风一刮来,仿佛能刮进人的骨头似的。 她喝了酒,车是不敢再开了,只要约网约车,车子到时,她往后扫一眼,却看见周司白也正好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他就一同上了车,关上车门。 啧。 一身酒味儿。 这会儿一个酒鬼倒是好意思嫌弃起另一个酒鬼来,说起来,两人也不过是半斤八两。 江言躺在靠背上,闭着眼睛:“醉了?” “嗯。”他冷漠的应。 车子最后停在了江言出租房的楼底下。 一直到进了房门,她才依稀想起周司白似乎也跟着她,转头一看时,他果然在那儿熟练的换着鞋。不知道的,怕是都要以为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江言觉得很好笑,眼睛都笑弯了:“你跟进来做什么?” 周司白似乎这才想起来,他进的是别人家的屋子,冷冷漠漠说了句抱歉,转身就要出去。 看来是真的醉了,脚上的鞋也忘记换回来。 那双拖鞋当初是蒋正买的,她要还他,可不能被他这么穿走。 喝酒容易脑热,做事经不得大脑思考。江言直接过去扯他的脚,不太耐烦的说:“你不要把鞋给穿走了,指不定人家小心眼以后还要要回去。” 周司白一个不注意,因为她匆匆忙忙的动作,人没站稳,人往地上倒去,手下意识的撑在江言身上,最后直接、倒在了她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望了一会儿。 江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始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浅下去,薄凉的说:“当初你一直不要我,现在蒋正也不要我了。” 几分伤感,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周司白却道:“我怎么记得,当初是你不要我的。” 他说完,眼底泛出邪光,他的手在她柔软的唇上抚摸,粉粉红的唇色让他眼底暗了几分,周司白有些压抑的说:“敢不敢打个赌?” 她笑着把他流连忘返的手指晗着,说:“赌什么?” “赌肺活量能不能坚持三分钟。” 江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同不同意,上头的人就直接亲了上来,将她两只手紧紧的桎梏在地面上。 周司白亲的认真。 认真到反应很是明显。 三分钟了。 江言轻轻推开他。 周司白的声音越发低哑,像是在无尽的孽火里灼烧过一样,他道:“敢不敢再跟我打一个赌?” “嗯?”她似笑非笑的勾勾唇,“赌你能不能让我什么?” 周司白俯身下来,鼻尖跟她贴在一起,他的声音很低很低,清冷中带着点成年人求偶时的味道,“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忘不了我?” 年纪比她小,心倒是挺大。 喝醉的人就只会胡言乱语。 下一刻,她就被他提了起来,去了他的房间。这是周司白第一次进来,他不知道灯在哪儿,所以摸着黑走到了床边。 江言一阵头晕目眩。 江言想起他说自己没乱来的打算,便阻止提醒他:“我不是袁一佳。” 他顿了顿,说了一句我知道,便不管不顾的肆意横行。 再下来,江言就不太清楚了,唯一的印象就是脑子疼。 反正第二天醒来,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江言倚靠在床头抽烟,最后她的烟被周司白给抢走了。 江言望着蒙蒙亮的天空,说:“还是想帮蒋正一把,也算是看着他成长的,到底是不忍心。” 周司白凉凉的看着她:“他现在可不需要你帮忙。” 他的意思她听不懂,等懂了,已经是不久以后的事了。 有句话说的很对。 没有人会迟迟站在原地,也没有人能做到把每一个人都看到透彻。 事实证明,到底是人心最难懂。 —— …… 之后的几天,公司已经开始上班,对待工作一向认真的江言,却没有了当初的拼劲儿。 大伙都对这事挺惊讶,却没有一个人把这事往蒋正身上想,因为谁都不知道江言和蒋正复合过的事。 江言和蒋正的第一次恋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无足轻重。 可第二次,她被他陪她过年感动,是认认真真付出真心。 所有人都以为是第一次,也不避着江言谈论蒋正的事。 “你们知道吗,蒋正的新女朋友竟然是白梦影业的老板。”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个朋友给蒋正做过造型,亲眼所见两人卿卿我我。” “蒋正不是凉了么?是不是还没有凉……”透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江言的被子掉到了地上,“老板,没事吧?” “没事。”她笑说。 然后蹲到地上把碎片捡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江言回到办公室后,有些茫然的坐到了位置上,说实话她不太信这个料,可是冥冥之中,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 蒋正,和别人在一起了。 江言一动不动的坐了片刻,突然伸手抹了把脸,这件事还是可以求证的。 她驱车去了蒋正的公司,车子就停在他公司对面。 江言真的很有耐心,一等就是一天,傍晚的时候,她果然看见蒋正和一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出来。 她在车里坐了半天,烟都抽完了,才给周司白打电话,那头接的很快,似乎刚从一个会议室里出来。 江言组织了下语言,说:“蒋正跟白梦影业的老总在一起了。” 周司白的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蒋正没有王蒋两家的庇护,早就是骑虎难下,自然要寻找自己的靠山。蒋正的那些黑料,如今就被洗白的差不多了。” 圈里混的,资源等于一切。 江言半天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只能说,和你还没有断干净,两人就已经开始眉目传情了。” 江言的喉咙就像被锁住了一般,终于一点声音都不再发的出来。 她依稀记得,蒋正那天说,有人跟他抛出了橄榄枝,原来是这个意思。 可他不过也是求生,她怎么忍心怪他呢? 这一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到的时候,周司白也正好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她,淡淡道:“昨天那车的钥匙落在你这里了。” 江言点点头,带着他上去。 在电梯里,江言随口问:“你和袁一佳呢,你们怎么样了?” 周司白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道:“分了。” “不打算复合了?” “不复合。” 她笑笑:“那挺可惜的。” 周司白看着她不说话了。 两个人到了以后,周司白随手就把茶几上的那串车钥匙给收了起来。 不过并没有走。 他径自去她冰箱里翻了罐饮料出来。 周司白淡道:“放个电影吧?” “看什么?”江言说,“那一类看吗?” 不等他作何反应,她直接说:“电视机里就有。” 她去厨房切西瓜。 出来时,电视机里正在放着。 江言把西瓜端在茶几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过一会儿,她突然笑了笑,意味深长的喊了他一句“好小白。” 周司白的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江言站起来,周司白也站起来。 下一刻,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黏到一起去的。 两个人,一个为了发泄这几天来堆积在心中的不满,一个明知道对方在发泄,却没有拒绝。 两个人疯疯狂狂,胡作非为了一个周。 没出过门,吃了睡,睡了吃。 周司白好几个大的国际会议都直接给推了,两个工作狂,谁也没有提过工作两个字。 第七天的时候,江言点了根烟坐在落地窗旁,背对着床上的男人:“你要是得收钱的话,我估计我这是要破产。” 周司白淡道:“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 江言笑:“我们现在这算是实打实的sleeppartner关系?” “你要这么认为,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周司白终于想起自己是个大老板来,起身穿了衣服,又觉得她大剌剌的模样有伤风化,把窗帘给拉了起来。 他要走了。 江言喊住他:“这一个周,一次辅助工具都没有用过,要是有了怎么办?” 周司白扫她一眼淡淡的说:“来华纱办公室找我。” 江言笑了笑,发了个微博。 [睡了无数次圈里金主周司白,有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办。] 一群骂她神经病的。 说她痴心妄想。 周司白颜值不输圈里任何一位小鲜肉,有的是老婆粉。 她直接跑到周司白微博底下去评论:[无良金主睡我一周,平民百姓该何去何从。] 又是一群喷她的。 可那些脏话看得她心里很爽,姑且可以称之为一种变态、感。 竟然被蒋正影响到了要自虐的地步。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着,蒋正怕不是要公布恋情。 结果退到热搜榜,还真的有蒋正绯闻女友的消息。 只是不是他的那个金主女朋友,而是她江言。 照片是在蒋正在《他杀》试镜期间拍的,那个时候他落选了,她去ktv接她,蒋正戴着口罩,而她没有,一张脸看的一清二楚。 蒋正的黑料才刚刚被压下去,这么快又有女人,所有的人几乎认定她是他的炮、友。 蒋正只发了一条澄清两个人没有关系的消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又是议论纷纷,江言最惨,路人喷,蒋正的粉丝喷。 活脱脱成了别人发泄怒火的把子。 蒋正那边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很难抽空再来管她怎么样了。 她不是圈里人,也还好。 但是后期一堆人肉她的,她的真实消息很快就被公诸于世,甚至又给她工作室泼油漆、倒胶水的。 报案,警察也不好管。 搞得她工作室里人心惶惶。 江言终于忍不住给蒋正打电话,两个人好歹有情义关系在,应该不至于那么狠。 蒋正沉默了半天,说:“我想想办法吧,尽量不会伤害到你。” 可蒋正念旧情,蒋正的那个新你女朋友可不会这样想,直接找人把江言的工作室给砸了。然后又直接公布了和蒋正的恋情,说的是在一起半年了,正好是在江言那张照片拍了之前,暗指她不要脸勾、引别人男人。 虽然公布恋情这事掉粉想,新女朋友也会遭到一波谩骂,可不就是有江言在么,几乎所有的攻击都指向了她。 江言成了第一个全网黑的非艺人。 平常出门一个不小心,都得被骂。 江言是真的没心思理会这些事,可蒋正的那个女朋友还不服气,直接找上门来,趾高气昂的看着她:“你就是江言?” 她没说话。 女人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下来。 太用力了,一阵巨响。 江言的脸上瞬间五个通红的手指印,她眸底渐冷。 “你要不要脸,勾、引我们蒋正?”她颇为轻蔑的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说完,还是不解气,还想再打一个。 但江言却握住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勾、引?什么叫勾、引?那个男人我都不要了,谁还有兴趣去勾、引他?” 江言手一甩,她就后退了两步,前者淡淡的说:“说起来,你只不过是在穿我不要的货色而已,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今天这第二个耳光你敢扇下来,我就敢让你玩完。” 周司南陈严王沛,她见过的大佬还少么? 什么样的她没有接触过,各种老狐狸还不同样在她手上讨不到便宜。 “你还挺狂。”那个女老总说,“你信不信,我敢让你的工作室开不下去!” 江言盯着她看了片刻,这眼神还挺有压迫力,那个当老总的女人也愣了愣,随后更加不悦道:“看什么看?我也是你可以看的?一个小、三破烂是想找死呢?” 这种女人不仅没素质,还胡搅蛮缠。 江言扯了下嘴角,平静的道:“丁小姐,你就没想过,我背后指不定也是有人的么?” 女人看女人,总觉得自己更高级一层,何况丁小姐有一个大公司傍身,妥妥的富二代一个,就不觉得这个世界上哪个女人会比她优秀。 她直觉江言在吹牛、逼,阴阳怪气的说:“那你倒是说啊,你背后那位金主是谁?总不可能是周司白吧?不是他和周隔陈严,其他人你都别跟我谈。” 江言笑,周司白倒是有可能。 丁小姐回去以后,气不过,又在网上上传了一段话,是对江言蒋正那张照片的解释。 大致内容是,蒋正是拒绝和江言接触的,可她总是要往蒋正颤上去,他又是那种不会拒绝人的性格,所以才有了上图那张照片。 胡言乱语一大通。 但妙就秒在,鼓动了一大波键盘侠,又开始声讨江言。 江言在等。 等了三天,也没见蒋正出来解释的。 她有点失望,却不责怪,人都不易,蒋正有自己的难处。 …… 这事到头来,还得找周司白。 不过周小少爷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他跟她那一个周毁了好几个合作,现在正在国外想办法补救。国内外又有时差,江言的电话并没有成功打给周司白。 几天以后,江言都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可在当天下午,江言的微博却弹出了一条消息。 [那你肯定有了,记得去医院检查。] 江言一顿。 那天她突发奇想,发了条:[无良金主睡我一周,平民百姓该何去何从。] 然后周司白回复:[那你肯定有了,记得去医院检查。] 周司白从来都没有回复过粉丝,江言是第一个。 几秒钟后,又一条消息进来。 [周司白:还有,体验感不错,值得表扬,希望还有下一次。] 这消息炸开了锅,五分钟后就微博热搜第一了。 #周总也玩包养,贵族病? 然后江言又被扒出来了。 网上炸了。 江言挺开心,又编辑了一条微博。 [周总很强很持久,孩子很好很健康。@周司白] [还有,上次白梦影业的丁小姐说我勾引蒋大影帝,我想我也没有那个必要……]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大家都懂的,蒋正的确是很优秀,但是要真正比起来的话,哪个女人会放弃周司白呢? 这种高冷又禁欲的男人撩起来那才叫真的有意思。 网友们都机智,又去看了眼照片,发现照片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周司白。 也是巧合,江言那天从ktv出来时,周司白正好和导演制片人进去,因为角度原因,正好同框了。 再次沸腾! 风都往江言这边倒了,都在说丁小姐太小家子气了,光凭一张照片就能到处乱想。 周司白在会议上看见江言发的微博时,难得笑了笑。 一旁的人问道:“周总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他没理,却是公然在会议上玩起手机,要是走过去看,就能看见他也在发微博。 [嗯,我女朋友,亲的。@江言] [至于白梦影业对于我女朋友的随意造谣,我想还是走法律途径比较好。法治社会,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够学会维权,知法用法。] 这是周司白有生之年发过最长的一条微博。 男友力简直max。 那边丁小姐已经开始删帖了。 江言却没打算追究,如果不是因为有个蒋正在,她做的就不止是这一步了。 —— …… 事情是解决好了,但带着后遗症。 今天周司白会这么主动热情,大概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江言在思考,她应该怎么跟周司白解释,并没有什么孩子的事。 还没想出来,周司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到机场了。” 江言顿了顿,道:“孩子是假的。” 那边的人安静了片刻,冷淡的声音中带着些为难:“嗯,不过恋情我已经公布了,近期没法改,还要麻烦你几个月。” 第61章 假装 对于周司白这种大户人家而言,一般普通的玩笑可就没法开了,公布恋情这种事,要是出尔反尔犹如戏言,对公司肯定会有影响,股票肯定要大跌。 江言理解。 就是为难他近期要和她做戏了。 可她又觉得,他似乎也不是特别难熬,反正她俩对于禁、欲这事毫不自知。就算她想能做到坐怀不乱,他却未必忍得住。 周司白让她认得挺清楚的,要男人禁、欲,不大可能。 她在电话这头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周司白道:“不如等下一起吃个饭?” 助理扫一眼周司白,这周总才刚下飞机,立刻又要有饭局。何况晚上十点还约了和其他老板见面,怕是不要被累坏了。 江言顿一顿,委婉拒绝道:“你大概很忙。” “不忙。”周司白边说着,边拉开车门上去,“等下我过来接你。” “不忙”两个字,让助理偷偷翻了个好大的白眼。 周总真是个较劲儿的人,就连演个戏也能这么认真,这样还要麻烦几个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从机场到江言那儿,还算挺远,差不多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周司白才眯了一会儿,就被助理给叫醒了。 助理苦口婆心道:“周总,您还是睡一觉吧,我看你黑眼圈也有了,没必要为了网上的一点破事来折腾自己。” 周司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助理立刻就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他的老板给他转了一笔钱,让他自己打车回去。 江言下楼时,周司白就靠在车旁,豪车和帅哥,吸引了不少人眼球,频频有往他看的。 当然,他活好这点优势要是被人知道了,怕是有更多的女人前仆后继。 江言就搞不懂袁一佳怎么想的,这样的男人放着不要,去跟一个大叔。 江言走过去在他的车面上敲了敲,“这车的副驾驶可以坐吗?” 周司白看着她修长的手指,这双手在给他干某些活的时候,真的是非常销、魂,当然,放在嘴边尝也相当不错。 想到这儿,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她的脸上。周司白淡淡道:“你想开都可以。” 江言真的开了车。 周司白带她去吃小龙虾。 他主动动手给她剥壳。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江言抬眸看他时,听见他没什么语气的说:“有记者。” 她往边上一扫,果然看见有拿着相机的,镜头正偷偷摸摸的对着他们这个方向。 江言旁若无人的把周司白手上正在剥的那只虾晗进嘴里,顺带着还有她的手指。 周司白的眸色有点深,想起了那疯狂的一周。 他随心所欲的、做了他想的任何动作,纵、欲到魇足。 外头都觉得周司白禁欲,可他自己清楚,他是个重、欲的人,只是眼光太高,寻常人他看不上。 他跟寻常人一样,对于自己觉得美的,会手下留情。比如当年宋家的大火,他看见她了,却没有告诉周司南。 再比如,她当年喊他的第一句小白,他推她下水,原本想的是,去到水里弄她,尽管那时候他十六岁不到。 江言见他出神,不由得笑问他怎么了。 他回神,冷冷淡淡:“没什么。” 就是有点后悔带她出来吃饭。 如果这会儿在家里,他就可以把她tuo得干干净净,然后,享用一顿人间美味。 两个人吃完饭时,娱乐记者还蹲在角落里没有走开。 这人指不定是丁小姐派来的抓她黑点的,江言漫不经心的扫了角落一眼,然后任由自己摔进周司白的怀抱,后者倒是配合的搂住她,顺带附赠一个深吻。 他亲她这张全是龙虾味的嘴倒是亲的挺起劲。 结束的时候,江言问他辣不辣。 他的视线从她起伏的山峦上扫过,平平静静的:“辣。” 江言说:“要喝水么?” 他挑了下眉,语气倒是冷清:“你指哪种?” 两种。 她自产的,非她自产的。 江言觉得周司白是在开车,但她没证据。 两人没再耽搁下午,周司白送她回了住处,这些照片也够记者们写出好几个版本了。 晚上的时候,江言为了“巩固”和周司白的关系,把吃小龙虾的图上传到了微博。 拜这几天的热搜所赐,她涨了一万多的粉,立刻就有人问她是不是和周司白一起吃的。 她没回,洗完澡倒是看见周司白回复了那人一句是。 那人又说,怀孕了吃太辛辣的东西不太好。 周司白又回,[知道了。] 活跃的仿佛是个小号。 周司白随后私信她,告诉她他晚上要过来。 江言盯着手机看了几眼,并没有回,随手把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 …… 周司白等了好一会儿消息,依旧没得到回复,终于熄了手机的屏。 这次的饭局,同样是圈内的一众大佬。 周司白很快就感觉到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他抬头,入眼的是丁小姐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其实怪周先生太苛刻,丁小姐也算是个大美女了。 “周总,你这次为了美色牺牲不小啊。”她笑道,“不过那女的确实好看,我本来也没想找她麻烦,谁叫她以前和蒋正有一腿。” 周司白凉凉淡淡的看着她。 丁小姐道:“最近我就不去找她麻烦了,等你什么时候玩够了,我再找她算账,够不够兄弟?”至于孩子,她没觉得周司白会让江言生下来。 其实丁小姐最开始,对周司白垂涎已久,但奈何他对她丝毫提不起兴趣,丁小姐败兴而归,从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去。 但对周司白,她并不是彻底没有想法。所以周司白微博公布恋情的时候,她愤怒了好久,不知道他哪知眼睛瞎了,看上那样一个普通人。 她把情绪敛下去,又说,“不过你也做的太真,连律师函都送到了我公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想和我打一场。” 周司白冷漠的把她的手挥下去,随口说道:“我也的确想和你打一场。” 丁小姐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但还在勉强的笑:“周总,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我们可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周司白淡道:“我不过是帮你一把和蒋正之间的事,合作这个词没必要用上,毕竟你那么点公司,我还没放在眼里。” 他这话,可够张狂的。 不过谁叫他背后的人是周隔呢? 青城周家或许还可以得罪,但a市老周家,没人敢惹。 丁小姐回到家中以后,到底是有些心里压力,周司白的话就跟块大石头似的,压在她心头。这时候少不了要跟男朋友撒娇求安慰。 蒋正最近刚进组,丁小姐见不到真人,只好打电话。 奈何对方不接。 丁小姐只好开车去她剧组,却看见蒋正跟同剧组女演员在卿卿我我。 她怒火中烧,气冲冲上去拉开两人,反手就给了女演员一耳光,对蒋正说:“你什么意思?” 蒋正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不过是谈剧本对戏而已,别想那么多。” “谈剧本还需要搂着?” 他笑一笑,又邪又冷,还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感情戏么。” “蒋正,我费劲心思替你把黑料解决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天晓得她为了他那么点破事,给了周司白多少好处。 蒋正顿了好半天,搂她进怀里,温柔道:“可是那都是你自愿的,不是么?你愿意给周司白好处,这关我什么事?” “你!” 他笑笑,轻轻的推开她,扯着嘴角道:“要不然,你继续去爆一遍我的黑料?可是——”他挑着她的下巴,“剩下的料都在周司白手上,况且我觉得你的床照,也同样精彩。” 丁小姐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蒋正道:“放心,明面上我会给足你面子,但是私事……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丁小姐掉几滴眼泪,一个周司白欺负她也就算了,没想到蒋正也是,明明他几天乖乖顺顺,黑料一结束,却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走的时候黯然神伤。 蒋正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就连女演员上来安慰,都被他给挥开了。 女演员说:“蒋正,你心情不好么?” 蒋正舔了舔后槽牙,点了根烟,这是江言常抽的牌子,他平静的说:“没,就是有点想我姐姐了。” 女演员:“你还有个姐姐?” “嗯。”蒋正道,“她很漂亮,对我特别好。” 她太好了啊,所以他对别人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了,蒋正从跟她在一起的第一天起,就开始为她守身。 不过前段时间破了戒。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女演员安慰他,“想她就让她来看你,来探个班也不是什么大事。“ 蒋正笑了笑:“不太敢见她。” “为什么呀?” 蒋正没说话了。 因为,他让她伤心了。 因为,另外有一个男人,想方设法费尽心思不让他们见面。 因为,他们可能真的缘尽于此了。 —— …… 那边,周司白也按时回到了江言的住处。 他身上倒是一点庸脂俗粉的味道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贯清清冷冷。 江言问:“喝酒了?” “没有。” “一口都没?” “嗯。” 江言说:“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谈。” 他点头,却没有动,江言想起他没衣服,又说:“你先等着,我去给你找找。” 周司白应了声,然后把脚边这双蒋正的拖鞋给踢了出去。 鞋子东一只西一只,好不凄惨。 周司白冷冷的看了好几眼,才关上门。 江言正好拿衣服出来,他便朝浴室走去。 浴室不大,不得不说,这出租屋的生活条件对于周司白而言,实在是差了点,好在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出来时,江言就在沙发上坐着。 周司白坐到了她旁边。 江言:“我觉得你既然要演这几个月的戏,少不了要往我这里跑,房租你也得交一半,水费电费同理。” 江言现在是穷人,没钱。 周司白:“好,多少?” “水电费收你三百,房租三千五。” “半价?” “嗯。”全价。 周司白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看来她倒是会找冤大头。 一找还一个准。 不过当也就当了,周司白不差这么一点:“明天我给你一张卡,你自己每个月从里面扣就是了。” 这样最好不过,工作室要是有事,也方便她临时周转。 她正想着事,周司白却平平静静的把她搂进怀里,入鼻皆是她同款沐浴露的味道。 江言笑:“周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上次那一周,说起来还是你主动些,我不太喜欢吃亏,想要些补偿。”他吻她的侧脸,手上蠢蠢欲动。 说起来,到关键处的确是她求他,不止爸爸,就连哥哥也是喊过的。 江言道:“你总不能再荒唐一个周。” 周司白想了想,真诚的提议道:“一个周不行,不过你可以分期。” 第二天一早,江言起不来。 周司白倒是给她买好早饭,告诉她自己要去上班了。 这个时候不过七点,周司白六点就起了床,昨天晚上又折腾的晚,一晚上根本就没有怎么休息。 助理见到他大老远跑去买早饭,就纳了闷了,心想周总这怕不是入戏太深,一天比一天当的真。 你说咱目标也不是当演员不是?这演得太真,可未必就是件好事,助理反正是觉得,江言那号女人看起来就挺不简单单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挺收敛的,可骨子里头肯定是个女妖怪。 恰巧公司和国外合作的设计师回国了,合作顺利,周司白给了一笔不小的奖金,最后助理审查的时候发现,连江言那个工作室里的两个设计师也有份。 给钱都给到别人家公司去了。 助理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该提醒周总一句呢,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而江言到公司,是在下午。 好在她是老板,旷工也没有人说什么,倒是两个设计师拿了奖金的事,有人跟她提了提,又问:“老板,喝牛奶么?” 江言忍不住皱了皱眉。 经过昨天晚上,她现在对这种白色液体提不起好感。 那会儿周司白凑在她耳边说:“我喝了你的,你是不是也得礼尚往来一下?” 她往来了。 晕晕乎乎中被他得逞的。 江言最后只偏了偏头,对秘书说:“你再去跟财务那说一声,给那两个设计师再发笔奖金。” 而后一转头,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袁一佳。后者在对她笑:“老板,你起色真好。” 江言:“你也不差。” 两个人无意中开了车,却又同时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江言说:“我跟周司白是演戏,你不要多想。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和他分手?” 袁一佳想,钱都到账了,她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早点解脱。 天晓得她跟周司白一起的时候有多难熬。 周大老板就跟个行走的冰窖似的,她穿大衣跟他站一块还觉得冷。 晚上五点,周司白就在楼下等人了。 今天吃的是日料。 晚上,他说他今天不回她那儿,有点事,然后把行程仔仔细细的报给她。 江言当然不管他这是要去哪儿,她想的是,她要怎么样才能进华纱看看。 周司白听了她的想法以后,说:“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带你进去逛逛,我那个办公室装修的还可以。” 她说行,两个人就差不多要告别,各回各家了。 周司白送她上车的时候,却并没有走,反而站在窗外看她。 江言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有记者。” 她了然,笑,扯下他的头,亲上去:“goodbyekiss,这样?” 他加深这个吻,说:“这样。” 江言很快就低了头,这个吻没持续多久。 她这是不太耐烦了,虽然她还是那副明眸皓齿带着笑容的模样。 周司白淡道:“睡前记得给我发条消息。” “好的。” …… —— 周司白到周家老宅时,周隔正在带孩子,小小的一只女娃娃缩在他怀里,被他从头亲到脚。 女娃娃不耐烦,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到了周家家主的脸上,气势汹汹:“你的胡茬茬还在,亲的好疼好疼。” 周隔笑:“分明是你想用刮胡刀来取乐,什么事倒是要往外头上怪,跟你那黑心妈妈一个样。” “你竟然敢说我麻麻坏话,等下我要告诉她。” 小女娃回头,看见周司白后眼前一亮,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朝他跑过来:“哥哥。” 周司白正是这小女娃的表哥。 相差二十岁。 周隔淡淡道:“来的还挺早。” “这次是什么事?” “在东欧,任务接头的人自然会告诉你,差不多需要七八天的样子,你做好准备。” 周司白皱了皱眉。 周隔淡笑:“怎么,怕死?” 可周司白历练那两年,死亡面前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要说他怕死,这可真不太科学。 果然,周司白只是说:“时间有点久。” 这倒是让周隔意外的看了他两眼,随即了然的笑了笑,“你要是有本事,三天做完也可以回来,这次你想要什么?” 第一次任务,周司白要了华纱。 第二次任务,他则是要了一家影视公司。 第三次任务,他要的周隔手里百分之二十的势力。 …… 这一次…… 周司白道:“我要江言的具体的身世。” —— …… 江言是第一次,跟这么大的公司谈合作。 对方的负责人打电话找上她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自家工作室是什么水平,她很清楚。 直到谈完,对方笑眯眯的说:“江小姐,回去代我向周总问个好。” 江言瞬间就明白了,原来她这是沾了周司白的光。 很多想跟周司白合作、周司白却看不上眼的公司,便想到了从她这里下手,吹吹枕边风的力量。 可是江言可算不上什么枕边人。 不过这事她也没有说破,毕竟别人的误解是给她公司带来好处的。 从这件事以后,她甚至敢主动找上大公司,只要稍微提一提周司白,就算合作没谈成,对方高层也是十分热情的接见了她的。 小小工作室这五天接的单子,比一个季度的还要多。 赚得多了,江言也就顺道给员工们也加了个薪。 就是没想到,华纱内部竟然会有人找上她。 原本周司白的意思是,他亲自带她去华纱逛逛,但是没想到她却提前被请喝茶了。 周司白的助理对今日江言利用华纱这课大树“招摇撞骗”的事深恶痛绝,实在是忍不了了,才找江言上门来。 他恳切道:“江小姐,您要谈生意,没人会阻止你什么,但是麻烦别以华纱的名义,周总向来最讨厌类似的事发生,您要再继续下去,我这里怕是不好交代。” 江言浅笑道:“我不过是提了几句周总的名字而已,我记得他手下的产业可不止一个华纱。” 可惜周司白的名字一出来,所有人都在慰问他。 助理:“……” 这就是屡教不改咯? 助理简直操碎了心,“江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周总的脾气……” 看着挺高冷挺不在意这些事的,实则心眼小的很。 江言继续笑:“睚眦必报?” “对……”看来她知道的很清楚么…… 江言透过助理,看到了身后刚进来的人,浅浅的笑:“我不过是疑问,你助理却是确定。” 助理转头就看见了周司白,脸色猛地就惨白一边。只不过他求放过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周司白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意思他看懂了,这是在叫他赶紧滚蛋。 于是助理滚了。 周司白走到江言面前,低下头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几分冷漠:“我的名号好不好用?” 江言道:“自然好用。” 周司白慢条斯理的直起身子,淡淡的道:“上一个利用我的,现在在牢里蹲着,没个二十几年怕是出不来。” 江言没说话。 她站起来,从包里翻看烟和打火机。 周司白的眼神还是很凉。 江言抽着烟笑道:“我这哪能叫利用?我不过就是, 第62章 兴趣 周司白顿了片刻,上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个夫”字,可真是往他头上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 周司白松松领带,淡道:“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了。” 江言的烟被她握在左手上,她漫不经心的笑:“你不就是我的夫么?” 夜幕降临,就是了。 好在如今是二十一世纪。 周司白难得做了个眯眼睛的动作,没说话。 周司白的手按在她肩上,最后往她边上一坐,凑在她耳侧说:“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他们所有人都放个假,整座大楼都是我们的。” 江言突然就觉得,他得知她没有怀孕时,之所以那么平静,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事。 毕竟周司白眼光挑剔,难得有让他有兴趣的。而他年纪不大,孩子的事并不用着急。 她说了句伤身。 周司白倒是不太在意健康不健康,只冷冷清清的说:“嗯,但我喜欢” 两人瞎扯到最后,江言利用华纱这课大树好乘凉的事也没有人再计较了。 她倒是在周司白的陪同下,把华纱给逛了个遍。 江言这才清楚,华纱在奢华的外表下,只有更壕,有钱到豪无人性可言。 两人走上旋转楼梯,从上往下看时,听见他淡淡道:“我几天不在,你就不想问问我去哪儿了?” “小少爷大忙人一个,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办。” 他语焉不详道:“就没有想我?” “这话说的,仿佛你想我了一样。” 周司白没什么语气道:“我想了。” “脑子想的还是身体想的?”她随口反问。 “都想。”他说,“所以你就没有什么表示么?” 周司白都主动开口要,那自然是要有了,下一刻江言搂着他的脖子亲上去,后者相当配合她,最后两手撑着木雕栏杆把她圈在怀里。 本以为要结束了,没想到竟然是开始。 身后的助理眼睛又被辣了一次。 这两人的戏演得是越来越没有违和感了,不进娱乐圈真的是可惜了。 ……不然影帝影后肯定妥妥收入囊中。 唯一让助理不理解的是,这会儿并没有旁人在,所以她俩还继续演是什么意思呢? 总不能是演给他看的吧? 如果是……,那……,欺负他是单身狗是吧? 那也太牛了。 他坚信他老板没有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 …… 江言在华纱逛了一圈,就打算回去了。周司白还有事要处理,就让她先走。 她才迈着步子出去,周司白转头就叫了助理进来,让他翻出医药箱。 助理在看清他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时,几乎要惊讶的喊出声,那可真是太吓人了,有点已经开始炎化,还好不是夏天,不然还说不准成什么样子。 他们这么个职业吧,不准话多。 但助理觉得他老板还有个职业,肯定是在刀尖下过活的。现在的有钱人呵,花花钱都不够刺激了,硬是要找些跟命过不去的事干。 可这都是小事,助理就不明白了,周总一回来先不处理伤口,反而是搂着人家演一小段戏,他图个什么。 好了,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助理小心翼翼的拿碘伏擦过他背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完,就听周司白道:“送我去我叔那儿。” 周隔那边,大概早就料到周司白要过来,就连家庭医生也早早候着了。 周司白的背上还有一小块玻璃碎片没有取出来,那会儿他急着撤退,直接从二楼摔在了竖着的玻璃尖上,入了皮肤的大部分被他面无表情的拔了出来,至于细小的,他来不及处理。 医生在给他做彻底清洁的时候,他冷漠的就跟不是他自己似的。 周隔在一旁道:“如果不是你没处理伤口就立刻回来,对方怕是已经找上你了。” 周司白正是料到了后头的事,才顾不上去医院,不然他一向矜贵,不会让自己吃这种苦头。 周隔:“不过你处理事情起来倒是越来越干净了。” 没有给对方留下一点来找人的把柄。 也正是为了更干净一点,周司白才不能去医院,怕暴露行踪。 等处理完,周司白翻身起来,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医生嘱咐他,这一个周以内都不要碰水。 周隔等他坐到他身边时,才再次开口道:“不过前期,你处理的倒是挺急,想速战速决的理由是什么?” 周司白淡淡道:“就跟你当初火急火燎的往俄罗斯去,却被人偷袭是一个道理。” 周隔当初,是得知了周羡的行踪,急着去找人的。 他了然的笑。 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周羡端着水果拼盘进来,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周家小婶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人却是俏生生的好看,不过依旧没被周司白瞧上眼过。 周隔道:“司白说他该走了。” 身边同样是有女人的,周司白哪能不知道这是周隔想跟周羡亲密了,立刻配合说自己要走。 周羡:“才受了伤,总是奔波对伤口不好,今晚留下来住吧。” 周隔:“他没事。” 周羡不理,看着周司白:“房间我已经吩咐人去给你准备了。” 周隔道:“老宅这边一般不留外人留宿。” 周羡眯着眼睛若有似无的笑:“我还以为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好歹有点话语权,原来是我想太多。” 周隔摸了摸鼻子,识相的不言不语。 “周隔,我觉得我们脾气还是不太合,离婚这事往又有点想提了。” 他皱眉,有些头疼,刚要说话,听见周羡又说:“司白,没事,你叔在周家没实权的,他要是敢赶你,我就先把他给赶走。” “没实权”这三个字真是好重一击。 周隔:“……” “你先坐着,我这就去找佣人替你把房间理出来,我要留你没人敢拦我。”周羡说完就走了。 两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周司白先开口道:“婶婶这两年越发暴躁了。” “不许你说你婶婶坏话。”周隔淡淡道,“还有,收起你脸上尽管看不出来但就是存在的幸灾乐祸的表情,以后到底谁比较怕老婆还不一定。” 周司白觉得自己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周隔又道:“趁你婶婶不在,赶紧走人。我本人是并不希望你留下来的。” 恰好周司白也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两人一拍即合。 这会子,也不过是下午五点左右,还早,但周司白背上有伤,牵扯到就是一阵疼,自己开不了车。 他让助理送他去了江言那儿,不过后者还没有回来,他没钥匙,只好自己在门口等着。 有邻居看见他了,难免有些好奇,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玩微博,大有不认识他的,上来问说:“你跟这屋子里的姑娘是夫妻吧?” 周司白没否认。 “你们一对倒是长得都好看,她还没回来啊?” “嗯。” 老太太倒是个挺好的人,想起老家姐姐带来的青团,热情的进屋给周司白端了一盘:“我一个老人家也吃不完,你们小夫妻工作忙,来不及做饭的时候将就将就不错。” 周司白向来不会随意接受人家的东西,不过老太太这句话里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取悦了他,他头一次没有拒绝,说了声谢谢。 这也是破了天荒的,周司白也几乎从来不跟人道谢,哪怕是别人帮他,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拿钱解决,反正别指望他会开口说什么感激的话。 老奶奶满意度笑了笑,越发觉得面前的小伙不错,连走都要道别:“我先回屋了,你要进来等也行,在门口等也行,你自个儿拿主意吧。” 周司白道:“我在这儿等就行。” 这盘青团,还是温热的。 江言回来时,周司白正好动手吃第一个。 她没见过这吃的,抬头问周司白:“这是什么?” “青团。“周司白把自己咬了一口的塞进她嘴里,又拿走她的包,翻出钥匙开了门,光脚进去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才走出来换上拖鞋。 江言说:“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冷。” 周司白顿了顿,又抬脚往厨房走去,把青团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才重新端出来。 太勤劳,一般人都看不出来他是个伤患。 江言:“你哪买的?” “隔壁阿姨送的。” 奶奶都被叫成阿姨,显然周司白对对方印象不错,大概是奶奶的话说的太过到位了。 江言奇奇怪怪的看了周司白一眼,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她吃过晚饭了,平时食量也不大,吃了一个就收,进浴室洗澡去了。 江言也是洗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衣物,只好喊外面的周司白替她去取。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开门,放他一只手进来,最贴身的衣物是她压箱底很久的黑色xing感风。 江言说:“去拿那套蓝色的,在抽屉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 “就这个。”周司白道。 江言:“……” 她也懒得再跟他纠缠这些小事,换好衣服出去以后,周司白已经换好了睡衣,躺在他的沙发上看着她昨晚丢在茶几上的杂志。 全是男、模,欧美风。 见她出来以后,周司白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 江言抽走了他手上的杂志,漫不经心的擦着头发:“不去洗澡?” 周司白淡淡的说:“不了。” 江言倒是第一次知道他还不洗澡,不过也不关她的事,今晚她让他住隔壁就行。 江言:“小少爷,你去房间里替我把吹风机给拿出来。” 周司白照做,并且替她吹了头发。随口问她:“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去谈昨天没有谈完的合作了。” 说到这件事,江言倒是有点心虚,因为今晚签合同的时候,对方本来有些犹豫,她同样用到了周司白的名号,对方才下定决心的。 可与此同时,对方也是有事要摆脱江言帮忙的。他想让周司白帮忙找谢媛媛出来合作一款代言。 江言跟周司白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后者只平静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利用到我”,也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也没有说要不要帮忙。 两人在九点左右,就打算上床休息了。 江言自然不会赶周司白,所以她自己去了隔壁的房间,就是没想到他在十分钟以后就跟了过来。 她觉得他这会儿有点冷漠,因为他掀开被子爬上她床的动作不太温柔,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作的幅度也不太大。 似乎是受了点伤。 不过江言也没觉得还有能让周司白受伤的地方。 次卧的床有点小,他这一大高个上来,床就被挤的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周司白从身后抱住她,冷声问:“来这边做什么?” 江言连翻身都翻不了,只好被挤在小小的一点位置上不动,道:“本来是想让你住这边,我住主卧的。我有洁癖,你今天没洗澡。” 周司白道:“那我去擦洗一下,你这样二话不说就自己走开容易造成误会。”他说完,就爬起来去浴室了。 江言在想他口中的误会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也就觉得容易误认为这是在冷战。 这个词可是真的没必要出现,自知之明这个词她懂,可不敢跟周大老板冷战。 周司白好半天才出来,平平淡淡道:“去主卧吧。” 也没经过她的同意,他就直接把她给抱了过去。 云雨后江言觉得自己的腰不太好了。 一把老骨头。 江言深呼吸了两口,道:“小少爷,你这随时准备着东西的好习惯我想我应该夸你两句。” “不是随手。”是他让助理送他过来时特意买的,因为他就知道今天得做些什么,尽管他受了伤。 江言笑:“不过我得跟你打个商量,以后少些吧。” 他没说话。 “还别说,你也挺主动。”他说。 江言:“……” 周司白却在这个时候坐了起来,他进浴室,脱了浴袍,才发现背上的伤口都开始渗出血迹了,这是江言刚才抓的。 在这儿他也没办法清理。 周司白出去,道:“我先走了。” 江言这时候也懒得管他。 周司白回到老周家时,周隔看到他重新出血的伤口,轻蔑的扯了扯嘴角。 前者冷淡的跟没有看到似的。 “周小少爷,都受了伤,就没必要再去想那些事,以前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现在一天都受不了?” 周司白没理会,处理完伤口就走了。 这时候天差不多已经亮了,助理眼睛都不大睁得开,送周司白回去的路上,大老板还下车买了两份早饭。 当然不可能是给他的。 助理打了个哈欠,道:“周总,说实话,我觉得你和江小姐这戏也演得太过了,就跟个真的对象似的,其实吧咱们不比娱乐明星,关注商业圈的八卦记者其实并不太多。” 周司白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语气波澜不惊:“谁跟你说的?” 助理:“???” “我在演戏?” 助理先是愣了一会儿,半分钟后,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刚才周总说的是什么来着? “谁跟你说的?” “我在演戏?” 这句话合起来整合一下不就是—— “谁跟你说我在演戏的?” 助理:“……” —— …… 江言醒的时候,同样很早,清晨一根醒神的烟还没有抽完,周司白就推门进来了。 她看见他把早饭放在了餐桌上。 江言笑道:“饭不饭的问题先不扯,我得提醒你这是月底了。” 该交房租了。 周司白上次说给她自动扣款的卡还没有交到她手上来。 男人显然也懂,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把自己的钱包丢在了江言的桌子上。 周小少爷好多的卡,每张看上去和普通人的卡都不太一样。 江言挑眉,笑问:“哪张?” “你自己选。”他不在意,已经开始准备吃早饭了。 江言拿了张黑色的,见周司白只冷漠的扫一眼,还以为这应该是张副卡。只是后来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他的主卡。 她打电话过去问他需不需要换一张时,他就说了句:“你留着吧,我没什么用。” 周总就是周总,大方得紧。 江言当天下去就请工作室的员工们一起去吃了个饭。 有人八卦的问她怎么就和周司白在一起了。 江言优优雅雅的擦完嘴巴,道:“大概是他被我的美色折服了。” 虽然说单听这句话似乎是挺不要脸的,不过用在江言身上,也倒是说得过去,谁叫江言长得好呢? 男人不可能不喜欢美色。 唯一尴尬的就是,周司白的前女友也在这个公司里。 但明知道是这样,周司白还是挺喜欢往她工作室凑的,就连这种吃饭也要跟来。 整个过程就老老实实给江言夹菜或挑刺,连看都没有看袁一佳一眼。 江言觉得周司白这演技是真的爆棚,仿佛袁一佳就是个路人似的,完全不见当初半分为袁一佳难过的影子。 这顿饭吃得不尴不尬,所有人都觉得挺奇怪的,反而袁一佳跟个没事人一样吃了很多。 一结束,周司白就拉着江言出门了。 江言笑问:“去哪儿?” “约了几个朋友一起打台球。” 说起来,周司白的台球技术也是江言教的。 两个人一起到俱乐部的时候,江言一眼就看见那群贵族子弟,好几个都挺眼熟的,都是当初蒋正差点被带上隐君子路途那晚上的那伙人。 a市的贵族圈也就这么大,来来去去也就这么些人。 其中一个叫范隐的上下打量了江言两眼,歪着嘴角道:“一起来?” 江言今天穿着裙子,可是不方便,笑着拒绝:“今天就算了,下次约。” 范隐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才移开,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不会?来,哥哥教你。” 他伸手,差点就碰上江言。 周司白却挡了上来,隔开了两人,又若有似无的警告般的看了范隐两眼。 范隐也是个识趣的,便不再有小动作。 周司白转头对江言道:“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就一局。” 还是因为谈个生意,不得不动手。 她笑:“行。” 周司白打球的姿势干净利落,弯腰时露出一截腰线,江言却看见了他腰上有伤。 她一顿。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边上响起一个声音来:“你是真的厉害,以前一个蒋正,现在垮了又立刻找到了周司白。” 江言回头,原来是以前给蒋正递“烟”的那个人。 这一类人,她连搭理都懒得。 “周司白跟蒋正不一样,他对感情更加没兴趣。” 不过男人却没有避开她的自觉,反而凑上前来,道:“不如你猜猜,周司白对你的兴趣能持续多久?” 第63章 搭线 江言的第一反应,是男人的手有些糙,且断,肤质不如蒋正的细腻,也不如周司白精贵,当然,也没有他俩任何一人修长。 他越摸越过分,有向上去的趋势。 江言侧目,看见不远处周司白的视线扫过来。 她偏回头,妖妖娆娆的笑,压低了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勾、人的味道,"那我……" 男人道:"等周司白不要你以后,可以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 他原本想把名片顺着她的衣领塞进去,不过不好这么明目张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继而是把它放在了江言手上。 又充满暗示、性的道:"江小姐,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她接过名片,端端正正"傅竞阳"三个大字。 江言笑了:"不如傅先生说说,您能给到什么条件?" "你先说说。周司白和蒋正给到你什么条件?"傅竞阳只觉得,光是江言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就让他要受不了了。 傅竞阳在第一次看到江言的时候,就多看了好几眼,简直就是被惊艳到了,可是那个时候蒋正还是有底子的蒋正,他也不好做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蒋正失去了蒋家王家的庇护,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的时候,半路又跑出来个周司白,越发勾起他惦记的心思。 这不,好在让他逮着机会了,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一个时机。 至于其他的,他不过就是玩个女人,干不干净之类的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江言笑意更浓:"蒋正当初没给我钱,周司白一个月就3500吧。"房租加杂七杂八的钱。 傅竞阳还真没有想过这些大佬都这么小气,有点替江言可惜道:"他们都这样了你还愿意跟着,也是为难你,这样吧,我每个月给你10万,怎么样?" 他说着。手又往上挪一寸。 江言不动声色的给偏开了,淡淡道:"傅总真有钱。" "那你喜不喜欢有钱的?"他的手想过去握住她的,但那边一个台球却砸了过来,正好砸在他手上,他的手因为疼,不得不缩回去。 傅竞阳正冷着脸打算说些什么,回头却看见了周司白正朝这边走来,话生生给憋了回去。 他过来拉着江言站起来,然后冷冷的扫了傅竞阳一眼:"傅总不过去打台球?" 他勉强的笑:"不了,坐一会儿。" 周司白对江言道:"你过去露两手。" "行啊。"他都开口了。哪怕穿着裙子,江言也就这么上了,不过倒是把周司白的外套给披上扣起来了。 她笑着走过去,很快就有人把杆子递给她,动作看着优优雅雅,却不是绣花枕头,打得非常漂亮。 傅竞阳在远处都忍不住要鼓掌起来。 周司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凉凉的道:"好看?" "对啊。" "有些东西只能远观,却不是想碰就碰的,傅总应该知道自知之明四个字怎么写。"周司白淡淡道,轻微一碰,傅竞阳给江言的那张名片就掉到了地上。 后者笑得有些僵硬,道:"我不知道周总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的名片总不能掉在地上不是? 他说完,俯身下去捡。 但才刚碰到名片,他的手就被踩住了。 周司白那双质地很好的皮鞋正一动不动的拿他的手当了垫脚石。 "周总,你踩着我手了……"傅竞阳好心提醒道。 面前的男人低下头来,阴沉的看着他,丝毫没有移开脚的意思。 这…… 这就不是故意的了。 傅竞阳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周司白这是故意找茬! 果然,他听见他淡淡道:"不是不清楚只能远观什么意思?我可以给你解释一遍,你的手刚刚碰过不该碰的,就是反例。" 说完,他的鞋底在他手上轻轻的碾,傅竞阳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可是碍于面子,他不敢喊出来。 江言打完几球,就退开了。于此同时,周司白的脚也移走,傅竞阳看自己的手,青青紫紫一片。 "什么时候回去?"江言问道。 "现在就可以走了。" "生意呢?" "结束了。"生意在周司白刚刚打球的时候就已经谈了下来。 江言点点头,两个人往外走的时候,范隐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笑了笑:"看来周司白对这女人护得紧。" "嗯?"旁人不解。 范隐却只是淡淡的往傅竞阳扫了一眼,并没有解释。 -- …… 那头江言才跟着周司白上了车,就道:"跟你谈生意的那位就是范先生吧?" 他打方向盘的手顿一顿,没什么语气的说:"怎么,对他有想法?" 想法没有,不过-- 江言笑说:"长得挺帅。" "他有喜欢的人,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周司白道。 "哦。"江言说,"真可惜,他那张脸还挺符合我审美的。" 周司白就没有再说话了,一路上,都安安静静,两人到家时,江言才想起自己在周司白背上看到伤的事,便伸手去提他衣服。 不过被他给避开了。 不给看。 再抬头,她看见他的脸色有点冷,周司白情绪并不高。 江言琢磨了一会儿,问:"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还是冷淡:"没什么。" "受伤了?" 他没答,转身去了浴室。 江言说:"既然受伤了。就不要碰水,不然容易感染。" 周司白冷声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一愣,然后说:"抱歉,你要洗就洗,我的确不该管。" 江言转身回了次卧,然后锁上门。 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琢磨着跟周司白什么时候可以断干净,不然这戏演着演着,成了习惯,指不定就要出事了。 这天晚上,周司白没有过来烦过她。 江言倒是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起来,也同样没有看见周司白的人。 江言没想法,一如既往的去上班,到下班时,突然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是不是打算把这个戏给结束了。 然后又说,用感情不和这一条理由对外宣称分手可不可以。 被大众关注着的情侣就是这样,一举一动都要负气应该负的责任,比如分手,那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说分就分。 周司白好半天才回了一句:?范隐去找你了?? 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江言没回他。 周司白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突然打断正在做报告的销售部经理,问道:"有没有人知道范隐最近的动态?" 这可是为难人了,有谁会无缘无故关注一个非公司人员的一举一动,就算是大佬也不可能,所以没人说话。 "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儿,散会。"周司白起身,披上西装外套就往外走去。 各高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助理只好勉强出来胡乱解释道:"周总有急事,大家体谅体谅。" 至于是不是真的有急事,大概只有天知道。 江言当天还加了班,等她下楼,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还没来得及去对面的停车场,就看见了周司白的车。 显然是在等她的。 江言推开车门上去。 他先是带她去了药店,买了点绷带,又随便买了点菜。 江言看见他手上拎着的鱼时,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想煮饭。" 回到家后,江言准备换家居服、卸妆、洗脸一系列事情,周司白在沙发上看视频,江言来回经过无意中看了一眼,发现他看的是教做菜的。 再等江言折腾好一切的时候,他的糖醋鱼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还别说,真挺像那么回事。 一共就炒了三个菜。 他拿出两幅碗筷的时候,江言到底还是赏脸吃了几口,评价道:"鱼的味道稍微偏淡了一点,不过第一次有这个水平还是值得夸奖的,多做几次厨艺或许就能到一个不错的水平了。" 周司白看了她好一会儿,道:"那明天晚上我回来煮饭吧。" "不用。"江言说。"你忙你的,随便在外头吃一顿就行。" 周司白看了她好半天,又抿唇不说话了。 九点,两人按时睡觉,周司白却拿着绷带碘酒去了江言的房间。 当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江言才发现他背上的伤原来这样重,虽然结痂了,但是不难想象出那流血的时候是怎么样一幅画面,肯定是血肉模糊一片。 江言皱眉道:"怎么回事?" 周司白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扫了两眼,看清楚她的情绪后才放下心来,非常非常风轻云淡的说:"也没什么,就是受了点伤,从楼上直接摔进了玻璃碎片堆里。" "玻璃碎片堆?"江言坐起来,"你受了伤你不去医院?" "医生处理过了,后续换个绷带而已,懒得次次都要上门找医生,自己处理处理也一样。" 他把东西递给她,冷冷清清的声音中带着点示好,道:"你帮帮我。" 江言不帮也得帮,这种事总不好看着不管。 她给他上药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碰到部分还没有结痂的伤口,碰到腰上那处伤时,他猛然一顿。 江言放轻动作,轻声问:"疼?" "嗯,疼。" 伤口不太疼,小兄、弟疼。 江言笑了笑,漫不经心:"既然疼,还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我记得周总向来是周家最精贵,哪里受过什么伤,这么重的伤应该是第一次。" 周司白:"嗯。" 实际上却并不是,他在那两年里受过的伤多了去了,比这严重的也不在少数,都没什么好提的,如果不是想找个理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周司白并没有想过要给她看伤。 那天,因为她夸范隐,他想反正她都不在意,就不愿意给她看。 后来他气着,发现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周司白当然更生气了。不过到后来就发现,他在江言面前是没有生气的资格的,因为不论他气不气,都不关她事。 江言心里现在未必就有他。 于是只好自己乖乖回来。 不过好在上药是个好借口。 上完药以后,周司白果然成功留在了江言的房间,关灯睡觉。 江言漫不经心的提议道:"小少爷,要不然你还是回去睡吧,在这边要是碰到你的伤口了,对我们来说都麻烦。" 周司白会疼。 而给她造成的后果就是,她会睡不好觉。 周司白疼不疼她倒不是很在意。但是她要上班,睡不好觉可不行。 哪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轻轻"咳"一声,淡道:"我睡这里就可以。" 他在朝江言贴过去时,被她伸手推了推,周司白"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江言就不动了。 江言说:"碰到你伤口了?" "牵扯到一点。" "疼?" "疼。" 江言说:"先忍着吧,我也想不到让你不疼的办法。" 周司白的第一念头是想说,你亲一亲那些伤口它就不疼了。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江言可能就发现他那点疼是装的了,只好把撩骚的话给吞了回去。 两人沉默了半天。 黑暗的夜,谁也看不清对方睡了没有。 不过江言就是知道周司白肯定醒着,她淡淡道:"那天怎么就不愿意给我看?" "一点小伤,没必要让你看了添堵。"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明明就是因为范隐不想给她看,说得可真好听。 "那今天怎么就愿意给我添堵了?" "没人帮我上药,只能叫你帮我。" 江言说:"行,早点睡吧。" 但周司白不想自己睡,他想跟她睡。 好不容易这段时间可以过上这么美好毫无顾忌的生活。他不想浪费这样大把大把的好时光。 可是她朝江言蹭过去的时候,后者已经睡着了。 周司白在黑暗里狠狠的皱了皱眉,最后冷着脸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背部伤口因为他的动作也狠狠的在床面上摩擦了下,也没见他开口喊疼的。 还是那句话,疼的地方在别处。 -- …… 江言半夜醒来时,下意识的往边上摸索了下,她怕自己不小心碰到周司白的伤口,不过很快就发现床上没人。 她翻身起来,去客厅里喝了口水,然后转身去浴室时,发现里头的灯亮着。 周司白在里面。 江言靠在门外等他。 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里头一下一下的喘、息声很明显的传出来。 二十来分钟,也不见他有收敛的架势。 江言这趟厕所是真的憋的久了,不得已才敲了敲门。 她很明显的感觉到里头的人猛地一顿。 江言说:"还没结束?" 周司白:"……" 江言扯起嘴角:"小少爷,要不然你中场休息休息,放我进来解决下三急,如何?" 下一刻,周司白开了门,那冷冷清清的表情真不像刚才干了那事的人。 可江言往里头扫。垃圾桶里的纸巾却证明了她听到的不假。 她没说话,从他身侧的缝里钻进去。 上完洗手时,发现水池里也有些白色痕迹,应该是他在开门前洗了个手。 江言偏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没见着你饿到那种地步。" 哪怕她如今这样笑,周司白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松动,只冷漠的随口道:"话别说那么大,跟你一起,你从来就没有喂、饱过我。" 江言说:"那你这食量有点大。" 嗯,他不否认。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几分钟,然后跟着一起进了浴室,默默的关上门。 江言在被他摁在镜子上的时候,才发现他跟了进来。 她被他这迅速的动作搞得有些缓不过神,半天才说了一句:"你背上有伤。" 浴室里到处都是潮湿的,碰水是绝对不行。 "不管了。"周司白说。 -- …… 天亮时,两人不在次卧,而是重新回到了主卧。 周司白雷打不动的很早起来去买早餐,准备好的时候,才把江言给叫了起来。 奈何昨天的战况是真的有点过激了,江言很不好受,隐隐泛疼,再加上没休息好,真的是难得有了脾气,冷声说:"你属狗的?" 昨天她碍于他身上有伤,就没有怎么敢挣扎,这倒好,他越来越起劲儿,就跟发疯似的。 周司白不跟她吵,只把干净的衣服放到她床边,就转身出去了。 江言出来的时候,所有的火气已经全吞了回去,跟周司白道:"碍于以后再发生这样的意外,你最好不要再每天都过来了。" 周司白顿一顿,慢条斯理的吃早饭,风轻云淡道:"我交了房租的。" 江言说:"难道我没租?" "你从我这儿转走的价钱,我想应该是全款。"他继续淡道。 江言:"……" "所以说,这是你在我这里蹭住,而不是我蹭你的。" 啧。 江言说:"你还拎得挺清,以前怎么不提?" 周司白道:"你发现没有?" "嗯?" "一般你做的事,我都很少反驳你。"他语气仍旧淡。 江言没什么表情的说:"哦,还真是谢谢你了。" 江言:"所以。你今晚别过来了。" 周司白掀起眼皮,疏疏离离的看了她一眼,平平静静道:"昨天晚上你其实还算满意,一大早就不行了,所以昨晚你是痛并快乐着?" "你见我什么时候满意了?" 周司白语气一直淡:"在你叫我小白的时候,你不就是想叫我快一点?" 江言脸上笑。 心里想的是,得,这天是没法聊了。 不过当晚,周司白的确是没有过来,可这不影响江言见到他的人。 通过电视设备。 周司白正在接受采访。 主持人问他私生活方面的事时。他一个都没有答,也没有人敢逼。 她漫不经心的看,正好有个电话打进来。 接了。 没人出声。 江言笑,说:"蒋正。" 那边便把电话给挂了。 过一会儿,又有电话打了进来,是一个小姐或者服务员,她说:"江小姐,蒋正说你是他的助理,这会儿醉的不行了,要你带他回去。" 她笑。否认:"我不是他助理。" "可是蒋先生……"服务员看着坐在一旁地面上的蒋正,男人示意她把电话给挂了。 蒋正从兜里掏出一笔钱塞进服务员手里。 "蒋先生,我也没替你把事情给办成功,给这么多是不是不太好?" 蒋正勾了下嘴角,道:"你成功了,我没有想让她来接我,我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服务员一头雾水。 蒋正醉醺醺的道:"她不是我助理,她是我前女友,你看看她那性子。我哪里使唤得动她呀,要真有这么一个助理我还不玩完。" -- …… 有了周司白的名号,江言工作室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所以工作室搬到了一个更加宽敞更加豪华的地方。 唯一的一个缺点,对面工作室跟她是同行,并且似乎非常看不惯她。 老板叫谭婧雅,似乎挺有背景的,跟周念认识。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也从来没有给过江言一个好脸色。 这些倒是算不上什么,江言跟她真正对上,还是因为石设计师一个不小心泼了她一身豆浆,对方直接甩了石设计师一耳光,末了还要甩上一句没素质。 石设计师也是真惨,什么倒霉事都是她的名号。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甩耳刮子,可真是一言难尽。 江言平时最看不惯手下的人收委屈,这时候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她说话还算客气,不过她这张脸太遭人嫉妒,谭小姐丝毫没有和解的意思。 甚至在江言秘书摆出周司白的名号,后者也是讽刺不屑的扫了她一眼。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对上了。 这工作室搬还不如不搬,可这时候走了,倒叫谭婧雅神气,所以不可能。 江言反正也不是好惹的主。 某天下班,周司白来了,不过江言看见谭婧雅从他的车上下来,两个人笑着道别,很和谐的一副模样。 江言上车后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跟她关系不错?" 周司白道:"认识而已。" 江言点点头,又想起正事来:"最近的设计交流会要到了,能不能请你搭波线。" "周司白淡淡道:"哪一家?" "hhk影视。" 如今都是动了代言人的念头。 周司白说了一句知道了:"肯定能成。" 不过几天后,周司白告诉她,欢瑞影视已经跟别家有合作。 做生意么,先来后到,晚了就是晚了,江言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回到公司后,她却听说hhk原来是跟谭婧雅合作了。 下午,小秘书神神秘秘道:"江姐,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 "谭婧雅那边的人说,这次是周司白帮忙搭的线。" 第64章 是非 “我听说,谈婧雅也就是前天去找的人,当场周司白就跟hhk高层通了电话,对方立刻就同意了。” 江言顿了顿,没说话。 小秘书又说:“不过,不排除这是他们胡乱说的,毕竟他们眼红我们。我想周总应该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吧,向着个外人而不向着你,我觉得周总平常对您还是非常好的,肯定不至于这样。” 江言笑一笑,朝窗外看了一眼,天气晴好,挺适合出去玩的一个天气。 恰巧苏谭谭回a市来,江言就约她一起喝了个下午茶。 后者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说你怎么回事啊,来来去去就在这两个人男人的世界上打转。” 本以为摆脱了蒋正,又来了个周司白,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江言笑道:“大概比你稍微好一点,你这辈子被叶勋管得那么死,身边连一个能接触的异性都没有。” 苏谭谭晕了:“那不叫管得死。” 她扫她一眼。 苏谭谭:“那个明明叫坐牢,我的妈叶勋就是一变态,我现在拍感情戏全是替身,还有很多人嘲笑我演技退步,情侣演得跟仇人似的。他们是不知道,我在戏里跟人稍微亲密一点,叶勋就跟羊癫疯发作一样,我哪里敢好好演啊。” 江言说:“你忘了么?” “什么?” “叶勋今天跟你一起来的。” 苏谭谭:“……” 哦。 此刻叶勋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两人身后那张桌子上,皱着眉一本正经的说:“我没有羊癫疯。” 苏谭谭转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了一声,羊癫疯可没有他吓人,他发起疯来是梅超疯。 叶勋:“你不能天天说我坏话,我的心会痛。” 苏谭谭心想,你个榆木脑袋还会心痛你可拉到吧!她忍无可忍:“去去去,你给我滚远一点,看见你我头晕。” 叶勋:“哦,好的。” 苏谭谭这才回头看江言,道:“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最近我的工作室在找代言人,原本看重的是hhk,不过被人捷足先登,就想问你有没有好的推荐。” 苏谭谭道:“这事你找周司白啊,hhk跟他关系很好,资源也蛮多,再加你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言说:“那你呢,有什么可以推荐的?” “我工作室也是有几个艺人的,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就是江言工作室小,能开出的价格又不高,稍微有名气一点的都不大愿意接受。 原本hhk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公司对时尚和代言都蛮重视的,几个在饭圈不大出名的艺人在时尚圈却有挺高的地位。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便散了场。 傍晚,周司白照理过来接她。 上车以后,江言就一直在回消息,没空跟周司白瞎扯。 后者扫她一眼,冷淡的说:“很忙?” 江言顿了顿,视线依旧停留在手机上,漫不经心的说:“hhk那边,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我尽力了。”他没什么语气的说,“我在这个圈子里有地位,并不代表着什么事都能搞得定。” 江言说行,不为难他。 周司白道:“还有,我得回青城一趟,这几天就不去找你了。” “行。” 走的时候,江言送的他,原本都过了安检了,非要出来抱抱她,说:“有什么事记得要和我商量,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我来替你想。” “嗯。” 等他一走,她立刻就约着苏谭谭手底下的艺人见面,同时试图着也联系了hhk的老总。 对方见都不见她,只告诉她手底下已经有约好的合作方了。 江言无意下套道:“司白的墙角还真是挖不动。” 对方道:“合作的事跟周总无关,是公司内部根据市场走向订的。” “这样啊。”她笑道。 往后几天,她总爱往大佬云集的地方跑动。终于让她“不经意”的见了hhk的老总一面。 她非常“不小心”的踩到了对方的鞋跟。 “抱歉。”江言说。 男人转头,虽然此刻戴着墨镜,她却敢肯定,他此刻在盯着她看,并且是全身打量了一遍的那种看。 半分钟后,男人摘下墨镜。 傅竞城长得好,在a市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比起他那弟弟傅竞阳来,不知道是多少倍。 他勾唇笑道:“既然要道歉,不如诚恳一些。” “哦?”她千娇百媚的笑。 “这双鞋子也需要点小钱,不如请我吃个饭吧。”傅竞城道,“刚好我回国没多久,就麻烦你带我熟悉熟悉了。” 江言下了血本,带着他去了高档餐厅。 不愧是在英国待过的人,他看上去非常绅士,女士优先这个美德被他贯彻得很好。 傅竞城伸手手来,自报家门:“傅竞城。” 她握上去:“江言。” 他略微思索了会儿,嘴角挑起:“我知道你,前段时间你给我的助理打过电话。” 那就是知道她的意图了。 女人在男人面前,示弱很重要,江言道:“抱歉,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小工作室要活下去,并不容易。” 过五关斩六将,那是基本操作。 傅竞城道:“江小姐,我很体谅你,不过这事已经做好了决定,总不能出尔反尔。” 她笑得“勉强”,“让傅总为难了。” 傅竞城却没有接下她的套路,并没有多说什么。 可这天下,没有挖不走的墙角,主要看挖的人愿不愿意付出心血。 江言有的是耐心。 她时不时会约傅竞城出来吃个饭,后者每一次都欣然前往,也从来只看着江言买单,这一点,可真是一点都不绅士。 周一中午时间,她又找上他。 傅竞城坐在她的副驾驶上看她,眉目含笑:“江小姐,最近有件事困扰我很久了。” 她边打方向盘,便问他怎么了。 傅竞城慢吞吞道:“现在hhk上下都在传,有个神仙颜值的美女在追求我。手下的女艺人都不敢来求潜上位了。” 江言没什么语气的说:“哦,那可真遗憾。” “这还不算遗憾的。”傅竞城道。 她等着他说出下半句。 “更遗憾的是,听说这位传说中正在追求我的大美人还有主了。” 江言扯了下嘴角,随口反问:“可是周司白不是帮谭婧雅争取了hhk的合作权么?” 傅竞城道:“传言而已,司白并没有做出这事。” 他慵懒的牵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鼻尖嗅了嗅:“不过,我倒是愿意再给你争取争取机会,当然,只是争取而已,到底能不能成功,我就说不准了。” 江言笑道:“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谢傅总了。” —— …… 周司白从青城一回来,立刻就往江言那儿赶。 助理现在心里活动已经没有以往那么活跃,像只乖巧的小黑兔,认认真真听吩咐,周司白还没说话呢,他就掌握了先机,知道车该往哪开。 他到江言工作室时,后者在忙着画图,他怕打扰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外头等。 周大佬在,工作室的小乖乖们不敢交头接耳,办事效率尤其高。 周大佬有耐心,一等等到下午五点以后。 江言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连动作都没有变过,只是无声的把她订的杂志给收了起来,然后站起来,接过她手上的包。 袁一佳眼睛都要笑没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说实话谁也不知道小袁同志是如何做到这般心大,对着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能露出这样一股慈母笑。 ……仿佛家里的五十岁的闺女终于嫁出去了似的。 小年轻们的世界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周司白拉着江言的手出去,停车场内周大老板的助理早就已经自觉的圆润滚蛋了。 车上还有周司白从青城带回来的特产。 江言见了,笑道:“小少爷,你最近真的越来越像家庭煮夫了。” 会煮饭。 连特产都有那个心思带了。 周司白淡淡道:“嗯,希望你晚上能多吃两碗饭。” 竟然没冷脸,倒是不太在意她的调侃。 江言跟着周司白回到家时,他拎着东西,背上还挎一个江言的包,隔壁老奶奶看见了,自夸他疼老婆,。 江言扫了周司白一眼,随口就道:“奶奶,你误会了,那包是他自己的。” 周司白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奶奶脸上露出个呆滞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言笑道:“我们是姐妹。” 周司白继续凉凉的看她,跟奶奶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拿出钥匙开门,才进去,就将他扣到墙上,冷声说:“你家姐妹天天在窗上伺、候你?” 江言说:“到底谁伺、候谁?” “我伺候你。” “你伺候我还逼我喊你爹喊你哥喊你舅?” “你有时不也入戏贵妃喊我太子么?”周司白冷冷的说。 周大少爷虽然话少,但要跟他争起来,那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江言适时打住,结束了这个话题,道:“去煮饭吧。” 他进厨房,她做沙发,苏谭谭打电话说她手底下有个艺人最近有点热度,不过没到那种很夸张的地步,开的价钱也不是很高,趁机还可以多签几年,以后合算。 江言笑:“你这老板坑起手底下的艺人来可真顺手。” “有句话你又不是没听过,无商不奸么。”又说,“等实在没办法了,就让他来试试。” 江言说行。 “那不说了,我晚上有聚餐,得去换个衣服。” 苏谭谭说着,挂了电话。 江言则去厨房打了下手。 然后她看见了切好的韭菜。 韭菜补shen。 江言漫不经心的盯着看了好久,倒是没有说什么。 不过在她动手去洗茄子的时候,身后的男人却有了动作,显然小小的厨房并不是那么容易施展身手的。 江言说:“不做饭了?” 周司白淡淡道:“先吃再做,现在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剧情。” “嗯?” “朋友的老婆。” “……” —— …… 傅竞城那边,很久都没有给江言回复,江言也就没去看苏谭谭手下的艺人。 想了想,约了傅竞城见面,不过后者说今天没空,晚上有一个饭局。 江言笑道:“那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我也正好明天有约你的打算,这次合作的事成不成,今天晚上就有结果了。” 江言琢磨着,他那边晚上大概是准备谈这件事了。 中午吃饭时,她在楼下韩式料理店碰到了谭婧雅,后者故意走到她面前,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才知道原来你真是周司白的正式女友。” 江言扫她一眼。 “不过我觉得,你在他心里大概没什么份量。” 江言笑道:“看来谭小姐吃得不少。” 谭婧雅倒是听懂了,她这是说她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呢。 不过她也没有生气,反而凑到江言面前说:“我是苦口婆心,江小姐何必针锋相对挖苦我。你说说,有谁的男朋友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江言这人,气势挺足,任何时候几乎都不会落人下风,更厉害的是笑容能时时刻刻挂着,“我也该夸夸谭小姐胆子大,什么假消息都敢张口就来。” 谭婧雅脸色变了变,转身走了。 恰好江言的秘书跟她一块儿,有些讽刺的说:“你说谭婧雅她们一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被拆穿了就问她尴不尴尬。” 江言往里走,没说话了。 下班前,苏谭谭又给江言来了电话,说艺人往后就没有什么空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得抽出点时间来见个面,成不成以后再说。 江言想了想,说:“去哪儿?” “去慕途吧,这地方不错,去的艺人挺多的。” 到时,却被告知大的包间没有了,不过这难不倒苏谭谭,叶勋的名号好使的很。 苏谭谭领卡的空档随意问了一句:“今天顶级包厢是被谁给预订了?” “是周总和傅总。” 苏谭谭回头看江言:“你们家周小少爷啊?和傅竞城吃饭,给你讨合作的?” 江言道:“不知道,我问问。” 她给周司白发了消息。 两人路过那个包厢时,原本紧闭着的门这个时候却突然开了,出来的是个女人。 看到江言,她愣了愣,随后扬起个得意的笑容来:“江小姐,周总就在里面,需不需要进去见一见?” 是谭婧雅。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65章 黑评 谭婧雅原本大概是有什么事要做,这会儿却站着不走了,反倒是替江言拉开了门。 里头有三三两两的声音传来。 江言扫了眼,往里走了两步。 傅竞城的声音一清二楚的传来,“上次你给我推荐谭小姐,我那会儿考虑了一下。不过我觉得江言工作室也不错,所以……” 大概是以为谭婧雅不在,傅竞城才会把这话给说出口。 “我想谭婧雅大概更适合你。” 这声音清清淡淡,带着点冷冷的深意,却是江言再也不能更加熟悉的声音。 她的心在一瞬间沉下去。 “那行,她就她吧。”傅竞城笑道,“你推荐的人,你说了算,今天晚上合约就可以签了。” 江言闭了闭眼睛。 谭婧雅在一旁浅浅的笑,好不得意:“江小姐,你非得不相信,如今事实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道:“九号那天早上我问他的,他下午就说成了,你说动作快不快?” 九号。 周司白跟江言说被人捷足先登的日子,却是在七号。说明周司白骗了她,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她介绍hhk。 “也不完全是九号吧,去年年底我也提过一次,大概周总记性好,就记住了吧。”谭雅婧随口道。 苏谭谭冷哼一声:“记住了又怎么样,周司白是看上你了还是怎么着?你显摆个什么劲儿?” “你……” “你看看你比得上阿言什么,我们阿言哈佛硕士毕业,长得比你好,你就跟颗烂白菜似的,哪来的优越感?以后我接受一次采访,黑你工作室一次,我看你工作室还怎么开下去,哟还牛逼死了你。” 苏谭谭以前当卧底的,嘴厉害,身手更厉害,可惜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江言拉着走了。 只留下谭婧雅气到跳脚。 两个人到了自己的包厢,苏谭谭的气还没有消下去,“那个女人跟你有什么仇要这么对你啊?感觉你杀了她爹害她成了孤儿似的。” 江言沉默了片刻,笑道:“大概嫉妒我比她长得好吧。” 她看上去倒是挺冷静的,没有一点异样。 苏谭谭想安慰她两句,发现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最后只说了一句:“周司白都跟你在一起了,这么做也太过分了点。” 江言淡淡的说:“说起来我们也算不上在一起,也就是演戏而已。” 苏谭谭一顿。 江言:“接下来那就要麻烦你了,就跟你旗下的艺人签吧,反正都一样。” 当天晚上,江言也跟着苏谭谭一起回了她家。 半夜周司白打电话过来,她没有接。 第二天早上,她倒是主动打电话给周司白,要他过来接她,笑道:“昨晚和谭谭一起喝多了,就没有回去了。” 他点头说好。 一整天江言都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路上偶然遇到江言,他笑着解释说:“以前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司白叮嘱我不准把是他推荐的谭婧雅告诉你,所以……” 江言理解:“谁还没说过几个善意的谎言。” 她笑,不在意的撩了一把头发:“反正我们也不过是演戏而已。” 傅竞城意外的挑了下眉毛。 江言笑说:“不过这场戏应该就快要过去了。” 傅竞城意味深长的说:“江小姐,遇到更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是意有所指了。 江言抬头,对上傅竞城的视线,然后,她对着他笑了笑。 —— …… a市又出了条大新闻。 微博上前段时间热闹非常的周司白江言事件被彻底拍到了沙滩上。 记者拍到了江言和傅竞城一起说说笑笑进入同一栋楼的照片,虽然没有牵手,但已经是相当暧昧了。 短短几天,这事就上了微博热搜。 一时之间,网友议论纷纷。 周司白的心里头烦得要命,想了半天,到底是把这事告诉了周司白。 后者在国外开会,一时之间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傅竞城这样的,显然并不是江言喜欢的类型,两个人大概还是因为争取合作的事,反正事情已经定好,江言也争取不到什么,他没必要担心。 周司白在国外一待就是三天。 助理道:“周总……” 他想了想,冷淡道:“去逛逛商场吧。” 助理还是第一次陪周司白来高奢店,最后他买了个包,新款。 一看就知道给谁的。 助理想想网上的事,头就疼到不行。 给周司白当助理,工资的确挺高,就是他妈的秃头…… 一直到他回了酒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着镜子系领带,才淡淡问:“你刚才有什么想说的?” 助理顿了半天,唯唯诺诺一句:“就是吧,江小姐的一点事……” 他系领带的手顿了顿,回头沉沉的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腿软了,直接把手机递给周司白看。 —— 江言一个小时前发了微博。 [谢谢大家关心,已分手。] 结果交代的简单,就三个字,已分手。 周司白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突然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手机砸向面前的镜子。 哐当一声,手机坏了,镜子也碎了。 周司白冷冷的说:“你看看,我花了这么长时间耐心的待在她身边,就换来这么个结果。” 助理小心翼翼的找着安慰的方式:“周总,天下好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没必要这么伤心,您这么优秀,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何况…… 手机是他的呐。 助理心好疼。 周司白沉默了半天,才继续把领带给系好,冷漠的说:“你说得对。” 原本订好回国的机票,也被他给推迟了。 两个人回到国内是两天以后。 周司白的微博下全是问他怎么回事的,不过他并没有发一条确定的微博来解释这件事。 他回国后,也从来没有去过江言那儿,几乎整天全在公司里待着。 有一天,想开那辆他最爱的车时,他才想起钥匙在江言那儿。 周司白发消息给江言,说是他去拿,还是她给他送过来。 半个小时后,她回他了,叫他自己拿吧。 周司白到江言小区,上去敲门时,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傅竞城笑了笑,让出个身位让周司白进去,又朝身后的女人道:“阿言,司白过来了。” 江言还盯着电视,手上拿着个游戏机。 傅竞城笑道:“她这会儿在打游戏呢,不太脱的开身,你要做什么就自己来,用不着客气,当自己家就行,别拘束。” 说得仿佛他是这家的主人似的。 周司白淡淡的点点头。 他很快在江言的房间里找到了他的车钥匙。 周司白回到客厅时,两个人早就再次陷入新一局的游戏当中。 “往左,按左边那个键。” “你说哪个?” “左上。” “行。” 江言跟着傅竞城的指示,一步一步来,很快就通过了一关。 江言笑道:“傅总,你可真是高手。” “小时候不爱学习,天天也就想着游戏了,天天天天都练,不厉害才奇怪了。” 江言看着屏幕亮起来,道:“开始了。” 两个人一直打了很多局。 等到实在是通不过去了,他们才放弃了,傅竞城这才发现周司白还在,笑问了一句:“司白,怎么还不走?” 他冷声说:“这就走。” 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下来,对江言说:“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 “行。”江言点点头,丢下游戏机,拉开门和周司白一起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就道走廊尽头,她才开口问:“想谈什么?” 周司白盯着她,此刻穿着拖鞋,比他矮了一大截,他琢磨了会儿,淡淡的问:“为什么要分手?” 江言笑:“小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说到底,两个人不过就是在演戏而已。 周司白原本应该平静一点,可他就是忍不住火气,声音冷得仿佛在冰地里滚过一遭似的:“我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没点数?” 他从来不会主动下厨,为了她却学了做菜,周司白自认为对她没什么问题。 江言听了他的话后,却是讽刺的笑了笑:“没错,小少爷对我很好。” 好到明知道她跟谭婧雅有过节,明知道她争强好胜由不得自己被欺负,还是把跟hhk的合作机会给了谭婧雅。 如果这算好的话,那这世上大概找不到比他还要好的人。 周司白深呼吸两口,勉强让自己的态度正常点,不过还是没有成功,口气依旧冷得不能再冷:“所以我对你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还是你勾三搭四,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还是没有收敛?” 江言笑得很是好看:“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司白点点头:“你是个女人,再好看也会老,我劝你自爱一点,不然没有谁看得起你。”他的眼神里带了点不屑和轻蔑。 江言顿了半天,口袋里翻了一遭,奈何家居服里既没有烟,也没有打火机,最后她风轻云淡的说:“其实跟我乱不乱来没什么关系,只要问题还是,我并不喜欢你。” 周司白花了很长的时间,蛰伏在蒋正和江言的身边,本以为搞垮蒋正,一切阻碍都没有了,可这一刻他清楚的发现,倒下一个蒋正,还会有千万个蒋正站起来。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疲倦感,这样的日子就像个无底洞,他不知道自己的精力能持续多久。 周司白是个人,并不是神,他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坚持,或许是他自己做错了,江言可能并不是他想要的人。 江言笑说:“小少爷,跟你一起,有的时候我还挺不开心的。可我跟傅竞城这几天,挺轻松的。”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冷笑说:“不喜欢我?” “嗯,不喜欢你。” 周司白看了她好半天,最后冷淡的说:“随便你吧。” 这下子他转头就走了。 江言也转身回了屋子里。 傅竞城给江言端了牛奶,江言喝了以后,听见他道:“周司白和谭婧雅也没什么关系,说什么我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非要叫我把合作的机会给她。” 她笑,耸耸肩道:“无所谓了。” 什么原因都没有关系。 两个小时候,周司白也发了条微博,是对江言那句微博的确认。 [分手] 标点符号都不带有的,对这事似乎不在意到了极点。 众人唏嘘,原本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事还算是一段佳话,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分手了,富人圈的爱情可真不值钱。 又有人提及孩子的事情。 有人说可能当初就是因为孩子在一起,孩子流了,周司白就不想在江言身上浪费时间了。 也有人认为,是江言故意假装怀孕,被发现后,周司白勃然大怒,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至于真正的结果,大概也就只有当事人这一波知道了。 往后一段日子,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个人都在a市,离得还不远,却没有再见过一次。 以前明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苏谭谭分析说,这大概就是上帝在暗示你们真的该断了,那种不该断的,就算分了也有千万个方法见得到。没缘分的,就算在一家饭店里吃饭,也连个屁都看不见。 她这些歪理,其实都挺有道理。 不过月底的时候,苏谭谭就跟她道别:“叶勋那畜、牲搞大了我的肚子,我得出国养胎去了,合作的事我已经交代过了,或许会有人来跟你交接。” 江言笑着说恭喜。 苏谭谭闷声道:“没必要恭喜我,豪门丑闻呐,说起来怪丢人的。” 不过叶勋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一向面瘫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的笑意。 江言轻声说:“你跟叶勋,应该就没人动得了你了,宋家还算没那么惨,没有断在我们这一辈。” 苏谭谭道:“你要想清楚,复仇没意义的。” 江言笑:“我不会。” 她是真的对宋家没有感情的。 她跟苏谭谭见完面以后,又遇到了丁小姐。 原本两个人也没必要打招呼,不过丁小姐却拦住了她,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你看,我就知道你跟周司白不会长久的,你们本来就不合适。” 江言笑了笑:“你挺无聊。” 丁小姐哼了声,道:“你就不想知道蒋正当时为什么会有一窝接着一窝的黑料放出来?” 江言这会儿知道了,她平静的说:“是周司白吧。” “当初周司白找上我,而那个时候我对蒋正确实是有一点想法,就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个时候蒋正不和你分手,他会彻底搞糊他。” 至于蒋正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不分手江言就得跟他过苦日子了。 娱乐圈娱乐圈,明星的生死大权到底还是掌握在背后的人手里。 而周司白那边,只是不咸不淡的参加了几场朋友聚会,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大佬聚会。 大伙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句江言的事,夸她工作室有前途,就听周司白淡淡道:“那么个小工作室,再有潜力,华纱也不会浪费那个资源去跟它合作。” 这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了。 连周司白都不愿意去合作,那他们合作又有什么意思? 短短几天时间,那些因为周司白的原因而和江言合作的,都逐渐取消了,江言小小的工作室也因此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下子搞得工作室的员工人心惶惶的。 “周总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啊。” 其实也没有说的这么严重,周司白大概只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占了他的便宜。 只不过对于江这边来说,跟往死里逼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江言其实不大愿意问苏谭谭借钱,不过这次借了几十万,在工作室里说:“大家就放两个月的假吧,工资照发,什么事都等两个月以后再来说。” 这天散了以后,江言就没了踪影。 她也没有和傅竞城一起,不知道是在国内,还是去了国外。 没了江言,谭婧雅的工作室如日中天,再加上和hhk艺人合作的代言不错,应该赚了很大一笔。 她在某天喝醉以后,拉着周司白表白,却被他疏离的给扯开了,“我对你并没有任何想法。” 谭婧雅的脸瞬间就红了,这个拒绝实在是太过直白。 “我长得也不差,家庭条件也还行,请问我哪点让您看不上了?”半晌后,到底还是不甘心,谭婧雅到底还是把想问的话给问了出来。 周司白淡淡道:“没有一点让我看上了。” 这句话从头到尾就表达了一个意思:你配不上我。 谭婧雅终于死心,再没有一点想法。 周司白某次跟周母通电话,后者说:“司白,今年你也二十三了吧,有些事该准备起来了,许家那丫头,到现在对你还有想法。” 他跟许菡也有好多年没见,没想到她至今念念不忘。 周司白想了片刻,说:“这事你看着安排,我没什么意见。” 周母对他的话很满意,原本她还以为她快要控制不住这个儿子了,今天让她安心了不少。 “那有空我去许家商量一下吧,到时侯有结果了,我再来告诉你。” “嗯。” —— …… 一个月后,江言剖出了条微博。 就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的侧脸,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海,深蓝色,风平浪静的,海豚嬉戏,跳出海面。 显然不是自己拍的。 微博底下有评论拍照的是谁,也有些黑粉骂她的,当然酸她的也有不少。 她都没有回。 仿佛只是为了晒一张照片。 翻到微博的最下面,有一条评论是:[有没有人觉得江言这女人很乱啊?我觉得她应该是天下最有心机的女人,周司白真是可惜了,我的妈真是贱的一逼啊。] 跟一般黑子的话相比,这也没差到哪去。 唯一不同的是,这条被周司白本人给点赞了。 于是微博上多了条热搜。 ——周司白方表示江言人品不行。 然后又是一大波人身攻击她的。 可她不混娱乐圈,不吃这口饭,黑不黑粉不粉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区别。 江言看到这条热搜的时候,没什么含义的笑一笑,就把手机丢到了边上。 身旁的男人却把她的手机给捡了起来:“yan,要好好爱护东西啊,创造这些的人不容易,浪费的这些资源也不容易。” 这是一个外国人,虽然会中文,表述却是做不到那么清楚,听上去别别扭扭的。 这是个导游。 江言来波罗的海的第一天,就租下了他。 导游是个欧美帅小伙,荷兰人,一米九的个儿,江言在他面前就如同只小鸡仔。 江言笑:“你说得对。” 她重新把手机给捡起来,漫不经心的问:“你去过中国吗?“ “没有。” 江言没说话。 不过下一条微博里,放了张和导游的合照。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议论纷纷议论这是江言的新男朋友。 江言本人没有否认,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回复过消息。 继续浪了一个月,江言收拾东西准备回国了,然后顺便把导游先生给带了回来。后者第一次来中国,眼底闪烁着兴奋。 上飞机时,两个人买了头等舱。 导游是个单纯的小伙,以为这样就代表江言是个有钱人了,暗戳戳准备要抱好她的大腿。 而江言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 休息了两个月,人是越变越懒散。 她很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 江言睡时,靠在导游的身上,导游表示一百块一靠。 江言笑着说:“你还挺贼。”却还是靠了。 导游正襟危坐,为了这小小的一百块,动也不动一下,飞机颠簸,他岿然不动。稳当得江言都忍不住要夸他。 大概是这靠垫太舒服,也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不知不觉中,江言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发现盖在身上的毯子掉到了地上。 江言闭着眼睛踹了踹一旁的人,用英语说:“捡一下。” 那人一顿,犹豫了会儿,捡起来还不算,更是好心的替她盖上。 江言眼睛依旧没睁开,道:“谢谢。” 那人没什么语气的说:“不客气。” 这下她睁眼了。 一看,可不就是微博点赞给她的评论的那位。 第66章 搭手 周司白今天穿着身酒红色的衬衫,跟黑色的头发互相映衬,相得益彰。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直看到他被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修长的双腿,以及披着西装外套的精瘦的腰。 如果不是亲密接触过,一般人很难知道他是那种脱衣有肉,并且还是肌肉的那款。 周司白的身材完全可以和专业模特媲美,甚至这张脸完全可以抢了别人的饭碗。走上国际也不一定。 果然好看的人不管穿什么,都比寻常人要好看。 她看着他的时候,周司白的眼神也冷冷淡淡的看着她,两人视线交汇了几秒,江言就率先转开了头。 周司白似乎冷哼了一声,在她不远处的位置上坐下了。 导游先生进来的时候,江言正闭着眼睛,他以为她没有醒呢,偷偷摸摸的继续坐回她身边,不料他才刚坐好,就听见江言说:“走开二十分钟,一百块钱就没有了。” 导游的脸色有些僵硬:“全部扣光了?” “嗯。” “我给你枕了好几个小时,怎么可以全部扣完呢?” 江言说:“中国的资本家都这样的,你不信百度百度,有关于资本家剥削的事件有无数件。” 导游有些疑惑的说:“资本家不都是企业老板么?” 江言闭着眼睛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道:“难不成我看上去就这么不像个老板?” 导游也不是那么好闷骗的,指着周司白对江言道:“这种穿西装的才是老板吧,你这充其量就是老板背后的女人。”还不可能是媳妇…… 周司白凉凉的往他们俩扫过来一眼。 不得不说,导游还挺有眼光,一眼就认出周司白这么号大佬,资本家中的资本家。 导游又小声的对江言道:“不过他肯定看不上你。” 导游:“人家一看就是正经人,你这种乱七八糟一点都不像良家妇女的,肯定入不了他的眼。”他自认为很懂中国文化,只有庸俗的男人,才喜欢这种妖、艳的女人,面前的男人显然不庸俗。 江言没说话。 懒得理。 这个导游贬低她非常有本事,她等下飞机就跟他分道扬镳。 —— …… 两个小时以后,飞机成功落地。 江言打算先走,但周司白似乎也正有这个打算,两个人于是刚好撞在了一处。 手上戴着的贝壳镯子正好划到他的手腕,皮被刮开一层,不过好在没出血。 江言说:“抱歉啊,小少爷。” 周司白没说话,淡淡的保持和她之间的距离,扫了眼一旁的第三个人,最后随意问一句:“新男朋友?” 一旁的导游摸了摸鼻子。 两个人之间可没必要关注彼此的私生活,江言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着说:“该下飞机了。” 周司白点点头,然后往边上让了让,江言出去后,导游在她一旁道:“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男人对你充满了嫌弃?你才碰到他啊他就把你给推开了。你们还认识,我也很奇怪。” 江言笑道:“回国以后,我就有我自己的工作了,你要去哪儿,随意。” 导游:“……” 江言:“都说了我也是个资本家,你看不起谁?” 导游卖萌脸:“资本家好,小人有眼无珠你就不要跟小人计较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啊,你把我骗来的不能不管我qaq。”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出现在hhk楼下。 江言进大堂的时候,远远可能见了个熟悉的侧脸,如果没猜错的话,似乎是蒋正。 那个人回头,看到她也顿了顿,再三犹豫,还是朝她走了过来,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似乎是有点紧张。他嘴角动了动,想喊她,那句平常张口就来的姐姐却是如鲠在喉,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江言笑道:“怎么来这边了?” “女朋友推我过来的,旧公司现在不太捧我,只好重新谋求出路。” “挺好的。” 蒋正没说话,看了眼江言身后的导游,低声说:“祝你幸福。” 似乎所有的人都误认为江言和这导游有什么。 江言还是没有解释,道:“谢谢。” 她谢他懂她,在分手以后没有过多纠缠。江言是给过他一次机会的,他选择要走,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分的手,两人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有句话怎么说,好马不吃回头草。 他一顿,身后的人喊他了,蒋正点头,说:“那我先走了。” 导游有些惊讶的看着江言,她竟然有这么优秀的暧昧对象。 他自己不喜欢江言这款,所以就以为谁都不喜欢她这款,突然看到有这么个优秀的人,惊了讶了。 导游问:“追求者?” 江言淡淡扫他:“是前男友。” “哦……”导游说,“你们关系还挺缓和,是有复合的打算?” “没。” 导游觉得这个女人也真是神奇,凭她的条件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啊,有这种水平的前任也不好好珍惜,真是活该单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进到傅竞城办公室,后者显然早就在等他们了。 在看到傅竞城道第一眼,导游的脸色瞬间惨白,整颗心哇凉哇凉的,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言,他突然相信她是个资本家了,一肚子坏水。 什么带他来中国玩,原来都是为了骗他来这里。 导游觉得自己可真是好惨一男的,惨是全宇宙最惨,惨的程度绕起来可达地球两圈。 傅竞城对江言道:“你们工作室的事我会尽量帮些小忙。” 江言点点头,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导游看着,觉得两个人就像要审问他似的。他是谁啊,全宇宙第一识趣,于是他自觉开口道:“俞洗在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傅先生放过我,她几百年前就跑得没影了。” 傅竞城笑着看他:“哦。” “傅先生,她走之前,还从我这里顺走了好多钱呢,我也想找到她啊。”qaq。 傅竞城慢吞吞道:“没关系,只要把你关起来,她自然会来找我的,毕竟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 导游:“……” 傅竞城拍拍手,立刻就有几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他道:“关起来吧,饿着,饿瘦了拍个照,发到ins上。” 导游:“……” 他很快就被带了下去。 傅竞城诚恳的对江言说:“这事真的要谢谢你。” 两个月前,江言的工作室基本上运行有困难,傅竞城也不好直接出面帮忙,便让她以游玩的名义去替他找个人,正是如今的导游。两个月后,事情风头也刚好过去,他暗中帮忙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他是个商人,亏本的买卖自然不会做。 江言笑道:“后续我也还要麻烦你帮忙。” “放心,只要我帮得上忙的,肯定不会多少一句话。” 江言说:“那我就先走了。” 出门口时,导游还被几个人凄凄惨惨的围在角落,而江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导游心碎了一地。 他这辈子接触过两个中国女人。 一个叫俞洗,拿他当肉靶子,害他中了两枪,还偷走了他的钱。 另一个叫江言,害他要被饿好久好久。 中国女人都是魔鬼啊!qaq。 —— …… 江言从hhk离开以后,先是回了工作室一趟,因为很久没有人上班,里头积了厚厚一层灰。 江言整理了好半天,离开后,正好又看见隔壁的谭婧雅,两个女人的说起来有些微妙。一个是拥有过周司白的女人,却得不到他工作上的照顾。另一个得到了他工作上的照顾,却被他冷酷的拒绝了。 说起来似乎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谭婧雅突然就扬起了嘴角:“我还以为,江小姐这工作室已经倒闭了呢。” 江言淡淡的笑:“谭小姐你放心,就算你走了,我工作室也不会倒闭的。” 谭婧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哼道:“你这女人真是长了好能说的嘴。”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谢谢夸奖。” 她没有跟她继续闲聊下去的意思,何况家里也有卫生要搞,这就要走了,不过谭婧雅却突然叫住她,“江小姐。” 她站住了,一点没动,也不回头。 “其实我是真的很喜欢周总,你大概不知道,我跟他是一个学校的,甚至高中就是隔壁班,大学也是一个院系,可他却连认识都不认识我……”如果不是一次偶然的聚会她主动提起,周司白可能到死都不知道他的同学里有这号人。 她的话题江言不感兴趣,女人并不是光要围着男人赚的,她虽然相信爱情,却从不认为爱情就是全部。 江言重新迈开脚。 “江小姐,其实我高中就知道你了。”谭婧雅叹口气,陷入以前的回忆里,“那个时候周总比现在要冷漠疏离得多,整个人戾气也很重,学校里的小女生虽然喜欢他,却从来没有敢靠近他的…… 不过你不一样,那个时候你来接他放学,还敢喝他的矿泉水,翻他的书,霸占他的位置。边上几个人说你是他女朋友,他也从来没有否认过。每天放学的最后一节课,他都会提早二十分钟开始准备,同样是为了等你。” 这也是谭婧雅莫名其妙就对江言充满敌意的原因。 江言不知道周司白在学校的生活如何,对以前的事也不愿花时间去思考了,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笑道:“谭小姐,您自己想着,我得走了。” 谭婧雅却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是赢家。许菡才是,周司白跟她的婚礼应该快官宣了。” 江言顿一顿,不作回应,也没有什么想法,就这么走了。 谭婧雅在打什么主意她不是看不出啦,无非是想利用她去针对许菡,而她坐收渔利。 江言可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打算。 不过说来也巧,这个世界确实是小,江言回家前去吃个饭也能那么巧合的遇到周司白和许菡。 她和他们两正好就这么打了个照面。 两年没见,许菡稍微胖了点,看上去终于不再是小姑娘的模样,已经是个温婉的女性了。 她冲江言点点头,而她也回了个招呼。 两个人擦肩而过。 许菡这才问周司白,道:“刚才那个女人是江言吧?” 他没应,只抬脚往前走去。 “没想到她还是这么好看。”挺让人嫉妒的,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在江言身上,这根本就不存在,她增加了的只有岁月留下来的沉淀美,非常有味道。 许菡本来自认为跟江言相比,她还有年轻这个优势,可有点讽刺的是,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的年龄差。 许菡想,周司白看见江言,心里不可能没有任何波动吧? 她状似无意的问:“听说这两年她也是在a市,你们之间就没有联系么?” 周司白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没有。”许菡有些被拆穿后的窘迫,“我只是随口问问。” “想问我对她有没有好感?” 许菡确实是想问这个,于是便沉默不语。 可周司白并没有给出个肯定的答案,他只没什么语气的开口:“你说呢?” 许菡一顿,并不理解他口中的“你说呢”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周司白却没心思跟她在原地站着,他只往停车场走去,许菡穿着高跟鞋根本就跟不上他,只能在身后轻轻的喊了他一句。 他冷漠的说:“你应该很早之前就清楚,我并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 许菡愣了愣,说:“我知道。” “即便这样,你也想嫁给我?” “嗯。”许菡说,“这个是我的人生梦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他清冷的表情上露出个讽刺的笑容来,又像是自嘲:“你们都觉得我好,但是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许菡就跟不理解他那句“你说呢”一样,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有人”是谁。 反正不会是江言,因为她记得几年前江言缠着周司白也缠得蛮厉害的,一直都是周司白对比较冷淡。 周司白在送许菡回去的路上,没什么情绪的说:“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许菡的脸色有些僵硬,什么都没有说了。 —— …… 人生在世,又一大不幸,就是房东卖房,不得不搬走。 搬家是多让人厌烦的事,有过类似精力的人都懂。 江言在听完房东歉意的话后,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得,卫生不用搞了。 为了让导游先生放下警惕,她玩了两个月,人到底是变懒。 天知道,“懒”这个字几乎一辈子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过。 好在房东对她比较宽容,并没有立刻就叫她走的打算,给了她几天的时间缓冲。 江言在傅竞城的帮忙下,才重新找了个不错的窝,同样是两居室。 几天后,工作室开始重新回复营业。 袁一佳愁眉苦脸的说:“老板,我们公司这么下去,我感觉不大行啊,合作什么的还是没有。周总那一句话下去,谁敢跟咱们合作?就算过了两个月,也是没人敢的吧?” 江言淡道:“那就寻找另外一批客户吧。” 原本她算是给珠宝商对口,现在自己创牌子开始卖,虽然起步难,可也算是一条出路。 而且傅竞城的公司,营销和推广肯定厉害,有他帮忙,应该不至于很惨。 这一下,算是彻底改变了工作室的经营性质。 袁一佳又说:“你跟周总是真的一刀两断了?我想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 前女友完全没有一个前女友该有的样子,倒像是一个八股记者似的。 江言没回答她,只吩咐了些公司的事情,然后想起上次苏谭谭给她准备了的艺人。 这下子可就成了真正的代言人了。 那边许菡也开始慢慢渗透a市的上流社会圈子了,原本她是青城人,一下子来了a市,其实不太适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怕都被叫做上流社会,青城和a市也有很大的差别。 可她想融入周司白的生活,这些就是不得不干的了。 范隐一行人见到许菡的时候,没有过分亲密,只是客气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等她走远了,才有人问道:“听说周总和许菡认识很多年了,你们觉得周总是真的喜欢她不?不过要结婚了,应该还是有一点的吧,不然他怎么可能二十三岁就步入婚姻的殿堂呢?” 就看看他们自己,哪一个不是三十加还依旧浪荡的?结了婚再出来玩哪里有那么方便。 范隐意味深长的说:“周总心里头的,可不是眼前这位。” 拿今天来说,虽然许菡一直跟着周司白,后者的眼神却几乎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 而上次他们一起打台球时,哪怕正在打,他的视线也依旧有意无意的往不远处的女人身上移,一分钟都没有例外。 “可是……,那周总为什么要娶她?豪门联姻?”拜托,虽然门当户对还有点讲究,但是现在早就没有人玩这一套了 范隐笑了笑,只觉得面前明明也是位人物,思想怎么就这么简单:“你听见周司白开口说过一个要娶她的字眼了?” 他倒是觉得,周司白公司如今有新的动向,他不过是用“婚约”来炒作而已。 …… 因为有周司白在,许菡倒是认识了不少圈里的大佬。不过也少不了应酬,一个晚上下来,就这个玩意儿她倒是碰了不少。 等到结束,周司白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是有些醉了,整个人倒在车位置后排一动不动。 可即便这样,到了她的住处以后,周司白还是没有抱她,只是搀扶着她上楼。 许菡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百度的内容来,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拒绝,仅仅限于床下,而一旦tuo干净了,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 她装着醉意,跟周司白说她想去厕所吐一会儿,让他在外头等着她,脸上表情虚虚弱弱的,叮嘱他千万千万不准走。 周司白答应了,坐在她的沙发上刷手机。 几分钟后,许菡出来,因为害羞,脸蛋泛红。 周司白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钟不到,就淡漠的偏开了。 许菡顿了顿,走上前来,原本是想坐到他腿上的,却被他没怎么留情面的给推开了。 周司白平静的说:“我已经和你说过,我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就算你脱、光自己,这个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许菡浑身僵硬了片刻,随后又一鼓作气道:“你不想么?” 他明明……有反、应。 周司白道:“想,就是懒得睡你。” 他想是因为,刚才看见许菡的皮肤,瞬间就想起有次在厨房,有个他睡习惯的女人,毫无瑕疵的脊背,干净的像瓷。 许菡不信,哪个男人不喜欢这事,还要上前,他却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疏离的跟她说:“你放心,这事往会当成没发生过。反正你今天喝了酒,那会儿也醉了,我会当你不是故意的。” 可她那会儿是装醉的。 许菡眼睛开始泛红,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十分楚楚可怜。 周司白也告诉过她,她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所以他完全就跟没看见一样,推门走了。 他开着车,车子满城满城的转。 也不知道应该要去哪,回家他觉得还太早了,一个人也没意思。 助理打电话来说,明天早上还有一个会,叫他做做准备。 这个月他有新项目要上,确实不能那么随便。 他正打算回去,就看见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江言。 周司白接了,手有点抖。 江言说:“周总,我刚刚从楼下路过,看见你老婆蹲在门口哭,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老婆”这个称呼,让他皱了皱眉,他甚至想拉她到他面前教育,这个词是那么随便说的么? 周司白只冷淡的跟江言说:“等着。” 他原路返回。 果然看见许菡就坐在门口哭,看到他,就整个朝他扑上来,江言却往身后退一步 周司白没留心,被她装了个满怀,她的眼泪留得他衣服上都是。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厌恶,洁癖让他想狠狠推开她。 周司白至今干过唯一一件忍住洁癖的事,就是某个女人没洗澡就把腿挂在他身上,不过是因为穿了拖鞋没洗脚,可这对周司白而言已经是不能容忍的事了。 所以他真的推开她了,洁癖是一,不想被吃豆腐是二。 周司白凉凉的扫了眼默默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那位当初没洗脚女士,道:“来搭把手。”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67章 不语 周司白的“来搭把手”这四个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语气,不过江言却还是听出了几分不悦的味道。 她顿了顿,虽然不认为周司白解决不了一个女人,但是碍于道德层面,她还是上前准备“施以援助”。 只是在她刚碰上许菡的手时,周司白就直接把她推给了她,自己跟许菡则是半点接触都没有,并且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许菡江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言笑了笑,好意提醒:“小少爷,这是你的未婚妻。” 而不是她的。 于情于理也不应该直接丢给她。 周司白端端正正的站着,纹丝不动,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准确认识到他和那个醉到失控的女人的关系,甚至冷冰冰的声音里带着些理直气壮:“脏。” 江言忍不住抱紧许菡,可怜她三分钟,再次好意提醒周司白道:“这话要是被许小姐听到,未免也太过伤人心。” 周司白盯着她怀里醉醺醺的女人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即便听到了,那又怎么样?” 得,渣的这叫个肆无忌惮,人家好歹表面上还要演演戏,周司白连戏都懒得演。 江言在想,她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在其他人面前是不是也这个样子的,然后转念一想,他们俩在一起都是做戏呢,他在其他人跟前可能连恶劣的态度都不屑给一个。 等到周司白推开身后的房门时,江言才晓得原来她正好就住在她附近。 屋子里面的酒瓶散了一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这么为难自己买醉。 江言不好随意进人家的卧室,就把许菡放在了沙发上:“等下你带她进卧室吧,天气才转热,客厅里怕是要着凉。” 她要走了,转身的时候,发现周司白也抬脚走了出来。 江言侧目看他,听他淡淡道:“客厅里也没什么不好,就让她待着吧。” “会感冒。”她笑道。 “我会给她找医生。” 江言:“……” 三两句,堵的人无话可说。可谁不知道这是他难得动手找的借口呢? 终归是他们之间的事,周司白渣归渣,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他们乐意的,她除了看看戏以外,可没法参和进去。 趁周司白进洗手间的空档,她走了。 他出来时,客厅里只有一个许菡。 周司白脸色一顿,把被许菡碰过的外套丢进了垃圾桶,抬脚出去时,屋子里的女人在轻声呢喃他的名字,不过男人并不在意,抬脚出去了。 此刻的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周司白四下望了望,然后冷笑了一声,这才离开。 —— …… 第二天一早,许菡捂着疼痛的脑袋醒过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垃圾桶里的男装。 她认出来了,是周司白的。 许菡的心里有些激动,她很高兴,她电话过去的声音却是非常委婉的,只问了他的衣服为什么会在她这儿。 “你昨天喝醉了。” 许菡眼前一亮:“所以你昨天把我送回家的是吗?”她听他一说,就记起昨天她是出了门的,现在想来难免有些后怕,要是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那头周司白没说话,手机被他放在很远,而他自己在准备华纱最新一系列手势的发布会。 “司白,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周司白闻言一顿,没有开口。听着心烦,静音了。 助理进来时,他才把电话给挂断。 “周总,您吩咐买的热搜已经买下去了,还有五分钟开会,您准备一下。” 买的就是周司白和许菡的料,趁机爆一波,对发布会关注的人数自然就会上去。 周司白淡淡的扫了助理一眼,起身进了会议室,会开到一半时,周母的电话打了进来,他可不会因为一个电话就中断会议。 结束后,他才回了一个。 周母道:“你和小菡的婚约我和许家已经商量下来了,三个月中旬有个日子不错,要不然就那个时候吧。” 周司白冷冷淡淡道:“随便。” “许菡父亲可说了啊,你要是对他女儿不好,他可饶不了你。” 周司白漠然道:“那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周母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司白却不再议论这个话题,平静的说,“这些事情你来安排就好。” 五月,周司白的婚约大概这这一个月以来最热的一件大新闻,媒体对这一对的评价相当高,不仅门当户对,而且郎才女貌、青梅竹马,如今哪里找得到比他们更合适的? 江言刷微博时,时不时就能刷到他俩的消息。 好几条还是周司白和许菡很小的时候,那会儿的周小少爷,脸蛋已经是非常出挑的了,许菡跟他一对比,显得就不太能看了。 不得不承认,周司白是一个从小好看到大的男人。 她随意的翻了翻下面的评论,大部分是祝福的,少部分是黑子,其中一条吸引了江言的注意。 [门当户对我承认,但是说起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周司白前女友比较配得上这个词吧。许菡和江言一比很一般啊。] 嗬,竟然还有她的拥护者。 江言漫不经心的点进主页看,随后发现原来是袁一佳。 这个前前女友可真是为她这个前女友操碎了心。 这些都是题外话,顶多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的,等到工作室的品牌问世,她就没有那么空了。 江言找了傅竞城帮忙宣传。 一段时间不见的导游,活生生被饿小了一圈,乍一眼看过去她都认不出来。 导游见到她了,呜呜的哭,“江小姐,你救我走啊,我免费给你睡,怎么样?” 江言说:“你哭哭啼啼的我不敢睡,怕睡了你你好几天恢复不过来。” 导游继续给自己争取机会,“我没有那么虚的,以前俞洗都说我……” 傅竞城原本一脸戏谑的站在一旁,此刻脸色猛地一变,很是不好看:“你跟俞洗……?” “没有。”导游求生欲极强,道,“我这种垃圾货色,俞洗怎么可能看得上,您说是吧?” 傅竞城脸色稍缓,这才跟江言谈论起正事来,他承诺给江言免费宣传一段时间,末了,问她周司白的发布会她有没有收到邀请通知。 江言笑道:“我这么不起眼的人,收到才奇了怪了。” 傅竞城:“周司白请了谭婧雅,所以我以为……” 以为他也请了她。 然而就是没有。 傅竞城又说:“这次发布会会来很多做品牌管理的大佬,你去说不定可以结识不少人脉,不如这样吧,我正好缺一个女伴,你跟我一起去。” “行。” 发布会当天,真叫一个隆重,除了很多大佬之外,还有很多新闻媒体。 江言跟着傅竞城道的时候,立刻就有不少摄像头对准了他们,一个是周司白兄弟,一个是周司白前女友,这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了,足以写好几个版面的新闻。 还有记者提问道:“傅总,您和江小姐真如网上说的那样,是在一起了么?” “傅总,您跟江小姐在一起,是在她和周总分手之前,还是之后?” “请问这对你和周总的兄弟情有没有影响呢?” 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傅竞城笑容不变道:“司白既然选择了分手,那就说明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了,江言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大家都还是朋友。” 媒体继续追问道:“您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是周总先甩了江小姐的?” 傅竞城道:“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他们这种人精,四两拨千斤的本事都不是盖的,记者想问什么,他偏偏就不给正确的答案。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些答案让媒体各有各的想法,到时候又是一波热度,对于傅竞城来说,只赚不赔。 不过媒体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随后立刻又抛出一个致命性的问题:“那您对于周总点赞质疑江言人品的微博这事怎么看呢?” 这个问题可就不好回答了,说周司白没问题,那就是暗指江言人品真不行,说江言没问题,媒体又能抓着他和周司白是表面兄弟乱写一大通。 傅竞城最后只皮笑肉不笑道:“手滑吧。” 也就是在他说完这三个字的同一时间,另一边突然热闹非常,江言抬头去看时,才发现原来是许菡和周司白来了,后者看到她的时候,皱了皱眉。 大概不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周司白可没有傅竞城那么亲民,那些想来采访他的,全部被保安给拦住了。 就在他和许菡走到江言面前时,有个记者突然喊道:“周总,请问许小姐跟江小姐比起来,有什么地方更有魅力?” 许菡闻言,瞬间把视线移到了江言身上,脸上厌恶的表情显而易见。她也是在这段时间才知道,周司白和江言曾短暂的在一起过,并且周司白还是大胆示爱的,这怎么可能叫她不嫉妒。 何况,还被传出过怀孕的事情。 周司白顿一顿,然后淡淡的说:“你还不如问我,她们同时掉进水里以后,我会救谁。” “那么你会救谁呢?” “我太太。” 许菡的脸色扬起笑意,得意的看了江言一眼,后者倒是无所谓的回了她一个笑。 周司白又回头淡淡的问江言:“你的小男朋友呢?” 大伙瞬间就记起出现在她微博上的那个外国帅小伙,对着江言又是一阵胡乱拍摄。 他这恐怕是怕她的名声还不够臭呢,非要再把她往烂泥潭里拖一拖。 所以说,男人对待前任可比女人要狠。 江言笑:“我并没有说过,那个人是我男朋友,他只是我的导游而已。” 周司白“唔”一声,语气不明,点点头,就被许菡拉着进去了。 傅竞城跟她也打算进去,他开玩笑道:“你这是得罪他什么了?感觉非要整整你似的。” 江言耸耸肩,笑:“我也想知道。” 周司白的发布会,参照展览模式,所有的首饰都跟画一样镶嵌在墙上,供人观赏。 傅竞城也是有朋友要寒暄的,江言便自己来回转了一遭,从中领悟周司白这种模式的优点,当她去看戒指时,正好和许菡碰上了个正着。 她挡着她的路,不让她走。 江言笑道:“许小姐这是有事?” “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在司白身边的那两年被你钻了空子,这只是意外,江言姐千万不要误会,您在司白心里有什么地位,毕竟我和司白就快要结婚了,他心里有谁,已经一目了然了。” 江言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你这是还不认可?”许菡笑笑,说,“原本司白是打算给你送发布会的邀请函的,不过我随口一提,他就把你的那份取消了。” 从前江言面前的小姑娘,此刻咄咄逼人的态度跟周母如出一辙。 江言点点头,绕开她就要往后走,又被她拦住:“不过我和司白的婚礼,倒是会邀请你来喝喜酒。” 江言这下还是没说话,因为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周司白。 许菡看她一直盯着前方,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男人后,开心的说:“司白,我打算请江言姐去我们的婚礼呢。” 周司白淡淡的说:“嗯,她肯定是要出现在我的婚礼上的。” 许菡又得意的去看江言,不过她还是那副带着笑意的模样:“那我就提前恭喜小少爷新婚快乐了。” 江言说完,就转头走了。 许菡则是朝周司白走过去,原本打算牵住他,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她的脸色变了变,好在很快就恢复过来,问他:“怎么了?” 周司白道:“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被人这么牵着。”直接的拒绝。 许菡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俘获周司白的心,所以她不急于一时。 —— …… 这场发布会举行的非常成功,并且周司白的一番讲话,也跟吸引人的眼球。 等到结束后,还有一个晚宴。 这可真的就是拓展自己人脉的时候了。 江言在傅竞城身边待了片刻,就去朝很多刚刚认识的行业精英们敬酒。 可很多都是打哈哈过去,不愿意过多的交谈。 江言立刻就猜测,怕是周司白之前授意过,不准和他有过多的交谈。 原本的一腔热血就跟被泼了冷水一样,江言的笑意瞬间就浅了下来。 她就是再有能力,面前要是有人故意要挡着她,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江言找了会儿傅竞城,没找到人,就独自坐在了沙发上,过一会儿,又去了天台抽烟,不过打火机不是她的,她没用惯,手上划了条细细的伤口。 等她抽完,回到屋子里时才发现,原来已经流了不少血。 江言原本打算去找自来水冲干净的,不过还没走到,就看见不远处正在和别人谈事的周司白侧目过来,他的视线下滑,然后很快朝她走来。 “手怎么了?”他皱着眉问她。 江言:“打火机划伤的。” “就让血这么留着不包扎?”周司白的语气不太好。 江言笑道:“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他冷声道,“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就不要想着会有别人来爱惜你。” 她愣了愣。 下一刻,周司白握着她那只流血的手的手腕,带她往楼上走去。 她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有很多他的东西,应该是个休息室。 江言的血滴在了他纯白色的地毯上。 按照周司白洁癖的性子,大概会忍不了,她回想周司白铺的地毯的价格,差不多七八万一坪,要赔一整块,三五个月白干。 要是再敲诈一下,一年白干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言不动声色的用脚挡了挡那块血迹。 等出去了,万事大吉,他怪不到她头上来。 “坐着别动。”周司白回头冷冷的呵斥了她一句,很快翻出个药箱,找出创口贴来,又走到江言身边替她贴上。 江言笑说:“小少爷,您的创口贴该不会也不是我还不起的价格吧?” 他闻言一顿,抬头扫了她一眼,道:“那不至于,肉、偿还是值这个价的。” 显然是句玩笑话。 又叮嘱她:“这几天不要碰水,容易发炎。还有,别抽烟了,一个女人嘴里满是烟味谁不嫌弃?” 江言说:“那你当初那是挺欢。” “那是条件摆在那里,我没得选择,相比之下我自然还是喜欢你不抽烟的味道。” 江言不说话了,周司白现在看着还算是有点良心,可是干的那些事,哪里是有良心的样子。 她有些感慨的笑道:“小少爷,其实何必,把人往死里逼呢?哪个人活着不是为了谋求一条活路?求生这事,其实原本就艰难。” 周司白冷哼一声,道:“到底是谁逼谁?” 他说着,拿起江言的手检查,见没事了,放下,不料却看见她脚边地毯上淡淡的血迹。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只问她:“要不要先留在里面休息片刻?” 江言笑道:“不用了,又不是你女朋友,在你房间待着怕是要被误会。” 这话让周司白脸色的表情又变了变,最后他冷声说:“也是,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就不该管你的死活。” 这话可真是带着刺。 江言站起来,不打算久留:”谢谢小少爷的创口贴,我就先走了。” 可她既然进来了,走不走得了可由不得她,周司白眼疾手快的把她圈在怀里:“你这忘恩负义的性格跟谁学的?” 一副典型家长模样,仿佛她是那个不好好学习,尽在外头学干坏事的孩童,一下子倒是教人想不起他年纪比她要小。 江言道:“放手。” 他没动作,突然听见门口一阵响动,江言微顿,就被周司白抱进了里头的浴室。 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是人倒在床上的声音。 是许菡。 外头在做什么,浴室里的两个老手不可能听不出来。江言微愣,抬头看周司白时,他的目光却清清淡淡,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可这是好大一顶绿帽子,没想到周司白这样淡定。 江言怕声音太大影响到外头的人,只好拉低他的身子提醒他:“外头是许小姐。” 他平静的说:“我知道。” “知道还不出去阻止?” 他疏离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未婚妻,他却说和他没关系,江言对这个逻辑思维不敢苟同。 几分钟过去,外头的声音是越来越响。 女人喊的却是:“司白……” 江言听了都不忍心,小女人记着他念着他,哪知她口中的那位却是连一点想要救她于苦海的意图都没有。 周司白的确是个狠人,江言原本还觉得他逼她的工作室到死路很残忍,可跟许菡这事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好歹她当初跟他一起演戏的时候,傅竞阳多看了她两眼,摸她一下,他都能很不高兴,甚至还直接拿台球砸他。 要命中的是脑子,傅竞阳怕是这会儿还在住院观察。 江言笑道:“你真冷血。” “不相干的人,要多管闲事做什么?”他不在意的说。 下一刻,江言发现他有点感觉了。 男人么,看了场真人秀要是还无动于衷,那就有些吓人了,怕是身子骨不太好。 她不动声色的远离了他一点,轻声说道:“许小姐喊的是你的名字。” “嗯,没有你喊的好听。”他心不在焉道。 江言今天的礼服,挺秀身材的。 就在她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事,往后退时,周司白就长手一捞,将她搂进怀里。 她脚踩到了下水道的金属地漏,声音有点响,外头的人吓得结束了,警惕的喊道:“是谁?” 许菡也说:“是谁?” 江言听见脚步声往浴室这里过来,急切而慌乱。 她扫了眼门口,说:“来人了,要怎么藏?” 浴室里只有一个窗户,外头似乎有个空调架子,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周司白不语,手指在她唇上抚摸了片刻,另一只手握紧她的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吻了上去。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68章 求人 周司白的吻非常的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怕她挣扎的原因,只是蜻蜓点水的点了几下。 外头的人走到了门外,从里头看去,都能看见印在玻璃外头站着的身影。 "谁在里面?"许菡的声音有些迟疑,她并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听到声音了,如果是,能出现在这里的只能是周司白,他应该不可能不出来阻止。 许菡原本并不会做出这种事,她是想一心一意对待周司白的,可是今天…… 她的眼睛黯了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她自己了,男人才刚亲上她,她就主动贴了上去。 不过她的心依旧在周司白身上,即便身上的男人另有其人,她还是假装他就是他。 "司白,是不是……你?"她又问了一遍,按着门把手的手轻轻摁了一下。 门开了一条缝。 "有人吗?" 许菡正打算把门给推开,身后的男人又上前抱住了她,轻轻一提就重新将她带了回去。不耐烦道:"大概什么东西掉了,有人早出来了。" 再接着又是一阵痴痴缠缠。 厕所的门缝被打开了一条,江言从里头往外看,还是看得见一点两个人的身影。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周司白的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言笑道:"我这是该夸小少爷大度么?" 周司白淡淡道:"你想我怎么做?" 她没说话,他怎么做,跟她并没有关系。 周司白见她没回答,伸手将她的下巴勾回来,淡淡的道:"没想法?" 她笑:"你有么?" 他点点头,"有的。" 周司白的手指在她下颌处轻轻摩挲两下,把她往后一推,力道不大,所以她就算撞到了身后的墙上,除了有些凉以外,也没有任何痛感。 他凑上来,这次就不再是蜻蜓点水的吻了。 周司白上前的动作在霎时间完成,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撑开身子远离了些,等她站直,她看见他脱了西装外套。最后这衣服落在她的头上。 他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一贯冷淡声线,只是比起往常来,音量稍微低了些,"我看你挺想看捉jian在床的戏码,正好有空,不如我成全你。" 周司白说着,搂住她往外走去。 他开门的动作非常干脆。 江言跟着他一同出去时,就把身上的西装外套给扯了下来,搭在肩上。她是不想露脸。不过许菡今天见过她,就算看不见脸,她身上的裙子也会暴露她的身份。 床上的两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此刻房间里另外多出来的两人,还在继续交、缠。 周司白见她把西装脱下来了,又动手把她搭回去。 江言:"……" "当初我递名片,他敢踩我的手,现在我就睡了他女人,还是未过门的未婚妻。他不是横么?我叫他横!以为礼让他三分,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哼,这辈子另外一个老子也能睡到!老子有的是本事把女人弄得服服帖帖的。" 这声音可真是有些熟悉了,她去脱西装的手一顿,思考了片刻,很快就想起来是谁。 不就是当初给蒋正递"烟",在台球室摸她大腿的傅竞阳么? 江言只感觉身边一凉,西装掉在地上时,她看见周司白已经走上前去,轻轻松松就把傅竞阳掀翻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许菡惊讶的叫喊,她太震惊了,没站稳,连人带被子滚到了地上。 许菡顺势抓住周司白的腿,慌慌张张道:"司白,司白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可惜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司白就皱着眉带着厌恶的抬脚踢开了她,走向一旁的傅竞阳,锃亮的皮鞋踩在他的胸膛上。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傅竞阳胸腔都在颤抖,痛得肋骨几乎要断了,他用了多大的力道,只有两位当事人清楚。 傅竞阳勉强喘了口气,套近乎道:"司白,是许菡主动找上我的,不关我事啊。" "你……"许菡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过河拆桥的人。她转身对周司白道,"司白,你别被他骗了,明明是他强迫我。我一个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他。" 又道,"司白,你原谅我,这是我第一次,我怀疑我是被人下药了,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敢做出这些事了。" 周司白却没理会他们任何人的话,只是脚上的力道加重,淡淡的问:"心里的想法挺多,还想睡谁?" 傅竞阳疼的说不出话来。 "嗯?" 他的声音细若蚊足,也就只有周司白听得到:"江……" 周司白的力道又风轻云淡的加了几分。 这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傅竞阳立刻服软:"没……没有了。" 周司白平静的说:"做人应该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档次,就比如老鼠想和猫抢东西。也得看看自己份量够不够,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竞阳咳了咳,偏一偏头,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他伸手擦了擦,道:"是……" 周司白这才抬起脚来,至于许菡,他连理会都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只朝着江言走过去。 房间里狼狈的两位这才看见房间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脸色都变了变。 许菡是因为江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变脸,而傅竞阳只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在江言面前丢了脸。 周司白走到床几旁抽纸擦了擦手,心不在焉的对江言说:"走吧。" 后者却没动,几秒后,走到许菡身边,眼角弯着,嘴角挑着,对她伸出了手。 许菡的脸色突然惨白,往后缩了缩,下一秒,突然猛地伸手朝江言扇过去一耳光。 "啪"的一声,回音都在房间里回荡。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袭来,江言睁开眼睛,却发现许菡的这一巴掌落在了周司白挡在她面前的手上。 他冷冷的盯着许菡:"你发什么疯。" 许菡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往下掉了,几度哽咽,她指着江言说:"司白,是她给我下药的,绝对是她,你是没有看见她刚才的嘴脸,一副小人得志模样。她就是来炫耀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好心来服我?" 周司白闻言意味深长的扫了江言一眼。 江言没什么语气的笑笑,风轻云淡道:"许小姐未免也想得太多,你没什么地方值得我对你下手的,做人还是不要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好。" 许菡怔怔的看着她。 周司白最后道:"先走了,等过两天,来商量商量退婚的事情吧。" "司白,别这样,求求你在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你不能对我这么狠,真的不能。"她眼泪直掉,真是好不可怜,碰上些心软的,估计受不了她这娇滴滴的模样。 清纯款女人的其中一件法宝,就是撒娇。 奈何她面前的人是周司白,就算心里有她,也不可能不在意她干不干净,毕竟洁癖重。 周司白说完那句话就不再搭理他,只往外走去,江言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前,回头看了许菡一眼。 然后,勾唇对着她笑。 -- …… 外头的人依旧热闹。 周司白是个惹人注目的存在,才从房间里出来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人跟他打招呼了,"周总,您未婚妻这是去哪了?" 然后又看到江言,脸上僵了僵。 说实话一个男人身边跟着的是"前女友"而不是现任,凭谁都会多想。 江言的视线在对方身上扫过,对周司白道,"谢谢周总的帮助,现在我想我应该得走了。" 她举着手,让人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创口贴,众人难免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太多。 周司白根本没回答她,只跟着一旁的人闲聊。 男人就是男人,前一秒敢亲你,后一秒就敢把你当成陌生人,现实得可怕。 …… 这场饭局结束的时间挺晚,江言本以为傅竞城只是去跟人家谈天说地去了,没想到到结束都没有发现他的人。 她原本想给他打电话的,却看到了他的留言。 ?车子留给你,我有点事,先走了。? 江言回:?好。? 傅竞城收到她的消息时,人已经回到了办公室,偌大的hhk大楼里安安静静的,此刻就只有顶楼里一方明亮。 导游这会儿被封着嘴,看着面前的两人哇哇直叫。 救命的人来了,他好激动的! 导游抬头望天,泪流满面,过了今晚,他就自由了,又是江东一条好汉! "呜……呜呜呜呜…呜呜……"导游不停的撞击着面前将她困住的玻璃门。 俞洗凉凉的扫过去一眼,说:"死娘炮,你给我闭嘴。" 导游:"……" 娘炮!? 好了,他突然有些不想被救了。 俞洗在一旁的位置上随意坐下,又同样随意的问面前的男人:"傅总骗我来,是想要我做什么?" 傅竞城盯着她,温和的说:"我想让你帮我找个人。" 俞洗:"傅总尽管报名字,这个世界上倒是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他盯着她:"我想让你帮忙,找我太太回来。我想她已经想到发疯,没有他我活不了。" 俞洗浅笑道:"这个可真难倒我了,一个死人要怎么找回来?" 傅竞城道:"可她现在就在我面前,不是么?" 俞洗轻飘飘的说:"可是傅先生,您忘了么,您太太当年为了救您从楼上跳下来瘸了腿,您嫌弃她是个瘸子,从来都不愿意认她啊。您说的,死了便死了,左不过是身边少了一个残废。所以傅太太选择再次跳楼。您说她是死没死呢?" 傅竞城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俞洗道:"傅太太让转告您,她现在很好,希望您不要再打扰她了,一辈子那么短,请您让她也过个几十年的幸福时光吧,总不能……一辈子都那么苦。" 他顿了半晌,见她神色从容,脸色也比以前有光泽,至于她的腿……藏在宽大的、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下,没有人看得见。 傅竞城抬起头来,半天后笑了笑,说好。 "我代傅太太谢过您。"俞洗站起来,指着导游道,"这个人我可不可以带走?" 傅竞城闭眼:"可以。" 导游于是被"知天事"的神算子俞洗给提溜走了。 走之前他小声问她:"你的腿还好么?" "还好还好,除了还是跛着,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一个瘸子之外,已无大碍。" 傅竞城点点头,又说:"我送你下去。" "不麻烦傅总了,我喜欢走走楼梯。十几楼爬下去不容易的,您应该不太走路。" 他一怔,没有再强求。 俞洗跟着导游一起往外走去,从傅竞城的角度看去,她步伐深浅不一一眼就看得出来,可这不是他现在可以管的事情了。 可是以前这个跛子很喜欢跟着他的,宴会跟、上学跟,连他跟朋友一起出去打球也要跟。他最开始很讨厌她的这种行为,可他生活在她的庇护之下,厌恶却不能发作。 后来,他重新回到了傅家,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将自己的厌恶表达出来了。 "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瘸子让我很丢脸啊?" 傅竞城记得在那个下着雨、黑沉沉的阴天,自己是这么说的。 她只是一顿,然后包容的笑:"好的,那我以后,都不再出来了。" …… 俞洗走到第九楼的时候,走不动了,指挥导游道:"死娘炮,咱们乘电梯去。" 导游对这个称呼相当的不满。不愿意配合她:"要去你自己去,我喜欢走楼梯。" 他还真往楼梯下去。 俞洗站了片刻,叹口气喊住他:"赶紧上来,我的腿受不了了。" 导游不走了,还是站着不动,倔强的像头牛。 俞洗:"我怎么记得自己好像还欠你十来万的样子……" 他这下不倔强了,立刻上前把俞洗给抱了起来,两个人骂骂咧咧的朝电梯走去了。 "你还好意思提?我真没见过偷钱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呵。" "你自己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又不是不知道我常年坐轮椅为生,根本就不能走路,今天救你是极限,你还这么冷酷无情。" "……" "……" 谁也没有看见,不远处,一个男人蹲在地上,双眼通红。 -- …… 一个周的时间,江言没有再看到过傅竞城,原本是有事情要谈,都不得不耽搁下来。" 倒是周司白,她远远的看见过两次,后者也看到她了,只皱了皱眉,并没有上前去找她。 电视上放着的周司白采访里也有着关于她的谈话,只是当记者问道她这个名字时,他一律非常冷漠的盯着对方,然后没什么语气的来了一句:"是谁?" 真的是好一句是谁。 这个是谁前几天还出现在他的捉jian现场,并且在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浴火时,还并他当成发泄工具咬了好几口。 现在倒是记不起她了。 江言扯着嘴角关了电视,手机上正显示着那位不认识她的先生发来的消息。 ?等过几天我再来找你,如今事情正忙,怕影响到你。还有最近你工作室的事我不会帮忙,自己看着办。? 不帮忙发消息过来埋汰她么? 江言回敬他道:?你谁?? ?你看到电视上的消息了?我……? 江言:?渣男,再见。? 拉黑拉得极其顺手。 周司白看到那个红红的感叹号时,忍不住狠狠的拧了下眉心。 面前的傅竞城不动声色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回复冷漠,哪怕跟傅竞城姑且可以称之为兄弟,却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只就事论事道,"傅竞阳和许菡的事,我想你们傅家应该不想出家丑,所以……" 傅竞城道:"你想要什么条件?" "也不多,就是希望你能,"他顿一顿。然后平静的说,"封杀蒋正。" 傅竞城意外的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的要求竟然这样低。 过一会儿,却听他改了条件:"算了,还是你回去替我转告傅竞阳,要想我闭嘴,拿hhk百分之十的股份来换。" 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傅竞阳在hhk的股份不过也就百分之二十多一些,大部分都在傅竞城手里,以及一些散股。 总归不妨碍到傅竞城的利益。他和傅竞阳之间又没什么什么感情的,答得干脆:"放心,这件事我肯定给你处理得干干净净。不过--" 周司白料到他肯定有条件。 "不过,我希望你也可以帮我一个忙。" 他等着他开口。 "我得麻烦周总,把叶医生借给我一段时间。" 周司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助理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道:"周总,许小姐来了。" 他一顿,对傅竞城道:"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叶医生最近在圣彼得待着。我会通知他回来,不过可能要麻烦你等上一段时间。" 傅竞城点头,这就要走,到门口时,正好和许菡碰上,他一贯礼貌,跟她问了声好,才朝外走去。 许菡看到周司白时,被他眼底的冷意给吓到,不过她真的不愿意和他分开。还是忍着惧意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摊开给他看。 才打开,眼泪就又开始掉了:"司白,我说过的,我被人下了药,做出那种事情并不是我的本意……" 男人眼底犯冷,冷峻道:"下药?" "是……" 周司白的视线在那检查报告上扫了一眼,然后道:"即便这样,我也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牵扯。脏了就是脏了,还需要知道到底是怎么脏的?回去告诉你父亲,婚事周家是退定了,没得商量。" 许菡没想到自己满心满意带着希望来找他,竟然会等到这样的结局,心碎了一地。 "还有,记住,华纱不是你想进就进的,以后麻烦先联系前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甚至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的样子。 -- …… 六月初,长期在热搜榜上待着的,还是周司白和许菡两位。 不过这次是因为退婚的事。 谁能想到五月份还如胶似漆的两人,短短一个月时间以内,就分道扬镳了呢? 这速度快得超乎了吃瓜群众的想象。 也没人知道具体的分手原因是什么,只知道许父亲自跑来a市一趟。 其中他找上了江言,对她盯梢了许久,没有见到她和周司白有任何往来,就不了了之了。 又是一周后,许菡又传出了和傅竞阳的婚礼。 许家不愿意再嫁女儿,所以让傅竞城入赘。 江言是将这个瓜彻底吃下来的人,就连周司白和许菡两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分手原因,她也是见证者。 袁一佳说:"老板,周总这怕不是又要让你上位吧?" 江言道:"他说的,他不认识我。" 袁一佳:"……" 她还在为过去的巨款先生狡辩:"指不定周总是为你好呢,比如怕你被许家牵连之类的,毕竟你好歹是个前女友不是?我这个前前女友因为这段时间和周司白吃过一次饭,都被周家调查了呢。" 不过当天下午,袁一佳对周司白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周少爷再次成功登上热搜榜榜首。 原因是他跟他旗下的女演员两个人遮遮掩掩一起进了酒店。 袁一佳不忍直视,原本在她心目中那个专情的周先生彻底消失不见,立起好大一尊渣男像。 她偷偷给他打电话,周司白说了句有事就挂了。 江言盯着和周司白一起上热搜的女人,漫不经心的说:"倒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袁一佳不死心,继续偷偷给周司白打电话。 这回终于有回答了:"什么事?" 袁一佳说:"你和你那小明星女朋友被我老板看见了。" 周司白淡淡的道:"她说什么了?" "说你找的一个不如一个。" 他顿一顿,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挂了。 一转身,看见江老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袁一佳想,完了,她刚刚开的是免提。 江言:"我来抽根烟。" "诶……您抽您抽。" 她点燃一支送进嘴里,然后道:"周司白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 袁一佳也觉得这次吧,周司白好像真的是对江言提不起什么兴趣了,原本可是盯梢盯得紧呐。 当天晚上,江言回去是在七点左右,她到楼下时,发现周司白的车正停着,路灯很亮,里面还坐着个人,看体型是个女人。 江言自顾自往前走。 哪知他的车一直跟着她,然后道:"上来。" 江言扬起笑,正想委婉刺他几句,这命令语气可用的正好。 不过被他抢了先。 周司白放低声音,声音没那么冷,淡归淡,态度不强硬。他说,"我这是在求你,你上来批评我。" 一旁的女人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第69章 错误 女明星算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这两天老板找上她,她最开始以为自己的未来有着落了,哪怕是要靠爬床上位,对方是周司白这样一号人物,说起来她也不亏。 ……甚至觉得自己还有些合算。 但是接触了以后,他连多看她两眼都懒得,更别提潜、规、则之类的了。 又听说这位傅总对未婚妻也特别冷酷无情,分手时人家哭得死去活来也没有见他心软一分,还直接把人给轰出来了。 于是女明星颤颤巍巍的问他找上自己的原因。 周司白冷冷淡淡的告诉她:“公司打算捧你,让你蹭个热度。” 这样炒作的经费都省了。 女明星以为,周司白应该就是那种对谁都特别冷酷无情的人,谁都瞧不上眼,“高冷并且日天日地老子宇宙最厉害”的那号人。 结果…… 求批评这是什么鬼?! 这明明是昨天,她的经纪人跟老婆打电话时说的话。 女明星想尖叫以发泄内心的不满,奈何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自己震惊的坐在后排位置。 江言听了周司白的话后,步子倒是顿了顿,然后抬眼看车里的人。 周司白过来替她开了车门,道:“上来吧,正好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见她不动,他又对车后排的女明星道:“你先走。” 女明星好不容易解脱,也顾不得狗仔,立刻拉开门走了。 “你不上来,倒时候会有狗仔拍到,事情就没那么好说清了。”他猜到她大概不想继续把事情闹到网上去,便淡淡开口道。 江言的确怕自己卷入乱七八糟的网络纷争,最后还是上了车。 几分钟后,她发现他的方向是往她家去,最终车子停在了她家楼下。 周司白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我想问问你,上次非要分手的原因是什么?” 原本两个人没羞没臊的生活过的还算和谐,她不至于走的那么突然,周司白当初气极,没想到这一点,气到头也不回的走了。再等他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 江言笑了笑,没说话,手漫不经心的摸着包包的纹路。 周司白盯着她看:“因为我前一个晚上太过分了?” 男人么,总是喜欢把事情往那一方面想,想到这里以后,他倒是道歉了:“我可以道歉,那天的确是有些失控,不过也是因为太久没有见你。这种事你要是没那么喜欢的话,可以跟我沟通。” 江言虽然在笑,但眉目清冷,“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周司白反问道,“就算要分手,也应该要让我死个明白不是?” 江言道:“没什么好说的,有些时候被伤过不是说原谅就可以原谅的,何况那个时候是在演戏不是么?今天谢谢周总送我回来,我走了。” 她推开车门下去,周司白在她身后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实在演戏?” 他说:“阿言,我自认为还是为你做出很多改变的,比如下厨这事,我就从来没有为别人做过。” 江言听后,却是笑了:“小少爷,好和坏并不是可以相互抵消的。我跟蒋正分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想过要复合,这道理用在你身上,也同样适用。” 她并没有和好的打算。 周司白原本打算跟上去的脚步一顿,到底是没有跟上去。 —— …… 第二天,傅竞城摆脱他找的叶医生回了国。 周司白遂亲自带着他去hhk。 这一去,见到了蒋正。 两个男人一碰面,两人都挺冷。 周司白凉凉的看着蒋正,上去打招呼的心都没有,很难想象着两人大学时也是昔日好友。 说起来,真正绝交的原因,大部分还是因为江言。 这是两个男人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事。 周司白无视蒋正,带着叶医生正要往里走去,却被蒋正给拦住。 他嘴角挑着邪邪的笑,道:“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七上八下的水平。” 一个大框架,江言的前任们。 周司白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并不认为自己跟他处于同一水平,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现在时和将来时,能有什么样的可比性。 他重新抬脚往里走去,叶医生有些好奇的道:“周总跟蒋影帝关系不好?” 两个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冲突和利益纠纷。 周司白淡淡的:“情敌。” 叶医生了然,哪怕是兄弟,牵扯到自家媳妇,又不舍得把错往自己女人身上怪,那反目也是正常的。 “周总看来对蒋正挺顾忌。”叶医生随口道。 也就是这么句话,让周司白猛地一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他的确非常顾忌蒋正,顾忌到背着江言做了些事,如果这些事被江言知道了…… 周司白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他对叶医生道:“你自己去找傅竞城,我有点事,先走了。” 叶医生自然阻止不了他,找到傅竞城以后,后者开车带着他去了一个非常非常偏僻的郊区小镇,四处荒破,屋子的墙漆几乎已经掉完了。 叶医生挑眉道:“傅总还认识这样的朋友?” “这样”指的,应该就是穷苦。 傅竞城没说话,只看着前方,叶医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长相还算耐看的女人,她的腿上盖着毯子,上面坐着一只猫,脏兮兮的,是只野猫,她一下一下顺着毛。 叶医生惊讶道:“俞洗?” 当初赫赫有名的百事通小姐,一颗慈悲心那是让人称赞的,只可惜发生了些事,好久都没有再露面。 “传说俞小姐喜欢上过一个男人,不过一颗真心付诸东流,最后落了个跳楼的下场……”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傅竞城愣了愣,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他道:“叶医生,她的腿不太好,劳您费心了,不过你不要告诉她,你是我找来的。” —— …… 那边周司白却是想法设法掉了前两个月的监控,所有他和傅竞城见面的都被他找到。 结果在“慕途”的监控里,果然看见了江言、苏谭谭以及谭婧雅。 那天晚上他跟傅竞城谈了什么,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至于那话到什么程度…… 难怪江言会生气。 周司白打电话给了苏谭谭,后者一听是他,立刻阴阳怪气了一阵。 叶勋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面瘫的脸上有片刻的呆滞。 当周司白问她那天谭婧雅究竟说了什么时,苏谭谭的哼气声都从鼻孔里飘出来了:“你不需要知道她说了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完蛋了就可以。” 周司白沉默。 “我们阿言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渣男,吃里扒外?谭婧雅那扁平长相你究竟看上她什么了?本来不是好好的么,阿言在床上多配合你呀,你说你干出这档子事,皮是有多痒?你比叶勋还渣!” 叶勋慌忙道:“我不渣。” “你不渣你把电话拿过来给我接?你当做看不见不行吗?诶呦我的妈,气死我了。” 叶勋听了,觉得她好像也没说错什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一本正经的保证:“我会改。” “你可拉到吧,你还要让我的孩子是黑户,我反手就想给你来两巴掌。” 叶勋道:“你昨天才刚打过,再打脸没法看了。” “还敢顶嘴?” “不敢了。” “好了,跪键盘去。” “哦……” 周司白挂了电话以后,头是真的真的疼了。 江言本来就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人,原本谭婧雅去她面前横行霸道就算了,他还无意中帮了外人一把,江言只是淡定的要跟他断绝关系,这已经是很轻的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驱车往江言公司走去,至于工作上的事情,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就算现在面临着破产,他也打算任它破就是了。 周司白走到江言工作室的楼上时,正好谭婧雅在门口,见到他时眼睛都亮了亮,她可是知道周司白和许菡的婚礼已经取消了。 谭婧雅理了理头发,打招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周司白一把拉住,进了江言的工作室。 一室原本热热闹闹的,看到两人进来以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江言意识到这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回头,正好看见周司白和谭婧雅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视线落在了周司白握着谭婧雅手腕的手上,顿一顿,然后漫不经心的笑道:“小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和谭婧雅打算在一起了?不过在一起了应该也没必要到晚这里来报备,还是说……你这是要来警告我离她远一点?” 周司白听了她的话后,立刻就跟被电着了似的,立刻松开了谭婧雅的手,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在江言面前跪了下去。 员工abcde:“……” 周司白身边的谭婧雅已经不会说话了。 就连江言一时之间也有些惊讶,不清楚他这阵仗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这是刚才和苏谭谭通话时,“跪键盘去”四个字给了他灵感。 “我今天过来,是来请罪的,我有错。”他道,“不过有几件事我想给你解释一下。” 周司白指着一旁的谭婧雅,目光沉沉的看着江言,平静的说:“上次找hhk代言的事,的确是我帮了谭婧雅,并且在你开口问我能不能帮忙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让你和hhk合作的打算。” 江言的眼神有点冷。 “不过,我对她并没有任何想法,帮她的忙也不是为了跟你作对,当然,更加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利益。我之所以那么做的原因,一是怕你碰到傅竞阳,另外一个就是怕你碰到蒋正。” 蒋正从两年前开始就是横在周司白心里的一根刺,光是想想他曾经和江言在一起两年,他就不敢保证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 何况……何况江言还有准备和蒋正永远在一起的打算,他怎么可能还让江言和蒋有见面的机会? 周司白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个心眼小的男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当初因为蒋正跟江言暧昧,就故意不理江言。 当然,那个时候幼稚居多,所以就假装自己不在意她怎么样,可是周司白在学校里每次看见江言在门口等蒋正时,他就不想上课了。甚至他会比蒋正更早的走到门口,故意让她看见,想让她问自己几句话,不过她只会笑着叫他小少爷,然后继续和蒋正聊得开心。 然后就是大学毕业那会儿,家里给他准备的毕业聚餐她没有来,反而陪蒋正去国外旅游了。 周司白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算了,可一看到她,还是总想往她看去。被她发现,她对他笑,他只好脸色更冷,可心里却会不受控制的柔软下来。 如上种种,他的眼里怎么可能还容得下蒋正? 那个男人撒娇喊江言一声姐姐,他都恨不得整死他,当初和傅竞城谈到封杀,就足以可见他对蒋正的介意有多重了。 想到这儿,周司白就不愿意再想下去了,那些对他而言都是些不太美好的经历,他不愿意再去体会那些让他咬牙切齿却只能把所有情绪往肚子里咽的感觉。 哪怕是挨刀子,也比不过那些感觉叫人崩溃。 周司白冷淡的声音中带着诚恳:“我知道你那时候肯定气到不行,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再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阿言,现在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算在你的办公室门口跪上半个小时,我也不会说上一句话。” 要真叫周司白在这跪着,怕是又要闹出不知道多少大的新闻来。 可江言只是笑着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叫他起来,只是转身拿着图纸进了办公室。 她没怎么样,外头的人连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声来,周大老板在他们门口跪着诶,那可是在a市说句话都要影响得商业圈抖三抖的人物。 现在竟然要跪在他们这样小小的一个工作室里。 谭婧雅的脸色真的可以用面如土色来形容,他伸手想去拉周司白,还没碰到他就被他给避开了。 他冷声:“你以为这事我就不跟你算账了?” 如果不是她带着江言进了包间,并且不告知他,后续这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谭婧雅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司白示意她赶紧混蛋。 谭婧雅哪里敢逗留。 江言在画完图纸后,出去喝茶,便看见一大群员工求他起来的,说什么您去找老板说说好话,没必要这个样子。 都在吃里扒外。 周司白平静的说:“我这是在认错,不得到原谅我是不会起来的。如果连这么点都做不到,那就不叫认错了。” 江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回了办公室。 又过了半个小时,秘书进来说:“老板……” 江言:“让他跪。” 秘书:“……” 她出去,歉意的对周司白道:“周总,老板说让你跪着。” 他原本是接了个重要的电话,得出去一趟,才叫秘书通传,可不可以下次继续。 不过江言既然说要他跪了,周司白边过下去,边给那头打电话:“嗯,有点重要的事,今天去不了了。” 重要的事。 罚跪………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0章 态度 秘书一时之间挺无语的,周司白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那种难以接近并且高高在上的,这一下子落差可实在是太大了。 何况那条价值不菲的西装裤落到这种地步,怎么看怎么可惜。 秘书叹口气,走了。 周司白也不知道听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脸色猛地变了变。再三犹豫,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那头说了一句“过来了”,又往江言的办公室走去。 她的图纸画的差不多了,正拿着端详,哪知才偏偏头,就看见他在她面前站着。 江言平淡无波的扫了他一眼。 周司白斟酌片刻,道:“要不然下次我再来认错吧,今天许菡父亲过来找我,我得赶过去把事情解决了。“ 然后又没有任何隐瞒的说:“许菡跟她父亲说,是你给她下的药。” 江言顿了片刻,这才拿正眼看他,语气平静:“不是我。” 周司白:“我知道。” 江言笑了笑,几分随意:“我还以为,这种事你会怀疑到我头上来,毕竟我算不上什么好人,和许菡,也有几分过节。” “这件事的确不是你。”他沉默片刻,语气稀疏平常道,“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我。” 周司白下的药。 江言意外的看着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都没有要跟许菡结婚的打算。”周司白淡然,“我先走了,有些事情,等我回来再跟你讲清楚,就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能给我个机会。” 江言原本没想答应,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好啊。” 答应得实在是比他想象中容易很多,他反而顿了顿,紧紧的盯着江言:“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在逃跪。” “嗯。”她不在意。 “你要是不相信,下次我可以时间加倍。” “嗯。” 周司白安静了半天,再加筹码:“半年不让我睡你也行。” 江言一顿,笑着看他:“还不走?” “马上就走。” —— …… 周司白和许景山碰面的时候,后者的脸色非常难看:“小菡怀疑自己是被下药了,这事难道就不彻查么?” 他漠然,反问:“许叔想怎么办?” “彻查,让她也试试被下药的感觉,顺便再给她找上十几个男人,十倍还她。”许景山冷哼道,用心歹毒。 “那就要看看许叔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周司白随意道,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衬衫最上面一颗纽扣。 许景山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周司白道,“做事得拿证据说话,光凭许菡一张嘴,能说明什么?许叔不要忘了,您宝贝女儿出轨,这可是有实打实的证据的。” 许景山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司白,他什么意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无非是威胁他,动了江言,许家的名声就毁了。 跟许家相比,一个许菡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许景山沉思片刻,许菡如今已经和傅竞阳订下婚礼,江言的事又没有证据,贸然行动是行不通的,看来还是得先放下这件事。 许景山最后忿忿而归。 于此同时,他在江言工作室下跪的事也被人透露在网上。 [那天,太阳高照,晚上天气也好,咳咳,这些都是废话。下面我步入正题,周总就是在这样一天,突然出现在工作室里。江言正打算赶人,说时迟那时快,周总很有思想觉悟的跪在了地上,态度诚恳,一点都不委屈。] 呵,谁相信呢。 一楼:编吧,你编吧,我看有谁信。 二楼:如果是真的,我直播吃屎。 三楼:现在的营销号这么不负责的么,仗着自己有键盘就可以瞎写么?我也跟一个吃屎好了。 四楼:我也跟。 五楼:跟。 袁一佳在办公室里抠了抠脚板,截了张图。 她等着看这群人吃屎的一天。 袁一佳鼻子也有点痒,正想顺道也抠一抠,回头却看见门口站了号人,不是周司白又是谁?吓得她凳子一歪,摔在了地上。 她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周总。” 周司白估计心情不错,竟然还跟她开起了玩笑:“脚丫抠得还舒服么?” 袁一佳谄媚的笑:“周总,这事不要外传,我还没有嫁人呢。” 周司白可没空去外穿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淡淡的问:“你们老板呢?”他自己没有联系到她。 “出国了。” 他一顿,眯眼,冷声:“出国了?” “对啊,跟peter大师学习去了,没有个几个月恐怕是回不来。” 周司白皱眉,难怪上次他说下次谈,她那么干脆就答应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去的哪?” “老板说我们都是你的舔狗,谁都没有告诉。” “……” —— …… 江言去哪了的事,周司白一离开她的工作室就立刻让人查去了。 又吩咐助理把他这一个月的工作量全部往前挪半个月。 其中一件事,是上次他带着炒作的女演员和蒋正之间合拍剧的开幕仪式。 同样的,他跟蒋正全场零交流,戏都不愿意做一下。 两人拍照挨在一起时,倒是蒋正歪着嘴角说了一句:“你花了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一样,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的语气挺讽刺的,那天他也提过他们不过是七上八下的水平,蒋正大概每见他一次,都得把这些话题给扯出来。 周司白冷漠的道:“我跟你并不一样。” “哦?” “比如你为了事业,可以放弃她,而我就算再穷苦,爬也想爬到她身边去。” 蒋正脸上的讥讽渐渐退下去。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大堆记者围上来采访他们。 说起曝光度,周司白这样的幕后金主自然是比不上蒋正这样的流量明星,所以大部分话题,还是集中在蒋正身上。 蒋正都一一作答了。 问到实在是没什么好问的了,大家的话题才集中到周司白身上。 不可避免的,微博最近很热的下跪梗得被拉出来问一通。 所有人都在等着周司白对这件可笑荒谬的事做出解释,等着他冷酷无情的吐出“假的”二字。 周司白道:“嗯。” 记者们一头雾水,这是……懒得回答? “那不知道周总对于造谣者会不会采用法律手段呢?” 周司白淡淡的:“没法采用。” 记者道:“这是不是意味着,造谣者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呢?” “不是。”周司白没什么语气的说,“只是这个事是真的。” 众记者:“……” 有不怕死的问:“周总有想到过自己会吃回头草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边上一群记者的脸色瞬间变了,“回头草”这三个字可是会显得周总很掉价呢,这怕是个新入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拉开了和记者之间的距离,怕周司白搞连带罪。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声线极淡:“我想回头草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并不是很恰当,毕竟从头到尾我本人是没想过分手的。至于下跪,那是叶勋叶总的经验,我本人觉得,男人低头认个错怎么了?” 低头认个错怎么了? 这个句子可真是该死的宠溺。 周总对江小姐余情未了啊,这可是大新闻,各家记者纷纷记录去了。 周司白朝蒋正看过去时,后者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进去路过他,拍拍蒋正的肩膀,风轻云淡道:“我跟你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分手这种愚蠢的话,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口。” 一说,就没机会了。 蒋正自嘲的笑了笑,他一直推己及人,认为分手也是周司白提的,却没想过是江言甩的周司白,大概他打心眼底也觉得,周司白并不是那种会被人甩的人。 周司白道:“所以你没理由怪我给你使绊子,你要是真有心,墙角也不是我说挖就挖的走的。” —— …… 巴黎不愧是浪漫之都,再一次来,江言还是被城市的艺术气息所折服。 比如街上的流浪画手她欣赏,唱歌的艺术家她欣赏,就连穿着制服一丝不苟在书店看书的学生她也欣赏。 大千世界,各有各的美,独一无二。 江言每次从peter先生的课上下来以后,就喜欢到离金字塔不远的咖啡店里画稿。 店主是个中法混血,中文差不多能说,就是不太地道。 他很佩服江言,也称其为艺术家。在得知江言是金融毕业时,对她的跨行又是一阵倾佩。 不过在对方对她有那方面的暗示时,江言就不再去咖啡店了。 她这个人很难对别人有感情,所以碰上这些事她会自觉躲得远远的,免得祸害他人。 江言这次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回去。 她跟一起学习的学生一样,住在peter家。同住一间房的,也是个中国人,比她来的早很多。不过江言跟她交流不多。 女人对她不太友善。 可今天却主动跟她搭话了:“你知道么,peter家里刚才来了位帅气男士,还是个亚洲人。他带着peter还有另外两个学生一同吃饭去了。” 难怪江言刚才进来时,客厅里很吵,想来大家都是在议论。 “本来我也要跟去的,都怪我男朋友,他约了我晚上一起去图书馆。” 室友小姐的语气颇酸。 江言不动声色笑道:“那当然还是男朋友重要。” 这话非但没有让室友小姐满意,后者反而朝江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懂什么?!我跟我现在的男朋友在一起,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寂寞,顺道学一学法语。以后回国肯定还是要找其他男人的。” 相当的不客气,挺没有教养的一个人。 并且,她应该是对今天出现的亚洲帅哥产生了想法。 江言觉得她那个男朋友挺可怜,不知道自己在女朋友眼里充其量就是个陪伴工具和学习工具。 室友小姐也不理会江言说不说话,只自顾自道:“要是下次那个男人再过来,我肯定会上去问他要联系方式的。” 江言漫不经心的:“嗯,加油。” 她在房间待的时间向来不久,也就只有睡觉的时间会留在那儿,等她放完手头的东西,便去外头的花园里抽烟了。 此刻刚好日落西山,余晖是金色的,很有味道。 江言边抽烟,边在脑子里构思自己此刻的灵感。 然后她看见一个人走上前来,对方高了她一个头,他不得不抬头看他,是个法国人,看见她的第一眼,眼底闪过惊艳。 江言偏头避开他,“hello?” 他反应过来,用英语问她anna在哪。 anna是她的室友。 江言下巴朝里抬了抬。 男人往里走去,出来时手臂上挽着个女人,可他不知道怎么的,离开前还继续看了她两眼。 这一看好了,anna回头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活脱脱她就是个狐狸精似的。 江言耸耸肩。 这烟也抽不下去了,江言索性回了房间。 当天晚上,anna回来,人就开始爆发了,怒气冲冲进来指着江言:“你卖,骚给谁看呢?” 她懒得理会,继续看手上那本《达芬奇密码》。 anna直接上来把她的书给拍到了地上:“我跟你说话呢,你耳朵是聋了还是怎么的,听不懂人话么?” 江言淡淡:“有事?” “我说你卖什么骚!” 江言说:“卖骚?” “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我男朋友?你就这么缺男人?你这叫下贱你知不知道?”anna想起她男朋友回头那个依依不舍的眼神,几乎要气翻天了,她可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室友。 她声音太大,惹得边上的人过来看她们:“怎么了?” anna气呼呼的指着江言:“这个不要脸的勾、引我男朋友!” 大伙为难的看着江言,这事实在是不太好劝。 江言则是平静的弯腰把被anna拍在地上的书给捡了起来,又没什么语气的说:“不如你思考一下,你为什么保持不住你男朋友,你为什么就管不住他不朝别的女人看。说起来这是你没用。” 江言笑了笑,没什么含义,“还有,我交往过的男人都是顶尖的,就你这样档次的男朋友,我看不上。” 她说完话,就翻身上了床。 anna说:“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睡觉?” 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掀江言的被子,后者却在这个时候冷冷的睁开眼,眼神锐利得几乎教人不敢动。 她说:“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来惹我。” 天知道这句话多有威慑力。 anna的手就这么僵在原地不敢动,最后用力一甩,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一晚,anna睡没睡着江言不知道,不过她倒是睡得挺香。 她起来后,就去了peter先生在的那所高校,至于peter先生,他是里头的一位教授。 今天的课是在上午,江言上完课后,没什么闲情逸致逛,就直接回去了。 anna正在房间里坐着,面前电视机的声音放的巨大。 江言过去时,没想到她又凑上来主动搭理她:“我今天又看见那位亚洲先生了,而且他竟然还是中国人,我听昨天两个人说,他很有钱,吃了个饭差不多就花了一万人民币,天哪,还帅,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这么优秀的人。” 江言脑子里却闪过一个预感。 她没有理会anna,反而去外头打了电话。 袁一佳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江言说:“上班开小差了?” “没有,我今天没去公司,回学校准备答辩了。” “行。”江言说,“最近周司白还在a市?” “在啊,昨天我因为学校的事还跟他通过电话呢,不过他好像比较忙,没怎么理会我。” 江言放下心来,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anna口中那位优秀的亚洲先生就是周司白,毕竟他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就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一个。 等她回到房间,anna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她大方的跟她分享:“我知道亚洲先生住在哪,位主动去约他。” 她大概是忘了,昨天晚上两个人撕过,以她们现在的关系,不足以聊任何问题。 anna在走到门口以后又回过头来,大方的对江言道:“哦,对了,我男朋友就让给你了。” 也就是在她出门没多久,anna的男朋友就找上门来了,他当然是来找他女朋友的,没见到anna,他有点失望,最后忍住心中的苦涩,礼貌的对江言说:“昨晚她回来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事实上有。 “那就好,昨天她因为我看了你一眼,就跟我吵得不可开胶呢,今天还提了分手,今天我是过来求她原谅的。” 江言笑道:“好好努力。” 自古深情的男人总是容易遇到渣女。 他大概还不知道,他的女朋友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勾去了心魂,这会儿甚至去人家酒店蹲点。 “还有,你不要介意,昨天晚上我看你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对美的欣赏。” 江言说:“没关系。” 这么体贴的性格让男人对她有了几分好感,殊不知这只是她的淡漠使然,无足轻重的小事她懒得去计较。 往后几天,她不太容易见到anna的人。 倒是周司白给她发了条消息:“这几天遇到点事,都没时间去见你,倒是怪想你的。” 江言没回。 anna小姐的男朋友见她面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周二的时候,甚至约她一起到公园里去走走。 江言正好没事,就没拒绝。 这个季节的公园,茉莉开得啥是好看。 男人摘了一朵,递给她。 江言没接,笑道:“在中国,一个男人给女人送花是有些暧昧的味道的。” “我跟anna已经彻底分手了,我们不合适。” 这话暗示的味道也就明显了。 江言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没什么情绪的说:“先回去吧。” 走回去的路上,就比较沉默了,男人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一米远的位置。 刚到peter家门口,一辆豪车也正好开过来,江言并没有转过头去看,只往旁边让了让。 没想到那车就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江言继续往前走,很快领先车子十米远。 “江言。”她听见anna的声音,回头,看见她正从车上下来。 当路过她的前男友时,她选择无视。 “亚洲先生长得实在是非常非常棒,你知道么,他脸上一点毛孔都没有,真的太精致了,当然不娘哦,很有男人味。” 江言抬头往车的方向看去,然后看见男人从车子上下来。 五官深刻分明,表情冷淡,不太爱笑。身高就算放在一堆欧美人当中,也不会吃亏,贵族气息明显。 真真是一个对于江言而言很是熟悉的人。 亚洲先生冷冷的扫了眼法国男人,冷清的问:“这是?” anna慌忙道:“这个是江言的男朋友。” 江言长得好,身为女人肯定有危机感,但是美女有了男朋友就不一样了,anna自认为自己这话很合算。 法国男人张了张嘴,没有否认,因为他本来也就是想试试追着江言的,这么好看的女人要是错过了,那可是极大的损失。 亚洲先生的视线在法国男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顿了顿,从车里取出把伞,朝江言走过去,然后把伞给打开来。 烈日的照耀下,江言的脸蛋已经有些开始泛红,这把伞成功替她带了点凉意。 她笑:“袁一佳说你在国内。” “她不知道我出国了而已。”事实上,周司白是怕她逃了,才特意隐瞒,“这法国男人不怎么样。” “嗯。” “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了,我怕是要吐血。” 江言说:“我觉得你也不怎么样。” 周司白没理会,只道:“先进去吧,外头热。” 江言走上台阶的时候,被拌一下,摔倒在他怀里。她道歉:“不好意思。” 周司白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不太在意:“你跟我道什么歉。” anna在后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根本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暴躁的看了眼她的前男友,才急匆匆的往里走去。 江言进去后,也没有跟周司白说几句话。 周司白道:“我最近都在慢慢改过自新,希望你可以给个机会。” 她进了房间。 anna随后也进来了,气冲冲的把江言的东西摔了一地,指着她鼻子骂道:“你勾引我前男友也就算了,我现在的男朋友你也想钓?你什么货色你不清楚?”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1章 相思 江言的图纸被打了一地,很多都记录着她最近的灵感,虽然掉一下对图纸的内容没什么影响,但是她的表情还是冷了点。 anna道:“我已经把我的前男友让你给了,你还想要怎么样?周先生是我还不容易才见着面的,你想这么占便宜?你凭什么!” 江言也见过奇葩的,但是奇葩到这种地步,anna绝对是第一个。 她从地上一碟图纸上踩过,只俯身捡起来地上的那只打火机,最后去外套里把烟盒拿了出来,叼了根烟清清冷冷的浅笑看着她。 江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让?你自己丢垃圾似的丢了,你告诉我,你是让给我的?何况我记得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要跟你抢的意思。你造谣我跟你前男友是一对,我是不是该告你,侵犯我名誉权?” anna眯了眯眼睛,半天没说话,最后冷笑一声:“告啊,你去告啊,没录音没监控,你以为你成功得了么?” 她的话的确不错,这种污蔑造谣的案子的确非常难处理。 江言吐出口烟圈,“成功不了。”她把烟随意丢在地上,脚踩上去,“不过,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张扬,也别把自己当回事儿。” anna不满意的说:“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淡淡的说,“就是想告诉你,外头那位,看不上你。” “人家看得上看不上是你说了算的么?”anna讽刺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张脸好看,你就是无敌的了,地球都要围着你转啊?” 江言没答,掀掀眼皮,往外走去,只随口道:“我回来的时候,这些如果还在地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外头周司白还在和peter先生聊天,此刻位置上坐满了人,他余光瞥见她,虽然还是冷漠的应着对方的话,但是却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 也不清楚是不是在给她让位置。 江言没过去,反而是朝外头走过去。 周司白顿了顿,也站起来。 peter却喊住他:“周先生,按道理说你手下有的是杰出的设计师,怎么会故意抽空过来拜访我?” peter不觉得自己有这份殊荣,值得大名鼎鼎的企业家特地来请他吃饭,又是送礼,又是以他的名义给学校捐款。 周司白扫了眼门外,道:“教授不用客气,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毕竟我祖宗在这儿麻烦您这么久。” 此刻外头的太阳依旧烈得叫人迈不出脚,不过江言还是走到了那棵高大的榆树底下。 烟瘾犯的时候,一根就不够了。 她抬眼,高大树木的一旁还有两根小树苗,其中一颗被她浇灌过,只是还不如没有浇灌的那棵长得结实。 果然还是逆境中容易出人才。 江言将烟点燃的时候,身边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后者手中依旧握着伞,极淡的皱了皱眉,道:“前两天看了个新闻报道,吸烟的人寿命要比平常人都短十几年,伤肝伤肺伤胃,以后对孩子也有影响。如果不是实在撑不下去,最好不要拿烟来当作消遣。” 说得倒是些实话。 江言扫他一眼,笑道:“小少爷,你如今可真成熟了不少。” 周司白看着她,“人总是要成长的,当初年纪小,很多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对。” 江言:“你现在话多的像个老妈子。” 周司白:“……” 他不说话了,淡淡的看着她,脸上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不赞同。 江言的烟还在手上握着,漫不经心的说:“不过你还真是长了张沾花惹草的脸。” 周司白“嗯”一声,不轻不重的反问道:“那招你这样的喜欢么?” 她笑一笑,偏过头去:“本事哪学的?” “这个没什么重要。”他道,“我又不对别人这样。” 江言没说话。 怕是不经意中还是吸引了不少的。 比如…… 不过她现在还并没有挑破这件事的打算,毕竟事情要越到后头越有趣。 她随意想着,把剩下的半支烟递给了周司白,后者虽然推脱,却还是冷着脸不情不愿的接受了。 江言道:“抽烟的害处你还少说了一点,抽烟对肾不好,抽多了体力不太行。” 周司白不在意道:“那正好,就能和谐了。” 她心不在焉的说:“有个要求,想对你提一提。” “你说。” “我没有和你和好的打算,所以麻烦你,不要打扰到晚的生活。” 周司白的眼神倒是平平静静的,他说:“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我可以现在就走。不过,你别继续拉黑我好么,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些什么让你困扰的事。” 这可真是威胁她了。 周司白却是一副不同意到底不罢休的样子。 江言微顿,到底是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放了出来,又直接把手机丢过去给他检查。 周司白倒腾一阵,道:“微博是不是还屏蔽着?” “小少爷想的可真周到。”江言故意刺他。 他却没有说话,自己点进她的微博,把自己放出来以后,才把手机还她,然后给她发了自己的地址:“这段时间正好跟法国这边有合作,我应该都在,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过来找我就可以。” 周司白又回去和peter告辞,很快就离开了。 江言也就回了房间,地面上此刻已经是干干净净的,方才被anna丢在地面上的纸张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桌子上。 她扫了眼,anna正背对着她躺着。 这姑娘坏虽然坏,但是胆子不太大,典型欺软怕硬的主。 接下来两天,她跟她一直没什么交流,同睡一室,就跟两个陌生人似的。 不过江言看见她时,她的脸上还是会闪过明晃晃的厌恶。 这样的性格出了社会肯定得吃亏,任何事情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可既然人品不行,她也不可怜她。 第三天一大早,江言第一次醒来,差不多是在凌晨六点,周末并不需要早起。她看完时间以后,才发现还有周司白发来的微信,告诉她今天给她买了中式早餐,就放在peter家的厨房,量很足,可以分给其他人一起。 江言只扫了眼,就继续睡了。 再等她醒来,已经是九点了。 江言起床洗完漱,想起周司白的早饭,进厨房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完全就没有所谓的早饭。 她愣了愣,转身出去,却看见餐厅里的人也正好在吃饭,碗里放着的不是中式早餐又是什么? anna看到她了,就跟没看到似的,低下头继续和旁边的人笑着闲聊。 江言是主动开口的,她没什么含义的笑:“吃早饭呐?” 有个小姑娘道:“对啊,这个是周先生给anna姐姐送来的早点,她就分给大家了。” 江言点点头,转身去泡了一杯奶,跟他们一同坐在餐桌上。 “peter教授呢?” “一大早就出门啦,还像是去跟老朋友见面了。” “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呢,peter先生不会把他的行程告诉我们的。” 江言又点点头,安安静静在喝牛奶,一个杯子很快就空了,她漫不经心的对着anna道:“你还挺自作多情。” “你什么意思?” anna平时最受不了别人说她不好,几乎是一点就燃,火气完全控制不住。 江言笑且豁达的说:“外国人可能欣赏不出来中国人的审美,但是你我之间心知肚明,你的长相,在国内一般都算不上。我告诉过你的,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癞蛤蟆能吃天鹅肉的事情并不多见。” anna的脸都黑了。 江言又道:“周司白是怎样的档次,我想你应该清楚。你一没家世,二没颜值,第三身材也不行,连最基本的善解人意都没有,你以为人家凭什么看的上你?” anna气到发抖,最后狠狠的指着她:“自知之明这个词我应该送你,你长得好看就以为所有男人都喜欢好看的么?” 她淡淡:“恐怕男人大部分都是这样肤浅。” anna直接把手上的碗丢在了地上,碎在地上的声音实在是想,几个小姑娘都不敢说话了。她对江言道:“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嫉妒我!” “anna小姐,别忘了这里不是你的家,peter先生是老师,你得尊重他。别出个国,把中国人的素质丢得一干二净。” anna气哄哄的回房了。 江言安慰了小姑娘们一会儿,又问:“今天送早饭过来的人怎么说的?” “他说是给一位中国姑娘。” —— …… 当天晚上,anna在房间里化了个精致的妆,临走前对着江言冷哼:“不是说我不行?今天我就证明给你看看。” 她还故意撞了下江言。 论体型和重量,她倒是真的比不过anna,硬生生后退了一步。 anna得意的走了。 peter先生的家还算是市中心,大半夜出去倒是没有那么危险,anna顺着地址,很快找到了周司白的住处。 房间号是她上次跟踪得来的,那会儿她说她是peter的学生,他还亲自送她回去。 anna敲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几乎在一瞬间就开了门。 “你这么晚怎么……”过来了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呢,周司白的表情在看清来人时就瞬间冷了下去。 其实他不说话时候真的非常冷,冷到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可是anna并不想浪费掉这次开门的机会,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周先生,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周司白也没放她进去,反而是自己出来:“说吧。” 沉默了片刻,anna咬咬牙,跺跺脚,眼一闭,就朝周司白扑过去,不过对方的动作显然比她更快,避开后凉凉的看着她,连话都懒得说了。 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让他连多看一眼都懒得的女人敢对他下手。 anna慌忙的说:“周先生,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是有好感的,正好我对你也有,既然情投意合,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周司白冷道:“我对你有好感?” “你愿意给我送来中式早餐,一般男人哪里有这个心呢?我是单身,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顾忌,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 这种盲目自信的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天大的笑话。 周司白道:“我没做过给你送早饭的事。顺便告诉你一声,我的要求很高。” 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消失,他情愿单身也不想和面前的女人有任何的牵扯。 “周先生,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的钱,希望你不要想那么多,喜欢就大胆上,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周司白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冷得像个冰窖,他直接道:“你这么丑,我看不上。” 这话让anna怔了半天,眼睛泛红。 男人却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心,当着她的面,狠狠甩上了房间的门。 anna心都要碎了,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 …… 江言看到anna的时候,后者显然是哭过,眼睛已经肿得没法看了。 哪怕她此刻看她的眼神十分平静,也不妨碍anna以最坏的角度理解,她有些凶狠的说:“你不要高兴太早,周先生看不上我,你以为他就看的上你吗?人家是人中龙凤,你又算个什么?” 江言笑一笑,“你放心,明天我就搬走。” 她找peter,就是为了商量搬走的事,因为学校公寓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她没必要委屈自己跟不喜欢的人挤在一处。 anna还是放狠话道:“你放心,我以后的人生肯定比你要精彩!” 江言没说话了。 搬走的事,周司白主动请缨过来帮忙。 这边出租车贵,再加上一个女人行动确实不方便,她就没有拒绝。 但是周司白来的那叫一个找,七点不到,就已经在她楼下等着了。 anna看见他的时候眼前一亮,以为他是后悔昨天的决定了,她立刻就迎了上去,可惜男人却绕过了她,直接走到了身后江言的身边。 “东西多不多?” 她说:“不多,就一个袋子。” anna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周司白进了江言的卧室,所有的东西全部由他一个人拎着,江言只负责跟在他身后就可以,末了她还叮嘱一句:“看路。” 倒真应了江言那句,越来越像个老妈子。 anna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对老peter喊道:“你收的这是什么学生?品行怎么可以这么不端正呢?哪里有这么抢人男朋友的?” peter叹口气,“你骗自己有什么意思?我实话告诉你,周先生这次就是为了江言来的,他们认识很多年了。我是收了个品行不好的学生,不过那个人可不是江言。你收拾收拾东西走吧,学费我会退给你,你这样的学生,我无力教导。” —— …… 江言的公寓,这次只有一个人住。 不过设施却有些陈旧,老的让男人皱了皱眉,冷淡的问:“你确定你要住在这种地方?” 江言说:“我知道小少爷很忙,这时候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是明晃晃的赶人。 江言过河拆桥本事一流。 周司白扫她一眼:“跟你比起来,我倒是觉得自己相当的会替别人着想。” 江言抬眸看他。 周司白清冷的道:“就比如,我每次弄你的时候,从来都不止顾忌着自己爽快。” “……” 她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就如同他当初关anna是一个姿态。 周司白站了一会儿,也不急着走,把兜里的小监控装在她门口时,才闪人。 第二天一早,他又出现在她的班上,手上还带着份黑米粥。 往后的日子依旧如此。 在班上也是有人跟她熟识的人也是有两个的,都好奇周司白的身份,问是不是她男朋友。 江言笑,张口就来:“是我弟弟。” 朋友就管她问周司白的微信,求她帮忙介绍,帅气多金的男人,全球女人都喜欢。 这话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到周司白那里去的,听了这句话以后,他几乎是立刻赶到她学校。 江言下课的时候,就看见他手里捧着束花,整个广场上都是看戏的学生。 外国人浪漫,表白当然算不了什么,看戏人多的原因主要是他手上的花。 神山兰花,5000美元一朵,这一捧花的价格都够买辆宝马s6了。 这种瞩目的事江言可不想成为主角,打算往旁边走,但是男人眼尖,早就先她一步走了过来。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 江言皮笑肉不笑道:“小少爷这是跪上瘾了?” “欠你是债,总是要还,何况以后不论如何也是得跪一次,现在就当提前练练手。”他的语气淡道已经不能再淡了。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一个献花,一个不愿意收花。 江言笑,却是在警告他:“花收了吧。” 周司白扫她一眼:“你跟我走,我就把花给收了。” 江言继续笑道:“你这是在逼我?” “我怎么敢。”他语气不变,“我要是敢逼你,你也不会现在还在外头,我这是在认错。” 江言都给气笑了,一把撩起他的花就往垃圾桶走去。 这阵仗,鬼都晓得不可能是什么弟弟,两个朋友看见江言这么暴殄天物,立刻上前把花给救了下来,这可不是开玩笑吗,好几十万呢,哪里能这么随便说丢就丢。 小花朵被成功救下。 所有人揪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只有周司白在江言企图丢花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有随便她丢的意思。 毕竟江言正在最难搞的阶段,浪费点钱博美人一笑,那也是应该的,何况自己的人自己不宠着,难道还要让人家宠不成。 现在叫周司白脱了被她打他都甘之如饴。 江言冷笑道:“我该告诉过你,不要打扰到晚在学习的这段时间。” “我是逼不得已,再不动手,所有人都要以为我是你弟弟了。”那他未免也太冤枉,当初在她身上付出过那么多的体力劳动,可不能付诸东流。 两个人在床上,他哪次不是好好的伺候着她,让她好好享受快感? 可江言越听越觉得周司白这完全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根本就没有替她想过他这番动作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困扰,她并不想在学校里成为红人,看着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转身要走的,奈何周司白直接从她身后把她给抱了起来。 一群人在起哄,吹口哨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言面无表情。 她被他扛到车上,周司白又眼疾手快的锁上车门,江言开门无果,只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就想扇他一耳光。 不过她的手被周司白给接住了。 他压低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这个动作。 好久周司白才放开她,淡淡的道:“现在让你打。” 江言二话没说就是一耳光上去,她下手真的重,声音在车上回响,周司白的脸色也五个手指印子。 周司白道:“你可真不心软。” “面对一个对自己下手的人,有心软的必要么?”她凉凉笑道。 “嗯,那你现在消气没有?” 江言笑,没说话。 周司白淡淡的:“就算你消气了,我也没亲够,要不然我们再交易几次?” 江言说:“你有病?” “非要这么说,大概是有的。”周司白没什么情绪的说,“相思病都已经病入膏肓了,就是不知道阿言你愿意不愿意替我治一治。”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2章 照顾 周司白现在根本就是见招拆招。 江言觉得他这病倒像是偏执症。 她跟他过来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不想被人看戏,这会儿没人在,就不想跟他耗着了。 江言开门见山道:“小少爷,你的确很优秀,不过这份优秀,却不是我能消受得起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你消受不起,那大概没有人消受得起。”他淡淡道,“我的一切,还不都是你教的?别人教出来的哪个不是自己留着,你倒是好,巴不得要把我往外送。” 说得他还挺凄惨似的。 江言笑道:“你这是觉得吃亏了?” 他没说话,手漫不经心的朝她伸过去,想摸一摸她白的晃眼的腿,却被她毫不留情的给推开了。 周司白漫不太在意的收回手,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江言:“说起来吃亏,我的第一次还是被你拿走的。” 周司白道:“你的第一次也恰好是我的第一次,这并没有什么可比性,非要深究起来,花了力气的人还是我。” 他的声调好似他不是当事人一样,仿佛他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我那个时候也才十九岁,喝得醉醺醺的,明明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得把剩余的一点奉献给你,被你榨得干干净净。” 江言笑了笑,没说话,眼神里有点凉,她就不知道她的每句话,他非要抬杠是什么意思。 周司白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把车门给打开了:“抱歉,不该说风凉话。” 她下去,本来就打算这么走了,只是离开前还是跟他说了一句:“我不会吃回头草。” “我不是草,随时可以走到你前面,不需要你回头。” 他这是在假装听不懂她的意思。 但是装傻也改变不了什么,江言最后直接说:“那我直接告诉你,别再来找我了,我要是想原谅你,早就原谅了,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周司白的脸色瞬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太狠,周司白终于不再往学校里来了。 江言认识的几个都好奇她和周司白那天走了以后的后续,但被她以一句“什么都没有”堵住。 谁能不清楚这是没答应? 有人就纳闷了:“江言,你连这样的都看不上,要求得有多高?而且对方看上去还是挺喜欢你的。” 江言笑着没说话。 其实喜欢一个人,对方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周司白帮着谭婧雅的事情气过了解释清楚了也就那样。 可是一点喜欢算不了什么,如果不到非她不可的地步,那么一切都是空的。 江言只是不想一脚踩进泥潭,陷下去出不来,无准备之仗她不愿意花时间打。 朋友叹口气道:“你自己的事当然有你自己的想法,就是怕他到时候心灰意冷,放弃了。” 但没想到她一语成谶,周司白从那以后还真就没来找过她,连电话都没有来一个。 直到她半个月后进修回国,也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江言对于这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该上班的上班,两个月不在有很多东西她得处理,并且也得跟大伙交流交流她学到的经验。 袁一佳是难得回公司一次,趁她有空的时候问她:“老板,你都回来了,看样子周总的身体应该已经恢复了吧?” 江言微顿,看她一眼。 “替我给周总问个好,至于看他我就不去了,去趟法国我吧估计要破产。”袁一佳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是个孩子,穷。” 江言还是没说话。 袁一佳反应过来,惊讶:“老板,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周总因为水土不服外加两地奔波,肠胃出了问题,住院半个多月了,还挺严重。” 她还真不知道,半点风声都没有得到过。 但她隐约想起,这段时间周司白虽然没有联系过她,可有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过,不过她没有接。 江言想了想,翻出通话记录。 袁一佳看到那个号码的时候对她道:“这个是周总助理。还有啊,老板我得给你解释一下,我和周总吧才是真的演戏。” 江言笑,语焉不详:“看来周总对演戏这事挺有想法,不知道是不是打算往圈里发展。” 袁一佳:“我们不一样。” 袁一佳:“他跟我演戏,是为了吸引你注意。他跟你演戏,还是为了吸引你注意。你凶他,他只想弄你,我要敢凶他,他就是想弄死我了。” 她想起周司白带着她,第一次见到江言的场景,周大老板的视线全黏在江言身上,完全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 于是她告诉他这样不行,欲擒故纵可不是这样玩的,这样随随便便就被发现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第二次他来接她下班的时候冷淡的问了一句:“你们老板不来送你?” 袁一佳差点没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心想他也是个老板啊,有见过哪个老板花那个心思还要送员工下班的? 她再次“批评”他。 结果接下来一天天他接她的时候就直接上楼了,恨不得在工作室里生根。 袁一佳彻底没脾气了。 好在周司白后面和年轻时候相当骚气的徐亦慕取了取经,这才好了不少。 ……言归正传。 袁一佳选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语气:“老板,还是给周总打个电话吧,我怕他一个不小心对工作室下手啊……” 江言笑道:“下手又怎样?” “我好不容易一毕业就找到一份薪水不错的职业,然后我很快就得面对失业的风险。” 江言好笑的看着她,过一会儿,回了办公室,结果握着笔半天,图纸一点也画不出来。她顿了顿,丢下笔,拿着打火机和烟走到窗边,正打算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弃了。最后拿着手机打了电话。 那头的人接的非常快,不愧是华纱首席助理。 江言开玩笑说:“以后我得把你挖过来给我办事。” 那边的人顿了顿,道:“是我。” 江言说:“现在的老板都这么严格了?连下属的手机都要管着?” 周司白沉默,然后道:“我在等你电话。” “你就知道我会打给你助理?” 他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肯定会打过来,跟魔怔了似的。” 江言听得心头一颤。 她没说过的是,当初她在周司白一直拒绝,却还是不停围着他转,也是因为觉得,他肯定会喜欢她的。 所以她等啊等,等到最后,又被一些杂事影响,于是放弃了。 “肯定”二字,带来的到底是偏执还是信念,这个界限已经很模糊了。 她想起她跟周司白第一次熟悉起来,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而他正从外头的围墙上翻进来,看到她后,动作顿住,就这么冷冷的坐在围墙上。 那会儿他跟周父起冲突,离家好几天了,偷偷回来拿东西。 她笑,他冷漠。 周司白冷冷的说:“如果你敢把这事告诉我父亲……” 江言浅笑着打断他:“你要拿什么,我去给你取?” 他大概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半天没出声,仔细打量她好几眼以后,才道:“现金。” 江言便从秋千上来,进了周司白房间,他年纪轻轻就是个有钱人,随便一拿就是一叠。 他从墙上跳下来,很快就把钱装进了包里,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江言笑说:“拿这么多钱出去嫖、娼啊?你要是真有那个想法,不如来piao我。”她没钱,需要钱呐。 他皱眉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抽出其中一叠给她:“柜子里有很多,以后自己拿。” 也就是因为这笔钱,后来她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了周司白,两人之间也开始亲近。 很多年以后,两人提起这件事,周司白跟江言说,他那会儿是同意了她的提议,所以就先把定金给付了。 当然,这是后话。 从那一次再往后,事情也就那样了。 因果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没想到你真打过来了。”周司白在说短的句子时还听不出来,稍微长一点,就能听出他的虚弱,尽管他已经是在竭力维持正常了。 江言问:“那天的电话是你打的?” “嗯。” “怎么不用自己手机?” “你说,叫我不要打扰你,我想了想,就不好意思打给你。原本用我助理手机打的那个电话是打算让他接的。”他淡淡的解释。 周司白报了自己医院的名字和地址,问她:“你要来看我么?” 她瞧着窗外,楼下是一片大花坛,偶尔三三两两来往的人。 江言看了好一会儿,才随意的说:“我已经回国了。” 周司白有些失望的说:“行。” “机票很贵,要花我这个小老板三四天的工资。”江言说,“小少爷,机票,给报销么?” 那头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低低的笑,江言甚至想象得出他此刻胸腔因为笑声轻轻颤抖是什么模样。 周司白很少笑的。 应该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他笑的模样。 她也没有。 江言只见过他冷漠勾唇或者冷笑讽刺的笑意,偶尔心情好了,不过也就是眼底带了点笑意。 江言勾唇,心不在焉问:“笑什么?” “没什么。”他的语气又淡了,声调却没有往日低沉,“以前给你的那张主卡,还放在你家,里头是我个人的全部家当。” 他停顿片刻,道:“阿言,麻烦你给我好好管着。” 以后,他还得拜托她,给他管家。 助理进来,看见周司白脸上竟然存在着显而易见高兴的情绪,心里琢磨着他老板是不是生病生傻了。 ……不然都掉了十斤肉,有谁还高兴得起来的? 但是助理什么都不敢问。 他要是敢问,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是吧? —— …… 从a市去往巴黎的飞机,晚间七点,顺利落地。 这里比国内热,她的外套被她提在手里,又拦了出租车,赶到医院又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 周司白的房间号她已提前知晓,她推门进去的第一时间,他还在睡,可当她把手上的衣服放下时,他就睁开眼了。 这警惕性可不是一般的高。 “来了?”他从病床上坐起来。 “嗯,刚到,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周司白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找了找拖鞋,走下了地,他左手还插着针管,只能用右手将果盘端给她。 等他站到她面前,江言才发现他瘦了很多。 不过周司白个子高,骨架不小,倒不会显得瘦弱。 江言将果盘接过来,问道:“晚上助理不在这边照顾你?” “有护工。”只是周司白不太喜欢有人闯入他的地盘,几乎所有的事都自己来。他又随口问道,“晚饭吃了吗?” 江言:“没有。” “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吧。”他又说。 “不用,我不饿。” 周司白顿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进来一份米饭。 资本家还是有资本家的好,比如病房都是自带厨房的。 周司白道:“这是刚刚助理走前热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吃这个。” 是一份中式小粥。 但是江言不用猜就知道这原来是助理热给周司白的,只是他没有来得及吃而已。 于是她拒绝了:“我等会儿自己看着吃点,这粥你自己喝吧。” 周司白皱皱眉,扫了她一眼,然后又进了厨房,拿出个碗,分了一半出来,“你陪我一起吧。” “好。” 整个喝粥的途中,周司白咳了无数次,手一直捂着肚子,大概是肌肉都咳痛了,他大部分时候都会尽量憋着,实在憋不下去了,才会咳嗽出声。 半份粥他只喝了几口,就推倒了一侧,道:“我喝好了,你先喝着。” 江言“嗯”一声,不动声色的把半份粥给喝完了,然后进厨房替他把东西给收拾了。 最后还出来替他整理了屋子。 江言扫地的时候周司白喊住她,轻声说:“阿言,你去替我端盆热水过来。” 她照做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周司白已经把衣服给脱了,这下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是瘦了不少,要养回来估计需要些时日。 他似乎不太想让她看到,侧身避了避:“要不然你去客厅里等我吧。” 江言的视线在他还插着的置留针,问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替他擦身的时候,两个人都一直沉默着,越沉默越尴尬,最后她终于找了个话题,问他说:“最近几天都是自己动手擦的?” “嗯。” 她就知道周司白这种洁癖的性格。 江言说:“方便么?” “不太方便。” 她了然的点点头,一只手办事当然是不方便。不过她也有点好奇,周司白是不是情愿挂了,也不愿意其他异、性碰到他的身体一分一毫。 等到她给他处理完这事,才想起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来,住宿也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病房面积虽然大,不过病床却是实打实只有一张。 江言四处打量,最后发现沙发不错。 不过周司白看着她往沙发上走去时,不太赞同道:“要不然还是我睡沙发吧。” 江言哪能霸占一个病号的床。 到最后,周司白掀开了被子,道:“床挺大的,要不然睡床上吧,我现在这样也对你做不了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虽然我咳嗽发烧,不过不是流行性的,并不会传染,你可以放心。” 江言也不是那么扭捏的人,她原本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见周司白手上的置留针,怕不小心被她碰到,才没有开口。 既然说了,那就好了。 一个因为一天的行程本来就累,另外一个身子虚,两个人很快就关灯睡觉了。 周司白从身后搂住她,插针的手小心翼翼的横摆在江言头顶。 她顿了顿,道:“我今天没洗澡。”甚至连睡衣都没有换,不知道这位洁癖症换着能不能接受得了。 周司白没答,只道:“睡吧。” 他是说睡就睡着了,那会儿醒来起床大概也是强撑着,如果她不来,江言甚至觉得他连起床吃饭都懒得。 江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是因为被电话铃声吵醒。 她眼没睁开,手却先一步出去找,摸索半天,才接到耳边。 “喂?” “老板,我给你送早饭过来了,您能不能来开下门?”下一秒,才发现是个女人的声音,惊讶极了,“你谁啊?怎么接着我们老板的电话?” 江言清醒了些。 助理道:“江言?” “是我。” 助理:“……”他的妈! 江言坐起来,周司白立刻也醒了,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也顾不得手上的针,一把拉住她。情绪说不清道不明:“你要走了?” 她笑:“不是,你的助理给你送早饭过来了,我去开个门。” 他这才把手放开,眼睛重新闭上。 —— …… 江言拉开门,助理就立刻伸头往里望,不放心的叮嘱道:“江小姐,周总身体还虚着呢,昨晚你没带着他乱来吧?” 她瞧一眼他手里的饭,依旧是清汤小粥,还有一份素面和饺子,又抬起头来,散漫道:“那你这话说得就太晚了点。” 往常情况下,助理是不敢得罪江言的,不过现在要保护老板,他不得不视死如归一次:“江小姐,您现在的行为无疑是在消耗老板的健康。” 江言笑:“你以为你老板现在还能做什么?” 助理道:“你要勾、引他的话,我觉得就算让他把命交代了,他肯定也有那个力气睡你。” 美色呐,就是误人子弟。 她没再继续搭他的茬,转身进屋,小助理勤快的进厨房准备碗筷吃早饭了。 江言这才进屋叫了周司白:“起床了。” 他就一分钟没耽误,起床去洗漱以后,跟着江言一起到餐桌,同样是随便吃了几口,就不再吃了,问江言要不要出去走走。 助理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老板,你总是不吃可不行,身体会垮的。” 周司白冷淡的说:“不吃了。” “老板……” 他再甩个眼刀子过去,助理就不敢说话了。 江言微顿,然后漫不经心的朝周司白走过去,亲自端起碗来喂他,后者扫两眼,到底是张开了嘴。 助理:“……”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废物。 江言把一整碗粥都喂完了,然后就带着周司白出门。 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埃菲尔铁塔。 上一次爬它,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周司白来到这里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冷漠的表情当中带了点不动声色的厌恶。 江言不动声色的笑道:“小少爷这是不喜欢这里么?” “嗯,不喜欢。”他大胆的承认。 因为上一次来这里,是在一个傍晚,他看见江言和蒋正两个人在这里抱在一起,甚至……接吻。 那个时候他一直就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不过那个时候他只能冷冷的看着,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出来阻止这一切。 铁塔于是成了他最厌恶的地方之一。 还有当初蒋正和江言接吻的酒店走廊,同样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讨厌程度两者不相上下。 江言说:“其实现在,我也不太喜欢这里。” 回去以后,江言就发现周司白的情绪不高,眼底甚至浮起久违的戾气。 其实现在他的表情虽然冷,但是已经很少会有这么明显的薄凉浮现在眼底。 江言直觉是刚才出去造成他的不愉快,不过究竟是什么,她不清楚。 可周司白也不对她发作,回到医院以后,就回到病床上躺着了。 江言跟过去,半天后才推了推他,喊道:“小少爷?” 他没理。 “怎么了?还是你想到什么事了?” 还是不动。 江言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愿意时时刻刻哄着他了,所以两次不理她就打算出去了。 不过没走成功。 周司白的手拉着她的衣角,轻轻一用力,她就被他拉倒在床上。 即使生病了,力道还是比她要大很多很多。 下一刻,他也不顾手腕上的留置针了,俯身下来,在她唇上一阵一阵的撕咬,她动一动,挣扎一下,他的力气就加一分。 不过很快他就停下来了,动作变得小心翼翼,一下一下亲她的眼睛,鼻子,下巴,额头。 周司白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就想跟你复合。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不过总不能一棍子打死我,阿言,给我个机会吧。”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3章 当年 江言盯着他,却没有说话。 周司白只好低下头来继续亲她,动作越发小心:“就当我们刚认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她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女人的心就是没有男人那么硬,一点不动摇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向来不会走回头路的江言。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依旧会有很多顾虑,江言一直拒绝周司白的原因,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是宋家人的事。 即便江言不把自己当宋家人,可是周家人未必就这么想。纸是包不住火的,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周毅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的后果会怎么样。 江言不是不信任周司白,只是周毅毕竟是比他多活了将近三十年的人,不可能是周司白说比得过就比得过的。 再者,在家庭利益面前,他最后会选择帮谁还是个未知数,谁也不清楚两个人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这些完全是她早两年不会去考虑的问题,没想到现在竟然全部变成了问题。 所以当周司白再次问她的时候,她也只是说,让她再想想。 周司白也没有逼她,只翻身躺到她身侧,平静的道:“嗯,你慢慢想,反正我现在是在追求你。不过有几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 当初和许菡结婚,是因为我妈提到,我不好推脱,所以一面利用婚约炒作公司,另一边已经想好如何退婚的办法。至于后面一段时间不找你,是因为许家对这事不可能立刻善罢甘休,许菡怀疑你,我要找你,你就有动机了。不过等她跟傅竞阳定下来,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不得不说周司白的手段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其实挺狠,为了一己私欲,把许菡的未来给彻底断送了。 江言将心比心,只觉心里凉彻骨。 江言偏头扫了他一眼。 他就不再有任何动作了。 过一会儿,他道:“你要是想,我可以给你服务。” 江言笑了笑,“收钱的那种?”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替她服务。 江言:“那你未免太过敬业,你现在的这副状态,我想我恐怕不愿意为你花那个钱。” 周司白淡淡的说:“那你太小看我了,按摩搓背我都会,一块钱的服务已经划算到不能再划算,真的不考虑考虑么?” “要是没享受到,一块钱的亏我也不愿意吃。” “那你要不要先试试体验疗程?” …… 周司白三天后就出院了,两人一起回了a市,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公司。 恰巧徐亦慕来他公司办事,见到他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还是你对自己狠。” 周司白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徐亦慕道:“不过看来苦肉计也没多大的作用,你这十斤肉掉了也是白掉。” 周司白冷漠道:“比起姑父你当年还得半夜爬楼翻窗见姑姑,我想我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徐亦慕眯了眯眼睛,却是歪着嘴角笑了:“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江小姐可不比你那傻姑姑好骗。” “嗯。”他点点头,神色冷清,“录音了。” 徐亦慕:“……” “我想我的傻姑姑对她的这个新外号应该很满意。” “后生可畏。”徐亦慕感慨道,“算了,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一点消息。” “嗯?” “宋临城和周家,以前究竟有什么恩怨。” —— …… 稍微晚一点的时候,周司白给江言发消息,说他工作结束了,需不需要带些菜肉之类的回去。 江言微顿:“你煮?” “嗯,我煮。”他应着。 她竟然也不奇怪他为什么要去她那儿,只说:“唔,那行吧。” 等到她回到家时,周司白的饭菜已经煮的差不多了,一桌子的香味从她刚进屋的那一刻就袭来。 餐桌上连碗筷已经摆好了。 江言坐过去,给自己添饭,才随意的问他:“怎么开得门?” “随意试了个密码,结果对了。” 江言万年只用720603这几个数字,要是没猜错的话,她现在的手机锁也是这个。 他对于这种可以称之为私闯民宅的举动毫不在意,又叮嘱她:“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有记者拍到了,下次你要小心。” 两个优雅的人一起吃饭,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室内只有墙上的摆钟晃荡的声音。 直到周司白的电话突兀的响起。 是周母。 周司白盯着手机看江言,皱皱眉,犹豫了很久才接,“喂。” 周母道,“说你最近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事。” “你怎么生病了也不跟家里说声,非要一个人在外头受着?要不是你助理告诉我,妈估计要被你永远瞒着。还有,最近身边有没有什么不错的姑娘?” 周司白道:“有事,挂了。” 周母叹口气,知道他这是不愿意提起这些话题,只好换个:“你爸最近也要回国了,抽空回来见一面。” “嗯。” 挂了电话,两人什么都没有说。 周司白看了江言几眼,正要开口,却被女方抢了先:“家里的电话?” “嗯。” 她就没有多问了。 两个人睡觉,也是各睡各的屋。 白天又各自上班。 就跟两个搭伙的租客似的,其实算是挺相安无事的。 就是周司白对此完全称不上满意,某天接江言下班,两人下车时,周司白却没有跟上她,等她快要走进楼梯口时,突然喊住她:“江言。” 她站住了。 周司白几乎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喊她过。 回头时,却见他朝她快步走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将她拉进怀里,双手拦住她的腰。 一路上来往的人都不愿意打断这对郎才女貌的“小情侣”,走路的步子都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不少。 周司白抬头时,风轻云淡的说:“有点想你了。” 然后朝远处看一眼时,又不由自主的皱眉。 江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了一台隐藏在角落里的相机。 大概是狗仔。 她低下头,扯了扯身边的男人,说:“走。” …… 这天两个人没做饭,说起来平时都是大忙人,亲自下厨也就是生活调味剂而已,算不上什么必备技能。 江言先是点了外卖,然后在再转身去换家居服,外卖到的时候,她也正好收拾完自己。 周司白的电话又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江言随意的扫了眼,还是周母。 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周司白看了眼江言,关了免提,然后起身去了阳台,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她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道:“我……” 她淡淡:“你瞒着你妈是好事,不然保不齐她会做出些什么,我跟她的恩怨你应该很清楚。” 周司白沉默了一会儿:“这事我会解决好。” 江言没说话。 两个人就跟约好了似的,谁也没有提过这件事,相处也依旧是现在的模式。 偶尔一起去看个电影,偶尔去城里没有去过的地方逛逛,还有每天他会准时接她下班。 公司的人几乎都以为他们复合了,就连隔壁的谭婧雅,也不敢再上门闹什么幺蛾子,看到江言时的眼神格外躲闪,实在躲不掉了,就会对着江言讨好一笑。 谭婧雅说:“江小姐,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你长得太惊艳……”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江言理解。 只是因为她长得太锋芒毕露,所以同、性对她也就格外排斥,见不得她好。或者说,她激起了同性之间的自卑感。 周司白晚上过来的时候,打算带着她在外面吃饭。 他在广场时就放江言下了车,“我先去停个车,你在这里等我。” “好。”她笑道。 周司白的车很快就开进了地下停车场,这个门比起东门来要偏僻不少,来往的车辆并不多。 他过来差不多要五六分钟,江言就顺道刷起了微博。 然后她就觉得余光亮了亮,有些刺眼,江言偏头望过去时,车灯亮得她忍不住把眼睛闭上。等她稍微适应了光线睁开眼时,正好看见一辆车笔直朝她撞过来。 她后退一步,只觉得那车开得很猛。 原以为那车要撞上她了,却突然有人伸手拽了她一把,她跌进一个怀里,再抬头,那车撞在了墙面上。 不算太严重。 车上的司机跌跌撞撞的爬下来,慌慌张张弯着腰跟她道歉:“小姐,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没看见你人,等看到你时把油门当成刹车了。还好没事,您受伤了没有?” 他上前看她,又客气道,“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要不然我给你些精神损失费吧?我看您肯定也是吓到了。” 其实这种没构成伤害的,并不需要赔偿精神损失费,就算上诉,法律也是不支持的。 周司白冷冷的扫了眼面前的男人,又转头在江言身上检查了好一阵:“有没有事?” 她摇头,直直盯着男人看。 那是个穿得邋遢,脸色有些蜡黄,并且不太年轻的中年人,也不高,跟168的江言差不多,很瘦,不健康的瘦。 那人说:“先生小姐,这事要怎么处理?我现在得处理我的车,要不……” 周司白冷道:“滚。” 江言的脸色不太好,惨白惨白的,她的手捏住周司白西装的衣角,那一块都是皱皱的。手在颤抖,力道大的手腕上都是青筋的痕迹。 周司白认为她这就是被吓到了,就算江言平时再冷静,经历这种生死刹那的事,那肯定也会失去往日的沉着。别说她了,在他看见车子过来的那一瞬间,腿同样是软的。 周司白不由得抱紧她,安抚亲吻她头顶,“没事了。” 江言依旧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那辆车被拖走。 “晚餐店里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不要想这些,我们吃饭去吧。” 她顿一顿,颤着声音说:“不吃了。” 周司白道:“现在腿软一下,等吃饱了,就没事了。” 江言勉强笑了笑:“不吃行不行?吃不下。” 他说:“那我们回去。” 周司白抱着她往地下车库走去,当他把她放到副驾驶上的时候,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都有些失神。 一直到回去,她好了些,自己走进楼梯的,才解了密码锁,江言就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周司白捂了捂,道:“怎么了?” 她抬头看他,平静的说:“不愿意么?” “不,不会不愿意。” 在开始之前,江言轻轻说:“有空去替我查查那个司机的身份。” “好。” 接下来的事要多自然就有多自然,再加上江言配合,这次算是让他比较满意的一次。 只是周司白侧身抱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睛有点湿。 他不动声色:“心情不好么?” 她弯弯嘴角:“一点吧。” “抱歉。” 江言的手摸摸他的手臂上的肌肉,道:“生了趟病,都生没了。” 其实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没有当初那么明显了。 周司白生病的各种虚弱或许不是真的,可那天侧身不让江言看,却是实打实的第一反应。可能是因为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种反应。 他的脸就贴在她耳侧,才问她:“为什么还要找那个司机?” “没什么,就觉得应该让他吃点苦头,或许他酒驾了也不一定。” 周司白看了她好一会儿,没说话,手却一下一下替她顺着头发。 江言转身,说:“睡吧。” 周司白“嗯”了一声,过了半天,江言却往边上挪了挪,最后坐起来:“我去隔壁睡吧,有点热,还挤。” 他皱眉,却没有阻止她,只说:“早点休息。” 江言去了隔壁,却没有睡,只是拿了烟和打火机去了阳台。 但只抽了两口她就抽不下去了。 江言左手握着烟,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以来,或许是她误会了江弥。 她一直以为,江弥,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选择自杀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江弥或许会因为她,舍不得死。 …… 苏谭谭倒是有些惊讶,江言竟然会主动找上她。 她们其实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自从她被叶勋藏起来养胎以后,手机这种设备她其实没有多少机会可以接触。 她一碰,叶勋就皱眉。 她说你不给我手机你就是渣男,渣男就得去挂键盘。 结果你猜怎么着,叶勋二话不说就拿了个键盘在她面前跪着。 苏谭谭简直要被气笑了:“姓叶的你是不是傻啊?” 叶勋一本正经的说:“我不傻。” “要不然我还是去把孩子流掉吧,我怕生下来的跟你智商一样。” 叶勋不赞同的皱眉,道:“如果你杀了我的大宝贝……” 苏谭谭嗤之以鼻:“怎么着,你好要杀了我给它报仇啊?” 叶勋:“我就让你再怀一个好了。” 苏谭谭:“……” 好了,她肚子气疼了。 苏谭谭觉得她这辈子的运气是有多差啊,竟然碰上这么个脑子不太清醒的玩意儿,她都被气到要少活好几年。 这些都是题外话,总之当她开门见到江言时,嘴巴都有些合不拢了:“你这么大老远来找我肯定有事吧?”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明天是江弥50岁生日。”也是忌日。 0603. 她生于这一天,死于这一天。 苏谭谭沉默了片刻,有些愧疚的说:“那个,阿言,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去看江姨了。” 江言说没关系,然后笑:“原来她走了十年了。” 她没说话,带着江言进屋,两个人去了后院,佣人泡来安神茶。 苏谭谭道:“这么多年,你就不要再怪她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毕竟她活着那样痛苦。” 江言说:“我不怪她。”甚至理解她,只是一直没有原谅她。 江弥走了以后,才让她孤零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江弥是她的全部,她走了,她失去的也是全部。 江言记得那年她十五岁,看着江弥满身是血的尸体时,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最痛苦的时候,其实是哭不出来的。 她说,江弥,给你一次机会,你醒过来,我既往不咎。 可她的眼睛还是闭得死死的。 于是江言说,江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不过她还是替她安排了后事,那些要抓她去风尘场所的人逮到她的时候,她只平静的说:“给我一千块,我跟你们走。” 然后她用这一千块给江弥买了个并不算高档的骨灰盒。 苏谭谭说:“那你今天来就只是跟我叙旧的?” 似乎也没有那个可能。 江言笑,“嗯,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江言飞回国的机票,直接定在了青城。 下飞机的时候,周司白发消息过来说,他要在青城多待几天,大概三天以后再回a市。 周司白不知道的是,她也回来了。 江言去了埋葬江弥的小镇。 原本应该给江弥过生日的,不过江言只买了一束花。 她生前就活得超凡脱俗,死去应该也不愿意沦为平庸。 江言坐在一旁的泥地上,笑说:“生日快乐。” 从山谷里传来的呼呼声,仿佛是她的应和。 江言道:“当初那段时间,你那么阴郁,每一刻都仿佛是不想再活下去,十年前也没有监控,警察和司机说你是主动朝着车子迎上去的,我就信了。因为你想死想了很久了啊,太久了,我以为,以为你是终于忍不住迈出这一步了……” “可是江弥,当年撞你的那个司机我看见了,虽然以前我只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我还是认出他了。” 再一次的,他也想这么撞她。 江言永远忘不了司机车开过来的瞬间,有多决绝。 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谁也不知道那远远的一眼,她过了十年还记得,并且那个司机也老了那么多。 说到这儿,江言的声音终于哽咽。 好半天后,她闭上眼睛,道:“江弥,你走的前几个月,我总是梦到你。你是不是想跟我解释,想跟我道歉,想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走的那几分钟很绝望吧?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最爱的人,却要一辈子误解你。” 突然的,有只小喜鹊落在江弥的坟上,歪着小脑袋看她。 江言伸手碰它,它一躲不躲,闭着小眼睛享受极了。 她笑,眼眶里终于盛不下水滴,大颗大颗的砸出来,脸上却还是冷冷淡淡。她说:“江弥。” 小鸟儿睁开眼睛,叽叽喳喳的叫了一声。 “如果……”她深呼吸,道,“如果你死的这般冤枉,我会把真相还给你。” 小鸟儿拍拍翅膀,往后退了一点,又小声的叫了叫。 “江弥,我要走了。” 小喜鹊一动不动,等到江言走远了,它才扑闪着翅膀,飞入丛林不见了。 —— …… 江言回到a市没多久,周司白也回来了。 她主动约他吃饭。 周司白虽然一路以来风尘仆仆,不过没有拒绝她,只问了她地址。 吃的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 江言在等菜上桌前问他:“上次叫你帮忙替我找的司机,你替我找了没有?” 周司白顿了顿,然后平静的说:“他只是个普通工人,平时给工地拉货的,没什么异常。而且他生活也不容易,这次就别追究人家了。” 江言“嗯”一声,不太在意的说道:“以前就没犯过什么事?” 周司白盯着她看。 江言:“怎么不说话?” 他视线没移:“没有。” 江言点点头:“也是个可怜人,就放过他这次吧。” 周司白不动声色的问:“怎么突然就非得调查这个司机了?” “也没什么。”江言低头喝汤,说出的话她自己并不太在意,道,“他跟撞死我妈的人长得有点像,不过我妈是主动拦车自杀的,也不能怪司机,既然没犯过事,那肯定不是了。” 这话让周司白沉默了好久,最后他才说:“大概你认错人了,毕竟这么多年,那人的长相或许早有变化。” 江言说:“也许吧,毕竟我当初就没看见他张什么样,只觉得体型有点像。” —— …… 周司白点点头,回去的时候,开车的人是周司白,不过他的车子越开越偏,最后来到了一片极为偏僻的小树林。 江言瘫在副驾驶上,看着车顶。 周司白则是照着后视镜,他的手臂上有好几条被她抓出来的伤。他凉凉的看她一眼,道:“你该剪剪指甲了。” 她笑着把手伸出来,“我这指甲长度可不长。” 也不知道抓他怎么就正好。 她想了想,又说:“那你刚刚怎么不阻止?” 周司白道:“哪里分的出那个心神。” 江言看了看窗外,天气晴好,太阳又烈又亮,出去大概会晃的人睁不开眼。 末了,她下了命令:“回去吧。” “好的。” 往后几天,两个人除了上班,就是睡觉,路过药店时进去顺便买道具,来得次数多了,老板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不过当周司白露出他的钱包时,老板异样的眼光又全部变成了谄媚。 有钱的就是大佬。 周司白偶尔调侃江言,“你这段时间,真挺不正常的。” 一个玩得比谁都欢的人,倒是好意思来谴责她。 江言笑,吸一口烟,缓缓的吹在他脸上,若有似无的:“你不喜欢?” 周司白顺势拉住她:“我很喜欢。” 江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倒是问了傅竞城,俞洗在哪。 后者安静了半晌,才道:“在一个镇上,a市郊区,你要找她?” “找她问点事。” 傅竞城说:“问她事情,都要付出点代价的,她不是廉价劳动力。” 江言笑:“你倒是会替她推销。” 傅竞城没理会,说:“不过她现在可能已经不接活了,很久之前从她的腿没法下地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当初的万事通了。” 正如傅竞城虽说,江言找一趟俞洗,几乎是白费时间,她真的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只是临走前叫住她:“江小姐,阿城告诉你我在哪的吧?” 她说是。 “叫他自己千万不要过来,我看见他都烦呐。”俞洗弯弯眼角。 江言不用猜也知道,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 回到家后,江言换好鞋,正好听见周母在电话那头气冲冲的道:“司白,你什么事能瞒得住我?你就是和江言在一块。我告诉你,我不准!”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4章 迷雾 周司白口中的“没有”两个字正要吐出来,一偏头,正好看见江言进来。 他的话顿在口齿之间,也不顾那头如何歇斯底里,就把电话给挂了。 周司白捏了捏眉心:“我们大概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周家是跨不去的坎。 什么迂腐不迂腐,现代的爱情,同样要讲个门当户对。 江言笑,没说话,低下头去换鞋。 周司白看着她的动作,蹲到她身旁来,沉声说:“不过你要记得,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他搂她进怀里,道:“至少我父亲,不会是阻碍。” 江言也是几天后才理解他的话的意思。 周毅主动找了江言。 那个好多年没有见到的中年男人,永远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除了和周司白不太对盘之外,用在这个男人身上最合适的词大概是从容。 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人,身上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气派是难以形容的。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是宋临城的女儿。” 江言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周毅温和的笑道:“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事实上从你第一天来周家,我就知道你的身份。” 难怪周母周司南知道她的身份,往后却从来都没有来找过她,想来以前逼她嫁给。 不过最近…… 江言垂眸,等抬头,脸上又是笑意:“那我还是要周叔,养我这么大。” 周毅却怔了怔,好一会儿后,才说:“你长得跟你母亲真像。” “是吗?”江言说,“那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小的时候明明不像她,像宋临城更多一些。” 可惜她不喜欢宋临城,那个男人有妻有子,却养着江弥做小,害江言成为私生女,在宋家遭人唾弃,她也从来没喊过他一声父亲。 “你的父亲其实也算重感情的,十几年前的青城,那可真是混混遍地,宋家树大招风,自然容易惹人眼红,所以另娶他人,平时连看你母亲一眼都不敢,生怕给你母亲招惹祸端。 你更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会儿你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头上系着个小辫。我跟你父亲就站在树后,他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然后背过头擦眼泪,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阿言,你的父亲很爱你。” 江言道:“我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抱过我,每次家宴,我都只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着他。” 周毅笑:“可是你父亲,却只有你一个孩子。” 她这才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该解释的事情他肯定会给她解释清楚的。 “就跟保护你母亲一样,其他的子女都不过是幌子,宋家大太太的孩子,是别人的,不是你父亲的。有朝一日,宋家要是遇险,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不起眼的你。” 江言一针见血道:“您如此了解宋家的事,当初才会那么容易对宋家下手吧?” 周毅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掩了掩,咳嗽了声,道:“很多自以为知道内情的人都这样以为,可实际上,周家是保持中立的那个。正真对宋家下手的,是许家。” 这话要叫人信服,也难,毕竟很多地方逻辑推理有问题,比如周家凭什么要替许家背这口黑锅,再比如,当年放火的人明明是周司南,可不是什么许家人。 周毅显然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娓娓道来:“周司南其实并不是我的儿子,他是许景山的。当初我并不爱我的妻子,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的视线在江言身上扫过,仿佛看见了故人似的。微顿片刻,他才继续道,“于是我的妻子和许景山偷了情,并有了孩子。那个时候周家有很多势力是我妻子娘家带过来的,再加上周家刚刚起步,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所以许景山整垮宋家的时候,我妻子帮了大忙。许家也弱,比周家还弱,她舍不得他遭罪,所以把错拦了下来。至于后头为什么不洗白,只是因为陈年旧事了,大多数人已经遗忘,何必拉出来徒增笑料。 原本我有离婚的打算,不过一次意外有了司白,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司南,我也从来把他当成亲身儿子养着。” 所以,为什么是周司南点火烧了宋家,不过是周母找缘由让人误会这事是周家做的,给许家顶一顶。而周司南是许景山儿子,儿子帮父亲忙天经地义,周母连对周家的愧疚都不需要有。 “她不爱您?” “或许爱上别人了吧。”周毅道。 这个别人,大概就是许景山。 女人太过感性,跟了别人,心大概也会留一半在对方身上。 周母之所以那么想把许菡嫁给周司白,大概就是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是豪门里不能见人的腌臜,有多丑恶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往事重提,江言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她对宋家没感情,就算他有了解释,她也不可能立刻就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说实话江言对这些真相挺麻木的。 宋临城再在意她,在她眼里,他不过也就是个没有尽到过任何责任的父亲,以前的那些伤害磨灭不了,她的童年实际上就是没有什么色彩。 唯一的印象,就是大太太的辱骂,和永无止境的学习。 男生该学的,女人该学的,她都得学。 “那我母亲的事呢,您知道多少?” 周毅怔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浅了些,淡淡的开口道:“你母亲想走,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谁也劝不了她。” 江言笑道:“您的话我只相信七分。” “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至于相不相信,你自己决定。”周毅看了看手表,站起来,“我还要赶飞机,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江言也站起来,两人一起走到门口,她跟他道别。 等周毅几乎快要走上商务车时,她又突然将他喊住:“周叔,您今天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转头,表情有些无奈:“本来都是些陈皮老事了,说不说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司白求我来告诉你,他这辈子第一次向我低头,我总不可能不帮。” 周司白在跟他闲聊时,就无意中说起江言刚来周家时候的事,知子莫若父,周毅哪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周毅扫她一眼,道:“他大概不想和你之间横着太多的情仇。” 他说完便上了车,开走时的烟尘卷起,弥漫了一路。 江言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起身往一旁停着的另一辆车走去,从车窗外根本看不见里头,可她敲了敲车窗,说:“开门。” 里头的人开了锁。 江言上去后,边系安全带边漫不经心的说:“什么时候知道的?” 如果周司白没有事先知道这事,根本不可能跟周毅商量,叫他来解释清楚这一段乱七八糟的过往。 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扣着方向盘,淡淡的说:“不久前,不过我只知道周家不是害了宋家的罪魁祸首,至于其他的,我姑父也不清楚。”他看着她,“ 这就是周父跟她说的很多他也不知道了。 江言没所谓的扯了扯嘴角,道:“送我回公司吧。” 他虽然没答,却是按照她公司的路走的。 不是上班高峰期,车也不堵,更神奇的是竟然连红绿灯都没有撞上,一路畅通无阻。 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周司白道:“我就是不想,你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就算跟我一起也心里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她偏着头,没听见似的。 打开车门的一瞬,烈日大的让人晕眩。 周司白要下车给她撑伞,被她给拒绝了,他从驾驶座里探出头来,看见她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到发光。 江言对着他笑,她喊他:“小白。” 他心下一动。 江言说:“你骗过我么?” 他盯着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说:“没有。” 她点点头,说:“那要不然,在一起吧。” 周司白一愣,原本有些凉薄的眼里也带了点笑意。 “好。”他说。 “那就这样。”江言说,“回去工作吧。” “我下班过来接你。” “嗯。” 江言在周司白走了以后,就立刻给江缺打电话,要他帮忙找找司机的资料。 江缺说:“没伤着你,还要揪着人家不放?阿言你这是不是也太狠了些?” “就找找他十年前的事吧,看看有过什么过失没有。” 江缺意识到什么,突然不说话了,愣了几分钟后,说:“你找周司白或许更好,这两年俞洗不跟我合作以后,我的消息来源就没有那么可靠了。” 江言笑说:“可是我能相信的只有你。” 江缺:“他骗你了么?” “或许吧。” 司机的事,他如果真的说了假话,那就说明,江弥的事或许还是和周家有关,周毅的一番话或许就不足以她相信。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可能,真的是她认错人了。 再或者,做出这事的人另有其人,比如是周毅口中的罪魁祸首许家,那头大概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春风吹又生,想赶尽杀绝。 江缺沉默了片刻,道:“我尽量给你查。” “嗯,可你要注意自己,如果有什么危险,就不要再找了。” 江缺说行。 —— …… 他给她消息是在三天后。 跟周司白给的答案一样,司机以前并没有任何交通事故记录。 江言安静了好久,说了声知道了。 “阿言,江姨的事,应该就是那样,她那段时间情绪差成那个样子,显而易见是抑郁了,所以你不要胡乱猜想,你出事的这个司机只是跟当初那个神态有些像而已。” “也不可能是许家,周司白最近和傅竞城整许景山整的还是很凶的,本来就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花在你身上。” 想不到许景山的事他都知道了。 江言笑道:“怎么知道的?” “碰到了俞洗。” 江言没说话,她去找俞洗,她可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她是个外人,她不帮她忙这再正常不过。 江言直接挂了电话。 她走到洗手间,开了水龙头洗了把脸,妆全部都花了。镜子里的女人跟当初的江弥几乎要重合了,她曾经,就跟她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江言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大概是我高估你了。” 江弥最爱的人是宋临城,而不是她江言。 相比起来,她可能愿意追随他死,而不是陪伴她生。 从这天以后,江言的情绪渐渐恢复得差不多了,人活着,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 只是她应该不会再去看江弥。 江言心中有些难以启齿的念头,其实她更希望江弥是被人害的,这样起码可以证她对江弥而言,是重要的。那么后来受的那些苦她便也觉得值得。 可惜到底不是。 至于她跟周司白,两个人相处从不顾忌在外头,终于是再次上了热搜。 很多网友在热搜下评论应该是江言主动找的周司白。 因为毕竟分手是江言提的,周大老板看上去又是那种受不得尊严被践踏的模样,心高气傲的很,怎么可能低下头去求原谅。 于是网上又有了“江言还不要脸一女的,傅竞城不要了就又往周总身上黏,也是醉了”这一类的评论。 袁一佳在江言刷微博的时候阻止了她:“老板,今天的微博吧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后者笑着扫她一眼。 袁一佳脸不红心不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板不要污了自己的眼。” 江言不是她光凭几句废话就能劝住的人,还是打开了微博。 袁一佳料想到了会有怎么样的腥风血雨,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赶紧溜了。 她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沙雕网友,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酸么,她老板能重新跟高富帅在一起,而他们给周司白舔脚都不配。 周总肯定还会嫌弃人家口水脏呢。 她垂头丧气的走出江言办公室,她有强迫症,这一对要是不能好好在一起,她心里头就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小袁,心情不好啊,老板批评你了?” 袁一佳叹口气:“你说网上的喷子怎么就那么多呢,一点小事都要管,我看就是大米吃多了。” “你在说老板的事吧,已经过去了,周总自己出来澄清了。” 袁一佳先是一顿,然后眼睛一亮,立刻打开微博。 五分钟前,她关注的某位老板发了这么一条动态。 ——是我舍不得,也是我追的江言,亲口追的。 江言也在他下面评论:[嗯,我这边也是亲口同意的]。 网上炸了。 袁一佳从网上退出来,摸了摸鼻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还好。 还好周总现在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所以说嘛,哪里有直男,只要还是看你喜欢的程度,要真喜欢了,什么改不了。 “看来周总上次那一跪或多或少起了点作用的吧。”秘书道。 “也不一定只跪了这么一次。”袁一佳很懂行,略显嫌弃的说,“周总这男人吧,以后应该挺怕老婆的,因为据说他有个叔也这样,家庭遗传的臭毛病。” 秘书张着嘴,视线躲避。 袁一佳意识到不对劲,回过头去,呵,给她吓得腿都软了。 她狗腿的笑道:“周总好。” 周司白凉凉的看着她,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进去了。 袁一佳拍了拍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他进去时,江言正好收拾东西,看到他后手上动作没停:“你们公司闲到这个地步了?” “心情好,奖励自己早点下班。”他随口说道。 江言扯扯嘴角:“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昏君。” “你要是再用心点,我大概夜夜操劳,公司都不用去了。”他意有所指的说。 两个人如今的相处跟正常情侣没两样,该腻歪的腻歪,一点不扭捏。 陪逛街,周总是好手,走上几个小时腿也不软。 陪吃饭,周总也是好手,什么店都不用取号排队。 陪睡,那周总更是好手了,所有的新技能全靠自己摸索自创还有领悟。 不过周司白还有一件压在心底的事,那就是事关周母的。 周家他可以放在一边,他也敢跟周母对着干,但是这不代表对他而言周母不重要。相反,周母是他这辈子最在意的人之一。 所以周司白不希望自己的爱情遭到她的反对,他想要得到周母的祝福。 他有事情也不压着,直接问江言,“我们什么时候回周家一趟?” 她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决定吧,我都可以。” 说起来也是巧合,正好这时候,周母的电话打了进来。 最近她联系周司白的次数有些多。 “司白,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希望你和江言在一起,就算你出去找个捡破烂的我都不说你什么,可你倒好,还这么堂而皇之的公布恋情?要不是今天保姆把消息给我看,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妈真的快要被你给气死了。” 周司白道:“我希望您可以尊重我的决定。” “听你这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跟她结婚?”周母的声音在瞬间拔高了不少,怒气明显。 周司白正要冷声开口,就看见江言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的话被鲠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最后终于把那个“没”字吐了出来。 “司白,妈给你的最后底线就是玩玩,你想让她过门没那个可能!”周母气哄哄的把电话给挂了。 周司白也被气得不轻,整张脸冷的就跟刚从冰窖里走出来似的,光是看看就足够让人觉得冷的了。 还半天后,他才平静下来,淡淡开口:“或许跟她摊牌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可你现在,跟她讲什么都是讲不通的。”江言说,“她不喜欢我,这是事实。” 说起来,周母对其他人也不算差,只对江言,总带着些说不出来的恨意和厌恶。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 江言只看到周司白的手机亮到很晚,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灰蒙蒙的,他就已经洗漱完起来了。 她问他去哪,周司白俯身下来亲了亲她,道:“我回a市,我妈的事不解决好,我放不下心,最多三天,我肯定搞定。” 他走的第二天,就下起了雨,很大,还不停,短短十几分钟,a城就已经是湿答答的一片,到了下午,到了夏季的缘故,电闪雷鸣的。 傍晚的时候,江言坐在办公室里,能看到一道道的闪电从天边划开。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已经很黑了。 “老板,我先回去啦。”袁一佳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看她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就顺道过来和她道别,“这种下雨天的,你也早点回去。” “好。” 可江言处理事情还是处理到了晚上九点。 整座大楼里,这会儿已经没有人了。 她提前五分钟叫好了网约车,下楼以后,撑着伞在路边等。 江言拿出手机看时间,没来得及打亮,黑黑的屏幕上折射出不远处路灯的光。 路灯下,一辆车停着。 一辆,车型很老,车头却莫名很新的车,车头正对着她的方向,仿佛随时都可以开过来。 江言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假装躲雨的往一根柱子下走去,这跟柱子的上头,有一个监控,对面也有一个,但往前几步有个死角,监控不大拍的到,她刚刚就差点走到那个位置。 她假装玩手机,却一眼没往那辆车的方向看过去。 过一会儿,江言关了手机,屏灭的一刻,她看见身后那车的司机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依稀看得见是个男人。 江言给网约车的司机打电话,问对方的速度能不能快点。 那头有些歉意的说:“小姐,这会儿的车实在是不好开,你再等等。” 没有办法的事。 江言放下手机,甚至可以想象那辆车蠢蠢欲动,只是碍于这里有个监控。 好在很快有辆出租车路过。 江言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上车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她从车窗往外看,那辆车已经蠢蠢欲动了。 江言平静的对司机说:“接下来要麻烦你了,有人跟踪我。” 司机平生最喜欢车车相赛,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小姐你放心,我的速度在a市都是出了名的,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就把人家给甩了。” 可这会儿她不敢回去,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现在最好是不要一个人呆着。江言想了想,微信问傅竞城在哪,可他没有回她。 袁一佳也没有。 江言翻了一通列表,最后只有蒋正。 她顿了半天,到底是问他在哪。 蒋正很快报了地址。 江言深呼吸一口,说:“我来找你。” 他没问原因,也不要理由,只说了句:“好。” 江言把地址给了司机,这才脱力的靠在位置上,她捏了捏手掌,一片冷汗,黏糊糊湿漉漉。 她这才有空回上午周小少爷发过来的微信。 [a市也下了。] 周司白盯着这条回复看了会儿,这是他上午告诉江言青城下雨了,又问她a市下了没有,她到现在才回。 可他很快就默不作声的把手机给收了起来。 周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是不悦:“你为了那个女人,来跟我叫板?你这是认为她比妈还重要是么?” 周司白冷声道:“希望你不要误解我,我并没有跟你想的那样。你要我理解你,我想你也该将心比心,理解理解我。” “不可理喻!”周母怒不可遏道,“你现在这副偏执的模样简直跟你父亲一个样!你……” 她还要再说什么,手机却响了,周原本没打算理会,低头看了眼号码,不得不停下来,起身去了外头。 等她接完电话进来,整张脸沉的可以滴出水来。 周司白冷峻道:“不管你同不同意,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之所以来求你,无非是因为我尊重你,希望你不要浪费了我对你的尊重。如果你非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他站起来就要走。 周母在他身后哭喊道:“司白,你这是非要逼死妈是不是?” 周司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闭了闭眼,还是准备抬脚离开。 “司白,你站住!” 他置若罔闻,撑着伞走到外头,偏头,阳台上的周司南正低头看着他,目光沉沉,全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周司白朝他点点头,刚跨出外头的大门,周母就淋着雨追了上来,哭得撕心裂肺:“司白,你非要这么逼你妈是不是?啊?” 他扯开她,“您要认为这是逼,那就是逼了。” 周母泣不成声:“司白,你千万不要恨妈,妈光是想一想就要受不了了。” 周司白把伞递给她:“您进去吧。” 她倔强得一动不动。 周司白任由雨水在脸上抽打,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周母立刻也蹲下来搂住他:“司白,妈答应你,妈答应你。” 周司白捂了把雨水,说:“谢谢您体谅我。” “先进屋,别淋着了。”周母疼惜的说。 …… 周母给周司白送了姜汤,从他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看见周司南正靠在墙上看她。 她对这个儿子的感情说不上来,时爱时恨。 周司南斯文的笑道:“妈,你要是对我有司白一半好,我怕是都要高兴疯了。” 周母没回答他。 —— …… 蒋正打开酒店门的时候,被眼前女人的狼狈惊的皱了皱眉。 起码之前,“狼狈”这个词从来不会出现在江言的世界里。 他让出一条路,看她进来后关上门,皱着眉问:“这是怎么了?” 江言说:“有人跟踪我。” 蒋正挑眉:“跟踪?” 她却不愿意多说,只淡道:“今天可能要麻烦你一晚了,还有,得借你的浴室用一用。” 蒋正给她拿了浴袍,等她洗完出来时,他像往常一样伸手想替她理一理头发,被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他的手有些僵硬。 然后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人的习惯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可怕。 不过他在接下来的动作都非常礼貌客套,甚至抱着被子去了沙发。 蒋正发现江言跟他相处没有以往自在了,想了想,说:“姐姐,没事,我不会靠近你五三米以内。” 江言弯了弯嘴角,稍微放松了点:“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也就那样,养活我妈不成问题,不过那时候你走了,我妈还挺难过。” 江言沉默。 蒋艳比起周母来,确实要容易相处很多。 方才司机的事…… 江言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敢确定到底是谁的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撞死自己。 也说明,当年江弥的事,还是她之前的推测。 不是自尽,是谋杀。 她原本应该找个人诉说些什么,可这一刻她并不想这么做。因为几乎所有人的话,或多或少都可以影响她的判断。 江言一夜未免。 第二天一早,就急着给周司白打电话。 “阿言。”接电话的却是周母,她的语气让人难以形容,“司白发烧了,这会儿糊糊涂涂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同意了你们的事,趁早过来吧。 她顿了好半天,才笑着说:“原来是周姨。” “你骗走了我儿子的心,任凭我怎么啦都拉不回来,你说我除了同意你之外,还能怎么办呢?罢了,今天就过来吧,司白还是要靠你照顾的。” 周母大概是不太耐烦,很快就挂了电话。 江言在床上躺了半天,有点迷茫,可是她还是很快就起来订了机票。 原本不应该去a市的,毕竟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快处理好。 可她觉得她粘附在她背上的压力都快要把她压垮了,所以她想见一见他。 江言到周家的时候,周司白正坐在餐桌上喝着小粥,江言过去时,看见桌子上横着几张照片,是她进到蒋正房间里被拍的。 她抬头看了周司白一眼:“上次生了病,现在身子骨虚了,淋雨也能病着?” 江言昨晚也淋雨了,却还是好好的。 周司白轻轻咳了一声,视线停留在报纸上,示意她解释。 江言说:“去你房间吧。” 她扶着他上去。 整个过程周母都跟个木头人似的,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报纸,与世隔绝。 周司白的房间还是当初的模样,甚至放钱的那个盒子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他淡淡的说:“今天早上我助理把照片拿过来的时候,我差点就吃不下饭。” 她笑:“我看你喝粥喝得挺欢的。” 周司白凉凉的扫了她一眼,倒也不是责怪。 江言的笑容也就垮了下来,她想了想,说:“昨天晚上,那个司机又找上我了。” 周司白的表情立刻就严肃起来了。 “昨天我等车,他一直就在边上等着,不过那个时候有监控,他不敢轻举妄动,后来我上了出租,他跟了我一路。我想着一个人在家或许不安全,就想着联系身边的人,不过蒋正最先回复,那个时候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所以,就有了照片。 江言顿了顿,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小白,你以前说那个司机没什么案底……” 周司白道:“我查了,确实没有。” “嗯。”她说,“这个司机跟撞了我妈的长得很像,你说会不会是故意要对我们母女赶尽杀绝?” 周司白沉思片刻,道:“真正跟宋家有仇的,也就只有许家,我会去查,这段时间你就在周家待着,不要随意出门了。” 江言却是有些怀疑周母的,她说:“周司南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他理解了她另一层意思,道,“我妈当初只是为了帮助许家,跟宋家没有直接冲突,一个打下手的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江言也想过这一点,所以怀疑也只是一点。 要真是周母,作案动机又是什么呢? 根本就找不到。 她正出神,周司白却伸手搂住她,“工作的事记得吩咐手下的人继续干下去。” “嗯。” “还有不要太担心,这些事情我都会替你处理好来。” “好。” 周司白抱着抱着,手就有些不老实了,开始解她的纽扣。 江言有些出神,并没有阻止他。 只是今天这一次,她三心二意,他也没有亲她。 周司白是因为感冒,江言则是在想事情,所以非常敷衍。 可是有些时候这种事并不只是为了快、感,很多时候,也能够起着一种安抚性的动作。 周司白觉得江言这个时候就需要些别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他才“舍命陪君子”。 一个发了高烧的人这样卖力,想来倒是真的非常非常拼。 半个小时后,周母来敲门喊他们吃饭。 周司白却并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带着江言腻歪了会儿,跟她介绍他的房间。 他把抽屉拉出来,里面有一抽屉的礼物,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全部是她送给他的。 江言道:“没想到你还留着。”更是连包装都没有拆。 周司白道:“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都没打算要的,竟然还是全部都留了下来。” 江言笑了笑,说:“下去吧。” “嗯。” 这会儿,餐桌上周司南也在。 原本她就是这么跟他们相处的,可是物是人非,现在只剩疏离和警惕。 江言很快就吃完了,就去外头走了走,她答应周司白不会走远,他才放下心来。 她走到后院的时候,却看见周司南站在他房间窗前,没什么语气的说:“你竟然还敢回来。”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5章 不如 周司南跟江言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 她不太在意的笑笑,“周大少爷这是在警告我么?” “我不会对你动手。”他顿了半天,眼神里有点讽刺,“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周司南自己又是什么好人。 谁还不是为自己活着。 没有好下场,那就认命啊。 都是自找的,不后悔。 江言的笑意更明显了些:“那我们,彼此而已。” 这话却让周司南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就跟被戳中了痛处似的,很快他就把头缩了回去,狠狠的拉上了窗帘。 江言想,或许周司南对于自己身世这件事是有阴影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出生,就是他最不好的下场。 她边想着,边往屋里走去。 进屋时,佣人在清理餐桌,而周母则是坐在沙发上,她面前的电视机开着,表情专心致志。 江言没事自然不会去招惹她,但上楼梯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她扫了她一眼,她没来由的背后发凉,回头看时,却发现她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离开电视机过。 她皱了皱眉,很快进了房间。 周司白正在换衣服,他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来,再加上办事体力消耗了不少,已经打算休息了。 为了保证睡眠质量,他有吃一粒安眠药。 江言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那个司机为什么要害她,到底是谁派来的,以前又为什么要害死江弥,这些事就跟一块压在她心底的大石头一样,推不开躲不掉,也没有人可以跟她分享。 难不成真的是许景山么? 江言坐起来,拉开房间的门出去,给江缺打电话。 她说了那天那个司机的事。 江缺也惊讶:“一次是意外,两次就绝对不是了。问题就是,那个司机身上明明什么都找不出来。” 想了想,沉思道:“也可能,是有人当初就把他的案底给消了,或者根本就没有登记。” 江言也想过这一点,道:“你觉得,吕梁茵有这个本事没有?” 吕梁茵,就是周司白的母亲。 “要说周家有这个本事,那倒是有可能,可姓吕的一直就是个被娇惯出来的大小姐,跟了周毅以后虽然在公司股份上对他有限制,但在外头积累的人脉几乎没有。要做些什么,肯定得仗着周家的由头,不然不可能。” 江言扯了扯嘴角:“如果周毅跟她一伙,纵容了呢?” “阿言,你清楚的,这不可能。” “也是。”她随意的说。 十多年前的青城有多乱谁都清楚,各种肮脏的事层出不穷。周毅要解决人,不需要这么复杂制造个自杀的案件,他大可以直接让人失踪。 江缺道:“不过我顺道查了许景山,他跟很多相关部门的人都认识,他的可能性要大很多。” 江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平静的说:“我有一点想不通。” “嗯?” “我跟江弥的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那么到底是谁,告诉许景山的?” 这个问题谁都答不上来,看可心里又清楚的更块明镜似的。 苏谭谭和江缺不会背叛她,周司白也不会说,周司南跟许景山关系尴尬应该没有联系。 也只有周母了。 江言无声的笑了笑。 可前段时间才说许景山自顾不暇了,如今他真的有空来闹这个幺蛾子? 还是说,她在他眼里那样危险,关键时刻也要分出精力来置她于死地? 江言倒是不知道自己是这么一号大人物。 她挂了电话,返回房间拿烟和打火机,然后转身往留下走去。 只开了个小灯,她一步一步往下,还没走几步,整个人却像失控了一样外下摔去。 她一直用手撑着,在一个个直角的角落,她的手刮出了血。 江言疼的好半天躺在原地动弹不得。 正好佣人出来喝水,看见这一幕,才把江言给扶了起来。 佣人说:“江小姐,我去喊夫人起来吧。” “不用。”她说,“你去找个药箱来。” 包扎完了以后,她打开大灯,沿着楼梯一步步找,她敢肯定她是踩到了东西。 最后江言找到了一颗球形的纽扣。 女佣有些歉意的说:“这个是我掉的,我不知道它掉在楼梯上。” 她把纽扣握在掌心,说:“没事,今晚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别告诉太太了。” 不被追究责任当然是好事,女佣连连答应说好。 第二天下楼时,周母的视线在江言身上停留了好几次,才淡淡开口:“今天司白要去医院做检查,你去还是我去?” 江言笑道:“周姨对司白这么上心,我去怕是您不太放心。” 周母“哼”了一声,她的确是不想江言霸占她在儿子身边的位置,好在她识相。 周司白对于这个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只叮嘱江言不要随意出门,有什么事得先跟他打电话商量。 江言说:“行。” 两人走了以后,周家也就只剩下江言一个人在。 她手臂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佣人除了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一般是不被允许上楼的,江言上去,往后扫了眼,却转到了右侧,进了周毅的书房。 江缺说,传说周毅这人有个怪癖,就是会把所有做的事相关的人都记在一个本子上,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要知道什么,或许可以看看十年前宋家的事,他说的是真是假。 尽管知道这种东西可能被锁在保险柜里,不过她还是选择进来看一看。 周毅的东西摆放的极其有顺序,整个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江言抽了几个看上去最为普通的本子,只是翻开来要不就是空白,要不就是写生意上的东西。很多年前的生意,记账还是手记。 她重新取出来一本,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放回去的时候,突然有张东西掉到了地上。 是一张照片。 她看了这张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放回去。 她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软。 一抬头,就看见周司南在她面前盯着她,从他站着的姿势来看,显然是看了她有些时候了。 他笑的有些讽刺:“你以为从我爸这里能找些什么?” 她没说话,同样看着他,表情冷淡:“你误会了,我闲来无聊,进来找本书看。” “是么?”周司南显然不相信,“那你怎么不去我的书房?” 江言笑,“我们如今这关系,你以为我还敢跟你有任何接触?” 周司白微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不过从你来了以后,监控都没有开过,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这事。” 她掀起眼皮:“条件呢?” “这个以后自然会告诉你,你要记着,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顺便告诉你,我爸跟你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言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抬了下嘴角:“我也觉得,一点关系都没有。” —— …… 周司白的身体状况不错,也就一天半的时间,他的病就好得差不多了。 江言的伤在他病好了以后,就被发现了。 那时正好是在床上,周司白任何遐想都没有了,冷声问她:“伤怎么来的?” 江言把睡衣拉好,淡淡的:“摔的。” “摔的?”他的声音又沉了一分。 “下楼梯的时候,地面太滑,摔的。” 周司白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她。 江言笑说:“有什么问题么?还是你以为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周司白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想说什么?” “那天我在楼梯上发现了一粒纽扣,摔倒的时间是在大半夜,那个时候也只有我会出去走了。” 江言一向睡得晚,几年以来她都这样。 周司白的声音冷了些,当中还有难以遮掩的疲倦,他道:“阿言,虽然我妈不太喜欢你,不过她愿意为了我试图接纳你,我也知道你向来是用最消极的态度看人,可是这次希望你换一换,好么?” 江言沉默了半天,然后笑:“好。” 周司白道:“那个司机的事,我会尽量替你处理。” 她说:“嗯。” 从这天开始,周司白就开始忙碌起来。 江言也没有出过门,像只囚鸟。 再见到周司白,是在个雨夜,外头瓢泼倾盆,他身上却依旧端端正正,雨水似乎一点都没有打在他身上。 “司机找到了。”他这么对江言说。 江言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那天她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蒋正,司机也知道是被发现了,早就躲了起来,她本以为有人早就把他给藏了起来,一时半会儿绝对是找不到的,可没想到周司白短短几天时间就揪到了。 她问他是怎么找到的时候,他只淡淡道:“我找人找遍了a市所有的桥洞。” …… 江言见到司机的时候,他双手被绑着,脏的像个乞丐似的蹲在角落里。 看到她时目光躲闪。 江言找过去,扬起一旁的木椅子就朝他砸过去。 司机痛的整个人蜷缩起来。 江言开口,冷得结冰:“谁让你当初对江弥下手的?”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言:“谁?” “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姐你在说什么?” 江言扬起个笑,眼底依旧冷得出奇,凳子依旧狠戾的一下一下不知疲倦的朝他砸过去。 司机疼得面部表情扭曲。 “再问你一遍,谁?” “是许景山。” 江言的动作骤然停住,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冷。 她嘴张了半天,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等开口时,声音哑得如同一只正在褪皮的蜥蜴:“她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司机的表情有些僵硬,可看见江言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是颤颤巍巍的开口:“那个时候,我下车检查她有没有死,见她满身是血,以为她死了,我就打算要走了。” 江言背挺的笔直,再等着他继续开口。 “可我刚迈开腿,她就抱住了我的腿,也不知道一个快要死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我回头去看她,她的嘴一直在动,边动还边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来,她长得那么好看,我有点于心不忍,就低头下去听她说什么。” 江言说:“她说什么了?” “她说,求你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有个女儿,她在等着我回家。” ——我有个女儿,她在等着我回家。 前方的路那么黑暗。 可有个人,在等着她回家。 江言想了想,她那个时候,的确是在等江弥回家。 她有点茫然的往后退了两步,又蹲下来,没一会儿,又重新站着,脸上有了点笑意,周司白就在门口等着她,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拉开了门。 周司白看见她的时候,皱了皱眉。 江言平静的说:“小白,你知道么,江弥这辈子是死不瞑目了。” 她又笑:“江弥是真的从来没有不要我。” 周司白顿了顿,朝她伸出来,后者想也没想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她开始掉眼泪,整个人脱力,如果不是周司白扶着她,她早就坐在地上了。 他抬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脸上早就被眼泪给覆盖了,双眼红的瘆人。 江言颤着声音说:“小白,不管是谁,我都会要他给江弥赔罪的,我可以不需要你帮忙,可你也不要阻止我。” 周司白道:“好。” 江言推开他,然后蹲下来面对着墙,周司白去拉她的时候,她根本不搭理,小声的说:“你去解决里头的人吧。” 他点点头。 出来时,想告诉她该走了。 却是惊了一大跳。 她手上的伤被她重新狠狠的抓出血,伤口深,看上去非常血腥。 江言的指甲缝里全是血。 周司白没想到江言竟然会自残,心下一惊,立刻把她给抱起来,他冷声说:“你做什么?” 江言说:“我难受,我难受啊。” 她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一对不起的,却是她最爱的人。 江弥对她说,阿言,我想死,但我不会去死。 可是她没有相信她。 江言在看见她尸体的时候,竟然还觉得解脱,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谁知道呢,江弥在死的最后一刻,想的不是宋临城,而是她江言。 在这个雨夜,周司白紧紧的抱住她,仿佛要把她镶嵌进骨髓。 而江言,心却烂了。 周司白一边细密吻她,一边说:“阿言,我现在合法了,要不然就结婚吧。” 江言说:“行啊,行的。” 如果,好有机会的话。 —— …… 周母跟周司白大吵了一架。 整个周家人心惶惶。 只有江言冷静的坐在沙发上,还有周司南也同样没什么情绪。 他说:“你这婚怕是结不了。” 江言笑:“我也觉得。” 周司南又问:“刚刚你在门口,听见了什么?” 她的笑容浅下来,没有说话。 “司白,我告诉你,我还是不允许她过门,我能让她进周家当小,这已经是我的底线。”周母出了书房,声音依旧没有半点压下去,或许就是故意说给江言听的。 周司白从楼梯上下来,径自走到江言面前,淡淡的说:“我们走。” 江言却甩开了他的手,反而看向还站在楼上的周母,不轻不重的说:“周姨,我们谈谈吧。” 周司白不赞同的看着她。 江言也没等楼上的人同意,就直接上去了。 周母怒目圆睁的看着她,眼底的厌恶一览无余,恨不得把江言给生吞活剥了。 江言笑的让人心惊,她微微俯身,眼底带了得意,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周姨,司白愿意跟我走,却不愿意留下来听您的话,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爱我更多一些,我更重要呢?” 周母怒不可遏,直接抬手给了江言一耳光。 周司白立刻上来把江言给挡在了身后,看见她脸上通红一片,又冷冷的扫了眼周母,对江言说:“我们走。” “好的。”她说。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周母,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 哪怕周母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喊周司白的名字,他也没有回头。 …… 周司白原本要带江言直接回a市,不过被后者拒绝了:“在a市再待两天吧。” 周司白疑惑道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问原因。 江言笑道:“不是说许景山要对我赶尽杀绝么,一回a市,你远离周家,更加护不好我吧。” 两人最后订了酒店。 她一有空就望着窗外,偶尔看到什么,会勾勾嘴角,像是再等着什么似的。 周司白问了她原因,她只说了句无聊,没事做而已。 又过了几天,她又没来由的问他:“小白,如果我和你妈同时在生死边缘徘徊,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谁?” 他沉默了半天,道:“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江言无所谓的说:“嗯,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日子便又怎样又过了一周,周司白几次提议回a市,她都说:“再等等吧。” 这天下午她说完这句话,看了眼手机,就对他说,她要出去一趟。 周司白怕她有危险,并没有立刻同意。 江言说:“是江缺,他会直接到酒店楼下来接我。” 江缺在青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周司白这才答应。 江缺见到江言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周围的气氛也因此带了几分压抑,他看着她,“非要这么做不可么?” “没必要这么严肃,究竟是不是还不一定。” “江姨或许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没关系,她会原谅我的。”她轻轻说,“不论怎么样,她都会原谅我。” 江缺抿唇不说话,过一会儿,终于妥协了,拿出盒首饰,“这个耳钉你带上吧。” 江言照做。 江缺说:“我送你过去吧。” “麻烦你了。” 江缺沉默良久,道:“我只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让你麻烦。” 江言弯弯眼角,这几日以来,难得露出个真心的笑意。 很快,江缺的车子停在了当初周家给江言住的那栋别墅门口。 江言下了车,往里走去。 见到周母的时候,她正在喝一杯咖啡。 江言笑道:“周姨,今天约我过来,是找我喝咖啡?还是您这是同意了我和司白的婚事?” 周母没什么表情的把另外一杯咖啡递给她,江言喝了两口,就放在了桌子上。 她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跟着我。” 这栋别墅已经长时间没有人住过,地上灰尘很重,周母带着她去了江言当初睡的卧室。 江言笑说:“您带我来这儿,是什么意思?” 她刚说完话,就感到了一阵晕眩感,紧接着浑身乏力,她眼睁睁看着周母把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江言迷糊睁开眼的时候,看见她手里握着把刀,可她却是笑了。 她说:“想让我死的人,果然是你。当初害死江弥的,也是你。” 周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在她身上翻腾了一阵,将手机关机丢在了地上,发现并没有什么窃听之类的设备以后,才挑了挑眉,神色阴沉:“那是因为你们母女都该死。不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江言说:“我在周叔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是江弥。” 周母的脸色更加阴沉,握着刀的手腕上暴起青筋,江言要是再说上一句,这把刀或许会嵌进她的身体里。 不过江言还是不怕死的选择继续:“有了那么一张照片,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既然许景山没有要害我,那么当初也就没必要害江弥。而你,因为周叔心里有的人是我母亲,所以,不择手段的要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你的儿子又因为江弥的女儿要跟你反目,你的杀意再次上来,所以选择对我下手。” 而江言那天跟周司白走的最后一番话,不过是为了故意激她而已。 周母冷笑:“江弥那个不要脸的不该死么?我本来家庭和美,就是因为她的存在,周毅长时间不愿意碰我,我是他的妻子,却比不过一个外面的女人,我凭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气?” “你不是也跟许景山偷了情,还有了周司南?宋家的事,你为了不愧疚周家,那把火选择了让他去放。” “是他先负的我!”周母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他的,可是他不喜欢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也想办法让自己喜欢上别人,可我做不到啊,我到死都喜欢他,所以我只好毁了他喜欢的人。” 江言平静的说:“那么案底呢,怎么解决的?” 周母乐呵的直笑:“你们都以为周司南是许景山的儿子,可是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司南的亲生父亲是一个交通管制的领导,追了我很多年,那时候我跟他提,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至于为什么叫司南去放那把火,你以为我是怕让周家背锅愧对周家,以为我是舍不得许景山?你错了,我只不过是在报复周毅,顺便害死那个野种。” 周司南在她眼里,原来不过就是个野种,是吕梁茵背叛丈夫的见证。 周母的眼睛红得吓人,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不过今天以后,这些就都过去了。” 吕梁茵想到什么,又笑了笑:“你以为司白就是百分之百向着你么?你以为他当真就一点都不知道江弥的事?他舍不得你是真,可你的母亲根本就不可能比过我,许景山不过是他拉出来给我挡枪的。” 江言笑了:“这一次我说过相信他的,你不过是想告诉我,在周司白的这场战争中,我并没有赢,可是我知道他就算知道,肯定也不会选择嫁祸许景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周母的表情一直就淡着,她说:“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等下会有一把火因为烟头的原因从你的房间里烧起来,而我,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来过这里。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你,多亏了你个老烟枪。” 周母点烟,放在纸张上,很快已经燃起来,点点星火冒着光,升起淡淡的火焰。 这点火焰不久就会蔓延至整个房间。 周母淡淡道:“你既然早知道我约你出来要做什么,为什么还是喝了我给你的咖啡?” 江言笑了笑,没说话。 她是为了不穿帮害的事情前功尽弃,这次要是不成功,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 所以她舍生,只为给江弥一个公道。 死不可怕啊,她为了这一天,早就做好准备了。 她冤枉了江弥十年,她也想下去见见她,跟她道个歉的。 这十年,她一人孤苦伶仃,终归该有个伴了。 烟火很快就弥漫到整个房间。 江言安逸的倒在地上,她想江缺那边应该把所有东西记录好了,她很相信他,也相信江缺给她的那个耳钉的质量。 火光扑过来的一刻,她仿佛看见周司白正朝她走过来。 哦,对了。 她没有遗憾,就是有点惋惜,这辈子没办法跟周司白在一起了。 他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亏欠。 …… 小白,再见了。 —— …… 六月的天气,好到不能再好。 不过却是发生了一起轰动整个青城的大事。 周家太太吕梁茵因为十年前的命案,被判了无期徒刑。 同样干预此事的交通管制部门领导被削职,剥夺政治权利二十年,判有期徒刑三年。 江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却极其平静。 她还受着伤,此刻坐在轮椅上。 傅竞城站在她的身后,道:“司白出国了。” “我知道。”她静静道。 五分钟前。 “其实你母亲的事,我问过俞洗,全部知道,不过人都有一己私欲,我选择了我母亲,本来就想用许景山把这事隐瞒下来的。”周司白说。 “你母亲跟我说过。” 他沉默,说:“那我们,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嗯。”江言说,“以后再也不见面了吧。” “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 此生,不复相见。 终是无缘。 …… 傅竞城推着江言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江缺显然已经在外头站了很久了。 他过来替她推轮椅:“还好吗?” “大难不死,很好。” 江缺脸上的笑意浅了些,想说什么,到底是闭了嘴,只说:“等你出院,我带你出国玩。” “我记下了。” “周司白那个人渣你就不用再想他了,你值得更好的。” “好的。” 江缺推着她到了一处安静的公园,两个人有说有笑,江缺有事,就去接了个电话。 “那个录音笔什么都没有录到,我就奇怪吕梁茵怎么还会被抓进去,原来她后头自首了。” “周司白的事阿言还不知道。” “行了行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提。等你生完了孩子,就过来看她吧。” …… 江缺回去时,江言依旧坐在轮椅上发呆。 他送她回去。 …… 两天后,江言晚上做了个梦,她梦到了周司白,他在前头走,她在后面追,却怎么样追不上他。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她枕边都是泪。 傅竞城再来看她的时候,她说:“我想再见一见俞洗。” 傅竞城给她安排了。 俞洗看见她后,问:“你想知道什么?” “周司白来问过你消息么?”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言说行。 俞洗淡淡的笑:“没有。” 她怔了怔。 “不过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一周前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两个人里面要是有一个走了,另外一个还可不可以好好的活着。” 俞洗说,“我在医院碰到他的,他原来也喜欢用善意的谎言。” 江言没说话,笑。 ……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竟然有直升机飞过。 江言看着看着,突然哭了。 她想起火光中那张熟悉的脸。 那是她最喜欢的人。 叫小白。 可是小白不在啦。 ……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6章 祈求 江缺找到江言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医院后边的小河边上,边上一棵柳树,枝条在她的头顶上随意的飞扬。 他皱眉,走过去将她往后推,还不忘挖苦她:“这里这么安静,你要掉下去了,等发现你,你的尸体可就早凉透了。” 江言笑笑:“那也挺好。” 江缺猛地顿住,目光紧紧的拽住她,不知道要从她这里看出什么。 江言说:“我随口说的。” 他没说话了,推着她往住院楼那边走去,两人进了电梯,江缺思考了会儿,说:“你没到离开姓周的就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吧?人家都出国了,以后的日子指不定有多好过,要是因为他这么消极,苏谭谭可是要看不起你了。” “哪能。”她笑。 病房在九楼,江缺送她回去以后,给她把准备好的晚饭布置好,听见她说:“你明天,就别过来了吧。” 他手上动作停下,看她。 江言:“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你该休息休息,往后一个周傅竞城会过来。” 原来是这样。 江缺点点头:“你要是不说,我还这没发现自己是个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大老板。” 果然第二天,他就没有再过来。 傅竞城来时,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位,身上的黑西装穿得一丝不苟,只是脸上略显疲态,背也没有往日挺直,显得有些佝偻。 他跟江言对视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 傅竞城自觉道:“你们谈。” 他顺道关上了门。 周司南安静了好半天,才平静的问:“让傅竞城带我过来,你想说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笑:“你不知道么?” 他又是一阵安静,过一会儿,才开口道:“他不想见你,也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事。” “嗯。”江言闭闭眼睛,再睁开,已经是淡然了,“我不见他,我想见见吕梁茵。” —— …… 青城是座老城,监狱也同样是座老监狱,好几十年的历史了,一直都没有翻修过,比起繁华的青城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江言被副监狱长带进去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阴气扑面而来,潮潮的,很是压抑。 吕梁茵早就坐在探监房里等她了。 她说:“你害了我的一个儿子。” 这个“害”字太过沉重,江言的心都跟着颤了颤,可她这只是冷酷的开口:“如果不是你非要置我于死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么?害了你儿子的人是你。” 吕梁茵怔了片刻,有些迷茫的自言自语:“我不知道啊,为什么司白会出现在那里?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背部的衣服已经全部被烧完了,几乎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肤,可是你说可笑不可笑,他怀里的你却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呢,为什么你没事?他在那时候都要护着你……,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越说越激动,似乎要砸碎了面前的玻璃,狠狠的要了她的命! 旁边的警员不得不强制控制住她。 江言脸色惨白,却依旧平静的说:“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没错,那为什么绝望到要来自首。” 吕梁茵突然就安静了,过一会儿,她开始哭,越哭越悲恸,几乎要断气,最后又化为无声。 她说:“你知道么,六年前我找人绑架你的那次,本来就要打死你的,那个时候也是司白,他一个人从山脚走到山顶,也不知道是我动手的,十七岁的年纪就跟人家谈判。 我雇的那些人全是外地的,同样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对着他就是捅了一刀,接着又是一顿毒打,我发现的快,立刻就叫人送他去了医院,可他跟我说,我要不救你,他就不去医院。不是司白的这番话,你当初就该死了。” 吕梁茵指着她的鼻子说:“我们司白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遇到你?” 江言却是在笑,眼底有些绝望。 她以前甚至怀疑是他干的。 当初她和周司南有一段时间的亲近,除了是周司南对她的病态伤害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怀疑他。 江言说:“可是你知道么,你当初如果没有动江弥,我和司白就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司白如今这样,是不是就是你当初做了亏心事的报应?可是……该死的人明明不是你么?为什么要他来承受?” 吕梁茵微顿。 隔音玻璃两侧的女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因为她们在指责对方的同时,又在深深的自责。 她倔,她也倔。 可是报应却在她们更爱的人身上。 多么讽刺。 探监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不长,眨眼就过。 江言站起来,轻声说:“最后一句话。” “你这一辈子,同样对不起周司南。”她说,“你亏欠更多的,是你大儿子。” 吕梁茵笑了笑,转身任由监狱员带她下去。 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大概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还是爱周司南的,要是真不爱,也不会为了让他在周毅面前不被歧视,把自己在周家的所有股份教给他打理。 只是这份爱来得太过伤风败俗,叫她难以启齿。 …… 回去的路上,周司南的车开得很慢。 江言一直闭着眼睛,看上去并不想搭理他。 倒是周司南先开的口:“她……” 江言睁开眼。 “她有没有提到我?” 江言说:“没有。” 周司南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几分凄凉。 过一会儿,他淡淡开口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把你从那种地方带出来的事么?原本我是懒得在你身上花这个时间的。” 江言抬头看着他。 “可是那个时候,司白跟我僵持着,他非要我去救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带你回去的时候,他一路都在偷偷看你。司白是那种从小就不会把自己情绪暴露出来的孩子,可是那一天,他的情绪非常明显,你看他的时候,他耳朵都红了。” 江言笑着反问:“是吗?” 他点点头,继续说:“还有你被他推入泳池那会儿,也是他自己叫的人给你救起来。你说奇不奇怪,自己动的手,立刻就舍不得了……” 她眼角弯弯,一向偏冷艳的脸上难得露出温柔的情绪。 “我那个时候就知道司白对你有些想法了,可是我打心底里不太喜欢他,所以他喜欢的一切,我都要抢走,于是我故意接近你,让他误会。司白虽然看着冷血,可比谁都要重感情,所以他慢慢疏远你。 你是不知道,我看见他那么痛苦,心里的快感有多甚,我恨他,因为我妈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他。” 江言说:“现在我理解你了。” 周司南的坏,无非就是跟没人要的小孩似的,要博取大人的关注而已。 每个人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坏。 周司南的眼睛红的可怕,想说什么,太过激动,猛烈的咳了几声,江言伸手替他抚了抚背。 他冷静下来,重新专心致志的开车。 周司南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江言一愣,预感到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擦了擦冒湿汗的手。 “好。”她说。 —— …… 医院向来是个嘈杂的地方,一路过来,全是熙熙攘攘的人,霸占了每一个角落。 只有顶层的一间病房里,安安静静。 病床上的人被绷带裹的严严实实的,氧气管遮住他剩下的一部分脸,看不出性别,也看不出来年纪。 他很虚弱,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是警惕的睁开眼睛。 很快有人过来替他拔了氧气管,“是我。” 周司南。 他说:“一天都没有说话了,是不是想聊聊天?” 可病床上的人警惕的看着他身后的人。 周司南往后扫了一眼,笑着解释说:“这个是护士,进来取东西的,专家们已经到了,明天就可以做第二场手术了,你放心,咱们家有钱,请的都是顶尖儿的医生,很快就能恢复的。”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对于这个问题不太在意,只一口接着一口的呼吸。 好半天,终于有了力气,艰难的吐出一句:“昨天……已经,已经手术过了。” “嗯,昨天的医生水平没有明天的好。” 床上的人闭上眼睛,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周司南替他盖好被子,说:“今天我看到江言了,她恢复的不错,已经快要出院了,她的身边啊,有很多人照顾她,你不要担心。” 周司白没有任何动作,嘴角却弯了弯。 好看的人一笑倾国倾城,可惜这会儿这个词实在和他搭不上边。 “不过你放心,外边的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出国了,你在她眼里,指不定还是个自私的负心汉呢,她会恨你一辈子的,很好是不是?” 他的笑意更大了,他说:“嗯。” 然后叮嘱他:“以后,每年生日,送礼。” 以后,她的每年生日记得替我送礼。 “借钱。” 她要是有需要的话,一定要借给她钱。 “要保密。” 我的事,一辈子都要守住,一辈子不要让她知道我或许已经死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周司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床上的人愣了好久,久到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可是他还是开口了:“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是一句完整的话。 周司白说:“这句话,不用告诉她,我已经假装跟她道歉过了。” 周司南说:“嗯。” “你说,她真的会恨我一辈子么?” “会的。” “说实话,我有点遗憾,但是我不后悔,她值得更好的人生,总不能因为一个我,就好端端给耽误了。” …… 长长的走廊外头,灯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着。 灭的时候,一支烟头清晰可见。 江言靠在墙边,身上的护士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却是不太整洁,邋邋遢遢,颓颓废废。 周司南出来的时候说:“走吧。” 江言说好,然后老实的跟他往外头走去,电梯一层一层往下,两个人沉默,只有江言是不是呼出几口烟的浊气。 周司南斟酌了片刻,才道:“我本来以为,你见到他了,就会选择落在那里不走。” 江言笑着说:“我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她要闹,不离开他,只会让他更加有心里压力,哪怕是……死,或许都不能安心。 周司南说:“你真是一直都是个这么奇怪的女人。” 江言的笑容突然就浅了些。 电梯直接停在了负一楼车库,周司南过去开了车门,回头叫江言时,却看见她一个人蹲在正中间,整张脸埋在怀里,双手交握,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周司南过去抱起她,原本他以为她哭了,却发现她脸上干干的,哪里有一点水渍。 江言说:“你知道么,要是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话,我不会去寻找江弥的真相,她走都走了,我其实有什么好纠结的?因为她,我失去了一个司白。” 周司南丢她进副驾驶,送她回了住处。 可他却没有立刻走。 江言看着他。 “今天我带你看他,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事实上,上次在书房他没有告发她,她就已经欠了他一个要求了。 “你说。” 周司南道:“你手上,应该还有我上次猥、亵你的罪证,你找个时间……告发我吧。” 他说:“其实我妈原本并不知道你是江弥的女儿,那个时候,是我告诉她的。不过你那个时候没有跟小白有任何牵扯,她没有找你麻烦。周家没有了,我总不好让我妈一个人承担这种难听的骂名。” 一个杀人犯。 而周司南出事,网上的骂声就会转移了。 再不亲近的母子,嘴上说得再难听,到头来到底还是爱呀。 没有绝对的坏人。 他们心里头的每一个角落,到底还是住着天使。 人性啊,终究还是值得唱赞歌。 江言笑了笑,轻飘飘的说:“好啊。” 她成全他。 —— …… 七月,周家大公子周司南被人匿名以强、奸罪起诉,证据确凿,他没有任何狡辩,当场认罪。 一时之间,满城的人哗然。 好好一个周家江山,至此落下帷幕,公司危机严重,七月底就宣布破产。 这座青城啊,终于不再是原本那个青城了。 他被逮捕的那天,给江言打了个电话,他笑着说:“谢谢。” 然后告诉她:“司白已经被周毅送去国外,能不能活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看他造化。” 江言也说谢谢。 可是即便周司白死了,她也不会觉得不好,因为他活得那样,生不如死,江言舍不得。 只是他死了,她会心如刀绞。 江言回了a市。 工作室她也没有再开下去,很快就倒手给了其他人。 江言是打算出国的,不过还没有走,突然想起自己还欠俞洗一个条件。 如今她真是欠了满屁股的人情。 见到俞洗的时候,她正在清晨的朝阳下看报纸,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的视线会集中在这样老旧的报纸上,简直衣服六十年纪人的做派。 江言没打扰她,安安静静的走到她身旁坐下。 而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江言扫了眼她的腿,道:“你是一点都站不起来么?” “也不是,只是站久了,疼得厉害,所以干脆就不站了。” 江言说:“我来还人情。” 说完,抬头,看见不远处角落里躲着个身影,一身西装革履,跟这破破烂烂的地方没有一丝搭边的。 江言说:“傅竞城在这。” “我知道。”俞洗不在意的撇撇嘴,道,“他每天都过来的,只是我当作没看见罢了。” 她没说话。 俞洗不原谅傅竞城,也从来不赶他。 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舍不得。 俞洗看报纸的时候非常认真,认真到几乎听不见旁人说话。 江言倒是有耐心的等着她。 半个小时后,俞洗终于开了头,声音清清淡淡的:“江小姐,你想听我说说我的故事么?” 她点头。 …… 俞洗的婚事,大概是整个a市最为荒诞可笑的了。 因为她的新郎,是被绑着跟她结婚的。 新郎先生是俞洗救的,俞洗因为救他摔伤了腿,俞家就逼着他负责,他不同意,只好采取非法手段。 他们举办的是老式婚礼,新郎先生被按着跟她拜完了堂,眼神凶的几乎要把她给吃了。 回到婚房以后,新郎先生的手依旧被绑着。 俞洗脱了他的裤子,主动完成了新婚夜。 新郎手上反抗不了,却不是个屈服的主,生生将她的手臂咬出血来。 俞洗疑惑道看着他说:“阿城,你是不喜欢我么?” 傅竞城想也没想就说:“你恶不恶心?” 俞洗笑:“你再说一次,我父亲绝对会要你的命,你是不是不想活啦?” 俞家的手段,那可是出了名的。 傅竞城咬着牙不说话,将所有表情收敛了下去。 俞洗又问一遍:“阿城,你喜欢我么?” 他突然笑了,眼底有让人看不见的阴沉,“喜欢啊。” “那你就得喜欢我一辈子啊。” 他说好。 俞洗说:“要不然你主动吧,我来好累。” 傅竞城于是翻身将她控制在身上,继续新婚夜该干的事。 只是结束以后,俞洗分明看见他眼底的厌恶,他起身去洗了澡。 回来的时候,俞洗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靠近他怀里,说:“阿城,你真好。” 日子一复一日过去,终于有一天,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出现在俞家,说要带傅竞城走。 态度强势,不容拒绝。 不是俞家可以惹得人。 傅竞城走的那天,俞洗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阿城,你不带我走么?” 他顿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头,手握成拳。 “阿城,你真的要把我一个人留下来么,我是你的妻子啊。” 傅竞城依旧没有开口。 “阿城。” “阿城阿城。” “我的亲亲好哥哥好老公。” “……” “傅竞城!” 她叫了个遍, 于是俞洗威胁他:“你要是不带我走的话,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以前是个乞丐。” 身世是傅竞城永远的痛处,他回头阴鸷的看着她。 最后终于是把她给带走。 俞洗笑着搂住他的胳膊,说:“阿城,你对我真好。” 他的眼底却凉。 傅家啊,是好大一个家族,处处讲规矩,俞洗一个小瘸子,在里头受了不少的苦。 傅竞城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他说他忙。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受人欺压的他,如今他被万人敬仰,的确忙。 有一天,她在外头听见屋里头的太太问他:“那个小瘸子说她是你妻子?” 傅竞城笑道:“那她大概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俞洗僵在原地好半天。 不过这晚傅竞城来看她了,他在她房里过了夜。 她的沉默让他主动开了口:“今天不夸我好了?” 于是俞洗扯出一个笑来,说:“阿城当然好了。” 傅竞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她搂进怀里,细细密密的亲吻她。 俞洗说:“阿城,你喜欢我么?” “喜欢。” “真好啊。” 那天晚上,俞洗哭了一晚。 一直做戏真的真的好累啊,可是不做戏心里疼。 怎么样都不好过。 傅竞城对她好了很久很久。 有一天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了。 某天清晨,傅竞城跟她说:“我的过去,是我永远的噩梦。” 那个时候,俞家已经不在了,知道他过去的人只有她。 俞洗怔怔。 傅竞城俯下身来,低头亲她,他说:“小洗儿,你会保护我么?” 她艰难的扯起一个笑:“当然啦。” 这天傍晚,俞洗坠楼。 七点。 她捡到他的时间。 她不仅给他重生的机会,还替他洗去过去的腌臜。 一次用腿,一次用命。 …… 俞洗说完这段故事的时候,神色淡淡。 江言默不作声。 好半天后,俞洗说:“那一个要求,就算了,我也懒得再想我要什么。” 江言点头,离开。 傅竞城也跟了过来,上了她的车。 江言说:“既然舍不得,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狠呢?” 他笑得有些勉强:“你怎么知道,我狠呢?” 傅竞城回头,他喃喃道:“是她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她这样保护我的。” “可你以前并不喜欢她。” 傅竞城笑:“要是真的不喜欢她,当初就不会带她回去。” 江言没说话了。 车子开了十来分钟,不是回去的路。 傅竞城问:“去哪?” “寺庙。” …… 江言虔诚的跪在佛像面前。 她在许愿。 离开时傅竞城问她许了什么愿。 江言没回答他。 …… 从今天起,我愿意相信神明。 愿我的挚爱,能平安无事。 小白,求你原谅我自私一回。 尽管你活着痛苦,可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 求你。 一定要回来。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7章 来路 a市有条江阴路,路的尽头有一座很老很老的宅子,坐北朝南,屋子的外墙上,布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爬山虎。 几年时间里,附近的建筑改得改,翻新的翻新,唯独这一栋从头到尾没有被动过一丝一毫。 原因是有人买下了它。 苏谭谭抱着娃往里走的时候,看着那旧旧的门时皱了皱眉,犹豫了好半天,才把这门给推开了。 跟破旧的外围比起来,里头简直叫人耳目一新,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中国风,复古而又别具韵味。 苏谭谭松了口气,将娃娃放到了地上,她牵着娃娃上了楼,房间里头的沙发上坐着个女人,一边抽烟,一边看报纸。 听到响动,她偏了偏头,视线很快又重新回到了报纸上。 苏谭谭道:“你跟俞洗那丫头一起待多了,做派也越来越像,还看报纸呢?阿言,是手机不好玩了还是时尚杂志不够前卫了,你要天天跟这玩意儿过日子?” 小娃娃在地上睁着大圆眼咿咿呀呀的复合。 江言淡淡:“潮流也就那么回事,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同样是潮流。” 这话说的苏谭谭一时语塞,只好去瞪地上站着的娃娃,娃娃摇着头只往后躲,求放过。 直到小娃娃走到了沙发上那人的身边,江言才放下报纸坐了起来,将小娃娃抱进了怀里。 “说吧,今天过来找我什么事?”她问。 苏谭谭:“周家被收购了以后,叶勋从周司南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点东西。” 她说着,把手上的文件袋放在了茶几上,“打开看看。” 江言照做了。 里头全是周司南浑身是伤的照片,摆的姿势就跟江言当年被他打的一模一样。 她盯着看了会儿,突然笑了。 苏谭谭同情的说:“周司南可真惨。” “嗯。” 江言被伤,有痛,但不钻心,那叫皮肉痛。 周司南却是被自己的亲身母亲这样对待,不知道他有多痛彻心扉。 他的不幸,造成了他去伤害别人,也算是一种因果循环。 苏谭谭看着她越发清瘦的脸,道:“那么多人一起找,还是一点没有周司白的消息么?” 江言笑说:“有。” “那你……” 江言说:“他还活着,就是不愿意来找我了,去英国找过他很多次,都没能成功见到他的人。” 苏谭谭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也没什么可说的,安慰的话都是个屁。 倒是江言自己安慰自己说:“他应该有难以之隐,既然不想玩去找他,那我就等着,等着他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苏谭谭叹口气,跟江言道别。 回到楼下时,有一辆豪车就停在门外,她上去后,把孩子递给身边的男人,娃娃进了爸爸的怀里,立刻瘪嘴,可怜巴巴的指着苏谭谭。 叶勋道:“她欺负你么。” “啊。”是的。 “你现在是在跟爸爸告状么?” “啊啊。”对的。 叶勋叹口气,有些悲伤的说:“可是爸爸又打不过她。” “啊啊啊!”垃圾垃圾垃圾! 苏谭谭把娃娃挑衅的姿态放在眼里,有些嘲讽的冷冷的笑了笑:“看来这个家谁做主你活了快一年了都没点数。” 娃娃:“……” “叶勋,这就是你当初攻下我的城,那百万精兵中的精英生下的货色?”苏谭谭不屑的撇了撇嘴,“一岁一点话不会说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怎么跟你一样傻。” 傻子爹和傻子娃互相依偎,温暖被人身攻击过的冰凉凉小心脏。 苏谭谭又看了眼,冷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这智商的确是该待在一起。” 傻子爹:“……” 傻子娃:“……” …… 叶勋知道,跟一个女人讲道理是不明智的事,他自己被嫌弃没关系,自己儿子不行,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提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周司白的事,你告诉江言了?” 苏谭谭立刻就收敛了,有些头疼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言还在等司白,我哪里敢说。” 周司白回国了。 就是吧,他身边跟了个女人。 —— …… 江言的日子,过得完全没有欺负。 每天起床,抽一根烟,吃个早饭,坐在沙发看看书,下午看一看伦敦的天气,伦敦的新闻,然后在晚上九点之前吃颗安眠药上床睡觉。 她变得不爱出门。 江缺经常告诉她,整天这么呆着不对,可是她就是找不到出门的理由。 这么宅着,时间能越宅越久。 比如这一次,江言有一个周没有出过门了。 陪伴她的只有一条萨摩耶,纯白色,她从周司白的助理那儿得到它的。 一人,一狗,一老屋。 一住就是九个月。 然后到今年五月份的时候,终于有人找到了约她出去的理由。 傅竞城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晚上是她的生日宴,她必须要在场。 江言想了想,说:“那行。” 傅竞城的生日宴就举行在傅家,不算太隆重,圈里的艺人来得比较多。 江言也没有太过打扮,就穿着随意的进了傅家,一进去,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这段时间,傅竞城跟江言的联系挺密切的,大部分人都默认这是未来的“傅太太”,有不少人上来讨好她,跟她搭讪。 江言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不太热情。 于是江言便落了个“高冷”,“孤傲”一类的名号。 只有蒋正,他只在原处看她,她偏头和他对视一眼,点点头示意。 他愣了愣,然后对着她笑了一笑。 蒋正想起半年前的一个雨夜。 他打电话跟江言说:“他不在了,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她那时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不了。” 蒋正偏不信那个邪,江言明明说过的,她不会浪费时间去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浪费时间去做这样一件蠢事。 于是他开着车出现在江言楼下。 蒋正没有打伞,倾盆大雨在一瞬间就将他淋得湿透了,这还是在冬天,可想而知会有多冷。 他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就在你楼下。” “何必呢。” “今天如果你不下来,我就在这儿站一个晚上。” 然后他看见江言在窗户里往瞥了一眼,他以为她心软,刚扯出一个笑来,就看见她把窗帘给拉上了。 蒋正僵硬的站在原地,然后哑着声音问她:“你还要等他?” 她纠正他:“不是要,一直在等。” 江言说:“蒋正,你回去吧。” 他不听。 结果他在楼下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昏倒在路边,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蒋正就是在那个时候死了心。 后来他昏倒在那里的原因遭人起疑,他和江言的事就顺道被扒了出来,不过哪个人都有前任,这事倒是没有引起任何负面影响。 就是有很多佩服江言的,不论是当初赫赫有名的周司白,还是后来的傅竞城,亦或是大影帝蒋正,竟然都被她撩到过。 …… 蒋正从回忆里回过神来,发现江已经朝他走过来。 他收敛了情绪,平静的问她:“还好么?” “挺好的?” “现在还在等他?” “嗯。” 蒋正点头,宽慰的说:“你放心,肯定会有好结局的。” “谢谢。”江言说。 她往他身后走去,蒋正回头,看见了傅竞城。 原来她不是走向他,而是找的傅竞城。 蒋正自嘲的笑了笑,得,哪怕是放下了,竟然还是自作多情了一回。 傅竞城这会儿还在跟公司的顶梁柱聊最近的打算,所以江言并没有立刻打扰他,只安静的站在一边。 直到两人聊得差不多了,他才看她:“怎么了?” 江言说:“我想走了。” “这么快?”傅竞城皱眉道,“你天天在家里呆着哪里行?江缺可是叮嘱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玩个尽兴。” 到头来是江缺从中作梗,怪不得傅竞城非要她来不可,她原本还以为这是什么大事。 江言依旧说:“我是真的要走了。” 傅竞城跟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这边抽不开身送你。” —— …… 江言并没有直接回去,她准备去趟便利店,买箱方便面。 她停好车,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心下一动,到底还是把烟盒也顺了出来。 江言点烟的动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不过还好,烟瘾没有越来越大。 有人跟她说过,抽烟死得早,毛病还一大堆,她的命不是她自己的,她总不能随意挥霍。 江言漫不经心的往里头走去,恰好烟灰落在了她衣服上,她低着头,伸手抖了抖烟灰,没看清路,撞了个人。 对方发出个吃痛的声音。 “抱歉。” 江言边说,边往店里头走起。 然后他听见了个男人的声音:“疼不疼?” 江言一顿,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面前一高一低两个背影,男的把女人留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看上去是心疼到了极点,然后又轻声再问一便:“疼不疼?” “一点点吧,没事的。” 江言轻轻咬了咬烟头,然后转身往里走去。 这男人,不仅声音像周司白,连背影也像。 可不可能是周司白。 他不会把其他女人搂在怀里。 江言买了自己该买的,回了家。 小萨一听到开门声,就热情的出门欢迎她,江言给它准备完饭,然后进屋按照惯例查伦敦的天气。 明天有晴有雨,温度事宜。 周司白明天该穿薄衬衫了。 她想。 这天晚上,安眠药没了。 她一夜未眠。 …… 第二天,江言不得不再次出门,她得把没有的安眠药补上。 不过这次医生却不愿意再开给她:“江小姐,人体对药物的依赖只会越来越大,长时间吃药,不是长久之计。” 江言顿了顿,没有说话。 “实不相瞒,从我第一次见你一直到现在,你憔悴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是药三分毒,你应该寻找失眠的根源。平时也不要一直在家里待着了,你或许可以去找点事情做,你先尝试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来找我好么?” “身体会垮”这四个字真的是给了她承重的大击。 那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完成等待这件事的资本。 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医生的建议。 江言在周末,再次飞往伦敦。 这座城市她在这九个月的时间里来过无数次,她知道他住在那一片区域,却从来没有真正踏足。 可这一次她有点忍受不了了。 她好害怕还没有见到他,她自己就先出事了。 江言一栋一栋的去敲每一扇门。 门每看一次,她说一次,我找周司白。 不过开门的都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就算是亚洲长相的,也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 当江言敲到第二十扇的时候,那句话同样没有变过。 这栋别墅里住着个老人,也是亚洲人,有些驼背,他说:“小周总已经回国了,老周总也不在。” 江言顿一顿,然后笑。 周司白回国了。 他大概是回国找自己了,可阴差阳错的,她也来找他。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真没什么好说的。 江言告别老人之后,就立刻订了回国的机票,她在等飞机的途中,漫不经心的想了些过往的事,以前啊,他们之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这一次,江言绝对会珍惜他的。 她拿着手机,翻开了华纱的消息,江言手下走了的那些员工,几乎都进了华纱,小日子都算过得还不错。 然后她在公司的官网上,看到了招聘的消息。 秘书职位。 周总的,私人秘书。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投了简历,并且这份简历她也没有花多少心思,只填了电话号码和姓名。 然后过了五分钟,她连面试都不用就直接被录用了。 对方负责人打电话来告诉她,说:“你下个周就可以过来上班了,我们老板夸你,名字里的言字不错,周总对这个字非常有好感,对你就爱屋及乌了。” 江言笑了笑。 这一刻,归心似箭。 不过也是回国之后,江言才知道,华纱的总部已经搬到了b城,并不在a市了,而她犹豫“封闭”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导致她不知道这个消息。 江言又立刻去了b城。 不过周司白依旧没有联系过她。 离她去公司还有一个周,这之前公司她是进不去的,江言只好耐心的利用这一个周的时间租好房子,然后安静的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一周过去,去公司上班的那天,她起得很早,化了这九个月以来最精致的妆,选了这九个月以来最艳的一条裙子。 江言照镜子的时候有些松怔,仿佛以前那个一颦一笑都充满风情的江言回来了。 可是哪里有回来一说呢? 只是该在的人不在,她的妖、她的艳、她的xing感没有人看。 江言打车去公司的时候,还没有人到,于是她在门口等了好久,望天时,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b城的天气要比a市和青城好一些。 一直到八点半的时候,公司里才依稀来了人。 保安过来问她是干嘛的。 江言说:“我是新人,前两天刚应聘上助理的。”然后把证明拿出来给对方看。 她跟着人事部的一起上了楼。 华纱虽然搬了,不过里头依旧有一些老面孔,就比如周司白从前的助理,如今也依旧还在。 江言笑着跟他打招呼。 不过助理的表情却是不太好看,他勉强笑了笑说:“江小姐,你怎么会来的?” 她淡淡道:“我来找司白。” 助理张了张嘴,半天时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朝里头办公室的方向扫了一眼。 江言说:“他在里面么?” “在……” 她便要朝里头走去。 助理又拦了她一下,有些吞吐的说:“其实华纱迁来b城,这是周老先生做的决定,他说a市熟悉的人太多。” 江言看了他一眼,笑道:“周叔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我并不觉得这会有任何的问题。” 她说完,又欲抬脚。 助理再次拦下她。 江言的眼底泛了点冷意,浅浅的笑,心不在焉的说:“助理先生,你这意思,是不准我进去见他么?” “江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 她被他的话说得心下一凉,面上却还是挺镇定的,“你放心,就算他毁容了,我也没有不要他的打算。” 这次她眼疾手快的从助理的另一侧饶了过去。 后者闭了闭眼睛,最终重重的做了个深呼吸。 —— …… 江言推门的动作,非常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人。 当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一个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江言眼角忍不住弯了弯。 周司白还是当初那副长相,该有棱角的地方就有棱角,该挺拔的地方挺拔,就连唇角抿起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变化,哪里有半分毁容的迹象。 如果这叫变不好看了,那么这个世上大概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人了。 当初啊,如果不是早知道他以后会如此的俊俏,江言可能就未必愿意在他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导致自己越陷越深,越深越陷。 她早就深陷他的泥潭底,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她心甘情愿的。 江言开门的声音再小,那也逃不过里头坐在办公椅上那人的耳朵,很快他就偏过头来,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仿佛跟谁都有化不开的深仇大恨似的。 看到她时,他顿了一顿,手上的笔滑在了桌面上,最后滚到地上,钢笔的质量显然很好,跟地面接触的那个瞬间,发出“啪嗒”的一声。 下一刻,他眼睛泛红,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江言的心几乎都要碎了,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让她几乎直不起腰来。 可她还是撑着朝他走了过去,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男人有些愣神,皱眉,却一动没动,眼泪不受控制的掉。 江言也哭了,不过她的嘴角是带着笑的,这时到底是,喜大于悲,背上的沉重得几乎要把她给压垮的包袱终于可以卸下了。 她把头缩进他的肩窝,道:“没事了,都没事了,回来就好。” 明明是,千言万语,到头里说出口的却只有这一句话。 往事太伤人,不能再提。 最好连想也不要想,忘了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过一会儿,他才推开了她,不容拒绝的力道。 江言疑惑的抬头看他,且见他脸上写满了疏离和冷漠,眼泪已经干了。 她一顿。 周司白冷淡的开口:“我们认识么?” 江言心头一抖,皱眉说:“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 周司白沉思了片刻,疏离道:“我并不认识你,不过很奇怪,我一看见你,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受控制的流眼泪。” “就像你是一个很重要的故人,不过我偏偏,真是不认识你。”周司白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江言声音颤的厉害,声音也哑得如同生了很严重很严重病的重症患者,她轻声说:“我叫江言啊。” 周司白道:“原来是我的新秘书,我现在得考虑该不该辞退你。” 骚扰老板,这种事可是有一百个理由辞退她。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推门进来。 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女人,甚至比起江言来,不输半分,她淡淡的看了眼江言,然后对周司白笑道:“怎么,周总好大的威风人家才刚来上班,你就要把人家给骂哭?” 周司白的脸色瞬间就柔和了不少,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他说:“阿言,我没有。” 阿言。 江言猛地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周司白。 女人不动声色的扫了江言一眼,温柔的笑:“江小姐你好,我就苏怡言,你说多巧,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言字。哦……对了,你看上去很疲惫,经常失眠吧?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你可以来找我。” 她又说:“我跟司白在一起八年了,司白这人看上去很冷,但其实他很温柔的,你不要在意。” 她说话的时候,周司白的视线就一直胶在她身上。 江言盯着周司白,道:“我是江言。” 他冷淡的说:“嗯,去工作吧。”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8章 难得 江言依旧看了他半天,面前这张脸,虽然已经有九个月没有见过,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气质,也是周司白所特有的。 可是他叫了另外一个女人阿言。 江言突然就想起,她曾经跟神明许过愿,只要他能够好好的活着,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都无所谓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代价吧。 他不记得她,或者说是记错了人。 江言扯出个笑来,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扫了眼周司白身旁的苏怡言,轻声问:“我的工作是什么?” 周司白疏离道:“你去问外头的助理。” 她点头,转身出去。 苏怡言转头看周司白,嗔怒道:“都怪你太优秀了,所有的女人都想打你的主意,你这样叫我怎么有安全感呢?” 周司白道:“抱歉。” “你别站着了,身体这样虚弱,才稍微养好一点的身体,可不准再折腾出毛病。说实话,你非要回来工作一段时间我非常不赞同,坐一趟飞机,你看你回来那天烧成什么样子……” 周司白咳嗽了一下,立刻就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他的面前还摆着华纱最近的业绩单,九个月不在,一直都是周隔在替他打理。 苏怡言往外扫了一眼,刚才还在办公室里的女人,这会儿正站在周司白助理的身侧。 —— …… 助理正在分手头的文件,最近的一些国际国内单子,他都要理好,然后给里头刚刚回来的那位过目。 当面前暗了暗时,他偏了偏头,余光看见站在他桌子正前方的江言。 助理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江小姐……” 江言说:“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需要安排你做的,你今天要不然就适应适应环境吧。” 饶是再粗心的人,这会儿也听得出他声音里头带着的同情。 江言瞥了他几眼。 助理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沉默,一直沉默,然后有些瑟缩的说:“那个,江小姐,要不然,你就替我把这些文件给理了吧。” 他让出位置给她,自己则是站在一侧。 江言坐下来,这种活她当初跟着周司南干了几百遍了,几乎没用多久就处理完了。面前两摞都堆的很高,几乎要到她下巴。 她的手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敲了敲,“他就那女人阿言。” 助理就知道她还是会开口问的,眼观天,“苏小姐名字里面就有言……” 江言淡淡:“可是他完全不记得我是谁,却把这个名字用在了别人身上,我倒是觉得,我这是被人占了名头。” 只是在办公室那会儿,说不清楚,再加上周司白对那个女人的信任程度超过她,她就没有贸然行动。 助理没说话,紧张的搓小手。 江言挑了个说法,有些狗血,“他记不记得你,失忆了?” “记得我,周总记得所有人,唯独……”他扫她两眼,不敢说话。 “唯独忘了我。”她没什么含义的扯出个笑。 江言平静的说:“所以你们,从来都没有跟他提过这个世上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么?” 助理有些为难,因为的确是没有任何人说过。 江言沉默了半天,抹了把脸:“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小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助理想了些自己看到的,以及当初照顾周司白的人说的,整理了措辞,道:“最开始的时候,周总真的几乎要活不下去,皮肤移植手术做了十几次,每天都在发烧和退烧两者中徘徊。东西也吃不进,几乎是靠输营养液,那个时候,一度瘦到一百斤,骨瘦如柴。” 一个一八六的男人,却只有这么点重量,那个画面有多可怕,江言不敢去想,手却紧紧的抠住自己膝盖附近大腿上的肉。 “医生说他活不下去的,最多两个月,肯定要走,国外是有安乐死的,于是院方向周老先生提出了这个建议。老周总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狠的下心,却也不愿意周总这样受折磨,于是去问了周总……” 助理永远记得那天的场景。 伦敦的天气阴雨一阵接着一阵下,病房里头昏昏暗暗的,整个气氛非常压抑。 周毅站在了周司白的面前,这个年纪已经接近半百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是那样哀伤,眼神也格外混浊。 他向来严肃,却是难得的温柔:“司白,难不难受?” 床上的人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只做了口型,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难受。” “痛不痛苦?” “痛苦。” “有多痛苦?” “比死痛苦。” 周毅的眼眶红了红,他艰难的说:“现在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摆脱这种痛苦。” 周司白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爸,我想去死,但是我不能,我不想,让阿言一个人。” 周毅一时无言。 助理叹口气,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道:“周总的身体太虚弱了,可是又要为你痛苦的熬,于是找了苏小姐来催眠他,可明明虚弱的周总,意志力却很强大,苏小姐也一直没成功,不过后来喊你名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直到有一天……” “周总醒过来,他喊苏小姐阿言。” 江言垂眸,听他说完以后,还是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没有动。 “周总的身体也好了不少,所以大家都觉得,有苏小姐在他身边挺好的。”他小心翼翼的说。 这……也是没人在他面前提起江言的原因。 周司白的身体还在恢复中,所有的人都怕说起她,他会受到刺激。 这会儿待在江言身边,助理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只想快点开溜,于是他抱起两堆文件,道:“江小姐,我先把东西搬进去给周总。” 江言:“嗯。” 她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嘴里头办公室的门此刻紧紧关着,她突然间站了起来,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只觉得喉咙发紧,张了张嘴,想进去说点什么,却完全开不了口。 明明对这个结果非常不认同,可她什么也怪不了他。 他曾经那么痛苦,那么难受,好不容易从那种折磨中摆脱出来,她怎么可能指责他不记得她了呢?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我就想掉眼泪。 那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她。 他这样努力的活着,因为她活着,她应该感到开心的。 人啊,就得学会知足。 她的步伐往后退了退,然后冲出了公司,宽阔的广场是那样大,四面空旷,她却有一刻,忘记了她到底该往哪里走。 …… 这天晚上,江言的日记本上多了这样一句话: 有那么一个人,他还爱着我,却又忘了我。 无奈。 却,无从责怪。 因为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是导致我所有失落的…… 业障。 …… 江言晚上,一如既往的失眠。 小萨爬到床上依偎到她身边陪着她,似乎是想要给她温暖。 凌晨三点,她才睡去。第二天五点又醒来,神色极差。 可她还是坚持去了公司。 江言同样是到公司最早的那个。 但是这天周司白也来得很早,江言看见他的时候,心尖只打颤,不过压抑着自己跟他平静的打了招呼。 周司白只是很淡的朝她点头示意,然后去了里间,并且把门给关上了。 这会儿窗户打开,风又大,原本他或许只是打算轻轻的甩上门,不过却是格外的响。 “砰”的一声,几乎要直击江言的心。 她拿着水杯想喝口水,只是端起杯子的一刻,她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 江言倏地把杯子放下来。 在她又往里看了一眼后,不受控制的往里头走去,甚至没经过里头的人同意,就开了门。 周司白看她的眼神有点冷,“江秘书,没有得到老板的指令就不能胡乱进入办公室,我想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江言说:“我就是想,跟你聊几个简单的问题,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昨天让他不受控制的掉眼泪了,周司白竟然没有阻止她,但是同样还是挺冷淡的。 江言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周司白淡淡的说:“江秘书,你只有五分钟到时间,我不想在其他人来上班时,看见就你我单独待在一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江言一顿,说:“我会控制好时间。” 他眉目清淡,等着她开口。 “听说你在国外生活一场病,恢复得好不好?” 周司白道:“嗯。” “那你记得你是因为什么生病的么?” “救我女朋友。”他扫她一眼,“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江言笑,“就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他顿了顿,直勾勾的看着她,淡漠的说:“你似乎,认识我。” 江言说:“是啊。” 不过什么都来不及再继续说下去,已经到了快要正式上班的时间,她主动的走了出去。 助理给江言准备的工作非常的轻松,按照她的工作量,很快就完成,所以她总是有大把大把的空余时间。 公司里的人她都不熟,也没有主动上前去交谈的打算,一有空,她就躲在角落里抽烟。 没想到抽烟的时候,她会遇到周司白。 江言起先没有发现他,直到有人开始忍不住的咳嗽,她才回头,一见是他,立刻就把烟给灭了。 她正打算上前扶他,却被他不动声色的给避开了。 她手僵在原地。 “江秘书,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容忍度,你是我的秘书,打听我的消息我认为正常,只是公司内部是不准抽烟的,你这样我不得不考虑要不要辞退你。” 江言说:“不好意思。” 他沉默,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这样子看起来,你的烟瘾很重。” 江言如实道:“这段时间,一天接近一包了。” 周司白淡道:“劝你一句,女人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点。” 明明不是任何关心的话。 甚至可以说有些疏离。 不过江言的眼睛就是酸涩的厉害。 她仿佛又看见,当初那个小白站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抽烟的各种坏处。 回忆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可她到底是没有哭。 等她再回到自己的位置时,看见苏怡言来了,她目不斜视的走进周司白的办公室,关了门,跟里面那位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出来时,直接站在了江言的面前。 苏怡言依旧是很温柔的笑,“江秘书,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还是要擅自做主,这么硬闯司白办公室的话,就算司白不开口,我也会主动辞退你的。” 江言淡淡的说:“华纱什么时候由你作主了。” 她在其他同性面前,总能做到这样淡定。 苏怡言眯了眯眼睛,道:“江秘书,我发现你这张嘴倒是适合去公关部。” 江言没说话。 “不过华纱我就是可以做主,司白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么,我是他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既然在一起这么久,以后自然会往更进一步的方向走。” 更进一步,那就是结婚了。 江言看着她,没什么语气的说:“是么?” “不相信司白以后会娶我么?” 她笑,漫不经心的:“我就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和周总在一起八年这么久。” 苏怡言的脸上有些僵,过一会儿,也笑了:“这个不需要你相信,因为这事事实,司白亲口说的,倒是江小姐,怕是没有经历过八年这种长时间的吧?” 江言:嗯,还真没有处过这么久的。” 苏怡言道:“江秘书,最后提醒你一句,守好自己的本分,当小三这事有多没品,我想应该不用我提醒你。” “嗯。” 她应着,却完全不在意。 这个季节,雨水颇多,晚上下班的时候,又下起了大雨。 助理非常好心的给江言留了一把伞,又小家子气到叮嘱她:“明天一定要记得带回来还给我。” 江言说行。 她来b市匆忙,只带了条狗以及行李,车子还没时间去买,所以她只能打车。 一把伞,在这样的天气里其实不太好撑,风一刮,伞立刻就会跑偏了。 不过不一会儿,她看见地下车库有车开上来,车窗没关,她很容易就看见车子驾驶座上的司机,以及后排坐着的周司白。 他以前从来都是自己开车,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习惯变了。 可周司白改变的又哪里只是这一个习惯。 那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对江言说:“江秘书,雨太大了,要不然我送你一程吧。” 又朝周司白说,“周总,可以送江秘书一程么?” 良久,后头的人“嗯”了一声。 江言这才拉开后排车门,上去时,周司白岿然不动,并没有往一旁坐的意思。 江言只坐了很小一块位置。 她原本想试着找一些话题,可他闭着眼睛,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江言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十九岁的周司白虽然对她同样冷漠,不过心里有她,就算拒绝,她硬要上前,他最后也只是无奈。 可是,现在的周司白不知道她是谁,她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江言原本因为坐上周司白车子的喜悦在一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江秘书,你的地址在哪儿?”司机道。 江言报了医院的地址。 司机道:“身体不舒服?” “嗯。” 事实上,她只是想再去拿点安眠药。 睡眠不足的日子再这样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 很快到了医院。 司机原本打算等她一会儿,想送她回家,不过江言并不想让周司白知道她去了精神科,所以拒绝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可是江秘书……”司机显然还是觉得这样不道德。 不过周司白却不愿意在医院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走了。”他冷声开口。 他的工资是老板开给他的,司机怎么样也不敢违背周司白的命令,只好离开。 医院里一如既往的嘈杂,早就约好的医生老早就在等着他了。 当江言再次提出安眠药的时候,对方皱眉道:“江小姐,上次的利弊我已经跟你分析得很清楚了,你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太适合吃这个药,你这样无异于是在慢性自杀。” 可是她真的受不了了,江言道:“那你把今晚的给我可以么,我想睡个好觉。”不然气色实在是太差了。” “不行。” 江言坐在位置上,有些晃神的说:“医生,如果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我该主动去抢回来么?” “那要看,如果人家两情相悦,那没有必要,人家就算感情不好,可过得幸福,那也没必要,如果他不喜欢你了,那也没必要。” 说来说去,就是没必要。 江言笑了笑:“可我就是嫉妒,还不甘心。” 他们之间,爱到连生死考验都过了,突然被人横插一脚,她实在是不甘心呐。 “有的时候,放手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你应该要尊重他,他有他的想法,有他的理由。” 说的这个“他”特指谁似的。 江言:“医生,把今天的量给我吧,不然你的话要气死我。” 医生拗不过她,最后叹口气,还是同意了。 江言临走的时候又问他:“医生,以前你给我开的有一种治咳嗽非常好的药,你还有没有?” “你生病了?”医生上下打量她两眼,除了精神方面的问题之外,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那个药是我一个朋友开给你的,能得到的渠道非常艰难,我是没有这个药,只是把你咳嗽的事跟他提了一句,他恰好有这个药。” “没有。”她说,“一个朋友,经常咳嗽。” 医生说:“可以给你一颗。” 但江言想要一盒。 医生皱眉道:“江小姐,我想你应该清楚,这个药非常贵的,一盒怕是要不少钱。” 江言说:“没关系,多少钱我都买。” 医生去拿药的时候,江言就坐在外室,一个年轻的医生正在忙。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催眠术,真的能催眠一个人很长时间么?” 年轻的医生回头道:“你口中的很长是多久。” “一个月吧。” “别说一个月了,一个星期都困难。” 江言低着头,神色不明。 “不过催眠倒是可能,激起人最恐惧的那面,比如说忘掉一些不想面对的东西,这不等于失忆,归根到底,还是自身太痛苦了太害怕了,心理作用的结果。” …… 第二天,江言这回进周司白办公室之前,敲了敲门。 等到听到那声低沉的“进来”,她才推开门。 周司白抬头扫了她一眼,冷淡的说:“这次如果你还想问什么问题,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给你浪费。” 江言说:“我进来给你送个药。” 她说着,把药盒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上面的字全是一种看不懂的语言。 她:“这药治咳嗽效果很好。” 周司白只很平静的扫了眼药盒,并没有看她,转身继续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气氛沉默的让人尴尬。 江言似乎没有这种感受,笑道:“那我先出去了。” 周司白没有再搭理她。 一连过了几天。 江言还是只有在服了安眠药的那一晚睡得好。 所以她以同样的方式想去再要一些过来。 这次医生是没有心软,不过江言却想起了那盒治咳嗽的药。 她回公司以后,进办公室时特地对那盒药看了看,不过药盒不见了,不知道是他带回家了还是怎么样。 江言出去以后,原本打算去装水的,却看见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整理起来的垃圾袋子里,有一个盒状的东西。 等她俯身仔细看时,却发现那是她给周司白的药。 江言的表情有些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何种反应。 下午周司白开完会,江言跟在他身后,淡淡的问他:“周总咳嗽好些了么?” 周司白站定,却没有回头,他疏离的说:“你对我似乎很关心。” 江言没说话。 周司白道:“江秘书,我劝你一句,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因为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结果。”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79章 云烟 周司白的声音,一贯就比较冷,这时又刻意的加上点警告,更加低沉,威慑力非常足。 江言看了他一会儿,笑道:“那你告诉我,我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他没答,抬脚往办公室里走去。 身后助理看向江言的表情非常不自然,似乎是想上来安慰她两句,可是周司白在呢,他又不得不放弃,埋头跟着自家老板往里走去。 “注意身体。”江言看着面前的背影道。 她最想要的结果,不过只是他能长命百岁,其他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周司白闻言一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往里走去。 助理关上门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她的身后,人流来来往往,谁都是忙忙碌碌的。 江言显得跟这群人流格格不入,她一动不动,垂着头,神色不明。 过一会儿,她走出了大楼,打了个电话给医生。 医生不远千里,跟随她来到b市,江言挺感动,尽管这是因为苏谭谭给了他一笔巨款。 那头接的很快。 江言说:“我现在过来。” “江小姐。”那头却是个清清淡淡的声音,温和道,“师傅现在不在,他家里有事得回a市一趟,不过他有交代过,明天以后会有他的同门代替她照顾你一段时间。” 江言顿了顿,道:“要不然我过来找你吧。” 她觉得,她现在,迫切的需要一名医生。 对方似乎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可以。” 江言弯了下嘴角。 到医院时,年轻的医生就端端正正的坐在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跟给江言看病的医生比起来,他的位置整整齐齐,东西虽然多,却一点凌乱的感觉都没有。 江言视线一扫,发现为她准备的那张椅子上,垫了软软的垫子。 “请坐。”医生抬了抬金丝眼镜边框,细心的说。 并且他开口的时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半天才开口:“江小姐,您遇到什么困难了?” “想找人聊聊天。”她说,“可是我身边的任何人,我都没法跟他们交流,我一说到那些我想说的话,他们大概就会劝我放弃那样的想法。” 医生耐心道:“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可以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江言想了好一会儿,却说:“我可以抽支烟么?” “当然。” 等她准备完一切,才淡淡道:“我感觉我最近快要疯了。” 医生道:“失眠只是压力因为大,跟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江言没说话,过一会儿笑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现在失眠应该会更严重,我的症结回来了,可是他不再属于我,他把我完完全全排斥在他的世界之外。” 她顿了顿,说:“我不甘心。” 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 原本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人,她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医生道:“你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其实最正确的做法,是顺应,尚不说你对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感情,但要是真正在你心里有份量,你不应该那么自私,应该放下的。” 江言听后,笑了:“你叫什么?” “南随。”他低声道。 “南医生,你的话我半点都不相信。”她说。 南随点点头,道:“我并不需要你相信我。”他从柜子里取出另外一瓶药来,“这个有安神效果,江小姐,安眠药伤身体,以后就别再吃了。” 江言接过药,看了好一会儿,淡淡道:“南医生原来不止只是一个实习医生这么简单。” 南随温和的说:“何必想那么多,我在你面前,只是一个实习医生而已。” 江言没说话。 谁不知道,b城南姓,是大户人家。 …… 助理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竟然没看到江言的身影,不得不联系她。 电话没人接。 助理觉得江言是真的颇为肆无忌惮,不干活没关系,竟然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翘班。 就在他四处问她去哪儿了的时候,江言依旧从外头回来了。 她淡道:“有事?” “你去哪了?“ “公司不准抽烟,我躲楼下抽根烟。” 助理知道她烟瘾重,也没怪她,只说:“江小姐,其实公司里的人都挺喜欢你的,就连老板的司机都喜欢你,所以你是不是应该……” 江言道:“你说。” “你好歹是个秘书,还是老板的私人秘书,他总是会有突然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今天老板叫你下楼取东西,你不在,虽然已经叫了其他人,可是这样对你影响不好,这样很有可能……” 她替他补上:“很有可能被辞退。” 助理尴尬的笑了笑。 江言说:“以后都不会了。” 助理又道:“这次老板大概会回青城一趟……,你知道的,这带苏小姐不合适,肯定是要你我跟着。” 江言点头,说:“行,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大早,我去接你。” …… 这一晚,她睡得很好。 南随给她的简直就是良药。 小萨似乎也挺高兴她精神好的,愉快的在她面前甩头。江言替她把狗粮换上,这才往楼下走去。 上了车,她发现周司白今天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见到她时他皱了皱眉,冷声问:“你说等个人,原来就是在等她?” 江言刚扬起笑容,准备和他打个招呼的,却因为他的话面部都僵硬了。 助理轻轻咳了一声,冷汗直冒:“周总,既然苏小姐不能跟来,那么江秘书来就正合适,男人没有女人那么细心,所以路上带着江秘书会方便许多。” 周司白淡淡道:“下去。” 江言盯着他看。 “我叫你下去。”他的声音里又冷了几分。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点什么,就被他抢了先:“江秘书,你被解雇了。” 事不过三,周司白这第三次就直接开始赶人了。 助理在一旁简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他原本只是打算好好带着江言一起去,他的想法真的很单纯,就是因为方便。 周司白如今身体状况不算太好,她对他非常了解,助理觉得,叫江言过来,肯定能把周总照顾得很好。 不然他何必参和这幺蛾子事? 可这会儿倒是真的挺对不起江言的。 一车子的冷气,瞬间让整个车内凉了不少,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周司白的脸色有点阴冷,因为怒意太重,甚至有点微微泛白。 他最多应该只会给她一分钟时间,如果她再不下去,周司白大概会采取一些非常措施。 江言扫了眼助理,又重新把视线移回到周司白身上,淡淡的笑道:“你放心,我只是顺路,并不会一路都跟你一起。” 他神情不变,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换句话说,他刚刚的决定并没有任何改变。 江言顿了顿,妥协,转身下去。 周司白永远都体谅不了,她现在是何种心情。 助理觉得她有点可怜,随后有些心惊,“可怜”这类词语什么时候出现在江言身上过? 她以前,明明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她。 那么坚强且对外界一切都不在意的女人,这会儿却露出有些受伤的模样,尽管,旁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又任何变化。 可助理就是觉得,她这会儿的心可能绞痛的厉害。 他小心翼翼的往周司白看去,发现男人只固执的盯着窗外,完全不肯偏过头来看江言一眼,也不知道外头风景美到什么地步,竟然能吸引住他。 “周总……”助理心一横,到底是开了口,“我跟江秘书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要不然你就当帮我这个忙。”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虽然还是没有回头,却淡淡的说:“随你。” 江言这才重新回到车上。 她的机票是助理一起订的,头等舱。 江言坐在一个离周司白很远的角落,而后者大概疲倦至极,很快就睡着了。 她朝他看过去,他的西装外套脱了,这会儿盖着个毯子,衬衫微微看,锁骨很是明显。江言这才发现,原来他现在这样的瘦。 那场意外,不知道消耗了他多少精气神。 她想起来,他曾经一度受到只有一百,就像一具骷髅。 江言不忍心再看下去,回过头。 如果不是因为周司白的毯子往下滑了,她大概不会走进他一步。 江言替周司白把毯子拉好的时候,听见他轻轻的喊:“阿言。” 她一顿,眼睛瞬间就红了,几乎忍不住要呜咽出声,好在她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迅速起身,去了洗手间。 江言坐在门后无声的掉泪。 她还在的。 可是他的阿言却不再是她了。 一直到外头有人敲门,她才从地上站起来,开了门。 进来的是一位空姐,看到她后关切的问:“小姐,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江言说不用,“我就是恐飞。” 从b市飞往青城,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周司白并没有醒,下飞机时,助理才把他给叫醒。 出了几场以后,周司白显然不会再让江言继续跟着,一脸疏离的看着她。 江言自觉道:“那我走了。” 她一个人转身,往西边走去。 助理这会儿就得开始道歉了,他帮江言缓解尴尬周司白不可能看不出来,有些讪讪的说:“周总,今天的事非常抱歉,只是我主动找的江小姐,她没做错什么,总不能让她难堪。” 周司白只没什么语气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助理想象中的生气,这让他瞬间放松下来。 然后立刻安排人准备车。 两个人在太阳下等了不过五分钟,周司白就出了不少的汗,可这会儿天气并不算太热,他出的完全是一身冷汗。” 助理慌忙道:“周总,这是又疼了?” 可周司白的背分明挺得笔直,并没有一点弯曲,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没事。” 好在很快约好的车子就来了,周司白上车以后,司机回头看他,怔了一下:“周小少爷?” 可是周家已经没有了,公司破产,房屋拍卖,哪里好有什么周小少爷。 助理扫了周司白,对司机道:“周总。” 周司白一句话都没有说。 青城的监狱,短短九个多月的时间,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老旧的让人想捐款。 可神奇的是,这个最落魄的地方,越狱率却极低。 周司白由人带着进去,周母出来时,看到他立刻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吕梁茵的变化很大,长长的头发被剪成了短发,皮肤因为长时间没有保养,已经老了很多,眼角都有了皱纹。人也瘦了很多,显然吃了很多苦。 不过她从来没有喊过苦,只是在看到周司白的时候,不愿意见他。 周司白喊了她一句。 吕梁茵的眼睛一阵酸涩,却没有应。 她来自首,其实完全是因为那个时候周司白伤的很重,她以为他撑不下去了,她也就不想活了。直到此刻见到他,吕梁茵才感觉到了羞愧。 她算是个杀人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让她的儿子蒙羞。 周司白道:“我来看看你。” 吕梁茵越发羞愧,其实她何止对不起她儿子呢,她还毁了她儿子的一生。 当初周司白在火堆里的场面,她永远也忘不了。 整个后背,被烧得几乎面目全非,后脑勺全是血。 吕梁茵当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血,后来在监狱里的某个晚上,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她为了防止江言逃脱,在楼梯上还放了很多滚珠,周司白慌乱中抱江言下来的时候,踩到了滚珠,为了不让江言受伤,他的手应该是护着她的脑袋。 而他自己,空空如也,不知道在锋利的台阶尖角上磕了多少下。 周司白晕了过去,才会有了他紧紧把她护在怀里的那一幕,那或许是他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吕梁茵想,如果那时候她不做到赶尽杀绝,或许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因为一个夺走她丈夫心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儿子。 吕梁茵的头一直都没有抬起来过,而周司白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外头看着她。 这一站,就是半个小时。 周司白才开口道:“我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来看你了,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太难过。” 吕梁茵哑着声音说:“够了。” 她什么都不奢求。 如果他能健健康康一辈子的话哪怕是牢底坐穿她也认了。 只是不知道,神明愿不愿意跟她最这个交换。 …… 青城对江言而言,明明应该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出生,在这里得到爱,又在这里失去爱。 可现在,她觉得这座城陌生得很,陌生到让她一丝安全感都没有。 江言看完江弥回来以后,订了她往日里最经常订的酒店。 价格不低,不过她转手工作室以后,手上还算有一笔小钱。 就是江言没想到,她在酒店同一楼层,不过是中间隔了两个房间的位置,看见了周司白。 助理看到她时,心里只觉得咯噔一声。 下一刻,他果然看到周司白冷峻的眼神中带着质问,不轻不重的扫了他一眼。 江言道:“巧合,不关他事,事先我并不知道你住在这里。” 她浅笑,推开房门进去。 里头的大床让她眩晕,江言躺上去。 南随给她的要真是好药,就跟老医生给她的咳嗽药一样的好。 江言突然想起来,那咳嗽药和安神药上的文字似乎是同一种。 她起身给老医生打电话,问他上次治咳嗽的药是不是南随给的。 老医生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是的。” 大概原本南随没有收她钱的意思,老医生擅自做主,敲诈了她一笔。 不过江言不在意。 她笑,“南随是你的徒弟?” “不是,要是他是我徒弟的话,在a市那会儿他应该也在。他是我来b市以后,主动找上我的。”顿了顿,道,“给了我挺大的一笔钱。” 江言没说话。 她可以确定,她和南随一点关联都没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特地找上她,并且给了她最好的药。 她顿了顿,道:“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没有。” 江言也猜到了。 南家公子的号码怎么可能那么随便的给一个普通人。 她最后道,“麻烦你转告他,他的药效很好。” 真的很好。 江言睡了好长一觉。 醒来时,才发觉今天她只吃了一顿飞机餐,江言走出房间的时候,周司白正好开门进去,他进的很急,她只隐隐觉得,他的背似乎有点弯曲。 可周司白一向都是一副挺拔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姿态? 江言在门口站了好久,到底是下了楼。 这会儿是晚上九点,她不想往热闹的地方凑,出门找了家面馆,随意点了份面食。 江言现在的食量非常小,不过这两天休息的不错,好歹也吃了半碗。 回去的路上,下了不小的雨,她淋着回去的,到酒店以后,头发全都湿透了。 江言回房间以后就立刻洗了个澡,在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吹干的时候,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有些紧张的说:“江小姐,今天周总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你替我过去看一眼。” 周司白不接电话的时候其实也不少,江言以前就收到过无数次这样的“待遇”。 她去敲周司白门的时候,并没有人来开门。 江言捏着嗓子:“客房服务,” 她等了整整两分钟,还是没有人应答。 江言立刻下楼去联系了前台,这种可能有危险的事发生的情况,酒店负责人立刻就上楼开了门。 房间里头并没有人,当负责人要去开洗手间的门时,却被里头的人喝住了,那个声音又冷又阴鸷:“滚。” “哦,是这样的,先生,您的朋友说您一直没来开门,可能遇到了危险,我们不得已才强行开了门,给您造成了不便,我们非常抱歉,倒时会有一份水果拼盘作为补偿。” 干服务业这行的,很多方面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客人,这会儿迅速的就退了出去。 江言原本也出去了,只是在快要关上门的时候,又停住,她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重新转身进去。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周司白的沙发上没有动。 不过整整一个小时,里头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以江言对周司白的了解,哪怕他在爱干净这方面比很多男人要强,不过男人洗澡毕竟没有女人那么麻烦,半个小时的时间够了。 可这会儿都一个小时了。 江言走过去,手握上了洗手间的门把。 里头的人还是十分警惕,“谁?” 江言说:“是我。” “谁让你进来的?”声音明显虚弱下去好多。 江言伸手去拧门锁。 “江秘书,我看你是真的,不打算干了。”他说一句,虚一分。 她置若罔闻。 门打开的一刻,江言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蹲了下去,捂着嘴哭。 她几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周司白。 他整个人缩在浴缸里,很瘦,背上的皮肤大概移植后还没有恢复好,全是一片一片的粗咧,泛着那种刚刚结疤时的红色,就连胳膊上也是,他的背佝偻着,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 看到她以后,他艰难的往浴缸里缩了缩。 很狼狈是不是? 这可是,周司白呀。 江言几乎想也没想就冲进去抱住他,手撑在他背上,肤质比他想象中还要差。 他想躲的,没躲掉。 周司白虚弱到连推开她这么一个女人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江言逼迫自己往他丑陋的背上看去,然后发现他的脊柱略微有些略微往他一侧偏,显然是受到过很重的创伤,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做到挺得那么笔直的。 他有些急切的说:“给我滚出去。” 可是他哪来的力气阻止她呢? 江言说:“小白,求求你,别这样。” 然后她死死的搂住他,在他还要开口的瞬间朝他亲了上去,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江言感觉到,周司白的身体猛地一僵。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0章 一试 江言吻的小心翼翼,全是安抚的意味,按在他背上的手也没有施加一点压力,只是很小心的贴着而已。她怕自己稍微用力就会伤到他。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非常非常僵硬,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江言亲他的额头、眼睛、鼻子,下巴,最后又重新回到他的唇上,她感觉到他整个人在轻轻的颤,很害怕,却也不想害怕,想拒绝她,却也不像要拒绝她。 在她企图进行到更深一步的时,周司白却猛地推开她。 他的脸色难看到不能再难看,大概是因为刚才推开她时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背依旧弯着,很快扯了条浴巾将自己盖起来,视线没有停留在她身上一秒。 他虚弱的靠在浴缸里,平静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均匀下来,然后闭着眼睛继续缩在里头不动。 周司白就跟睡着了一样。 可江言分明看见,他的手在紧紧的抓着浴缸边缘,上面暴起无数的青筋,因为他瘦,格外瘆人。 他难受,却因为她在,不能露丑态,只好忍着。 江言眼睛有点发酸,转身出去。 周司白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要让别人看到他的不堪,这或许比死还让他害怕。 她所能做的,就是不再继续看下去。 江言坐在外头的沙发上,把灯关了,然后盯着外头的漆黑的天色看。 四下的黑暗中,除了不远处的星星点点,她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可刚刚看见周司白的模样,却更加清晰的浮现在她眼前。 那个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丑陋的、残缺的、瘦弱的男人,不仅让她心痛,还让她后悔。 她那个时候不该,不该去找吕梁茵的。 周司白这么好,江弥的事她何必那么刨根究底呢? 说起来,她跟周司白相比要自私很多,他可以为了她放弃很多,可她呢,非要把他往思路上逼。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再想想那段过往,她只觉得挺可笑的,她自认为吕梁茵是彻彻底底的烂人,转念一想,她从决定毁了吕梁茵的那一刻起,其实也变成了和吕一样的人。 她想起苏谭谭的话来。 那个时候江言一心以为只有为江弥讨回公道,才是对得起江弥。 苏谭谭却说:“你不觉得只要你过得好,才是江姨最想要的么?你如今这副颓废样子,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她沉默了还半天,然后笑。 可是周司白不在了,她不会再过的好。 她发现自己一下子对不起两个人。 江言也是从那一天起,开始失眠。 —— …… 江言在沙发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听见浴室那边有响动传来,随后周司白拉开门走了出来。 他的浴袍被他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头发因为在浴缸里泡过的缘故,现在还是湿漉漉的,尽管看上去不是非常有精神的模样,背却挺得直直的。 江言脑子里闪过他跟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样的脊柱。 周司白最初没看到她,找了吹风机在吹头发,可他的手似乎抬起来非常费劲儿,每半分钟就会吧手放下去休息一阵,在他把吹风机重新拎起来的时候,被一只手接了过去。 江言慢条斯理的给他吹着头发,他的发质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周司白皱着眉,疏离的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言没说话,安安静静的替他吹着头发,拨弄头发间,又发现他后脑勺有一道疤,很长,不知道受伤的时候深不深。 她的心头又抖了抖,手有点颤。 这具身体啊,遍体鳞伤的,她几乎找不到一处好的地方。 江言忍着心头异样,还算成功的给他吹完。 周司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江言把吹风机放回了原处。 出来时,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竟然有些胆怯,最后到底是走了过去,轻声问:“不去医院没事么?”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道:“这是因为变天才这样,不是什么大事。” 江言“嗯”了一声,很多人受了伤,哪怕是已经好了,一到天气变化,也容易疼。 她停顿片刻,正想问他现在要不要休息,就听见他淡淡的说:“你似乎对我挺熟悉。” 江言没说话。 他扫她一眼,没什么语气的说:“你以前认识我。” 肯定语气。 江言张了张嘴,却只说:“嗯。” “江小姐,我不管你认识我多久了,或者说独自喜欢我多久,我只想再提醒你一句,我有女朋友,你今天的行为让我非常不满。”他有些冷漠的补充道,“公司你不用再去了。” 江言愣了愣,没对他的这个问题做出任何反应,只是非常平静的问:“你每次在犯病的时候都忍着么?” 他没回答,皱眉,大概觉得她管得太多。 可江言就是知道了他的答案,他的确就是一个人呆着,不愿意任何人来看他的狼狈,或许只有他信任的医生,他才愿意配合。 江言笑了笑,“你要是忍着这种痛苦,有人会难过。” 周司白淡淡道:“不要告诉我那个人是你。” 她安静了半分钟,微微弯弯嘴角:“我的意思是,爱你的人。” 周司白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然后冷峻的开口:“我想我的私事,不归你管。还有趁我你不想想去叫人来赶人之前,赶紧走人。” —— …… 一场暴雨之后,等来的是长时间的好天气。 助理接周司白回到a市以后,都没有提起过江言的人。 他跟江言的最后联系是,她打电话告诉他,周司白没事。 只是当他一个周没有看到江言时,到底还是忍不住要替她开脱,助理对周司白道:“周总,江秘书这次去青城大概有急事,所以……” “这几天在忙”这五个字,他来不及说出口,因为周司白的话将他堵了个彻底。 “我解雇了她。”他淡淡道。 助理一顿。 而江言此刻,人却去了a市。 “周司白的事情,原来你知道了啊。”苏谭谭有些讪讪的说。 江言笑:“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还要早。” 怀里的小娃娃正在一扭一扭,苏谭谭烦了,直接给人撂倒地上,然后抬头看江言,叹了口气:“其实上次我去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不过我努力了几次,就是开不了口,也就没跟你说了。” 地上的小娃娃不满意,爬过来往苏谭谭身边蹭。两只小手握上她的脚踝,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啊!” 苏谭谭皱皱眉,冷笑了一声:“你还敢骂我?” “啊啊啊!”就骂。 “想吵架呢?!” “啊啊啊啊啊。”来啊,怕你啊。 苏谭谭眯了眯眼睛,“我告诉你,我早看你不爽很久了,你要是再敢惹我,我把你塞回肚子里去。” “啊啊!”你塞给我看看。 这败家玩意儿惹得苏谭谭气出一个新高度,她伸脚一踢,小娃娃在软软的地毯上飞出半米远。 小娃娃先是一愣,然后发了狂:“啊啊啊啊啊啊啊!”有病啊! 叶勋这下终于坐不住了皱着眉说:“不要这么对他。”心疼的把小小的一只儿子抱起来,各种温柔的哄。 小娃娃立刻憋着嘴跟爸爸“啊啊”的诉苦。 叶勋听得表情异常心疼,受伤的看了苏谭谭一眼:“你不心疼我也救算了,你连儿子也不心疼。” 苏谭谭原本是要跟江言好好谈事的,这会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直接翻出一张纸拍到叶勋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凶狠的说:“我早看你们两个神经病不爽了,离婚!” 叶勋摸了摸鼻子,然后把小儿子重新放回到了地面上,一本正经的说:“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一直是被你踢出半米远的状态。” 小朋友不明所以,去拉叶勋的裤腿,叶勋也不为所动。 再扯,他就站了起来,正义凛然的盯着小娃娃:“你走开,我跟你妈是一伙的,你妈踢得好。” 苏谭谭:“……” 她真的快要忍不了了,这神经病已经神经病出了一种新的天际。 苏谭谭最后带着江言去了天台,并且把门锁的死死的,禁止神经病入内。 江言在室内不敢抽烟,怕小孩吸了二手烟,这会儿原本要抽,最后想到苏谭谭还在哺乳期,就放弃了。 苏谭谭说:“你应该还有事要问我吧?” 江言点头,淡淡道:“既然你们已经见过司白,就没有想过,要在他面前提提我的身份么?” 她自己提,他不相信。 因为周司白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而“阿言”这号人,在他潜意识里被换成了另外一个,他自己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所以江言要是自己说,他应该只会觉得滑稽可笑。 可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或许会好很多。 苏谭谭的脸色有一点尴尬,“是周毅,他早就告诉所有人,不准在周司白面前提起你。” 江言笑着没开口。 “你应该知道,当初周毅之所以放纵周氏被毁了,是因为周家财产大部分早就被转移了,周家还是当初那个周家,只不过换了个外壳。叶勋和他还有大部分往来,我们没办法得罪他。阿言,不是我们不说,只是生活所逼,没办法。” 江言当然理解她。 毕竟每个人最在意的,归根究底还是自己。 她倒是觉得,周毅对吕梁茵出、轨别人生下周司南,他是恨的,所以借了她的手,毁了周母和周司南。 身败名裂比当初直接离婚,来得要狠很多。 苏谭谭道:“所以呢,现在怎么样了?你想继续在他身边呆着?” 江言笑:“或许吧,自己的东西总要讨回来。” 她拍拍她的肩膀,道:“那个苏怡言,学心理的,或许是她动了手脚,你最好要小心她一点。” “而且她吧,跟周毅关系极好。想来周毅对她应该是很满意的。我听说他见到苏怡言的第一眼,就夸她是适合当媳妇的。”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她当初既然能钓到他一次,那么也绝对能钓到第二次。 何况周司白说到底,心是在她这里的。 —— …… 助理对江言被“赶走”的同情心好不容易沉淀下去,没想到竟然又在公司里见到了她。 江言对着他笑。 助理立刻把她拉到了一侧,有些疑惑得看着她:“你不是被炒了么,还来公司做什么,难不成是过来理东西的?” 江言却笑:“你忘了,我合同上的试用期有三个月,没有满我想哪怕是周司白也没法让我走。” 助理道:“周总是老板,你还敢跟他对着干啊?” 江言心不在焉的说:“要是上一次热搜,我想对公司影响应该挺大的。” 助理:“……” 他不得不服气,江言的确是个办法很多的女人。要是出现什么负面影响,对公司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严重点的话,甚至会有很大的影响。 江言拿这个去跟周司白谈判,那几乎可以说是稳赢。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江言拿着这个条件去跟周司白聊,后者最后同意她留了下来。 周司白满脸冷淡的看着她:“就算你留下来,又能改变什么?” 江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我不过是不想失去这个工作机会。” “是吗?”他没什么语气的反问,显然不相信她的话,目光沉入水:“你以为你敢闹事我会放过你么?” 江言说:“我一个人,怕是比不过华纱整个公司。”她的意思,就是两两相比,谁损失比较大。 周司白脸色越来越冷,最后突然笑了,只是眼底泛着冷意:“那就如你所愿。” 江言被调给了广告部的一个女经理。 女经理年纪不小了,将近四十,人还算和蔼,不过就是爱动用权势,江言做的杂事比较多。 她能力强,大部分事情都能替女经理办的很好,颇受喜欢。 女经理问她:“你这工作能力,不应该就当个秘书吧?来华纱之前在哪里工作的?” 江言说自己开公司的。 女经理又问她为什么不继续开下去了。 她笑了笑,说那个时候世界都崩塌了,开不下去。 女经理道:“那你还挺有故事的,男朋友呢,没有么?” 她说:“有喜欢的人。” “能被你喜欢的人,想来应该非常优秀。” 江言笑而不语。 江言很快成了广告部的红人。 只是要见周司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用困难来形容也合适。 一般不是高层,很难接触到他。 江言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依旧在认真工作。 她只有在周司白上下班的这个时间段里看见他两眼,偶尔他的视线也会偏过来,跟她来个对视,但周司白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会冷冷的将视线偏开。 女经理发现了她每天一到下班的点,总会在电梯口待着,一连几次,她就发现了点异样,道:“江言,你所说的喜欢的人,不会就是周总吧?” 江言没说话。 “我告诉你,如果是周总的话,你最好趁早死了这份心,他跟苏小姐在一起八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言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家是真爱,这种是分不开的。” 江言笑:“真爱么?” “你别不相信,到时候撞了南墙,有你后悔的。” 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清清淡淡的说:“可是我觉得,她们并不是真爱。” 江言说完这话的时候,女经理的表情突然间非常尴尬。 “江小姐在聊什么呢?”苏怡言笑道。 江言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她正挽着周司白,在对着她笑,仔细看去,目光里有几分不悦,态度却是高傲的,不屑跟江言这样的人计较。 一旁的周司白一点表情都没有,他甚至没有看江言。 苏怡言道:“江小姐,希望你在背后不要随便评判别人,这真的非常没有礼貌,起码一个有教养的人,不会做出这事。”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嗯,当然比不过苏小姐有教养。” 苏怡言眯了眯眼睛,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到底是优雅比较重要,所以她最后非常平静,笑着对周司白道:“我们走。” 他点点头,一对金童玉女往外走去。 “周总。”江言却突然喊住他。 周司白的步子顿下来。 她说:“想问问你,我这样一个业务能力强的人,你要是一辈子见不到我,会不会有点惋惜。” 要是你真见不到我,会不会遗憾。 周司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抬脚离开。 倒是苏怡言回头看了她一眼,说不上意味着什么。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却拉低周司白的身子,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亲了上去,两个人亲密到不能再亲密。 半分钟后,她回头看着江言,笑了笑。 江言的笑比苏怡言要好看百倍,一个顶多算温婉,另一个却是苏妲己。 所以在气势上,江言没有输。 她只是觉得,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当初她也这样的,挑衅过许菡。 女助理等那两人走远,才对江言说:“我猜苏小姐现在特别讨厌你,你不仅对她男人有意思,长得还比她要好看。” 江言说:“错了。” “嗯?” “没什么。” 那个不是苏怡言的男人。 那个是她的小白。 —— …… 江言没想到,苏怡言竟然会找到她的住处。 她住的地方不算好,外头依旧很旧,当然,里头同样的旧,她租下这里只是因为不吵,她可以很好的休息。 江言很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了。 她冷淡:“有事?” “有点事要找你谈谈。” 苏怡言在走进江言住处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嫌弃,却还是很好的将优雅保持得很好。 里头的家居是新的,她在坐下之前,甚至拿了纸巾擦了擦,倒是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嫌弃。 江言不动声色,这样也好,茶水免了。 苏怡言笑道:“看来江小姐在资金上有些短缺。” 江言扫她一眼,没承认没否认。 苏怡言是个做心理医生的,大部分时候人心她都能掌握得很好,既然江言没钱,事情或许就不难解决了。 何况她名牌包包和衣服,看上去又似乎是个挺虚荣的人。 虚荣的人,贪财爱钱。 苏怡言笑着从包里翻出支票:“我想麻烦江小姐帮我一个忙。” 江言等她开口。 她把那张支票推过来,道:“我希望你不要再牵扯我和司白之间的事,这给司白造成了一丝困扰,江小姐,我麻烦你不要再打扰他。” 江言淡道:“你给我支票,是因为你觉得我给你造成了威胁。” 或许是她的颜,让她产生了危机感。也有可能,她对自己信心不大。 一个半路出现的人,也的确没法对自己有太大的信心。 苏怡言却笑:“江小姐,你的话未免太好笑,我和司白在一起八年,这样的感情可没有那么脆弱。” 江言平静的说:“那如果,你们的感情没有八年呢?” 苏怡言的笑容浅下去,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看:“你不相信?那需不需要我找司白来亲口告诉你?” 江言道:“苏医生,你学心理的,催眠术好不好用?” 她的笑容彻底消失,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 她是谁? 江言说:“你该去问问周叔,一个名叫江言的人是谁,你当阿言当了那么久,难道就没有花时间去了解真正的阿言是什么样的么?怕是这八年,你说得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吧?” 苏怡言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脸上的表情震惊非常,指着江言说:“你……” 江言坐着没有动作,像小丑一样的看着她。 大概是这种眼神刺激的苏怡言冷静了点,她重新扬起笑来:“是你又怎么样,他不记得你了,你大可以试试,我在他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江言看了她一会儿,笑,轻飘飘的说:“行啊。” —— …… 手机响起的时候,周司白扫了眼来电显示,并没有立刻接起来。 电话响了三遍,他才不紧不慢的接。 “周总,来见个面吧。” 周司白顿了顿,道:“阿言的电话怎么在你这里?” 苏怡言的电话,接的人却是江言。 她笑:“你猜一猜啊,周总应该不知道我和江缺的关系,给你一个小时,不然……” 江缺是个混子头。 周司白扫了墙上的钟。 晚上九点。 他淡淡道:“等着。” …… b市,夜晚。 周司白驾着车。他已经有很久没自己碰过车了。 因为速度过快,车窗又没关,轮胎每转一下都有声音传来,像鬼的嘶吼。 他的车往郊外开,绕过七七八八的弯,直到面前出现一条小巷才停下来。 路太窄,车开不进去。 周司白下了车。 四周黑漆漆的,跟市中心比起来,安静的有些诡异。 周司白往里走,到了尽头后左拐,直走,又左拐,再往前走几步,停在一扇小门前。 门可能是红色的,嵌在一栋双层楼高的屋宅里,房子很老,没有窗。唯一用来透气的小孔此时也被严实堵着。 里面怎样谁都看不见。 周司白伸手敲了三下门,停顿几秒,再敲三下。最后发现门没锁,他推门进去。 里面热,周司白脱了西装外套,露出一件纯黑色衬衫,最上面一个扣子开着,锁骨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点。 锁骨很明显,上面有一点伤疤,被遮着,不算显眼。 楼下开着几盏小灯,不太亮。楼下没人,他自己上楼。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咚咚作响。 二楼十分空阔,只一间房。面积很大,家具极少。 周司白微微一顿,倒不知道江言住的地方,竟是这副光景。 左边一张床,十来米外是沙发,靠墙一架钢琴。就三样,连衣柜都没有。 此刻要说不同的大概也只有沙发了。 沙发颜色是鲜艳的红,上面坐着一个吸着烟的女人,听到脚步声,烟雾缭绕中转过来冲他嫣然一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很是好看。 周司白冷着脸偏过头去不看她。 女人缓缓吐出一口烟,笑:“周总来了?” 他皱着眉没说话。 她笑了一下,毫不介意。散漫的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熄灭,丢进去。又慢慢站起来。周司白这才看清她一身红裙,及膝,小腿露着,雪白一片。 她走向他,步履慵懒,妖、娆,娇媚,勾人心魄。 周司白直接说明来意:“你绑了阿言?” 她步伐被打断,硬生生将那股艳丽停在他半米之外。 “你觉得呢?”她反问。 他仗着高她一头的优势俯视她:“江小姐,你的胆子很大。” 沉默了一会儿,江言说:“不错,是我带走了她,我想跟周总聊一聊,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她绑了苏怡言,周司白眼底骤寒。 江言假装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周总放心,人我会放了的,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周司白冷冷的:“你说。” 江言笑道:“让我留在你身边一个月吧,你放心,我不是想打你主意,我就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周司白往四周随意扫了扫,然后讽刺的勾了下冷漠的嘴角:“嗯,你不想打我主意,床头还放着我的照片?” 江言冷静的说:“周总认错了,那个不是你,那个是我爱并且也爱我的人。我是他的命,他也是我的命。周总不爱我,怎么可能会是他?” 面前的男人偏着头,视线依旧没有集中到她身上。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1章 加更 周司白好半天才淡道:“原来是我跟他长得像,怪不得你每次见我,总是有些失态。不过江缺的能力比不过我,这点你应该清楚。” 江言笑道:“那你大可以也绑了我。” 反正放人,没门。 周司白这才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不咸不淡的视线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也不太看得出来。 “或者,一千万。”她说,“或者你给我一千万,我就放人。” 周司白淡淡道:“人我总是救得出来的,这种冤枉钱没必要花,你大可以试试,我究竟找得到找不到人被你藏去哪儿了。” 他转身就打算走。 江言却在他临走前轻声道:“周总,你别怪我总是打扰您,我实在是,太想他了。你女朋友在身边,或许不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受。很多事情,不受控制,身不由己。” 她默认了周司白的话,那人和他长得很像。 好半天后,周司白“嗯”了一声。 江言放低声音道:“我想重新回办公室,您通融通融?你放心,我不会再有任何僭越的举动。” 周司白顿了半天,然后道:“不可能。” 他拒绝了。 苦肉计无效。 真是无情。 江言心想。 周司白的车子很快扬长而去。 她漫不经心的走回到隔间,苏怡言正在里头坐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江言笑道:“苏小姐,看来还是一千万比较重要。” 苏怡言闷声不说话。 她跟江言约定好,假装被绑架,然后问周司白要一千万,他愿意给,说明她有分量,他不愿意,……,苏怡言就根本没想过周司白会不愿意。 何况她知道了江言才是那个真正的阿言,这就根一根横在她心上的刺一样,拔不得,只能难受着。 苏怡言看到江言那副笑意的脸就来气,想到了什么,道:“司白不愿意为我花这个钱,是因为他有别的办法,但是他对你却是理都不愿意理。” 苏怡言终于找到了江言的命门,她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就是你是真的阿言,那又怎么样?他根本记不起你是谁。” 江言说:“他会记起来的。” “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 …… 话虽然是这么说,苏怡言的怒气是真的大。所以当他回去见到周司白以后,非常娇气的看了他一眼,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周司白还在非常认真的处理文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司白。”她不得不喊他,声音就跟所有爱跟男孩子撒娇的女朋友一样。 他这才抬头扫了她一眼。 苏怡言清了清嗓子,道:“我让江小姐配合我玩了个游戏,但是你的表现让我非常失望。我在你眼里,难道连一千万都不值吗?” 尤其是在江言面前丢脸,这让她非常接受不了。 江言的身份…… 苏怡言嗔怒道:“既然你这样,当初八年前追我什么,你还说最喜欢我,我看你就是在哄我开心,一点真情实意都没有。” 八年这个梗,可是苏怡言觉得自己催眠事业中最成功的一点,周司白当初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在一起不是八年了么? 周司白继续投身到工作当中去,头也不抬,道:“都是游戏,有什么意义。” 苏怡言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游戏了?” “江缺并不在b市。” 在她眼里,周司白一直都不是个有情趣的人,所以在他察觉那是假的以后走人,也算正常。 苏怡言:“如果是真的被绑架了,你愿意为我花那个钱的是不是?” 他随口应了一声。 她笑了,抬头得意的看着门口的江言,话却是对周司白说的:“司白,你昨天害我在江小姐面前丢脸了,不过好在现在解释清楚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说,我男朋友对我很好。” 周司白微顿,抬头,门口正站着位穿着制服的女人,他的视线很快又低下去,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江言笑道:“也是,毕竟你们在一起八年。” 她走进来,把文件放在周司白桌面上,道:“我来替我们经理送个东西。” 没有人回答她。 江言转身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笑中带冷,她回楼下的时候,看见办公室的一把小刀。 她盯着小刀看了一会儿,突然把小刀拿了起来,往自己纤细白嫩的手腕上比划。 等她回过神来,心下一惊。 她在刚刚,竟然有了自残的念头。 —— …… 江言到医院的时候,老医生依旧不在,南随坐在位置上看报纸。 看到她,他愣了愣,然后笑道:“江小姐。” “南医生,他呢?”指的是那个老大夫。 “哦,他估计有一个月的时间不会回来,所以这段时间,暂且由我照顾你。” 江言点点头:“行。” “今天过来是因为安神药吃完了?” 她沉默片刻,道:“不是,南医生,我可能,心理上真的有一些毛病。我今天……竟然萌发了自残的念头。” 他脸上的笑意浅了些,皱眉。 “我看着一把小刀,我想用它划破自己的血管,这很可怕是不是?” 但好在只是念头,没有实施。 南随耐心道:“以后有这种想法的时候,随时打电话给我,好吗?” “会不会太麻烦你?” 南随笑了笑,道:“你不要忘了,我是医生,有哪一个医生不需要对自己的病人负责的?” 江言说好。 南随给她提了几个建议:“这段时间工作最好放一放,多放松放松自己。” 她沉默。 南随问道:“不可以么?” “可以的。” 只是江言觉得,周司白那样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出事,她其实比较想守着他。 可现在,她自己自顾不暇了。 江言说:“医生,可是我出去,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能不能跟我搭个伴?” 南随微顿,然后笑道:“我恐怕没有那个时间。” 江言道:“理解。” 那她只好自己一个人找个地方散散心了。 苏怡言住的地方,并不在周司白家里,她有自己买房。 她因为刚回国没多久,也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听见敲门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周司白,没想到开门后看到的却是南随。 苏怡言一惊,立刻就要关上门,但没想到他进来得更快。 她后退两步,警惕的说:“你来干什么?” 南随淡道:“来看看你。” “有什么可看的,姓南的我怕你是疯了,我们都分手多久了,你再找上门有什么意思?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有男朋友?” 南随的表情有点冷,有些讽刺的笑道:“你以为你跟周司白能成?” “成不成都和你没关系,你这种死缠烂打的行为,你自己不觉得恶心么?”苏怡言可是恶心透了,当初要不是看上他的钱,她根本就不会和他在一起,这种斯文的男人无聊透了。 苏怡言在看到周司白的第一刻,就喜欢上了他,虽然他那个时候瘦弱得不成样子,可她还是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不过周司白心心念念的都是一个叫“阿言”的女人。 可她名字里也有“言”字,苏怡言无数次都当他是在喊自己,心里头只觉得满意极了。 为了能让他真这么喊自己,所以她想到了催眠。恰好周毅也希望周司白能把一切都给忘了,于是她的目的达成。 这是苏怡言觉得自己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并且她并不觉得这么取代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有有手段的人才有资格成就大事不是么? 她的一切全部都是她自己得来的,没有倚靠任何人,所以这是她应得的。 苏怡言对着南随讽刺道:“南少爷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备胎?你这种无聊的人,凭什么要我跟着你?” 南随愤怒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倏地一笑:“你以前也在玩我呢?” “不然你以为?” “行,你有种!”他摔门而去。 苏怡言则是在屋子里翻了个大白眼。 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准。 南随走到楼下以后,怒火还是难平,小区里的垃圾桶被他狠狠踹了一脚。 然后他偏头,看见了周司白。 南随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朝周司白走过去,温和道:“麻烦你了。” 周司白没什么语气的说:“我也同样,麻烦你了。” 两个人不再交谈,自顾自离开。 南随在离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也不知道江言是要去哪儿散心。 于是他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给她打电话。 江言说:“不去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在b市附近。” 南随沉思了片刻,道:“有人跟你一起么?” “没有。” 南随道:“江小姐,要不然这样,我陪你一起吧。” 江言说行。 去的那天,江言原本是打算打出租,可是有了南随,打车就不需要了。 南随到她家门口时,盯着屋子看了好一会儿,笑道:“这个地方挺好,安静,对心浮气躁挺不错。” 江言把箱子放到了后备箱,打开副驾驶的门,又犹豫了会儿,道:“可以坐这么?” 周司白给了她太深刻的印象,因为他的车副驾驶是留给另一半的。南随也是富家公子,所以她也有这种的顾虑。 事实上,南随确实也有这样的想法,他的洁癖重到非常可怕的地步,一般车子都不让别人上,不过受某人所托要留意她的病,南随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可以。”他说。 江言这才上去。 南随的车开的很稳,江言上去没一会儿,就困意来袭。 “江小姐,酒店你订的哪儿?”南随随意的问道,他打算让她也一起顺便订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南随往副驾驶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睡着了。 江言的头发随意的散着,有些凌乱,整张脸有一半埋在头发里,讲句实话,她的侧脸真是无敌,比国内人立体,又比国外人柔和。 这是一种大部分国家都吃的长相。 南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转过了头,不再敢看了。 到了小镇,他才低声把江言给叫醒了。 江言睁开眼睛,迷糊间竟然以为是周司白,抬手想去摸摸他的脸,不过立刻清醒过来,手有些尴尬的落在半空。 她说:“南医生,不好意思。” 南随温和的笑道:“没事的,江小姐。” 江言下了车,随意的理理头发,然后拉出箱子,去了宾馆。 这是个农家乐,自然环境非常好,江言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择这个地方。 南随因为没有事先订好酒店,并且这里游客挺多,他的房间跟她隔开好远,只有阳台是面对面的。 两个人放好东西才汇合。 南随带着她在小镇上逛了一圈,他懂得东西很多,一边走一边跟她仔细介绍。 江言说:“南医生,你对这里很了解。” 他顿了顿,道:“以前跟前女友来过几次。” 江言就不再问了。 南随没来由的道:“我对我前女友,并没有什么感情了,你不需要觉得不好意思。” 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他明明对苏怡言还放不下的。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清楚。 江言笑道:“这毕竟是南医生的私事,我总不好过问太多。” 南随闷声不说话,他还是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他十九岁跟苏怡言在一起,差不多四五年的样子,在她身上花了大笔的精力和金钱。南随是不会再有心思去哄一个人的。 他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苏怡言的,这会儿却当着另外一个女人的面否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去的路上,他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吃饭的时候,也是自己点自己的菜。 倒是江言道:“南医生,我是让你吃不下饭了么,连讲一句话都不愿意?” 南随抬头扫了她一眼,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立刻又低下头去,依旧温和的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这样。” 小镇上的饭店比较简陋,正前方放着一台电视机,不知道调台的人是谁,换着换着,突然就放到了周司白和苏怡言手牵手接受采访的视频。 当记者问道两个人什么时候结婚时,苏怡言笑着说:“结婚证只不过只是一张纸,并没有什么意义。” 然后是两人握着的手的特写,紧紧的握在一起。 江言放下了筷子。 南随盯着她看,耐心的问:“怎么了?” 江言说:“南医生,你真的对你的前任没有任何感情了么?” 他这次没说话。 江言笑说:“可是我从来不觉得,我的前任是前任,因为他不是故意离开我的。我对他还有感情,一直有感情。可是他跟其他人在一起了,说实话我还是接受不了。” 南随下意识道:“指不定他并不是最好的呢?世界上好男人不少,你会遇到更好的。” 江言笑着看他:“我并不觉得有更好的。” “你的前男友既然不愿意跟你一起,说明他是真的放弃你了,挣扎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良久,她才开口:“或许吧。” 这顿饭的后一半时间,吃得依旧非常沉默。 南随之所以跟江言一起出来,是因为他也有散心的打算,他更江言都需要私人空间,所以吃完饭以后,两个人就互相道别了。 小镇上的蚊子非常多,又闷又热,南随到大半夜,都没睡着。 南家少爷娇生惯养,这种苦日子很少过,当初和苏怡言在一起时,他也不会委屈自己,这会儿烦的睡不着,他干脆去了阳台透透凉。 南随推开门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对面的星火。 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在几盏灯的照耀下,有几分柔和,他依稀可以看见对面的女人她一手撑着围栏,一手捏着烟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缕头发,随着细细的风,轻轻的飘扬。 南随突然间心跳加快,看了几眼,想移开眼,却舍不得。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人好看,比如第一眼时,她来问他话,他就十分耐心的给她解答。 江言并没有发现他。 南随顺着围栏间的缝隙看过去,看见的是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匀称得让人忍不住要感慨造物主。 只是江言并不是一个自己能臆想的女人,他的任务就是治好她的失眠。 可是非礼勿视这个词在他心里滚了不下于十遍,他还是没有走,甚至在江言进屋以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惋惜。 南随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几分钟后,有人来敲他房间的门。 南随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怎么样,总得来说,复杂的很。 他连开门后的神情都是复杂的。 江言有些疲倦的说:“南医生,你这里有没有安神药?我又睡不着了。” 南随长得高,整个人僵硬非常,有些艰难的侧了侧身。 他说:“有。” 南随沉默的去给江言取了药,后者得到了药以后,跟他道别:“南医生,晚安。” 南随的喉头滚动了两下,道:“晚安。” 江言才走,他就立刻去了厕所。 解放完自己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大概只有两个字飘过。 完了。 —— …… 江言跟南随一共在小镇上待了三天,回去的时候,还是由他送她回去。 江言在进屋之前说:“南医生,我觉得你这两天有点奇怪。” 他反问:“嗯?” 江言说:“你不太敢看我。” 南随笑了笑,没答,只道:“以后有空,可以多来医院坐坐。” “好的,南医生。” 她随意的一句话,都让他心花怒放。 他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南随一直觉得自己并非凡夫俗子,比如他要选择一个人在一起,在意的并不会是颜值,相反的,他认为价值观、内在更加重要。 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打脸被打得厉害。 南随可以很确定自己对江言有好感,并且还是那种非常肤浅的,因为她的外貌而产生的好感。 可是南随在医院等了两天,也没有见江言来找过他,这让他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他主动打电话给了江言,后者似乎正在工作,不太有时间搭理他。 几分钟后,她似乎换了个地方。 “南医生,下午好。” “江小姐,下午好。”他照搬她的格式。 “有什么事吗?” “嗯,你的情绪最近好多了么,安神药有没有吃完?” “还好,没有。”江言说。 南随想了想,很快又找到理由,道:“有空做个测试么?” 江言说:“今天有点忙。” “下班以后,我可以来接你。” 她思考了片刻,道:“那行吧。” 南随温和的说:“那你等着我。”他有些欢呼雀跃。 —— …… 江言的下班时间还没有到,南随就提前来等她了。 江言说:“南医生,你大概还需要等我一会儿,我还要一会儿才下班。” 南随点头,说好。 走之前,南随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道:“介意把手递给我么?” “可以。” 南随接触到她手的时候,只觉得手感不要太好。 他原本是打算就这么握着的,脸上的笑容压抑不住。然后转头看到了周司白。 江言瞬间甩开了他的手,看着周司白道:“周总,这位是南医生。” 南随的表情有点尴尬,跟江言道:“我跟周总是朋友。” 江言顿了顿,道:“那就不需要介绍了。” 周司白也没说什么,他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朝南随点点头,才抬脚往电梯走去。 江言忙跟上去,进电梯的时候,周司白扫了她一眼。 她直觉他心情不太好,原因怕是也只有刚才的事,江言开口说:“我和南医生只是……” 医生和病患的关系。 周司白打断她,道:“南医生家世好样貌好,确实不错,江小姐要是和他在一起了,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她微顿,然后盯着他,很平静的说:“你是为了我不再骚扰你,才这么说的?” 周司白偏过头不看她,没说话。 江言朝他走进两步,仰着头看他,道:“周总,你真是这么想的么?你觉得,我和他很搭?” 电梯门开了。 周司白率先走出去,轻轻的“嗯”了一声。 江言笑了笑,道:“其实,你就是为了转移目标,你怕我,来找你。”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2章 拨雾 江言这话的语气其实是相当的平静,没谴责,不委屈,实事求是。 周司白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江小姐,你的事是你的事,与我并没有关系,我只是单纯评价我朋友的为人。” 他说完,走的没有一点犹豫。 江言垂头看着地面。 她想,她应该是不怕他心里没有给她留位置的,她只是害怕,若干时间后,他要是记起来,也许会后悔。 江言下楼时,南随还是站在大厅里等着她。 “走吧。”她说。 “好。”南随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到车旁时,绅士的替她拉开了车门。 他今天换了辆分外不起眼的车。 南随大概是江言见过的最低调的富二代。 上车的时候,江言问他说:“就不好奇当时我为什么要去追我老板么?” 这个问题让南随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想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碍于礼貌,沉默的片刻,才温和的说:“想一想应该是你们工作上的事,我没有参和的理由。” 江言听了,没什么含义的笑一笑,没有解释,又问:“可不可以放松放松?” 她指着烟盒。 南随就想起,她那天穿着吊带睡衣,在阳台上抽烟的模样。那真真是一个真女人的模样,好看的叫人惊心动魄,不止是他,或许任何一个男人在当时都移不开眼。 男人都是庸俗的,他也不能幸免。 南随以前对周司白快死了还对江言念念不忘的事嗤之以鼻,现在却觉得再正常不过。他对苏怡言都能惦记这么久,要是换成江言,南随不敢保证,自己会低声下气求和到什么地步。 他微微失神,江言以为他拒绝,便把工具给放了回去。 她的动作惊醒了他,南随第一反应也是不允许,他是个医生,一向自律,不太喜欢这种对身体有害的事物,不过当他的眼睛聚集到她脸上时,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我没有不同意。” 江言说:“算了。” 又问,“做哪一方面的测验?” 南随随口说:“也就是心理方面的,这对你的压力试探有好处。失眠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压力。” 江言说行,很快就填完了他口中的那份测验。 而在看到那份测验以后,却忍不住皱眉,她的想法真的是太过极端了,选择的每一个选项,都让人心头一沉。 不过南随不知道的是,她的极端不是病,是她的本性。 他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南随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性子会这样,江言跟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太一样,她比其他女人更有女人味儿,又比其他女人更加像个男人。 很矛盾是不是? 可她的的确确就是这样。 南随正要说话,车窗却在这时被人敲了敲。他顿了顿,一眼就认出车外的人是苏怡言。 他看了眼江言,后者没有多大反应,这才开了车窗。 苏怡言不悦的说:“你又来干什么?想在这里堵我?” 南随说:“我来接个人。” 她一顿,立刻眯着眼睛往车里看进来,江言不躲不藏,她一眼就能看见她。 苏怡言立刻笑了:“原来是找到了新女朋友,好事啊这。” 南随虽然对江言有好感,不过也不会随意造谣,冷静的说:“江小姐是我的病人。” “哦,病人。”她拉长了声音,显然不信。 他突然觉得,这个他喜欢了很久的女人有些面目可憎,皱着眉没有说话,也不想和她多待,立刻开着车走了。 苏怡言有些不屑的笑,她心里当然还是觉得,南随找了江言,不过是因为她不要他而已,只要她愿意,招招手南随随时都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当然,南随她可不要。 很快的,她到了周司白办公室。 门没关,苏怡言一眼就看到周司白正朝着落地窗看着。 那他绝对是看到了南随和江言走的场景。 这样一来,周司白对于江言若有似无的纠缠大概会更加厌恶,因为她发现他是那种对感情非常有洁癖的人,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身边除了有她,任何女人都没有,并且他不管最好看的女人,他都懒得看。 苏怡言对江言最大的敌意,其实不是她跟周司白之前的关系,因为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忘了她,所以以前都是空的。而最大敌意的由来,其实是因为江言第一次来公司的那天,周司白看了她好几眼。 “司白。”苏怡言轻轻走到他身边喊他,就在他的手差点要搭到他身上去的时候,后者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周司白的表情算不上好看,不过却有几分认命解脱。 苏怡言第一反应就是他的身体:“又不舒服了么?” 他看着她的表情有点凉,过一会儿,淡淡道:“嗯。” 周司白抬脚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 苏怡言这就知道他是胸口又开始发疼了,只是具体的病因,她还不知道,她一直猜测,大概是心脏方面有点问题,但应该不是很严重。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问道:“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周司白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他又联系了家庭医生。 周司白在b市的住处并不算太大,只是一栋不太显眼的别墅,他进屋,苏怡言也跟着进去了。 一屋两人,很暧昧的组合。 苏怡言挺想跟周司白进一步交流交流的,毕竟那是加深两个人感情的方式之一。 于是在周司白倒水的时候,她从他身后抱住他。 他顿了一顿。 苏怡言的声音里有些抱怨:“司白,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推那么远呢,有些事情,我是愿意的。” 他没什么语气的说:“我身体不好。” 苏怡言当然还有另外的办法,只是这种办法说出口,难免有些羞耻,不过在挣扎了一番之后,她到底还是说了:“可这算是什么问题呢,其实我也可以主动啊。” 周司白皱了皱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冷的吓人,语气倒是平静:“我记得我跟阿言以前是有过的,大概也就这九个月没有,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那种事?”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了苏怡言头顶。 她当然不可能被扣上这样的名号。 苏怡言立刻松开了周司白,脸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 他冷冷的盯着她没说话。 她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不怒自威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周司白又放缓了声音,道:“现在我的身体比较重要,不是么?” 他说完话的同时,叶医生也恰好赶到,也没看苏怡言,越过她就直接往楼上走去。 周司白也跟了上去。 在苏怡言也要上去的时候,叶医生喊住了她,有些不悦的道:“苏小姐,希望你能清楚的记住这一点,我在替病人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围观。” 苏怡言最讨厌的就是医生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她算起来是周家女主人,而他不过是拿周家钱吃饭的,反而骑到了她的头上作威作福。 “叶医生,我是担心司白的病情,身为他的爱人,我连关心他的这点权力都没有么?”她着重咬着“爱人”二字。 这无疑于是一种示威。 可这对医生来说,却无足轻重,他甚至勾嘴扯出个讽刺的笑来。 苏怡言简直气到不行。 如果不是为了要在周司白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屋子里的东西早就被她砸光了。 叶医生挑着嘴角笑道:“苏小姐,爱人这个说辞,我想大部分是出现在结婚后,你现在可不太合适。” “你……”苏怡言怒极,脏话不能说出口,只好委屈的看向周司白。 不过他似乎也没有帮她的意思,只皱眉道:“别闹。” 苏怡言只好忍着怒意装大气,甚至还温柔的笑了出来,道:“司白,我只是关心你,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跟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怡言可不认为他这是在凶她。 她知道周司白的身上都是伤,周毅又说他是个极度自负的人,他只不过是不忍心让她看到他那副浑身是伤的画面。 苏怡言转身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扫了叶医生一眼。 等她什么时候嫁给了周司白,她第一时间就会把这个医生炒了。 叶医生只是越发讽刺的笑。 周司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于他的笑,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 …… 别墅的最顶楼,有一间一百坪的房间,里面的医疗设备一应俱全。 叶医生在给周司白看完病之后,表情严峻了很多,皱眉道:“你最好还是回英国住一段时间的院,这炎症得慢慢治疗,光吃药很难得到好的治疗。” 周司白穿好衣服,平静的道:“一个月的时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回英国。” 这也影响不大,一个月以后的话他也能做好准备。叶医生点点头:“这段时间的药千万要按时吃,不然痛的会越来越严重。对了,南随也被你叫回国了?” 周司白道:“叫他帮忙解决点事。” “怕是和苏怡言有关系吧?”叶医生了然道,“我就搞不懂了,他怎么会喜欢她喜欢那么多年,南家的人也不像是情种。”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顿,道:“或许南随也不是那么喜欢苏怡言。” “那么你呢,真有跟她结婚的打算?” 周司白想了一会儿,说:“以前没有,不过今天有了,我要给她一个不会有任何外来因素涉及的未来。” 叶医生叹了口气,他的任务完成,也不想再逗留下去。 他刚结婚不久,新婚厌尔的,还是出于腻歪的阶段。叶医生在回家之前,去给妻子买了盒糕点,结果巧合的看见了南随和江言。 虽然隔的有点远,可是也不难看出,南随眼底的那一丝雀跃。 两个人在等网红奶茶。 叶医生若有所思。 他才理解周司白刚才的那句话,原来那个她,指的不是苏怡言。他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以来全懂了。 原来是这样。 —— …… 江言觉得,南随的医术,确实是比老医生好很多,他的药也很管用,她几乎再没有失眠过。 南随对她这个病人很上心,甚至下班有空后,大部分时间都会来接她。 整个公司很快就传遍了她和南随的事。 女经理松了口气,道:“不打周总的主意就好,你是不知道,每次我上去开会的时候,他都会多看我两眼,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你。周总单身还好,问题是不是单身,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你。” 江言也不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没有人相信。 没有人相信她和周司白相爱过。 也没有人相信,她和南随清清白白。 人们反而喜欢听一些谣言,很奇怪是不是? 可这才是的的确确的人性,猜忌、八卦,喜欢往最坏处想。 几天后,公司高层之间有个聚餐。 女经理跟江言关系不错,把她也带上了。 她们到的时候最重要的一号人都没有来。 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秘书出现在这里,其实挺吃亏的。 再加上她又勾搭周司白的传闻,几个高层都挺不屑的,灌她酒也没有什么礼貌。 江言笑着喝,扫了眼女经理,原来她拉她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挡酒。 灌酒的人不客气,江言喝得也不客气,以往酒桌上的推脱技俩都没有用。 她的勇猛让更多人都更加有了兴趣,气氛更嗨,一个个都开始吹起牛来。 一直到周司白和苏怡言进来,大家才收敛了不少。老板不喜欢太过喧闹,这是谁都知道的。 苏怡言在看到江言后,先是一愣,她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随后咧嘴一笑:“江小姐在各位老总面前吃得够开的。” 说她浪呢。 江言没理会她。 苏怡言在这群人里面很受尊重,一坐下来,就立刻又拍马屁的跟她搭话,后者对于那些奉承的话非常受用,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淡下去过。 有人突然就问了一句:“周总和苏小姐还没订婚吧?什么时候有这个打算?” 苏怡言嗔怒的看了眼周司白,对那人说:“这个你就要问周总了,他都不提,难道要我一个女人开口提这个是么?” 于是有人讨好的“谴责”周司白,“周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吊着人家姑娘的道理?苏小姐这么好看的女人呐,该要好好珍惜才是。” 江言置若罔闻,只盯着手里的杯子看。 她听见周司白淡淡的说:“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急着嫁给我。” “要不是不想嫁给你,谁会跟你在一起八年啊。”苏怡言似怒非怒的看着周司白,女孩子的那股子娇羞,被她演绎得很好。 江言扯了扯嘴角。 她抬起了头。 然后看见周司白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停顿了这么一刻,又漫不经心的移开了。 他最终只一心一意的盯着苏怡言,道:“原来是我让你等了这么久。” 苏怡言似笑非笑说:“所以呢,周总这是有什么打算?” 边上一群人都在起哄。 “周总,人家苏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总,该求婚了。” “周总,和苏小姐也该定下来了,苏小姐这么优秀,错过了可就亏了。” “……” “……” 人声嘈杂,乌烟瘴气,江言低着头,一人置身事外。 周司白看着苏怡言满脸期待的脸,琢磨了会儿,道:“那要不然,抽个空把订婚宴给办了吧。” 苏怡言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个真正的笑来,“周总就这么敷衍?” 周司白道:“那我认真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做思考状,钓他胃口好半天,才道:“既然周总这么诚恳,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行吧,我勉为其难答应你好了。” 这样一来,苏怡言的地位应该没有人不清楚了,以后对她大家只能更讨好。 于是又一群祝贺的,一个比一个说得浮夸。 江言一直在自顾自喝着酒,一杯接一杯的灌。 苏怡言的视线定在了她的身上。 这导致所有人都朝江言看来。 于是有人道:“江小姐,周总和苏小姐的好事,你难道不应该祝贺么?还是说,你是嫉妒,不愿意说了?”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女高层,显然是故意在苏怡言面前邀功的。 江言跟她非但没有矛盾,甚至偶尔中午的时候还会一起搭伙去吃饭。只是这叫饭友,不是朋友。 有些人天生喜欢落井下石。 女助理看江言没说话,替她开脱道:“江小姐今天喝得有点多,脑子这时候可能不太清醒了,有些事可能理解得没那么好。” 江言继续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女经理都没能拉住她。最后她说她要走了,把酒杯“啪”的一下,摔倒了地上。 这个动作让人在瞬间就惊醒了。 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都盯着江言看。 她笑一笑,眼神迷离,看着目光沉沉的周司白,说:“再见啊。” 她摆摆手,走出去。 身后的女高层“切”了声,有些轻蔑的说:“什么人啊这是?” 剩下的人,接下去该嗨的嗨,少了一个江言,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影响。 苏怡言一直在笑。 真正的江言又如何,到最后,她才是那个真正的赢家。 —— …… b市这座城,没什么烟火气息,大的商场九点左右就关门了,尚早的时间,街上就已经没了人影。 江言拢着衣服在街上走。 说实话,她已经很晕了,今天的酒她喝了差不多有以往三次加起来的量,江言觉得胃里都在烧,惹得她想灌两瓶冰啤酒。 可是没有冰啤酒。 江言最后坐在了公交车站上,就不再走了,她累得不想走,整个人因为酒喝多的缘故,轻飘飘的。 周司白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躺在短小得椅子上睡着了。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伸手,不过还没有碰到她,就缩了回去。 随后他叫了司机,司机不在,又打给叶医生,后者表示他立刻赶过来,周司白便转身要走。 如果不是江言从椅子上滚下来,他大概真的就要走了。 周司白回头,原地站了会儿,到底是过去把她给扶了起来。 但这一扶,江言也醒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周司白朝她冷漠的点了点头,起身要走。 江言却喊住他,颤着声音笑说:“为什么要跟过来?” 他冷淡的说:“过来等司机,恰好发现你在这里,都是认识的人,总不能坐视不管。” 江言笑说:“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你跟南随的关系,我总不好太过冷漠。” “那你回过头来跟我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说,“你每次说话,总是要背对着我。” 周司白闻言,转过了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跟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言在一瞬间心痛难自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要抱着一次又一次的幻想,一步一步把自己往绝望的泥潭里面推。 她笑:“原来是因为南随。” 周司白盯着她,没说话,偏开了头。 江言蹲在地上,伸手去捂脸,整个人大抖,她哑着声音说:“我受不了了,真的是受不了了。” 他还是一眼不看她,抬脚要走的时候,却被她阻止,她死死的拽住他的裤脚,说:“司白,送我回去吧,麻烦你送我回去,我想睡觉了,不想一个人躺在这里。” 周司白脚步顿住,开口说的是:“我给你联系南随。”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要找他?”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你凭什么,凭什么要我跟他在一起?我该在一起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她的手往上爬,借着里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边哭一边大骂说:“你凭什么,谁允许你敢忘了我的?还是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害了吕梁茵?要不要我用死去偿还你的债啊?” 她撕心裂肺,胃里翻滚,然后弯着腰在一边吐,一直吐一直吐,仿佛要将整个胃吐出来。全是酒水,干净的让人恶心。 最后,江言虚弱的蹲在地上,大概是意识回了神,笑说:“周总,抱歉啊,我电视剧看多了,胡乱说的。” 她说着,也不建议脏不脏,直接用自己的手去把刚溢到嘴角的呕吐物给擦干净了。 江言笑:“恶心吧?我这么恶心的女人,难怪你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周司白动了动嘴角,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怔怔的看着她。 江言闭上眼睛,直到这一刻,她还在等着他的心软,愚蠢的以为,他或许会上来抱一抱她。 不该再继续自欺欺人的。 她没什么力气了,整个人晕的可怕,不过站起来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风轻云淡的说:“周总,替我联系联系南随吧,我一个人大概回不了家。” 他顿一顿,有些迟疑的说:“要不然……” 话到底是没有说下去,道:“嗯。” 夜里很安静,周司白跟南随打电话的时候,她能听到南随那边急匆匆穿好衣服的声音。 晚风一阵阵吹来,她在风中笔直的站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喝了酒的人。 周司白就站在不远处。 江言笑道:“谢谢周总。” “不客气。”他淡淡的回道。 南随来得很快,三十来分钟就到了。 一下车,他就立刻把衣服脱下来,给江言披上。 南随温和的问她:“你好不好?” 江言一顿,抬头看了他几眼,没有答。他却宽容的笑,不在意她的忽视,又问一遍:“还好不好?” 她说:“很好。” “你明明不好。”南随道,“你很不好,不要勉强自己。” 江言愣了一下,然后缩进他的怀里,无声落泪,她说:“南医生,我一点都不好。” 刚才的淡定,不过是伪装,她有她的骄傲,不想叫人瞧不起她。 江言在南随面前从来没有这样无助的时候,后者忍不住紧紧抱着她,然后小声哄道:“我带你回去。” 周司白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一幕,然后闭了闭眼睛,身侧的手握了握,又放开。 南随很快就把江言打横抱起,他的衣服恰好能把她的盖住。 他回头看了眼周司白,说:“谢谢。” 周司白只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南随说:“以后,就不是交易了。” 无厘头的一句话,但周司白却听懂了。 以后,他给她治病,就不是交易了。 他怔了怔,说:“嗯。” 南随很快就带着江言走了,周司白还站在原地。 叶医生赶到的时候,周司白后背痛的直不起身。 他一惊,立刻扶他上车,道:“怎么会成这副样子?” 周司白没回答,反而问:“重新爱上一个人需要多久?” 叶医生不太理解的看着他。 他又说没什么,拿出电话来,叶医生也不知道他要打给谁。 —— …… 南随接到周司白电话的时候,扫了眼后排躺着的江言,皱皱眉,原本不打算接,最后碍于情面还是接了。 周司白跟他说了一些喝醉酒该如何处理的事。 南随淡淡的道:“我是医生,懂的应该比你要多。” 那边一顿,说:“嗯。” 南随补充,“今天我听说了你跟苏怡言求婚的事,恭喜你。不过既然这样,她以后应该就不归你管了。” 他将车停下,下了车,说:“虽然我最初是因为跟你谈的条件,才会去给她治疗失眠的症状,不过从这一刻开始,我是为了我自己。” 周司白挂了电话。 他在这一刻只觉得脊椎的每一个骨节都疼,像有一个个针从里头穿进去。 周司白不得不弯下腰来减轻痛苦。 叶医生侧目看他:“还好吗?” “没事。”他闭着眼睛说。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3章 有偶 叶医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皱着眉道:“你最好还是尽早去医院治疗着,平时不注意,只会导致你更加痛苦而已。 周司白淡淡道:“哪怕去医院,也不可能把这种痛苦完全根治不是吗,早那么几天晚那么几天又有什么区别。” “但抑制总比任由其发展比较好,周总,你自己的身体要是自己都不爱护了,那么又有谁愿意来爱护你。” 周司白扯了扯嘴角,最后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不说话,显然累极。 叶医生虽然没有忍受过这种痛苦,却听其他患者描述过,有的时候痛起来,几乎生不如死。 可见周司白有多么能忍,起码叶医生从来没机会看见他痛到忍不住叫唤过。 叶医生的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虚弱,不调理更加不行了。” 周司白依旧没说话。 叶医生当然知道他什么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做出现在的这些决定。 —— …… 江言微微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坐在家里的床上,楼下的响动让她有些警惕,她起身,一路是扶着墙下楼的,然后发现南随正在厨房给她煮醒酒茶。 她顿了顿,记忆迅速回笼,是南随送她回家的。 “醒了?”他笑着看她,顺手拉出张椅子,示意他坐。 江言的声音因为酒精的摧残,这会儿说出口如同灌了口沙子那么沙哑。她说:“南医生,不用这么麻烦你,你可以走,我睡一觉就行。” 南随耐心的说:“不用客气,你是我的病人,照顾你本来就是应该的。还有,我一直以为……”他不太确定说出口会不会冒犯到她。 “以为什么?” “以为你是很冷淡的一个人,情绪应该不会这样大起大落。” 江言笑了笑:“南医生,你太高估我,我也是个人,只是能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人很少。” 他闻言,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心底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却没开口,然后转身去把醒酒茶端过来。 江言说:“南医生,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遗忘了一个人,是天意么?” 他柔声说:“我想是的,或许这种认识本身就是错误。” 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问他:“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南随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去,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其实外人并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 那就是不想知道了。 江言也就不说了。 一个女人在家,她没有留人的打算,很快就找借口让南随走了,后者倒是挺明事理的,只叮嘱了她两句要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但江言这晚吃了安神药都睡不着,她的大脑被束缚着,周司白和苏怡言,就像是一把枷锁,把她锁的死死的。 她不在意苏怡言挑衅的眼神,以及得意的模样。她只是被周司白对她的表白所刺激到了。 其实在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江言的第一反应,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能喝酒,不喝酒的话,她都不清楚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她在那一刻,嫉妒心泛滥的几乎要让她变成那种她自己最讨厌的女人。 江言最后翻身起来给苏谭谭打电话,小萨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以后,也从狗窝里醒过来,爬到她脚边讨好的蹭了蹭,然后又回到自己的窝里面坐下。 苏谭谭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电话接的尤其慢,“喂?”单单一个字,就能听出她几乎要喘成狗。 江言说:“没空?” 显然那边叶勋在忙。 苏谭谭踢了踢身边的男人,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去了阳台,男人的脸上闪过淡淡的不悦。 “有空。”苏谭谭谄媚的说,“你找我就不存在没空这个词,就算在生孩子我也先塞回去跟你打完电话再继续。不过……江女士,你今天似乎得罪了叶先生,他这会儿脸色臭的想砍人。” “这不有你么?”她笑。 “这么说好像也是。”苏谭谭道,“他敢对你不客气,我送他们父子俩去西天一日游。” 叶勋在身后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对了,你今天这是有什么事?” 江言顿了顿,道:“周司白快订婚了。” 那头还在嘻嘻哈哈的苏谭谭在一瞬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道:“其实这种事吧,以前就知道肯定是会发生的。阿言,这毕竟是现实不是偶像剧。偶像剧里头的确是讲究一对一,可生活中不是这样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总结道:“反正我觉得,你跟周司白这辈子,已经到头了。是你还在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你知道么。周司白……,这么跟你说吧,他离开你,忘了你,可是他并没有过得不好,你懂我的意思么?” 苏谭谭的话,无非就是告诉她,人要往前看,周司白做到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停滞不前。 江言笑了笑,不太赞同,道:“他只是忘了我。” “是,的确是,可他就算还记得你,你能真的保证你们可以一辈子过下去么,别忘了你们当中,还横着个吕梁茵。他不怪你,你敢保证他心里没隔阂么?你又敢保证他对苏怡言就没有真感情了么?”这番话苏谭谭一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不忍心说出口。 江言没说话。 “阿言,我感觉你现在是偏执,不是你多想和他在一起,你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你的。” 她怔了怔,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然后头一次,没有礼貌的挂了电话。 苏谭谭有些头疼,江言很聪明,周司白的事情她肯定是各方面考虑过的,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周司白和她没办法继续在一起的事实。 苏谭谭越想越烦,然后抡起一个枕头朝叶勋砸过去。 后者愣了愣,有些不太理解的委屈道:“我今天很卖力。” 太卖力了,小小的浴室都不够他用的,所以半路还是回了房间。 苏谭谭冷哼一声:“你昨天不卖力,这是给昨天的你的惩罚。” 叶勋道:“昨天儿子在,我怕他摔着,所以分神。” “你这么喜欢你儿子我理解,神经病都互相喜欢么。我只求求你放过我。”苏谭谭的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了。 叶勋一本正经的说:“儿子不是神经病。” “你是。” “我也不是。” “儿子和你之间必须有一个,谁是?”苏谭谭眯了眯眼睛。 叶勋思考了片刻,道:“儿子是。” 苏谭谭:“……” 恰好小朋友这个时候刚醒来,听到这一句,直接凶巴巴的走到叶勋身边,给他的腿狠狠来了一拳。 “啊啊啊!!!”造谣我? 叶勋低头看着他。 “啊啊啊啊!”谁傻你心里没点数? 叶勋道:“你傻。” “啊啊啊!”不要逼我做出可怕的事情,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打。 叶勋不赞同的看着他,思索了片刻,松了口气:“原来你妈没说错,你真的是傻的。” 苏谭谭心想,都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 …… 江言第二天去公司,见到女经理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一直到下午,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昨天周司白求婚,她就是不祝福的事,已经在公司传遍了。 除开没礼貌之外,大部分人都嘲笑她就是嫉妒。 “你是不知道,昨天我开口叫她祝福的时候,她那样子可拽了,也不看看自己上面样子。”这是昨天的女高管。 “她平时不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神神气气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是不知道,她每次看周总的眼神,跟狐狸精似的。”那人说着,还做了模仿,惹得众人笑。 “苏小姐比她高级多了,毕竟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午间休息,几个人凑在角落里讨论。 江言也正好在玄关后站着,所有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一偏头,看见了同样在听的苏怡言,后者对她抬起了个笑,趾高气昂的笑容就没有收敛下去过。她的手随意的撑在桌子上,笑着说:“江小姐,她们不懂事而已,很抱歉让你听到这些。” 江言没搭理。 苏怡言却凑了上来:“不过她们也没说错,我是浙大医学院毕业的,虽然不算顶级,那也算是个高学历了,并且当年是专业第一的成绩毕的业。” 江言说:“嗯,挺高的。” 苏怡言正还要说什么,女经理却走了过来,满脸惊讶:“江秘书,你才叫真的厉害呢,哈佛金融学硕士,这个学位离开华纱应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吧?” 女经理是实打实佩服的话,却让苏怡言有些难堪后者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好半天后,才重新扬起笑容来。 “江小姐,既然你适合更好的地方,那华纱也就不留你了。”苏怡言的眼睛都快要得意弯了,“现在司白生病没过来,等他过来了,我立马让他给你送一份让你满意的辞职信,你看怎么样?” 江言漫不经心的对着她笑了笑,心底却有点冷。 因为苏怡言说的,都是真话。 晚上南随过来接她的时候,苏怡言看着他们两,依旧在讽刺的笑。 这大概就是没人要的凑在一窝了。 然后她扭着腰朝南随走过去,颇为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熟人的模样,道:“南随,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吧。” 南随正好也有事想跟她说清楚,恰好江言在,当着她的面答应,会显得比较坦荡,所以他没有拒绝。 吃饭的那天,南随把江言也带上了。 到了以后,才发现周司白也在,他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有些虚弱,但精气神还好。在看到江言和南随时,顿了顿,然后冷漠的偏开了头,没有看他们。 苏怡言倒是装成了一个老好人,热情的招待他们。 江言对着她勾了勾唇。 后者当作没看见,温柔的对周司白道:“司白,南医生是我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今天想要聚一聚,才叫你来的,没想到他也带了家属,你说巧不巧合?” 周司白“嗯”了一声。 江言没说话。 倒是南随,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讽刺的笑来。 饭局上,苏怡言一直在调整气氛。 又问南随,是怎么跟江言在一起的。 男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苏怡言又道:“对了,我和司白的订婚宴已经在筹备当中了,到时候你们俩一定要过来。” 南随说恭喜。 但江言说:“等真到了订婚宴那天再说吧。” 深层含义是,有没有那一天还不一定。 苏怡言的脸色变了变。 而周司白,抬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南随也不太满意的看着她。 苏怡言的眼睛有点泛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去了洗手间。 过一会儿,南随也走了。 江言笑着看向周司白,他正低着头,双手端正的放在桌面上。 她盯着他的时间有点久,他这才抬头不疾不徐的看着她。 周司白冷声警告她:“江小姐,你的话太不礼貌。” 江言点点头,道:“嗯,不过真的忍不了。” 江言道:“那天我是喝醉了,我说过的话也不太记得清了,不过那天我晚上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 周司白没有再看她了,只淡淡道:“你说过,你来公司只是为了实现你自己的价值。” “骗你的,你也信。” 江言眼角弯了弯,非常柔和,手覆上他的,轻声说:“所有的人都说我跟你没有可能了,不过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改变不了。” 周司白的头垂了下去,视线不明,脸上的表情说也看不见。 江言有些酸涩的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只有……” 他却猛地站起来,甩开了她。声音冷到不能再冷:“江小姐,自重。” “自重”两个字有多疏离,是个人应该都懂。 “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么?”她说,“刚才我跟着南随一起进来的时候,你分明有点不高兴。”那天喝醉了,她没有感觉到,可是今天却看得清清楚楚。 不了解他的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江言那么了解他,他偏头是嘴唇抿得很紧,明明就是不高兴的意思。 周司白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只是因为看见你不高兴,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 他又道:“江小姐,以后我们还是一面都不要再见的好,华纱的工作,你就不要再来了。” 江言还在笑,眼底却淡了下来。 她又一次,抱了希望。 这种蠢女人的行为,她做得一次比一次顺手。 南随不知道去哪了,哪怕江言给他发了消息,他也没有回复。 她差不多意识到,南随和苏怡言之间有着怎么样的过去,看样子倒是挺情愿当苏怡言备胎的。江言有种直觉,南随之所以没出现,就是苏怡言故意报复她刚才的话的。 这顿饭一直到结束,另外三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最后她一个人打车回去。 又是一天,她再到公司时,女经理就把周司白解雇她的消息告诉了她。如今不是在实习期,她没有可能再继续留下去。 女经理叹口气,有些惋惜的说:“其实都怪我那天嘴没有收住,不然你也不需要走的。” 江言没说话,她只是转身去理了自己的东西。 女经理又道:“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周总还是跟你更搭一点,不过苏小姐跟他在一起八年了,这份感情还是不简单的。” 江言心不在焉道:“你真觉得,他们在一起八年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像。” 她“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想,原来苏怡言连这份相处模式也一并取代了。 “而且,这次订婚的戒指,周总也相当在意,全是自己一手设计的。” 江言笑了笑,道:“经理,这些话你不必告诉我,因为我听了除了心痛,什么都不会有。” 女经理顿了顿:“你才喜欢周总多久啊……”哪里有这么夸张。 “不短,八年了。”江言淡淡说。 她把东西理干净,站了起来,说:“经理,那我先走了。” 女经理跟她道别。 江言说:“跟你开个玩笑,就是我的每条路,永远都只能我自己走。” 她走后,女经理觉得她的背影的确是有些凄凉,那种独孤感几乎是渗出来的,明明很年轻,却有一股控制不住的苍老感。 她感慨着,正要回头,却看见周司白就站在不远处,惊了一跳,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后者点头,冷淡道:“下来转一圈。” 而广告部一进去就能看到的那个位置,这会儿正好是空了。 周司白只扫了一眼,就从那张桌子上略了过去,正要抬脚往里走时,女经理忍不住说了一句:“周总,你也别太怪江秘书在你面前总是容易把控不好尺度。” 周司白没说话。 女经理道:“江小姐其实,喜欢你八年了,人生有几个八年。”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抬脚往里走去,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 —— …… 江言去了趟伦敦。 有些事,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下的,该问清楚的,总是要问清楚。 江言本以为,周毅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见她。但事实上,这比她想象中要容易很多,她竟然很容易就联系到他了。 周毅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跟她说好久不见。 “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想来问我什么。”周毅道,“司白当初喜欢你时,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打算。只是事实证明,你们俩不合适,你太极端,司白跟你一起,就是经常吃苦头,甚至……” 甚至差点丧生。 周毅停顿片刻,道:“你喜欢你,我没办法。如今他既然忘了,自然是希望他能找个更好的。所以阿言,我希望你能理解叔叔身为父亲的心,除了自私,别无选择。” 每个人立场不同而已。 江言怪不了周毅,也怪不了周司白,想来想去,能怪的大概也只有命了。 她笑道:“周叔,我先走了。” 周毅点点头。 她走后不就,就有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偏瘦,一身西装看着极其禁、欲。 周毅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何必。” —— …… 往后的半个月,a市的气候,差不多到了最热的时候。 江言还是会去南随那里看病。 不过她的失眠似乎好了不少。 南随温和的笑:“失眠好了,说明你在恢复,再调理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江言说:“可我没有觉得,我的身体好了。” 南随跟她解释了一番,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是饭点了,又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她思索了片刻,就说行。 结果江言带着他去了一间酒馆,里头的人想也没想,就知道江言要点什么,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南随起先没多想,直到上来了很多酒以后,才皱了皱眉。 怪不得江言这段时间不失眠了,可不是么,这么多酒喝着,好有什么好失眠的? 她灌酒的姿势则是让他的眉头又锁紧了些,想劝酒,却听她淡道:“南医生,我的私事,你应该没那个资格管。” 这是非喝不可了。 南随由着她去了,琢磨着她喝酒的时间不长,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他在结束后,还很好心的把她给送了回去。 不过这回南随没有留,因为苏怡言给他打了电话。 喝醉的人躺在床上,确实是很容易睡过去。 直到半夜,她被胃里一阵灼烧感给疼醒,再接着,胃里一阵一阵的抽搐。江言站起来想去找水喝,刚走一步,弯下腰,吐出一大口偏黑色的血。 江言站不稳,有些虚弱的坐在地上,晕晕乎乎间才想起来应该找人帮忙,南随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可手机在床上,江言走不动。 她是爬着挪过去的,小心翼翼的捂着肚子,拿着手机拨了南随的电话。 她说:“南医生。” 对面的人顿了片刻,冷漠的说:“找错人了。” 江言的脑子嗡嗡声一片,哪里听得见这句话。 她只说:“南医生,我吐血了。”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4章 服气 “南医生,我感觉我身体出了点问题。” 江言在一瞬间,只觉得胃里越来越疼,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发现已经失去声音了。几秒钟后,脑子也开始沉重起来,最后她整个人侧趴在地面上,眼前一片黑,失去了意识。 周司白那边没有再听见江言的任何声音,顿了片刻,打电话给南随。 不过后者的电话一直出于一种无人接听的电话,他一般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南随一直都是随叫随到的那一款,就算半夜打电话给他,也是有人接的。 周司白皱了皱眉,然后起身,脱下睡衣,换上了干净的休闲衣服。 车库里的车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开,已经落了灰。 周司白随意拿的钥匙,江言的住处他上次去过一次,路还算熟悉,一路上他将车子开得飞快,两边相差了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差不多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周司白下车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了脊椎的不适,开始隐隐的疼,他做了个舒缓的动作,到江言家门口时停顿了好一会儿,并没有立刻敲门。 因为他不敢肯定,她的一系列行为是不是在演戏,她要打的是南随的电话,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就打给了他。 不怪周司白有这样的念头,毕竟江言对他有想法的事他很清楚。而他现在,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的牵扯。 等到一辆车路过的警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周司白这才回神去敲了门。 并没有人来开。 他又给屋子的主人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的眸色深了深。 如果江言只是想把他给骗来,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没必要继续装下去。 周司白尝试着撞了撞门,屋子的门虽然是木制的,但实木并没有那么好开,几乎可以说是纹丝不动。他只好在屋子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发现有棵树的枝丫正好正对楼上的窗户。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爬了上去,沿着枝丫攀到窗沿时,才有空捶了捶自己有些发疼的背,半分钟以后,他从窗沿上翻下去,进了房间。 周司白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江言。 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的就跑到了她的身侧,不远处的一摊黑血他也看见了。 他蹲下来轻轻的掐了下她的人中,嘴里轻声喊着她的名字。 江言的眼睛没睁开,眼珠却转了转,她有气无力的说:“南医生,你来了。” 他顿了后半天,才轻轻的应了一句:“嗯。” 周司白抱起江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抱着她朝楼下走去。 上车以后,他也没有放下她,直接单手抱着他开了车,尽管她满身的酒气让他忍不住皱了好几次眉。 周司白的洁癖重,这种醉醺醺的邋遢模样,放在平时,他是很难忍受下来的。 路上偶尔有颠簸,江言双手环着他的腰以稳定自己。胃里痛到忍不住的时候,她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下了狠劲儿,立刻见血了。 周司白压低道:“有没有事?” “胃里难受。”她口齿不太清晰的说。 “很快就到医院了。”他安慰道。 江言没说话,过一会儿,又往他胸膛里缩了缩,说:“南医生。” 他依旧以这种不太听得清析的声音跟她谈话:“你说。” “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么?” “是周司白。”他顿了顿,淡淡的说。 她好半天没说话,等到他穿过一个弯道,她才醉醺醺的说:“是的,原来这么明显,你都知道。” 他没说话。 江言说:“我当初,跟神许了个愿,我跟他说,只要小白能活着,怎么样都可以。结果这个交易成功了,他活着,忘了我。我应该知足的是不是?可是人就是贪婪啊,现在我想要更多,我不想他跟其他人在一起,可是我阻止不了。” 周司白的眼睛有点泛红,可他还是平静的说:“那就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就当他是个人渣。人活着,爱情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我也没把爱情看的很重,也就排在第三的位置。” 周司白却没有再理会她了,而是提前给医院打电话,吩咐人赶紧到医院门口接人。 江言:“排在第二的是生活。” 周司白沉默着不说话。 他没想到江言心里竟然会把爱情排在第三位,说实话他的心里确实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更多的是释然,毕竟这对她而言,或许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排在第一的……” 他没兴趣知道,只是希望赶紧赶到医院,可是又得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以免她太过痛苦。周司白心不在焉的说:“第一的是什么?” “第一的是……”她笑了笑,闭着眼睛小声说了句什么。 周司白突然就将车刹住,浑身动弹不得,整个人都开始轻微的颤抖,低下头时,眼泪就从他眼眶里滑了出来,滴在了她的眼睑上。 江言一动不动,而他低头,将她的泪水吻干净。 对不起。 他却连这句话都不能直接说给她听。 江言说:“南医生,他对我而言,不止是爱情,还是救赎和希望。” 她生于这么黑暗的世界,好在有一丝光明支撑着她,如今连这么点光明都没有了,仿佛要将她唯一的活力都剥夺走。 江言被送到医院以后,周司白就坐在急救室的门口等着。 一直到医生出来告诉他,病人是因为喝酒过多造成的胃出血,还好送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周司白点点头,转身的一刻,脸色阴沉的吓人。 —— …… 午夜的b市,冷清得宛如一座死城。城中有钱人才住的起的一片区域,这会儿大多数人早已经早早睡下了,只有最中心的一段,位于最中心的一栋别墅二楼的灯还亮着。 苏怡言看着面前光着身子背对着她坐着的男人,脸色并不太好,自从刚刚办完事后,南随就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动作,动都没有动一下。 就跟多不情愿似的。 苏怡言脸色的神情有些鄙夷,她一向看不惯南随这种装腔作势的模样,这也是当初她跟他分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就比如南随在外头一副多么清高的模样,她招招手,他还不是拜到在她的石榴裙下。 苏怡言其实不太想找上南随,只不过周司白身子骨不太好,从来不碰她,再加上她想把握好南随,从中就能給江言些颜色瞧瞧,所以今晚才会找上他。 一举两得的好事,不做才叫脑子不好使。 想到这儿,她才主动上前拍了拍南随,笑道:“南大公子,不是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来找我,如今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你勾、引我。” 苏怡言道:“我做了什么就勾你了?我不过就是打了个电话,你就带着我来到了你家,后面发生的事情是我主动的?” 南随一向是温柔脸,烂好人形象,这会儿却沉了脸,道:“滚。” 苏怡言的脸色这才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这个意思难道还听不明白?” “南大少爷真是练就了一手过河拆桥的好本事。”苏怡言有些讽刺的说。 她说完,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就算她走了,南随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所以在门铃重新响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是怒气冲冲的开了门:“你还想……”干什么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猛然顿住。 他面前站着一脸冷漠的周司白。 南随的脸色很是难看,有些艰难的喊了他:“司白。” 后者直接抬手给了他一拳,后者因为没有准备,整个人后退了好多步,抬头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有跟江言在一起的打算,现在和苏怡言搞在一起,这算是什么意思?”周司白冷声质问道。 “是她主动找的我,我原本,并没有那种打算。” 南随本来是真的没有想到过这样,只是上次跟江言一起去和苏怡言周司白吃饭的时候,苏怡言在那天挑逗了他,才让他在今晚心思有些旖旎,最后没有控制住自己。 周司白冷冷道:“这种事还要往女人一个人身上推脱,只会叫人更加看不起你。说得那么清高,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真那么不愿意,不管她用什么手段,都不会有效。” 他说着,又是一拳。 南随的脸上很快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本他一直在躲,这个时候不得不做出反击,于是他下了狠手,往周司白肚子上砸了一拳。 后者闷哼一声,再没有任何痛苦的模样。 周司白能忍。 否则患有直强性脊柱炎也不可能还时时刻刻都能将背挺得那样笔直。 两个男人来来去去打了会儿,说实话有些幼稚。 南随不太满意的说,“周司白,别把你自己说得那样清高,我就不相信你和苏怡言在一起的这么久时间里,你就从来没有碰过她。”他是觉得周司白肯定做不到的,所以也不觉得自己今天和苏怡言发生了关系,是什么天大的事:“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跟我的约定?我帮你来给江言看病,你不会动苏怡言一下,你做到了么?” 周司白冷淡的说:“不要以己度人,我从来就没有碰过苏怡言。” 南随在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过?” 周司白冷漠的眼底尽是讽刺,他没什么语气的说:“我不会再让你跟江言在一起。” 他要给江言找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能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南随显然不合格。 周司白甚至不愿意在这里继续逗留,很快就转身走了。 南随盯着他的背影,捂了捂自己被打伤的脸,眼底有片刻的阴鸷。 他要跟江言在一起,他就不相信周司白能一直阻止得了他。 —— …… 第二天一大早,南随就接到了江言的电话:“南医生,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来医院。”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上面那些话,不难判断一些大致的情况。 南随微笑道:“昨晚你喝的那么多,现在怎么样了?” “胃出血真的能让人丢半条命。”江言笑道,“好在南医生昨天赶过来,赶得及时。” 南随扫了眼乌烟瘴气的屋子,地上全是昨天晚上和苏怡言一起时用过的纸巾,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温和的说:“等会儿我过来看你。” “行。” 南随却是不清楚她到底在哪家医院,也不太方便开口问,最后道:“江小姐,把你的地址手打给我一边,我给你订个粥。” 江言说不用。 “医生在这方面要比你懂上很多,还是我来订吧。” 她当然不怀疑他是个医生的事实,想了一会儿,说好。 不一会儿,她就通过微信把地址发给了南随。 后者盯着地址看了会儿,扯出个笑来。 这一出戏演好了,那可是事关着江言对他的信任度,再加上周司白跟她接触少,要超过他不难。 南随到医院时,差不多是早上九点。看到她那会儿,她身上正穿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不过这却有一种病娇的美感。 果然好看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南随走进去,浅笑着说:“昨天晚上你真是吓到我了,以后不准再去喝酒,你要是再敢去啊,我肯定拦着你。” 江言道:“一次就折腾的够呛,哪里还会有下一次。” 南随笑了笑,跟她闲聊了几句,最后若无其事的说:“我听苏小姐说,她跟司白的订婚宴会尽快举行,,而我缺了一个女伴,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当他的女伴。 这话就算他不说完整,该懂的也足够听懂了。 江言淡淡的说:“周司白的订婚宴我不会去的,南医生还是尽快去找旁人吧。” 南随顿了一会儿,重新笑起来:“那我就尽快先找到旁人。” 这一天,他就陪着她在医院里闲聊。 江言住院的事,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給苏怡言的,反正当天下午,她和周司白就一起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门口。 苏怡言带了一束非常艳的鲜花,笑眯眯的盯着江言:“江小姐,有些时候该认命就得认命,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说是不是?听到你生病的消息,我心里感慨万分,这不,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看你了。” 江言没理她,只安分的看着南随刚刚给她买回来的杂志。 苏怡言也不在意,转身对周司白道:“司白,人这就看完了,前天我跟医生约了一个全身检查,你陪我去吧。” 他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走了。 江言一直安静的把杂志里最近流行的一些时尚单品看完,才起身,她不太想继续坐着了。 江言从住院部往大楼走去,然后看到周司白就在住院部的路口站着,手上拎着苏怡言的包,低头在看着手机上的什么。 他很少会主动替人拎包的。 江言看了一会儿,突然间有些释然。 或许他跟苏怡言一起,是快乐的。可是他当初跟她在一起时,快乐的时间却非常少。 江言想,她或许一直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而没有站在周司白的角度替他想一想,或许,让他来选择,他会选择现在的生活也不一定。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苏谭谭的话可能没有说错,她一直想要找回周司白,可能不是为他好,她只是想要自己好过一点。 说得难听点,她就是自私。 江言一直盯着周司白看,后者大概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偏过头来和她对视,目光沉沉,却让她心跳加速了片刻。 周司白的侧颜杀和正脸杀,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后者盯着江言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回视线。 江言犹豫了那么十几秒,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周司白淡淡道:“好些了么?” “还不错。”她说,“本来也没有那么严重,今天很谢谢你们来看我。” “这段时间不要吃粗糙的食物,容易划破食道或者胃底曲张的静脉,浓咖啡和产气食物也别碰,还有牛奶,这也不能喝。”他一一叮嘱道。 江言顿了顿,道:“周总不愧是个学霸,医学方面也这么清楚,懂得真多。” 周司白沉默,然后说:“阿言是个医生,多少懂那么些,恰好我知道你的症状,顺便提一提。” 她笑,漫不经心道:“你们在一起还能互相学习,挺好的。” 江言很清楚,周司白这人对于学习新知识还是挺有兴趣的,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生活状态,比如之前,她教给他开车的东西时,他就很放松自在。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偏过头去,”嗯”了一声。 江言整理了措辞,道:“周总,很不好意思,给你以前的生活造成了困扰。以后……” 她说:“以后不会了。” 应该放他去过他想要的生活。 江言一直都觉得周司白是匹狼,狗是可以被束缚着的,但狼不行,他该有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谁能确定,当初的遗忘是不是就是他已经做好的选择呢? 只是她一直都不敢往那方面想而已。 周司白张了张嘴,一眼都不看她。他说:“谢谢。” 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很快就抬脚离开,长长的一条走廊上,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看上去似乎有几分落寞,或许是环境衬的。 江言想,从今以后,她想要见他,应该是很困难了。 一路回想,他从一个孩子到现在,原来已经有八年,这么久。 —— …… 往后的两天,一直都是南随在照顾她。 不过他在晚上十点以后就会走。 江言这两天身体虚,睡得很早,不过她特别容易渴,半夜醒过来,就要喝水。 第三天,南随还是在这里照顾着她。 不过九点左右,南家那边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回去一趟,家里有事要处理。 江言已经睡下了,他也就没告诉她,自顾自离开了。 …… 她醒来时,病房里一片漆黑,灯距离病床很远,她只看了眼手机,这会儿是九点。 南随应该在。 她抬头,果然看见沙发上有个人在坐着玩手机,灯光很弱,她不太看得清楚他的脸。 江言说:“南医生。” 南随在一瞬间就摁灭了手机。 “我想喝水。” 他有了动作,很快就把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喝完水,原本要翻身继续下去睡觉,可是却是睡不着了无聊中问他:“南医生,我觉得你对我也太好了一些。” 算是一种比较暧昧的问法了。 普通的医患关系怎么可能还会涉及到不相干的疾病。 南随没说话。 江言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道:“南医生,我今天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我放弃小白了。他现在过的这么好,我想我是没理由干涉他的生活的。” 她笑道:“他说,他爱了阿言八年,听到这个,我应该是满足的,因为他以前爱了八年的阿言是我,而苏怡言,他就算爱,最多也就几个月吧。不过,这个决定,真是是一个非常难的决定,毕生的勇气,大概都用在这里了。” 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到南随的手,道:“南医生,我现在,继续找一个人听我倾诉。” “我希望他幸福,又希望他不幸福,因为他幸福,我痛苦,但是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太苦了,所以我还是希望他幸福一点。” “你看啊,人生那么短,他认识我的第二年,被人捅了一好几刀,差点就撑不下去了。认识我的第五年,我又和别人在一起,认识我的第八年……,他最爱的母亲因此进了监狱,而他自己也再一次差点死去,就算活着,现在身体也还是有瘾疾。 他的背经常痛的,每一次我看到,心都要碎了。” 那只手用力的握紧了她,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颤抖。 江言说:“不过有一点,有一点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那就是我爱他,到死都爱。我放弃他,只是因为想让他幸福一点。” 江言说完,面前的男人似乎是嫌弃她聒噪,俯身吻住了她。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5章 紧张 这个吻,蜻蜓点水,的确是成功的让江言的话没有再继续下去。 后者却微微顿了顿,某些念头从她的脑子里闪过。 与此同时,气氛一度尴尬,两个人都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好在此刻夜色笼罩着整个病房,所有的异样都被掩盖的很好。 只是,周边的寂静让人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扑通扑通。 江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打破这份尴尬,笑道:“南医生,你这安慰的手段挺特别的。” 南随在床边站了好半天,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窗户打开,他随手关上的门在风的“帮助”下,猛烈的撞上门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砸在心底,有些瘆人。 江言默不作声的躺回床上。 这晚她又睡不着了。 江言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她醒来时,南随已经坐在她的床头,在看一本叫做《思维心理学》的书。 一旁的桌面上,摆着几分早餐,几乎都是小粥,甜的咸的都有。 她才睁开眼,南随就发现了,浅浅的笑道:“醒了?” 江言点点头。 “虽然给你带了多种口味的粥,不过每样只能吃一口,主要还是得喝白粥,易消化一些,不刺激胃。” “嗯。” 她看着他替她把所有的粥摆好。 不过江言最后只喝了白粥,其他的碰都没有碰一下。 她想到昨晚的事,不动声色道:“南医生,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后者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笑道:“都是朋友,应该的。” 江言说:“昨天半夜送过来的白粥很好喝,我非常喜欢。” 南随温和的道:“我怎么不记得昨晚给你送了白粥的事?”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把视线给移开。 “你看你这几日半夜都迷迷糊糊的,喝没喝粥都不知道,那天我送你来医院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挺严重,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换个科室查查?”他半开玩笑道。 江言也扯了个笑:“哦,昨天晚上喝得是水,不好意思,吃了药,有些迷糊。” 南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又盯着桌上的饭,道:“不吃了?” “不了。” 他便把桌子收拾了,出去丢垃圾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 如果不是他在来的时候替她处理了垃圾桶的垃圾,并且有影响里头并没有什么餐点的包装盒,怕是就要被她套出话了。 不过今天一来,她大概会更加相信他。 果然,往后几天,她都没有再套过他的话。 南随放下心来,由于工作的原因,来看她的时候改成了下午五点以后。 某天他在去医院的路上,被苏怡言给拦了下来,后者看向他的脸色很不悦:“你是不是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司白了?” 南随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我没那么无聊。”的确不是晾他说的,亏得苏怡言自以为是,其实周司白对于她和他之间的事,有哪一点是不清楚的? 原本南随或许会在刚睡完的时候透露她一点点事情的实情,不过现在他想拿下江言,就得用苏怡言牵制住周司白,所以他理智的选择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说,司白这几天会这么不开心?”苏怡言昨天看到周司白的时候,他甚至一句话就没有跟她说,只把她晾到了一侧。 要知道周司白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对过她的。 南随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风轻云淡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因为你,才会心情不好的?” “他对生意根本就不在乎,能让他在意的东西,自然只有我。”在这一点上,苏怡言还是颇为胸有成竹的,毕竟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没有谁是不夸周司白对她好的。 南随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脸上倒是还是一贯温和的模样,他凑到她耳边说:“苏怡言,看在我们以前有过一段的情分上,完提醒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我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还不是看见我就要凑上来么?”苏怡言反讽道。 南随直起身子,“那是我以前没有眼光,从今天以后,你看这样的事还会不会再发生。” 他说着转身就走。 苏怡言在背后气得跳脚,本来南随对她而言,算是一个不错的备胎,没想到如今这个备胎竟然还会气她了,她不得不考虑对策,怎么把他的心拉回来。 人啊就是充满了劣根,当初南随来求她时,苏怡言各种嫌弃,现在他一走,她又要想着办法吊着他了。 不过苏怡言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谁叫她,优秀呢。优秀的人才有资格在一大群优质男之间流连,因为她配得上。 —— …… 江言没想到,苏怡言会独自一个人来看她。 南随看到她的第一眼,脸色立刻就变了,不过表面上还算控制的得体。 苏怡言扫了他一眼,话却是对江言说的:“江小姐,好几天没过来看你,这段时间身体好不好?” 江言淡道:“托你的福,挺好。” 一副不太想搭理她的模样。 苏怡言又当着江言的面,直接妖妖娆娆的看向南随,几分勾、引,浅笑着说:“江小姐,有南医生照顾你,你可是非常幸运的是,毕竟南医生照顾人很有一套。” 简单一句,就挑明了南随当初也照顾过她。 江言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苏怡言什么想法,她心里清楚,不过只是因为周司白,想故意给她添堵。 南随却因为苏怡言的话,不太好看,而后温和的说:“你是司白的未婚妻,我跟他是朋友,自然会尽心尽力。” 聊了一阵,几句话在苏怡言和南随的你来我往之中,显得也不太有看点。 最后南随起身送她离开。 两个人走到医院门口时,南随的脸色立刻就淡了下来,道:“姓苏的,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你今天来医院的是被周司白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苏怡言僵了僵。 “你得想清楚,这是周司白投资的医院,里面多的是他的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并没有什么脑子。” 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本南随满心满眼扑在她身上,自然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如今少了那么层光环,只觉得这个女人虚伪功利的让人佩服。 他的话让苏怡言立刻往四处望了望,然后很快警惕的离开了。 —— …… 南随回到病房时,江言已经拉开了窗帘,她正面对着窗户站着,从他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在宽大病号服的遮盖下,显得她极为瘦小。 但江言真的不算小了,她的身高有一六七。 南随也是走近以后,才发现她在抽烟。 他皱了皱眉,道:“你的病还没痊愈,这会儿抽烟可不太好。” 江言侧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语气的说:“南医生,我突然觉得,苏怡言不是什么好女人。” 这样的女人,配不上周司白,并且她也不觉得,苏怡言这样的作为,对周司白是真爱。前几天她光站在周司白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却没有把苏怡言也考虑进去。 南随眯了眯眼睛,道:“她除了有些喜欢显摆以外,也不算不好。” 江言状似无意道:“看样子你对她很熟悉。” “也不是很熟,只是接触的比较多,对她这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南随道,“她跟周司白很般配,不是么?” 江言无声的扯了扯嘴角,“南医生,接触得比较多,那并不算了解,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词,我想你不会不懂。” 南随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微微侧目,一个眼神,比刚才苏怡言的刻意妖娆要好看得多,南随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 ——真正性、感的女人,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刻意的、通过学习表现出来的,叫庸俗。 江言无疑是真性、感。 他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一步,手差点就要摸上她的脸,但江言却往后退了退,目光淡淡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叫他窘迫,仿佛他非常猥、琐似的。 江言说:“南医生。” “我只是看见你的脸上飘上来了一些烟灰,所以想帮一帮你的忙。”他理由充分的解释道。 “这样。”她看了他一会儿,笑道,“方便把手伸出来么?” “可以。”尽管南随不知道她叫他这么做的原因,还是照做了。 天气很热,他的衬衫衣袖挽到了手腕处,整条小臂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疤痕。 她只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看完了,有什么想说的?”他笑着说。 江言淡道,“你的手相不错。” “你还会看手相?” “嗯。”她随意的点点头,张口就来,“学过一点。” “那以后你可以做这行,我天天来光顾你的生意。” 江言没答这一茬,她只说:“南医生,我这样子差不多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就别过来了,我们这样不沾亲不带故,只是普通的朋友,麻烦你这么久挺不好意思的。” 南随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刻就垮了下去,没想到她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个。他重新皱起眉头,道:“也算不上什么麻烦,昨天还不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改了主意?” 她没说话了。 那是因为,她原本还确定不了那晚事情都真相到底如何,不过今天她有了答案。 她被人带来医院的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或许不太清晰了,不过江言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在痛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在对方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那渗进口腔的血腥味她还有印象。 按道理来说,那样的伤口留下来的疤痕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恢复,而南随的手腕上干干净净,白皙光滑得让人羡慕。 江言一边将烟头丢进垃圾桶,一边随意的往病房里走去,南随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腕,道:“每个人都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总要给我个理由。” 她顿了顿,淡淡的拉开了他的手,笑道:“南医生,我一向都不太喜欢别人骗我。” —— …… 江言当天就办了出院手续。 家里的狗几天没人照料,兴致缺缺的耷拉着脑袋趴在角落里,直到看到主人时,才原地复活,站起来围着她转圈圈。 萨摩耶掉毛严重,几天时间不在,一地的狗毛,还有地板上那天她吐出的血迹,已经干了,黑红黑红的一块。 江言花了那么几个小时,把家里上下打扫了一遍。 然后才去了居委会那里说明情况,调了监控。 当监控中的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人时,她笑,然后把这一段截了出来,快递发给周司白。 一个星期之内,她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倒是听说许菡和傅竞阳的婚礼,要正式举办了。他们两个人谁都看不起谁,如果不是当初周司白干的那些事,他们怎么样也不会有交集。 说起来,又是一段过去的回忆。 他们也都是她和周司白一点点生活的见证者。 :如今那些不太美好的事,如今竟然也成了生活的点缀。 当然,这是题外话,许家是她的仇家,这场婚礼她不会去。 苏谭谭也没去,叶家也就没人去。 再加上周司白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去,少了这么多大咖,这场婚礼其实不算轰动。 第二周过去了以后,周司白终于主动的找上了她。 江言约他在一个跟青城“慕途”装修风格很相似的咖啡店。 周司白今天穿了黑西裤白衬衫,大概因为周末不上班,所以并没有穿西装外套,看上去倒是休闲了不少。 他坐下来后也没有跟她客套,只是淡淡的问:“你把那段监控视频发给我,想说什么?” 江言道:“我其实比较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沉默。 江言一口一口喝着咖啡,她现在有的是时间来解决这件事,也有那个耐心等他开口。 过了有那么几分钟,周司白才冷淡疏离的说:“不错,那天去救你的人是我。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那天你的电话是打给我的。” 这很简单,查查来电显示就可以。 不过江言不敢确定,在周司白接完电话以后,有没有转告给南随,所以光凭一通电话,什么都判断不了。 “嗯。”江言说,“所以呢,那天为什么要过来?” 周司白似乎顿了顿,声音越发冷漠:“我救你,不过是碍于人的情分,这是道德。不过我不想给南随造成麻烦,也就没有跟你解释的必要,真相不说出来,对谁都好不是么?” 她笑,没有说话了。 周司南位置上的咖啡一口都没有喝过,原封不动在位置上摆着,已经完全冷却了下来。 江言说:“原来是情分。” “不然是什么?”他冷声反问道,“总不可能,是我喜欢你。” 江言重复说:“总不能是你喜欢我。” 这句话她琢磨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的笑,“周总,你或许自己都不太清楚,你是那种非常冷漠的人,冷漠到不会多管一点闲事,哪怕是有人倒在了你面前,你也未必会主动上前去帮忙。” 她笑,目光却紧紧的盯着他看。 周司白道:“你因为有南随的关系在,算不上什么闲事。” “是么?” 外头人来人往,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猛然一沉再沉,怪得让人纳闷。 江言和周司白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原本走来走去的服务生,这个时候也尽量不忘两个人的方向走过来。 周司白却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自己的衬衫,将最上面一颗纽扣扣死,站了起来,极淡的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找不出足够让你信服的理由。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自作多情四个字,我想你也不是没学过。” 江言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么?周总,那天晚上在病房亲的是不是不够刺激?” 他的脸色冷了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江言举起自己的手臂,道,“那天晚上,我摸到你手腕上的牙印了。” 是她咬的。 周司白看了她好半天,语气没什么起伏,他只不过是在说一件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你那时胡乱说了一堆,我听得心烦才出此下策,什么含义都没有。” 他连最后一颗纽扣都扣上了,再配上他的长相和表情,的确是一副禁欲的模样,这种样子的人,会让普通人情不自禁的给他扣上一顶神圣不可侵犯的标签,这使他的话听上去,很容易就可以让人相信。 周司白重欲,但是从来不纵欲,他这个人在这方面洁癖得可怕。 江言笑了笑,才道:“我的重点是,那晚为什么要去看我?” “南随有事,叫我顺便代他一晚,他大概觉得这不太好,没有告诉你。” 又是南随。 周司白说完了自己该说的话,这就打算走了,连再见都没有跟她说。 江言说:“周总,欠债是不是该还?” 他回过头来,冷冷清清的看着她,应该是认同他的观点的。 她笑着随意的走到他身边,道:“那你大概欠了我一笔债。” 他垂目看着她,眼神波澜不惊,没有起伏。 江言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抬手去搂住他,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亲上了他,跟他往常的那种浅尝辄止不一样,江言极尽挑、逗。 她很清楚的感觉到周司白的身子僵了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于是她更加温柔,不愿意打扰到他一点。 一旁的服务生路过时,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他是真的不知道刚才看上去还是非常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是怎么做到现在抱在一起拥、吻的。 他太惊讶了,低呼了一声,这一声惊到了周司白,他立刻伸手推开了江言,脸色冷冷的看着她。 下一刻,他不再有一秒钟的停留,转身就走。 江言垂着眼睛,轻轻的擦了擦嘴角,然后抬头看了服务生一眼,后者也不清楚她有没有责怪的意思,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直到她扬起嘴角,一时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虽然什么都不用做,就够风情万种的了,只是加了点故意,更加美的惊天动地,怕是娱乐圈里也没几个有这样气质的。 —— …… 叶医生看到周司白的时候,乍一眼看去,他的脸色不算差,可是要往里深究,也不算好看。 周司白大多数时候都是没什么表情的,这会儿让叶医生有些惊讶,他问他:“怎么了?” “没事。”他顿了顿,说,“我跟你讲个笑话,以前我最怕的,是她跟其他异性有牵扯,现在我最怕的,却是她跟其他男人没牵扯。” 条条道路通罗马啊。 可是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他无路可退,必须要一点一点的,替她铺好未来的路,然而他自己不可以是参与者。 这个“她”指的是谁,叶医生清清楚楚,不由得叹口气:“其实你这么做,她在这段时间里会不好过。” “嗯,不过忘掉一个人很快,死掉的亲人花个两三年的时间,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以后她找个好人,总会忘了我的。” 叶医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也没有办法反驳周司白的话,久病无慈母,就连亲身母亲都会厌烦,情侣之间他也不敢保证,究竟会怎么样。 “累赘”二字,太过沉重。 世人都不愿有一天这个词会被加注到自己身上。 何况是这样自负的周司白。 叶医生道:“其实你当初不出现在她面前,她或许就认命了。” 周司白其实从来没有打算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过,他回来,只不过是等着南随将她的失眠治好,好了以后他就回去。秘书的事,只是负责找人的定的,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所以江言那天出现在他办公室里,他第一个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实在是,太想她了。 可是他不能告诉她任何和想念有关的字眼。 叶医生也不等他说话,就开始替他准备今天的康复按摩。 恰好这个时候周司白的手机响了下。 是一条短信。 上面写着短短的几个字。 [周总,我亲你的时候,你耳朵红了。] 周司白想了想,似乎不止如此。 那个时候,他紧张的,像一个小学生。 —— …… 喜欢深陷请大家收藏:()深陷更新速度最快。 第86章 得手 江言的这条短信,并没有得到回复,就如同丢入泱泱人群,石沉海底。 她倒是不太在意,原本就只是调侃,也没想得到回答。 之后一连几天,日子往常的过,仿佛又回到很久之前,她一个人平平淡淡的生活着,要说非有什么点缀的话,也就只有小萨这条狗了。 萨摩耶一如既往每天撒娇求撸,它的生活一点到晚就围绕着江言过。 唯一不同的是,江言的失眠也没有任何原因的就这么好了,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日子终于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失眠好了,江言也就不再去找南随了,后者倒是经常会来找她,不是约她吃饭,就是约她爬山。 都摆脱了医患关系,南随还这么主动,江言要是真的还看不出来他有什么想法,那就是真的心大了。可她现在对这种好感敬而远之,不愿意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她几乎都在拒绝。 因为这个缘故,他约她的次数也少了很多,不过并没有变为零。最后一次他约江言的时候,她同意了。 两个人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茶馆里见了面。 南随温和的跟她讲了些注意身体的事项,江言沉默片刻,漫不经心的说:“南医生,你应该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就只是朋友,她给他划好了界限,再进一步,不可能。 南随的表情不太好,想着那天她说的最讨厌欺骗,妥协道:“好吧,我实话实说,我的确是瞒着你一些东西。苏怡言……,我和苏怡言不止是普通朋友,几年前我们曾经短暂的相处过,后来分手了,就是这样。” 江言扫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她所说的欺骗,并不是这件事。 南随道:“到现在这种地步了,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再隐瞒下去,我对你的确是有好感的,对你好,也是因为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并不是朋友对朋友好,也不是医生对病人的照顾,仅仅只是因为男人对女人的那么点动心。 “南医生,我对你,没有任何超越男女之情的感觉。”她淡淡说。 这话让南随忍不住皱了皱眉,发自内心的问道:“为什么,是我不够帅,还是我不够有钱?” 这个物质的时代,哪个女人不看好这两点? 江言笑说:“没什么理由,好感这种东西很难说。” 何况年轻时,她早就被另一人惊艳过。 那个比她年纪小、冷漠得仿佛所有人都欠了她几个亿的少年,在八年前就入了她的眼,拉高了她的眼光。以至于她现在看所有人,都不觉得有好看的。 南随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也没有对江言爱到那种非她不可的地步,也就不再经常找她了。 而江言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变成了十足十的家里蹲。 要见周司白一面,也很难了。 不过好在她离开华纱以后,跟女经理没有断了联系,偶尔还能从她的嘴里问出点周司白的消息来。 比如这次。 女经理跟她感慨了一番,当初她在公司给她打下手的日子是多么美好,如今换了个助理,仿佛一夜回到了解放前,这种不习惯,那种不适应,对新人嫌弃的要命。 江言笑着安慰了她两句,不动声色道:“那公司最近怎么样了?” “也就那样,其实老板野心不大,大家随随便便维持运营就好。” 说周司白这样的人野心不大,要放在以前,江言会觉得这是天大的笑话,不过如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周司白是真的没野心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讲到这儿,女经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周总那边,似乎这段时间有出国的打算,公司也有新的副总进来学习,好像要挺久时间不回来。” “这么快?”周司白可是回国也没过多久。 “是啊,也不一定是真的,我就是听说。”女经理说话比较严谨,不太真实的,不敢轻易做保证。 挂了电话以后,她又联系了俞洗,不过接电话的人却是傅竞城。 他的声音带着起床的魇足感,问她有什么事。 江言说:“想问一点关于周司白的事。” 傅竞城沉默了片刻,“抱歉。” 她笑:“不问你那些,就想问你,周司白现在的住处。” “你等我消息,我要是知道了,回你电话。” “嗯。” 傅竞城回头时,俞洗早就穿得整整齐齐了,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往她腿上看去,长长的裤腿下,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昨晚的手感提醒着他,她的腿比寻常人要瘦许多许多。 俞洗的身体很不好。 傅竞城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放低了些:“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俞洗笑道:“我打电话给我家小导游了,他很快就会来接我走。” 傅竞城的脸色不太好看。 那个看上去畏畏缩缩,为人又谄媚的导游,不知道哪一点让俞洗这么依赖他,而光凭这一点,就值得他醋好久。 俞洗风轻云淡的说:“阿城,昨晚你求我给你的时候,说好了也答应我一个理由的。” 傅竞城闻言放轻了声音:“你说。” “我要去南非了,放过我吧,不要来找我。”俞洗诚恳的说,“你应该知道的,只要我不想让你找到,你就不可能找到我。” 他沉默,拒绝的话在心底漫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俞洗好意提醒他说:“阿城,我已经不是你的小洗儿了。” 他的小洗儿愿意为他去死,也愿意放弃一切护着他。 可是俞洗不会。 傅竞城复杂的看着她,好半天后,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俞洗笑了:“谢谢。” 离开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但对傅竞城而言,是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因为当初整个傅家人把她当垃圾欺负时,他从来没有上前帮忙过,也从来不肯承认,那是他的妻子。 他跟所有人一样,看见她时,眼底写满了轻视。 可是傅竞城想,他那个时候并不是不喜欢俞洗,只是他对自己喜欢的认识有点晚,所以才看着她在傅家一天比一天不快乐。 如果他早些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话,他可以不回傅家,也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可是他就是偏偏,意识得晚。 —— …… 江言得到傅竞城的回信,是在一天以后,他说周司白这次的住址是保密的,完全查不到。 她又去问了江缺、苏谭谭,两人对于这件事有跟傅竞城同样的答案。 可要没有周司白的地址,要找到他更是难上加难。 最后江言不得不花钱买了辆新车,每到下班时候,就在华纱外蹲点,偶尔一两次倒是真的能看见周司白的司机开着车子出来。 她不紧不慢的跟在司机身后,得知周司白住在哪个小区,至于具体位置,她就不太清楚了。 可是有了小区位置,具体在哪也没有那么难找了,她回去回去琢磨下办法,也不算是太难的事。 周五的时候,她又偶尔在女经理那里听说了,“慕途”的连锁店开到b市来了,作为股东之一的周司白,开业庆典肯定会去。 恰好“慕途”的一众股东里,江言恰好认识那么一位,当初差点成为她男人的陈严,就是慕途最大的几个股东之一。 江言联系上陈严的时候,后者还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可花丛中天天流连忘返的陈大总裁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啊,江言啊,我听说周家没了,你有一半的功劳,是不是真的?” 他倒是有心情调侃。 江言不动声色道:“没有吕梁茵的垮台,许家的便宜你也占不到,陈总,您说是不是?” 这一年的经济行情不算好,好几家已经大不如前了,青城的蒋家以及a市的王家,亦或是许家,都已经从最顶层的一批中退了下来。 倒是陈严,这一年中流砥柱,已经成为了青城的头号霸主。 他这人花心是花心,但是能力这方面,也是足以让很多人羡慕的。 “所以你今天联系我,到底是有什么大事,总不可能是找我再续前缘吧?”他继续半调侃半笑道。 跟聪明人说话,老老实实的最好,江言很快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他,陈严考虑了不到五秒钟就答应了。 —— 庆典举行的时间,是在晚上,因为有活动的缘故,今天店里挤满了人,还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光是这一晚的营业额,应该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江言跟着陈严进去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连苏怡言看到她时,表情都有几分不自然和嫉妒。 当然,她不是觉得周司白不够好,只是江言身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换,还都是优质男,这点比较让她眼红而已。 可她讨厌的是江言,对她身边的陈严还是有好感动,于是还是主动上前打了招呼:“陈先生。” 陈严没用正眼瞧她,只随意的扫了她一眼,问江言:“这位是?” 江言笑道:“我也不认识。” 苏怡言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等到陈严被一旁的人拉去闲聊时,苏怡言才丑着张脸对江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江言平静的说,“本来也想过就放你和司白在一起算了,不过你配不上他。” “你要是有本事,就把他从我身边赶走好了。”苏怡言有些讽刺的说。 周司白现在会帮谁,她比谁都清楚,真正的阿言,又能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能永远抓出他的,那才是真正的阿言。 周司白今天过来的比较晚,苏怡言在他一走进来的时候,就去了他的边上,有些得意挑衅的看着江言。 “司白,你今天来的怎么这么晚?”她有意无意的朝江言看过来,说,“刚才还有人想要阻止我们在一起呢。” 这眼神在指谁,简直不要太明显。 周司白的视线淡淡的朝江言扫过去,在看到她以后,皱了皱眉,最后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视线给移开了。 苏怡言发自内心的笑了。 既然江言敢口出狂言,她也该让她好好看看,在周司白眼里,到底谁更重要。 江言则是没什么含义的扯了扯嘴角。 周司白的身体不太好,也没有多少人敢灌他,所以他自己一个人在吧台,喝着度数不算太烈的酒。而苏怡言这会儿早就去和b市的那群名媛们套近乎去了,她是个新人,想要融入b市这个圈子,就要主动去和大家搞好关系。 一个人坐在高脚椅上的周司白,安静的让人不敢随意靠近,仿佛离他近些,就是一种亵渎。 江言在看了他几秒后,没有任何迟疑的朝他走过去,在他一旁空着的那个高脚椅上坐下来,这样坐着,她同样比他矮了半个头。 周司白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江言笑:“周总,没想到你今晚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冷淡的几乎叫人想不出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 江言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笔直看了好一会儿,手慢慢朝他靠过去,沿着他的手指,慢慢爬上他的腕表。 她的手在冰冷的表盘上,手指在他手表周边皮肤上摩挲,挑逗的意味极其明显,江言说:“手表不错。” 周司白的表情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灯光打下来,她才发现他的眼底有点冷。 江言却还是在挑衅他的底线,嘴角故意微微上挑,一点先抑后扬的性、感的味道:“你永远这样冷,苏怡言知不知道,你其实也是会脸红的?” 周司白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江言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他手腕上轻轻敲着,她笑:“可你再冷漠,也会有热情的时候的。”她意有所指道。 他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再看她。 江言自己也清楚,现在说话的江言,是当初最最具有风情的江言,用这种方式,或许能让他想起些什么。 良久,周司白才疏离的开口道:“江小姐,你应该知道,光凭你的性、骚扰,我就有本事让你牢底坐穿。” 不过这时候的人正是最多的时候,很快苏怡言就穿过大半个人群,朝周司白走过来,看到他身边还坐着个江言时,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江言却没有理会她,只把手放在周司白的肩膀事拍了拍,浅笑着说了一句:“周总技术还是不错的。” 当然,因为这是她自己当年一手交出来的。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听不懂这句话,苏怡言的第一反应就是气到控制不住自己,她的一耳光这就要朝着她打下去。 江言不躲不闪,嘴角含笑,眼底却料峭。 不过这一巴掌最后并没有落到她脸上。 江言看苏怡言分明是一脸怒气,不知道她的手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停在半空中。 “苏小姐再见。”江言笑着走开。 她这抹得意的笑,气得苏怡言喘了好几口大气,一巴掌差点就朝身后的周司白扇了下去想,不过在看清他那张冷漠的脸时,她的理智瞬间回神,再想想自己刚才打算做的事,后背瞬间就凉了一半。 “司白,刚才干什么要拉住我的手?”在江言的方向可能看不见,不过苏怡言可是当事人,他手拉上来那么重的力道,她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 苏怡言的眼睛有点红,“你阻止我……,因为你对她心软了?” 周司白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道:“我带你出门,不是让你来给我惹事的,你该好好看看你最近的模样,我从来没有想过阿言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苏怡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刚刚的表现的确是有些像泼妇。 这个想法才刚升起来,就让她有些心惊,因为她在给周司白催眠的时候,灌输给他的就是温柔知性的阿言,而她刚刚那样,可能会使催眠失去效果。 苏怡言看了周司白几眼,才说:“以后不会了,刚才我也是一时心急,江言她那样挑衅我,才会让我失了控。” 周司白却连理会她都懒得,只淡淡的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司白。”还有这么多人在呢,她不可能不要这个面子,只好立刻跟上前去,挽住他的手。 —— …… “周司白身边的女人是怎么回事?”陈严笑着看向江言,“我当初怎么记得,他对你似乎有那么点特殊感情。” 江言不信他不知道,“那怕是陈总的消息滞后了。” 陈严大笑,搂过她的腰,道:“南家公子跟你也有过那么一段?” 她抬头。 “九点钟方向,他正盯着我们这边看。”陈严凑近她说。 “十二点钟方向,站着周司白,不过很可惜,他倒是一眼都没有看过来。”他有些遗憾的说。 江言没说话。 “我倒是不该说你魅力大,还是魅力小了。”陈严道。 “不如你再替我看看,周司白身边是不是还跟着那个女人。” “你想扳倒她?”陈严笑了笑,“可我看她跟周司白两个人还挺亲密的。” 江言一顿,余光扫过去,然后看见苏怡言这会儿整个人挽着周司白的一条手臂,整个人可以说是没有一点缝隙的贴着他。 她回头,盯着陈严:“没想扳倒她。” 只是周司白跟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以,她甚至找不出苏怡言身上有任何优点,相反的,虚荣、好胜心强、爱攀比、还勾三搭四这些点,她都在她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陈严对于她的话只嗤之以鼻的“哼”了声,看见那边周司白和苏怡言已经进入舞池,便拉着江言也走了进去。 “你放心,今天一定不叫你输了阵仗。”陈严压低了声音说。 江言在这一方面的确很有优势,起码在柔美程度上,她不知道比苏怡言好了几个档次,而且天生比较艳,她一加入,就夺走了所有光彩。 一旁的人赞不绝口。 江言盯着苏怡言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她勾了勾嘴角。 周司白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往江言这边扫了一眼。在苏怡言动作连番失误,甚至还踩了他一脚时,终于失去耐心,周身带着寒气的走出舞池。 “看来这姓苏的战斗力也不算强。”陈严在最后若有所思,下结论道。 “嗯。”她的优势,只不过是占了她的身份。 两个人也没打算再继续跳下去了,往场外走的时候,江言发现南随正满脸复杂的看着她。 江言原本就是往他那个方向走,这会儿也没避。 在彼此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南随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非他不可,可是陈严算是怎么回事?” “南医生,你与其来管我,不如去好好管一管苏小姐。” “我跟她那晚是意外。”南随有些急切的说。 江言笑,没说话,没想到她随意一句话,又炸出个大消息来。 苏怡言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堪许多,她怎么样也不能让周司白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江言可以因为他的幸福止步,不去打扰他。 却做不到,让随意的人,都可以欺骗他。 她养了那么多年的人,不是用来糟蹋的。她自己都舍不得,何况是别人。 —— …… 再晚点的时候,有一个酒局。 一桌子的人都好奇江言的来历,而当初向着苏怡言而拿江言开涮的华纱女高管,这时候早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如果再叫她知道,江言身后还有个苏谭谭,怕是要吓破了胆。 陈严只一味的往周司白那儿灌,也就只有陈严敢这么灌他了。 如今华纱的珠宝设计行业算是起步没多久,而陈严确实这一块的巨头,两边有来往,自然要客气一些。 江言却看见陈严在周司白的酒杯里加了点料。 她朝他看过去,后者随意的耸耸肩,没有太大所谓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后面就看你怎么努力。” 陈严的信仰,睡上一觉,什么矛盾就都好了。 江言再往周司白看过去时,他人已经不在了。 陈严好心的替她指了指路。 …… 江言看见周司白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皮肤都开始有点微微泛红,整个人带着醉意的坐在他的房间外头。 她过去时,他警惕的睁开眼来看她。 江言扶起他。 “你得逞不了。”她听见他平静的在她耳边说。 第87章 你我 江言没说话,浅笑着且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周司白的眼底明明有几分情绪,可却活生生的被他给压抑着,整个人看上去寡淡到不行,散发出来的冷意,按道理来说,一般人都会选择回避。 不过江言没有。 她笑了笑,说:“我不会得逞,不会得逞什么?” 周司白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靠着墙壁,她朝他说话的时候,他整个人更往墙壁的方向靠过去了一点,显然是想避开她。 江言却凑近他,两个人离得很近,几乎是面贴面,她感受到他轻微喘着的鼻息,小声说:“你觉得,我想对你做什么?” 周司白身上的冷意更足了些,他道:“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她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周司白是那种五官特别立体的人,侧脸特别有棱角,手覆上去,就能感受到他的冷硬。 很早之前,他被江缺绑走的那次,他身上的少年气更足一些,远没有现在这么有味道,不过那时候的他,有一种别种滋味的迷人。 江言的手最后轻佻的挑着他的下巴,她浅笑,目光柔和下来:“我想做的,不知道你现在行不行。” 不太看得起人。 这话大概可以激怒任何一个男人。 周司白也有一瞬间的寒溯气息扑面而来,不过也只有一瞬间,立刻就隐藏了下去,他的目光一沉再沉,疏离的说:“激将法没用,江小姐想想清楚,要是真这么做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最多就是不放过她。 江言眼底含笑:“怎么样,我都无所谓。” 她在他的唇上扫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分外红润,所以她想也没想,就将他的下巴往下带,抬头亲了上去。 周司白的目光却跟不远处的陈严重合在了一起,后者跟他对视了以后,扯着嘴角对他笑了一笑。 周司白顿了一会儿,然后往身后走了一步,门本来就没锁,走路的风直接就把门给带开了。 江言抬起头来,把他给推了进去,然后锁上了门。 陈严盯着那扇被关的紧紧的门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些。 他很快回到还非常热闹的人群中去,这会儿苏怡言还在和其他人聊天呢,好不热闹。 那一堆女人当中,有好几个是陈严以前的相好,分手也是好聚好散型的,见到他都纷纷拉着他一起过来坐。 这边只有苏怡言的身边有一个空位了,陈严坐下来的时候,她的脸有点红。 苏怡言想起刚刚大家的讨论来,所有的人都说眼前的这位陈总,功夫那叫一个好,一个男人在这方面能叫人赞不绝口的,那就是真的是真本事了。 她来b市这么久,也没有听别人跨过周司白,何况周司白的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也从来不碰她,她有种直觉,周司白那方面不太行。 只是苏怡言忽略了一点,周大老板这人洁身自好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没有人体验过,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水平如何,更不可能有人会做出评价了。 苏怡言这会儿只敢拿余光看陈严,他在这群人当中谈笑自如,偶尔会带了点深意的看她两眼。 这让她的脸更红了,头一点一点的垂下去。 一直到他起身,她都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陈严起身去了一旁,b市他也有很多朋友,过来一次,寒暄这类事自然是少不了的。 只不过几分钟后,他就一个人走到走廊尽头抽烟去了。 苏怡言再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朝他走过去。后者偏头看她,没有发表任何话。 “陈先生。”她喊他。 陈严摆出一副才看见她的模样,笑了笑,客气的道:“原来是苏小姐。” 他不久前还是一副不认识她是谁的模样。 苏怡言自认为自己长得还可以,就算在刚才那一波名媛里头,也是排得上号的,陈严连她们都看得上,不可能对自己一点兴趣都没有。 想到这儿,她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陈先生,有没有空一起喝一杯?” “当然。”他道。 两个人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手上各端着一杯红酒。 苏怡言率先举起酒杯:“cheers。” 他扫了她一眼,跟她干了。 “陈先生今天带了江小姐过来,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她笑不露齿,因为她的牙齿长得不够整齐,这一直是她最不满意的一点。 陈严笑道:“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那样的,配不上陈先生。”苏怡言有些委婉的说。 他没说话,自顾自品着手里的红酒,过一会儿,意味深长的道:“这只喝酒,可没有太大的意思,苏小姐有没有更好的事情推荐推荐?”他跟她干杯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 这暧昧的姿势让苏怡言晃了晃神,沉默了片刻,反握住陈严的手:“我的房间在楼上,陈先生有没有兴趣进去坐一坐?” 陈严往前凑,几乎要对她的唇吻上去,苏怡言有点紧张,往四处扫了扫,最后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事却并没有发生。 她只听到陈严在她耳边不轻不重的说:“苏小姐,你说你今天想背着周司白钓我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还能不能继续在他身边留着?” 苏怡言惊得睁开了眼,发现陈严这会儿已经从她面前站了起来,这会儿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几分讽刺:“苏小姐,我这人,还是有点挑食的。” 这话足以让苏怡言气炸,不过她不敢确定陈严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周司白,所以不得不服软道:“陈先生,我也是没那种生活太久了,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司白他那方面不行,我总不可能一辈子跟他过柏拉图式的生活吧?” 陈严扫了她好几眼,漫不经心的反问:“是么?” 苏怡言总觉得他这两个字,话里有话,不像是紧紧的反问意思。 —— …… 房间里头,热得有些过了头。 空调明明打得极低,却还是让人止不住的冒汗。 江言觉得周司白不太正常,明明喝了陈严带料的酒,他却没有一点忍不住的意思,除了身体有些乏力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周司白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有最外头的一件西装这会儿被丢在了地面上。 他很排斥她的接近,闭着眼睛,一脸淡漠。 江言往他的裤子扫了一眼,不过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她顿了顿,凑过去亲他,周司白浑身僵硬,不过并没不算非常拒绝,也不太乐意就是了。 江言笑道:“最近身体这么差么?” 他猛地睁开眼,冷漠的看着她,眼底似乎带了淡淡的警告。 男人在这方面的尊严受不得诋毁,她的话大概伤到了他。 江言又低下头在他脸上的五官处都安抚的亲了一边,道:“好好养身体。” 周司白冷着脸一言不发,做了个不太明显的眯眼睛动作。 江言起身,当着他的面把衣服穿了回去,回头时,发现他正盯着她的背看。 可是他现在就算是看,也只能让他自己更难受而已,毕竟他什么都做不了。 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同情,她知道他最近身体不太行,不过没想到他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周司白的脸更冷了。 江言拉开门走了出去。 陈严正好就在不远处,听到声音,看了她一眼,对着她笑了笑,等到她走到他身边时,才不动声色的笑道:“这么快就完事了?” 江言琢磨了片刻,笑道:“你说,我的魅力低成了那个样子?” 陈严了然道:“估计不是你的问题。” 是谁的问题,答案昭然若揭了。 跟江言最开始的想法一样。 她回了头,然后发现周司白房间的门并没有关上,她和陈严的话,里头的人估计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江言想了想,过去替他关上了门。 她在门关上的一刻,往里头扫了一眼,周司白在里头,脸色不太好看。 跟她对视的时候,冷冷的、凉凉的,很快就冷着脸偏了头。 做完这些,她才跟着陈严往外走去。 两个人一起约着吃了个饭。 第二天,又抽空去找了b市最好的医生,询问了各种对男人好的药,当然,考虑着周司白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江言买的大多数都是中药。 她见不到周司白的人,所以把这些东西全通过邮寄快递的方式寄去了华纱。 —— …… 周司白在公司,从来都不收快递,所以当助理把一大箱东西搬进来时,他难得顿了一顿。 助理纳闷道:“周总,这是谁寄来的?这么一大箱,还是真的有点多。” 他从楼下搬上来,可把他给累坏了。 周司没说话,只冷淡的找了把剪子把快递给拆开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箱子里头全部都是中药,有狗脊、淫羊藿、补骨脂、西洋参、冬虫夏草,这些数得上名号的,没有一个缺。 全都是些特意给男人吃的。 周司白的脸色冷的几乎结了层冰出来。 最后这些东西全部被他叫人丢进了垃圾桶。 周司白第一次主动联系了陈严,“我想你不想取消我们之间的合作。” 后者好半天以后,才笑着回了他一句:“开个玩笑而已,周总这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 心中又难免感慨,周司白如今的气势是越来越足,找问题还知道往最重要的地方一道切。 周司南现在的确是不敢随便取消和他的合作,他也同样不敢随便断了和周司白的合作。华纱现在虽然比不上陈氏,不过能跟华纱合作,这是只赚不赔的生意,赚得可不是小数目。 陈严想来想去,能让周司白这么生气的原因,应该是江言做了什么。 他委婉的打电话去问江言,得知后者给周司白买了什么样的药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其实那天,他给周司白的药,药效主要是败火,外加一点点的昏迷乏力。 不过陈严到底是没有把这事告诉江言,他倒是想看一看,将近一年时间没碰过苏怡言的周司白,到底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他既然那么生气,是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人类生而八卦,看戏这事,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 于是陈严道:“江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没有外界条件的刺激,光靠这个药疗,一般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来自于男人的经验。 陈严的话,江言只信一半,不过后来她问了医生,对方告诉她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江言沉默了片刻,笑了。 这事总不能交给苏怡言来解决。 恰好身边有个陈严在,她很轻松就知道了周司白的住处。 江言在后续,又给周司白寄了一大箱的药,不过这次,这些药全部被退了回来。 她想了想,某天临近下班的时候,去了华纱一次。 她找了个借口,跟女经理说自己上次有东西落在公司了,想回来找一找。 女经理跟江言关系还算不错,能帮忙的事,一般都会帮忙,于是这一次也非常热情的告诉她,到时候她会带着她溜进去。 当天,江言成功进入华纱。 女经理有事,让她自己找,她原来的那个位置还空着,并没有被人霸占。 江言说行。 不过她转身,就直接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周司白的那一层。 她走得很快,再加上大家根本就不觉得一个没有准许的人可以成功上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江言成功进了周司白的办公室,后者不在,于是她趁机检查了一下自己上次的药,是不是还在他办公室里待着。 很可惜的是,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找,周司白就开完会回来了。 看见她的一刻,他的脸色算不上好,不过倒也没让她立刻离开,只冷漠的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言看着他顺手关上了门。 她笑道:“上次给你送过来的药都吃完了?” 提起这话题,周司白的脸色都变了变:“我为什么要吃那些药?” 江言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周司白冷淡:“谁跟你说,我不行的?” 她笑。 没有人跟她说。 那天她亲眼看见的。 “江小姐,希望你不要做任何过多的揣测,我很好,请你离开。”他冷淡的说。 一个男人不行了,才会这样不停的给自己找借口,并且不断的提起自己没事的事。 江言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走到他身边,笑道:“那要不然,你证明给我看?” 这证明的方式是什么,很清楚明白了。 周司白一顿,视线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她脖子偏下一点的位置。 江言今天只穿了一条纯黑色吊带裙,明明每一个地方都遮得好好的,却更加有味道。 原来不仅红色衬肤色,就连黑色也衬肤色。 周司白不得不怀疑,她今天就是有备而来的。 江言在他失神的时候,环上了他的脖子,这一个动作让他瞬间回神,周司白第一反应就是想推她,不过还没来及做,浑身僵了僵。 他感觉自己的喉结有些痒。 周司白从来都清楚,江言是个调、情高手。 这种亲吻讲实话是真的有些撩人。 她轻飘飘的说:“你要是真没问题,要不然就在这儿试试?” 周司白在她一下下雕琢他的脸时,有些失去耐心,他转身将她抵在了后面的书架上。 一排排的书硌着她的背,有些难受, 周司白热烈的在吻她。 热烈的让江言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在马上就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却推开了她,转过身去,冷漠的说:“你走吧。” 江言顿了顿,有些复杂的看着周司白。 她从来不觉得,他是个会极度忍耐的人,当初那样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在这方面他也从来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所以她觉得,周司白大概是真的有些毛病。 亲可以亲,其他的就做不了了。 江言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周总,别把自尊看得太重,有病就得治。” 他仍然是背对着她,轻轻的喘着气,并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出去。”他冷冷的说。 江言在出去时心不在焉的扫了他一眼。 看来啊,这事是真的伤到了他的自尊了。 江言想。 —— …… 江言很快就回到了楼下,女经理好奇的问她去哪了。 她说随便逛了逛。 “你最好不要乱走,苏小姐过来看见你,这就不太好了。”女经理可没有忘,未来的公司女主人非常不喜欢江言的事。 她点点头,本来立刻要走的,不过外头突然下起了雨。 大夏天的,说变天就变天,一点预兆都没有。 这会儿的雨,容易闪雷,风雨交加那是常有的事。 江言想起来了一些事,于是又重新折回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女经理想着反正苏怡言也不会来她们这儿,也就随着江言去了。 下午六点以后,公司里的人依稀下班。 女经理也要回去了:“江小姐,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她手上恰好有本书,视线也没有移开,答道:“我把这篇看完吧。” 这也耽误不了几分钟。 女经理说:“那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小心些啊。” 主要还是别碰上苏怡言。 “嗯。” 江言却并没有看见周司白下来。 她心中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上一次在酒店的事,她印象还非常深刻。 这本层楼的人都走光了以后,她再次上了电梯。 当江言走进周司白办公室的第一瞬间,果然立刻看见他整个人虚弱的坐在地毯上,额头上冒着冷汗。 看到江言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要躲,冷冷的说:“谁允许你还在这儿的?” 她在上来前,已经料到了会发生什么。只是尽管有心理准备,难免还是觉得心酸。 江言什么也没说,只非常慢的走到他面前。 在她蹲在他身边的一刻,江言把自己的手伸到他嘴边,周司白毫不留情的凑上嘴,不过只是含着,并没有咬。 这可没什么效果。 于是江言低下头去,亲他锁骨上的伤痕,虔诚而又坚定。 周司白猛地一顿。 江言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现,在作为一个男人方面,他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笑了笑,有一个忘了痛苦的很好办法,就是做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周司白在知道她发现了以后,立刻就要逃开。 江言却紧紧的贴上去,软着声音说:“小白,来。” 周司白哑着声音警告她,目光阴鸷,她甚至觉得他这会儿要是没事的话,他或许还会对她动手:“滚。” 江言顿了顿,笑着说:“你怕什么?” 她说:“害怕你背上的那些伤见人吗?可是我已经看过了。” 周司白屈着背一言不发,固执非常。 她其实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疼痛让他虚弱,他应该是推不开她的。 江言沉默了片刻,说:“我送你回去吧。” 她扶起他,才知道他这会儿虚弱到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比如他站着的时候,几乎全部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从办公室到车上,江言累得不行。 她一路把车子开得非常稳当,速度也不慢,很快就到了他的住处。 江言不断想办法减少他的注意力:“怎么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住哪的?” 她说着,替他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冷汗。 周司白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江言不在意,带着他进了他的卧室。 她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周司白这会儿大概好些了,才开口问她:“今天怎么没走?” 她扫他一眼,平静的说:“本来要走了,不过后来看到下雨了,我就没走。” 江言说完,往浴室走去,不过周司白道:“你可以走了,我会打电话叫苏怡言过来,今天你送我回来,我会给你一笔钱当作感谢费。” 她的步子停下来。 江言语气不明道:“我其实挺好奇,为什么你一直都在排斥我。” “你总不能要求,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你,我有未婚妻了,希望江小姐可以体谅我。” 江言沉默,还是选择去浴室放好了水。 搀着他进浴室的时候,周司白面色不悦道:“怎么还不走?” 她剥他的衬衫,狰狞的背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然后轻轻的推他进了浴缸。 “我跟你一起。”她说。也跨了进去。 周司白整张脸写满了排斥,沉着脸张嘴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她的眼睛有点红,不过依旧不咸不淡的笑着:“我……” 他盯着她看,手不自觉的在水下握紧,生怕她说出什么话来。 “算了。”江言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就是。 她想陪着他痛苦。 因为她那么 第88章 前夕 周司白偏过头去,只觉得背部更加疼了,以及,多了一个疼痛的地方。 江言的衣服没有脱,就这么坐进了水里,黑色的裙子碰到水,变成了更深的黑色,紧紧的贴着她的皮肤。 周司白的眸色深了深。 他动了动,又是一阵刻骨铭心的痛感传来,连着神经,直直传入大脑中枢,一系列的反应让他整个人虚弱了下去。 周司白在轻轻的喘着气。 江言凑近他,小心翼翼的没有让自己碰到他的身体,以免给他带来压力,只有脸轻轻的贴着他的。然后非常细致的给他按摩。 她说:"小白,你要是痛了,告诉我。" 他不看她,因为她一下又一下的安抚,在不自觉的轻抖着。 周司白冷冷的说:"别这么叫我。"声音中也不乏气息不太足,到底是此刻身体比较虚弱。 江言说:"我就该这么叫你。" 他不说话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非常的冷漠。 "假设,假设我们很早之前认识,我肯定就是这么叫你的。"她笑,声音柔和而森远。 周司白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以前不认识你。" "我说假设。" 他能感受到她在给他放松背部,事实上,江言的手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确实让他好过了不少。 周司白却主动的远离她,并不需要她给他做得这一切,冷淡的给她泼了一盆冷水,"假设只是为了满足幻想,没事别做这种无聊的事。" 江言笑道:"实不相瞒,我还假设过很多更过分的事,你想不想听一听?" 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因为还在疼痛的背部皱着眉,虚弱的喘着气。 江言说:"我假设过,你跟我死死在一起缠绵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我也假设过,你为我放弃很多,为我甚至可以选择死亡的模样。" "我还假设过,你非常非常的,爱我。" 她放低声音,音调又清脆又颓废,还有几分冷淡几分惋惜,真真假假是是非非,又有谁可以听出来? 周司白这次安静了非常久,久到江言以为他睡着了,可她微微直起身子扫向他的脸时,发现他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是抿着唇不说话,棱角因为他抿唇的动作坚毅非常,又冷又硬。 只是表情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矛盾情绪在里面。 "荒谬。"最后他送了她这么一句。 江言一顿,扯了扯嘴角,并不太在意他的话,盯了他一会儿,给他按摩的手改变了成了那种暧、昧力道。她轻轻的说:"小白,想不想?" 他的身体她太熟悉了,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最好的地方,让他投降,让他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周司白轻轻的闷哼了一声。似是心痒难耐。 江言说:"想不想?" 他不说话,接下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笑:"我挺想的。" 大胆直接,很少有人,尤其是女人,会这么大胆的把这些话表述的这样直接。 周司白大概是忍无可忍,艰难的从浴缸里起身,走去了外边的卧室。 江言笑着跟了出去。 他此刻正背对着她,上面的伤痕一块一块的,每看一次,都同样的让人心惊胆战。 她心里清楚,他此刻应该痛到不行,表现的这么平静,不过就是在强人而已。 就在浴室的那段不算长的时间里,她就看到他无数次痛的手腕暴起青筋的模样。 江言掀开被子的时候,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睛闭着,修身养性。 她盯着他的背望了一会儿,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娇生惯养的小白啊,怎么就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江言笑道:"真是太丑了。" 面前的男人一顿,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一下,离她远了一点。 江言说:"介意我这么说?" 依旧是得不到反应。 她笑了笑,低下头,在他一片狼藉的脊背上细密亲吻,沿着整条脊柱的线条,一点点虔诚而又小心翼翼的往下进行着。 周司白的反应很激烈,几乎要翻身过来阻止她,只不过此刻他挣扎不过江言,她的力气突然间大的惊人,他只好看着她继续为所欲为。 这一刻,要是有旁人在,或许都会被眼前的一幕恶心到,这样的残破不堪的躯体,这样狰狞粗糙的皮肤,根本没有人下得了嘴。 大红唇与之的对比,大概就是美女与野兽一类。 周司白整个人僵硬得不得了。 江言的手搂在他腰间,他的腹、肌还是有的,甚至还非常明显,这应该是多亏了他以前的底子好。 她下滑。 一下一下非常温柔的安慰他。 江言轻声的说:"丑,不过不代表不喜欢。" 周司白眼神复杂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男女之间的事,在这方面上,女方主动还是容易占到主导权的,江言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排斥没有那么明显了。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江言起身去包里面拿了套、子。 然后在他面前低下头去。 江言的口,火不错。 这次是她主动。 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周司白算不上拒绝,但是也绝对没有配合。 他只是没有阻止她而已。 两个人在这个过程当中,除了抑制不住的声音以外,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明明很早之前,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好的时候,偶尔还会有调、情的。 一室漆黑的卧室彻底安静下去的时候,周司白转过身背对着她,整个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散发着冷意的。 江言在黑魆魆的室内,也只看得见他大体的轮廓,像座小山似的,固执的一动不动。 在她想凑过去搂住他时,他避开了。 周司白这会儿应该是没有她累,因为刚才出力的,完全就只有她一个人。 他疏离冷淡的说:"不要碰我。" 她顿了顿。说:"抱歉。" 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中间空了一大块,泾渭分明,像是隔了条楚河汉界似的。 江言起身,去阳台上放松,打火机与烟,一直是她最好的伙伴。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有还一会儿了,这会儿除了空气里头还有些湿漉漉的味道,几乎教人感觉不出来有下过雨的痕迹。 再等她抽完回去时,发现周司白似乎看着她的方向,在她进来后,又很快的把视线给移开了。 江言笑道:"在看我?" 他没说话。 周司白的背这会儿又是直直的了,显然早已经不痛了。 下雨就痛,雨停就好,这还真是一个准时的毛病。 江言此刻的食指上还夹着烟,猛吸一口,朝他缓慢的呼过去,只见那烟雾,泛着混浊的灰蓝色。 周司白皱着眉偏开头。 她心情很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江言笑道:"小白,你没事就好。" 她要是想故意带出风情的话,一颦一笑就够了,要勾、引人没有那么复杂。 周司白因为她这一笑,眉头锁的更加深了,正要说话,江言却漫不经心的把打火机丢在了地上,一只脚屈起,膝盖跪在床上,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只手搂住他,另一只手将烟头举高,亲吻的时候,把满嘴的烟味灌给他。 江言说:"很苦是不是?" 她指了指自己:"以前有九个月的时间,我的心里要比这烟味痛苦一百倍。" 说完,烟头也被她丢在了地上,江言两只手都搂住他,亲吻他的额头,说:"周总,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她口中的体谅,怕是带了一层其他的意思。 不过她想做,不是因为需求,只是喜欢跟他温存的感觉。毕竟已经有好久,她没有这样接近过他。 如果不是周司白的手这会儿揪着床单,江言怕是真的要以为他无动于衷了。 她扯了下嘴角,微微俯身靠近他。身前的春、光也随之显露。她却像丝毫没察觉一样,挑着嘴角笑,媚眼如丝。 只要是男人,就懂她此刻的意思。 只要是男人,大概没人会拒绝她。 周司白却只是非常冷淡的坐着,还是没有对于的动作,江言再仔细看时,甚至能看见他眼底藏着的淡淡的抗拒。 她的动作顿了顿,脑子瞬间清醒过来,刚才周司白没有拒绝她,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力气反抗她,并不是打心底想跟她亲密。这会儿他的背不痛了,自然就不会再任由她有什么举动。 何况在周司白眼里,苏怡言才是正主,以他对她的那种感情寄托,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这么做。只会更加把他推向苏怡言的身边而已。 但江言要的,是让这个女人彻底的消失。 这些想法如同一桶冷水直直的浇在了她的头顶,江言几乎是下意识松开他,不过还没有成功,她就被周司白反身禁锢在了身下。 男人主动,总是比女人主动更加具有花火,短短几秒中之内,一切就跟被火烧火燎了一样,一触即发。 漆黑的夜里,不算太厚的空调被遮掩了一切。 江言觉得有些疼,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这么狠,可她还是愿意配合他,所以她更加紧紧的抱住他。 她笑着问他:"有一点喜欢我么?" "没有。"他张口就来,只是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非常非常凶狠。 她说:"我有一点。"再多很多。 周司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隐忍的,他道:"不要喜欢我。" "嗯。" …… …… 最后他额头上的汗,砸在了她的头发上。 长长的头发有一大部分都是跟着他走的,在他的手臂上飞舞缠绕。 周司白立刻翻过身去,冷冷淡淡的说:"睡了。" 完全不像是刚刚从事情中抽离出来的一个人。 他今天大概是累坏,她没有打扰他。 江言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整个人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冷意笼罩着。 她突然就觉得,事情不止就是这样。 -- …… 一个小时以后,江言睡着了。 大半夜醒过来以后,没看见周司白。 空气里倒是还有他的味道。 她顿了顿,开灯,桌面上只有他留下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抱歉。 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给一个,寡淡到了极点。 她的心底沉了沉。 江言把纸条拿了起来,然后发现纸条下方还有一张支票,差不多七位数。 不算小了。 大明星都没有这个价。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非常可怕,怪不得那会儿她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原来是早就预感到了很多事情。 其实江言最开始觉得,他或许对她没有过多的想法,但不至于会这么冷漠,撇清关系撇得这么及时。 她盯着那写得有些潦草的"抱歉"二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无声的笑了笑。 江言起身离开。 -- …… 从这天以后,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也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整个人就跟失踪了差不多。 不过再过几天,网上频频有消息传出来,说他跟苏怡言订婚的日子订了下来。 江言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不管订婚的是是真的假的,她还是觉得这苏怡言可真不太行,这个人她怎么样也要解决了。 江言找到陈严的时候,后者正在撩拨小姑娘,看到她也不收敛,反而是眼底笑意更浓,变本加厉。 惹得小姑娘害羞到不行。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过分很久。很快就让小姑娘走人了。 "真是稀客啊,江小姐竟然还会主动找上门。"陈严笑道。 江言不动声色道:"这还不是因为有事要麻烦陈总。" 陈严笑道:"放心,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怎么也会出这把力。" 只是他谈事,喜欢在酒肉池林,于是带着江言去了他最近比较喜欢的胡桃里。 低调,但是也还算有趣,白天饭局晚上喝酒,是个难得的安静的地方。 正中间的小舞台上,驻唱正在弹着吉他,语调淡雅,是首民谣。 陈严不疾不徐的开口:"江小姐。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忙需要我帮的?" "关于苏怡言的事。" 陈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周司白最近不在国内,至于去做什么了,不太好查。周家保护着他的信息的,除了有个周毅,周隔显然也是在当中掺合了不少事情。" "周隔对周司白倒也是上心。老周家当初分出去那么多家,也不见他对谁格外看重,没想到竟然会对周司白另眼相待。"陈严道,"显然周司白这个人有能力。" 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江言没说话。 陈严又道:"不过周司白突然就把你忘了这事,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是有人故意对他动了手脚。" 江言这下子扫了陈严一眼,道:"我听说是苏怡言的催眠起了点作用,再加上,他或许原本自身就有些想忘了我。" 这个事实虽然有些伤人,不过也不是毫无根据的,不过让江言疑惑的就只有一点:"只是我看苏怡言,也不像是那种特别聪明的人,会有这个本事?" 她跟苏怡言的几次接触下来,发现这个人并不会收敛锋芒,而真正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么堂而皇之的众目睽睽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比如苏怡言知道了她才是那个真正的"阿言"时。按理来说,不应该直接各种挑衅她,而是应该暗中除掉她才是。 陈严提示道:"或许她补过就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到底真相如何,不是一般人说得清楚的。 一把刀而已,自然就不用在意智商。 江言没说话。 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陈严这人,平时看着天天吃喝玩乐,不过倒也是个大忙人,跟江言一起不过半个小时,立刻就有事情要去忙了。 他跟江言告辞。 后者顿了顿,道:"她跟周司白订婚的事情是真的?" 陈严道:"这我倒是不清楚。"周家都没有出来说的事,他总不可能有神算的本事,"不过你可以问问周隔太太,周家的消息,她知道的可比周隔还要多。" 他还好心的替她约了人。 也不知道陈严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约个周羡,也是分分钟的事。 周羡长得很好看,岁月沉淀下来的那种感觉,比江言要多很多。 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算是同一种人。 "江言么?很抱歉,司白的事不可能透露给你半点,这对谁来说都是好事。"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决定来见见她。 周羡一直很是好奇,江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如今见到了,说不惊艳是没有的,她自己也是那种长得比较艳的女人,不过到底是要柔和些,可是江言,艳得非常有攻击性。 这种长相很招同性讨厌。 不过她倒是觉得亲切的很。 周羡说:"司白从小到大,一直是个不错的男人,能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挺幸福的。" 江言顿了顿,道:"他对苏怡言不错。" 周羡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确对阿言很好。还有什么想问的?" "他在哪儿?" "国外。"周羡说,"还有要问的么?" 江言沉默片刻,"他跟苏怡言……" "订婚的消息是真的,前几天司白突然做的决定,估计过几天就要官宣了。" 江言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羡淡淡道:"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去折腾这件事因为你想要的结果不一定会有。到时候的后果,或许只会比你现在要难受很多很多。该放过自己就放过自己,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答,跟她告别。 晚上她跟周隔提起这事时,头疼的道:"你觉得,她会听劝么?" 周隔淡道:"你不如想想你自己,有哪次是听劝的?" 周羡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没有听劝:"哪次?我什么时候不听劝了?" "我说了几次叫你不要来找我,你有哪一次是做到的?" 提起往事,占了更多理的是她。 周羡道:"你这话说的,我一听就听出了你人渣的本质,你就说说,我当初要是不去找你,走得干干脆脆的,你要怎么办?" 周羡身边可不缺男人。 "还能怎么办,另外找一个就是了。" 周羡可没有料到他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一时之间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冷淡的站起来,要走。 "去哪儿?"他喊住她。 "麻烦周大老板再去找一个吧。" 女人这种生物,在自家男人面前矫情的性格多老都不会变,怼人的话也是张口就来。 周隔叹口气,道:"开个玩笑而已,也要当真?当初你要真不来找我,我还能任由你跑了?天才晓得我养你一个有多不容易,总不能任由你去祸害他人。" 一大把年纪了,打情骂俏也不嫌丢人。 不过两个人的话题最后还是回到了江言周司白两人身上。 "所以我们需不需要做什么?" "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不论好坏都是人生,我们这些过来人提点过就算完事,剩下来的路,要看他们自己怎么走。" 走到一起了,是缘分。 走不到一起,那是命。 -- …… 江言再次找上陈严,这次讲明了是要他帮忙。 陈严道:"你说。" 江言不动声色道,"苏怡言不太行。" 这暗示够明白的了。 恰好陈严也想看看这场戏。苏怡言的事,他进可守退可攻,反正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订婚的时间还有多久?" "听说快了。"她淡淡。 陈严盯着江言看了一会儿,笑了,"那就,等通知吧。" -- …… 周司白的订婚宴,最后时间定为本月的十九号,从这天开始算起,差不多一周后的时间。 这事大多数由苏怡言一手操持,至于周司白,几乎很久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可是苏怡言却并不觉得,他不在。 江言遇到过苏怡言一次。后者见到她时,眼角几乎都弯了起来,"江小姐,或者说真阿言?你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笑,"还没有到那一步不是么?结果怎么样,谁又说的清呢?" 是的,没有人说的清。 "何况,你应该也不知道周总最近去哪儿了,不是么?" 这话却让她笑起来,道:"江小姐,我不妨告诉你。司白就在家里好好待着,他不过是为了认真筹备我的婚礼,最近新闻上才没有了他的消息。" 江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江小姐,你要是还觉得自己有机会的话,大胆去试一试。" 苏怡言这回非常的大方,趾高气扬的走了。 江言没说话。 谁知道苏怡言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 周司白和苏怡言的事,近期大概在b市博得了所有的版面。 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好事。 随着日子越近,被提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本地频道更是每天早晚都插播这条新闻。 江言则是一边看。一边替小萨顺毛,小狗子如今正是掉毛季,从它身上扯下来的毛,差不多有一个麻袋。也真是因为杂毛太多,它更加喜欢人的顺毛了。 江言顺手扯下来一把,漫不经心的说:"你爸当我是死的,还想结婚。" "不过你放心,总不能让你没爸,这婚事,不会成。" 婚礼前的第二天晚上,江言去了周司白的别墅。 他不知道是她,没有任何警惕的开了门,见到他时,脸色有些惨白,不太好看:"谁准你来的?" 她笑,很快看见屋子里的苏怡言。 怪不得这么冷漠,原来是因为有未婚妻在身侧。 周司白道:"屋子外头有巡逻的保安。"意思是,千万不要逼他赶人。 可她没走。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倒是苏怡言出来,别有深意的扫了江言一眼,勾起一个不屑的笑容:"进来吧。" 她甚至还留她吃饭。 周司白和苏怡言坐在一侧,江言在对面。 "江小姐,我们的婚礼按道理来说不会请你,不过大家都是朋友,你会赏脸来的,对么?" 江言笑:"当然。" 她低下头去吃饭,脚却不安分,在桌下挑逗得周司白脸上一冷再冷,大概是又不好让苏怡言发现,也没有把她给揪出来。 她变本加厉,在他冷冽的扫过来时,她对着他笑。 惊天动地,风情万种。 苏怡言终于感觉到不对劲,问周司白怎么了。 后者的视线在江言脸上划过,冷淡道:"没什么。" 江言没想到的是,吃完饭后过了一个小时,苏怡言却并没有留下来,她还是得回去。 走时拉着江言一起走。 苏怡言的脸色到门口才放了下来:"江小姐,这种主动找上门来的是,大概也只有你会做,要点脸的人都做不出这事。" 江言笑道:"要点脸的人,也做不出厚脸皮霸占着别人的位置。" 她才是真正的阿言。 苏怡言的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走了。 江言却没有走,她出来时特意没锁上门,这时候进去非常容易。 周司白这会儿已经换好了泳裤,进了游泳池,他游完一圈,才看见她。 他的眼底有点冷。 江言笑着走到他身边,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游泳大概是我唯一学过却没有学会的东西了。" 周司白冷淡极了,没有说话。 继续游了一个往来。 这应该是他的复健课程。 江言看了会儿,说:"你要订婚了。" 他游的速度减慢,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来看她。 "过来好不好?"她说。 周司白没动。 所以她下了水。 江言不会游泳的。 周司白几乎是立刻游到了她身侧,不悦道:"你干什么么?"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你干……"我。 最后一个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了。 江言在周司白没有反应过来时,潜进水里,拉、开泳裤。 …… 她离开的时候,晚上八点。 第二天同样是八点,婚礼的前一个晚上。 苏怡言失踪了。 第89章 彻底 时间倒回到江言离开以后的第二天清晨,也就是订婚宴开始的前一天早上,整个b市都是热热闹闹的。周毅人虽然没到,不过准备了很多福利,比如周家旗下酒店、商场、餐馆一律六折,再比如网上举行的各种送祝福得抽奖的机会。 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享受到了各种优惠。 应该说,美中不足的除了这两天的阴雨天气之外,其他的一切再好不过。 苏怡言一度登上所有女人最羡慕的对象排行榜榜首。 “一位是高学历的女医生,另一位是赫赫有名的商圈大佬,两个人也算是登对,又郎才女貌的,应该是近几年以来,b市最让人期待的一场婚礼。”电视台里的主持人有些兴奋的说道,“至于这场婚礼究竟会惊艳到何种程度,还是要等明天的直播,将由本台独家报道,敬请期待。” 电视机的音量不算轻,哪怕是正在隔壁厅子里喂狗的江言,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顿了顿,小萨也察觉到她的动作,停下来歪着头看着她,随后舔了舔她的手,然后继续低下头吃饭去了。 江言拍拍它的头,一大清早的,她身上还穿着睡衣,如果不是狗子饿了,她这时候估计应该是还没有起床的,因为昨天实在是太累了。 游泳池这个地点,不会再有第二次。 外头的雨缠缠绵绵的下着,偶尔传来拍打在地面的啪嗒声,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寂静无声。天色不明朗,所以她在上楼前,拉开了窗帘。 江言进洗手间洗漱,看向镜子的时候,发现锁骨上还有几个咬痕,以及手肘,皮也磨破了一些,那是昨晚撑在泳池旁边的地面上伤的。 她不动声色的提了提睡衣。 昨晚其实,算不上美好。 中规中矩四个字来概括大概最为合适。 当然,要是半路没有苏怡言打来的电话,那或许就大不相同了。 周司白的婚礼,来的宾客人数很多,并且大多数都是提前一天就过来了。其中也不乏很多熟悉的面孔,傅竞城和叶勋都来了。不过她没有看见苏谭谭,后者也没有来找过她。 叶勋看到她的时候,怀里还抱着个娃娃,多看了她好几眼,显然是在找人。 傅竞城也看到她了,上来和她打招呼,开口就是:“苏谭谭走了。” 顿了顿,又道,“我们家小洗儿也走了。” 末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做了总结:“你们女人,一有事就喜欢走掉么?” 江言却朝叶勋看过去,这才看见他这会儿有多无措,无助到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娃娃这时候大概也感觉到自家爸爸的情绪不好,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兴致也不高。 她又回头看向傅竞城,平静的说:“叶勋比你更可怜,俞洗起码喜欢过你。可是谭谭从来都不爱叶勋。” 傅竞城这才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谭谭从小是被一个哥哥养大的,那个男人教会了她一切,教她成长,教她融入这个社会,教她生存的技能。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后来,那个男人被派去刺杀叶勋,不过最后没得逞。” 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才有了后来,苏谭谭接了弄坏叶勋刹车的活,害他险些丧命。 叶勋却是大人有大量的放过了她,再后来,他救了她一次,在她被逼嫁给他哥以后,又救了她一次。 苏谭谭嫁给叶勋,替他生了孩子,不过是为了报恩,可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她心里同时还是怨恨他的。 所以,她对叶勋一直不太好。 所以,叶勋加倍对她好。 但是他再努力,再放下身段,结果到底还是这样,叶勋从来没有走进过苏谭谭的心。 —— …… 没有看见想看的人,叶勋早早的就回了房间,他细致的给孩子洗完早,小心翼翼的替他换好衣服,盯着他的小脸蛋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才进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小娃娃是鼻子通红,咿咿呀呀。 叶勋哄孩子很有一套,立刻抱起来陪小娃娃聊天。 不过这次小娃娃在他怀里闹腾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抬头看了叶勋一会儿,立刻就重新低下头去,整个人埋进叶勋胸前,还是哭了。 “粑粑,要,要……” “要什么?” “要,要麻麻。”他瘪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怔了好久。 小娃娃其实好早之前就会说些简答的话了,可是当着苏谭谭的面,从来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喊过她。 叶勋记得苏谭谭走之前的前一个晚上开玩笑一样的问他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爱小诉,所以他从来不跟我亲近?” 他说不是的,孩子同样很爱你。 “他不爱我也好,挺好的。”又说,“叶勋,以后别这么傻了。” 叶勋也是等她走以后,才知道她当时那句话的意思,无牵无挂,挺好。而后半句,他想她应该一直知道,他在她面前永远那副面瘫呆呆的模样,是为了逗她开心的。 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叶勋本来觉得有了孩子,总该比那个人重要的,没想到还是比不过那个人。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从小打到都是一根木头,无情无义,没什么感情。可是这根木头好不容易抽芽生长了,浇灌他的人却离开了。 叶勋跟苏谭谭在一起,最怕这一天,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明明前几天,她还在准备给她过生日的,她正式给他过得第一个生日,没想到就这样没了后续,他的生日还没有到呢。 叶勋再也不会去过生日了。 “粑粑,我想麻麻了。”小娃娃说,“我以后不气她。” 叶勋说:“对不起。” 他或许可以替他摘星星和月亮,可是要帮他把麻麻找回来,他可能,做不到了。 —— …… 江言在傅竞城和叶勋待着的那家酒店里,碰到了陈严。 她朝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擦肩而过。 倒是陈严喊了一句:“还是坚持你原本的决定么?” 她笑:“当然。” 陈严又看了她好几眼,然后递了根烟给她,挑着嘴角笑道:“给你打发打发时间。” 进口的,她以前试过。 烈归烈,但口感好。 她接过,到了谢。 这包烟被拆开过,上面有几个数字,一个房间号。 江言对陈严这种不发短信,而是用一些老方式取代的行为表示嗤之以鼻。 不过她还是选择往房间号所在的楼层走去。 敲开门的时候,周司白似乎才刚躺下来休息,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晃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冷冷淡淡的看着她。 “你来干什么?”他的语气也不太好。 江言笑道:“里面有人?” 他没说话。 江言说:“既然没人,那不请我进去坐坐?” 周司白还是站着没动,僵持片刻,走廊上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他最后到底是放她进去了。 周司白给所有来宾安排的房间,都很奢华,他自己的这一间也不例外,不过他不住这儿,只是因为要见客所以给自己留了一个地方休息。 黑色的床单被套,一眼看去就是禁欲的颜、色。 “你有什么话尽快说,我不保证我有那么多耐心留你在这。”他的语气淡到不能再淡,“希望你可以尊重一个即将快要结婚的男人。” 可是这个快要结婚的男人,昨晚干的事,可没有他说的那样疏离。 江言说:“你跟苏怡言这婚事,真的不改了?” “没什么好改的。”他淡道。 江言顿了顿,弯弯嘴角:“可是我,还是要你负责一下的。” 周司白沉默,背过身去不看她,挺拔的身姿让她走神。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下雨就一点都不疼了,还是一直都在强撑。 周司白在好半天以后,才开得口,“我会给你一笔钱。” 江言道:“你能给多少?一个亿么?” 他皱眉,冷声道:“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的确是狮子大开口无疑。 一个亿在生意这块上,说大不大,说小也还行,可要不放在融资和投资上,就个人而言,算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她笑:“我不要钱。” 周司白说:“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放弃这场婚礼。”江言风轻云淡的说。 周司白转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朝着门口指了一下。 这是要她滚呢。 瞧着多么没有绅士风度。 江言连眼角都弯了弯,她说:“周司白,我怎么觉得,你没有那么爱苏怡言呢?” 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背叛,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跟一个明知道动机不纯的女人上、床? 周司白并没有对她提出的问题做出回应,他只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干涉。” 可是她这个外人有一个目的,就是挤走他的内人取而代之。 江言则是漫不经心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有她的办法,阻止这场婚礼。 结果怎么样,都在所不惜。 —— …… “陈严,这事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男人笑道,“不过不论结果如何,这个过失得全由你自己承担。” “我知道。” —— …… 当晚,也就是婚礼的前一个晚上,八点整,苏怡言失踪了。 周司白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事和江言有关,她今天讲得那一番话,实在是疑点太多。 他试图联系江言,却并没有人接。 于是周司白再次来到了她的住处。 还是那张沙发,颜色是鲜艳的红,上面坐着一个吸着烟的女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来不止红色,就连黑色跟红色沙发也非常的搭。 很熟悉的场景,不久前刚发生过,除去裙子的颜色,就是一模一样了。 周司白跟上次一样,偏过头去不看她。 江言把烟叼在嘴边,又雅痞又惊艳,笑:“来了?” 他皱着眉没说话。 这话一听,就知道她是特意在等他来。 周司白道:“你把人带哪去了?” 江言耸肩道:“我可没有。” 他仗着高她一头的优势俯视她:“江言,你要敢动她,想想后果。” 可是她不怕他。 除了因为他站在其他女人的立场上,替其他女人说话,她有点嫉妒以外,没有任何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江言说:“什么后果?要我的命么?”她凑近几步,言笑晏晏,“还是用其他的?” “那天是意外。”他冷声说。 她将垂到跟前的头发顺回去:“昨天要是只有一次的确是意外。” 可是,不止。 周司白听了以后,眼底骤寒。 大概是因为,这是背叛了他未婚妻的见证,以及,污点。 周司白面无表情的说:“那是你算计我。” “那怎么可以叫算计。”她又说,“要我放苏怡言也行。你别跟她订婚,娶我,你娶了我我就放。” 周司白的脸色一冷再冷:“你做梦。识相点江言,我想对你做点什么,没人救得了你” 这就是不同意了。 江言笑道:“那你就别和苏怡言订婚,这样玩也可以接受。” “你以为我真没有办法对付你么?” 江言淡淡的:“我知道你有。”可他的心头好在她手上,她怕什么? 他懒得再搭理她,想直接过来搜。 没走几步,她的声音又响起来,不过跟刚才比,带了股缱绻的味道:“小白,你说——”江言故意停顿,“我的肚子里会不会有孩子了?” 一瞬间,周司白握紧手,青筋毕露。 随后又放开了,疏离冷漠的说:“有了,也可以让他变没,不是么。” 江言整张脸被隐隐约约的光打得不真切,也没有人看得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究竟如何,更何况周司白根本没有看。 他不做声的在她屋子里来回翻找了一阵,发出的声响在空空荡荡的夜里原来是这样响,一阵一阵砸在心头,听出来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过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在的痕迹,换句话来说,苏怡言不在这儿。 周司白冷冷淡淡的朝江言看去:“人呢?” “不在这儿。”她缓缓的把烟头给灭了,表情很淡很淡,平静的说,“要是有了孩子,你真的不会要么?” 他突然沉默,最后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江言笑了笑,“他们说虎毒不食子。” 周司白没说话了,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沉声道:“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她人在哪里。” 江言还是没有跟他在同一个频道上,她自顾自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娶她么。也不是嫉妒她可以找到你这样的男人,我只是觉得,她配不上你。说起来你或许不相信,可她和南随有一腿。” 周司白道:“我们在一起八年,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想我应该比你要清楚。” 可是那八年是真。 人不是真的。 江言安静了好半天,才没有什么语气的开口道:“周总,我想再问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的只把一个人给忘了的事情么?谁都记得,单单只忘了一人。” 周司白上次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荒谬。 江言想,这次估计也没有什么改变,周司白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很固执,他有的想法,一般来说很难改。 楼下的钟声在这时敲了九下,已经九点了。 周司白道:“或许有。” 江言说:“那你猜一猜,被忘掉的那个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他不说话了,一声不吭,也不动。 她笑道:“其实都不太活的下去,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希望那个忘掉了对方的人,能够响起来吧,还有很奇怪的一点,我一直都想不通,几乎被忘掉的,都是最爱的那个。” 江言有时候就在想,苏怡言对周司白的催眠,是不是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跟她一起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他就趁着那个机会,正好忘了她。 周司白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 “上次跟你说,我喜欢的男人跟你长得很像,他应该就是忘了我吧。”江言风轻云淡道。 周司白只说:“明天婚礼上,如果她不出现,到时候别怪我。” 江言的眼睛有点红,不过还是在笑,幽暗的灯光下,反正什么都看不见,她道:“如果我告诉你,你跟她一起,我会想不开呢?” 他怔了怔,没有说任何话,立刻拉开门跟逃命似的走了出去。 江言屋子里的灯一夜没关。 陈严打电话告诉她说,他那边也一个晚上没有让苏怡言睡过觉,也不知道是她做了什么,陈严一直在用各种不太哈听的话骂她。 他说:“那你那边呢,周司白对你做了什么?” 江言说:“什么都没有做。” “我觉得你很凉,他什么都不做,反而不是件好事,比如他心里但凡还有你的话,绝对会动摇。或者对你勃然大怒也好,越不发脾气,说明他想对付你的手段越严重。” 就跟暴风雨前的平静一样。 陈严道:“说好了的,这事不可以牵连到我。” 江言说知道了。 如果周司白真的跟苏怡言订婚成功,她应该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以为对她而言,爱或许是可以放弃的。 可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伟大。 江言不想当圣人,做个自私的小人,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 一夜没睡,全靠烟续命。 第二天一大早,她却发现周司白的车还停在她楼下。 江言盯着他的车看了好半天,才转身下楼走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周司白应该是才睡着一会儿,叫醒他的时候,他的精神不太好,气色也差。 江言说:“在这儿守了一晚上么?” 周司白欲踩油门,打算走了。 “是怕我声东击西,假装苏怡言不在这里么?”她笑着说。 他看了她好久好久,张张嘴,道:“我……” “你什么?” 他没说话了。 江言笑笑:“你不会是怕我做傻事,才在这里守了一晚上没睡的吧?” 她很仔细的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半点细节。可他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江言却发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的厉害,肌肉全起来了。 他说:“没有。” 这下换江言不说话了,她只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至少这次,今天这场订婚宴我阻止你,等结束以后,我会把苏怡言送回去。” 周司白沉默。 “其实我做的这些,最后不过还是见证了你对另一个女人的感情。说起来挺可笑的,我这行为放在电视剧里,应该全都是恶毒女配干的,可是就算回到昨晚之前,我还是会这么做。”她如实道。 下一刻,江言在周司白的眼里看到了同情。 似乎她做的这些事,是挺可怜挺悲哀的。 江言笑:“我做这些,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因为爱你爱到不可自拔了?” 他不动声色的渐渐打上了车窗玻璃。 “不过我就是爱你。”她扯了扯嘴角,“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爱你。”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江言回头,看着玻璃门上倒映出来的自己,只觉得这个女人好丑陋。 她都快要认不出来是她自己了。 江言心不在焉的想,不过,她不后悔的。 …… 周司白接到陈严电话的时候,车子就停在半路。 后者告诉他,他找到苏怡言,并且已经送她去化妆了。 周司白冷淡的“嗯”了一声,才将车开往婚礼现场。 —— …… 几分钟后,江言也同样接到了陈严的电话。 对方只说了对不起。 到底是利益重要,不敢冒这个险。 江言笑了笑,随意的把手机丢在床上。 原来她就算想阻止,就算不后悔,她也成功不了。 真“阿言”和假“阿言”这一仗,她输的彻彻底底。 第90章 平坦 因为婚礼即将开始的缘故,所选址的酒店,老早就开始热闹起来。 场地是很早就布置好的,早上摆完花,里头就犹如梦幻仙境,这大概就是所有女人想象中的完美婚礼。 苏怡言早就化完妆了,此刻正在化妆间里头等着,显然前一天的事,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尤其是在她听到外头那些羡慕和夸奖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 苏怡言原本打算出去和她们聊聊天的,不过才走出去,第一眼看到的人,却是江言。 她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手上的烟头差不多已经灭干净了,地上还有几点稀稀疏疏的烟灰。 江言的邀请函是她亲自发的,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对着她笑了笑,跟一般的胜利者的笑容一样,骄傲,自得,轻蔑。 苏怡言无视边上一群夸她婚纱美的,自顾自走到江言身侧,一如既往的笑道:“江小姐,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真的过来。不如到时候,我把礼花送你?你以为到了结婚的年纪,就喜欢你早日找到合适的。” 江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烟灰,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笑,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怡言嘲讽的哼了一声,她一直都不太看得惯她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总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她也没心情跟几个工作人员唠嗑了,转身打算重新回到化妆间,不过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的脚步猛地顿下来。 “刚才走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不认识,大概是宾客吧。” 一个华纱的员工有些不太在意的说:“她啊,以前在华纱工作的,还对老板动过心思,不过老板很苏小姐是未婚妻,她没得逞,后来还被迫离开华纱了。” 苏怡言的嘴角弯了弯,欲重新抬脚,却又有人开了口。 “我觉得她有点眼熟,我以前在a市的时候,对她有那么点印象。”开口说话的人努力思索了番,沉思了好半天,终于一拍脑袋:“她是周总的前女友。 “怎么会?”华纱员工不太相信,“周总可是和苏小姐在一起八年了,中间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女朋友?” “是真的,当初他们这对在a市可活了,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江言的前男友们更是绝了,影帝蒋正,还有娱乐圈金主大佬傅竞城都跟她在一起过……” 女人说完话,才抬起头,就看见苏怡言就站在她面前,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带了点怒气:“司白的谣也是你可以造的?我的婚礼上不希望出现你这样的人,现在给我走,立刻马上。” 苏怡言很难在旁人面前情绪表现得这么激动,才说完话,立刻就进屋狠狠的甩上门。 她靠在门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冒着一阵一阵的虚汗。 苏怡言现在只庆幸,大部分的人都把这当作八卦来看,没有人会真的去周司白面前嚼舌根,不然事情的后果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 —— …… 江言走到酒店天台的时候,陈严也跟了上来。 她身上还是穿着昨晚的黑色礼裙,没化妆,不过胜在底子好,倒是有几分颓废的美。 陈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她身边,不动声色道:“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江言将已经燃得差不多的烟管送进嘴里,淡淡的说:“总要过来看一看。” “周司白知道你过来了?” 江言笑说:“不知道。” 陈严顿了顿,道:“苏怡言的事,我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 江言没说话,也没看他,此刻楼下的场地上,花团锦簇。 b市的订婚宴,跟结婚的步骤差不多,也有很多人办了订婚宴以后,就不办结婚宴的。 她在没化妆的情况下,侧脸看上去冷漠寡淡的非常,过一会儿,她偏头过来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另有所图。” 陈严耸耸肩,没有说话。 然后他看见江言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陈严走过去,朝楼下看去,然后看见有一个人在很多人的衬托下,正从场地外走来。 原来是周司白来了。 他笑,抬手看了看手表,此刻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十分钟。 江言平静的说:“走吧。” 陈严点头,陪着她一起走到了楼下。 两个人选的位置,在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距离订婚开始,已经是时间读秒的倒数阶段。 陈严开玩笑道:“周司白临场十分钟前才来到现场,不知道他忙到什么地步。” 江言没说话。 一直到苏怡言出来,她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旁边的人眼里全是惊艳,单独她身上的这条婚纱,大概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价钱。 周司白的西服同样价格不菲,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穿白色西装,这一身穿在他身上,少了以往冷硬的气息,五官倒是多了几分柔和。 两个人从红毯的尽头走进来时,这副画面大概真的只能用郎才女貌来形容。 两个人一直走到证婚人面前,接下咯就是证婚人开得几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再往后,就是婚礼的宣誓词。 苏怡言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感人肺腑,很多人泪流满面,还有叶勋傅竞城等一行人,面无表情。 周司白的表情很淡,平平静静的,轮到他的说话的时候,他的一番话流畅到不行,“我承诺永远对你忠实。我承诺我将爱你、带领你、保护你直到白头偕老,我承诺我将努力让你看见我的爱。我将爱你,如同我的身子,因为在上帝眼中,我们是合而为一的。从此刻起,我将与你分享我的一生。” 江言笑说:“他用心了。”没有一点卡顿,显然是背了很久。 陈严倒是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道:“流利是流利。”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没什么感情,另外也太官方了。不过这也可能就是周司白的风格。 苏怡言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所以一旁的人起哄,要周司白给她擦,后者倒是非常配合的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上去将她的眼泪擦干净来,后者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害羞,脸红的不行。 陈严琢磨了片刻,道:“周司白当初就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浪漫的话?” 江言:“没有。” 想了想,又说,“或许也没这么绝对。” 那是很早之前了,周司白刚刚从德国留学回来,那个时候他还是少年气满满的,冷归冷,可还是不够成熟。他们第一次的那个晚上,他喝得醉醺醺的,把她搂进怀里的时候,一直非常坚持的说。 “阿言,你是要嫁给我的,你不喜欢我也没用,反正你肯定是要嫁给我的。你敢跟别人走,我就敢把你给抢回来。” 然后他固执的给她戴上了那玫戒指,上面的缩写是她的名字。 后来,他一直跟她赌气,她把戒指还给了他。 到现在,大概谁也不知道那枚戒指的下落。 台上已经到了宣示的地步。 证婚人的声音有些刻板的传来:“苏怡言女士,在今后的日子中,都要和周司白先生互敬、互爱、互谅、互助,无论顺境还是坎坷,都要把对方作为一生的依靠,一心一意、始终不渝的钟爱对方,永远心心相印、白头偕老,你愿意么?” 苏怡言深情款款的看向周司白,没有任何犹豫的道:“我愿意。” 台子下传来了吹口哨的声音,以及,叫好声,欢呼声。 似乎所有人都沉寂在了这场美好的典礼里面。 证婚人的声音也终于扬起了几分欢悦:“周司白先生,你在今后的日子中,都要和苏怡言女士互敬、互爱、互谅、互助,无论顺境还是坎坷,都要把对方作为一生的依靠,一心一意、始终不渝的钟爱对方,永远心心相印、白头偕老。你,愿意么?” 江言扯了个笑,连眼睛里都盛满了笑意。 原来,这才叫做无能为力。 她漫不经心的盯着礼台,却见他习惯性的往下边的人群扫过来,视线就这么和她对上了。 江言的嘴角继续往上扬,三分随意,七分风情,全是凉薄,她动了动嘴,用口型对着他说了句什么。 他愣了愣,很快就将头偏回去,此刻他背对着台下的人,竟然没有开口回答证婚人神圣的话。 周司白很久很久没说话,久到连苏怡言的表情都开始变得不好看,她勉强笑了笑,提醒他:“司白,回答啊。” “我……”他只吐出一个音节,还是没有把话给说出来。 场下的所有人都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证婚人都尴尬了,只好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周先生,你愿意么?” 周司白的手握成拳,在不自觉的抖。 在他朝场下看去之前,这明明是一场水到渠成的戏。 江言紧紧盯着他看。 苏怡言也紧紧的盯着他看。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他看。 几分钟后,他转过身和苏怡言面对面而立,握起了她的手。 苏怡言松了口气。 江言大概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太好笑了,眼角弯弯,接下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所以她站了起来,是时候该离场了。 有句话是,越卑微,反而什么都得不到。 这话大概是真的。 江言因为亏欠他一条命,所以一直都在摆低自己的位置,结果反倒是一无所有。 台上的一切正照着她的预期再走,周司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我愿……” 不过,接下来的“意”字他似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另外的人抢了先,那人的语调里是一如既往一本正经的味道:“江言会自杀的。” 是叶勋。 他在一堆坐着的人里面,显得格外突兀,尤其是一个社会精英,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娃娃。 叶勋一本正经的说:“江言身体不太好,她会自杀的。” 周司白的脸色变了变,视线立刻朝台下的江言扫过来,锐利而又带着深究,还有些迟疑,复杂的教人几乎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江言笑着没说话。 周司白应该不觉得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活不下去的人,正常人谁都不会这么恐怖。 苏怡言这时的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她可怜兮兮的看着周司白:“别理会那些话,我们继续好不好?” “可是你结婚了,江言要是去死,你的孩子怎么办?”叶勋道。 这话引起台下轩然大波,一片混乱。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江言是哪一号人,很快就有认识的给不认识的指,所以最后所有的人都看向她。 周司白目光沉沉的直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叶勋最后说了一句:“你不知道么,她怀孕了。” 他说完,扫了眼江言,然后漠不关心的坐回到了位置上。 江言想,叶勋实在是太爱苏谭谭了,他知道她一定会守护她,所以苏谭谭不在,他代替她做了。 苏谭谭因为怕叶勋受到周毅的牵连,自私一回没有跟周司白说真阿言的事。 而叶勋为了守护苏谭谭在乎的,破坏了周司白的婚礼。 前一个因为感恩,后一个则是因为死心塌地。 江言扯了扯嘴角。 而此刻,周司白的视线正盯着她平平坦坦的小腹看。 第91章 照片 当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万众瞩目的那个焦点或许会不自在,也或许会感觉拘束,不过对于江言而言,她什么感受都没有。 周司白朝她走过来的时候,苏怡言在台子上,脸色惨白,大概找不到比她的表情更难看的东西了。 而江言此刻竟然能对她扯起一个笑容来。 她不怕难堪,可口口声声说周司白跟她在一起八年的苏怡言,大概不会这么想。 周司白一路上没有回过一次头,哪怕台子上的另外一个女人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看啊,赫赫有名的周大老板,对在一起这么久的女人原来这样的无情。 周司白眼神复杂的盯着江言看了好一会儿,不动声色道:“叶勋说的是真的?” 江言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你说呢?” “这个孩子不能要。”周司白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嗯。”江言捋了把头发,神色淡淡,“所以孩子的事,并不是真的,叶勋在开玩笑,你要是想把婚结了,现在上去还来得及。” 周司白却连动也没有动,直挺挺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江言打横抱起,全场几乎在此刻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当事人只是冷声对司机说:“去医院。” 礼台上的苏怡言再也撑不下去,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引起现场一片慌乱。 “叫医生!赶紧去叫医生!” “过来帮忙啊。” “周总,周总。” “……” “……” 乱成一锅粥。 只有周司白,步伐坚定的往前走,哪怕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也依旧没有回一下头。 …… 医院的老式钟塔楼里的老钟敲了九下。 巧合,那晚在她屋子里,老钟也是敲了九下。 就代表着长长久久。 可是哪里有长久呢? 江言和周司白两个人在昏暗冗长的走廊上坐了有一会儿了,两个人都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偶尔有来来往往的人,路过时都会好奇的朝他们看一眼。 周司白的白色西装和她的黑色礼裙,两者摆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吉利,像极了来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他们大抵还比不过黑白双煞,因为最起码他们无时无刻不是一起的。 检查结果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了。 江言的打火机刚从口袋里头掏了出来,就被周司白给抢了过去,他皱着眉,冷冷的看着她。 凉到让人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 江言笑了笑,说:“如果真有了,你打算要?” 他张了张嘴,半天后吐出两个字来:“不要。” “那抽不抽这根烟有什么关系呢?”她比他还不在意的说,“反正他又没办法活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周司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只偏过头,一眼都不看她。 几分钟后,医生才走了出来,脱下口罩,客气的道:“江小姐并没有怀孕,周总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显然医生几分钟前,也在看他婚礼的直播,对江言的行为并不看好,所以检查的时候,医生也对她不是很客气。 周司白怔了许久,才“嗯”了一声:“知道了。” 医生走了。 江言从他的手里,抽走了自己的打火机,没什么含义的笑:“我说了的,没有怀孕。”是他自己非不相信。 可他的表情并没有好看多少。 江言说:“我有,你不要,我没有,你也不高兴,这算什么?” 周司白冷漠的说:“没有不高兴。” 江言点点头,笑说:“所以现在,你要赶回去继续么?”她估计苏怡言不是真晕,装的,可惜没有成功将人留下来。 周司白顿了顿,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明:“你希望我回去继续么?” 江言扫了他一眼。 而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了。 周司白走到转弯处,却不想碰到了陈严,后者笑,在他往前走的时候也随意的跟上去,不紧不慢道:“就算那个人不是你未婚妻,如果有孩子了,那终归也是你的,虎毒不食子,这么不喜欢小孩?” 周司白淡淡的说:“我不能要。” 不能,而不是不想。 陈严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遗传病,要不了孩子么?“ 周司白只往前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无聊,并没有搭理他。 两个人一直走到门外,陈严才拍了拍脑门,他原本是来接江言的,只是看到周司白在,才没有上去,这会儿还竟然把主要人物给忘了。 他道:“苏小姐在xx医院,你这会儿直接过去看她就行,我先把江言接回去。出了今天这种事,苏小姐可能会有点脾气,不太好哄,周总自己看着办,我知道你绝对会有自己的办法。” 陈严又补充道:“还有今天这事,希望周总不要和江言计较,毕竟造成今天这场错误的人不是她,而是叶总……” 他抬了抬头,却看见叶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陈严好歹也算个人精,揭人坏话这事,适可而止就行,谁也不会去特意计较这事。 不过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后,周司白非但没有计较他的错处,反而是很平静的跟他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往外头走去。 陈严和叶勋来了个对视,一个含笑,一个面瘫,两个人都同时抬脚往江言走去。 江言看到叶勋的时候顿了顿,然后对他扯了个笑,说:“谢谢。”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也是为了她,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一番话。 “你没必要谢我,我是为了我自己。”叶勋淡淡道。 江言突然发现,没有苏谭谭在身边的叶勋,原来气势这么足,人这么疏远。 他特意为了苏谭谭,敛去所有锋芒,做她一个人的傻子。 叶勋的视线在她手上扫了一圈,古驰的皮夹醒目他很快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只道:“本来我打算来接你回去,不过既然有人,问就不掺和了。” 他说着,转身离去,却在离开前别有深意的看了江言一眼。 “江言,劝你一句,靠近不一定是非要用爱这个理由。” 江言笑。 可是她除了爱,一无所有。 如今就连靠近,她似乎也没有那样执着。 她说:“那你不如告诉我,用什么?” “用心。” —— …… 七月,周司白的婚礼再没有过动静。 原本该有很多谩骂声出现在江言身上,不过令她惊讶的是,竟然一句都没有。 几天后她才知道,原来是苏怡言和南随的事被大量报道了出来,一时之间,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们给吸引走了,反而是江言,渐渐被遗忘。 没有人清楚,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 同样让人好奇的是,周司白竟然也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 江言挂了和叶勋的电话以后,立刻又接到了陈严的电话,后者是在聊和周司白不出面这件事有关的话题。 从头到尾,她的话大概可以用三个字来概括:不知道。 “真不知道啊。”她笑。 陈严说:“你觉不觉得,他身上有什么秘密?” 江言的笑容浅下去,没有说话了。 陈严说:“你觉得,周司白真的爱苏怡言么?” 江言说:“不爱。” “这么肯定?” 江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风轻云淡的说:“我瞎说的,或许有一点吧,毕竟这样的事都不出面,还能有多少喜欢呢?” “周司白可真冷血。”陈严淡淡道。 江言的视线在一旁的皮夹说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以来,几乎都是暴雨天气,她大概可以直到周司白在哪里。 —— …… 叶医生看到江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好在职业素养让他看上去还算平静。 “江小姐。”他礼貌十足,都是认识了七八年的人,他的礼貌却是从来都没有忘掉过。 江言笑道:“我找周司白。” “周总他……”他扫她一眼。 “他一到下雨天,就会犯病,这种惯性疼痛他受不了的时候,肯定会来找你。”江言笃定,声音平静,“去告诉他吧,我要见她。” 叶医生听了她的话,松了口气,道:“江小姐,周总大概是不会见你的,你们也没什么见面的必要。” 这是大实话。 大体上看来,他们不是情侣不是爱人,甚至连朋友都不一定是,的确是没什么值得见面的地方。 江言说:“他的皮夹在我这儿,我总要还给他。” “我可以转交。” 她道:“亲手保险一点。” 叶医生无语了一阵,他可不敢对周司白的钱包有非分之想,最后到底是上自家楼去,过了片刻下楼,下来对江言说:“江小姐,五分钟时间。” 叶医生的家,很是简陋。 楼上也很空档。 周司白正穿着病号服坐在阳台的长椅上,平平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朝她伸出了手。 江言把皮夹给他,笑:“还疼不疼?” 他却皱眉:“皮夹你打开过了?” 她说没有。 周司白点点头:“送到手了,你走吧。” 江言却没动,反而是浅浅的笑:“为了把结婚那天我的消息撤下来,花了多少钱?” 周司白一顿,抬眸看她,却见她在他面前慢慢的弯下腰来:“你到底还是喜欢我。”程度暂且不提。 他的脸冷下来:“自作多情没有意思。” 江言低声说:“真不喜欢?” “不。” 她平静的反问道:“你为什么,你的皮夹里,有我的照片?” 第92章 反套 周司白安静了片刻,偏过头去,“你总是纠结这个问题,有意思么?” 她笑:“的确没有,就是有点奇怪,我的照片是能招财还是驱魔,你要随时随刻带着?最开始我倒是觉得……” 他沉声问:“觉得什么?” 江言盯着他看了会儿,说:“觉得你放着,是为了方便没事想我想到心酸想掉眼泪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这句话有点长。 周司白淡淡的说:“滑稽。” “那是因为什么?” 周司白道:“我倒是怀疑是你想碰瓷,自己放进去的,之前我的皮夹里并没有你的照片。” “那大概是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干的。”江言说:“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姓苏的那个女人,你没那么喜欢。” 周司白大概觉得她太烦人,直接告诉了她答案,“不错。” 江言点点头,真的说走就走,没有一秒钟的停留。 这倒叫他愣住,不过也只有短短几秒钟,他就恢复了原本的淡然。 她下楼时,叶医生正站在楼梯口,路过他,她拍拍他的肩膀,老朋友姿态,说:“这几天照顾好他。” 叶医生皱皱眉。 这几天? 也是几天之后,他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不过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 叶勋离开的前一天,再次和江言见面。 彼时他怀里抱着个孩子,小小的,情绪不太高,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江言看了他片刻,笑道:“你有什么打算?” “等着。”叶勋冷淡的说,“不然也没有什么办法。”他所经历的,是最最无奈的事,不知道结果,看不见未来,舍不得放弃,那就只有等待了。 江言说:“后悔认识她么” “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不应该把叶溯生下来,让他跟着等,他太痛苦。” 因为太爱孩子了,所以舍不得孩子受苦,宁愿不要。 江言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勋临走的时候反问她:“那你呢,有什么打算?” “既然他皮夹里都放我的照片了,那就先把他弄回来再说。” 江言淡淡道。 —— …… 八月的天气,一如既往的燥热。 大白天的,街上几乎找不到人影。 也是在傍晚,陈严才赴了江言的约。一进咖啡厅,明显就凉了下来,他很快找到江言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来,道:“你这几日请我吃饭的频率,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你一没工作,二没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闲钱?” 江言道:“当初周司南进去之前,给了我不少的补偿,加上工作室卖了,还算不太穷。” “不太穷,那也还是穷的。” 江言没否认,漫不经心的端起咖啡来喝一口,“傍个有钱的富二代,不就是不穷了?” 陈严嗤笑道:“那前提也得是你先找到人再说。” 她笑:“你不是人?” 陈严:“……” 江言道:“陈总,接下来倒是有的麻烦你的了,毕竟我这身边,能够得上富二代这个称呼的,也就只有你。” 后者眯了眯眼睛,而后笑道:“看来你这几天约我,早就是有所企图。” “谁叫你有钱。” “想让我也可以,不过……”他放低声音,在她耳边把话说完。 江言道:“行。” “……” 陈严和江言在一起的事,算是非常的低调了,也就只有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知道。 周司白因为这叶医生那儿待的时间有点久,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在他回到公司,打算理完东西回英国以后。 但最后一单生意,还是全部由他自己操刀的。 合作方是陈严。 都是老熟人,谈下来很快,并且都尽力给彼此最大的优惠。 周司白亲自送陈严下了楼。 当看到江言出现在公司楼下时,他一点惊讶都没有,只是很简单的皱了皱眉。 毕竟这事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不过江言最后却走向了陈严,挽上了他的手腕,两个人举止亲密,一看就不是普通关系的人。 周司白的视线在两个人互相缠绕在一起的手腕上停了好半天,才没什么表情的移开。 江言对陈严说:“我想跟周总谈一谈,可不可以?” 后者大方的放开她,一丝介意的意思都没有,就是在她走向周司白的时候,视线片刻不离。 江言跟周司白站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她平静的说:“你对我太冷漠,陈严安慰了我好久,我突然就觉得他人不错,所以我们在一起了。” 周司白沉默半晌,道:“你喜欢就好。” “以前经常骚扰你,是我不对,从今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江言说,“有的时候,其实脑子一转弯,有些事情就想明白了,何必去纠结那些没有结果的事,这样不过是给你添麻烦,还让我自己不开心,没什么意思。” 连“骚扰”这次都说出来了,她大概是想明白了,因为一般想不明白的人,不会认为自己的举动和骚扰有关。 周司白点点头,然后冷漠的从她身边经过,又停住,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这个人靠得住,那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江言说:“这个问题不需要想,认识他也挺久了,他不会是那种不值得信任的人。我们打算尽快结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司机来了以后,就上车走了。 陈严带着江言也慢慢离开。 第二天一早,助理就把连夜找好的文件递给了周司白,说实话他也不清楚他要陈总的恋爱经历做什么。 但别看陈严看着花心,靠谱倒是挺靠谱的,就比如他有过那么多女朋友,有哪一个是提过结婚的?如果真的不是上心了,这个念头他想也不会去想。 半个月以后,两个人就传出了结婚的消息,不过没打算请很多人,只需要几个好朋友一起办一办就可以。 事实上,连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还是不多。 华纱旗下有一家婚纱设计店,周司白过去审查的时候,恰好碰上江言试婚纱,好歹是认识的人,周司白原本以为她会上前打招呼,结果她当作没看见,选择了沉默。 这个动作让周司白把唇狠狠的抿了起来。 他原本也打算不上去,不过经理看到他了,向他问好,他这才“嗯”了一声,上前,他自上而下俯视她,说实话,她穿的这套婚纱很漂亮,整个人被衬托得又干净又惊艳。 她这才不得不跟他打招呼:“周总。” 周司白淡淡的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道:“陈严父母什么时候过来?” “不过来。” 他意外的扫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看来是他的父母不愿意过来,这种都没有把你放在心上的公婆,显而易见是不喜欢你,这样的你也要嫁过去?” 江言说:“我从来不在意这些,选定了一个人,我就只会在乎他,其他人与我无关。” 周司白道:“那看来陈严还可以。”不然没有一个女人受得了这样。 江言没说话,低头整理自己婚纱上的刺绣。 “的确,只要他对你好,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他很现实的说,又问,“陈严没有陪你过来?” 江言顿了顿,“他忙。” 周司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好几眼,倒是没有说话。 她说,“我先去把婚纱换回来。” 这就是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周司白怔了怔,没有阻止。 他只在店里转了一圈,出去时,江言的位置已经空了。 经理上来邀功说:“周总,今天接了一单大生意,刚才那位江小姐把这套最贵的婚纱定下来了。” 周司白听了,并没有如她所愿,露出满意的情绪来。 经理挺失落的,不过依旧不愿意错过在他面前刷脸的机会:“可江小姐虽然要嫁的人是陈总,可是她也没有那么幸福,今天我看见她,浑身是伤……” “闭嘴。”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经理慌神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再等她反应过来,周司白已经走出好远。 江言和陈严婚礼的时间越来越近。 其实这个消息来得突然,所有知道他们事情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不太真切的感觉,因为前几天,江言还是黏着周司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人。 好在也没有人敢把这事说出来。 婚礼的前三天,周司白再次偶遇江言。 她看到他,绕着就要走开。 周司白也没有跟她寒暄的打算。 只是他无意中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青青紫紫,眼底猛地犯冷,把她给拦了下来。 全部是那种被勒出来的痕迹,很多有钱人,都会有些特殊的癖好。 他想起那天经理说的伤,他本来以为是暧、昧的痕迹,没想到…… 江言还想走。 周司白轻而易举就把她给拉住了,冷声说:“陈严打你了?” 江言浅笑道:“哪里,我自己撞的。” 她替陈严开脱,让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你以为我眼睛瞎么,这种明显的痕迹我会看不出来?” 江言盯着他看了片刻,笑容浅下去:“周总,这是我的家务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意思就是,别多管闲事。 周司白道:“我还以为你很豁达,没想到会是这种因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没办法的。”江言颇为无奈的说,“本来这次爱意就来得凶猛,再次之前,我也不觉得我会是这样感性的人,陈严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他自己。” 周司白没再看她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随便你。” 江言抬抬眼皮道:“你今天心情么?” 他只给她留下个背影。 江言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和陈严的婚礼,这个大惊喜会不会出现。 第93章 如果 周司白离开了没一会儿,江言这就打算回去,不过还没来得及走出店门口,就看见南随从门口踏了进来,再接着,又走进来一个苏怡言。 南随的脸色不好。 苏怡言上来拉他时,被他给甩开了好几次。 连着几下,苏怡言的脸色也变了变,不过到底是忍住了,丝毫没有以往洋洋得意的模样:“阿随我们当初那么好,现在我是因为你出事的,难道在这个时候,你不愿意帮我一把么?” 自从婚礼后,她和南随地下情被爆出来,名声几乎是一落千丈,别说重新回到周司白身边了,就连见他一面,可能性都很小。 南随冷笑:“当初我怎么求你的你记不记得?你那个时候是怎么对我的?姓苏的,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希望你识趣一点,不要再来骚扰我。” “我不信。”她说,“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足够了解你,你不是那种喜欢沾花惹草的人,你还很长情,感情绝对不可能说变就变的。” 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聒噪叫可爱。一旦他不喜欢你,那就是厌烦了。 南随对苏怡言现在就不耐烦到了极点。 他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那大概我从来都不算真正的爱你。”想来想去,还是用不甘心这个词最合适,因为那时候说分手的是苏怡言,他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会做出很多他在现在想来,觉得很荒唐的事。 大概是他的回去太过真实,苏怡言脸上有片刻的惨白,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有些不太在意的道:“你不喜欢我,难不成喜欢江言么?” 在她看来,这不可能。 但南随却顿了顿。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怡言的笑几乎坚持不下去了,她的手狠狠的抠进肉里。 南随道:“别来找我,说实话我现在还忍着,如果哪天等我爆发了,做出某些让你下不来台的事,别让我把过去还算能看的回忆都彻底抛弃了。” 他说完,大步朝楼上走去。 苏怡言则是控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大哭。 然后,她看见有一只手递过来一张纸巾。 苏怡言抬头,看见的是江言那张带着笑意,比她要好看许多许多,让她十分妒忌的脸。 “你现在这是来看我笑话么,江言,你又以为你可以幸运到哪里去?周司白这辈子还不是记不起你是谁?那天要不是他以为你怀孕了,他根本就不会走我们早就结婚了。” “是吗?”她只浅笑着反问。 江言的态度让苏怡言心中无厘头的生出一股怒火,此时此刻,她还是嫉妒她可以过得比她好的:“是不是你心里没点数?” 她没说话,弯下腰来,替她擦干净眼泪,不紧不慢的说:“你一个女人,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想在b市继续生活下去也不容易。并且,我想你要找靠山的话,也不太可能。此刻你心里的委屈与不甘还有害怕,我差不多可以体会一点。” 江言的话让苏怡言有些动容,只不过后者正要说话,又听见她淡淡道:“不过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 她直起身子,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才不疾不徐的往外走去。 你看,小偷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说,做人要本分,什么该是你的,不是你的,都要分清楚来,以免最后,人财两失。 —— …… 江言和陈严结婚的事,知道的人不算多,不过他有暴力倾向的事,整个圈子里的人都清楚。 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不,几个人在牌局上,就无意中提起了这件事。 “诶,你听说了吗,陈严那个媳妇儿,最近因为动手的事,都上医院了。” “是吗?” 另一个人插进来道:“是真的,那天我亲眼看到的,他女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挺吓人,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太好意思过问。” 聊天的是牌桌上的几个女人,谈起这事,啧啧叹息。 隔壁桌也响起声音来:“周总,别发呆,轮到你了。” 周司白顿了顿,随意打出去一张牌,他对于这方面很在行,再加上很多人又是故意输给他的,前面他已经赢了很多局,这局局势其实也不差,不过最后赢了的,另有其人。 他将面前的牌一摊,冷漠的说:“不打了。” 也没人敢和他作对,他说不打,这桌的就散开来,留他一个人坐着。 陈严进来的时候,他略微松了松领带,侧目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一个字。后者倒是不在意,依旧笑着上来和他打招呼:“周总。” 他没理,跟没听见似的。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旁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周司白握着张麻将牌随意把玩着,然后随意往桌面上一丢,站起来就要走,却被陈严挡住去路。 陈严笑道:“周总这是对我有意见?” 周司白淡淡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显然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话说出来,甚至都没有人相信,周司白和陈严不是一路人,那可不就是在开玩笑嘛? 两个人办事的手段,撕资源的手腕,哪个人不是一流的,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只不过就是陈严年纪大些,比周司白多吃了几年的盐而已。 陈严道:“有什么话,不如你直接明说。” “就比如,打女人这事,至少我做不出来。”周司白冷淡的声音中带了几分讽刺。 陈严却没所谓的耸了耸肩:“情趣而已,这些话不如摊开来说,江言不是我的唯一,她只不过是我觉得合适的人,除了她以外,我外面还有很多女人,做人开心就好,何况是我这样的人,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周司白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眼底犯冷,三两下就上前拎住陈严的衣领。 尽管他这么做,会有一阵剧烈的刺痛感从背部传来。 陈严盯着他看了片刻,笑道:“怎么,心疼了?” 周司白的手紧了紧,让他感觉到了些许的窒息感。 “要真心疼了,自己上就是,自己不上,还能怪谁?”陈严嗤笑道。 纨绔子弟的浪荡不羁被他演绎得那叫一个真实。 周司白松开他,淡淡道:“我不会让她嫁给你。” “你做不到的。”陈严不太在意的说,“她离不开我,就算被我做了些过分的事,都不会怪我。就跟你一直对她这么冷淡,她还固执的待在你身边不走是一个道理。 周司白出去的时候,将门甩了个惊天动地,吓得里面的人抖了好几抖。 陈严却是心不在焉的说:“别愣着,继续啊。” 然后随意的在位置上坐下,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 …… 周司白上门的时候,江言正坐在位置上抹药膏,她还以为是陈严,头都没回,“回来了?” 她说:“陈严,今天就别再打了,身体不太吃得消,等我养好伤了你再继续。” 身后的人接过药膏替她上药,江言就一动不动随他去了:“不过你下手真狠,背上还好就只是些淤青,腿上几乎没法看,都是肿的,走路勉强看起来比较正常。” 给她上药的人一直很温柔。 上完后,她回头正要说什么,却看见了另一张脸。 一张,平时里极其冷淡,这会儿却更要冷淡的脸。 江言在一瞬间就把上半身的衣服给穿上了,不太高兴的说:“周总怎么在这儿?”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默不作声的把视线给移开了,平静的说,“我来带你走。” 江言笑:“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要带我去哪儿?” “这里不是。”他皱眉。 “周总不要告诉我,你是看见我的伤,心疼了。” 他没说话,沉默。 江言说:“看来你对我有好感。” 周司白这下开口了:“这事你不是早就察觉了?” 她沉思了片刻,继续笑道:“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盯着他看,“你带我走,是打算跟我在一起么?” 她问得看似轻松,实则紧张极了。 “不是。”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这么说。 江言的表情不太好形容,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周司白说:“我是为你好。” 大概是为了能把她带走,他声音里难得带了哄骗的味道。 江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你觉得这真是,为我好么?既然喜欢我,在一起才叫真正的为我好,不然其他的跟不喜欢有什么区别。” 周司白的声音里带了点刺:“所以你打算继续跟陈严过这种生活?被他打,然后看着他跟其他女人厮混?” 片刻以后,他又重新安静下来:“你跟我走,完可以替你找到比陈严还要好的男人,陈严实在是不怎么样。”周司白原本对他评价还算不错,不过他对江言的所作所为,让他的人品极速下降。 江言说:“如果我说,我要你给我找更好的这个范围里包括你呢?不然,我是不会走的,除非包括你。” 第94章 紧张 陈严回来是在傍晚,衣服散乱,口红印子显眼,显然是在外头厮混过。 而江言面前的咖啡杯子已经空了。 陈严见她没走,笑了笑:“怎么,还是没成功呢?” 她“嗯”了一声,神色淡淡。 “所以说,还是当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来得比较自在。”他指了指自己,“身边要什么样的没有,多自在,不伤心,还不浪费时间,多好。” 陈严走到她身边来,不自觉的“啧”了一声:“不过我去棋牌室那会儿看他反应还挺大的,没想到并没有那么坚定啊。” 江言扫他一眼,没有说话。 几分钟前,周司白对于她的话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她:“有这么喜欢他么?” 她说,那还是更喜欢你一点,不过你不愿意,跟谁都一样。 周司白复杂的说:“就算自己不好也无所谓?” “反正不是你,怎么样都无所谓。”她坦荡道,“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我不一直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他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这次的离开态度并不坚决。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周司白大概是动摇了。 “那接下来又什么打算?”陈严道,“总不能真的要嫁给我。”几年前他可能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现在,陈严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产生类似于“爱”这样的情绪,异性对他而言,不过就是工具。 哪怕陈严要结婚,也会娶一个在工作上对他有帮助的。 江言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道:“还是得麻烦你吃点苦头了。” 陈严也笑:“上次我们讲的条件到位了,一切好说。” 反正亏本的生意,他不做。 —— …… 江言和陈严的婚礼公布,是在结婚的前三天。 就在江言的微博,几个字,八月十八结婚,连新郎的名字都没有。 该看懂的人看懂就成。 倒是有人在下面留言说:[新郎该不会是周总吧?] 虽然周司白的婚礼上发生的事大部分都被遮掩了下来,不过结果婚没结成这事,几乎左右的人都知道。再加上江言和周司白之前发生的那些,几乎所有的cp粉都认定他婚没有结成的事和江言有关。有了这种猜想,也不为过。 这条留言,甚至还获得了一万多的点赞。 然后还有人在下面理智的分析,是谁都可能,不过周司白是真的不可能,两个人见过不少面,该复合早就复合了。 江言已经很久不刷微博了,这些评论她只粗略的扫了两眼,就退了出去。 倒是南随,在她一次去医院“复查”的时候把她拦住,脸色不太好看:“你真要跟陈严结婚?” 江言说是的。 “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有很多很多女人?陈严这样的男人不靠谱,只有眼瞎的女人才会跟他在一起。”南随语气不好的说。 而事实上,想跟陈严在一起的女人多了去了。 男人越坏,就越能够吸引女人。 江言笑:“他的事我都知道。” 南随愣了愣,然后不太理解的说:“那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说起来,南随有钱,长得也好,不算花心,脾气更是没得挑的,嫁人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南随才想不明白,江言为什么会看上一个一点保障都没有的陈严。 江言道:“我不喜欢你。” 南随的脸上有点难堪,大概从小到大都没有女人跟他说出过这句话。 “我们这样的,其实还是比较适合当朋友。”可是一旦超出这个范围了,那就连朋友都不太方便做了。 江言没有再理会陈严,而是把验伤报告在医生那儿留了一份,医生告诉她说,上一次的,被领导给拿走了。 她没说话。 只记得上次那份造假报告写得还挺严重的。 当天晚上回去,江言难得跟陈严一起吃了饭。 陈严没有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相反的,脸色阴沉可怖。 江言不动声色:“怎么了?” 陈严摆摆手,说:“活了三十多年,到头来被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给碰瓷了。” 江言笑:“指不定人家道行比你深,来降妖除魔的。” 陈严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我是妖?她才是妖呢,看着一副清纯的样子,讹起钱来那一看就是老手。” 昨晚的画面陈严实在是想都不愿意去想,那实在是太丢人了,他见到那小姑娘的时候,她正可怜兮兮的一个人坐在地上,陈严难得发一回善心,给她订了间房过夜。 陈严可得声明,自己当初一点想法都没有。 这小姑娘眼里含泪,楚楚可怜,说:“大哥哥,你留下来陪我吧。” 哪里是哥哥,陈严都可以当叔叔了。 这一声哥哥,喊的陈严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当下就答应了。这一答应就好了,得,立刻就发现了小姑娘玲珑有致的身材。那可不是一般的好,陈严阅女无数,能跟眼前比的,也没几个。 于是陈严觉得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并且给出了他认为非常合理的补偿:“我会给你十万块。” 对于这么一个无路可去的小姑娘来说,是天大一笔了吧?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呢,突然感觉闪光灯闪来。他心下惊觉不好,想起身,然后发现自己浑身乏力。 陈严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小姑娘玩完仙人跳,离开前,满脸笑意的看向陈严:“我爸还说你厉害,叫我不要来招惹你,看来也不过如此。” 被小姑娘瞧不起的滋味可不好受。 陈严闭了闭眼睛,声音难得带了显而易见的怒意:“小朋友,做人要有分寸,不该得罪的人不要去碰。” 小姑娘却是丢了一张支票在他脸上:“陈严,你说你小不小气,十万块,你当打发讨饭的啊?你拿的出手,我他妈不好意思要啊,我要跟我身边朋友说,我收了份十万块的礼物,怕是要被人笑死。” 陈严:“……” “还有啊陈叔叔,您都老了,像我这种小姑娘,您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啊?” 陈严:“……” 癞!蛤!蟆?! 他猛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仙人跳小姑娘又给他来了几张特写,啧啧调笑道:“原来是个小叔叔。” 陈严这可忍不了了,整张脸难看到不能再难看。 以至于他现在回来,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 另外让陈严更生气的是,昨晚的照片,此刻横行于各大媒体之间,这给他的公司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股票一跌再跌。 江言沉思片刻,道:“那小姑娘的身份,你现在知道了?” 陈严的脸上带着几抹冷笑:“当然,就是程家那被宠上天没教养还高傲的大小姐。” 没教养还高傲这样的词都用出来了,可见陈严对她有多么的讨厌。 青城如今的双雄,一个是陈家,另一个是程家,两边是关系差到不能再差点死对头,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往来,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 程一念大费周折的过来坑陈严,目的昭然若揭了。 …… 陈严的事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热度达到顶峰。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这事,陈严不得不连夜赶出去处理这事。 他出去的时候,江言听见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她看见周司白的消息发了进来:“陈严情况不太好,你还要和他结婚?” 江言盯着那几个字看了片刻,勾了勾嘴角,却没有回。 这一夜,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不过江言自己却睡得很好。 第二天醒来时,手机上有好几个周司白打过来的电话。以及不久前才发过来的几条消息:[我们谈谈。] 他说:[陈严不行,你绝对不能和他在一起。] 江言还是没回。 总得把他逼上一条绝路,不然得到的结果,她不满意。 陈严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是要她一起去一场宴会,宴会回去好多记者,这次的事情,那程家小姐的体型跟江言差不多,发布出来的照片上,女人脸蛋又是打码的,要处理非常容易,只需要说那个女人是江言就好。 把他“乱”的名声去掉,自然就不会有很严重的情况,这类事情,别人不会管到底是不是被人算计的,也不会管你解决的办法是不是真实情况,只要有一个好的结果就成。 江言跟着陈严一起出现的第一瞬间,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皱着眉的周司白,后者抬脚似乎想要过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作,江言就拉着陈严走开了。 后者脚步一顿,冷冷的看着他们。 陈严和江言一起走到露台,就看见周司白的消息又谈了进来:[上次才说的话,这么快又改变想法了?] 她仔细回想自己上次说了什么,隐隐约约记起来,她似乎说过,比起陈严,她更喜欢周司白一点。 不过她今天的反应,一点都不像这么回事。 江言正思考着,陈严就拉着她走到了记者的面前,笑着对记者说,“这是我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对着他笑。 陈严在一瞬间脸色就冷了下来,拔腿就往那小姑娘身侧走去。 程一念也不躲,甚至看上去没把他放在眼里,笑嘻嘻的说:“陈总啊,听说你最近联合了好多人整我们家。” 陈严冷笑:“那也是你自找的。” “对不起咯。”她张口就来,不过一点诚意都没有。 陈严在一瞬间就炸了毛:“别以为你年纪小,我就会放过你。” 程一念继续笑,不怀好意道:“年纪小,能干啊。” 小小年纪整天不学好。 陈严暗自想,他一定要想办法让这小姑娘长个记性,比如这么多年,他一直任由程家的发展,那还是因为他没太把程家放在眼里,不过这一次,他会让程家没法再东山再起。 小姑娘凑近他,又笑嘻嘻的说:“小叔叔,我很好的。” 陈严刚正不阿,冷淡:“不必。” 小姑娘眼睛半眯,不太在意的说:“都行” 陈严:“……” 他想暴走。 —— …… 而江言那边,则是故意小心翼翼的避开周司白。 但场地就是这么点大的地方,到底还是被他逮了个正着。 周司白没什么语气的说:“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江言笑道:“我有家室。” 他抿着唇好一会儿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几分钟后,他淡淡的说:“你那天的话,我回去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不能跟陈严在一起。” “所以?” 他扫她两眼,语气无奈:“所以你要是想回……” 周司白的话还没有说完,江言就被陈严给一把拉走了,后者脸色很难看,当然,跟他们无关,纯属被程家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神经病给气的。 周司白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江言叹口气,对陈严道:“你坏了我的好事。” “哦。” “不过还是那句话,得麻烦你吃点苦头了。” 陈严哼了一声,不太在意。 一直到婚礼的前一天,一块布蒙在了他的头上,陈严终于可以体会到苏怡言被他找人带走的心情了。 …… 而江言那边,很快就发现了陈严的消失。 这是在婚礼的前一天,让陈严消失,的确算是件非常不道德的事。 江言做过,如今有人效仿她。 那个人会的很多东西都是她教的,如今连在这件事上,也要用同一招, 江言上门时,周司白显然等了她好久了,因为并没有一点异样的情绪。 她浅浅的笑:“我看你当我是死的,敢带走我的人。“ 周司白淡淡反问道:“不是你先当我是死的么?” 周司白:“我还好端端坐在这儿,你就想跟其他人结婚?” 上次她说她还是最喜欢他,周司白回去考虑了好久,实在是不愿意让她跟陈严在一起,做了很多心理斗争,还是决定妥协。 不过根本是谈都没得谈。 江言见都不见他。 周司白原本只是想叫她离开陈严,这下反而有了点吃味。 他觉得她只是在逗他玩儿。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能让江言和陈严在一起。 江言看着他,一字一顿:“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她琢磨了片刻,笑了:“可是我怕你反悔,不如这样,你给我个保证吧。” 周司白道:“你说。” “不如我们,把证领了。”她风轻云淡道。 周司白的手在一瞬间握紧了。 江言不动声色道:“怎么,你很紧张?” 第95章 不久 周司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复杂的盯着她:“你知道领证意味着什么吗?” 她耸肩,坦坦荡荡,知无不言:“意味着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周司白冷淡的说:“要是没有永远呢?” 江言说:“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没有永远?” 他又开始沉默,仿佛这个话题有多难以回答似的。 可是一切啊,都不会一直都是那么难的,有些事总是得给出答案。 江言不介意再逼他一把:“我喜欢冒险,你不愿意,陈严愿意,要么你,要么他,没有其他选择。” 周司白语气不太容易分辨,他说:“只留在我身边不好么,何必需要那一张纸的束缚,到时候你想走就可以走。” 她笑:“我不会走。” 周司白看上去纠结极了,很多问题看起来确实很简单,但是他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他做不到像旁人一样,立刻就拿定答案。 江言不太在意,只道:“明天,要么你来,要么陈严来。大不了,我就一直等他回来。” 他总不可能一辈子困住陈严吧? 周司白的脸色却变了变。 她笑着指了指手机:“那就,晚点联系。” 江言是那种不进棺材不掉泪的人,既然她可以从周司白身上看到他的弱点和动摇,她就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他的。 要么最好,要么最差,妥协有什么意思呢? 江言走的时候,外头的天气正好阴暗下来,一室阴凉。 然后她看到外头蹲着个小姑娘,打着伞在刷手机。 这小姑娘啊,姓程。 江言走过去时,她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笑得狡黠:“是你啊。” “怎么在这儿?”她不动声色。 程一念努努嘴:“喏,来看看陈严死了没有。要死了,我得通知我们家开香槟去庆祝。” 江言说:“那可真是辛苦你了。” 程一念把伞往下压了压,不说话了。 江言抬头,天气阴凉,没太阳了,还打伞的意图太明显:“他怎么得罪你了?” 她将伞往上抬了抬,像颗从草堆里长出来的萝卜蹲似的:“一年前吧,我爸打算把我嫁给他求合作的,但他看都没看就拒绝了,我还没嫌弃他年纪大呢。” 江言懂了,这是被伤了自尊心了,情伤。 可陈严渣的那叫个有目共睹,还能因为他伤心,只能说明还是太年轻。 “他还是在看到我之后,才拒绝的。” 可不就是她的身份到位了,长相不到位么? 士可杀不可辱,陈严和她必须死一个,她自己是舍不得死的,所以只好让陈严saygoodbye。 江言笑了笑,说:“那你继续等。” “再见。”程小姑娘大方的摆了摆手。 当天夜里,狂风大作,雨大的几乎叫人看不清外头的路。 江言不知道自己会等来什么样的结果,她没有预知对方的能力,也没有接到她在等待的那一方的任何电话。 她在床上躺了半天,突然听见滴滴答答的雨点拍在地面上的声音,她打开灯,才发现原来是窗户没关,雨从外面落了进来。 江言翻身下床。 原本她这就要把窗户给拉上的,只是一抬头,发现楼下停了一辆相当熟悉的车,车灯没打,暗暗的隐藏在角落里。 她顿了那么几秒,然后转身下楼去,并且顺道拿了把伞,等走到车旁时,却发现车里没人。江言偏了偏头,然后看见周司白很安静的站在角落里,手撑着墙壁,全身上下已经湿透。 唯一的亮点,就是惹眼的星火。 他在抽烟。 他还犯了病。 找死无疑。 江言不动声色走过去,说:“不要命了?” 隔着黑暗,她都能感受到,他那弯曲着的,不太挺得直的脊背有多痛苦。 一到下雨,他就会变得狼狈,变成那种,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一类人。 她弯腰,将他的烟头从他嘴里抢下来:“进屋吧。” 周司白却趁此机会,一把握住她的手,气息不太稳的说:“我怕你以后,会后悔,我这个人,比你想象中要糟糕十倍。” 江言忍不住放低声音来:“不会。” 毕竟他们之间,是有真正的八年,从第一次,他在漫漫的宋家火海中放她一条生路,到后来,他亲自救她出火海,完完整整的,八年。 从始到末,如同火焰般炽热。 这把火,已经在她心里扎根灭不掉了。 虽然,周司白把这一切都给忘了。 不过没关系,很多东西,靠自己一人去铭记,足矣。 他看着她,透过黑夜,看得见的是一团一点都不清晰的轮廓:“真不后悔?” “不后悔。” “以后就没有机会改主意了。” “无所谓。” “为什么?” 她轻声说:“我爱你。” “可是我……” 江言说:“没关系,没关系,一点喜欢就够了。” 周司白那边没有说话,她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戒指盒,小小的,很精致。 打开来,戒指闪闪亮亮,在漆黑的夜里泛着光。 周司白将戒指拿出来,几次都因为手抖,没有戴成功。 因为紧张,还有病痛。 江言调侃道:“这枚戒指,不会是上次你给苏怡言的那枚吧?” 周司白还在闷声尝试,江言也耐心很足,整整陪着他在外头淋了二十多分钟的雨,等到他顺利把戒指戴进她的手上,他才将他扶起来,说:“进去吧。” 一直到屋里,她抬手,才看见这戒指的样子。 很熟悉,跟她和周司白第一夜的那一颗一模一样。 江言意味深长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这个你订的?” “我吩咐助理,他去办的。” 江言笑:“跟我替他说一声谢谢,我很喜欢。” 她一边去替他翻找陈严的睡衣,一边说:“现在很痛吧?早点休息。” 可她只听见一声物体重重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江言立刻回了头,然后看见周司白倒在了地上。 —— …… 婚礼的当天,江言一早就去了婚纱店,店里却发现江言并没有婚车,秉持着顾客至上的原则,店长很有礼貌的问她说:“江小姐,需要我送您去现场么?” 她说不用:“我自己开车。” 陈严在店长心中的份量又轻了些,一个连结婚都不愿意负责的男人,根本就不算男人。 江言当然是不知道店长的这些想法的,她只是自顾自换好了婚纱,开车回到陈严的别墅,此刻周司白还躺在床上沉睡着。 她找了医生过来,对方表示他是因为最近操劳太多,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才导致的昏迷。 当然还有他的旧疾。 不过这是周司白极其在意的隐私,她并没有随意透露。 叶医生过来,看到周司白时先是一怔,然后对江言说:“你找我过来想问什么?” 江言淡淡的笑:“不问什么,就想叫你来给我们证婚。” 叶医生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来,随即叹口气,难断喜悲。 …… 叶医生的作用,负责宣读誓言。 都参加过婚礼,该有的流程大家都清楚,叶医生只是很简单的将江言写的那段话读了出来:“从今以后,结为夫妻,若有背叛,不得好死。” 等他读完这段话,品味了几秒,才有了一种心惊的感觉,江言的话未免太不留余地了。 不过后者倒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很平静的说:“司白不是清醒着的,所以就按指纹吧。我按我的那一张,他的在边上。” 叶医生替昏迷的周司白按了指纹,他那张纸上比起江言的要简单许多,就五个字:永远在一起。 不是诺言,不是宣示,就是一个普通的陈述句。 她给他留了后路的。 叶医生感慨:“何必。” 她笑道:“他不一定愿意,结婚已经是勉强,不想再勉强他发毒誓,万一吓跑了怎么办。” 叶医生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江言和周司白,以前是因为年轻,又倔又偏执,两个人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还在吃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叶医生只希望,上天可以对周司白好一点,失去已经够痛苦的了,不要最后连最宝贵的也要失去。 —— …… 等到周司白醒过来,已经是晚上,江言早就把身上的婚纱给换下来了。 他揉着脑袋坐起来,看见她坐在床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他说:“我睡了很久了么?” 江言道:“不久,一天而已。” 她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替他擦拭身体,要替他擦背,他却怎么样都不愿意。 的确是很丑,但明明也不是没看过。 江言却识趣的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很平静的在擦完以后,替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周司白在她给他系领带的时候,偏了偏头,然后看见那张质量不错的a4纸上,写了永远在一起五个大字,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一个手指印,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的了。 他疑问的看向江言。 她笑道:“你昏迷了,不好宣示,所以我就用了另外一种见证的方法。” 周司白没反应过来。 江言说:“哦,就是我把婚给接了,男主角是你。” 第96章 不过 周司白在听完江言的话以后,只“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哑着声音说:“把我的衣服给我。” 这是早就准备好的,干干净净。 江言看着他自己把衣服穿上,并没有上前阻拦,只问:“要去公司么?” “嗯。” 她琢磨了片刻,笑道:“那不如先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吧。” 周司白懒得在这方面跟她纠缠,顺了她的意,总之也算不上热情。 领证的时候,办理人员看见周司白的神情太过平静,不由得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还得考虑考虑?” 都说不用。 等一出民政局,他就打算走了。 江言说:“陈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周司白的表情不太好形容,跟领证那会儿差不多,都不热情,他连解释都懒得,只扫她一眼,说:“很快。” “行。”她说着,把其中一本结婚证递给他,“这给你,一人一本。丢了就没有了。” 周司白道:“车子留给你,我等司机。” 江言也不跟他客气,将他的车子开走了,她整理东西的时候,陈严就回来了,还是一副人模狗样的。后者意味深长的看她两眼,说:“你倒是挺行的,说得逞就得逞了,怪不得当初许菡一点都玩不过你。”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个箱子理完就差不多没有了,也不重,单手提着正好,她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陈严“唔”了一声。 “程家那小姑娘,好像还挺喜欢你的。”她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 这话却叫他眼前一亮:“真的?” “大概是吧。” 这么一来,上次的仇就好解决了,要是逮到机会,他肯定把她往死里整。 陈严这一辈子,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异性,他不仅要整她,连带着整个程家,他也迟早要给它端咯。 江言:“我走了。” “需不需要送?” “不用。” 陈严就没说话了,他得一心一意去想怎么把程一念解决了的方案。 想来想去,感情么,好用。 爱搭不理、欲擒故纵,更加好用。 小姑娘主动来招惹他的次数还挺多,懂不懂语言撩骚他几句,不过花蝴蝶陈严一次都没有给过她回应,倒是和程小小姐的闺蜜打得火热。 几次放话,程一念不如她闺蜜一半好看,就算脱光了绑到他床上来,他都不会看一眼,事多的小姑娘最最无趣。 程一念脸都要给气歪了,不说别的,单看那张脸,也是这一辈里整个青城里最出挑的。这么损她的,也可是人生第一次。 于是程一念故意钓了陈严几次,你猜怎么着?那个口口声声说对她没有一点想法的陈大总裁上钩了。 程一念对他还挺不屑的,尤其是他还一副痴情状,战斗力弱的几乎叫她无力吐槽。 不过她还是在跟陈严有一搭没一搭,若有似无的相处着。 陈严越往后,简直越像条舔狗似的。 这样一直舔了程一念半个月,她对陈严的防线也就越来越低了,然后一个夜晚,两个人十分不巧合的,做了男女之间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就会干的出来的事。 程一念心想也不算亏,陈叔叔腰细活好,再加上还有钱,嫁过去也挺合算,再要是死的早,财产是她的,富婆这职业她也喜欢,左右衡量,得出结论:“你过两天,去跟我爸商量商量,把婚事给定下来吧。” 陈严还笑得挺开心:“成啊。” 看他会不会去,睡个女人而已,就想结婚?他不过就是想伤伤少女心,从今天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他要是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不姓陈。 陈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程一念可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累坏了,翻身躺在一个小角落里睡觉去了。 —— …… 而江言那边,却是半个月没有等到周司白主动联系她,仿佛结了个婚,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她不急,每天早起喂喂狗,然后刷刷新闻,当然,她跟周司白的事几乎没有人知道,所以新闻上更加不可能有。 一直小萨狗粮吃完的那天,江言想着那么大包的狗粮,终于觉得,她是时候得搬个家了。 江言联系周司白的那天,天气晴好。 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张软萌,并且与她画风极其不搭的表情包,发给他。 周司白没回。 但是当天傍晚,他出现在她家楼底下,通过电话言简意赅的跟她说了两个字:“下来。” 江言于是下了楼。 周司白大概是正好开完什么重要的会议赶过来的,他的身上,还穿着非常正式的正装,而江言做出这个判断的原因,是因为领带,大部分休闲的时候,他是不系领带的。 “找我什么事?”他淡淡说。 江言极淡的笑:“周总,我就是想提醒您一下,您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位亲属的存在?” 新婚夫妻,半个月没联系,这是大罪,滔天大罪。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等着她继续开口。 他怕是也想不出什么,江言微顿,道:“我想我应该要搬到你那里去。” 可是就连这个简单的问题,周司白都有些矛盾,江言也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几分钟后,他才准许了她的要求:“可以。” 不过当他看到江言在一分钟后就将行李提了下来,还是有些惊讶,只是他向来冷淡,这样说表情持续了短暂的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 一路上,两个人的交流不太多。 等到了,一进屋就是袭来的冷气,透骨的凉。 空调打得太低了。 周司白并没有带她逛,只是叮嘱她说:“三楼不可以上去。” 她说行。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又上楼,江言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然后看见他指了指一侧的房间,清冷道:“你住这儿。” 江言不动声色道:“我还以为,我会跟你住一起。” 周司白顿了顿,声线压得极低,道:“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 这就是把她排斥在那根线以外。 她没说话,安安静静的在房间把东西理好。 他淡淡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到她的反应。 江言说:“没事,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她的脸色还是有点冷,心口不一,女人大概都有一点。 周司白原本想说几句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她出去,找遍了整个屋子,最后在书房里看到了他的身影。 周司白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并且他看上去,忙了有些时候了。 江言漫不经心的说:“最近这么忙?” 他这才发现她就在门口站着,下意识的皱眉,然后说:“前段时间去了国外,事情都堆到这两天来处理而已。” 江言说:“出国谈生意?” 而他却有些排斥这个话题,并没有给出回答,相反的,脸色并不好看。 江言说:“你处理工作吧,我去外头等你。” 她去准备了晚饭,自己先吃,洗好澡出来时,周司白正好也刚把饭吃完。 他吃得不多,饭量比她还要小。 似乎也不打算跟她过多交流,只说:“早点休息。” 这个晚上,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 第二天一早,江言醒来时,周司白已经不在了,他回来的也很晚,她差不多都睡下了,两个人的时间几乎都是完全错开的。 周司白也从来不干预她的人身自由,就算她不在,他也不会过问一句,只偶尔发消息给她,问她还回不回来。 生活还挺单调,并且,还不尽人意。 江言是个失业人群,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于是她跟陈严约着喝酒去了。 周司白照理发消息问她回不回。 江言思索了一下,说:不回。 [在做什么?] [喝酒。] [和谁一起?] [陈严。] 那边没有消息了。 陈严开玩笑的说,江言你这怕是还有很多路要走啊。周老板可能连“妻子”这个词代表了什么意思都不太懂。 她笑了笑,没答。 …… 周司白原本已经打算睡了,不过在床上躺了好半天,都没有睡着。 其实他身体状况不太好,大部分时候都缺休息下,失眠的情况几乎很少有。 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最后他选择坐了起来,然后在窗户旁站了几分钟,已经很黑了,这个点该回家的人应该早就回家了。 他的手机上,还有一条没有回复的消息。 周司白打算打开手机再看一眼刚刚他跟江言聊了什么,然后恰好这个时候,江言的消息也发了进来。 她说:[慕途,来接我吧。] 于是他立刻转身打开衣柜,换好了衣服。 周司白到的时候,江言喝的已经不算少了,不过也不至于喝醉的地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 他安静着,接着有些突兀的说:“喝酒不好。” 江言笑:“那还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么?” 至于原因是什么,他大概心里有点数,没有回答。 “周总,我想你大概不太懂妻子的作用是什么。”她平静的说,“不过最起码的一点你应该知道,睡会不会?” 第97章 有无 陈严说,能直接靠语言摆平的,就没必要花时间去慢慢的试探。 渣男感情经验丰富,多少总是有几分靠谱。 周司白听了她的话以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平平淡淡的就跟失去男性能力的七八十岁的老头似的。 江言随意的往他身下扫一眼,大晚上的,光线也不清楚,什么都看不到。 她笑,声音里带了点不太好察觉的醉意,往他的身边凑了凑,霎时间,一阵酒气扑入他的鼻腔,他皱皱眉,倒不是不好闻,只是酒味太重,总有几分风尘气息的味道。 何况江言的长相,也的确不太像正经人家的姑娘。 当他刚皱起眉的一刻,她就抽身坐了回去,她靠在椅背上,似疲倦似静默,修长的脖子与下颌线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几乎是一体的,勾勒出一道让人心痒难耐的弧线。 过一会儿,她似笑非笑道:“周大老板,如今我这,可不算是打扰您啊。” 结了婚的,开车之类的全部合法,就算男方不愿,法律上目前也没有对男方的保护。 周司白侧目睨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嗯”一声。 他发动车子。 最后的目的地,是他的家。 一座算是最上档次的豪宅。 准确点来说,这个家如今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想到这儿,周司白顿了顿,又朝副驾驶上的女人看过去。 恰巧江言睁开眼。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他的目光除了在最开始有些闪烁之外,一点异样都没有。 “我先上楼。”他转身,正要走,又被她喊住。 周司白重新回过头来。 江言说:“头晕,走不动。” 所以? “你抱我上去吧?” 周司白沉思片刻,要把江言从一楼抱到二楼,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以前这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件小事,不过现在毕竟不是以前。 不过在他思考的空档,江言就自己下了车,说:“算了,我自己走。” 他顿了顿,点点头。 两个人各回各房。 —— …… 半夜,江言头晕得厉害。 她怀疑自己是喝到假酒了。 “慕途”出假酒,她不论找陈严算账,还是周司白算账,都算维权。 但这两个人,她都惹不起。 楼上没饮水机,江言晕晕乎乎的下楼,没开灯,找杯子接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另一个杯子,“啪”的一下,是四分五裂的声音。 酒精麻痹神经,此刻她的思维慢一拍。在她意识过来后,蹲下,把玻璃一片一片处理完以后,才感觉到指尖刺痛的声音。 然后是整个大厅骤然亮起来,光线刺眼的让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看见周司白正穿着睡袍站在楼梯最上头,目光淡淡的看着她做得一切。 挺狼狈的。 江言扯了个笑,不太在意的理了理头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 如今的住处,已经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场合,何况房产证上没她名字,用“寄人篱下”四个字来形容都不过分。 江言说完话,就抬脚往楼上走去,路过周司白时,却被他拉住。 他很快就看见她正在渗血的手,正一滴一滴的,落在洁白的地面上。 周司白的洁癖怕是又要发作了。 江言说:“今天大概不行,明天我再来清理吧。” 周司白没说话,只闷着头拉她往他卧室走去,江言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拿了创口贴走过来。 他本来想弯腰的,不过最后选择蹲下,细致的用碘伏将她伤口擦了一遍,听见她“嘶”了一声。 周司白的力道小了点。 江言笑说:“也不疼,你那么小劲儿做什么?” 他顿了顿,不做答,只替她把创口贴给贴好了。 她俯下身,领口大开,面前的人看不看得见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你心疼了?” 周司白的眼底开始犯冷:“你可以过去了,现在是大半夜,希望你不要再扰人清梦。” 这个“人”,指的也就只有他。 周司白正打算站起来,不过江言却先一步搂住他的脖子,她的头埋在他的肩窝处:“要不然,我就睡这边吧。” 她这种企图冲破那一根线的行为让他有些警惕,原本打算后退的,只不过她手用了些力气,一时之间他没有成功。 周司白冷着脸拍开了她。 江言皮肤太白,上面很快就出现了红红的手指印。 她把脸抬高,只下巴抵在他肩上,淡淡的说:“反应要这么明显做什么?” 江言说出这番话,眼不红,心不跳。她可真是觉得,她和周司白算是老夫老妻了。 周司白浑身崩得厉害,脸色也沉,不言不语。 在她朝他脸上亲去的时候,他过分冷静的说:“伤身。”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周司白果然不是周司白了,他年轻那会儿,办事从来不分时间,不分情况,身体还没恢复也不管,想要立刻就得来,委屈自己这几个字就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过。 江言倒是放松,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后随意道:“你现在可真像高配冷酷版的唐僧,防我就跟防妖精似的,我也总不能吃了你。” 江言:“我就想在你这里睡一晚,不做别的。” 周司白要是信她,那才是见了鬼了,他冷淡说:“我过去。” 江言没有说话了。 周司白在即将出门之前回了下头,发现她垂着头,神色不明。 他顿了顿。 江言平静说:“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她说完话,看着他。 “未来的日子,说实话我还挺迷茫的。原本我以为,领了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没想到——”她说,“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们的确也没什么好聊的。” 不强求。 江言翻身,带动被子翻滚,一阵完全属于周司白的味道入鼻。 清列当中似乎带了些中药的味道。 江言才闭上眼,然后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上床的声音。 下一刻,周司白躺在了她的身侧,只不过并没有靠近她,两个人之间隔了很远。 应该是来跟她聊天的。 江言弯了弯嘴角,没回头,她选择了睡觉。 而周司白见她半天都没有反应,原本是打算主动开口,最后却放弃了,江言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无声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寂静的夜里却越发睡不着了。 江言大概睡死了,滚进了他怀里。 周司白一动都不敢动。 故意的。 江言根本就没睡着。 他的态度就不太坚定了。 江言轻轻的道:“司白,放松一点。” 江言的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她说:“我逼你娶我,你后悔么?” 他的思绪很难从另一件事情里抽离出来,有些敷衍的说:“不。” “那么喜欢我呢,是真的?” “真的。” 江言凑上去亲他耳际,“就算是骗我也没关系。” 十几分钟后,她起身去了浴室,再出来,干干净净的。 江言重新回到了被窝里面。 他说:“睡了。” 江言也累,睡得很快。 第二天起来时,周司白已经不在了。 江言照理喂狗,又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过无聊,于是跟周司白提了工作的事。 后者起先没回。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对这个问题回避,并不太希望她出现在公司里,也就从侧面说明,江言目前跟他的关系,他并不想暴露在外人面前。 可江言还是继续问了他一遍。 这次他倒是回了,电话打了进来,看门见山道:“我可以给你联系一份不错的工作,能够配得上你的学历和工作能力。” 江言反问说:“华纱呢?” “这边你最好还是不要过来。” 她没什么语气的说:“我原来不太见得了人。” 上不了台面的意思。 周司白没说话。 她想了想,说:“那就不让公司里的人知道,华纱我还是想去。”毕竟那是一个很好的学习场所。 周司白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只淡淡道:“我会吩咐助理去给你找。” 江言笑了笑。 这就是没得商量了。 “我要是想找其他工作,就轮不到周总替我费心了。”她漫不经心的说,“不是还有个陈严么?” 同样是大佬。 她挂了电话。 但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陈严。 周司白回来的三个晚上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工作工作,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 关于她工作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有提。 不过从那天以后,江言就长期霸占了他的床,后者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赶她走的打算,大概是因为她还算比较安分。 第四天晚上,江言却没有进他的房间。 隔天起床,他下楼时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周司白沉默了半晌,不咸不淡的说:“你去找陈严了?” 她说没。 他点点头,道:“工作的事我已经给你找好了,mk,算是一家不错的公司,公关的工作很适合你。” 江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只坐在位置上随便吃了点饭,然后就起身站了起来。 周司白没有问她去哪,还是一贯的话少。 只不过这天晚上,她凌晨才回来。 江言打开门时,这个点周司白竟然还在看新闻。 她一边换上拖鞋,一边随意的问:“还不睡?” 他淡淡道:“上次已经跟你说过,最好别这么晚回来。” “没办法,工作需要。”她更淡。 周司白盯着她看。 江言笑道:“我已经找好工作了,在一家清吧,上的晚班,前两天陈严帮的忙找的。” 当驻唱。 江言歌唱的凑和,但胜在有脸蛋,即便没什么实力,也能够招揽来一大笔客人。 周司白昨天也听身边的朋友说了,慕和隔壁的清吧里来了个长得好看的驻唱,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江言。 他的表情并不好看:“你不应该选择这样的工作。” 江言笑:“周总,我发现你年纪虽然比我小,但是人比我古板好多。9012年了,职业还分什么贵贱?不过是我喜欢而已,就跟华纱一样,我喜欢。” 周司白脸色的表情显然不太赞同,他觉得驻唱跟华纱可没得比。 可他也没有劝她,只说:“随便你。” 江言也无所谓,毕竟她是真喜欢,唱歌就跟讲故事一样,是倾诉,放松用的。 —— …… 江言驻唱,多的是人来捧场。 陈严的狐朋狗友,阿三阿四,几乎随传随到。 江言每天就唱一首,热度更是被捧的高。 但陈严却是很直截了当的告诉她:“你这歌唱的,确实不咋地。” 一般中的一般。 好在现在这个社会比较看脸。 江言没答。 陈严又往旁边一指:“那边那个是我朋友,对你挺有好感的,问我求了十来次微信的,我都没给,是不是够朋友?” 周司白跟江言的事,无人知晓。 这段时间她更是连婚戒都没有戴,她这会儿比以前瘦,戴着偏大,她就干脆丢进抽屉里了。这也导致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单身。 江言朝陈严指的地方看去,弯了下嘴角。 陈严说:“你别钓他,等下真的上钩了,你甩都甩不掉。” 江言作投降状,她那可不是在钓他呐。 两个人小酌了一杯。 陈严琢磨了半晌,说:“你跟周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江言说:“那你跟程家那丫头怎么样了?” 陈严呵呵笑:“上钩了,这几天天天来骚扰我,烦都烦死。年纪小的人就是容易天真,还企图想捆住我一辈子,说实话我连多看她两眼都挺烦的,大概也就只有她自己觉得她是个天仙。” 瞧瞧,这就是真渣男,把别人玩弄得干干净净,到头来还要把所有错全推到对方身上,也不爱幼,年纪再小也再渣不误。 江言:“你还是得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玩进这坑里。” “你放心,不可能。”陈严摆摆手,道,“不是,现在说的是你的事,你往我身上带什么?你跟周司白呢,到底怎么样了?” 江言想了想,概括道:“凉。” 这在陈严意料之中,他总结道:“其实你还是不够狠,我毕竟年纪大,找个跟他差不多的来激激他,看看反应,这效果最好。” 江言扯了扯嘴角。 离开时,无意中看见程一念,她正搂着个外国小帅哥,调、情动作娴熟的连江言都要自愧不如。看见她后,对着她甜甜一笑。 江言也笑。 只是心里在想,陈严一心以为自己把这姑娘吃的死死的,然而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还值得商榷。 …… 这次江言回去,周司白同样还没有睡。 这教她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几回,最后平静的问他:“在等我?” 周司白却连头也不抬,继续在处理手头的文件,道:“事情忙而已。” 她点头,率先上楼。 另一人上去大概比她晚十分钟,却看见她正端端正正的躺在他床上,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的上去。 一床被子,两个人盖,刚刚好的。 江言身上依旧有点酒气,在有酒的地方工作,不沾酒是不可能的。 周司白远离了她一点。 哪怕是不太明显的反应,她还是察觉了,偏过头来淡说:“抱歉,我去洗澡。” 周司白“嗯”一声,说:“你不要多想。” 她笑着说:“这也没什么好多想的,最多就是你嫌弃我。” 可这个词用在一对新婚夫妻身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周司白目光沉沉,手握了起来。 等江言出来的时候,他似乎思考了有一会儿了,说:“要不然,你还是来华纱吧,上次你跟的那个女经理还是挺喜欢你的。” 江言说不用:“现在的工作,我就挺喜欢的。” 周司白也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睡觉又是格外的疏离。 明明最开始的前几天还好。 所以只能说明,关系的疏远其实就是几天的事,何况在江言看来,两个人之前也并不算有什么感情,指的是周司白对她。 他口中是那点喜欢到底只有多少,她甚至不敢去想。 江言沉思了片刻,然后主动朝周司白靠了过去,后者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僵了僵。 她琢磨了片刻的措辞,说:“第一次结婚,很多地方还不太清楚,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是她没有得到回答。 就在江言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听见他很淡很淡的说:“嗯,我也是第一次。” 这句话如果非要单独拿出来解释的话,那意思可就多了。 比如,他也是第一次结婚,同样需要她多多包涵。 再比如,他也是第一次结婚,所以她没资格要求他怎么样怎么样。 有好有坏,解读不容易。 江言没再去想这话的意思,巩固男女之间感情的,还是要靠行动。 江言很明显的感受到,周司白其实是不愿意的,不过他同样拒绝不了。 跟上次漆黑的夜里不一样,现在屋子里敞亮,她一眼就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难得不是冷冷清清,孤孤傲傲的模样,眼神稍显冷淡。 总算是有了点人气儿。 这个功夫,他或许会比较好说话。 江言上去跟他接吻。 她跟他说:“除了我,以后就不准其他女人做了。” 他表情复杂,到底还是应了一声。 江言说:“这辈子,要是离婚,你得给我好大一笔钱吧?” “嗯。”将近他的全部。 “我没那么狠心,这笔钱我估计是不会要了。”她意有所指。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暗示不离婚的事儿。 不过周司白似乎没听懂,并没有去回答她的话,很快就睡去了,不知道是有多累,能入睡这么快,江言记得周司白一直是那种睡眠比较浅的人。 江言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翻身躺在了床上,她靠的很外,几乎就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路啊。 还好漫长呢。 —— …… 过了八月,天气终于开始下降。 只不过没那么燥热的天气,同样还是心浮气躁的一个季节。 就比如此刻,叶医生就不太压抑得住自己的火气:“你说你,还熬夜,不知道熬夜对身体有多不好啊?” 周司白淡道:“就一两次,以后不会了,再说只是影响恢复,又不是很严重。” 叶医生可不信:“江言呢,她没有好好照顾你么?” “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她不是我请来的佣人,不必照顾我。” 叶医生不理会他,是给他拿了盒药:“别再忘了吃。” 周司白“嗯”了声。 “这个月大概还要出国一趟。” “知道了。” …… 周司白最近有几个合作,差不多都在签约的阶段,自然少不了应酬。 其中有一个,竟然约在了江言目前在驻唱的清吧。 只不过江言周天没班,而饭局约在周天。 几个人才刚刚进去,领班就拉了几个姑娘过来,都是年轻活力款。 “诶,你们那个驻唱呢,拉出来见识见识啊,不是说是什么大美女?”一行人其中一个嚷嚷道。 周司白只翻菜单,没什么动作。 江言今天可不在的。 领班一拍脑袋,道:“刚刚好,她今天正好加班,我这就去喊人。” 周司白翻菜单的手顿了顿。 第98章 不丑 清吧外头,极其热闹。 到了各个包间,反倒是嘈杂了起来。 江言拿着吉他进来时,就被里面的嘈杂声刺得眯了眯眼睛,然后看见一堆人往她扫过来。 有人说:“来来来,来唱一首。” 江言随便唱一首民谣,吉他弹得一般。 “你这吉他,学起来很便宜吧?”说她水准不太行。 江言笑了笑,往桌面上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道:“学了一个多星期。” 这个水平,也没有人想再听下去。 江言很快就被叫走了。 几个人的话到底还是围绕着江言转:“这姑娘好看倒是真好看,花个钱养在身边其实不错……”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主了。 其余几个人纷纷表示附和。 都是男人么,那么点心思大家都懂的。 周司白淡淡凉凉的往那人身上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几个人又开了几句带颜色的玩笑话,在身旁几个小姑娘身上捏捏抓抓,搂搂抱抱。 静吧的菜,算不上好吃,图的就是个环境,几个人也就只喝酒,菜品之类的,几乎动都没动。 周司白连酒都没有怎么喝。 旁边一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实话大部分男人都不理解他是怎么样做到这般无欲无求的,看见这么香艳的场面,依旧冷淡的想块木头似的。 不晓得周司白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过几次性生活。 想到这儿,他眯了眯眼睛,脑子里突然有什么闪过,仔细一想,原来是江言的那张脸,猛地一拍脑袋,道:“刚才那姑娘,是不是纠缠过周总一段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还挺凶。 这是男人在自家太太和苏怡言聊天时,得来的消息。 周司白说:“没有。” 男人却觉得这是因为周司白完全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会出没各色各样的女人,一个就算长得好看的女人,也会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但这也说明,周司白对她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少了这么个竞争对手,他们要有什么心思,就容易多了。 里头的气氛,越来越热闹。 几个姑娘被赶出来好几个。 全在聊周司白。 “周总真的是太帅了吧,又禁欲,我那个心扑通扑通跳的。” “就是太冷了一点,感觉谁都没看在眼里。” 小姑娘当中最高挑的一个说:“我怎么感觉,江言进去唱歌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啊?” “不会吧,应该是你看错了,毕竟……”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就被人捂住了嘴,正要说什么,抬眼一看,站在她面前的可不就是江言? 一件露脐背心穿在她身上,怎么看怎么有感觉。 江言笑着调侃说:“的确唱的不怎么样。” 对方涨红了脸。 然后她看见江言,站在了包间外头的走廊上。 里头有个半路出来上厕所的,看见她时,先是一惊,然后一乐:“哟,这是在等哥哥呢?” 等哥哥等于傍大款。 里头随便拎一个出来就是大款。 江言淡淡说:“等周司白。” 他冷哼了一声,不太瞧得上她的做事风格,合着只有周司白入得了她的眼,他们就一般啦? 傍大款还敢要求这么高,说起来都好笑。 男人上完厕所回来,一眼都没有看江言,进去就跟大伙讲笑话:“那个唱歌的竟然在等周总。” 周司白皱皱眉,冷冷清清,站起来抬脚往外走去,过一会儿,直接把江言给带了进来,又把身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至于原本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姑娘,就是刚刚被赶出去的两个当中的一个,还有一个是因为话多被赶出去的。 江言一点不拘束的直接拿碗开吃。 一边吃还一边在给周司白夹菜,语气平静的叮嘱他:“别喝酒,吃饭,素菜多吃点。” 一桌子的气氛突然就有些诡异。 一直到饭吃完,江言说:“回家?” 又是惊起一片波澜。 周司白虽然没有回答,人却是跟着江言走了。 等两人人影消失不见,几分钟后,一桌子的人才反应回来,“周司白什么时候养着这唱歌的?” 这话更加带来了沉默,周司白这人吧,可不像是那种随便把外头的女人带回家的,能说出回家两个字的,恐怕…… 方才那位出去上厕所的若有所思的说:“我说为什么我一偷看她,周司白为什么就在桌子底下踹我。” 又想起周司白的脾气,有些底气不足:“你说这周总,不会从此就把我拉入黑名单了吧?” 谁也不是周司白,这个问题没人能给他答案。 而另一边,江言周司白二人也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女方开得车,并且车技了得。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屋子里时,他才看见她的小腿上红红的。 江言注意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笑了笑:“你那两脚,踢的可着实有点狠。” 周司白正在脱西装外套,闻言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继续手头上的动作。 江言挨的第一脚,起先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到一旁那位不怀好意的男人缩了缩桌子底下的脚以后,她差不多就明白了。 她的笑意更加浓烈,然后转身上了楼。 等周司白上去以后,她已经做完了洗漱工作,他打开房间门时,她正在换衣服,一眼看去是雪白雪白的白,从脊背一直延伸到她的脚趾。 他有些狼狈的立刻关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吸引了江言的注意,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盯着被关着的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跟出去。 再等周司白进来,她已经躺进了被窝里。 他往地面上她丢的衣服看了一眼,喉头滚动了两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哪知去掀被窝时,是更大的震动。 江言真空,真真空。 周司白笔直的站在床头没有动。 她看向他,漫不经心的:“想这么睡,不介意吧?” 他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开了。 江言扯了扯嘴角,半倚在床头,随手翻出自己的烟和打火机,差不多抽完了大半根,她才起身。 浴室里的灯正亮着。 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门是锁着的,因为里面的人正在做一些不适合她观看的事。 江言漫不经心的笑,里面的人出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她打量一眼他:“这么想,不来找我?” 周司白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种不太自然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看上去更加冷漠了。 但是面前的女人就披了个浴袍,这种冷漠又不自觉的化成一股冲动。 江言往他走进一步,抬头,入眼是他精致的下巴,线条真的很有味道。 但说实话,周司白这个人最让她喜欢的,却是那些不太适合用语言来描述的事。 因为那最亲密。 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会喜欢跟他亲近。 而周司白现在不喜欢亲近她。 所以她只好,一点一点的逼他。 江言整个人朝他贴近,语调分外温柔:“你不想么? 他没说话,一动不动。 江言说:“真的不想?” 依旧沉默。 他后退一步。 无声拒绝。 江言顿了顿,然后慢慢的摆直了身子,知道自己这是等不到答案了。 她没什么语气的说了一句抱歉,一边心凉,一边转身走。 江言在重新回到房间门那处,却忽然听见他声音低沉的说:“想。” 这回轮到她顿了顿,然后回头盯着他看。 先有动作的人是江言,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目光却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终于走到他面前,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儿。 然后,江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周司白的眼神终于有了细微的波动。 几分钟后,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将她抵在冷冰冰的墙面上。 周司白的眼神复杂极了:“你这辈子,打算就一辈子扎在我身上不起来了?” 她笑,说:“那不然呢,我要怎么样?” “我现在这样……” 她打断他:“难道你现在不是周司白了么?” 他看着她,目光这一刻远要深沉于下一刻。 “既然你还是周司白,你就不应该阻止我喜欢你。”她笑着,然后唇贴着他的下巴,缠缠绵绵的,“我早就做好了决定要跟叫周司白的人在一起的,你没那个权力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我不准爱你。” 他浑身都在抖。 江言一点一点的亲他,蜻蜓点水的。 然后她等到了他的回吻,缱缱绻绻,像是活生生压抑了无数年的感情终于不再蛰伏于土壤,想寻找释放的途径。 前两次她跟他发生关、系的时候,其实他跟多的是被逼无奈,算不上主动。 接下去的事自然而然。 最后,她的头发全因为汗贴在脸上。 周司白看见时,伸手给她顺了顺。 然后他又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 刚刚发生过事情的男女之间,总是不会如同往常那般冷漠的。 周司白有洁癖,原本打算立刻进浴室去洗澡,不过却被江言给拉住了,她微微喘着气,说:“晚一点去吧,先睡。” 他似乎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她的问题,然后转身重新回到被窝里躺了下来。 江言上去抱他时,他只因为惯性思维躲了以下,然后就继续任由她抱着了。 她琢磨了会儿,说:“今天那个人被你踹了那么多脚,估计得去医院了。” 他没说话,只是放在她腰上的手手紧了紧,因为他也无意中伤了两脚。 这个话题两个人没有再继续下去。 两个人很少有这相处得这么融洽的时候,江言很珍惜这不太稳定的美好时间,原本她倒是打算和他好好聊一聊的,只是体力消耗了,不太撑得住。 江言睡着的时候,手还依旧贴着他。 —— ……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在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喊她吃饭。 “阿言。” 入耳的两个字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江言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沉声质问:“你喊我什么?” 周司白顿了顿,说:“江言。” 她却不太相信,紧紧的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惜的是,他的表情很冷静,一点变动都没有。 江言安静了好一会儿,笑了笑,“那是我听错了。” 吃过早饭,周司白就去了公司。 江言昨天替人带了班,所以今天休息。 不过她并没有在家里呆着。 江言出门前换鞋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腿上还是红红的。 周司白昨天那两脚,确实比较重。 可跟再前两年的他比,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江言去了趟a市。 叶勋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养养孩子,整个人看上去,那股拒人之千里之外的气场倒是真的让人不敢靠近。 叶勋见到她时,不太热络的说:“恭喜。” 别人不知道她跟周司白结婚的事,倒是教他先知道了。 江言说:“还是要谢谢你。” 没有上次叶勋跟她通的电话,可能就不会有今天。 那个时候,叶勋告诉她,婚礼上他出来阻止的事,并不是他自己的注意。 “周司白告诉我,他要是在三分钟内没有完成婚礼,就说明他不想结了,我可以出来阻止。” “从我个人的角度看去,周司白应该不喜欢苏怡言,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没有看见他笑过。” “他们两个人之间僵硬的很。” “……” 这些话都是叶勋在那天告诉她的。 所以她后来才拿定了主意,先套牢周司白再说。 叶勋说:“你今天来找我,是要问什么?” “找你帮个忙。” 他等着她开口。 江言淡淡道:“想麻烦你,去给我查一查周司白的病历。” 叶勋皱眉道:“你知道的,我并不能轻而易举就得罪他,何况并不好查。” “谭谭跟我联系过一次。” 他怔了怔,脸上终于不是一副面瘫模样,反而是带了点不太明显的期许。 江言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她偏过头:“那个男人原来没死。” 叶勋说:“我找到他,捡回他的一条命。” “但是他瞎了,还瘫痪。”江言放轻了声音,“谭谭说,这辈子,她要做他的眼睛。” 叶勋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呆愣,过一会儿,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那她有没有提到我?” 江言想说有的,但是很可惜:“没有。”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转头揉了揉眼睛,道:“你说的事,我会去给你找一找,不过结果没办法保证。” 江言说:“可我没给你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能听见她的消息,我已经很开心了。”他说,可又有一点不甘心,“其实很不公平,别人对她好,她一辈子都记得,可是在我这里,她就只记住不好了。可是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她没说话。 这一切只有两种极端的答案。 要么,苏谭谭太爱他了。 要么,苏谭谭不爱他。 可是江言摸得清叶勋,而更加亲密的苏谭谭,她却一无所知。 这次在a市,一呆就是两天。 周司白联系倒是联系她了,只不过隔着电话,讲事归讲事,并不方便。 等江言回去,周司白正好在家中。 他不经意的清冷的问:“这次回a市去做什么?” 江言说看故人。 可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江言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人。 之前跟她有那么点关系。 她心不在焉的笑了笑:“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记得。” 江言清楚,两个人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她说的,是那八年。 江言吸了口气,放弃了,说:“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就不可以找你么。”他语气极淡。 江言笑了笑:“当然能,但你是想找我做运动,那就更好了。” 她说话的同时,已经脱下了外套。 里头沟壑分明。 然后暗示的盯着他看。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可就在一切都差不多好的时候,他却突然没了动作。 江言眯着眼睛看他,然后侧目,发现是套没了。 她说:“等会儿我吃药。” 周司白不赞同道:“对身体不好。” “你现在似乎对身体两个字格外在意。”江言又说,“只吃一次,以后不会了。” 她把他拉回来。 可是即便继续,她的心思也很难集中。 周司白现在这样的思想,又沧桑,又老态,有些时候极度自尊,可明明就是自卑,很难想象这是她当初的那个弟弟。 周司白其实是个弟弟啊,他才二十三岁,这个年纪的很多男人都害是个孩子。 姐弟恋的男孩按理来说,可能更幼稚的。 江言看到过范歆韵家的宋轻时,二十五岁了,还是天天黏着她,离开半天都要不高兴。 周司白的性格虽然不腻,可以前其实还是有一些爱紧紧跟着她的。 只是如今,江言从他身上真的找不出半点朝气,以前那副“我不觉得任何人比得上我”的气息她真的是再没有看见过。 她的分神,稍微惹恼了他。 江言抱住他,轻轻哄:“司白,以后,衣服别留在身上,不丑,真不丑。” 第99章 向阳 事实上,人们在这种事情上享受的更多的是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感。至于时候的粘腻,就没那么喜欢了。 周司白穿着衣服,可能更吸汗,更加不舒服。 江言靠在他怀里,手在抚摸他的后背。后者的表情很是排斥,不过到底还是没有直接拒绝她。 “还是这么瘦,调理不回来么?”她问他。 周司白沉默,而后道:“大概需要花上一段时间,一时半会儿可能看不到效果。” 修养修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要的是耐心,是日复一日的悉心照顾。 江言说:“以后你的生活我来打理吧。” 周司白皱眉,没有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 江言不会连这么点意思都看不出来,识趣的没有再继续下去。又想起刚才的事他那么纠结于套子的事来,随口问了一句:“不喜欢孩子么?” 他淡淡的说:“不太喜欢。” “我也不太喜欢。”她顿了片刻,这么说。 是真是假,是迁就还是实情,她自己或许都分不出。 第二天一大早,她以前给他准备好了早饭,上楼时他正穿好外套,而她很自然的上去,替他系好了领带,周司白一动不动,低头看她认认真真的模样。 江言在结束动作后微微抬头,笑:“很亲密的人才能给你打领带。” 她只是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如今周司白这种不太热络的模样指不定随时就把她给忘了,所以她时时刻刻提醒他。 周司白先是没说话,等到两个人马上要下楼时,他淡道:“嗯,也没有其他人,给我做过这个。” 江言顿了顿,“任何人?” “嗯。” “为什么?” “我不喜欢。” 江言的表情有点微妙,有句话在嘴边转了几次,到底还是问了出来:“我给你系,也不喜欢么?” 的确是不太喜欢的,因为周司白没有很明确的表示,只是他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江言身上移开就是了。 可惜他看见的那张脸上还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清清淡淡,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意味。 只是熟悉的人,差不多能懂她在什么时候会做出这样子的表情来。 吃饭的时候,江言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周司白很快放下了筷子,这是要准备出门的打算了,原本这个时候,江言总是会送他去门口,不过今天她只收拾了桌面上的碗筷。 等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周司白竟然还在客厅里。 江言用毛巾擦干了手,说:“不是要去上班了么?” 他微顿,道:“这就走。” 她放下毛巾,说:“我送你到车库吧。” 周司白也是在最近,才自己开车,最近和江言一起住了,原本留着照顾他的司机就不好还在留在这儿了。 他上车了之后,也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周司白今天拖拖拉拉的都有些不像是他本人,他办事以往向来是资本家作风,什么都要讲究效率。 “还不走?”她问。 他从车窗里扫了她两眼,这才开着车走了。 当天晚上,江言从清吧回来,周司白已经很早坐在了沙发上。 这时也不过是晚上八点,周司白回来的时间其实还算早。 江言已经习惯了两个人之间的生活,也分得清两个人的独立空间,今天她喝了点酒,所以并没有直接上前跟他讲话,而是先去洗了澡。 结果出来的时候,周司白却也回到了房间处。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问道:“今天心情不好么?” “没有。”真没有。 周司白迟疑道:“反正就算我不喜欢,你也是系了,我并没有阻止你。” 江言琢磨的片刻,猜想他大概是以为她因为他不喜欢她给他系领带这事生气了,所以今天才回来那么早,原来是为了等她。 不乐意加忍耐等于纵容。 这个词会这么突然的用到她身上,江言惊讶了,周司白哪天不是在跟她刻意的保持着距离,今天这可是非常大的进步。 面上倒是还挺不动声色:“嗯,我知道。” 这么冷淡的反应叫他愣了好一会儿,又扫她一眼,没说话。 江言绕开他,这会儿时间还挺早,她说:“我去门口走一会儿。” 她说完,拿了桌面上的打火机和烟盒,后者点点头,这会儿的夜晚还是有些泛凉的,周司白转身去拿了外套递给她,然后又给自己找了一件。 江言看着他的一番动作,淡淡的说:“我一个人去,不想你跟着。” 他一顿,手不自觉的停下了,他的目光有点沉,偏过头:“好。” 周司白的这栋房子,后面有一个园子,园子的尽头有一扇小门,打开以后,就可以走到后面的公园,这是一个比较偏向原始生态的公园,面积不大里面有很多野生动物。松鼠尤其多。 江言找到湖边的长椅坐下,烟和打火机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其实就是想出来抽根烟而已,不过与此同时,还能试探试探周司白如今对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所以她明明不生气,却故意没解释。 二十分钟左右,江言才回去。 周司白还在沙发上坐着,先前一次手上还拿着本书,在在装模作样的看着,这次干脆连书都不拿了。 江言自顾自去倒水。 周司白走过来的时候,她正好把水喝完。 “我只是觉得别人帮忙不太方便,脖子随便暴露给对方的行为不太安全。”他是一个警惕心很重的人,所以自露弱点给别人的事他很抵触。周司白有些正经的说,“我仔细想了想,也不算不喜欢,只是不太习惯,如果你喜欢给我系的话,我也可以接受。” 可是对一件事情抵触,就是不喜欢了。 江言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了卧室。 周司白顿了顿。 一直到半夜,江言都没有见他进房间。 她起来,楼下的客厅里面已经没有人了,于是江言开了客房的门,周司白的确在,不过还没有睡着。 “怎么不回主卧?”她不动声色问,又拉开他的被我钻进去,后者微顿,而后很大方的任由她上了他的床。 能让周司白能大方到分享一个被窝这种程度的,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江言一人。 这就跟狗狗让食差不多,只有在遇到比它还厉害的,或者是寻找配偶时,才会把食物分享出来,不然护食护得紧的。 在江言伸手在他身上做出些“不得体”的动作时,他僵硬了那么几秒,放松下来以后才说:“我以为,你今天不想和我一起。” 所以周司白主动来了侧卧,原本这个房间是准备给江言的,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睡了。 “我没生气。”她淡淡的说,“就是有点高兴。” “高兴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言笑晏晏:“我们家周先生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会哄人了,你说我值不值得高兴?” 这样的回答让他的表情稍微有点不自然,脸色还挺冷淡的。 她凑近他,继续笑:“周小先生,我自认为还算独立,不过不再想一个人了,以后就得麻烦你照顾我了。” 周司白却翻了个身,“再说。” “行。”她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人也没有远离他,反而是贴的紧紧的,“这个可以再说,有件事不可以。” 她的手在他身上点火。 意思够明显了。 周司白犹豫了些许时间,还是把她的手给挥开了,“今天不了。” 她笑道:“真不了?” 他是真的打算不了,可她偏偏又要反问,周司白回头瞥了她一眼,沉思片刻,最后叹口气,转过身将她桎梏在身下。 周司白今天略显敷衍。 这跟他早年间的风格不太像。 结束的时候,江言还在喘气的时候,听见他问了一句:“你这个年纪的欲望都这么强么?” 江言一顿,偏过头去看他。 “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没听说过?”她似笑非笑。 “你也没到三十。”才二十六。 江言风轻云淡道:“也快了,你要是总是拒绝我,指不定我就出轨了。” 但她不喜欢这事,只是喜欢和他做这事,重点在他。 周司白听后,安安静静的,最后说:“男人也不是永动机,要是你每天都提这样的要求,我吃不消。”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这要是放在几年之前,她要是敢这么说他会“吃不消”,他或许脸色会黑的跟锅底一样。十九二十岁的周小少爷,对自己的战斗力从不怀疑。 她故意逗他,眼底都染了笑意:“怪不得,这两次都没有太大的感觉,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没想到是你……” “不行”两个字说不说出口,都不影响理解。 周司白的脸色很不好看,翻身:“睡了。” 江言是真的困,说睡几乎立刻就睡,睡着前她仿佛听见周司白在她耳边有些怀疑的开口:“真的没感觉?” 她太困了,没答,随随便便“嗯”了一声。 当然,江言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句玩笑话,导致了某人彻夜未眠。 —— …… 叶医生还是第一次被周司白在办公室里约见。 他是满头雾水,因为周司白一向是个很能熬的人,一般不到真正受不了的时候,不会找他。既然还有力气来公司工作,怎么样也不应该到受不了的时候。 尽管这样,叶医生还是替周司白检查了一遍,“你最近作息还挺规律的吧?感觉气色还算不错。” 但实际上周司白熬夜次数还算不少。 叶医生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懂了,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起来也该跟你说声恭喜啊。干掉了你哥,又干掉了蒋正,陈严也over了,周总新婚快乐啊。” 周司白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总之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叶医生的事办完了,就打算走:“那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周司白连去找他都懒得,要他来公司的原因肯定不止那么一条,忙也是一个原因。 不料周司白却喊住他,道:“还有件事要问问你。” “您说。” 他轻咳一声,声音有点清冷:“你那方面要是吃不消,怎么解决的?” 叶医生:“……” 叶医生上下打量了周司白一眼,“啧”了一声:“我学医的,不太纵、欲,一般不会有吃不消的时候。你身体也不太好,那方面的事也不要太频繁。” 周司白默然:“也总不好拒绝太多次。” 叶医生再次下巴掉地,又打量周司白一眼,他看上去的确也不是很沉溺于那方面事情的人,反观江言,的确比较…… “周总,这个您能坚持最好坚持一下。”叶医生意味深长的说,“不然头上的帽子颜色就有点好看了。” 著名的绿。 绿油油的一片。 周司白认真想了会儿,道:“我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如果她有一个能够给她快感的人,我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介意。” 叶医生心想,话说这么大就不好听了,说周司白愿意放江言走他相信,因为毕竟周司白没有想过再牵扯到江言的事,结婚只是因为陈严实在是太渣了。 他看不下去,才接了把手。 可要说周司白一点都不介意…… 叶医生觉得自己要是信了就有鬼了。 也不知道当初听说陈严和江言的事时,是谁闷声的晚上偷偷喝酒,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要不是在酒吧无人认领,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事的。 他出了华纱,转头就给江言打了电话,后者此刻还在休息室里练歌,接到他的电话有点意外:“小白怎么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司白出了事。 叶医生赶紧把话给解释清楚来:“周总没事,就是想跟你谈谈心。” 他琢磨了半分钟,“江言,你尽量多理解理解他,有空就多哄他一点。他现在吧……,别看他还跟以前一样冷淡,其实心里头脆弱的很,指不定半夜掉眼泪这种事都发生过。你好歹大几岁,也算是个姐姐吧,别总戳他痛处。” 江言听懂了,也没有说什么,反问:“小白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叶医生心底慌神,这时候越是支支吾吾越叫人起疑,好在十几年的历练早就让他沉得住气:“就一个字,虚。” 没再多说了。 江言知道也问不出来什么细节,不多问了,挂了电话。 江言走出休息室,恰巧老板过来,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笑道:“江言啊,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但凡不太熟悉的男女之间开始约饭,事情总是没有那么简单,暧、昧那叫一个汹涌。 江言最不喜欢的就是就是搞暧、昧。 何况她第一次来这里工作时,老板怀里还躺着另外一个姑娘,只不过是陈严的朋友,她也不好得罪,只说:“不了,有事。” 两个人离得挺近。 虽然现在不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但总是有三三两两的人,比如上次被周司白踹了的,虽然不记恨,此刻也巴不得多凑凑热闹,看到后乐了,直接拍了一张发给周司白。 后者没回。 男人不太满意,给他打了电话:“周总,你那小夫人有情况啊,发你的图你看见了?” 周司白淡淡的说:“我相信她。” 男人觉得周司白心态太好,被绿是迟早的事,于是他继续看热闹了。 被江言拒绝的老板也不在意,点点头就走了。 本以为今天桃花运不好,可他转了个弯,又被惊艳到了。 楼梯上坐着个正在喝酒的小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 老板在一瞬间就沸腾了,不由又有些纳闷,照理说他也过了那只看一眼冲动就来势汹汹的年纪,但今天的确就冲动了。 那小姑娘发现他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嘻嘻的说:“哥哥好,我就程一念。” “陆源。”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可是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好啊。”她说。 —— …… 江言去公司接了周司白。 开的豪车是他买的,背的包也是他付的钱。 周司白下来时,原本打算走向停车场,不过在看到她以后顿了顿,就朝着她走过来了。 “周总。”一旁有员工路过,跟他打招呼,又狐疑的往车子里头看过来,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是个女人。 周司白点头,系好安全带,又冷淡的开口道:“你们老板是叫陆源吧?” “对,怎么了?” “明天替我转告他一声,他喜欢的那个女演员我给他联系到了。” 江言挑眉:“他平常很乱?” “嗯。”他随口说,“过身不过心,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他好。”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江言似笑非笑:“闻到没有?” “嗯?” “好的的醋味。” 周司白没说话。 接下来一天,她去上班的时候,难得着装性、感。 周司白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言去上班的时候,起先只是练习。 不过似乎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 半个小时后,陆源回来了,似乎心情不错,很快就看到了她。 “江言,过来谈谈心吧?”怕她误会什么,又加了一句:“想问问你,小姑娘喜欢什么。” 她这才去他身边坐定。 “小姑娘喜欢什么,我应该,不太了解。”江言道。 “难道你不是从小姑娘走到如今这样子的?”陆源好奇的问。 江言:“早熟。” 陆源笑了笑,在她身上扫荡一圈,才注意到她的穿着,跟昨晚的小姑娘天差地别,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勾、人。 他朝江言凑了过去:“江小姐就不打算找个男朋友?”多养一个也无妨。 江言不动,笑:“陆老板可能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哦?他怎么样,有钱还是长得帅?” 江言说:“都有。” “跟我比呢?”陆源自诩自己在整个b市也能排进前五了,能有他这种档次的人可不太多。 “当然。”她的眼底有风情流转,“比你好得多。” 两个人之间这么看着,倒是没什么。 不过在外人看来,是相当暧昧了,不过主要是陆源那一方,江言这边可是完全没有朝他贴过去。 员工们都习惯了陆源的举动,见怪不怪。 “江小姐好魅力。”陆源皮笑肉不笑,显然是不太相信。 就拿他自己来说,娶回家的,那怎么样也要门当户对,随便一个女人可不行。而江言有貌有学历,不过想过门,没可能的。陆源推己及人,可不觉得跟他旗鼓相当的人,有本事带她进家门。 他说着,手就要朝她的肩膀上揽去。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不知收敛。 就在他的手马上就要搭上她肩膀的一刻,一个没什么清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江言。” 一字一顿,非常正式。 这边的一男一女同时转过头往声音的源头看去。 那边站着个男人,很高很俊,可惜已经娶妻生子。 他朝这边凉凉的看了一会儿,没什么语气的说:“回家了。” 周司白其实在边上看了有一会儿了,今天江言来上班他就直接跟了过来,本来还忍得住,不过看到陆源的动作以后,实在是忍不了了。 尤其陆源还是个渣男。 江言要跳槽跟他,可是没有前途的。 那头的女人终于有了动作。 江言站了起来,拍一拍他的肩膀,淡淡道:“我老公。” 陆源的脸色变了变,好在也挺快恢复平静的,他笑着说:“厉害。” 江言说:“记得把我的工资结了。” “没那个必要。”陆源道,“我们又没有发生过什么,还可以做朋友。” 一个替他捞钱的好工具,大金盆,陆源可舍不得就这么丢了。 江言笑了笑:“我是不太介意,不远处那个不会让我再来的。” 陆源不动声色往远处的男人睨了眼,他跟周司白不太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太清楚。 只是依稀记得,有个在一起八年的前女友,叫苏怡言。 所以他说江言厉害,八年的城墙竟然被她给攻破了。 陆源对江言更有兴趣了,有这本事的女人,要么功夫好,要么,体贴。 一转头,另一个小姑娘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陆源的脸色终于不太好看了,抬脚往那小姑娘走去。 —— …… 江言乖乖的跟着周司白回去。 一路上,他走在前,她跟在后,前者不愿意跟她说话。 江言说:“周先生,钱掉了。” 这个年代哪里还有现金。 周司白疏离冷淡的说:“你的眼睛不太好使么?” 看来是真的不高兴了。 “我的眼睛那可叫一个亮。”江言笑着说,“眼神要是不好使,那我哪里找得到你这么好的男人,是不是?” 第100章 可惜周司白不理,任凭她千百本事,他岿然不动。 到家以后,江言主动去把衣服给换了。 下楼时,他似乎正打算走,刚好站起来。 江言想了想,说:“你那会儿在那站了多久?” 周司白:“不久。” “你看要不然这样,是不是还是让我回你公司上班比较好?至于私事,我可以什么都不说。” 他道:“如果你还要去那里上班,做你所谓喜欢的驻唱,我也没那个本事管的住你不是么?”这话里面有点讽刺了,这可是真的气到了。 江言没不高兴,反倒是觉得,周司白愿意把话说出来,是好事,总比他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说要来得好。 越在乎,才越容易生气。 江言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管我简单的很,你看不是一句话的事,我就回来了?” 周司白没说话就走了。 江言有种感觉,这次似乎挺难哄的。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在洗漱完穿好衣服以后,动作自然的掀开了她的被子,说:“走了。” 清吧江言是不会再去,本以为今天可以晚起,没想到竟然被喊着起来,更加没想到周司白会主动跟她讲话。 她坐起来,拢了拢睡衣,说:“去哪?” 周司白皱了皱眉:“不是说要去华纱继续当你的秘书么?” 江言微顿,起身去搭理自己,一边说:“昨天不是没答应?” 那边长时间没人应答,她狐疑的回头看了眼,却看见周司白眼神有点沉,又有些复杂,在和她对视的时候,有些狼狈的偏开了头。 他有些自嘲的不疾不徐的道:“连你逼我结婚我都可以答应你,还有什么我会拒绝你?” 江言置若罔闻,穿好职业装,最后跟周司白一起上了车。 两个人无言,不过在他发动车子以后,突然就握住了她的手。 周司白的嗓音压得极低:“你不做什么,但是谁敢保证陆源不会做什么?如果他是个好男人,我不会多说什么,可是他的人品,我们这堆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不清楚的。” 他整理了下措辞:“也不是生气,就是有些担心你会出事。” 江言“嗯”了一声,嘴角略弯。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不过气氛还算缓和。 他目光注视着前方,开车一贯小心,不过手却在她的手上用力捏了捏,“本来今天,也没有让你来公司的打算?” 江言说:“那怎么又让了?” “你昨天晚上一直没理我,我以为你生气了。”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别生气的,也就只有华纱可以派上用场。 她声音轻飘飘的:“我怎么记得,生气的人明明是你?” 周司白的确是有点生气,因为昨天陆源伸手的时候,她没有立刻就挥开他,如果不是他出来,陆源应该就得逞了。 于是这个话题他理智的没有再说下去。 —— …… 到公司以后,江言原本要去女经理那,结果周司白说:“不在那儿。” 江言不作声,跟着他一起走进电梯,今天他穿得是黑色西装,一如既往禁、欲风, “我记得你最开始很排斥我,应该不太喜欢玩办公室恋情。”如今却要她当小蜜。 这个跨度挺大的。 周司白的声音正经的就像两个人在聊什么正事一样,不疾不徐:“嗯,不过从来没有玩过这个,偶尔也想试一试。” 江言跟着周司白一起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整个秘书间的人都沸腾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猜测,两个人之间有些什么。不过往后几天就浇灭了所有人的热情,江言和周司白几乎是零交流。 一两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也什么都不敢说。 热情熄了火,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言在工作这方面的能力算突出,周司白用起来算是得心应手的。 女经理对这事也好奇,某天吃饭,问她:“江秘书,一般被辞退的人吧,几乎不可能回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是,走了点捷径。”走了个后门。 女经理又要问什么,却看见她手指上那颗闪闪的戒指,其实她不经常戴,今天早上试了试有没有变胖,就忘记取下来了。 “你结婚了?” 江言说是。 “男方怎么样?” “还行,挺有钱的。” 女经理了然:“这次进来,你老公帮了不少忙吧?” 可不是? 几乎所有的忙都是他帮的。 江言点点头,应了一声。 两个人在吃饭的途中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末了,她又去买了一份饭,大多是健康蔬菜。 女经理道:“没吃饱?” “给周总带的。”江言说。 两个人在公司楼下就分道扬镳了,等到江言走出好远,女秘书才一拍脑袋,她应该叫江言替她把文件带上去的,这样她就不用再跑一趟。 —— …… 江言替周司白把饭的包装拆开来,他正好从工作中抽身。 周司白在吃的第一口就皱起了眉毛。 她问他:“不好吃?” 周司白把筷子递给她,江言刚夹了一筷子的时候,女经理恰好从外头进来,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茄子吃进去。 她下意识的往桌面上看去,然后发现并没有第二双筷子的存在。 女经理安慰自己,没事,或许是江言买的饭不怎么样,周总又不想浪费粮食,就罚她自己吃。 她清清嗓子,道:“周总,我来送文件。” 周司白应了声,然后站起来在饮水机倒了杯水,转身递给了江言,后者喝得也自然。 江言说:“的确是稍微咸了点,我给你叫外卖吧。” “不用了。”他说,“玉米还行。” 用的还是江言这双筷子。 女经理在一旁傻了眼。 江言冲她笑了笑,道:“我送你下去吧。” 女经理石化的点了点头。 一出办公室,女经理就僵硬的问道:“你跟周总……” “结婚了。”她笑道,“不过相处也就这样,算不上很亲密。还有,这事你先不要对外人提起。” “你不愿意么?” 江言说:“他不愿意,公司里面不太方便,挺麻烦的。” 这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周末,陈严再次找上她,约她去吃饭。 江言问了周司白,后者沉思片刻,道:“你去吧,晚点我去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陈严这次算是个饭局,女伴不太好带,跟江言关系算不错,后者又有眼色,带去最不吃亏。 就是江言没想到,陆源也在。 陈严跟他关系不错,两个人很热情的打了招呼,又约着周末一起泡妹喝酒。 他们两个人差不多算是混一个圈子的,来来去去的美女都一起处过,差不多算是资源共享,甚至三人一起也不是没有过。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人算是真正的好兄弟了。 最后陈严道:“这个周五吧,王哥搞了几个新货色过来,我们过去,应该能尝尝鲜,都是最年轻那一波学生妹。” 陆源本来说好,不过想到什么,突然皱了皱眉,说:“周五不行,我约了人一起爬山。” 陈严风轻云淡道:“不去不就行了?” 陆源有点为难:“怕是不太容易,好不容易才约上的。” 他这么一说,陈严便了然了:“妹子?” 陆源不说话,笑意掩不住,看来正在兴头上,最近正惦记着呢。 江言帮着陈严喝了几杯,而陆源则是一直在低头玩着手机,过一会儿,手机直接响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说:“你直接进来,315包间。” 挂了电话以后,又叮嘱陈严:“哥,千万别提那些女人,小妹妹要过来了。” 这算几个事,八面玲珑的人当然没问题。 陈严也挺好奇,把陆源迷成这个样子的女人是哪路神仙。 几分钟后,门响了一声。 “陆源,你约我床、上见,自己跑来喝酒,就让我干等着?”小姑娘的声音不太耐烦,说,“走了。” “行行行。”陆源立刻就站了起来,抱歉的说,“先走了。”他连江言都没有看一眼。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陆源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惹得对方一脸嫌弃:“你好恶心了陆叔叔。” 程家大小姐,大多数人都认识,满桌子的人都在讨论。 陈严却是非常的沉默,整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眯了眯眼睛,笑着问江言:“刚刚跟陆源走的那姑娘,是程一念吧?” 江言笑:“是。” “资深玩家啊。”陈严扯了扯嘴角,感慨道,“昨天晚上还躺在我的床上说爱我爱到不行,不分手非要嫁给我不可,今天转头就搞上陆源了。” 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江言说:“想开点。” 陈严笑:“想不开啊,昨天因为她撒娇,我给她们程家弄了比大生意呢。为此得罪了王沛。”他说着说着,突然面无表情下去,“我现在就在想,我这他妈不会是被她利用了吧?” 陈严猛地将酒杯摔到地上,重新笑起来:“不行,她敢耍我,问怎么样也得弄死她。” …… 程一念被陆源抱在怀里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陆源。 这个声音让她本能的往陆源怀里缩了缩。 陈严说:“怀里抱着个什么呢?” 陆源道:“小姑娘,有点害羞。” 陈严却是笑了笑,眼底冷漠料峭:“有什么可害羞的,床上起来不过一天时间,就把你陈叔叔忘了?” 第101章 听见 陈严的话,让陆源顿了有还一会儿了,不过倒是美柚放在心上,两个人一同玩一个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过。反正他们也不互相嫌弃,就当作是资源共享好了。 程一念也就不躲不藏了,把头从陆源身上抬起来,眼睛弯弯,“哟,陈叔叔啊,没想到你跟陆源认识,真巧。” 抱着她的男人,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哥,我们就先走了。” 陈严冷笑一声,盯着程一念看。 女孩笑笑:“陈叔叔,我们俩清清白白,千万不要叫陆源误会了啊,咱们也就是在生意方面有些牵扯。” “原来你们之间没有关系。”陆源看看陈严,又看看程一念,松了口气,没有关系总比有关系要好。 小姑娘从他的怀里跳下来,拍拍他:“你先走,陈叔叔怕是有事要跟我谈,结束后我通知你来接我。” 陆源最近正被她迷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点头说好。 陈严嘴角挂着个讽刺的笑。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陈叔叔,陆源年轻活好,风趣幽默,一夜结束我就下不了床,我们之间那点破事还得麻烦您不要出去乱说。” 陈严盯着她看了会儿,突然也笑了:“那是自然,就是你爸那边,怎么解释?” 前几天陈严替他们程家拉生意,用的可是跟程一念在一起了这个借口。 “好解释,过段时间说分手了就成,至于您的损失,到头来我让陆源还你。” 瞧瞧,和陆源还没怎么样呢,利用起对方来就毫不手软了,当他是提款机呢。 陈严对这种女人嗤之以鼻,前段时间的心软当他眼睛不好使:“演戏这个我不在行,也没有那个功夫陪你演。” 程一念想了想,笑了:“那也简单的,那我直接告诉我爸,咱们是炮、友,你觉得我技术好,给的奖励。” 这可把陈严给恶心着了,程一念那技术,他都不好说,说出来先寒掺人家。 他上下打量了程一念一眼。 不过,技术不好,胜先天条件优越,陈严还算满意。但今天以后,他可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牵扯,本来养着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可既然不听话,那就没意思了。 陈严脸上带笑,眼神冷峭:“滚吧。” —— …… 他出去,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回来,就大口大口的灌酒,显然气得不轻。几个合作的生意都谈得差不多了,见机就立刻找借口走了。 江言也联系了周司白。 陈严笑着说:“你陪我喝几杯?” “行。”反正不用自己开车。 陈严这会儿生气,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在乎程一念,那姑娘此刻就算送到他面前来,他都不会多看一眼,这就别提什么感情了。 只是陈大少爷觉得自己被这么玩弄,不太爽。真正的渣男都是自己渣别人可以,反过来要是被别人渣,那就得日天日地,什么都骂的出来。 如果不是程一念最近正讨陆源的欢心,他不太好计较,非整死她不可。 想到这儿,陈严骂了句脏话:“我倒是要看看,陆源能跟她好多久。” 江言没做声。 她原以为,程一念就是个小姑娘,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还是个玩家。并且看那样子,起码能吊着陆源挺久的,再加上家世不错,直接结婚了也不一定。 陈严大概是不想再纠结这个烦心事,才把话题给转了:“我看你跟周司白如今的状态还挺不错。” 江言微怔,然后笑:“或许吧。” 也有可能,只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云帆浪涌。 有秘密的情侣,能走多远,谁都不太清楚。 她目光淡淡,酒味入口,除了味蕾受刺激,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陈严也喝。 心事暂且不知,但两个人一杯续一杯,很快将一整瓶喝了个干净。 周司白来了之后,只看见江言面前的酒杯翻到在地。 他皱眉,走过去,陈严听到脚步声回头,只见男人不咸不淡的盯着他看:“以后不准带她喝酒。” 说起来周司白年纪更小,但他冷,陈严则爱笑些,所以更加显得老成。 他抱起江言的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不小心弄伤了她。 陈严笑了笑:“其实,我跟江言以前结婚的事是假的,你不要误会。” “我知道。”周司白没什么语气的说。 陈严耸耸肩,他就知道周司白肯定知道了,要是还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让江言出来。 …… 江言喝得不太醉,但神志到底是没有往日来得清晰。被周司白抱上车的一刻,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是依稀闻到有周司白的味道。 她的喉咙有些痒,出口的声音也涩:“有水么?” 周司白正准备发动车子的手顿了顿,从储物格里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她。 清泉入喉,江言总算觉得舒服了点。 “谢谢。”她说。 “嗯。”他接过她的水瓶,放回了原位。 两个人沉默的空档,他发动车子。 车子驶过一片没有路灯的街区。 江言突然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哪一天就要回到两两不相人的时候了。” 周司白的车子猛地停下来,过一会儿,他解开江言的安全带,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不会,只要你不走,就不会。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如果能的话。 他俯身下去亲她头顶,她那么坚持,他自然也得努力努力:“我做得不够好,我会改。” 许久没等到她的反应。 周司白低头看她的脸时,才发现她睡着了。 他顿了顿,皱眉,却什么也没说,只小心翼翼的把江言搂在怀里。 她也很瘦。 周司白又低下头去亲了亲她,“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嗯。”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不过到底是应他了。 周司白难得的笑了笑,目光柔和,惯来素有的冷意在这一刻通通都消失不见了:“我也不会。” —— …… 九月初来,周司白再次约见了叶医生。 又是惯例每月一次的例行检查。 最近都还不错,叶医生放下心来跟他唠嗑:“你这身体状况,江言不清楚吧?” “嗯。” “上次她问过这事,我找借口给堵了,我觉得要是有空,你还是把这事跟她说清楚的好,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你要开不了口,我替你跟她说?” 周司白顿了顿,“我想自己跟她说。”只是这事他还有些难以启齿,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她不那么担心。 叶医生道:“尽快吧。” 他也清楚这些是他的阴影,只是事情是越早讲开越好。 周司白应了一声。 叶医生又道:“最近我得出国一趟,你的深入检查工作我交代给了我的师弟,明后天你自己去找他吧。” 他找的人,周司白自然信得过,不过江言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也要一起去。 两人见到医生的时候,病房里还有一个小孩儿,叶医生的师弟的孩子,在玩积木。 师弟姓王,解释道:“今天孩子不上学,家里没人,才带过来的。” 周司白检查的第一项,就得把衣服给脱了,因为面前是不熟悉的人,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看见江言安抚的眼神,他才做好决定。 露出来的是一片狰狞的脊背。 医生应该是见惯了这样画面的人,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地上的孩子却“咦”了一声:“好丑好恶心。” 小孩说话,没有分寸,几乎整个观察室都听得见。 周司白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脸色冷下来,整个人浑身上下的刺似乎都在此刻立了起来,这个检查看样子很难继续下去。 医生都被他的凌厉吓到,连连道歉:“周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孩子讲话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回去我肯定批评他,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周司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并不买账。 江言扯了扯他的衣袖:“好了,别气了,先去检查。” 他没听进去,反而是抬脚往外走。 江言加重了音量:“司白?” 虽然周司南依旧是没有说话,不过到底是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是自家小孩儿犯了错,王医生在旁边不敢吱声。 气氛突然低沉,且可怕。 江言转头对王医生道:“你带他去内室检查。” “好……好的。”他去拉周司白的时候,手还在轻微的颤,显然是不太确定周司白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举动,不过好在他除了脸色冷、不说话以外,还算是配合。 两个人走了以后,坐在地上的孩子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其实说小也不算太小,也差不多上四年级了。 江言在他面前蹲下来,淡淡的说:“想不想知道,他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太丑啦,不想知道。” 江言笑了笑:“你知道那些因为战争,少了胳膊或者瞎了眼睛的军人么,他们丑不丑?” 男孩儿挺了挺腰:“当然不丑了,那很帅很帅的,像是勇士的勋章一样。国家能有他们那一批人守护着,我很自豪,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 说到这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的开口,“他是个军人么?” “不是。” 男孩儿有点失望。 江言:“不过,他跟战士保卫国家一样,用生命来保护我,算是我个人的勇士。如果外国人侮辱你的英雄丑,难看,恶心,你受的了么?” 男孩儿底气不太足:“受不了。” 江言笑了:“嗯,可是你刚刚,侮辱了我的英雄,我也受不了。” —— …… 周司白检查完出来时,并没有看见江言的身影。 只有方才出言不逊的男孩儿毕恭毕敬的站在他五步远的地方,看见他出来,满脸愧疚:“哥哥,对不起。” 他顿了顿,点点头,然后拉开门出去,门外站着江言,她正倚靠在角落的墙上抽烟。 抬头见他,灭了烟头,丢进垃圾桶,朝他一步一步走过来。 周司白淡淡:“你说了什么?” 她笑:“没什么。” 他看她两眼,不再问了,只说:“以后别再抽烟。” “不会了。” 周司白说:“走吧。” “行。” 两个人走到门外,又下了车库,此刻医院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几个进进出出。 周司白站在车门口时,却久久不开门。 她提醒他:“司白?” 江言用同样两个字叫他,却总有不一样的意思,或者阻止,或者疑问,或者调情。但奇怪的是,每一次他都能准确分辨出来她的意思。 “不进去?”她笑了笑。 周司白却倏地回头,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深、吻。 他的声音有那么一丝几乎可以忽略的颤抖:“谢谢。” “不用谢。” 不是客气,只是因为早已经深深陷入他的网,她爱他。 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苏怡言脸色惨白。 她不觉得江言有那个能力把忘掉她的周司白重新带回身边,但偏偏,她做到了,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他们竟然还可以这么幸福,凭什么她苏怡言,就得吃苦? …… 九月九号,教师节。 天气晴好,艳阳高照。 江言因为要给各部门的负责人通知事情,在发了一遍微信消息以后,又下去催促。 也没有人知道苏怡言是怎么溜进来的。 反正周司白一抬头,就看见了她对,脸色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苏怡言眼睛通红的质问他:“你跟江言在一起了?” 周司白在这方面并不隐瞒,他已经想过找时间在公司里把这事给公布了:“我们结婚了。” 苏怡言的眼泪在一瞬间就掉下来了:“那我呢?就因为我跟南随,你就彻底否决了我么?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在一起整整八年了。” 他漫不经心的:“是么?” 风轻云淡的语气却让苏怡言睁大了眼睛,原本她没有怀疑过,可是这一刻,有个答案直接冲到了她心底,越放越大,她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不可置信:“你根本,根本就没有忘掉她。” 江言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立刻就抬脚往周司白办公室跑去。 推开门,只见苏怡言转身,突然阴森森的笑了笑,人朝她扑过来。 江言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却看见了明晃晃的刀刃。 下一秒,入骨。 却不是她。 江言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周司白,他的手臂上是血,脚下的地面也是。 可他只是语气冷淡的说:“打电话叫保安来带走她。” 很快就有人眼疾手快的去办。 处理完这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周司白回头看江言:“有没有事?” 她说没有。 他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要回办公室包扎。 但江言却喊住他,声音平静的说:“我听见了。” “苏怡言的话,我听见了。” 第102章 联系 他顿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过一会儿,淡淡的反问:“她说了什么?” 江言复杂的看了他好几眼,只走上前跟他一起进了办公室,四下张望:“有处理的东西没有?” 周司白朝书架最上层的方向指了指,上面果然放着个药箱。她顺手拿下,然后找出需要用到的工具,细致的替他把伤口都处理好,“我们去医院吧。” 自己的消毒工作总是做不到那么好。 “不用。”他抽回手,冷冷淡淡。 江言看着他,沉默,她头一次觉得,他们之间或许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存在。其实早在上次,她半睡半醒间就听见他叫过她,用的是“阿言”这个称呼,那会儿她就已经怀疑。 到今天,她几乎是确定了。 周司白……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她,她就说,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如同电视剧一样的事情发生,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江言只是不清楚,周司白为什么要假装故意忘了她。 一路上还有他留下来的血迹,很快就有阿姨来把地面给清洗干净,但不可能就这么过去,苏怡言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等打扫卫生的阿姨走了,周司白才开口道:“先出去工作吧?” 江言顿了顿,笑:“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他没抬起头来跟她对视,否认:“没有。”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她扯着嘴角笑,什么也没多说,只去了外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围上来的,是一众八卦的人,问她怎么回事。 江言勉强笑着说没事。 “以前看着苏小姐柔柔弱弱的一个人,没想到下起手来这么狠,可把我给吓的。刀子要是再偏一下,还不知道要往周总哪里扎。”同事说道。 当天晚上,江言回到家中,就开始联系律师。 周司白沉声问:“今天的事我会处理。” “嗯。”她点点头,清清淡淡,“不过我这边,还是得告她的。” 他没有说她的处理方式好不好,也没告诉她,他认不认可。 江言又漫不经心的说:“怎么,你们八年的感情,舍不得了么?” 周司白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看着他就要上楼,江言的笑意终于浅了下去:“你真的没什么要告诉我的么?” 周司白在楼梯上顿了好一会儿,然后继续抬脚离开。 江言笑。 笑着笑着,过一会儿,眼泪却开始泛红。 她可以不问他具体的原因,只想得到他亲口肯定,好让她彻底放下心来,但结果不该是这样的。 这个晚上,她没有上楼,等到外头彻底安静下来,她才注意到,已经是凌晨三点。 江言动一动,才发现双腿已经麻木。 她一边伸手捶腿,一边往楼上走去,走到最上面几节台阶时,却停在了原地。 面前隐隐有一个轮廓,坐在地上,从他那个方向刚好可以看见楼下发生的一切。 江言不知道周司白看了多久,或许他刚刚出来,也有可能,他没有回过房间。 可她突然什么都不想管了,如果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一切就都没什么太大的意思了。 陈严说,女人不能太主动,太主动就掉价了,没人会珍惜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一路看来,她的确是满腔烈火,一步一步走近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他受得了受不了,她也从来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打心底接受她的所有。 没开灯,此刻她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 江言绕过他,打算往房间走去,就在她快要从他身边走开时,不料却被他给拉住了。 “有什么想说的么?”她想平静的,不过声音却有些颤。 江言才发现,原来她也会不理解,会想不通,会失落,会委屈。 以前她不会这样的。 “你要是没有开口的打算,明天还要上班,我就回去睡觉了。” “我……”他迟疑的开口。 “你不记得我,话是苏怡言乱说的。我知道了,我进房间了。”她这么说。 只是这会儿周司白还是没有让她走,手上稍微一用力,她就被顺带着带入他的怀抱,她被迫靠在他胸膛上,听见他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跳,一声一声,沉闷,急促。 在江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他就低头吻住了她,手在她背上安抚。江言原本还算是有些挣扎,很快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等他稍微后退,就听见江言在他怀里轻微的喘着气,她说,“告诉我一个结果吧,记得,或者不记得,一句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信。” 他骗她也无所谓,只是要一直这么猜忌下去,真的太累了。 他的眼底带着几分不太容易描述的情绪,哑着声音说:“非要知道不可么?” “对。” 周司白道,“苏怡言的话是真的,我的确一直都记得你。我之前是一直排斥你,一直假装不认识你,甚至跟她结婚的念头都是真的,你跟南随,我也有过撮合你们的打算。” 江言听得心底有些凉,没什么情绪的笑道:“你就算记得我,要是我不逼你,你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要跟我在一起的打算。” 周司白立刻道:“我有原因,给我点时间,我做好准备以后,会什么都告诉你。” “我就想问你一点。” “嗯?”他的反问也放低了声音,大概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突兀。 “你现在,还爱我吗?”她轻飘飘的说。 周司白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目光紧紧拽住她:“你难道不知道?” “你要我怎么猜你心里的心思?”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偏开视线,他前几天从陈严身边把她接走时,才抱着她在怀里回答过这个问题。 江言说:“其实因为你为我差点死了的原因,我们的相处模式跟以前很不一样,我一直,都在迁就你,我在你身上花了很多耐心,其实放在之前,我们不可能在继续下去的,我只是觉得,是我欠了你的。 你失忆,是意外,对我差,我不在意。可你没有,却用这个借口,次次推开我,我也不在意。只是小白,你说过的,爱一个人会打死都要跑到对方身边去。可你没有,你对我应该,只是旧情,不是爱了。” “是不是爱,我比你清楚。”他道,“等我一段时间,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理好。” 她脸上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哀戚。 江言说:“不过,只要你不赶我走,那我就留着。毕竟,我欠了你一条命。” 江言在沙发上坐着的几个小时里,想了很多,好好坏坏,感情真真假假,想到最后,感觉徒劳,累极。 她又笑了笑:“当初你其实,也对苏怡言动过心吧?” 周司白盯着她,一字一顿:“你这样以为?” “那又有什么原因,会叫你会愿意娶她呢?”她淡淡道。 周司白站了起来:“跟她没关系。” 江言没说话了。 “你先冷静冷静。”周司白说,“等你什么时候平静下来了,我再跟你谈。” “我现在就很冷静。” 周司白说:“你看看你真的冷静么?我原本没有打算要说什么,如果不是你强迫,我至少今天一个字都不会说。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他的话里面已经隐隐有了些许不耐烦的情绪,此刻大概耐心告罄。 江言笑:“是啊,是我想要的。” 周司白有些疲倦的说:“不止你需要冷静,我也需要。你体谅体谅我,我有我的苦衷,有些原因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给我些时间。” 江言深呼吸两口,到底还是妥协:“行的,就是小白,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等待”两个字,如今几乎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她等了江弥那么久,最后江弥死了。 后来,她等周司白,而他在九个月之后回来,却不再“记得”她。 所以,她怕等。 但是又不得不等。 她体谅周司白或许有心结,或者难言之隐。可他也应该要体谅她的,不要让她等太久。 周司白抱了抱她:“不要多想,我爱你。”后面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稍微有一些哽咽。 江言说:“去睡觉吧。” 她累了。 真的累。 身心俱疲。 —— …… 第二天,江言照理和周司白一起去工作。 只不过晚上,她不需要加班,就自己回了家。 一个星期都是如此。 后面几天,周司白用他用了好几年的助理比较多,相反的,使唤江言非常少。 她就干脆早上也晚去一个小时,反正,她也不靠那么点工资过活。 于是她早上也不跟周司白一起去公司了,而是改成自己开车过去。 一来二往,一个离开家早,回家晚,另一个离开家晚,回家早,时间正好就完全错开了。 江言因为要冷静几天,主动去了侧卧,这也就导致虽然同住在同一屋檐下,两个人倒是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面。 这天江言替公关部的经理给周司白送资料时,却发现他不在办公室。 江言有些疑惑,问了助理。却被告知周司白不在:“周总已经出国好几天了,有一个比较大的会议。” 江言顿了顿,原来这几天不是巧合见不到,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更好笑的是,周司白竟然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第103 不回 助理没看见她脸色有什么不对,只是纳闷的说:“江小姐,你是不是忘记看周总的消息,或者错过周总的电话了?不然你也没道理收不到消息啊。”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周司白和江言的关系,可身为周司白的私人助理,这些事他可是清楚的。 江言笑了笑,“我觉得也是。” “有什么你自己打电话问问周总就好了,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太清楚。” 周司白没有跟他说。 不过助理觉得,要是江言开口问,那肯定要比他想知道要容易得多。 她点点头。 江言依旧在到了下班点以后,才选择了回去。 一个人在家,确实冷清,尤其房子本来就不在热闹的街区,一下子更是显得死气沉沉的。 江言一个人吃完晚饭,才给周司白打了电话,第一个他没接,一直到她打完第二个,挂了。那边才重新打了进来。 周司白那边很是吵闹,似乎是在一个噪杂的环境里。她听见他拉开了一扇门,终于安静了不少。再接下来是他疲倦的声音:“有什么事么?” 挺疏离的。 至少在江言这边听来是这样。 她顿了顿,笑,声音也有点浅淡:“你现在在哪?” 周司白说:“英国。” 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的时间还不确定。” 江言说:“这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嗯。” 两人之间这就无话可说了。 自从那天以后,两个人的相处总是带着几分不自然,虽然留了余地,但沟壑却一直在。 可谁也没有把电话给挂了,就任由两边安静着。 一直到周司白那边有人来催他,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挂了。” “行。”她的声音同样的淡,还是在笑,“不过,能不能早点回来?” 周司白说:“我尽量。” 那边的人催得很急,他又说了一遍挂了,这才把电话彻底断了。 江言坐在沙发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旁边坐着小萨,正很紧张的看着她,似乎怕她做出什么事似的。 江言拍拍它的头,说:“没事。” 小狗子呜咽了一声,扑进她的怀里,哼哼唧唧,仿佛在安慰她似的。 —— …… 江言一个人独自过了一个周,正常上班,正常作息。周司白偶尔也会给她打打电话,发发消息。 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她的回复并没有那么热切。 周司白不动声色的问:“心情不好么?” 江言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他说,但到底还是没个准信。 江言说:“早点回来吧。” 可人家分明是有工作要忙。 周司白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她风轻云淡的继续道:“一个多星期了,还怪想你的。” 他又沉默,“嗯”了一声。 江言的生活一直这么没什么变化,往后几天一直一如既往的过着,如果不是程一念来找她,估计也就这样了。 说实话,江言也没有想到程一念会主动约她出去。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事情,也就没有拒绝。 接程一念走的人还是陆源。 江言随意的扫了身边的姑娘一眼:“我还以为,你喜欢陈严。” “喜欢也是喜欢过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说,“但是陆源也不错,我舍不得陆源啊。” 舍不得陆源,只好舍弃陈严了。 单选题么,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就是这小姑娘够干脆的,做起选择题来完全就不见犹豫。 陈严怕是被她给白piao了。 江言了然的笑了笑,“怕是陆源也长久不了。” 程一念的眼睛这会儿眯成了一条缝,笑得更加灿烂,“最近看上陈景,也是不错的。” 江言说:“那你这,怕是玩得有点大。” 连陈严的堂弟也不放过。 “你情我愿的事情,姐姐没必要说得不放过这么难听。”程一念不太在意的说,“而且陈严据说,也是抢过陈景女人的。” 江言没说话。 陈严的确是有这么荒唐,只是人都是双标的,他自己丢了的,没事,但他是被丢的那个,一切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 等她到了跟程一念约定的地点,才发现这原来是个聚会,准确点来说,是她的生日宴。 清一色的金发碧眼帅哥,完完全全就是程一念的风格。 她眉开眼笑。 甚至大胆的在对方臀。部轻浮的一拍。 倒是陆源站在她身后,凉凉的看着她的行为,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来。 几秒钟后,他走上前,不耐烦的把程一念给拖走了。 “你干嘛?” 陆源没什么情绪的说:“来了客人,去干活。” 江言看着两个人走远,也跟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跟宾客谈笑自如的陈严,哪怕此刻程一念和陆源两个人正蹲在角落里调情,他的眼角都一动不动的。 完全没把两个人放在眼里。 两个人都是资深玩家,一个沾花惹草,一个毫不在意,渣到一块儿去了。 陈严等跟大伙寒暄完了,才转头往程一念走去,礼物被他摔在桌上,陈严笑着说:“程大小姐,生日快乐。” “谢谢叔叔。”又替一踢一旁的陆源,“去,替我拆开。” 陆源听话的照做了。 然后里头有十盒套子。 程一念看了几眼,然后笑眯眯的说:“谢谢叔叔替我费心了,这些东西我也的确是用的到。” 又转头说,“陆源,今天晚上有空,咱们把这些都挨个试一遍?” 陆源宠溺的说:“那你怕是想累死我。”却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陈严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人一会儿,只觉得恶心的慌,更觉得奇葩的是,一向也被称作渣男的陆源,竟然这么服服帖帖的。 不就是一个女人,至于么? 程一念这种的,以后就算脱光送到他床上来,他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这种爱耍心眼,并且还乱来的小姑娘他谢绝不敏。 陈严怕自己眼睛坏了,根本就没有多留,离开得那叫一个迅速。 他还不忘“解救”江言,“你走不走?” 她的确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但毕竟是对方邀请她的,就这么走了也不太礼貌,于是她拒绝了。 陈严点点头,又要走。 江言却喊住他:“有点事,咱们聊聊?” 陈严说行。 两个人站在外头的草坪上,此刻所有的人几乎都集中在里面,外头安安静静的。陈严放松的架着脚,道:“有什么事跟我说?” 江言说:“你跟陈景,两个人关系怎么样?” 陈严扫她一眼:“还可以,怎么了?” 陈家家大业大,可两个人之间却并不存在什么竞争,所以关系也还算融洽,至少他这边表面上过得去。而陈景据说还挺崇拜他的。 两个人才说到他,就看见外头两个人走了进来。 左边那一个不是陈景又是谁? 至于另一个,江言可以说是更熟悉了。 蒋正。 江言只看了他一眼,就不动声色的偏了头。 陈严立刻快步走上去,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陈景一眼,说:“你来干什么?” “给程一念过生日啊。” “陈家我已经来了。”这种场合,派一个代代表来就够了。 陈景道:“我不是代表陈家,而是以我自己的身份,来个她过生日的。” 陈家这个小公子,平时怕跟别人传绯闻,几乎从来不跟女性接触,现在却主动来给程一念过生日,这当中代表着什么,怕是叫人不多想都难。 陈严的脸色终于变得不太好看,警惕的看着自家兄弟:“不要告诉我,你喜欢她。” 陈景沉默了会儿,证明了他的猜想:“她家世也相当,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陈严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只觉得程一念这姑娘他还好远离得早,不然那可真是一个巨大的麻烦,谁知道她会不会故意引诱他呢? 此刻陈景他也懒得管,见了棺材自己就会掉眼泪了,于是他没多说什么,反而是走了。 而陈景,步伐愉悦的跟了进去,就连蒋正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发现。 江言本来要走,却见蒋正一直挡着自己的路。 他比周司白还要小,江言跟他在一起那会儿,他不过十九岁,如今他是真的长大了,脸上的轮廓比以往要成熟了不少,不过还是属于当初清秀的长相。 到底还是老朋友,江言想了想,说:“最近还好么?” 蒋正的眉毛有些委屈的下挑,他的语气也有些埋怨:“姐姐,难道你不清楚么,你都走了,还有什么是好的?” 江言转移话题,说:“听说你前几天拿了影帝,恭喜。” 蒋正说:“拿了影帝,你又回不来,没什么好恭喜的。” 这可是明晃晃的和她抬杠。 抬杠本事还不小,竟然叫她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江言最后说,“我先进去了。” 没走几步,听见他在后面喊道:“姐姐下午特别想问你一件事,当初周司白跟别人合作设计害我们分手,你心里有没有惋惜过的?” 江言想也没想就道:“惋惜过的,当时很惋惜,也想过去找你,可惜我结婚了。” 但是没有后悔药。 并且这也只是个想法,她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迈出那一步。她当时要是真有心和好,早就跟他和好了。 蒋正说:“姐姐,你知道么,可是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快乐。” 江言微顿。 “我在努力的变得更好,你没有的快乐,我会带给你。”他说。 江言嘴角动了动。 蒋正背后站着的周司白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104章 好 江言的视线让蒋正微顿,也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荡荡的,却是什么也没有。 他又回头看江言。 她极淡极淡的笑了笑,“你会有适合你的人生。” 蒋正微顿。 江言跟他彼此那么了解,她一个字她都能知道她是什么反应,这句话他自然理解。 只是不会甘心,他跟她之间,也曾经有过任何人都干预不进来的两年。后来分开,每次他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都痛不欲生。 蒋正以为,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但是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他还是有非常多时候,特别想见她。 没想到今天他见到了。 她活得不开心。 他心疼,想带着她远离世俗尘嚣,他由着她、惯着她,他可以给她很多很多,甚至,忠诚。 这个诱惑百千的世界,他愿意为她统统抛下。 蒋正的目光真挚深沉,而她却移开视线,浅浅的笑:“我先进去了。” “姐姐……” 江言:“还有事么?”她不动声色的跟他拉开距离。 这个动作让蒋正整个人僵在原地,很快的,他抹了把脸,脸色如常,道:“没什么,我可以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她没说话,扫他一眼。 不难猜。 蒋正闭了闭眼睛,道:“是周司白?” “嗯。”她的眼底都带了笑。 蒋正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因为她的笑容与他而言是一把利刃,直直朝他心里扎去。 原来……她的确是不快乐,但是她甘之如饴。 蒋正忽然就想起,他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看到江言的场面。那时候是王沛带她来的,处理他在学校里捅的篓子。他被她的容貌惊的眼前一亮,然后笑着调、戏她。他说,姐姐,我很厉害的,要试试么? 那会儿她淡淡的说,不了,有主。 蒋正当时不屑一顾,并不相信这么好看的女人竟然会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 后来,他知道她口中的“主”是周司白。 那会儿周司白不喜欢她,天天嫌弃她嫌弃的要命,身边还跟着个青梅竹马。 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讨厌她这款的。 蒋正起先也这么以为,直到江言没有再约过周司白,反而是跟他走得近了,三天两头叫他出去。 有一天,周司白在江言约他的时候喊住他,说有作业,他也就没有跟江言出门。 再然后,每一次他要出门,周司白都跟他说有事。 蒋正不傻,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他却在心里暗自高兴,因为周司白这种什么都不说的性格,肯定是争不过自己的。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周司白再怎么闷再怎么不说话,永远也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他得到了江言的偏袒。 蒋正看着江言往里走去的背影,自嘲的笑了笑,如今他终于,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 …… 里头正热闹,几个人喝得正嗨。 程一念面前的酒瓶摆的满满当当的,跟陈景喝得正起劲儿,而陆源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没有阻止。 自从跟程一念有了牵扯以后,他大多数时候就像个怨妇似的。 直到程一念拉上了陈景的小手,他才变了脸色,将她从人堆里带回位置上。 惹得小姑娘一阵不满:“你做什么?” 陆源的声音很冷淡:“就在位置上喝。” 陈景有些疑惑的问:“一念,你跟陆源哥是什么关系?” 陆源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却被程一念抢了先:“还能有什么关系,就普通朋友呗。” 陆源抿着唇不说话了。 大家继续嗨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陆源看了程一念几眼,然后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离开了。 而江言的目标对象却不在这一堆人里。 她在偌大的别墅里四处晃荡了一圈,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周司白两手空空,倚靠在走廊外侧,透过透明的玻璃,恰好可以看见外头的天色。 没月亮,昏昏暗暗。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站在一旁看了他好一会儿,到底是问道。 他闻声回头,声音浅浅淡淡:“刚到。” “直接下了飞机过来的?” 他“嗯”了一声。 江言走过去,抱上他的腰。他顿了顿,倒是没有拒绝。手也没有搭上她的腰,严格来说,他只是没有拒绝。 “我还以为,你会晚些回来。”没想到她才叫他争取早些回来,他立刻就回来了。 周司白没再说话。 江言放开他,只是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握着他的手。 宴会结束,差不多是在晚上九点半左右。 她拉着周司白一起回去,后者并不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江言占领了驾驶座。 他大概是累极,一上车就开始躺在位置上假寐,一动不动,江言这才觉得他的脸色,过于惨白了。 助理说,他的工作量大,身体也不太好,不知道虚弱到了一种什么地步。 她不忍心打扰他,可到了家,还是不得不将他喊醒。 周司白清醒得很快,然后拉开车门下午去了,整个人其实挺冷淡的,江言知道他的情绪不太对。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过多的反应,一面理着自己的东西,一面打算回房间休息。而江言就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直起腰的动作,实在是缓慢,跟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似的。 看到她后叮嘱她:“去睡觉吧。”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是今天他们之间明明是发生过什么的。 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说:“没有。” 然后又是漫长的一段时间,他的手不自觉的在自己手上拿着的衣服上翻来覆去,最后没什么语气却有些诚恳的说:“其实,蒋正挺好的。” 江言紧紧的盯着他,然后笑了笑:“所以呢?周先生,你这是怂恿我,去出轨啊?”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从另一个方面跟她把事情给讲清楚来,声音极缓极慢:“如果,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的话,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这话就如同在她心上浇了一桶凉水,刺得她狠狠哆嗦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她:“尊重我的任何决定?那我要是选择自杀呢,你尊重么?” 她眼神凶狠,却换不来他的对视。 周司白根本就没有看她,“这不一样。” 江言说:“嗯,不一样。”顿了顿,麻木极了,“早点休息,我先去睡了。” 周司白说:“晚安。” 他进了次卧,甚至是想锁上门。 江言平静的说:“我不知道,人家的婚姻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肯定不是我们这样子的。怎么说呢,我感觉我们之间,更像是场博弈。你有你的秘密,你的心我走不进去,我有些时候就在想,结婚是我逼你的,要跟你一起睡也是我逼你的,或许……你很讨厌这样?” 他站在门口没说话。 江言笑着说:“每次看到人家的婚姻,说实话我挺羡慕的,他们总能够没有隔阂的在一起,我们却怎么样也做不到。你现在,早就不把我当自己人了,我就是挺奇怪的,你把以前的小白藏到哪去了,他连我多看别人一眼都要不高兴,而你,遇上个不错的,就要把我给卖了,我挺谢谢你的。” 她说完,整个人蹲在地上,那扇门依旧没有锁死,她也清楚周司白就一直在里面站着。 江言拿来自己的打火机和烟这对形影不离的伙伴,然后就大剌剌的坐在房间门前。 还是烟会安慰人,总能够叫她不要那么孤单。 同时,她也在给他机会。 只是一直到她把整根烟抽完,周司白都没有出来。 江言站起来,转身扔烟头时,泪流满面。 此刻爱恨已无关,绝望占领胜利,这一个接一个多泥潭,她出来一个,马上又陷入另一个,长此以往,心力交瘁,不想动弹。 最后的一点耐心,或许就要被磨完了吧。 江言想。 她不干了,真的不干了,不想继续揣测他的想法,人心岂是那么容易猜出来的? 只是路过他的房门,她到底是蛮横的推开。 周司白根本就没有用半分力气,她得逞简直是轻而易举。 他眼底是幽远深邃的沉,荒芜寂静,起不了波澜,这份平静里面,却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存在,他只站在原地,垂着头,又颓又丧。 过一会儿,他抬起头,缓缓的朝她张开双臂。 江言先是后退一步,然后猛地上前扑进他的怀里,他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撞的后倒,两个人躺在柔软的床上。 接着,深吻。 接着,更进一步。 她野蛮凶狠的像是野兽,发泄着自己的满腔不满,她控告他,指责他,批评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抓痕。 周司白却跟失去了痛觉似的,默默的忍受着。 只在她每抓他一次,他就亲她一次,说不清楚是在安抚还是在报复。 云销雨霁时,她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江言又失眠了。 可是南随给她的安眠药还在。 于是江言不做声的起了床,吃了药,又躺下。 两倍的量让她好眠。 周司白一直不敢上前碰她,只在她睡着以后,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她环住,带进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就是试试看你对蒋正怎么想的,也没有要你跟他走的意思,你是,周太太啊,不是蒋太太。” 江言已经睡着了。 周司白清楚,可这些话他也只敢在这个时候跟她说。 因为他自卑,又自傲,叫他直接死可以,有些话却是问不出口的。 蒋正跟她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如今,他周司白是个残废,而蒋正却越发挺拔沉稳,一向骄傲的人,自愧不如。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比不过蒋正,何况是别人呢? 没有人知道,在看到蒋正和江言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多害怕江言跟他走了,除此之外,让他头也不回就离开的原因,是因为他也觉得他们很般配。 可是周司白不愿意让“般配”两个字用在她和别人身上。 但他也没有理由阻止江言去找更好的人。 总不能她要走,他也自私的将她绑在自己这个拖累身边。 他没那个勇气分开他们,所以他只能躲开。 好在江言来找他了。 周司白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紧紧的搂着怀里的人,其实他对她不够好的,连最起码的安全感都没有给她。 只是他今天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他。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许多许多。 —— …… 叶医生替周司白做完了检查,皱眉:“你国外的医生怎么说?“ 他坦然道:“不太好。” “既然不太好,你非要这么急着回国做什么?”叶医生的脸色很难看。 他认为周司白应该不会不清楚他自身身体状况,如今这样,看着或许还行,可随时还是会有瘫痪的风险的。 可能某天起床,某天上楼梯,某天睡着了,这些看似平常的时候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周司白难得不摆架子,面色不冷,“我打算很快就回去。” “来来去去的折腾,你这身体就够呛的了。” 他没说话,过了好久,才没什么语气的问:“你说,我也没有完全恢复的可能?” 叶医生沉默。 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 周司白顿了顿,然后说:“如果能康复,那就好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特别想……”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特别想一辈子和阿言在一起?” 叶医生有些动容,周司白从绝境中如何挺过来,如何死里逃生,他都是见证者。 所有人都以为他撑不过来的,也有很多次,他眼神迷离,很累,想一走了之。可只要身边有人提到“阿言”两个字,他又总能在一瞬间恢复清明。 周司白生不如死,可他必须活下去,因为有人在等他啊。 他不是一个人,有人在等他的。 为一个人死,不可怕,不难。 难得是要为一个人与死亡作斗争。 周司白生与死都为江言做了。 很难想象那样的贵族世家,竟然会有这样的人。 叶医生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以前你撑得过来,如今也能。总会有奇迹发生的。” 周司白笑了笑:“一个人太苦,还是想要有人陪着。” “江小姐也是顶好的人,告诉她吧,她会理解你,也会陪伴你的。” 周司白说:“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我想,她大概是愿意陪着我一起痛苦的。” 那道坎,就算他一拖再拖,也到底还是要迈的。 —— …… 周司白回到家中时,江言似乎才起床,正在理自己的东西。 她收拾出了一整只行李箱。 周司白看了她好几眼,不轻不重的开口,“要出去么?” “想出去玩几天,在家里太闷。”她笑道。 周司白沉默了会儿,说:“出去走一走,挺好。” 不过江言却没有约他的打算,一直到她开门离开,她都没有告诉他,她要去哪儿,亦或是跟谁去,在或者是一个人。 周司白说:“一个人走么?” “嗯。” “几天回来?” “三五天吧。” 周司白顿了顿,说好。 江言推开门出去的下一刻,周司白就找人去找她去的地点。 结果助理只告诉他,其他的东西查不到,不过江言不是一个人走的,。 说到这儿,助理开始犹豫起来。 周司白皱着眉头追问他是谁。 “是蒋正。”助理都不太敢把这话说出口。 周司白怔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给挂了。 往后几天,他看见江言每天都晒朋友圈,刚开始都是个人照,可周司白总会忍不住去猜给她拍照的人是谁,会不会就是蒋正。 直到第四天,出镜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看背景应该是在海边,江言充当了设计师。 周司白猜也不用猜,就知道那个人是蒋正。 他愣愣的在沙发上坐了好半天,几次拿起手机想给江言打电话,都放弃了,最后有些孤单的回了房间躺到床上。 半夜,周司白就打电话给助力,说他要去尼日利亚:“阿言在那。” 助理惊讶,不知道周司白光凭几张照片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是只要够细心的人,就能发现江言其中的一张照片带了地址。 助理连夜去办。 —— …… 尼日利亚其实还算比较偏向原始部落,人们都带着当地鲜明的特色。 苏谭谭照顾完谢以,走出小屋时,就看见江言已经起床了。 “起这么早?” “在等日出。” 又是一天了。 该到的人还没有出现。 江言回头去看苏谭谭,此刻她穿着简单,素面朝天,谁也不会相信她竟然是个大明星,也没人会觉得,她曾经还是一位阔太太。 “我要走了。”她说。 苏谭谭点点头,“以后再来玩。” 江言琢磨了会儿,问:“你呢,不会去了?” “这有个大活人等着我照顾,怎么回去?”苏谭谭笑了笑。 “可是在国内,有两个大活人在等着你。” 这句话顺利让苏谭谭的笑容浅下来,“其实我们家小崽子不太喜欢我,反正不亲我,我还回去做什么?” 江言说,“可是,你家小朋友每次一看到我,就开始条件反射的寻找。” 她和苏谭谭经常一块,所以一有她出现,小孩子就开始找苏谭谭,每次都瞪大眼睛期待的来回扫,最后失落的靠在爸爸身上一动不动。 “叶勋说,小朋友现在都不敢啊啊的喊叫了,因为他觉得是你离开他的错,现在没事,他几乎就沉默,怕一叫唤,再也见不到你。”小孩子想的简单,以为不惹麻麻生气了,麻麻就会回来。 苏谭谭的表情收敛下去:“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江言盯着她看,“你只是不想走,因为你爱的人在这,没必要否决孩子对你的爱。” 苏谭谭转身进了屋子里。 而江言也买好了机票。 她跟蒋正集合,两个人准备回去。 机场人来人往,尼日利亚不太安全,蒋正怕她走丢,一路上都用手护着她。 然后江言就看见了周司白,或者似乎想上前,看见蒋正伸手替她理头发时又缩了回去。 然后站在原地,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江言顿了顿,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周司白接的很快。 江言假装自己没发现他,说:“我今天回国。” 周司白却说,“你这几天,都跟蒋正在一起么?” “是。”算是。 不过顺路而已。 她看见周司白抹了把脸,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蹲了下来,他的语气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有点自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 第105章 易主 江言笑了笑:“没有,你很好。” 一般这话,都是各种委婉拒绝的意思,算不上是句好话。 周司白屏住呼吸在等着江言的下半句话。 “没觉得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又帅有钱还不花心,身高也不矮,仔细一想,你应该值得用优秀两个字来形容。” 他顿了顿,没什么语气的说:“那蒋正呢?” “他啊。”江言淡淡说,“他也不花心,也是又帅又有钱还高,然后还有趣,会哄人,听话乖巧懂事,最主要的一点,他妈人也不错。” 这一数数,她说出口的优点竟然比周司白要多上好几条。 周司白那头是良久的沉默。 蒋正似乎预料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了,也安静的站在一边。 那天江言跟他说的那番话,还历历在目。 江言用余光扫了眼不远处依旧一动不动站着的亚洲男人,深邃的五官足矣吊打好一批圈内男星了,周司白如今虽然身材不如以前,但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属于家里破产依旧可以出去浪一浪的那类。 “怎么不说话了?”她轻声问道。 “所以,你做好最后的选择了么?”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选择的。” 周小先生沉默了,确实没什么好选择的,这种对比差距已经很明显,江言显然对蒋正更加喜欢,就连她列出的优点都能比他多出好几条,还有什么可比的? 何况,她和蒋正也曾经相爱过,旧情复燃这个词,没有人没听过。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转了身。 只要是她明说的选择,他都不会阻拦。 “站住,走什么?”江言在那头风轻云淡的说,“坐了这么多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现在想假装没来过说走就走?周小少爷,这可不大像你。” 他的喉结轻微的滚动两下。 “周小少爷”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早些年的时候,江言喜欢这么叫他,调侃中带着那么一丝亲近。 只是当初他幼稚,总觉得这个“小”字不够成熟,所以一直不喜欢。 可她这么喊,他也没有办法阻止她。 江言那个时候不怕他,他那个时候拿她没辙。 只能被她当成个弟弟。 如今,再听到这三个字,周司白只觉得心酸,一阵阵怅然若失和惋惜。 原来他是这么的,怀念以前的生活。 江言的声音将正在走神时的他拉回现实,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三分笑意:“过来。” 周司白只怔了片刻,就回头抬脚往江言走过去,后者很自然的张开怀抱准备接纳他,这个动作也使得男人的步伐越来越快,然后紧紧的将她抱住。 小周先生很没骨气的眼睛开始泛红,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一旁的蒋正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在江言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周司白笑了笑,才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开。 人们只看见一个斯文清秀的男人在过完安检时,眼底泪水弥漫。 蒋正并不是来这边工作的,只是那天,他听说江言要过来找人,于是他找了个要过来工作的借口,一起跟来。 然后她把两人出游的事,告诉了周司白助理。 蒋正那会儿以为自己是有了希望,欣喜若狂,哪怕他拿到了影帝,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但是江言很明确的跟他说,蒋正,一起出发可以,但是没必要一起玩,等你什么时候回去,再联系我,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先走。 江言朋友圈发的关于她自己的照片,是别人拍的。而那张他的背影,是她从他相册里偷的。 他在看到那张照片后忍不住问她说,“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 江言只是笑,然后没有一丝委婉的说,“我爱他,就容不下你了。我要跟你有点什么,就是对他的不负责。” 蒋正不信邪:“一直爱么?” “一直爱。” “那我呢,我们在一起那段时间,我算什么?” “大概是个过客。”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去了,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蒋正懂了。 所以此刻,他选择离开。 这场战役,根本就不用打,蒋正就输了。 —— …… 此刻,机场的那一边,周司白终于放开江言。 江言笑道,“刚才为什么要走?” 周司白抬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一眼,几分谴责,几分后怕,几分放松。 江言说,“没什么好选择,是因为我都嫁给你了,难不成还有跑路的权力么?” 她笑了笑,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难不成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么?” 后者捏了捏她的手,又放开,先是跟往常一样,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最后在两个人走出机场大门的时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难得的一个笑。 冷美人露出个这样的表情,着实叫人惊艳,仿佛四周的景色都淡了下去似的。 …… 江言今天,原本打算回国,不过周司白过来了,总不可能叫他当天直接再坐一趟飞机。 以他现在这个身体来说,可能不太吃得消。 江言带着周司白去了苏谭谭那儿。 尼日利亚订酒店麻烦,并且也不见得来的安全。 倒是苏谭谭在看到她重新回来,并且还带了一个人时,把她拉到一旁,义正言辞的告诉她,这得收钱。 没办法,苏谭谭自己现在也穷得叮当响。 江言于是用周司白的手机,给她转了笔“巨款”,这才让她闭了嘴。 其实苏谭谭这边的条件也不太好,吃得又是尼日利亚食物,看起来就让人没食欲,不过一向养尊处优的周司白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还吃了不少。 晚上,蚊虫又多,床又小,两个人在炎热的天气里还是挤在一起,那张床估计也就一米二的宽度,连翻身都不好翻。 周司白睡在外头,几乎半个人都悬空,这样的姿势让他的背非常不舒服,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要睡着是真的难。 一直到凌晨,他都醒着。 江言闭着眼睛,他俯身凑过去,一点一点亲她的五官,完完全全就是蜻蜓点水,不带任何欲、望。 “睡不着么?”她突然开口道。 “就是想多看看你。”周司白整个人就靠在她身侧,压低音量说。 江言睁开眼,目光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想做么?” 周司白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不了,这里的床太硬,你会不舒服。” 江言说没事,她翻身,在上,低头和他鼻子贴鼻子,说:“我想和你亲近亲近。” 因为外头还有两个人,他们格外小心翼翼。 不太舒服,但更重要的加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结束的时候,江言靠在他胸膛上说,“小白,也只有你这么好了。” 周司白说:“也只有你这么好。” 第二天,周司白起得很早,他去看了眼能让苏谭谭抛弃叶勋的男人,很丑,四肢残疾,是个废人。 男人对着他笑了笑,“周先生。” 在周司白很小的时候,两个人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当初,他还没有狼狈到现在这个地步,是个厉害的探子。 “好好对她。” 男人温和的说,“好的,周先生。” 周司白走出去时,苏谭谭正好在门口,复杂的看着他。他点一点头,凑过去跟她说,“等阿言醒来,麻烦你替我转告她,我安心去英国治病,叫她在这边玩够了,过去找我。” 以前因为江言的事,他总安不下心,现在可以放心去了。 苏谭谭笑:“终于等到你坦白的时候了。” “嗯。” 苏谭谭顿了顿,有些迟疑的说,“我们家……小崽子还好么?” 周司白惊讶的挑了挑眉,“阿言没告诉你么?” “不敢问她,一问她就要劝我回去了。”苏谭谭继续笑。 “孩子估计很想你,至于叶勋,家里头又给他相亲的打算,不过他自己是拒绝的。” 只是叶勋要跟整个叶家横,不太容易,不知道他可以坚持多久。 周司白说:“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 江言醒过来时,周司白不在。 苏谭谭将来龙去脉交代给她,后者点点头,打算先回国把东西理了,去英国常住一段。 回去的路上,无事可做。 江言想着,有些事越早公布于世越好。 于是她把昨晚偷拍周司白的照片上传到了微博。她微博的上一条发布是,关于她结婚的,上面还有很多人问她对象到底是谁。 新的照片很快就发送了上去。 配字是简简单单的五个字。 [以后,就拜托你了。] 照片上光线虽然暗,但是上面的人是周司白,这还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江言也有那么小几万的关注,几条评论纷纷都是艾特周司白的。 周司白的手机响了几次,他皱着眉打开来看消息,只是在看到内容的一刻,眉头很快就舒缓了下去。 他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这是给江言那条微博的留言。 [华纱的老板娘,好来英国看我了。] 五分钟后。 网友炸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周司白还是和江言在一起了。 当初,周司白和苏怡言在一起时,江言偶尔上前凑个事,还在网上被嘲过一段时间,因为没有人觉得,周司白这样的男人,会去吃回头草。 结果叫人大跌眼镜。 可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要是周司白没有纵容江言,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边呢,他又不像普通人,说能见到就能见到的,要是他真不想见,大可以让江言离b市远远的。 退一步说,不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周司白的微博可是从来一直都没有取关江言呢。 事情的热度一连持续了几天。 公司里的人看江言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当初有一个为了讨好苏怡言而故意刁难她的高层,几乎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晃悠。 还有几个当着她的面yy周司白的,也是尴尬到不行。 江言在去英国之前,去了趟青城,周司南和周母,她都一一去探望了。 周母老了不少,两个人见到对方时,早就没有过多的情绪,甚至现在想想当初那些极端的行为,都觉得荒唐极了。 怎么就那么不小心的伤害到了彼此最重要的人? 周母嘴角动了动,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江言笑着说,“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 一切似乎都往美好的方向发展过去。 但总是没有那么幸运的,没几天,就有网友在国外拍到了周司白搂着女人的照片。 这公布结婚才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活生生的打了江言的脸。 这让两个人的热度更加上升。 江言回到公司的时候,虽然没有人敢出来说什么,但是背地里少不得要被别人拿来讨论。 对江言羡慕嫉妒的女高层尤其,“她嫁给周总又怎么了?指不定是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呢,我倒是觉得,周总甚至不够喜欢她。你看看,这外边不是又有人了么?” 有人心疼江言,“江秘书可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女高层鄙视的看了刚刚说话的女人一眼,“你以为周总,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背拿捏得住的?周总有女人是肯定的事,不过能这么不在意的被拍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周司白不在乎江言呗! 女高层冷哼一声,“也就是江言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看她这几天自以为是的,不爽很久了。” 江言从楼上下来时,听到的就是这一番话。 她顿了顿,不声不响的走到女高层身边时,后者正说得起劲儿,“你们猜,她能在周总身边黏多久?” 江言淡淡道,“不管久不久,反正你在华纱待下去的时间不久了,下午收拾收拾东西,你可以走人了。” 女高层不服气,“你以为是谁?就是周总在这儿,也不能说辞退我就辞退我。” 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言笑晏晏:“周司白不在,我自然就代表着他,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打算暗地里把你弄出去,所以,这件事肯定不会透露给他的。” 她的笑意更浓,“这么些年以来,你贪污了多少公款我不说你心里应该也有底。当然,我也不否认你给华纱做的贡献,大概也正是因为你的贡献,司白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 我不是他,也不在意你为华纱做过什么。我现在,就是单纯想炒了你。” 女高层道理,“你凭什么?” “你要么走,要么坐牢,我不凭什么,我给你机会,你自己挑。”她风轻云淡的说。 所有人都噤了声。 女高层自己也是。 回到办公室时,助理皱着眉道,“江小姐,其实这事,还是让周总自己回来解决比较好。” 她顿了顿,笑说:“还叫江小姐么?”笑意里带着点警告。 助理也是个人精,立刻改口道,“周太太。” 但是这事,江言就是这么解决了。 主要原因,并不是私情,只是解雇一个功臣,要周司白出面,可能会让很多员工心寒,而她不一样,别人最多说她蛮横无理了一点。 江言说,“我下午去英国。” 助理说,“网上那些事您别太在意,一张照片而已,能说吗什么?还有,周总让我告诉你,这两天先别过去。” 江言听到后半句,顿了顿,没什么表情说好。 周司白大概要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 然后她回了家。 一直到半夜,她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叫她不要去英国。 江言在一点左右,听见敲门声。 从楼上看下去时,一眼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原来是他回来了,助理才叫她不要走。 江言下楼去开了门,周司白风尘仆仆的进来,有些急促的大喘几口气。 她接过他的外套,浅浅的问:“怎么回来了?” “阿言。”他的声音也得说不出来的涩,大概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过话,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她,语气也有些慌,“那张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我,不过旁边的女人是我的主治医生,那天我有些站不住,她扶了我一把,仅此而已,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江言琢磨了半晌,有些好笑:“你就是因为这么点小事回国的?” 周司白握住她的手,紧紧的盯着她看,生怕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你不生气?” “不生气。”那张照片她根本就没当真,“倒是你,可以打个电话先问问我,三天两头来回国内国外跑,不累么?” 他沉默,语气并无起伏,“万一,你在电话上不肯说实话呢,我只是,特别害怕你误会我。” 周司白就是在这方面吃过太多次亏,所以格外小心。 江言说,“本来还是有的生气的,只是后来想一想,你也不像是那样的人,说实话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你没打过来我还挺失望。” “打了一个,你没接。” 她弯弯嘴角,“估计手机不在身边。” 事实上,是一开始脑子不太清醒,气得没接。 解释清楚的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接下来一个早晨,江言却发现自己手指有红红的油墨,她狐疑的去洗了。 一直到她吃早饭时点开微博,惊讶了。 [华纱易主。] 易了她这个主。 原来油墨是按手指印的。 江言不动声色的看着在耍手机的周小老板:“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给你点安全感。” 第106章 勇敢 周司白的声音里面带着理所当然,视线并没有从手机上移开。 江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 “那我要是跑路了,你恐怕就得成为穷光蛋了。” 周司白淡淡的认真的说,“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钱给你,不是为了强迫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原本江言只是开了句玩笑话,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的回答。 气氛一下子被他拉得沉重起来。 江言安静了片刻,然后侧身过去抱住他,笑道:“华纱没了,你还有其他资产,万一你东山再起再来打击我怎么办?我没那么傻,才不走。况且周小少爷人帅活好,多少人想跟在你身边还没那个机会呢,我总不能便宜了其他女人。” 周司白沉默,不说话,不太对劲儿。 江言不动声色道:“又怎么了?” “就是觉得,你似乎特别擅长哄我开心。”他压低声音说。 江言淡淡的,“嗯,还挺会,你要是喜欢,我就哄你一辈子。” 他的脸色舒缓下来。 江言不知道他有没有到心花怒放的地步,反正心情时不错,本来还想抑制住上扬的嘴角的,但没有成功,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出来。 都露牙了,总算有了一丝阳光的感觉,不再像一个冷冰冰的大冰柜了。 她还以为,他没有“开怀大笑”这项是个人都会的能力。 当天下午,周司白回公司交接业务,剩下来的事,他都请了周隔代为处理。 周司白到公司的时候,助理就急匆匆的找上他,欲言又止。 “有话你直接说。”也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周总的声音都没有那么冷了。 助理虽然好奇,但依旧不忘正事,跟周司白说了上次女高层直接被江言给炒了的事。 结果没想到周司白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只不太在意的说:“公司都给她了,炒一个人这事她作主就好,不必来告诉我。” “可是她也为公司付出了很多,这么做会不会让公司里其他人心寒。” “她做得那些事都是真的,其他人有什么可心寒的?”周司白凉凉的扫了助理一眼,“要是我敢插手这件事,让阿言寒了心,那事态才叫严重。” 这句话要是用通俗的话翻译一遍就是,我老婆我惹不起所以只能让其他人吃亏。老婆没事就好,其他人受点委屈那就多忍忍,不忍就只好教你做人。 反正助理是这么理解的。 他有些后怕的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不难想象他那天要是敢阻止江言,估计今天就是他卷铺盖走人的日子了。 …… 当天下午,周司白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周隔派过来管理公司的亲信也早就就位,向钰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是周隔一手带出来的,跟他也算是小时候玩得比较好的朋友。 向钰在他走的时候看着他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什么都不带走?” 一般人对自己的办公室就跟自己的家一样爱护,走个人一般都会搬空来。 周司白疏离道:“你尽管用就好,只是旁边靠左隔间的位置你不要碰,那些东西是我太太的。” “你太太在公司上班?”向钰挑了挑眉。 向先生素来对“人妻”有种特别的执念,周司白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冷了些,“如果你想一些有的没的,我很乐意让你尝尝看后果。” 向钰笑得下流,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还继续在这上班不?” “我要走,她当然会选择跟我一起。”周司白的声音更加冷了,“看来你还没有长记性。” 当初他可是在“人妻”上吃了不小的亏。 这一说,果然戳到了向钰的痛处,他整个人都安分下来,不再撩拨周司白。 因为向钰的举动,周司白对他相当的不满意,甚至跟他多待一会儿,都觉得是累赘,很快就走了。 “不就是开个玩笑么,至于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嘛。”向钰小声抱怨道。 他叹了口气,说起来,那可真是久远的事了。 向钰命苦,十八岁那年,他的第一次被一个结了婚的姐姐夺走了,最可气的是,那个姐姐反咬他一口,把他给告了。 至于现在,那个姐姐继承了死掉的七十岁高龄丈夫的遗产,成了个富婆,天天撩汉。向钰有个夜店,她是vvvip,里面的男模十个里面有九个她都带走过。 哦,她唯一不知道的大概就是,夜店的老板是他。 所以吧,吃一堑长一智,向钰现在对蛇蝎美人那一类女人无感。 惹不起,他就躲。 —— …… 至于周司白,他很快就订好了去英国的机票。 江言自然跟他一起。 两个人在机场还遇到不少拍照的记者,两个人不躲不藏任由他们拍。 当然,光拍照已经满足不了他们。 甚至还有记者上前问道,“签署股份转让的消息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足够上热搜的吧?” 本来周司白并没有搭理这些人的打算,可这个问题却让他的脚步顿了顿,很快他接过了记者手中的麦,淡淡的说,“这个热搜确实是我花钱买的。” “原因很简单,我从很多人的话语里看出来,很多人依旧觉得我太太嫁给我,是她高攀了。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如今是我高攀,我的太太才是花钱养我的那个。以后你们应该去讨好的人,也是我太太而不是我。” 记者又问,“您自己就一点没留?” “有什么好留的?”在周司白眼里,这大概就是一个无聊到不能再无聊到问题,“又不分开,我的本来就是她的,现在也还是她的,有区别么?” 记者惊讶其实嫁给富二代的人也不少,可是哪个大佬不是把自己腰包捂的紧紧的,生怕被占半点便宜。离婚时甚至恨不得一分钱不给。 像周司白这样,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出去的几乎没有。 尤其是他那么坚定的说出不会离婚。 江言在一旁笑着不说话,所有的风情都被她收敛下去,此刻她不过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周太太,静静的等着自家男人跟记者说完话。 记者:“您太太是要比你大一些吧?不知道您这么喜欢她,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是把她的好当成您母亲对您的好了?” 说周司白恋母情结呢。 这个问题到让周司白脸色变了变,这也让一旁的记者脸色跟着变了变,不过男人最后只是很淡定的说了一句,“我妈哪里有我太太好看。” 江言差点笑出声。 周小老板在放飞自我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前几天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现在好了很多,甚至大晚上在求她某些事情的时候,还会隐晦的撒撒娇。 两个人最后手牵着手上了飞机。 记者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感慨道:“般配,实在是般配。” 光从这张脸看来,也纠结不清楚到底是谁占了谁便宜。 …… 两个人到达英国是在半夜,周司白早就安排好了人接他们,所以回到住的地方时,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后的事。 江言从一群人跟周司白交流的言语的中判断出来,来接他的几个人,全部是负责他身体的工作人员。 她往人群里扫了几眼,然后笑了笑,道,“照片上的那位呢?” 几个负责人似乎这才看到江言,回头看了她一眼。 但讲得是中文,也听不懂。 周司白顿了顿,说:“怕你生气,辞了。” “你们又没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怕你要误会,我们有什么。” 江言笑着说:“听你这语气,似乎还是我的错。” “我的错。”周司白道,“我就不应该找个女护理在身边。” 这思想觉悟高的,让江言挑了挑眉。 周司白住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他的治疗室,算是一个医疗设备比较齐全的小型医院。 一天劳累奔波,江言很累,几乎一到家就立刻休息去了。 再等醒来,已经是下一天的中午,周司白早就不见人影了。 她下楼以后,很快就有人过来带她吃了早饭。等她吃的差不多了,才问周司白现在去了哪。 女佣直接带着江言去了顶楼。 顶楼很宽敞,五百个平方全部都是些器械,此刻窗户大开,室内很是明亮,而周司白正在做一些复健运动。 在他偏过头来看见江言时,顿了顿,才停下,朝她走过来。 “这是什么?”江言指着他背上的东西。 “矫正带。” “做什么用的?” 周司白盯着她说,“矫正脊椎病用的。” 江言顿了顿,心底有些颤,却还是在笑:“你的脊椎确实是有点问题,脊椎侧弯么?” 旁边的几个医护人员自觉的撤退离开,偌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他们俩。 周司白带着江言坐到了落地窗前,问她说:“喝不喝点什么?” “不用了。”她有些迟疑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张了张嘴,很多话想问,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周司白倒是平静的开口道,“之前不敢认你,就是因为我的身体,一来是因为我自卑,二来,是觉得你适合更好的,如果是我主动不要你的,万一我以后……,你不至于太自责,可是那个时候,你精神不太好,所以我又忍不住想回去看看你。 本来我打算,等你好一点我就回英国,然后再也不跟你见面,但你总是要来纠缠我,我有想过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把你赶走,比如狠心一次让保安动手。不过到底是舍不得。 后来,无意中跟你睡了,我又自责又开心,又害怕你会更加离不开我,所以只好给你甩脸色。那时候你要跟陈严结婚,他人品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我阻止了。” 江言笑说,“按照你的意思,陈严如果是个好人,你巴不得主动把我绑上门跟他结婚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周司白的否定有点苍白,因为如果陈严不错,他的确会有让江言嫁了的想法,但毕竟还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巴不得。” 此刻他处于弱势地位,对着江言连话都不敢说得太重。 阳光打进来,铺面他的脸,竟然让人有一种“他很温柔”的错觉。 江言说,“你以前说过,就算打断你的腿,你也会爬到我的身边来。” “这样太自私了。” 她笑弯了眼角,几分无奈,“可是对我而言,你什么都瞒着我,这才叫自私。你是为了我才留下这一身病痛,可是你竟然有瞒着我的打算。往是当事人,是不是有知情的权力?” 他沉默,然后说,“对不起。” 江言眼角泛红,“你的自私,不是因为对不起我,而是差点让我对不起你。小白,我求你,以后别再这么自以为是了。” 他郑重的说:“以后再不会有。” 江言揉了揉眼睛,说:“来聊一聊你的病吧。” 这个话题又让周司白陷入了一种低迷的情绪,她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得复杂,又无奈又痛苦又煎熬,江言甚至看见他做了个深呼吸,可见他对于这番话的压力有多大。 江言出奇的有耐心,等着他开口。 这个时间真的过了很久很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但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动过。 直到有人进来,给他端了需要补充体力的蛋白质。 周司白的喉结滚动两下,近乎失声,说了几遍,才把话给讲清楚来,“是直强性脊椎炎,还有一点点的背部肌肉萎缩。” 江言没动,只是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掉下来,她偏了偏头,很快擦掉了,然后平静的说:“怪不得看你吃非甾体类抗炎药。” 她一直以为,那是治脊椎侧弯的,所以没注意。 “嗯。” 这一声,让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掉下来。 周司白上前默不作声的替她擦干净。 好半天后,她才开口说:“严重么?” “直强因为治烧伤的时候没有好好处理,好像还挺严重的,肌肉萎缩在早期,多锻炼应该影响不大。” 江言轻声问:“会瘫痪么?” 周司白说:“有可能的。” “会死么?” 他不说话了,低着头,看上去真的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他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江言的心,就跟被针使劲戳进去了一样,疼得她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治不好的是么?”她问他。 周司白有些艰难的“嗯”了一声,“这个病,可能还有遗传性,我的后半辈子也很有可能是个残疾,是个累赘。现在你还有机会,如果你想走的话,还可以走。” 江言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 楼下很快传来女佣们的惊呼,纷纷问江言去哪儿。 周司白在楼上听着听着,眼圈一点一点变红,然后用手掌把整张脸埋起来。 她还是走了。 周司白对自己说:“走了好,走了好。” 她该有自己的人生的。 接下来那条阴暗的道路,他一个人走就够了。 江言走后,很多人都来问他有关她的问题。 周毅是最后一个。 周司白终于没有用她很好这句话来回复,而是实话实说:“她走了。” 周毅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没事。”然后叹了口气。 人心啊。 难测。 …… 江言回来,是在两天后。 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 进屋的时候,叼了根烟,让屋子里面的周司白顿了好长一会儿。 他也没问她出去做了什么,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只是很平静的给她拿了碗筷。 江言说:“不用,我就要走,回来取个东西。” 周司白顿了顿,说好。 他看着她取完东西,然后送她到门外,又看着江言上了车。 只是车子没走。 江言看了后视镜好一会儿,泪流满面,然后拉开车门下去,很快很快的跑过去,却控制住力道,最后站在他面前。 江言把烟头丢在了地上,抹了把脸,“现在连挽留我都不会了么?” 她不是想走,这几天离开,只是想让他知道,就算他伤痕累累,也应该要有信心,她不会离开他的。 江言边掉眼泪边哽咽道:“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你怎么这么没用,开口喊住我都不会么?非得要我下来教你?” 第107章 学长 周司白如今不知道被心底的自卑压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明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却同样连开口恳求的勇气都没有。 江言算是明白了,如果今天是真的打算走,周司白心里就算再舍不得,心里再难受,也是不会开口求她的。 这一次他不挽留没关系,但是以后吵架呢?如果那个时候他也不留她,一次两次三次都不留她,那该要怎么办? 江言又气又心疼,最后更多的却是无奈,“还以为你终于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没想到在某些方面还是这么幼稚。如果我真是打算回来取个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在你在的时候过来?” 他在的时候多麻烦,铁了心要走的人最怕的就是纠缠,要来也是要挑个他不在的时间点,才更容易撇清关系。而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进了房间,然后又拿走个微不足道的东西。 要说拿护照,那还说得过去,可是她根本连护照动都没有动过,此刻依旧躺在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 说白了,他要是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她并没有走的打算。江言出来再上一次车,也不过是因为想试试周司白如今到底把自己看得有多轻。 只是她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来得脆弱许多许多。 周司白怔了怔,然后嘴角弯了弯,“这个意思,是你不走了是吗?” “难道你想我走么?”她轻飘飘的说。 “不想,一点都不想。”他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生怕她要跑了似的,“不走就好。” 不走,就好。 这四个几乎立刻就戳中了江言的泪点。 你看,他现在的要求有多低,只要她不走他就满足了,甚至什么都没要求她,简直卑微到不能再卑微。在爱情里,只有失败者才会这样。 “我这两天,去找叶医生了,跟他一起聊了你的事儿,你不要多想,我一直在的。”她摸了摸他的脸,牵着他往别墅走去,两个人一起坐回餐桌,江言替他夹菜。 从她给他夹的菜里面就可以看出来,江言这两天跟叶医生学了不少,所有的菜品都是他该摄入的量。 周司白安安静静的维持着一贯的餐桌礼仪,虽然慢,但是还是把所有的都吃完了,这也让一旁的护理们有些惊讶,因为他很难得会把所有的东西吃完。 江言回来的事,很快也传到了周毅的耳朵里。 后者倒是饶有兴致的给他打了电话,“我看你最近的心情还不错,看来是有好事发生了。” 周司白也没有隐瞒,告诉他:“阿言回来了。” 周毅哪里会不知道,但还是假装惊讶的“啧”了一声,“回来是一回事,怕就怕,万一要是目的不单纯……” 周家可是有大笔大笔的钱,就算是为了这笔钱做朋友,估计也有不少人乐意。 没想到这话却让周司白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语气虽然平静冷淡,却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警告,“父亲,您年纪也大了,不该轮到您操心的事,就别太操心。” 这话可是相当挑衅,周毅从小长到大,也几乎没有遇到过敢这么怼他的,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敢说他老的还是自家儿子。 并且听那语气,强硬极了,没有半分弱意。 周毅在听到周司白那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只是笑骂了一句:“沉不住气。” 又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有了媳妇儿就把爹给忘了,男大不中留啊。 —— …… 江言对此一无所知。 她每天的日常,都十分单调。 每天早上起床,陪周司白做复健运动,然后跟他一起吃饭,晚饭后,又跟他一起散散步,逛逛街,看看电影。 这对年轻的情侣长得太过惹眼,邻居们也经常会来看看他们,给他们送上些吃的,还算比较有人情味。 江言跟周司白就跟最普通的情侣一样,并且周先生乖巧听话,她的任何主意他都不会反驳。 有了江言,护理人员的工作就轻松了很多,对她也比较感激和热情,在周司白做背脊练习的时候,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就问江言:“江小姐,你是怎么做到让周先生这么听话的?” 她也是刚谈恋爱,想学个几招呐。 江言也是在听了医护人员的话以后,才发现这段时间的周司白确实是听话,根本就不像他这种自我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突然的反应让江言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还好周司白走过来喝水,无意中听见了医护人员的话,淡淡的说,“那是因为我媳妇儿说的话不会错。” 女医护人员突然红了脸。 她是所有的护理人员中唯一的中国人,“媳妇儿”这几个字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谈恋爱的时候这样叫,光是想想,就足够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了,何况周司白还是个低音炮,不仅词撩,声线也撩。 周司白喝完水,又去继续做运动去了。 女医护人员拍了拍自己红扑扑的脸蛋,“江小姐,你和周总两个人好甜啊,有想过结婚么?” “已经结婚了。” 对方张大了嘴。 不怪医护人员,她本来就在英国,国内的事已经很少去关注了,微博什么的平时根本就不玩,国内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也正常。而周司白和江言,两个人也没有特别提起过这件事。不只是她,别墅里所有的人都不清楚。 周司白这么年轻,一般有钱家的男人哪个不是玩到不想再玩了才结的婚,也难怪她没有往这方面想了。 “江小姐,哦……周太太,我去把水换一换。”女医护人员得把这个惊天大新闻跟她的同事们聊一聊,八卦的心已经挡不住了。 “好。”江言笑道。 周司白的一次复健运动,差不多要两个小时,这是很消耗体力的活,等他结束,江言立刻又把脊椎矫正带递过去,最后想了想,选择自己给他系上。 他任由她给他穿,很是配合。 江言漫不经心的,“周先生,你刚刚叫我什么?” 周司白顿了顿。 “有胆子再叫一遍么?” 她想,周司白又不是那种肉麻的人,故意揪着他喊,或许没那么容易,他平时冷虽然是冷了点,但脸皮薄。就比如以前每次要害羞,他就会更冷一点,用冷漠遮掩难为情。 所以,江言并没有让周司白真说点儿什么的想法,不过就是逗一逗他。 但哪里想得到,他几乎都没有犹豫,很顺其自然的就喊了出来,“媳妇儿。” 周氏冷漠再读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终于不冷清了,反而带了点暖意。 江言意外的扫了他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不好意思。” 周司白随意的说,“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感觉用这三个字喊你,是件自然而然的事。” 其实男人将一个女人贴上属于自己的标签时,这些改喊出口的话喊出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算要周司白天天都这么喊她,他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周司白说完这句话,又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然后很自然的把杯子递给江言,“安神茶,感觉你这几天睡眠不太好吃,也可以喝几口。” 对于共同喝一个杯子这件事,江言没所谓,反正直接的口水吃过,他的蛋白也吃过,喝一个杯子都是小意思。 只是江言有点惊讶,她每天都看见周司白睡得挺早的,没想到竟然知道她睡眠质量不行。 不过这个原因,江言很快就弄清楚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周司白依旧睡得很早,而江言在床的另一侧看医学方面的书。 苏谭谭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睡,于是翻身起床去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苏谭谭,情绪不太好。一直在跟她聊以前的事,不过却避开了叶勋和叶溯两个人的名字。 可是苏谭谭的以前,哪里离得开他们两人。哪怕她回避,但意思里面还是多少提及。 这两天,a市有条大新闻。 叶勋要结婚了。 据说不是他自己看上的,而是叶溯看上了那个“妈”。叶勋多心疼自己的儿子啊,哪怕再不喜欢,儿子药,他到底是还会妥协。 江言不动声色,“你可以回去转一转。” “不行啊。”苏谭谭说,“我走了,他就没有人照顾了。” 苏谭谭说,阿言你知道吗,我特别想把那小崽子塞回肚子里,你说我是什么运气,生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苏谭谭说,我就一直知道,叶溯那王八羔子一点都不喜欢我。 苏谭谭继续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最后沉默。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江言都以为她睡着了。 可是她在最后又说,但是好歹是我生的,到底也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缘分,既然他找到了一个他喜欢的母亲,我就希望,他这一辈子能幸福。 江言何尝不知道,苏谭谭这是希望有人劝一劝她,告诉她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可是她只能自己选,因为只有这样,哪怕后悔了,才不会责怪他人。 她笑,“谭谭,这是你的劫,我不能干预。爱和弥补,你终究要选一遍站的。” 挂了电话,江言回头,却看见一直就站在她身后的周司白。 他在看到她回头的时候,警惕的表情才松懈下来。 江言拉着他回去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他停训了一会儿,说,“我还以为,你又要走。” 江言顿了顿。 很快她就把事情给串了起来,周司白会知道她睡眠不行,是因为他自己睡得也不沉,大多数时候应该都在浅眠。而原因想来就是上次她走掉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所以他才会时时刻刻都警惕着。 江言看了他一会儿,平躺,说,“来。” 周司白有些疑惑的扫了她一眼。 “不是怕我走么?”江言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几分慵懒,几分随意,更多是调侃,目的是为了放松他崩得太紧的神经,“那就睡、服我,看我还走不走。” 周司白:“……” —— …… 英国的环境,总体来说算是不错,雾霾之类的几乎不会出现。 除了阴晴不定这一点以外,应该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周司白带着江言去最高级的骨科医院检查的那天,就下起了雨。 也正好方便江言穿一身长衣长裤。 至于原因…… 江言扫了眼一旁端端正正,一本正经,禁欲气息显著的周司白,倒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模样。 换作是谁,估计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么号看起来有些虚弱并且似乎性、冷淡的男人,能把她身上啃出来那么多印子。而且差不多过了三四天了,痕迹也没有完全消下去。 那晚的事,江言还记得很清楚。 周司白在找到套子之前,任凭她怎么钓他,完全不为所动,江言就琢磨着,他大概兴致不太高,或许只是为了敷衍她。在听说套子没了的时候,甚至平静的点点头,就要睡了。 但江言十分不容易的在包里找到了一只。 周司白皱眉说:“只有一个?” “嗯,没了。” 他盯着她手上的东西看了好久,最后有些自暴自弃的说,“算了,一次就一次吧。” 结果这一次…… 江言不动声色的把视线从周司白身上收回来,她说他不行,也就是说说,按照周小先生的性格,这方面是绝对受不得诋毁的,就算是豁出这条命,估计也会强撑下来。 大概是她盯着他看了太久,周司白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今天的医生,你认识的?”江言问道。 “嗯,算是最好的医生,检查结果可信度比较高。”甚至比叶医生还好,只是周司白当初不太愿意把自己的样子暴露到其他人眼皮子底下,才没有过来过。 江言点点头,其实她在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学长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两个人当初的关系还算不错,她甚至还把他纳入备胎的行列过。 后来,她当他是兄弟。 但许久不见,她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 两个人到医院时,mark医生刚刚给病人做完手术。 江言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就笑了笑,惹得周司白回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mark医生当然长得很好看,典型的金发碧眼大帅哥,虽然是个医生,但显然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身材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当然,这不是让江言笑的主要原因。 她在周司白的眼神中,朝mark医生走过去,后者张开双臂,两个人来了个拥抱。 周司白的脸色变了变。 江言说:“mark,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真的是巧了,mark医生,还真的就是江言那位读博时的备胎兄弟学长。 第108章 如何 mark和江言的这个拥抱不过五秒就放开了。 事实上,江言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对待身边的人并不热络,但是能做到这一步,说明她跟mark的关系是相当的不错。 mark很绅士的说,“阿言,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的好看。” 其实东西方人的审美不太一样,但江言五官立体,不仅符合东方人审美,同样也能引起西方人注意。 江言自打来了英国之后,跟别人的交流就不太多,今天却难得的跟mark聊了好久,两个人算是真的有共同话题了,不然江言在跟他称兄道弟之前,也不可能把他当作备胎。 周司白眼神又凉了些,面无表情的看了面前的两个人一眼,最后轻轻的“咳”了一声。 江言立刻回了头,盯着他上下看了一眼,最后笑了笑,却只是问:“怎么了?” 周司白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眼睛不舒服,那也叫不舒服。 江言听了,却也不见得太放在心上,“要不然你先去里面坐一会儿?” “不了。”他拒绝,“我站在这里就行。” 江言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一点,终于对面前的mark说,“mark,要不然你先去替司白做检查吧。” “好的。” 周司白面色稍霁。 检查是单独进行的,江言不准进去,但mark的办公室里有各式各样的书,她也不至于太单调。 而周司白跟mark进了单间以后,冷冷淡淡,并没有主动跟mark交谈的打算。 不过mark生性开放,反而是主动跟周司白聊起天来,“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可以碰到阿言,我的天这可是在英国,阿言以前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国家,说这个国家的气候太异常了,我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过来呢。” 周司白不易察觉的顿了顿。 江言不喜欢英国这个事情,他从来都不知道,今天mark要是不提,他还要接着不知道。 这些都不是重点,问题是,关于他老婆的事情,一个外人居然比他还要清楚? 周司白忍住心里的异样,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线,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言告诉我的啊。”mark理所当然的说,“之前我追她的时候,我们俩聊了很多兴趣爱好。”虽然很遗憾,江言没能够喜欢上他。 mark回忆了一遍自己以前的经历,其他的他都非常的满意。唯一的遗憾,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当时可是有很多人夸他们郎才女貌呢。 周司白冷漠的盯着mark看了好半天,最后竟然笑了笑,“追过?” “是啊。”mark说,“那个时候可是轰动整个哈佛的,学校里还有我们的cp粉呢。” 周司白却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连看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检查,mark甚至有一种他似乎要跟他干一架的错觉…… 检查一结束,他就立刻拿上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江言看见周司白出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黑的。 “怎么,又觉得给别人看伤不好意思了?”人也是善变的动物,前几天江言还在小心翼翼的维护他那点敏感到不能再敏感的自尊心,现在却可以随便打开话题调侃了。 周司白的脸色又变了变,江言没注意,她只看见他身后的mark跟她招了招手。 在她从他面前往后走向mark的一瞬间,他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可能血压升高了。 “等过三天,可以过来看检查的结果。”mark对江言说。 “好的。” “你现在……是负责照顾他的人吗?” “嗯。” mark点点头,松了口气,“那你们就先走吧,我也还有其他的事要忙,我们可以等有空了再聚一聚。” “好。” —— …… 回去的一路,周司白都没有太讲话。 江言的视线从两个人牵着的手顺到他脸上,然后看见他整张脸也是冷硬且没有表情的。 周司白今天心情别不好,她一早就看出来了,可是因为要看小周先生生一次气不太容易的缘故,所以她也就没有特意去照顾他的情绪。 江言想了想,笑着说,“mark是真的很优秀,以前在学校,他就一直是最顶尖的学生,现在工作了,也是最出色的医生,很符合他一贯以来的形象。”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周司白凉凉的说。 江言却听出周司白语气里的警告了,她要是敢说出个“是”来,不知道周司白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琢磨了半天,模棱两可的说,“还可以吧。” “还可以吧”四个字要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可能没什么,但是江言不夸人的,周司白认为她只有在满意的情况下,才会把这四个字说出口。 于是他松开了握着江言的手,偏开视线,看着窗外。 江言笑了笑,风轻云淡道:“你说这人要变,那变的可叫一个迅速。前段时间我跟其他男人走都不敢吱一声不敢拦着我的周先生,现在不过我夸一夸别人,就敢给我甩脸色了。” 周司白顿了顿,说:“很喜欢夸人?” 江言没答。 “那以后不如多来夸夸我。”他淡淡的说,“我感觉我也不是没有优点,起码比mark年轻多金,来夸夸我。” “那还不如夸我自己。”江言的声音还挺正经,“我能找到你这么优秀的,眼光多好。” 周司白把头侧回来了,手摸索了一阵,重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一下一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带着点说不出来的味道,虽然不够暧昧,但是却非常的亲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似乎在搜索着什么,过了片刻,抬起头来,“去吃饭么,看到有家不错的中餐厅。”原来刚刚是在找餐馆。 “我还以为你吃饱了。”江言眼底带笑,“毕竟今天,这醋也喝了不少。” “嗯,现在还没喝完。” 江言说,“我跟mark只是很好的朋友,你实在没必要多想,要在一起当初很早就在一起了,现在还有你什么事。” 周司白的回应是冷哼了一声。 两个人最后还是一起去吃了饭。 周司白如今几乎不工作,所以随时都有大部分时间,只要是江言想做的,他一般都会陪着。 江言无意中想起叶勋婚礼的事,就多提了一句:“等到叶勋真的要结婚,你回国么?” 周司白不知道江言为什么会觉得他老婆已经在身边了,还要去费心力来回奔波,但鉴于这两天两个人算是你侬我侬,为了不破坏良好的氛围,还是耐心的回答了,“这事我爸会去处理,再者,叶勋不会娶别人。” “这次是叶溯自己选中的人。” “叶勋之所以那么爱自己的儿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是爱屋及乌。如果不是孩子的母亲……恐怕叶勋对孩子也没有那么多的关爱。” 江言说:“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个特长是猜别人的心思。” “将心比心而已。”他淡淡的说,“如果我有一个孩子,但孩子不是你的,我应该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男人不是女人,没有与生俱来的母性,对一个孩子有多喜欢,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最开始还是取决于对孩子母亲的喜欢程度。除非是自己养了很久的,这是因为时间产生的感情,也不是与生俱来的。 既然提起孩子的话题,江言也有些事要问问他,想了想,说:“那么你呢,打算什么时候要?” 不过周司白却很敏感的避开了这个话题,“以后再说。” 江言点点头。 如今周司白的身体很弱,的确是不合适要孩子,这个话题以后有的是时间考虑,也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周末的时候,周毅也来别墅看望了一次周司白。 这还是江言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见到他,周毅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保养得当,长得还算年轻,再加上财力雄厚,其实还算遭女人喜欢。只是这么多年,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甚至连绯闻都没有。 能出现这种结果,要么是他格外的洁身自好,要么是他办事快准狠,从来没有让这些消息流出来过。 可在江言眼里,如今他不管怎么样,都已经是她的长辈,所以江言对他还算尊重,叫了声周叔。 周毅慈爱的看着她,“现在是一家人了,以后不用那么生疏客套。” 江言皱起眉。 周司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这副皱着眉头的模样,于是急匆匆的走上前,将江言拦在了身后:“下次过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 周毅道,“你可不要忘了,这套房子也是我大发慈悲让出来给你住的。”说到底,还是他的地盘呢。 “我明天就搬出去。”周司白说着,还真要去打电话联系人。 好在江言一把将他的手机捞了回来,“周叔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周司白再没有良心,还不是因为担心她被欺负了么?他可没有忘记,周毅前几天说起江言时的那种语气。 可就算江言不理解他,他也是绝对绝对不会跟江言怄气的,“他有没有对你说些过分的话?” “没有。”江言有些好笑的说,“你放心,周叔对我很好。” 周司白想起昨天在江言书桌上看到的里的情节,不太放心的说,“没有给你钱,威胁你离开我?” 江言:“周叔说给我一个亿,我觉得很合算,答应了。” 周司白猛地沉默下来,很快发现她这是在开玩笑,清冷的说,“华纱可以给你多无数倍的价钱,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个大老板,我并不觉得你会把这么点钱放在眼里。” 他口中的这么点钱,可是人家一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 “周先生,我希望你有空别乱翻我的东西,因为我觉得你的思维方式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就比如,我,是为了打发时间,但是你竟然当了真,书里的东西,能当真么?。”江言道。 周毅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慈祥的笑。 江言转过头去,诚恳的邀请,“周叔,您也说了,都是一家人,等会儿留下来吃午饭吧。” 周司白对江言的这个想法不敢苟同,周毅也来看过他无数回,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算深厚,他从来就没有留周毅一起吃过饭。 所以两个人,几乎不一起生活,哪怕生活在一座城市,也要分开来住。 任何动物,说起来何其的相似,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开始分地盘,两个雄性几乎很难一起生活。 倒是周毅叹了口气,道,“虽然没有女儿,好在现在有了儿媳,不然这日子可不好过。” 周司白冷冷的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的气场,不分伯仲。 江言有些无奈的把周司白往后扯了一步,道,“你先上楼把剩下的一组运动给做了,然后下来替我洗菜。” 得了,连分工都分好了。 “家里不是有保姆?”倒不是周司白不愿意干活,只是江言这么帮着“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自己的父亲,他同样不满意。 “赶紧上午,不然要错过饭点了。” 江言催促他,周司白这才上了楼。 周毅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崽子这么听话的时候,也算叫我饱了眼福。”但说到底,周司白是他的儿子,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司白是因为上次我说了你的坏话,才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能全怪他。” 江言顿了顿,对这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哪怕她是周司白的妻子,他和周毅之间的父子关系也是她不能够插足的。 她陪着周毅在屋子里逛了逛,聊了些他比较感兴趣的话题,对周毅算是十足十的照顾了,这让后者很满意,“其实当初要不是司白母亲非要给他介绍许菡,我在很早之前就觉得,还是你和司白般配。 一个冷漠,一个很会忽视冷漠,你又对司白那么有耐心,几乎所有的东西全是你教给他的,也算是他的半个启蒙老师,在这点上,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 江言笑了笑,“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是自己的人,培养的越优秀越好。” 周毅点了点头,“以后或许会不尽人意,但周叔以一个过来人告诉你,只有你认认真真好好的去把每一天过好,那才可以真正的幸福,好日子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努力过出来的。” 等周司白从楼上下来时,江言依旧洗完了大部分菜,交给他的任务被她给抢了先。 此刻他还是满身的汗,随意擦了擦,问:“我做什么?” “去客厅里坐着就行。” 但周司白不太想看着她一个人忙忙碌碌,想了想,说:“我给你切菜吧。” 江言的厨艺说不上特别好,差不多都是跟周司白结婚以后才开始的,所以做饭的时间不算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有了。 可周毅尝第一口的时候,就对江言一顿表扬,“味道不错,我们司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娶到你,不像我,可从来没有吃到过自家太太煮的饭。” 提起周母,周司白沉默了片刻,然后默不作声的给江言舀了碗汤。 周毅也难得的沉默。 过了几分钟,他才拿出份礼物,打开来看,是一条黄金的项链,不过看起来并不是现代的东西,从上面的雕花来看,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是周家祖传给儿媳的,既然你跟司白都结婚了,这东西自然也得交到你手上。” 江言没接,扫了眼周司白,后者头也没抬,说:“本来就是你的,接着吧。” 她这才接下,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回盒子里。 周毅很满意,又例行问周司白,“你最近有什么打算?” 他看向江言,说,“其实有个小愿望,想把婚礼给办了。” 周司白这个念头还起了挺久的,从跟江言领证的那天就已经有了,前两天提起叶勋,这个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江言顿了顿,她自己对于这些虚的东西倒不是很看重。 周毅听了周司白的话后,很是赞同,“这个当然要办,时间你好好琢磨琢磨,至于要请什么人,这个可以交给我来处理,以及婚礼的一切费用,到时候我也可以全给报销。” 周司白可不在乎他的那么点钱,冷冷的说:“不用,我……”“有的是钱”这四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江言就在桌子底下警告性的踢了他一脚。 他愣了愣,闭嘴了。 于是周毅还算满意的吃完了这顿饭。 告别的时候,江言又体贴的问了句他最近的打算。 “打算回一趟国,去看看司白他母亲。”周毅道,想了想,又说,“阿言,我没资格求你原谅她,所以你要是不希望我在你面前提起她,以后我都不会再说。” 江言笑着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她又偏过头去看了眼周司白,大概也是因为她和吕梁茵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是横在周司白面前很难过去的一道坎。 江言不动声色的偏回头,又笑着对周毅道,“周叔,回去以后,顺便代替我和司白向她问好。” 周毅和周司白都是一顿。 反倒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送周毅去了门外,回来时,周司白就站在门口复杂的看着她。 江言走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就要往屋子里头走去,但周司白却是一把就把她抱进了怀里,头靠在她的颈窝处,磨蹭两下,说:“媳妇儿,你真好。” 周冰山终于忍不住又融化了,有些感激的紧紧搂着她。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江言之所以愿意不计较吕梁茵的事,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因为她太在乎他了,所以愿意将就,愿意放下心中最最难受的刺。 周司白不敢想象,江言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会有多么愧疚和心疼,对江弥的愧,对她死了的不甘,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这让一向面冷心冷,就算跟江言好了也不愿意笑的他,再也绷不住了。 江言尝试着从他怀里出来,但周司白实在是抱得太紧了,她挣扎几下无果,最后叹口气,任由他爱怎么抱怎么抱,她放弃了。 就算有佣人路过,周司白都没有放开。 但好在被撒了狗粮的大家们干活更加勤劳了,别墅里的氛围也更加和谐。 女佣们回家总是会无意中提起关于自己工作的事:男人还是需要有个女人呆在身边的,我们老板就是个鲜活的例子,以前冷得跟块冰似的,你看现在结了婚,时不时都会笑了。 —— …… 江言去拿检查报告的那天,起了个大早。 周司白昨晚因为她主动撩骚,浪费了大把大把体力才,这会儿还没醒呢。 她自己一个人去也一样,所以她并没有叫醒他的打算,不过周司白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她洗完脸关门时,不小心把他给吵醒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如果眼睛也要分类的话,周司白的应该属于非常值钱的那类。 江言小声的说,“没事,你继续睡。” 周司白重新闭上了眼睛。 但江言穿外套的声音又把他给吵醒了,他问她:“去哪?” “出去一趟。” 周司白从来都不会去干涉她的人生自由,只叫她遇到事情给他打电话,便又继续翻了身。 江言顺道把地上昨晚用过的套子给处理了。 到医院时,mark很早就在等她了。 “其实周先生最近的身体不算差,但是这种病近期看不了结果,所以随时有可能发生变故,最好每个月都过来检查一次。”mark委婉的说。 江言进来也看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该懂的都懂,哪怕是有一些专业术语在的检查报告,她差不多也能看懂个大概。 她点了点头,将报告收好来。 mark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江言思考片刻,答应了:“好啊。” mark是个意大利人,特别注重情调,浪漫和情怀这种东西几乎就是在骨子里带出来的,所以她猜他应该会选择法餐。 结果到头来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江言跟mark来的这家法餐餐厅,前段时间跟周司白也一起来过。 mark还记得她的喜好,所以所有的菜都是根据她喜欢的来点的。 法餐上菜会很讲究顺序,先有一道冷菜,然后是汤,接着是热开胃头盘,看到这儿,江言就差不多明白他的贴心了,只是难为mark了,都这么多年没见面,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法餐的菜量不多,一顿饭得吃上好几个小时,吃到一半的时候,周司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她怎么还没有回去。 从江言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了。 她说很快,叫他再等一会儿。 “你在外面干什么?” “吃饭。” “一个人?” “和别人一起。” 周司白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mark,脸色变了变,说:“那个医生?” “他叫mark。” 周司白还不知道他叫mark么,只是根本就懒得提起他的名字。 在吃饭的时候长时间接电话不太礼貌,江言说,“先挂了。” 她这番交流,说得虽然不是英语,但mark还是能准确的分辨出这是中文,也很容易就想到了周司白,“是周先生么?” 江言没否认。 mark不太好说什么,但是不是在工作时间,周先生还要来干涉别人的生活,也实在是太烦人了一点。 餐桌上的气氛变了那么一小会儿,但好在mark很快就暖回了场子,几个笑话,重新让江言觉得轻快起来。 mark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谈着两个人还是学生时候的事。 其实学校很大,两个人能遇见也是缘分。江言还记得那一天,她给远在德国的周司白送去礼物被拒后回到美国,一个人坐在离学校不远的酒吧喝酒时,刚好碰上了自己的这个校友。 校友很热情的要送他回去。 江言本以为人家意有所图,可人家偏偏就是很安分的送她回去,完全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然后,她得知他很有名,好看但不是花瓶,父亲是位还挺有名气的科学家。 再然后,他追求她,追了挺久的,有一年了。 最后,她明确的拒绝了他,两个人成了朋友。 “阿言,其实有些话我想对你说……”mark本人其实当初之所以会给江言当兄弟,主要还是因为迂回政策,退而求其次,但梦想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变化。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了。 mark本来有一番深情款款的告白,情绪也酝酿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法国餐厅里的环境又特别温柔,再加上江言如今也在英国工作,虽然在周司白身边不知道干了个什么,总之是在英国就是了。 以上种种,用一个中文的词来概括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简直是太完美了。 mark自己几乎要被感动哭,定了定神,正要说话,却看见江言的“老板”正从不远处往这边走过来,最后顺利的停在了他们这桌的旁边。 “真巧。”周司白没什么语气的说。 江言:“你怎么出来了?” “出来吃个饭,有段时间没来吃法餐,今天有点兴致,就过来了。” 而她记得,明明三天前,两个人就来过这。 “可以一起么?”他说,“好像满了,没什么空位。” mark往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没什么空余的地方。既然是江言的“老板”,他也不太好意思得罪,于是同意了,“可以。” 周司白拉开位置坐下来。 江言叹了口气,周司白能知道她到底在哪,要不就是找人跟踪了她,要不就是这两天在她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这类的软件。 周司白大方的说:“既然我占了位置,这一顿就由我来买单吧。” mark说:“不用了,我来就好。” 这顿是他请江言的,如果让其他男人来买单,这个件相当丢人的事情。 并且,让mark觉得不可思议的一点,中国的资本家是不是都是这么剥削员工的私人时间的。 他在想他或许有必要劝江言辞职,再或者,如果两个人真的有机会在一起的话,他养着她也成,反正他又不缺钱。 想到这儿,mark稍微放松了一点,为了让江言不要因为“老板”在身边而紧张,他又讲了几个典型的美式笑话逗她开心。 江言倒是笑了。 周司白又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们,然后在桌子下面抓过江言的手在玩。 mark想起自己的正事来,终于想到周司白在的好处了,有老板在身边,江言总不可能想一些奇怪的理由来拒绝他,没有一个老板喜欢奇葩的员工。 江言要是想不到理由,很有可能就会因此答应他。毕竟在大学那会儿,江言拒绝他还犹豫了很久,现在他更优秀更好,她应该更加动摇。 而mark自认为在哄女人方面,意大利人还是有优势的。 跟他互相满足需求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不输夸他的。世界上的女人在选男人这方面应该是有共同之处的,mark相信那些女人的眼光。 于是mark看向周司白,诚心诚意道,“周先生,今天既然你也在这儿,不如就替我做个见证……” 周司白却是随意的拿过江言的酒杯,喝了她的一口酒,然后又把酒杯递到江言嘴边,后者拗不过他也喝了一口,最后他才把杯子放下来。 剩下来的酒,随着他的动作恍恍荡荡。 酒杯上原本有个口红印子,但因为周司白刚才是就着那个印子喝的,现在已经消失了一大半。 这样的老板和员工关系…… mark一愣,脸色变了变。 “要我见证什么?”周司白淡淡的说。 第109章 婚礼 mark没说话,因为他心里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事情。 江言听见两个人的对话,笑着看过来,也问一句:“见证什么?” 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啊。 mark吞了口口水,心想要不要拼一把,努力过总不会后悔不是? 人活着,就要不断的争取,不断的为自己的目标奋进不是? mark鼓足了勇气,正要开口,但江言面前的酒杯却不小心被周司白给碰倒了,害她的衣服湿透,她站了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很快就有服务员带着她走了。 餐桌上就只剩下周司白和mark,前者此刻面无表情,冷淡的就跟块冰渣子似的,让mark也有了一丝惶恐的感觉。 他咽了口口水,“我对阿言是认真的,这么多年以来,我的心里一直都有她。” 周司白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她不喜欢你。” 又加了一句,“一点都没有。” mark:“……” 他不服气了,周司白又不是江言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呢?他还要说他倒是觉得江言对他的印象不错呢。 mark清了清嗓子:“周先生,我也知道阿言现在是你的女伴……” 周司白盯着他,不急不缓的说:“谁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伴的?” 诶? mark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女伴还会是什么?总不可能是他的妻子吧…… “sheismywife.”标标准准的伦敦腔。 还真是妻子。 mark有些头疼,“你们既然是夫妻,为什么你们手上都没有戴婚戒?” 在他们意大利人看来结婚是肯定要戴着婚戒的,但江言和周司白上次没有,这次也没有。 这个问题也让周先生的脸上有了一道裂痕,因为现实的确就是,他和江言,还没有一对真正的婚戒,只有求婚戒指,但就连那个,两个人也几乎没有戴过。 可这个真相他不会告诉mark,只平静的说:“中外习俗不一样,你们看形式,我们看实在,只要是真心相爱的,没必要去管那些虚的东西。” “还有,如果你再来打我们家阿言的主意……,我觉得你爸那私生子也不错。” mark家挺有钱的,就是他爸花心,周司白要是扶持他那个弟弟,他妈估计要气到吐血…… mark可就只有,一个亲妈呐,气坏了可不行。 “我那个弟弟,小学都没有毕业,就是个混子。” 周司白淡淡的:“这有什么关系,最起码他对我老婆没想法。” mark:“……” —— …… 江言出来时,mark已经不在了,周司白则是正在结账。 “mark走了?”江言走过去。 “好像是有病人要照顾,就先走了。”周司白很快付好了钱,牵着江言往外头走去。 不过却并没有带着江言回家,而是去了珠宝店。 柜姐很会看人,周司白这样的,她几乎不用招呼,就主动上前替他介绍自己的产品。 “先生要看点什么?” 周司白说:“对戒。” “那我给您推荐几款……” 可惜周司白没有瞧得上眼的,“我自己会设计图纸,你们跟着做就行,价钱这方面无所谓,你们看着定。”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柜姐很识趣的应下来,打算来个先斩后奏,晚些时候再告诉老板。 “先生打算哪天来取?” “你们尽快做,等我来取了,会给你们打电话。”他淡淡的。 江言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插嘴,只在两人离去时,不太在意的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到要买戒指了?” “夫妻之间都有这个。”他很自然的说。 意思是,他也必须要有。 江言绝对想不到,周司白是被mark的一番话给刺激到了,尽管刚刚一战,看似是他赢了,可mark同样让他意识到了为什么江言容易遭人搭讪。 可不就是她不经常戴戒指,让人家误认为她是单身么? 并且周司白自己认为,这大部分都是自己的责任,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江言就算想要,总不可能主动开口提。 “我们办正式婚礼的时候,总是要用到的。”周司白又退一步说。 说起婚礼,两个人商讨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江言不太在乎日期,原本已经订好了一个,但周司白仔细研究了一个下午,因为当天阿根廷一个不太好的节日,于是把这一天给否决了。 她笑他太钻牛角尖了,周司白只是冷着脸很严肃的告诉她:“这是很重要的事,我才这么重视。”对江言的笑,无声的抗议。 虽然江言还是在笑,但心里到底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只有在乎一个人,才会把方方面面给顾好来,哪怕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也会细细去考虑。 很多人都喜欢用“直男”来形容那些不解风情的男人,但是这个世界哪里有真正的直男呢?只要他对你足够喜欢,直男也分分钟可以变成个暖男。 也正是因为周司白考虑的太多,日子一直没有定下来。 一拖再拖,最后拖到周毅都开始不耐烦,隔三差五的来催:“阿言,这事真得尽快,司白重视这件事没什么问题,但总不能因为太重视都没有个准数想,要是一找找个几年,也太舍本逐末了是不是?” 江言看了眼此刻还坐在沙发上翻日历差日期的周司白,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一丝不苟的样子还真让人不好意思上前打扰,但问题的确是要解决的。江言不动声色道,“您放心,我这边,会尽快解决好这事。” 能镇住周司白的就只有一个江言,周毅当然放心。总比前几天他打电话给周司白,后者冷冷的直接挂了电话要好。 江言在接完周毅的电话以后,就走到了周司白的面前,风轻云淡的说:“我觉得,你要是真不想娶我就明说。” 周司白手上动作一顿,皱了皱眉,否认:“你怎么会这样想?” 江言眼里含笑,弯腰下去凑到他耳畔:“你这一天拖一天,不是想把我拖成老姑娘的节奏?我都老了,你确定你还会娶我么?” 周司白一面觉得她因为这个动作露出的大片美好十分养眼,另一边又觉得,江言的话很有问题,可他因为美色当前,一时半会又想不到她的问题出在哪。 江言咬了咬他的耳朵,说:“尽早定下来?” “好。”后者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就一片空白了。 不得不说她那个动作诱、惑力度十足。 “明天之前给我答案?”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给出了答案,脱口而出:“好。” 周司白:“……” 他自己愣了愣,说实话他这声“好”字说出口之前,甚至都没有反应她说了什么,注意力全在她温热喷薄在他侧脸的鼻息上。 “我等你的好消息。”江言站起来,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周司白沉默,然后继续找自己的日期。 晚上,江言从浴室出来后便往床上走去,一如既往的撩拨周小少爷,但后者只是非常淡定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今天不来。” 他说着,又将日历翻了一页。 江言笑,没听话,手继续顺着他的背脊往下,男人怔了怔,回头警告的扫了她一眼。 “不来?” “不来。” 她手进一步往内:“真不来?” 他坚持了两分钟没有动。 两分钟以后,周司白顿了顿,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日历册子放下,转身将江言抱上了床,又抽身在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个套子。 有些时候,那句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话简直就是真理,虽然今天晚上是江言挑的事,但最后吃苦头的还是她。 周司白如今对这事的频率不太高,一次的时间就出奇的久,到最后江言都有些疼了。 她最近已经不抽烟,烟瘾犯了,就从旁边抽屉拿一颗糖,江言一边把糖含进嘴里,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是替你解解渴,你每次这样尽兴,是不是不太好?” 他顿了顿,没什么含义的扫了她一眼:“没事。” 反正他现在都克制着,从来就没有尽兴过。 江言说:“只是觉得,憋着不是好事,但空了也不是好事。” 周司白没有再跟她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把被子给她盖好,“你早点睡。” 江言偏过头,看见他又往茶几那侧走过去了。 看来他不找出具体日期是不会睡觉的了,有些无奈的说:“小白?” “嗯?” “要不然就九月九号吧,长长久久挺好的。” 他侧目,深邃的双眼盯着她看。 “你找再好的日期,就算真能带给我们幸福,能让我们情比金坚,难道这些时间不对就不行么?我最希望的,还是我们能长久。” 江言一字一顿:“我最想要的,还是永远和你在一起,到天长地久那么久。” 周司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底突然有了笑意:“好。” —— …… 第110章 婚宴 周司白和江言婚礼的前一天,下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整座伦敦城,都在烟雾里环绕着。 程一念赶到的时候,先去了趟牛津,在牛津大学附近酒吧里见了位老朋友。 老朋友是她的异性朋友。 两个人喝得半醉,程一念才告别,她交的异性朋友里,十个有九个都是喜欢她的,所以后者挺依依不舍。 伦敦跟牛津,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程一念到酒店以后,又看重了个帅小伙,他是酒店的服务生,她因为他的颜,给了一百英镑的小费。 帅小伙对钱很感兴趣,但对程一念更感兴趣:“我送你上楼?” 她歪着脑袋,咧嘴一笑:“好啊。” 帅小伙抱着程一念上了楼,酒店的走廊上声音安安静静的,显得他俩的嬉笑声更加刺耳。 程一念打开房间门的时候,里头的人正戴着口罩,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们。 程一念看见以后,立刻就从帅小伙的身上跳了下来。 帅小伙说:“这谁?” 她微微低着头,说:“我的保镖。” 程一念确实是一副富家小姐的长相,帅小伙觉得她有保镖也正常,低下头来和她撩、骚。 她却推开他:“走吧。” 帅小伙顿了顿,“去哪?” 程一念慢吞吞的说:“我是说,你可以走了。” 服务业的人,大多识趣,帅小伙很快就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并且还很礼貌体贴的替她关上了门。 程一念这才看向面前的男人,笑眯眯的说:“陈叔叔,你来了啊。” “我不来,等着你给我戴绿帽子么?”陈严不轻不重的说。 前段时间,他又中了程一念的诡计,两个人滚到床上的时候,陈家老爷子和程家老爷子都在,一起将这桩丑事逮了个正着。 于是他被迫扯了证。 程一念笑得开心,因为陈家给了他程家不少钱,尽管程一念也够乱,但在外人看起来,总是女人吃亏。 但还好,两个人互不干涉。 他在外头玩他的,程一念跟陆源也没有断干净,再或者,跟今天一样,她外头也有不少人。 “您这话就过分了,我给你戴过的绿帽子还少么?”陆源可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他兄弟,却是她男人。 陈严没什么表情的进了浴室,连一贯大流氓的表情都没有。 程一念也跟进去,试探性的在他身上蹭蹭蹭,嗲嗲的说:“陈叔叔,你想我了么?” 陈严站着一动不动,没什么语气的说:“陆源应该想你了。” “他不用想呀,他天天跟我在一起呢。” 陈严突然就直接把程一念从自己身上扯开了,他得洗澡,她在里面只会妨碍他。 “陈叔叔,我等你出来,咱们去吃饭吧。”程一念在被他从浴室里扔出去后,不太甘心的继续说。 —— …… 陈严出来,实在十分钟以后。 男人洗澡就是迅速。 他去床头拿了钱包,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小姑娘,说了句:“走?” 程一念抬起头,眨巴眨巴大眼睛:“去哪呀?” “吃饭。” 她笑着说:“对不起我不去啦,陆源来英国找我了。” 陈严顿了顿,“嗯”了声,“那我找个小姐陪我嗨。” 程一念无所谓的就跟没听见似的。 几分钟后,陆源出现在房间门口,两个人当着陈严面还挺亲热的,显然陈严没被少撒狗粮。 “陈严哥,人我就先带走了。” 他没说话,似乎不在意,挥了挥手,在联系自己约的人。 两人走了以后,陈严也放下了电话。 —— …… 没想到两拨人晚上的时候又遇到了。 都在同一片酒吧,发展一、夜、情的好地方。 陈严老远就听见了程一念的笑声,偏头去看时,后者正好也回过头,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刚好的对视了。 小程咧着嘴跟他招了招手。 陈严跟她点了点头。 便错开了。 谁也没有干预谁的艳遇。 但晚上九点他回到酒店,程一念竟然也回来了,她大概没有找到睡衣,就穿着他的一件短袖,能遮的地方并不太多。 陈严顿了顿,“啧”了一声:“陆源舍得放你回来?” “他有事呀,叮嘱我不准走了的,但我不想一个人住,所以就偷偷溜回来了呀。”她也没有回头,背对着他说。 她敷完面膜,才满脸调侃笑意的回头:“陈叔叔,看来你是真的老了呀,以前多风流的一个人呀,现在竟然都不太浪得动了。” 陈严这段时间还真没怎么出去乱搞过,也就睡过程一念。 约了女人,也就是喝喝酒,没动过真格的。 就连以前撩妹的骚话,带着的笑意,也都没有了。整个人就跟变了似的,冷淡了许多。 对于程一念刚刚的话,陈严并没有做出解释。 两个人爬到床上,小姑娘就朝着他黏糊糊的贴上去,被陈严掀开两次,她锲而不舍。 程一念笑嘻嘻说:“陈叔叔,我们是夫妻呀,你得让我抱。” 陈严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累了,阻拦她的动作没有那么明显了。 “不过,你不准乱摸,陆源不让,他可吃你的醋了,他吃醋我会心疼的。” 他微顿,然后不太耐烦的爬起来去了沙发。 程一念是江言结婚的伴娘,第二天因为要陪着江言去化妆的缘故,四点就起来了。 陈严在睡意朦胧中醒来,问:“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用了,陆源已经在楼下等着啦。” 陈严没什么语气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接下去继续睡了。 —— …… 程一念看到江言婚纱的时候,彻彻底底被惊艳了。 这套婚纱显然是花了很长时间定制的,没有几个月,上面刺绣的花样怕是秀不完。 程一念自己才刚好二十没多久,没结过婚,也没有想过自己结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可还是能分辨出来,周司白确实是用心了。 “属于你们俩的人生来了,算是苦尽甘来。” 江言笑着没说话。 苦难到底还有没有过去,没人说的准。 程一念说:“我一直觉得周司白挺渣的,听到你们的过往以后,才知道原来是我浅薄。” 可她不排斥渣的人,或许因为她是同类。 江言无父无母,好在娘家还有个苏谭谭和江缺。 江缺说:“当初我绑了周小少爷,揍了他一顿,我说你怎么就突然变得爱多管闲妻起来,非要带他走呢现在回头一想,我看你那个时候,心疼的要命吧?给周司白的那一鞭子,虽然劲儿大,但根本就是打偏了的。” 江言笑着说,“其实当时那鞭子,我差点就落到你身上了。” 尽管她说的就是一句玩笑话,但现在想来,难免还是有点后怕,江缺那个时候要是再不知轻重一点,周司白万一成了个残废,江言还不得记恨自己一辈子啊? 江缺也谈过恋爱,将心比心,也能懂江言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就看不得他受半点伤害。 新娘在化妆,他也不好一直待着,很快就去了外头,苏谭谭在角落,她跟以前比起来黑了不少。 这个位置也是够偏僻的。 江缺也知道她为什么站在这儿,叹了口气,“你连阿言也瞒住了?” 苏谭谭大剌剌的说:“瞒了,都瞒了,少一个人知道,更安全。” “你那人渣哥哥要你照顾到他死,万一他一直都死不了呢?” 她耸耸肩:“那就一直照顾呗。” “可是他对你是占有欲不是爱,以前也都一直在利用你,你忘了他在被叶勋伤了以后,逼你去杀叶勋的事?” 也就是她弄坏了叶勋刹车的那次。 可是她都跟别人说,她是去给她那人渣哥哥复仇的。 苏谭谭说:“除了叶勋,谁都在利用我,只要护好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在非洲的日子不苦么?” “挺苦的。”她说,“但是值得,那畜牲说,我照顾他一天,他就不会把录像带公布出去。” 当初叶勋找人处理他的时候,他的手机竟然没关,恰好让他录了影。 叶勋被拍得一清二楚。 杀人的罪,这样的污点,叶勋那样的好人,不可以有。 “你相信他?” 苏谭谭道:“他虽然渣,但是从小到大,他唯一没有做过的事就是骗我。” 江缺又是重重的叹一口气。 不远处,叶勋正低着头,哄孩子玩,没发现这里的一举一动。 早上时候,江缺和他碰上面,他告诉他,苏谭谭没来。 当时叶勋的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喃喃自语:“这样的日子她都不来了么。” 江缺说不出话来。 …… 江言和周司白的婚礼,没有证婚人,也没有证婚词,事实上,连宾客也不过只有二十几个,都是两人共同认识的人。 其实今天周司白状态并不好,一到下雨就难受的毛病没有留情面的又发作了,但他还是没流露出一点异样。 两个人交换戒指的过程十分随意,氛围自在。 江缺扯笑说:“新郎官,有没有一些只有你知道的事跟我们分享分享?” 周司白想了想,道:“其实江言来我们周家的第二天,在大浴室洗澡时,我看见了。” 那会儿他在里间,江言自始至终都没有进来检查过有没有人,而他也没有办法出去,所以看了她从脱短袖开始的整个过程。 下边是吹口哨的声音。 “起反、应了?” “起了。” 周司白顿了顿,“甚至那会儿还想实施一些非常龌龊的想法。” 又是一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都是男人么,哪个不清楚哪个,心里头都有答案。 江缺扯了扯嘴角:“我要跟你道歉,当初你还小那会儿,我抽了你一顿。” 周司白:“如果我以后对江言不好,你还可以来抽我,我绝不反抗一下,台下的各位都可以作证。” 江缺想了想:“那我觉得,阿言自己会抽你,用不着我啊。” 众人哄笑。 再然后的游戏环节也很简单。 甚至连一向不太合群的周司白也投入到了游戏里头,整个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两个人大胆的接吻,热烈而富有感情。 爱使人无所畏惧。 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比别人的有新意。 就在两个人要下台敬酒的时候,周司白却突然说话了:“其实我还有几句话要说,其实这次婚礼,准备的还挺匆忙,再因为我的身体原因,并没有让我很满意。” “没有给她最好的,我有些愧疚。”周司白带着歉意说,“但是,今天却实现了我的愿望。我想要的,agirl,awedding,aweddingdress。这就是,我的人生追求。” agirl。 一个我心仪已久的姑娘。 awedding。 一场属于我和她的婚礼。 aweddingdress。 一套我为她定制的婚纱。 然后,我们一起。 无坚不摧,无所畏惧。 江言笑:“周先生,您这是把我当小姑娘了?” 他用了girl,而不是women。 “我从来都不觉得,你要比我大。” 这个不难发现的,周司白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特别不喜欢叫她姐姐,他一直都是用“阿言”两个字来喊她。 叫姐姐,太亲近了。 周司白当初就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以后会跟江言在一起,所以管“媳妇儿”叫“姐姐”,他喊不出口。 但如果她要喊他一声“哥哥”,他或许可以接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双标了。 当然,这都是不起眼的小事。 —— …… 江言和周司白敬完酒以后,就要开始切婚礼的蛋糕了。 新婚夫妻可以许愿。 夫妻代表一体,所以只有一个许愿的机会。 周司白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江言。 她没客气,几秒钟结束。 大伙都问她许了什么愿。 江言笑说:“一个小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切完蛋糕,大家一同分享完喜悦,继续投入到狂欢当中。 只有苏谭谭,一个人去了酒店后花园。 江缺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她不在,又看看叶溯,大步大步朝叶勋走过去,怀里的小娃娃见过他,跟麻麻关系好的,要他抱。 叶勋正好和陈严有事要谈,便把叶溯交给了江缺,“不要带到很远的地方去。” “我就抱着他走两圈消消食。” 叶溯乖巧的缩在江缺的怀抱里,又乖巧的叫他:“舅舅好。” 江缺扫他一眼:“听说你这个小崽子都开始给自己找后妈了?” 叶溯有些慌张的说:“不是,不是呢,我怕粑粑,难受。” 他自己是不想要的。 责任倒是推的一干二净的。 江缺冷嗤了一声,将他往怀里颠了颠,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的确是重了不少,他道:“今天舅舅想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呢?” 江缺没说话,将娃娃往后花园抱。 一出去,天气凉爽的似乎都有些冷了,叶溯是个小娃娃,感觉更加明显了,有些不愿意,但对这个麻麻的娘家人却相当客气,一点脾气都不敢耍:“舅舅,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嘘——”江缺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朝原处指了指,“看那。” 叶溯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摇摆的秋千,秋千上坐着个女人,从他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其实换作一般人,根本就认不出来是谁。 叶溯眨巴眨巴眼睛,双眼迅速红了,在江缺怀里开始挣扎,力气大到江缺根本抱不住,只好将他放下来。 小娃娃迈着小短腿就啪嗒啪嗒的往苏谭谭跑过去,跑得很快,脸蛋红扑扑的,但离苏谭谭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不敢再走近,小心翼翼的喊道:“麻麻。” 他好怕是假的,每次晚上睡觉醒来的时候,他总是能看到麻麻,可每次都是没有的,会消失掉。 苏谭谭原本是在等出租车,这稚嫩的声音乍一响起,她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一个很想走进她,却不敢走近的小男娃。 想要却不敢的动作实在是让人心疼。 苏谭谭想也没想就朝他伸出了手,叶溯在她抬起手来的一刻,就马上扑进了她的怀里,因为刚刚学会走路没多久的缘故,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苏谭谭怀疑自己如果不扶他一把,可能因为惯性的缘故,他真的要摔倒了。 叶溯的眼泪本来还能维持在眼眶里打转,但被妈妈这么抱着,立刻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声音喊的撕心裂肺:“对不起。” “对……对不起。” 小孩子的思维没那么复杂,叶溯一直觉得,是他不跟她说话,总是惹麻麻生气,才把麻麻给气走的。 苏谭谭轻轻将他抱起来,两个人一起坐到秋千上,不管她怎么懂,小娃娃就是抱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妈妈以前还踢过你呢,妈妈也没有道歉。” 叶溯连苏谭谭自己要这么说自己都不允许:“不疼,很轻的。” 他知道麻麻是在跟他玩的呢。 苏谭谭说:“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不习惯。” “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长句子对小叶溯来说,好有点难,但他努力把话说清楚来,“麻麻,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呢?” 苏谭谭偏过头,没说话。 小叶溯其实很聪明,自从麻麻不在以后,很会看人眼色,这会儿看苏谭谭的表情,他的表情却黯淡了不少。 又把条件的范围改小了很多:“那,麻麻,你以后,要多多,来看我。” 苏谭谭原本没想答应,经常来来回回,保不齐叶勋不会发现。 但叶溯小朋友委委屈屈的说:“他们告诉我,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到底是自己的娃,苏谭谭还是答应了。 苏谭谭的出租车很快就来了,她把孩子重新交到江缺怀里,“小崽子,今天的事,不准告诉爸爸。你能做到,我以后,两个月来看你一次。” 叶溯垂着眼皮,瘪着嘴,到底是答应她了:“嗯。” 苏谭谭坐上车的时候,小叶溯一直窝在江缺颈窝里悄无声息的哭。 江缺一边抱着他回去,一边叮嘱他:“等下记得说你自己摔倒了。” “嗯。”他继续呜咽。 叶勋跟陈严,本来两个人生意聊得还挺到位的但奈何叶勋是个儿子奴,一听见说摔倒了,严不严重都来不及问,直接抱着叶溯赶去医院了。 江缺看了陈严一眼:“还不走么?” 他的余光漫不经心的往旁边扫去,说走。 江缺看过去时,发现有个人蹲在那儿。 他看见陈严朝她走过去,随意的问道:“在等陆源?” “是呀。” 陈严点点头,然后对今天的一位礼仪小姐很感兴趣,两个人聊了几句,陈严就带着她走了。 蹲着的那位回头瞥了眼,回头时,视线正好和江缺对上。 江缺冲她笑了笑:“陈严这男人挺渣的,你不理他是正确的选择。” 程一念风轻云淡又理所当然的说:“可不是,渣的还挺明白,渣的直接,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然后,陆源到,她嬉皮笑脸的跟着陆源一起离开了。 江缺心想,原来是自己误会,这姑娘原来是陈严兄弟陆源的女朋友,陈严开始应该只是好心问问。 结果一转头,发现陈严就在身后站着,然后当着他的面捡起了地上的钥匙。 原来是回来找东西的。 江缺朝他点了点头,也转身上了车,走了。 —— …… 江言老早带着周司白走了,后续的事全是周毅在处理。 他对孩子的事,向来不喜欢过多干预,所以今天很低调,并没有出太多的风头。只把所有的一切给安排妥当来。 而江言跟周司白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周司白不太舒服。 两个人在一起很久了,并没有往常那些新婚夫妻刚刚在一起时候的新奇。 江言就把周司白的衣服给脱下来了,给他做全身按摩。 她一按就是好几个小时。 周司白怕她辛苦,说自己不疼了。 江言没搭理。 他现在还对她这么客气,江言有足够的理由批评他。 周司白说:“真的不疼。” 肌肉紧绷着,还说不疼,江言的脸色不太好看:“你想看我生气么?” 他张张嘴,解释道:“没有。” 江言被他的反应气笑了:“我现在倒是情愿看到你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至少我做什么,你都随便我瞎折腾,不拒绝,现在脾气好了反倒不遭人喜欢了。” 周司白沉默。 说实话,他也觉得以前那个高贵冷艳的江言好,但是现在的更好,因为现在的他可以大胆抱。 现在结婚了,其实很多时候想来都很恍惚。 周司白觉得,既然都结了婚,那么男人就有认错的义务,于是他几乎没什么犹豫的说:“我的错。” 江言继续做着手上的动作。 周司白的声音沉下来,转移话题:“今天许了什么怨?” “希望华纱赚大钱。”江言说,“让我早日成为富婆。” “华纱的资产,足够你成为富婆了。”周司白道。 “哪有人会嫌弃钱多的?” “……” 周司白这几天太过忙碌,一闲下来,整个人就困到不行了,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江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翻身也打算睡了。 其实她今天许的愿望没什么新奇之处。 她的男人。 身体健康。 长命百岁。 足够了。 —— …… 风和日丽的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江言最近有了一个新的念头,她挺想生个孩子的。 但周司白的想法却跟她有点不同。 这算是两个人之间一个比较大的分歧,尝试沟通的时候,也比较有问题。 所以慢慢的,两个人开始都不太提这件事了。 床上那方面的事,周司白也是能少则少,除非非常需要,否则很难主动。 不过在其他方面,周司白倒是非常由着江言,什么事都由着江言决定,整个家江言就是处在最核心的位置上。 但孩子这事,不是你说控制好就不来的,有些时候,这是偶然到不能再偶然的事。 某一次周司白就算带了套子,江言也吃了药,在双重保险下,她还是有了。 江言把这事告诉周司白的时候,他皱着眉,表情复杂。 “要不然,这一个我们先别要了吧?” 她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琢磨了一会儿,笑了,说:“你的意思,是要我打胎?” “我……” 江言丝毫没有妥协的说:“如果我非要生呢?” 周司白不说话,只一味盯着她看。 “你说我们平时都有准备,不是故意怀上的孩子。但来都来了,你不要?” “但万一生出来的是个怪胎呢?”周司白脸色也冷了点。 这在近来算是他比较激烈的情绪。 江言顿了顿,笑说:“你咒一个孩子做什么?你要骂,骂我吧。” 江言:“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之间还是有问题没有处理完的,就算平时再恩爱,你对我再好,我总觉得还有事,现在终于清楚了,原来问题出在这儿。我看我们还是冷静几天,这个问题,我不会妥协的。” 她站起来,要走。 周司白却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他很早之前就弄明白了一点,如果有误会了,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越拖着,只会越麻烦:“阿言,不是孩子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我现在,有病的,而且遗传性不可测,是男孩子的发病率还是存在的,我现在,是真的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以后痛苦。”周司白说,“而且你应该清楚,我并不讨厌小孩,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在周司白跟江言第二次荒唐的时候,她去药店买药,跟他说,他太小了,还不能要孩子。 他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而大部分十九岁的男人,对这事都没概念。 江言激烈,也是这段时间积累的,但周司白愿意解释,这一切都不算事,“所以你这是在劝我不要生,还是选择尊重我的决定?你要知道,下一个有的,就不是现在的它了。” 周司白的视线往她肚子上扫去。 但平平坦坦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111章 有喜 就周司白自身而言,他本人并不希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一来的确是怕遗传,二来,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好,这很影响精、子的质量,这会导致孩子的健康情况。 尽管孩子出问题这个概率不大,可是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会有什么问题。 他自己的想法,是等他休养好了,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决定要孩子。 可他看了江言好一会儿,虽然她现在对他耐心十足,可周司白也不敢保证,这会不会伤透了江言的心,显然对于他而言,什么都比不上自家媳妇重要,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说:“如果你的态度很坚决,我会尊重你。” 江言松了口气,同时心里隐隐觉得,周司白在这事上,应该只是为了讨好她,对于孩子,他或许没那么看重。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周司白愿意为她妥协,这是件好事。 但她怕他现在对孩子的不喜欢,会成为一种习惯。 可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毅在得知江言有了身孕以后,倒是很欣喜,连连叮嘱江言要休息好来,平常不要过于操劳了,至于照顾周司白,家里有的是钱请保姆护理。 江缺则更是疯了,比自己有孩子了还要激动。 原本他正在和陈严一行人花天酒地,接到江言的电话以后,酒不喝了,美女也不泡了,直直往外走。 陈严抬起眼皮扫了他两眼:“去哪?” “阿言有孩子了,我这个当舅舅的得过去看一看她。”江缺走得急。 一桌子的人都喝的差不多了,没剩下几个清醒。 陈严今天却是一滴酒都没有沾,搂着的美人也老早被他给推开了。他扫了眼角落处坐着的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走过去了,但久久没有动作。 小姑娘呐,长是真的长的好,越来越往他心坎上长。 陈严不否认,她的长相是真心万里挑一。 程一念迷离的双眼被一道人影挡住,她以为是陆源,伸出手来,“我晕了,咱们回家。” 陈严顿了顿,将她抱起来。 两个人走到门口时,老板将他喊住:“陈总,陆先生在赶过来的路上。”一个大男人的把一小姑娘带走不太好,何况陈严的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陈严置若罔闻,手抬了抬,将小姑娘抱得更紧了。 “陈总……” 所有人,从来都是把程一念和陆源绑在一起的,仿佛两个人是一体的。 但这个女人跟他陈严更加亲近呢。 陈严扯了个笑,不太容易辨别的出来情绪,他说:“这是我老婆。” 老板一顿。 陈严在下一刻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陆源算是个什么东西?” 挺冷的。 陈严向来是个笑面虎,这骤变的情绪让老板突然之间就不再敢说什么了,因为他感觉他现在挺不耐烦的。拦他那就是更加不可能的事了。 “陆源来了,让他去找我。”陈严吩咐完这句话,径自抱着程一念走了。 —— …… 陈严带着程一念去了别墅。 他虽然挺乱的,不过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让任何女人来过。 陈严盯着怀里的坏姑娘看了一会儿,嗤笑了声:“便宜你了。” 程一念醒过来了,依稀能听见几个字,她只觉得陆源今天的声音有些不一样,但没在意。她又晕又热,急需发泄口,于是哼哼唧唧的,撒娇了。 “陆源,热。” 这个名字一说出口,陈严的脸都黑了:“你说我是谁?” “陆源。” 陈严大喘几口气,气的,最后冷冰冰的把她丢在的浴缸里,本来想不管她的,可半个小时后,还是把她从浴缸里给提溜了出来。 又找来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程一念还是说:“陆源,热死了,脱了吧。” 她的小短腿胡乱蹭。 对于陈严来说,这的确是小短腿,毕竟身高跟他一米八几的个儿没法比。 小短腿原来不是热,是躁动,陈严也挺躁动的,他好几个月都没有碰过女人了。 今天他带她回来,目的很明确,最主要的就是因为那事。 “陆源,陆源。”小短腿发起嗲来,娇娇俏俏的。 他听得邪火和怒火并起,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看清楚了,这里可没什么陆源,我是你男人。” 陈严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不着调的,冷淡也是偶尔,可骨子里却真正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体贴这回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稍微动一下,就折腾的小姑娘喊疼。 陈严又蛮横,耐力又好,又酷爱一些下流动、作,更是被素久了,这一趟一直到了三更半夜。 程一念到后头,完全都喊不出来话了。 陈严倒是魇足的搂着她睡。 小姑娘就是好,皮肤光滑,抱着可舒服了。 陈严抱过无数女人,还是属程一念最合他意。 —— …… 第二天,陈严醒的比程一念要晚。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小短腿已经坐在角落里看他了。 陈严朝她招了招手,想继续抱着她睡一会儿,但后者一动不动,他放弃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陈叔叔,我有印象,昨晚是我主动的。” 他胡乱的应,心里想的却是,主动虽然是她主动的,可她酒里的药却是他下的。 陈严在聚会上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做了这个决定,那药他本来打算把个妹子助兴用的。 “陈叔叔。” 他困,懒得搭理她。天知道他昨晚有多尽兴,现在还累着。 “陈叔叔。” 陈严听不见。 程一念沉默了片刻,情绪低落:“陈叔叔。” 这下陈严耳朵不聋了,起来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但似乎又是其他的情绪:“怎么了?” 但程一念立刻又笑嘻嘻的说:“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陈严昨晚既然敢睡她,那就做好了被她坑的打算,随意的撸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要什么,你说。” 程一念甜甜的笑:“我好像爱上了一个人。” 陈严漫不经心的:“只要那个人不是我就成。” “嗯,不是你。”她的笑意扩大,“是陆源呀,陆源可好了。” 他一顿,侧目过去看她,没有说话。 “嗯,挺好的。”他在几秒钟后,淡淡的说。 “陈叔叔,我想跟陆源好好过日子了,下次我要是再敢对你做什么,你就算得打断我的腿,也不要让我得逞。”程一念眼角轻挑,“当然,最好的,是以后不要见面的好。” 陈严没再睡觉,下了床,换衣服时随口问道:“你既然喜欢陆源,当初还要跟我扯证?” “因为那个时候,比较喜欢你呀。”程一念理所当然道,“但是现在,陆源太好啦,我就喜欢他了。哦,对了,过段时间,咱们偷偷吧离婚证给办了吧。” “随你。” 陈严下了楼。 等到陆源过来接她的时候,他诚恳的说:“麻烦你照顾一念了,昨天晚上还好吧?” 这很明显是在试探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并且暗示陈严,朋友妻不可欺。 陈严说:“不麻烦。” 程一念说:“陈叔叔,再见。” 但陈严觉得,她想说的是,再也不见。 他没什么表情,好像不太在意她俩的事,回房之后就关上了门。 等车子开走以后,他才给朋友打了电话。 “找个空,多给陆源介绍几个妹子。” 陆源对此的回复是,不需要。 整个青城的人都知道,陆源这段时间乖巧的很,只围着一个小女孩打转。 陈严得到答复之后,扯了扯嘴角。 既然青城的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那就干脆让更多的人知道好了。 这事最后传到了程老爷子那里。 老一辈人的思想,哪里有现在人这么开放,这种结了婚的出去乱搞,就是丑闻了,程家一个家可接受不了丑闻。 陈严赶到程家的时候,程一念被打得胳膊上都是伤痕,青青紫紫一片。 他皱了皱眉,笑着阻止了老爷子,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算把老爷子的火气给劝了下来。 最后老爷子让他把人给带回去。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陈叔叔,你这嫉妒心也忒重了,竟然还要捅到老头这里来,这么舍不得跟我离婚啊?我这是,有什么优点吸引住你了?” 陈严:“大概就是,活好,还、紧。” 程一念当然知道,刚才说的都是不可能的,原因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纯洁,她的嘴角下挑了一点:“陈叔叔,你这一告状,激起了老爷子的羞愧心,这次从中你能捞到不少好处吧?” 陈严微顿,笑:“毕竟上次结婚的损失得要回来。” “我怎么觉得,你愿意跟我领证,是你早猜到了有这么一天?” “嗯,差不多。” “还好我不喜欢你了,不然不知道要被你卖到哪去。” 两个人在门口就告别了,程一念还是有陆源这个司机接送她。 陈严不知道怎么的,就记起他跟程一念被家里人逮到的时候。 那天,他跟陈老爷子商量完,可以让好几块地,其他的不可能。 陈严的态度很坚决,不会负责。 他商量完,很快回到了那个案发的房间,取东西。 小姑娘大概是被教训过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这时候,两个老头正在一起商量解决对策。 小短腿抬头时,两只眼睛水汪汪湿漉漉的,好不可怜:“陈叔叔,我该怎么办呀。” 她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 总能让他成为最凶猛的野兽。 陈严爱莫能助,打算走人。 “陈严。”她说,“你得管管我呀。” 他低头,才发现小短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很迅速的窜到了他面前,红着眼睛缩进他怀里:“你管管我,你管管我呀。” 陈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此刻却优柔寡断起来。 “陈严,我喜欢你的,我以后会对你很好,你今天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他说:“你哭什么,我爸逼我对你负责,我还能怎样?” 于是,原本的用利益打发,最终还是变成了负责。 只是陈严没想到,那小短腿演技挺好,口口声声的喜欢是敷衍,最重要的目的,还是一桩国际大生意。 陈严都跟她领证了,总不好再跟她抢。 所以程一念这个女人,他不可能会轻易放过。 —— …… 江言一直觉得,周司白或许还是抱着叫她打了孩子的想法。 不过一直到第三个月,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对孩子似乎也没有太大的热情。 生活一直照常继续着。 家里的新女佣跟江言闲聊时,却无意中提到了周司白,问道:“周先生这是第一次做父亲吧?” 江言说是。 这很显而易见。 “难怪先生这么激动。” 江言可不觉得周司白有半点激动的地方,平时里他关心的对象,从来都只有她,至于孩子,她从来没有听他提到过半句。 “昨天我跟先生一起去的商场,结果他看到个孩子,就走不动路了。甚至还很主动上去陪小姑娘玩了片刻。” 周司白当时对着小女孩说:“imgoingtohaveacutelittlechildlikeyousoon。” 我很快,就要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孩子了。 周司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几乎控制不住。 只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非常期待孩子的到来。 并且每路过儿童用品店,他总会停下来看上好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去。 甚至周司白一个除了对太太以外,从来都是冷漠疏离的人,竟然还主动跟她一个佣人闲聊起来:“女人生孩子,是不是很痛苦?” 那当然是的。 不过女佣得安慰他:“也还行,毕竟收获的是幸福。” 周司白顿了顿,还是没有被安慰道,说:“我们家阿言很辛苦。” 很多男人可没有这样子的觉悟。 女佣觉得,周司白能做到这样,算是很不错了。 可周司白从来没有在江言面前表现出一点对孩子的喜欢。 女佣听了江言的描述后,有些惊讶,但随即否定了她的话:“你相信我,只是你没有注意,先生对孩子可上心了。” 当天晚上,江言去了周司白的书房。 他正在写什么,等江言走近了,才发现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字,见到她进来,停了笔,给她搭了个凳子,才继续自己的活。 “做什么呢?” 周司白并没有抬头,抽空说:“在给孩子起名字。” 江言顿了顿,笑了笑。 原来真的是她因为怀孕了,没太在意。现在既然得知了他是在意的,转念一想,他在这段日子对她更加上心了,肯定也是有对孩子的关心在的。 江言在他的本子上扫了一圈,发现大多数是女名,道:“怎么都取得女名?” “我喜欢女儿。”要是能像江言一点,他估计会把孩子宠上天。 周司白见到过很多父亲会职责孩子的,比如他姑父徐亦慕,有时就喜欢泼冷水,据说他儿子最初的愿望,就是能够换一个爸爸。而他,是绝对舍不得对孩子说一句重话的。 如果是女儿,他可能以后都舍不得嫁人。 周先生想的也着实长远,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呢,竟然连嫁人都想到了。 “那万一要是儿子呢?” 周司白顿了顿,看向自己写满字的本子。 “以后儿子要是不亲你不让你抱,不要怪他,因为他的父亲毕竟只喜欢女儿。”江言笑着调侃。 他立刻改了口:“儿子我也很喜欢。” 最后来了个总结:“都喜欢。” 江言的笑终于忍不住了。 没想到周司白也是个会“见风使舵”的人。 —— …… 三月初,周司南刑满释放。 本来也就是判两年的事,加上他态度配合,出来的自然就快。 不过后续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周毅跟周司南关系尴尬,自然不可能去,所以能去的人,只有周司白。 各种事情前前后后也差不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解决。 这个期间,江言和周司白也只能通过电话来沟通,虽然现在视频什么的很简单,但那毕竟不是见到真人秀,并没有那么能缓和彼此的思念。 等事情一处理完,周司白就立刻赶飞机回了英国。 大晚上的才到。 好不容易到家,他却不愿意把她吵醒,所以没开灯,只是打算过去抱一下她。 江言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 周司白以前一只手可能环过来的腰,现在怎么样也得叫上第二只手一起帮忙。 他琢磨着,医生说过,四个月之后,还是可以考虑那方面的事的。 周司白这一趟,熬了挺久。 好不容易抱上媳妇,难免还是会稍微升起点想法,想着想着,几乎快要失控。 但周司白的性子,是一点险都不希望冒,所以飞快的去了另一个房间。 —— …… 江言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坐起来,有了肚子以后,不太容易。 她稍微动了动,就听见旁边有声音响起:“醒了?” 周司白走过来,将她抱起。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江言说:“你不叫醒我?” “你要好好休息。” 江言又问了几句周司南的事,他的情绪有些几不可察的变了变。 她风轻云淡的:“周先生,他的醋你也吃?” 周司白当然吃,毕竟这当初都是对江言有点想法的,不过话说回来,江言要是成了他的嫂子,那他或许会做出些挑战道德底线的事。 比如偷人。 周司白觉得,他可能还是做的出这种事的。 因为江言他真的是太 第112章 前夕上 江缺再一次见到江言时,她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但很奇怪,也没见她其他地方长什么肉。 江缺说:“阿言,你不会到现在,还是注意着身材吧?” 江言扫他一眼,没说话。 江缺讪讪,也觉得这不大可能,又叮嘱了江言几句,就要回去:“我跟陈严,还有一批货没定下来,得回去看看。” 陈严跟他虽然是朋友,可在生意上,并没有让他半分好处。 江缺还挺烦。 江言笑着说:“陈严的事,你可以从程小姐身上下手。” “可是陈严也不喜欢她啊。” 但他还是决定信一回江言,毕竟感情这方面是一回事,有没有能力又是另外一回事,程家能从陈严手上抢走好几单生意,想来也是程一念的功劳。 两人见面,程一念十分干脆:“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要求。” 江缺:“你说。” “第一,你把陈严的私生活给我关注好来,记得有情况拍照。” 江缺抬抬眼皮,这可是留证据以后威胁用。 “第二,我还没有想好,等到以后想到了,我再跟你讨。”小姑娘笑嘻嘻的说。 江缺大手一挥:“成。” 狐朋狗友,哪里有利益来得重要。 程一念当天下去就打电话给了陈严,彼时后者正在开会,扫了眼手机屏幕,没接。 下午下班,差不多是在五点。 陈严跟朋友约好了,决定去见个妹子,他得重新找回自己的幸福生活。 不过他走到大厅时,就看见小短腿女士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到他以后,立刻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蹦哒蹦哒的走向他。 程一念弯着嘴角搂着他撒娇:“陈叔叔,今晚有没有空呀。” 陈严在她搂住他的手上扫了一眼,沉默片刻,也笑了笑:“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程一念说:“本来我还挺想请您吃一顿饭的,毕竟您替我做过这么多,我还没有感谢过您。” 瞧瞧,女人就是一天一个想法,前两天,她说的是以后不要再见面的好。 陈严在心里没来由的冷笑,语气却还算温和:“真没什么空,有约了。” 程一念琢磨了片刻,圈子里今天的局,是滑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她笑嘻嘻:“陈叔叔是要去滑雪吧,我也要去,带我一起?” 陈严漫不经心的说:“陆源没空?” “他出国啦。” 怪不得有空搭理自己。 陈严在心中又冷冷的笑了两下。 但他人帅心善,还是把程一念带到了场子里,只是人送到了,他就没有再理她了。 今天陈严带了个姑娘来的,长得可以,不会滑雪,陈严一点一点教她,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亲到一起去了。他本来花心名号就在外传遍,虽然安分了一段时间,但是谁也没有当一回事,对于现在的情况,都是见怪不怪。 程一念踩好雪板,抬头就看见两个人热吻的一幕,弯了弯眼角。 然后,她从两个人中间滑了下去,迫使两个人不得不分开。 女生的脸色很臭很难看,显然对程一念的举动非常不满。 陈严的眼神有些微妙,表情也微妙,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生气。 于是程一念没什么诚意的说:“陈叔叔,对不起啊,没有滑稳。” 回答她的是陈严的一声冷哼。 事情被打断了,他就没了兴致,随便找了个教练来教妹子,自己则是自顾自滑了一趟,然后就坐在了一旁的休息椅子上。 女生也过来坐到他的一侧,本来想和她闲聊的,但是男人却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咬着唇,很不理解,明明刚才他对她还是很有兴趣的,一直到程一念…… 想到这儿,她朝程一念看过去,这个位置,能将她滑雪的整个过程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她再去看陈严,发现他也心不在焉的看着正在滑雪的那个姑娘。 女生笑了笑:“我们也过去吧,你教教我,我还是不太会。” 陈严真没兴趣:“刚才教练不是教的好好的?” 她有些失望,也不好再劝。 —— …… 而那头,程一念一趟滑下来,觉得自己水准还是有,就是怎么刹住,不太稳当。 她看见陈严和女生就坐在不远处。想了想,卸了雪板走过去,笑得谄媚:“陈叔叔,有没有空呀?” 陈严毫不留情:“没。” “教教我怎么刹车呗,我下来总是太猛了。”她直接上来拽他,拽的陈严不耐烦了。 “你还是等你的陆源回来教你吧,你不是最怕他吃醋?”他没什么语气的说。 可女生听了他的话,脸色有点惨白,视线最后落在了程一念身上。 她的手还是握着陈严的,后者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察觉,没有甩开。 “可是我就想要你教啊。”小短腿姑娘眨眨眼。 陈严顿了顿,说:“也成,十万块一小时。” 两个人走了。 女生垂着头,眼神晦涩不明。 …… 事实证明,在滑雪这块,程一念很有天赋,但刹车这块,就是不行。 陈严说:“你把屁股翘太高了,重心不对,才没刹住。” 程一念说:“没有呀,我是天生这么翘呀。” 她凑近,笑嘻嘻:“陈叔叔不是见识过很多次了?” 坦诚相待的时候,绝对是见过的。 何况陈严喜欢的花样多。 陈严没理这茬,只说,“双腿脚尖抬起,以右脚为轴推进,按我说的做,我去下边接着你,你试一试。” 程一念按照他说的做,但是第一次尝试,没有那么到位,整个人重重的摔出去,陈严为了接住她,两个人一同摔倒。 陈叔叔当了肉垫子。 小短腿道歉:“对不起呀陈叔叔。”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邪邪的笑:“你是不是该有点诚意?” 程小短腿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下的人就一把压下她的小脑袋,他微微抬头,轻轻咬上她的唇。 程一念惊了,想后撤,但陈严力气大,她没能成功的挣脱开。 陈大灰狼亲完小嘴,又亲她的脖子,手在刚刚两人谈论到的地方揩油。 还真的挺翘。 陈严过了很久才放开她,替她擦干净有些湿润的嘴角。 程一念有些冷冷的说:“你过分了陈叔叔。” 他不太在意的“嗯”了一声。 不远处的女生,脸色由惨白变为刷白。 所有人都说,程一念是陆源的女朋友,可今天她和陈严。 陈严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然后去拉她。 但小短腿因为他的冒犯生气了,没有领她的情,只是很疏离的自顾自爬了起来。 她说过的,她现在,要对陆源专一呢。 陈严微顿,收回手,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消失了,然后准备离开。 程一念却喊住他,说:“陈叔叔,我想要点补偿,江缺那批货,你就帮帮他吧。” 陈严琢磨了片刻,笑了。 这小姑娘原来又是在算计他,故意冷淡生气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吃了大亏可不就是能给他讲条件了? 陈严没说答没答应,只朝女生走过去,牵起她,两个人一起往内室走去。 程一念恢复如初,平平静静的跟在两人身后。 一群人很快去了吃饭的场合。 程一念本来要跟陆源打个电话的,但是后者不知道是有什么事,竟然没有接。 这可真是头一遭。 她没太放在心上,开始与一桌子的美食做斗争,而陈严继续和小美女打的火热。 这一顿饭,陈严喝了不少酒。 程一念想着他还没有答应自己江缺的事呢,于是劝了劝:“陈叔叔,再喝你就要晕了。” 他看都没看她,继续。 小短腿于是不管了。 聚餐结束后,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喝醉的,就订了酒店。 程一念没喝醉,也订了酒店。 女生扛着醉醺醺的陈严上楼时,被程一念拦住了:“我送他上去。” 态度坚决,没得谈。 女生不太愉快,想说什么,就看见程一念娇滴滴的喊醉了酒的男人了:“陈叔叔。” 男人抬了抬重重的眼皮,没有说话。 但最终还是被她得逞。 程一念带着陈严进了电梯,他满身的酒气熏的她皱了皱眉:“陈叔叔,再喝酒,小心以后老婆都要跑了,哪个女人喜欢醉鬼。” 陈严怔了怔,随口问道:“我不喝酒,你喜欢我么?” 她笑着说:“我喜欢陆源。” “陆源这男人,不怎么样。”他淡淡说。 “嗯,但是我就是挺喜欢他的。” 陈严觉得她真聒噪啊,于是将她抵在墙壁上亲吻,果然安静多了。 她也没有反抗。 陈严于是又开心了一点。 不对劲,很不对劲了。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快要完蛋。 两个人到了房间,陈严就急不可待的抱着她上了床,小短腿的魅力的确无边,他总想着要对她做一些很不能描述的事。 只是程一念拒绝了,“陈叔叔,亲就算了,这种事情,真不行。” 他停顿,浅笑:“因为陆源?” “他不喜欢。” 陈严俯身下去紧紧搂着她:“可是我喜欢。” “你又没有他重要。”她说得风轻云淡。 陈严突然觉得心里头像是被什么重重的砸了一下,一阵剧烈的钝痛袭来,害得他喘了好几口粗气。 一时之间,好像有什么茅塞顿开。 是的,他嫉妒。 陈严心惊,他差一点,就要被一个小姑娘耍的团团转,差一点就要陷入她埋好的网。 他甚至想象得出来,她要是得知他有些喜欢她,她肯定一副鄙视的态度,说,陈叔叔,你也不过如此嘛。 陈严想立刻坐起来的,但竟然还是犹豫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低下头去亲小姑娘一口,随意问道:“我对你再好也比不过陆源?” 还是忍不住要试一试,陈严都要看不起自己,好在是一贯玩笑语气,替他加分。 “当然。”她笑。 陈严心里终于清醒了些,他得早日脱身,这不正常的情况,他仔细想一想,其实也是有些时候了。从那个时候,动恻隐之心跟她领证,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否则,以他的性格,不会去做那些替人着想的事。 陈严闭了闭眼睛,有些事情得快刀斩乱麻。 “江缺那边我会帮忙,不过希望你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有空跟我去把离婚证给办了,不过这事还得麻烦你先别告诉家里人。” 陈严得尽快撤。 感情他了解,来得快去的快,还来得及。 —— …… 江言的肚子,眼看着越来越大了,但她还好,没有跟其他孕妇一样,出现焦虑的情绪。 反观周司白,他比起江言,要担心不少。 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准爸爸,现在还得天天担心这,担心那。 长时间的心理压力,让他病倒了。 发烧,算是一点小病,大家也都没有太在意。 江言偶尔觉得,周司白似乎是有点心事,目光总是会忍不住看着她,似乎很舍不得,似乎是想努力一次看够似的。 可是天天在一起,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江言立刻打电话给了mark。 mark答应她明天就过来看看。 江言说行。 晚上洗完澡,她从外面逛回来,喊周司白下楼吃宵夜。 但没人应。 周司白书房隔音效果很好。 江言起身上楼,推开书房门时,却看见他正趴在电脑桌面前,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她浅笑着走过去,看见他的电脑里放着的,竟然全部都是照片,一张一张,都是她的。 她随意翻了翻,有她刚到周家的,也有昨天的,时间跨度非常大。 江言看完后,拍了拍周司白:“小白,下楼吃水果了。” 但他没醒。 周司白睡眠很浅,几乎有一点响动就会惊醒,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她的表情一变,又叫了他几声,到最后,声音直颤。 叫不醒了。 江言立刻就冲到了隔壁卧室,拿着手机打电话的手也一直在抖,好在mark接电话快,“怎么了?” “赶紧,赶紧叫救护车。”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其实她一直察觉到还是有不对的地方,也一直觉得这段时间是表面和平。他平时的小心翼翼,他的不太自然和悲观心态,却没想过,真的有差到那一步。 这一刻,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泣不成声,“mark,司白昏迷了。” 第113章 前夕下 mark从来都没有见识到江言哭过。 这一场撕心裂肺,究竟把她吓到什么程度,他猜不出。 他只心惊,只害怕,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跟周司白,不过也就只有二十五岁的年纪,感情竟然来得这么深沉。 江言说,心如死灰,就哭不出来了。可怕就怕在,有的人,不肯心死。死局里面,依旧向死如生,抱着希望苟延残喘、荒唐度日。 没想到,这个不肯心死的人,说得居然是她自己。 可不是,如今见到她这几次,他都觉得,跟以前比起来,她变了很多。 原来不是错觉。 —— …… 深夜的伦敦城,又安静,又冷清。安静过了头,就是冷清。 私立医院的急救室外,江言面无表情的站着。 无悲无喜,或者说,伤心过了头,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了。 mark从急救室里出来时,江言转头的动作极为僵硬,但还是看着他笑了笑。 她说:“是癔症么?” 有些时候,癔症各种身体指标都正常,但就是叫不醒,不过有意识。周司白好好的变成这样,很像这个。 他叹口气,摇摇头,“周先生的身体,免疫力很差。前几天肯定发烧了吧?是病毒性脑炎,这病好坏都要看程度,死亡率不高但也是有的,百分之十左右,不过大体上还是安全的。” 江言怀孕,家里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到了她身上,也就忽略了周司白,前几天的发热,护理人员也就给量了温度配了点药,检查了下脊椎方面,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她突然也有一点后悔,如果没有孩子,大家是不是就不会忽略他。 “多久能好?” “得看药效吸收情况,见过昏迷几个月的,周先生平时药用的挺多,估计对药物的反应能力应该没有那么快,应该要挺久。”mark很专业的分析道。 江言道:“没有生命危险就成。”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 江言点点头,周司白很快就从急救室里被送了出来,在重症监护室里时,带着呼吸机,整个人安静的躺着,就跟睡着了一样。 她在门口站了半晌,才走进去,说:“好好休息,我们会很好的等你。” 她想弯下腰来好好看一看他,但是将近八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个有些困难的动作她到底是没有做成功。 照顾周司白的事,最终交给了周毅。 江言只是偶尔出门来看看他。 家里的佣人们在周司白出事了以后,将她照顾得更好了,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好,而孩子也很懂事,几乎就没有怎么闹腾过。 有空的时候,她爱上了翻周司白的起名册。 五花八门,一页接一页,将近几千个名字。 有两个名字,他打上了圈。 一个周屿,一个江颦。 屿。茫茫世界总要有一片自己的天地,一岛即可,不畏世界之大,人心之险。 颦,一颦一笑,皆风情。 看来周司白对她以前的种种妖娆风情,还算惦记。只是以往每次面上,却总是要装得不在意,无所谓,甚至厌恶。 男人哪,嘴硬。 江言弯弯嘴角,小心翼翼的把本子收好,下楼时,几个女佣在谈话。 “你说先生要什么时候醒?” “不知道啊,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看惯了江小姐和先生在一起的样子,突然留下一个,觉得怪孤单的。” 江言想,周小白啊周小白,人家都有这个觉悟,希望你这个当事人也要有,争取早点醒过来。 但周小先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半个月过去,他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mark安慰她:“才半个月,沉得住气一点,现在还短的很,至少这段时间,他的各项指标还是很平稳的。你现在,还是把自己照顾好,带着个大肚子了,就不要随便乱走。” 江言说:“mark,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话这么多。” mark气结,怎么着啦,他的好心还成了驴肝肺不成? 从这一刻起,mark对江言的好感全无,甚至开始庆幸,还好当初没有追到江言,还是让周司白去喜欢就够了。 月底,苏谭谭给江言寄了份礼物,是她当初照顾叶溯的清单,上面标明了各式各样的必需品和量。 苏谭谭从镇上把东西寄出去以后,又买了些生活用品,才不紧不慢的回到住处。 里头的男人,依旧残疾,依旧躺着,早已迟暮。 他说:“谭谭,跟我聊一聊天吧。” “没什么好聊的。”她淡淡的把所有生活用品都按照规定的位置摆放好。 “你要是不陪我聊,那我只好把叶勋动手解决我的录音公诸于世了。”他一如既往的卑鄙,语气里甚至有了几分蠢蠢欲动,“我想,我想那一定很刺激吧?舆论的压力在,谁敢包庇他?” 他用这一个理由威胁了她无数次。 苏谭谭厌恶,却不得不屈服。 最后她还是坐回到了他的身边,疏离冷淡:“你说。” 男人眼神浑浊,又丑又老,但苏谭谭伺候得他还算体面,虽然一直躺着,不过并没有什么恶臭,他看她的眼神缱绻:“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小小的一只。” 那一年,苏谭谭十二岁。 宋家没了,她独自流浪,乞讨过活。 然后,有一天,她在翻完垃圾桶以后,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嘴角扬笑,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谢然,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不想再过这种生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跟他走。 男人教她很多,怎么用枪,怎么钓男人,可惜她是个半吊子,什么都学得不精。 于是,他将她丢在了一个人与人互相残杀的地方。 苏谭谭活了下来。 她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一名“cleaner”。 中文翻译过来,叫做杀手。 苏谭谭不喜欢伤害人,但谢然会逼她。 有一次,他带她去最豪华的酒店住,他暗杀,让她学习经验。 谢然叫她在楼梯口的窗户那呆着,但她觉得冷,于是打算回房间拿一件外套。 进电梯的时候,里面有人,她顿了顿,缩在角落。 苏谭谭不常接触到人,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但她好奇,于是偷偷摸摸拿余光去扫对方,站着的也差不多是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全身上下,都显得很贵气。 苏谭谭很希望自己以后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因为肯定能护好她,她再也不用风餐露宿。 不过她也有自知之明,她这样的,人家可看不上呐。 大概她的视线太过热烈,少年不轻不重的扫了她一眼,不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只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苏谭谭脑子一热,“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相当有涵养,对待一个陌生人虽然疏离,却也很有礼貌。 “叶勋。”他淡淡说。 这只不过是她黑暗无光的日子里的一点插曲,那种让他讨厌至极的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等到她十八岁那年,谢然变了,他开始变得爱对她动手动脚。 他说:“我们这一行,那么孤独,到底还是要有人陪伴着好。” 他口中的陪伴,事关男女陪伴。 苏谭谭害怕了,但再害怕,她也不肯。 谢然于是逼她,为看她屈服,长长的棍子,照着她的脊背就是抡下去,毫不心软,打得苏谭谭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肯不肯?” “不肯。”宋家的人,要维护宋家的尊严。 谢然就继续打她,最严重的一次,她的手指被铁丝夹得能够看见里面的白骨,她疼得几乎快要死去,可是,依旧不肯松口。 谢然说:“你这脾气,不做卧底可惜了。” 谢然说:“算了,我不逼你,但你记住,我是爱你,才会逼你。” 谢然说:“谭谭,你怪我么?” 可到底还是感谢居多,她不怪他。 后来,谢然失踪了,等他回来,瘫了,逼着苏谭谭去弄了叶勋。 可她没弄死叶勋,反而她爱上叶勋。 可其实,或许这份爱在第一次电梯间里,早已经悄然滋长。 谁知道呢。 谁有知道,这份喜欢,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躲不掉的。 都是命啊。 …… 苏谭谭从回忆里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那么肮脏破烂的过去,也就只有叶勋这个傻子不在意。 躺着的男人笑了笑,开口说:“哭什么?” 苏谭谭冷漠的说:“没什么。” “你要是这么冷漠,我生气起来,或许还是会去告发叶勋。”反正他在她眼里早已经是无耻之徒,再无耻点,也没所谓了。 她果然不再摆出疏离的脸色。 很听话,这样听话,很不错。 但谢然的心里却很疼很疼,幸好他是躺着的,不让啊,指不定要说不出话来了。 他笑了一下,浅浅的问:“谭谭,那这辈子,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谢然说:“你要是说没有,我还是会去揭发叶勋的。” 一用再用,真是再好不过的手段。 但苏谭谭没说话,他紧紧盯着她,她明明张了几次嘴,但还是没有把话给说出来。 谢然的笑意渐渐浅下去。 好半天后,苏谭谭才淡淡的说:“我可以说,我爱过你。可是谢然,那是假话,是我骗叶勋的话。可是事实上,我一秒钟都没有将你放在心上过。我曾感激你,但是并不爱你。” “我可以照顾你,可以骗你说爱你,但是我的心,我控制不了,它就是不喜欢你。” 谢然沉默,许久以后,突然就开始笑,笑着笑着,最后竟然止不住的咳嗽。 然后,他叹口气,说:“你走吧。” 苏谭谭一顿。 “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看来是叶勋平时在你面前表现得太纯良,让你误以为他是只兔子。叶勋可是狼,又怎么可能让我录音?”谢然得逞的笑。 苏谭谭立刻转身离开了。 谢然又开始笑起来,同时,眼眶红润。 她陪了他这么久,其实他也不亏了。 谢然用唯一可以动的那只手,在床底下摸出手机,格式化。 这下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手养大的姑娘,最终,也不是自己的。 —— …… 苏谭谭离开叶勋以后,就没带什么钱,买完机票,几乎已经是身无分文。 到国内机场,出租车都坐不起。 苏谭谭临时借了个手机,打电话叫叶勋转账,“叶勋,转我一百。” 两个人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这一通电话,叶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苏谭谭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叶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有点紧张,因为不知道她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他也有,也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最后,他说:“微信支付宝?” 身旁的助理顿了顿,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要给人转账的。 苏谭谭说:“支付宝吧,微信好像删了。” 叶勋顿了顿,说:“好。” 几秒钟后,钱就到账了。 苏谭谭很快拦了出租车,一边往上坐,一边说:“听说,你要结婚了?” 确实有,整个a市,这件事都传疯了。 叶勋却想也没想就否认了:“没有。”他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反问,“你是要,回来吗?” 他握着电话的手,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接下来不知道会等到什么样的答案。明知道不可能,但是他,还是抱着期望的。 苏谭谭漫不经心的说:“想什么呢?” 叶勋不说话了。 前排的司机已经认出苏谭谭,拿着本子过来要签名,她对着电话那头说:“先挂了。” 叶勋:“你现在是缺钱了么,一百块怎么够,要不然我再给你转一点吧。” 苏谭谭:“不用。” 打个车,能用多少。 “那你还有没有需要的,你告诉我,你要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地址,我可以让江缺去办。” 苏谭谭说:“真的没有。” 她说:“真的挂了。” 挂了电话以后,叶勋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助理也是很难得看见他发呆的模样,不由得好奇,电话那头的人究竟是谁。 他隐隐觉得是苏谭谭,可是苏谭谭又怎么会给叶勋打电话呢,她都离开了那么久。 叶勋在原地坐了好久,助理才不得不提醒他:“叶总,今天晚上叶家还有聚会,这个点得抓紧时间赶过去了。” 他顿了顿,这才起了身。 …… 苏谭谭回的地点,是和叶勋生活的别墅。 别墅里有佣人,有小娃娃叶溯。 她进去的时候,新来的女佣只知道她是影后,却不清楚她另外的身份,不由得有些好奇,不过老佣人在惊讶了片刻之后,很快就恭敬的带着苏谭谭进了主屋。 小娃娃正在玩游戏。 苏谭谭进去时,叶溯因为被打扰,不太耐烦的打算回头警告两句,结果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的麻麻。 小娃儿瘪嘴,立刻蹦哒起来,迈着小短腿朝着苏谭谭这边走过来,最后顺利抱上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苏谭谭的裤腿上。 “麻麻,你真的,来,看我了。”叶溯委委屈屈的说。 他等了很久,麻麻都没有来看过他,他还以为麻麻是骗他的呢,还伤心了好久。 新女佣惊讶了,没想到苏影后竟然是小太子爷的生母。 苏谭谭将小娃娃抱起,并没有上楼,她不确定楼上的地盘还属不属于她,最后她去了客厅。 叶溯乖巧的不像话。 新女佣拉着老佣人走到一旁,问道:“这苏明星来到家里,叶太太不会介意么?” 叶勋有了新对象的事,大家都知道,新女佣管这个对象叫叶太太。 老佣人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这位既然回来了,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叶太太?” …… 叶勋在回叶家之前,回来带小娃娃走。 女佣恭敬道:“小少爷在楼上,和太太一起。” 叶勋对于有人管他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未婚对象叫叶太太的事,极其厌恶,不由得冷了脸,“如果再敢这么叫,你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女佣吓住,有点怀疑老女佣迷之自信的语气和态度,看来这影后也不怎么样。 叶勋也不太喜欢叶溯跟其他女人亲近,一上来,只看见叶溯坐在床上,女人不见踪影。 他问:“她呢?” 叶溯今天有一丢丢开心,嘴角扬起,整个人像吃了糖果一样:“麻麻在厕所呢。” 叶勋再度冷脸:“谁准你喊妈妈的?” 小娃娃眨眨眼:“可是,就是麻麻呀。”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正巧厕所门开了,叶勋正打算冷声赶人,在开口前,却猛地一顿,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搓了搓手,往前走了一步,又犹豫的退了回去,最后僵直的站在原地不动。 苏谭谭说:“叶勋。” “嗯?”他尾音轻轻颤,有点激动,又很慌张。 “我想回来了,你还要我么?”她问。 叶勋拼命点头,冷冰冰的面瘫叶总,终于失控。 他的婚约一直拖着,再拖着,一直都是为了,等她回来啊。 —— …… 江言得知苏谭谭的事后,诚心诚意说恭喜。 她的圆满,也是她的几个愿望之一。 苏谭谭对江言而言,不算贴心,却是最重要的几个人之一。如今她过回自己想要的生活,再好不过。 江言又把这事,告诉了周司白。 他依旧还在熟睡,但一切都正常。 “他们都圆满了,小白,你打算什么时候醒过来?”她柔声说,“总不能,错过孩子的出生,是不是?” 江言说:“周小白,你就这么留你媳妇一个人孤枕难眠,可不太厚道。” “我也不催你,就尽快吧,不要让我等太久了。不然,我要生气了。”她亲亲他的额头,“好了,我该走了,医院的空气对宝宝不好,下次再来看你。” 她说完,小心翼翼起身,出去时,又小心翼翼关上门。 护理也同样是小心翼翼的扶好她。 “江小姐,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江言说:“中餐吧。” “先生还是没什么反应?” “还没有,大概很多事压了他很久,这次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江小姐,先生是个好男人。” 江言笑:“是的。” 所以她觉得她家那么在意她的小白,肯定在她生孩子以前,会醒过来。 因为他肯定不放心。 江言敢用整个华纱来赌她的这个猜想。 …… 两人走远。 病房里的男人,指尖动了动。 第114章 生产 回去的路上,女佣阿姨先去了菜市场。 刚好顺路,于是江言选择了一起。 这个点,菜市场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一大片,女佣一手护着她,一边嘱咐她:“江小姐,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去选一选就好,太挤了,怕挤到孩子。” 江言点点头:“好。” 女佣拿着个篮子进去。 而江言现在连手机也不太碰,就干等着,偶尔看看路过的人。 黄种人、白种人、黑人都有。 性别不一,年龄不同。 真奇怪,这个世界的一切竟然都这么独一无二,你不可能找到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 江言一直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见女佣出来。 她顿了顿,往里处走。 不远处,女佣正被一个高挑的女人拦在角落里,那人骂骂咧咧,怒气冲天,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气成这样的。 但女佣绝对不是一个会惹事的人。 所以在女人抬起手想打女佣的时候,她走过去拦住了她的那只手,江言人虽然不够高,但是力气也不算小,女人的手动不了了。 她回头,脸色不悦,“你谁?” 江言用流利的英语回她:“她怎么你了?” 女人做了个嘲讽的笑,视线警告的在她肚子上扫了眼:“劝你别多管闲事。” 江言说:“她怎么你了?如果是她的错,我会跟你道歉,如果不是,那你必须得道歉。” 女佣一直护在她身前,说:“江小姐,算了。” 那女人语气很冲:“我先看上的小玉米,她抢了,你说我气不气?先来后到的道理懂不懂” 女佣解释说:“江小姐,不是这样的,是我先拿到的玉米,她突然走过来,说是她先的,调下监控,就都清楚的。” 江言脸色微冷,直勾勾的朝女人看去:“那不如调监控?” 女人越发暴躁,似乎是想上来打人:“我说是我先看到的,就是我先看到的。” 江言嘴角扯出个笑,行的正做的正,有证据在,她不理亏,“那报警吧。” 女人的脸色很臭,蛮横的似乎要上来打人,江言是个孕妇,女佣生怕对方做出点什么,不想惹事,劝江言说:“江小姐,没事的,我们玉米就不要了吧,回家了,好不好?” 家里请的女佣,素质人品怎么样,江言又怎么会不清楚?既然女佣不想出意外,尽管她有很多种办法来解决这件事,但也选择息事宁人,她就尽量配合她:“好。” 女佣松了口气,笑笑,把玉米放回原处,转身回来牵住江言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江言:“嗯。” 高个子女人冷笑,然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伸出手,猛地一推。 原本她想下手的是江言,可女佣看见了以后,想也没想就整个人扑了上去,替江言挡了这一下,整个人撞上货架锋利的边角,脑门一瞬间出了血。 高挑女人得意极了,留下句“bitch”,扬长而去。 边上的人来来往往,大多冷漠,只有店里的老板慌忙的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大概他会有这举动,也是不想店里出了大事。 女佣捂着头,有血从她的指缝中间流出来,边上是散落一地的蔬菜,她内疚的说:“对不起江小姐,我以为我们不跟她争,她就不会做什么了,对不起,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对不起,本来好好的一天,就被我这么搞砸了……” 江言闭了闭眼睛,腿有些软。 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从来没有这种感受。 但她不敢想,如果刚刚是自己这么倒下去,孩子会怎么样。 而她没想到的是,女佣竟然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她的反应能这么快,说明是出于本能,就不是在考虑了利益利弊之后才有的反应。 江言本来想伸手把她拉起来的,但是弯不下腰,最后请了老板来帮忙。 “其实你可以不救我的。”好半天后,她说。 “江小姐,你是个孕妇,而且相处了这么久,我们也算是自己人。”女佣弯着眼角,任由江言拿纸巾给她止血。 可听了她的话后,江言却觉得羞愧。女佣对她真心,可她从没有拿她当过自己人。她一直都定义为,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人家何其善良,她自愧不如。 “江小姐,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先送你回家吧,等下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不要一直奔波,太累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江言热泪盈眶。 原来还是有人在不经意间这么关心她。 回想起来,她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佣,每天会为她换好水,所以她才能二十四个小时,都喝到不烫也不凉的温水。 江言干巴巴的说:“我陪你去吧。” “江小姐,说起来你不要嫌弃,我的女儿算起来跟你差不多大了,但是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如果我的女儿怀孕了,我不希望她总是累着,将心比心,江小姐,我也不希望你累着。” 救护车来的时候,江言到底是跟着她一起上了车。 趁医护人员给女佣检查的时候,江言给周毅打了通电话。 “爸。” 周毅顿了顿,然后笑了笑:“有什么事,尽管跟爸开口。” 江言把今天事情的经过讲了个大概。 电话那头的周毅神色严肃起来,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这件事爸会替你处理好来。” 周毅办事,效率极高。 带着警察找到人,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高挑女人见到警察,终于知道害怕了,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完全没有了先前时的趾高气昂。 警察:“这个女人算是个惯犯,不过都和解了,所以……” 让她变本加厉。 周毅冷笑,要怪只怪她运气不好,今天伤害的人,差点就是他的亲孙子。 “周先生,您有什么打算?” 周毅神色如常,扫了女人一眼:“和解吧,把医药费出了就成。” 女人大喜,得意。 看,也不过如此。 此刻的她还在洋洋得意,却没想到,过了今晚,等待着她的是半残的结局。 玩起阴的,那才是周毅的地盘。 —— …… 女佣的伤,不算很严重,包扎完了就可以走。 她从室内走到江言身侧的时候,一直弯着腰跟她道谢:“江小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陪我一起过来。” 她笑:“不客气的,真要说起来,我更该感谢你。” 女佣愧不敢当。 司机很快就到了,回去的路上,周毅告诉江言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办事,江言很放心,她也相信,他的手段够狠,就算不会要了那女人的命,半残也是要的。 周毅:“对了,明天去看看司白吧,已经醒了。” 江言微顿,惊讶。 “你走了他就醒了,本来要早点通知你的,司白觉得自己不太体面,想整理整理自己。”睡了一个月,就算有擦拭,但总跟洗澡有区别,何况还有茂密生长出来的小胡茬。 周司白在她面前就一直很要面子,哪怕是现在,他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他洗完澡出来,也要遮一遮。 周毅又说:“不过最近受不得刺激,今天的事爸就不告诉他了,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误会了。” “好。” 到了别墅后,大家都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到半夜,江言却感觉腹部一阵一阵的绞痛。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给女佣打了电话:“阿姨,我……” 江言的话没有说出口,女佣却早就明白了,她立刻将司机叫起来,一屋子的人都醒了,慌慌张张,都知道今晚估计是要发生大事了。 女佣又有条不紊的给周毅打电话。 彼时周毅正在和周司白交谈。后者还是很虚弱,脸色苍白,病怏怏的模样的确像是不能受刺激的。 在这通电话来的前一刻,周司白说的是,“我突然心里有点难受。” 周毅:“心脏也有病?” 周司白淡淡的扫他一眼:“不是,就是不舒服。” 周毅在接完电话后,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周司白,那头江言动了胎气要生了,这边他就不舒服。这心灵感应,倒是神奇的很。 江言这会儿已经到医院准备生孩子的事,周毅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选择周司白。 没见到孩子出生事小。既然医生都说了他受不得刺激,江言早产这事,若是告诉他,出了什么意外,孩子一生下来没了父亲,就得不偿失了。至少他刚醒的这三天,要好好休息先,得瞒着。 于是周毅道:“不跟你闲聊,我还有事,走了。” 周司白说:“阿言最近还好么?” “还好。”周毅平静道,心里微虚。 “孩子呢?” “还好。”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知道性别了吗?” “不知道。” “那……” 周毅走了。 有朝一日,寡言寡语的周司白也能变成话痨,也是神奇。 —— …… 江言今天,的确是有点动了胎气。 但更多的,是小娃娃待不住了,想出来。 并且小娃娃,是个相当配合的小娃娃,江言在整个生产过程中,算是轻松的,半个小时左右就把孩子给生出来了。 她精疲力尽。 小娃娃哭得起劲,大概是兴奋的。 医生说,是个男娃。 早产却漂漂亮亮的,一点也不皱巴巴。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可能是他爸喂的太好了,平时什么都严格控制着。 产房外的周毅松了口气。 随即有些不怀好意的想,周司白这会儿可能还在病房里躺着舒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会儿已经生下来了,并且比他小时候哭得凶多了。 江言出来以后,女佣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江小姐,小少爷总算是生下来了。” 江言尽快有些乏力,但心情还算不错:“本来我还担心,生孩子很不容易,但还好,也不算很难。”她虽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怕还是怕的,再坚强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惶恐。 女佣安抚她:“孩子现在被周老先生抱着,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她累极,确实需要睡觉,甚至原本打算看一眼孩子的都没有完成,就沉沉入眠。 外间,周毅正抱着小娃娃,越看越满意,止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他孙子比他儿子要好看。 他孙子以后也会比他儿子有出息。 他孙子的脾气也绝对会比他儿子好。 …… 总之,他孙子什么都要比他儿子好就对了。 如果不是孩子这会儿还要放进保温箱,周毅大概可以抱一辈子。 在孩子被护士抱走以后,他叹口气,忍不住跟各路亲朋好友报喜。 ……除了周司白。 —— …… 第二天,周司白并没有见到江言到医院来看他。 他奇怪极了,虽然脸色还算平静,不过周毅一眼就看出来,他心里头指不定多伤心呢。 周毅不急,也不开口。 他相信某个急慌了的人会开口。 几分钟后,周司白清冷的说:“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 周毅摸摸鼻子:“阿言今天有事,这三天估计都有事。你自己可以打电话过去问问。” 周司白并不想自己看起来太急切了,倒不是爱面子,只是他太急切,江言肯定会放下任何重要的事来到他身边,而他不想她太辛苦。 至于他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适合出院,他现在不会冒险,有孩子了,他得保证自己的身体状况。 又过了一天,他才给江言打电话。 江言说:“这几天我腿酸得厉害,不太想出门,后天我再来看你。” “好。”周司白温和的说,“孩子呢。” 江言看看身边被女佣抱着的娃娃,回:“非常非常好,别胆心。” 周司白于是更加温和了:“好,我等你。” 照顾周司白的护士,听到他的语气,一阵鸡皮疙瘩。 真她妈吓人。 这跟平时完全就像两个人。 —— …… 叶氏企业,最近喜庆极了。 普遍每个人,都发了一万块的奖金,还抽手机,办晚会,请吃饭。 叶勋也很好说话,身边的人请假,也一点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二话不说就批了。 事实上,人们发现自家老板的状态根本就是,不想上班。 这让大伙都松了口气,因为前段时间,整整将近一年的时间,叶勋在工作上都极为变态,加班加点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吹毛求疵到一种特别离谱的地步,都病倒了好几个。 这天,又放假了。 原因是一家三口要奔赴英国。 具体的目的地是伦敦。 苏谭谭得知,江言前天生了娃,所以立刻就买了飞机票要过去。 苏谭谭拍了拍叶溯的小脑袋,警告:“小崽子,嘴巴得甜一点,知不知道?” 如今的叶溯,早就不敢嗯嗯啊啊的跟她对着干,对她的话唯命是从,立刻滑下地,立正稍息,抬头挺胸,铿锵有力:“是!” 真是好一个乖乖崽。 苏谭谭满意的把他抱回腿上。 叶勋就坐在一旁看着,不敢打扰,也舍不得打扰。 苏谭谭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还像活在梦中一样,大半夜的睡不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满腔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是让他忍不住心酸,忍不住柔软下来。 于是他忍不住掉眼泪了。 一不小心,眼泪掉在了苏谭谭的背上。 她很不耐烦的翻身,说:“叶勋,我发现你人不仅傻,还欠、日。” 然后真做了。 叶勋很高兴。 他觉得世界都美好了,就连生意被抢了,他也觉得竞争对手很是可爱。 今天跟她一起飞英国,哪怕又要丢生意,他也完全不在乎。 媳妇去哪,他去哪。 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谁也不提。 苏谭谭看到江言的小奶娃,一阵猛夸。 长得确实非常好,好看到让她舍不得放手。 叶溯沉默了一会儿,小手去拉苏谭谭,语重心长的说:“麻麻,弟弟很好看,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家宝宝。” 苏谭谭捏了捏他的脸。 小小年纪,就是个醋王。 当然,苏谭谭也没有忘记去周司白那边转转,得知他还被蒙在鼓里的事,觉得好笑极了。 而周司白见到她,也皱起眉。第一,惊讶她竟然这么快回到了叶勋身边,第二,好奇为什么这一家三口竟然会来英国。 不用说什么亲戚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两家的江言和苏谭谭关系都没有那么亲密,更别提整个家庭了。 但这一家人只待了五分钟就嘀咕着去楼上的病房,看他仿佛是顺带的。 周司白疑惑,却不在意。 别人的事和他并没有关系。 —— …… 第四天,周司白做了检查,身体各方面基本上算是稳定下来了。 但江言还是没有来看他。 他打算回去,就看见苏谭谭又过来了,怀里抱了个孩子,周司白皱眉,不知道苏谭谭是什么时候又给叶勋生了孩子,还是说,孩子根本就不是叶勋的…… 他也没有多问。 苏谭谭:“打算回去了?” “嗯。” 苏谭谭说:“其实用不着回去。” 这时候,周毅到了,很自然的把苏谭谭怀里的孩子抱进了自己怀里,而苏谭谭则是走了出去。 周司白正在系纽扣的手一顿,淡淡的瞥了一眼,“我倒不知道你有给别人抱孩子的癖好。” 据他所知,周毅不爱孩子,甚至敬而远之。 周毅“啊”了一声:“确实是。” 他走上前,把孩子直接塞进周司白怀里:“你自己抱。” 周司白:“……” 第115章 前篇 周司白有点懵。 他低头,孩子眼睛亮晶晶,跟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不是总是换人抱让他不耐烦了,看了眼周司白以后,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周司白捏了捏有些发疼的眉心,“不要告诉我,是我想的那样。” 他这一开口,小娃娃又睁开眼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于他还不愿意承认现实相当的不满意。 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司白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说实话他的脑子这时候也疼,并且似乎没有立刻转过弯来,他把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好,再三跟周毅确认:“这真不是叶勋苏谭谭的孩子?” 周毅尚未说话,周司白怀里的宝宝哭了。 周先生心慌,手足无措。 周爷爷恨铁不成钢,心疼坏了,急忙把孩子抱回去,小声的哄着。 “宝宝乖,爸爸傻的,不要生气。”一边哄,一边又抬起眼皮来不满的看周司白,“你的确是傻,这眉眼这五官,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还能认不出来?不怪孩子要生你气,我也要生你气。” 这一番话,虽然不太客气,但的的确确的确认了孩子的身份。 周司白并没计较周毅对自己的一阵人身攻击,他只是复杂的看着周毅怀里的宝宝,大脑一片空白。 怪不得苏谭谭叶勋夫妇来看他只是顺带。 孩子有了,那么江言肯定生了。 问题是……他媳妇现在在哪? 周司白猛地往外走去,周毅又喊住他:“你连阿言人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找?” 都说一孕傻三年,周毅倒觉得,儿媳算正常,可他这个儿子,却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周毅:“还瞪我,瞪什么?” 周司白:“……” 周毅:“跟我走就是了。” —— …… 往楼上走的路上,周司白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沉默。反而主动开口问了很多问题。 “阿言现在还好么?” “是不是还是很虚弱?” “吃得好睡得好吗?” “……” “……” 问了一大串。 周毅微顿,扫他一眼:“你设想一下,这么大一个娃娃,怎么出来的。” 周司白不说话了。 有些时候,他进去,江言都要疼得皱眉,更别提一个这么大只的孩子了。 他甚至有点不敢想象现在的江言是什么样子的,有可能已经皮包骨了,也有可能累得不太说的出话。 这么想了一路,他到底是到了病房外。 里面隐隐约约有聊天声传来。 “你还打不打算回国了?”苏谭谭说。 “这段时间不回,以后还不太确定。” 后一个声音,周司白熟悉,他顿了顿,又往后看了眼周毅,推门进去。 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会儿江言好好的,脸蛋甚至比之前还要圆润一点,显然被养得很不错。 见他进来,她只指了一下病床旁边的沙发,就又投入到和苏谭谭的聊天当中。 可就是这么好好的江言,让周司白心酸到不行,在一瞬间,整个人的眼睛就通红了。 江言见他沉默,偏头去看他,没想到他会是这副样子,又好笑又惊讶:“怎么了?” 苏谭谭和叶勋见状,忙撤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房间里没了人,周司白把头埋进江言肩窝,没过多久,江言就感觉到一片湿润。 “你哭什么?”她说。 周司白就是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尤其厌恶自己这具体弱多病的身子,竟然要让江言一个人面对生孩子的痛苦,他不在她身边,又遗憾又觉得是自己的错。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她要是出去告诉华纱的员工们,周司白哭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相信。 江言说:“我这不是好好的?” 周司白记得她的预产期,明明还没有到的,这会儿就是早产了,他顿了顿,问孩子是哪一天生的。 江言:“大前天。” 那就是周司白醒过来的那一天。 “那怎么不告诉我?” 她弯弯嘴角:“你现在都这副状态,要是面对我生,你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再加上你刚刚醒来,我是想守寡还是想让小周屿没爹啊?现在既然都好好的,以前的事就不用去追究了。” 周司白不赞同,但也舍不得反驳她,只好将她搂在怀里,止不住的亲:“下次有事,可不能再瞒着我了。” …… 苏谭谭和叶勋正带着孩子往去酒店的路上走。 叶溯现在,只要麻麻抱,碰都不给叶勋碰一下。 苏谭谭有些不可思议的说:“周司白竟然哭了。” “那又怎么了?”叶勋不太在意。 “周司白平时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清楚,什么时候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不觉得他会哭这事相当的诡异么?”苏谭谭说,“不过今天也要夸你,竟然没有笑话他。” 叶勋:“那是因为,你生叶溯的时候,我也哭了。” 苏谭谭:“……” “我不觉得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哭有什么问题,毕竟自己深爱的女人为了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肯定又感动又心疼。”然后,这个男人也会越来越成熟。 苏谭谭说:“那个时候你看都不看小崽子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 叶溯听了,很不满意,张牙舞爪。 “不是不喜欢,只是想先看看你。”叶勋淡淡的解释道。 “看好了?” “一辈子看不够的。” “……”苏谭谭说,“叶勋,你真肉麻。” 叶勋道:“这个世道太奇怪了,连实话也不允许说了么?你长得太好看了我看不够,这有什么问题么?” 哄的苏谭谭心花怒放。 叶先生这两天在床上的美满生活不用愁。 —— …… 江言在三天以后,就出了院。 把孩子接回家的那一天,孩子全程是由周司白抱着。 关于到底由谁抱孩子这一问题,周家父子吵得不可开交,到最后周毅念在周司白体弱多病上,这才让给了他。 不过周毅只让一次,下一次,他还是要自己抱的。 回到别墅,家里到处是喜洋洋的。 江言跟周司白说了女佣阿姨的事,这让周司白万分感激,原本打算给她送套房子养养老,不过被她给拒绝了:“周先生,真的不用,我一个人,现在没有老公也没有孩子,住那么大的房子冷清。” 周先生把这事转述给江言。 江言喂完奶,就下楼去找了女佣,笑着叫了声阿姨。 女佣道:“江小姐,如果你是来劝我要房子的,那真的不用了。” “我不劝你。”江言柔声说,“我就是想问问你,愿意一直和我们待在一起么,我们会把你当成一家人。” 女佣微微顿住,随即受宠若惊道:“好的,江小姐,我喜欢这样,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江言从小失去了母亲,可女佣给了她贴心的照顾,不知道到底是谁该谢谁。 晚上,江言和周司白睡下。 周毅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们他明天会过来。 周司白不太满意:“怎么现在总是往我们家跑?” 江言哪里不知道,周司白这是怕周毅抢了自己和孩子接触的时间,有些失笑道:“周先生,爸来看看孩子,这是人之常情,你还想阻止不成?” 周司白不说话。 看来这还真想阻止。 “你允许么?” 江言说:“不允许。” 周司白只好放弃,现在他对江言言听计从,什么都不会反驳她,只要是她说的,他一定就会做到。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小周屿长到半岁的时候,华纱遇到了危机,周司白夫妇不得不回国一趟。 怎么样也算是个大名人,回国的消息一传出来,就有不少记者来机场候着了。 国内还不知道周司白有孩子的事,咋一眼看见他抱着个孩子走出来,惊了。 “周总,这是您的孩子么?” 周司白本来是不打算接受采访的,不过孩子如今是他最喜欢的话题,于是停下来,接过记者手中的麦,声音微沉:“是的。” 随即抱着孩子扬长而去。 记者一阵猛拍。 今天有东西写了。 华纱的危机,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加上叶勋愿意帮点忙,很快就解决了。 但周司白就算在国内,也不去上班。 他如今,只喜欢带孩子。诸如换尿布、喂奶、陪玩这一类,从来不假借他人之手。 并且,他也从来不觉得累。 江言上了一个月的班,忍无可忍,终于把周司白踹去应酬。 公司的主要事情,还是由周隔派来的向钰解决,他如今只需要当好公司的门面。 说起向钰,周司白就想起了他的堂弟向径,这两年在b市如日中天,一家独大,手段阴鸷得让人闻风丧胆。 周司白有些好奇这么号人物,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想来也够惨。他问向钰:“你弟弟没结婚?” “没有。”向钰如实道,“就连女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对美色没兴趣,只喜欢追逐权力的。” 周司白就没有多问。 人各有志,他也不觉得向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场饭局上,大多都是老朋友。 陈严刚进来,就叫他代替他向江言问好。 周司白在这饭局上,滴酒未沾。 别人问起,他也直言不讳:“现在身体不太好,得养着,家里还有孩子,更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回去。” 俨然一个爱妻子的好男人。 陈严没插话,灌了杯酒以后,悄悄离场。 秋季的寒风吹的他清醒了几分,陈严想起,明天他还得去跟程一念把离婚证给领了。 他最近养了个女人,大学生,跟程一念差不多的年纪,陈严吩咐了司机准备过去,不料半路程一念打电话进来。 她说:“陈叔叔,有没有空回来一趟?” 陈严听见她的声音就烦:“没空。” “行吧。”她说,“那不打扰您了。” 挂了电话。 瞧瞧,这算是什么事儿。 挂电话挂的这样快,这利用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陈严揉揉眉心,最终还是回去了。 明天就要断了,可别因为今天这点事闹得不愉快。陈严讲究的,是好聚好散。 —— …… 陈严赶到程一念住处的时候,满地的酒瓶。 他皱眉:“你可真好心,让我来处理后事,陆源呢?”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陆源啊,陆源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呢。” 陈严微顿,这几天的确是听说陆源有了新欢的事。 程一念继续笑,她爬起来,整个人往陈严怀里钻,“我想回家了,陈叔叔。” 这个家,指的是他俩的婚房。 陈严道,“你有话,你就直说。” “陈叔叔,今天我欲望高涨,咱们回家来一发吧?”她弯着眼角。 “陆源不要你了,你就来找我?”陈严没什么表情的说,“我这,不是收破烂的。” 意思就是拒绝了。 陈严本来就讲清楚,要跟她撇清关系了,自然不会再碰她,甚至避她不及。 程一念的眼角继续弯着。 不过,她不动声色的从陈严怀里撤了出来。 陈严察觉了,但没阻止,直接摊牌:“你们程家的危机,成本太大,我帮不了你,而你……” 他没说下去。 但程一念懂。 而她,没了程家,就什么也不是。 第116章 正尾 程家的项目,死了人,非意外死亡,家属方又不愿意和解,不好解决。 这背后有人搞鬼,这是肯定的。 只是如今管得严,谁又愿意惹火烧身。 陆源的确喜欢程一念,但涉及利益了,一切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反正女人呐,转头就有。但钱没了,就真的没了。 陈严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 程一念笑得开心:“陈叔叔,这么薄情呀。” 但薄情是人的本质,没有谁无缘无故对谁好。 陈严没否认她的话,最后看了她一眼,说:“你好自为之,并且提醒你一句,美人计不是万能的,你几次的成功,也不过是我愿意配合你。”如果不是他觉得有趣,她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从今以后,不管怎么样,她以后是好是坏,是喜是忧,都与他无关。 程一念低着头,发丝掩盖半边脸色,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陈严以为她无话可说,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转了身。 “陈严。”她却喊住他,叫的大名。 “还有事?”他淡道。 一扫往常调笑的模样,撇清关系的意图不要再明显。 程一念弯弯眼角,轻飘飘的说:“我喜欢你。” 陈严扯扯嘴角,她反正一天喜欢一个,喜欢不喜欢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谁知道到底怎么样。 “劝你迷途知返。”他说,“你陈叔叔,应该是不喜欢你的。” 陈严很快就让司机送他走了,晚上有另外的人相聚,没必要在一个即将不相干的人身上花时间。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早就走的理智路线,更加不可能干出蠢事。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程一念有些颓然的倒在了沙发上,喝了太多的酒,让她晕得天旋地转。 今天她找上陈严,是想诱哄他帮忙的,但是他现在可聪明了,竟然不上钩。 程一念漫不经心的想,她的绝路应该来了,没有人可以帮她的,到底是要自己咬着牙往前走。 可是她脑子里晃过一个人。 姜喜。 …… 程一念认识姜喜,是在一间酒吧。 彼时她以为,她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哪里知道她已经快二十五了。 姜喜长得很干净,叫人舍不得碰坏的那种。 当然,重点是姜喜说,她认识向径。 程一念很快就跟姜喜提了程家需要帮忙的事,问她能不能跟向径求求情。 姜喜沉默片刻,说:“你去找他吧,报上我的名字。“ 程一念果然见到了向径。 这个男人很奇怪,程一念也算是个美女了,可向径只扫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男人看女人的情绪在,整个人看上去很从容,却感觉藏了一把刀在身后,容易教人不寒而栗。 程一念假装乖巧的把自己的困难跟他说了。 向径懒洋洋道:“怎么会想到来找我的?” 她如实道:“我有个朋友叫姜喜,她让我来找你帮忙的。” 程一念平时可没有半分乖从,只是求什么人,该装什么样,这样的事她见得多了,也就会了。 “她叫你来找我。”他将这句话在嘴里琢磨一遍,漫不经心的笑,“可是,我并不认识她。” 程一念再三确认道:“美女姜,喜欢的喜。” 向径沉默片刻,随即无所谓的耸耸肩:“真不认识。” 他站起来:“你的忙,我也没有办法帮你。” 程一念把这个糟糕的结果告诉给了姜喜,后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很对不起,可能是我太不重要了吧,所以他不太记得我了。但是我没有骗你,我们真的认识的,至少以前,我们认识。” 挂了电话以后,程一念觉得心里头有点冷,她本来还有最后一丝希望,现在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大中午的,她一个人蹲在大马路中央,偶尔有长相不错的小青年路过,她会抬起眼,弯下嘴角,眯一眯,吹声口哨。 ……下流极了。 程一念现在最想干的,就是随便找个男人,脱干净来,好好的睡一觉,就不用再想这些破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了眼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陈严再三过叮嘱她,今天要领证,离婚证。 —— …… 程一念打出租到了和陈严约定的地点。 附上万年不变一句:“陈叔叔好呀。”弯嘴角,眯眼睛,笑嘻嘻模样。 只是这次却没有强制上去挽陈严的手腕。 陈严的身后,还站着位年纪轻轻的小女生,程一念扫了她一眼,也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 女生被吓到了,慌慌张张后退了一步:“你……你好。” 陈严说:“赶紧进去把字给签了吧。” “好嘞。”她乖巧的很,一如既往的好心情模样,迈着步子进去了。 工作人员照理问离婚原因。 程一念笑了笑,说:“我配不上他呀,他可是陈严呢。” 陈严只是甩下“感情不和”四个字。 程一念签字的时候,极为配合,然后递给陈严,调侃一句,“陈叔叔,字写好看一点,以后咱们可就没机会同框了。” 字落,人散。 陈严出了门,将小姑娘搂进怀里,扬长而去。 工作人员叹口气:“他出轨了?” 程一念笑着说:“不算是,他们这一类人,哪里有出轨一说。” “那为什么离婚了?” “就是啊我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以为可以一步一步将他攻略下来,但是年轻,玩不过他呐。”她叹口气,颇为感慨。 工作人员不懂她们圈子里这套,什么攻略不攻略的她不清楚,只问:“那你喜欢他么?” 程一念却没有再说话。 她跟陆源说,她喜欢陈严,陆源信了,不要她了。 可她跟陈严说,她喜欢他,陈严不信,同样不要她。 到底喜不喜欢,似乎不重要呐。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程家彻底玩完的前两天,程一念还给陈严打过一次电话。 她说,陈叔叔,能不能,再帮我这一次啊? 陈严说,何必。 当断则断,还要藕断丝连,何必。 陈严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她颓然,眼睁睁的看见程家没了,程老爷子被送去了养老院,程父程母跑路去了国外,原本金碧辉煌的别墅,也不再属于程家。 程一念无处可去,最后还是陆源不忍心,自助她去国外上学。 陆源说:“你们程家的东西,被陈严、向径和傅竞城瓜分的干干净净,我都怀疑是不是这三人一早想好的对策。” 她愣了愣,还是笑:“竟然没有周司白啊?” “周总现在有妻有子,没了野心。”说句不好听的,恨不得在家吃软饭。 “难怪。” 陆源:“难怪什么?” “那三个没有老婆孩子的,才有空来干这些呀。”她竟然还有空开玩笑。 程一念啊,没心没肺的,似乎从来都不会难过。 陆源想,其实那时候,她要是在自己面前哭一哭,也许他咬一咬牙,会帮忙的。可是她没有。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呀。 —— …… 那头,三巨头也在庆祝旗开得胜。 拉上周司白,就是四巨头。 但这一巨头,无心参与,只想早点回家撩妻带娃。 周司白早早就打算散场,向径这个人,太过阴邪,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都是反派气息,跟他不是一路人。 并且,对方也并没有想要与自己结交的意思。 周司白离开的时候,陈严起身送他。 两人一路走,偶尔交谈,到了楼下,周司白才淡淡道:“他们参与我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也参与了程家这事。” 陈严道:“反正也没有关系了,多占一点,又不会亏。”做生意的,哪个追求的不是利益? 周司白打量了他一眼:“就不怕她记恨你么?” “不想干的人,有什么关系。” “不喜欢她么?” 陈严笑说:“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有你对你太太那样深。我的确对她有过好感,不过早没了。” 周司白点点头,离开的时候说了句:“怕就怕,不是没了,是藏得太好了连你自己也发现不了。” 他年纪比陈严要小上一些,没想到竟然还教他感情方面的事。 陈严眯着眼睛道:“放心,没有那回事。” 真没有。 他的日子依旧潇潇洒洒,身边美女如云,多少人羡慕他。 总归是别人的事,周司白只是顺带提一句,并不感兴趣。 到家的时候,还算早,九点,小娃娃一般要九点半才睡下。 七个月大大的孩子,讲话出人意料的相当清晰了,只是词汇量不丰富,稍微有些限制了交流。 苏谭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凉凉的瞧了眼一旁的叶溯,后者讨好的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心底后悔不已。 他也很早就会说话了,但他也不知道他那会儿为什么脑抽,一定要“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叫。 叶溯想扇自己,叶呆瓜啊叶呆瓜,作死了吧,让麻麻觉得你是个呆瓜好玩是吧?啊? 他觉得就是个傻、逼。 大、傻、逼!!! 言归正传。 周司白放轻脚步走进婴儿房。 “粑粑。”小娃娃正在喝奶奶,见到周司白,叼着个奶瓶就扑通扑通,孩子爸立刻走过来要抱一抱小娃娃,但小娃娃太兴奋了,拔出奶瓶一丢,液体甩了孩子爸一脸。 周.洁癖.司白神色如常,并没有发作。 小娃娃又将还含着半口奶的小嘴在孩子爸脸上嘬一口,立刻就有奶水印子出现在他的侧脸上。周.斤斤计较.司白选择宽宏大量的原谅他。 并且,为了显示自己的友好,又反亲小娃娃一下。 “粑粑,想我了嘛?” 周司白淡淡,“想。” “多想?” “想到要晕过去。”他继续淡淡的说。 “那你,怎么,没有,晕,呢?”小娃娃一字一句,口齿清晰。 周司白张口就来,不需要打草稿:“晕了,但是非常想回家看看你,于是又醒了。” 小娃娃有些害羞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江言则是扫了他一眼,在他转过来看她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周司白哄孩子,可是要比跟她谈恋爱嘴要甜的多。 而且别人家都是女儿富养,儿子穷养,但在他们家,周司白养儿子也娇气得不得了,完全就是当成公主在宠着。 那个时候,他还信誓旦旦的表示不想要孩子。 江言漫不经心的想,他这打脸,怕是打得有些疼。 “粑粑,我,要,准备,睡,觉觉,了。”小娃娃说。 “嗯,睡吧。” 有周司白在,孩子很快就睡着了。 孩子爸这才有空处理身上以及脸上被蹭的脏兮兮的奶水。 周司白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江言已经准备休息了。 “孩子今天还好么?”哪怕刚刚已经见到孩子了,周司白还是免不了要再问一遍。 他如今的身体还不算特别好,连带着小娃娃的身子骨也有点娇,这是让他非常自责的一个点,所以他对小娃娃才会这么宠爱。 宠爱到现在只要看到有任何父亲骂自己的孩子,他都会觉得一阵心疼。 周司白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比江言母亲的角色上手要快很多。 江言扫了他一眼,道:“孩子好着呢。” 周司白点点头,掀开被子,正要上床,却被一双大长腿吸引住了视线。 他微顿,上去,从背后搂住江言,鼻尖暗示讨好的蹭了蹭她。 江言笑道:“周总这是手里又有个几亿的大项目了?” 周司白道:“嗯,想跟你谈谈,最好一单中标,把小公主也生了。” 江言前半部分倒是相当的配合,到了关键处,却怎么也不肯了:“你的项目,我有什么好处?” 周司白忍耐住燥热,淡淡看她:“你想要什么好处?” 她微微笑,搂着他的脖子:“以后去上班。” “公司有人在打理。” 江言说:“自己的公司,难不成要一直交给别人管么?你以前明明还是个挺有野心的人,你知道外头现在这么传么?” 无非是说他一蹶不振,玩物丧志。 只是周司白都不在意,就算丧志,那丧的也是自己的,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江言:“他们都说,是我想夺权,说我故意迷惑你想只手遮天,还说我不简单。周先生,这口锅,我可不想背着,要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周司白沉默了会儿,道:“华纱不是已经是你的了么?怎么还传得那么离谱?你放心,这事我会给你处理好。” 左顾言它,就是不正面提上不上班的事。 江言心中冷笑,她当然是有的办法治他。 勾着就是。 周司白的眼色一沉,伸手去拉她。 江言半配合,说:“去不去公司?” “去。” …… 第二天,周司白早早起床,打领带穿西装。 将近一年半时间没有工作过的周老板,终于要重操旧业了。 江言言笑晏晏的看着他:“回家的点记得给我打电话。” 周司白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似乎很高兴。 不,应该说,她的确非常高兴。 周司白不会忘记,她在昨天晚上他最难以控制自己的时候,跟他商讨了霸王条款。 江言说:“以后,咱们一个月睡几次,就看你的业绩来决定吧,业绩不好,就不需要了,我觉得挺好。” 周司白可觉得不好。 但紧要关头,生死都握在江言手里,他也只能答应这一项霸王条款。 此刻,周司白从容的收回了视线。 无妨。 自己老婆,吃点亏,没什么的。 比起叶勋,他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周司白认为自己应该要觉得幸福。并且,条款虽然是霸王条款,但他未必就没有那个实力。 …… 紧接着的一个月,华纱的营业额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员工们欣喜极了,他们努力上进,实力超群,藐视一切的周总终于又回来了。 记者们也惊讶,因为华纱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都不温不火的运营,虽然不差,但没有这种毛冒尖的程度。 于是在周五参加的访谈活动上,主持人顺带问了华纱这个月营业额会如此之高的原因。 周司白:“说起来,还要感谢我太太。” 主持人:“???” 主持人:“难不成全是周太太的方案?” “这倒不是。”周司白淡淡的说,“就是我的太太挺会威胁我的。” 主持人笑眯眯的说:“周总可不像是妻管严。” “不像,我就是。”他依旧是酷酷的表情,三分冷漠,七分疏离。 主持人:“……” 这话可不太好接,不过她是专业的。 “说明周太太很有魅力,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心甘情愿被管着。”主持人为了方便聊天,带动气氛,往他那边坐了些。 周司白却皱眉道:“你坐那就好,让我太太看到了影响不好。” 主持人:“……” 尴尬x2。 好在半个小时以后火急火燎的总算结束了,原本应该要握手,主持人这会儿却犹豫了。 最后是周司白主动上来握的。 主持人刚要以为他刚才的总总都是开玩笑,就听见他对着摄像头淡淡的说:“阿言,这都是工作需要,你看到不要多想。” 又叮嘱道,“我刚刚的几句话,不要减掉。” 主持人忍住要抽搐的脸,淡定的走下了场。 得了。 好男人都是人家的。 周、叶两大佬,一个比一个奇葩。 一个怕老婆生气,从不多看其他女人两眼。 一个怕老婆误会,握手都要报备。 以至于年过半百以后,江言想起周司白时,总是会面部带笑:“我们家小白啊,很乖的。” 当然,这是后话。 …… 周屿两岁的这年,江言和周司白一起回了青城。 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仿佛还是当年那样,可再仔细看去,还是变了不少。 一家三口去见了江弥。 周司白二话不说,跪下去就是一声:“妈。” 自然无比,仿佛天经地义。 小周屿也是甜甜的一声:“外婆。” 周司白在心里说,以后,他会一直把江言照顾得很好,以前缺少的爱,他都会一点一点的还给她。 三人在青城待了三日,回去那天,江言说:“要不然,去看看她吧。” 这个“她”,指的是吕梁茵。 这么久以来,周司白从来都是一个人来看她的,没有带上过江言。 周司白盯着江言看了许久,将她搂进怀里,双眼微红:“谢谢。” —— …… 吕梁茵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周司白了,再次见面,有些感慨。 他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像一个男人了。 周司白不是个话多的人,问了几个寻常问题,最后微顿了会儿,说:“今天还有一个人要见你。” 吕梁茵怔了怔,一眼扫到江言,她让了让,从身后钻出来一个小孩,小小的一张脸上,却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亮得出奇。 他这会儿有些不安的抱着江言的大腿,江言抱起他在对话框的椅子前坐下。 小周屿眨眨眼睛,说:“奶奶好。” 吕梁茵的眼泪在一瞬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 可是电话在小周屿手里,江言听不见。 小周屿又眨巴眨巴眼,说:“奶奶,小周屿等你出来呀,等你来抱抱我。” 吕梁茵逃跑似的从通道里回到了监狱。 她满身污浊啊,该用何种颜面去见他。 而外头的小周屿吸吸鼻子,不解的看向江言:“麻麻,奶奶怎么了?” 江言说:“奶奶在忏悔。” “奶奶是个坏人么?” “她不是,她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是今天小周屿让她把眼睛上的布彻底掀开了。” 小周屿不好意思的笑,“我有那么厉害呀。” “有啊。”因为爱。 他说:“刚才奶奶一直在跟我说对不起呢。” 江言没说话了。 她依旧选择理解,却不会选择原谅。 小周屿又趴进周司白的怀里:“粑粑,我们一起等奶奶出来吧。” “好。”孩子爸笑。 一家三口慢慢的离去。 …… 几个小时候,江言跟着周司白回到b市。 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才发现刚刚有微信消息弹进来。 是周司南。 [刚刚在青城看见你们了,挺好的,祝你们幸福。] 江言回了声谢谢。 那边再无反应。 周司白说:“怎么了?” 江言笑了笑:“没什么,走吧,回家。” “嗯。” 天气晴好。 碧空如洗。 …… 原来她以为,爱恨该分明。 现在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污浊,大抵都能够被爱洗涤。 第117章 番外1 陈严旗下的酒店,起了场大火。 朋友肖正安连夜叫他到了现场。 . 陈严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被扑灭,所有的顾客都脱离危险。 肖正安此刻正被安排在休息室。 他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站在一旁穿着一身黑衣黑裤,戴着帽子口罩的人。 前凸后翘,是个女人。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他在看她,轻轻的咳了一声,压低帽檐。 陈严对这么号人没兴趣,偏偏头,只见原本衣冠楚楚的肖正安正裹着被子坐在休息室,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找我来,就是看你落魄成什么样的?”陈严挑挑眉。 一向嬉皮笑脸的肖正安却没空搭理他的调侃,问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生:“小程,你要去哪?” 女生压低声音说:“回家。” 陈严微顿,猛地往女人看去,脸色冷了几分。 “嗓子是被烟给熏着了吗,回去记得嚼一颗润喉糖。”肖正安又看向陈严,“麻烦你替我送她回去。” 陈严说行。 送个人而已,多大点事。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女人,冷意没减。 . 女人跟着陈严上了车。 狂风吹得她有点冷,所以她又拉了拉口罩。 陈严就冷冷的看,发动车子前,问了声:“地址。” 她报了个地名。 陈严说:“你姓程?叫什么?” “程双。” 陈严凉凉的笑:“那正好,我的小名叫陈对,你跟我可真有缘。” 女人不说话了,自顾自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女人要下车,但几番拉车门,无果。 “陈总,麻烦开下门。”她的声音还是沙沙哑哑的,粗砾得有些刺耳。 陈严说:“你又不真住在这儿,我开什么门?” 女人顿了顿,摘下口罩,脱掉帽子,露出一张精精致致的小脸,她笑嘻嘻的,声音哪里有半分受了伤的模样:“陈叔叔。” 她说着,就要去拉陈严的手。 可他冷哼一声将自己的手从她怀里抽了出来,不给抱:“你什么意思?” 程一念赔笑道:“这还不是,您大忙人没空经常过来么,我出来接点私活。” 一年前,她在国外的留学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再继续下去,正好被出差的陈严遇上了,他看她可怜,就将她提溜了回来。 然后,他包了她。 那时陈严侧目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问:“你没意见吧?” 程家都垮了,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陈严顿了会儿,偏过头去,说,那每个月,就给你五千吧。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行啊。 反正她连野鸡大学的留学都没有毕业,能找到什么工作,有金主愿意照佛,多少钱她都乐意。 尽管,开这个价对陈严而言,太寒酸了。 于是一拍即合。 这一年里,陈严倒是经常来她这里,不过她伺候的次数多,却没有加价。程一念跟陈严提了提价钱的事,他冷声说,“是不是现在谁给你钱你都跟?” 她说对啊,有钱不跟是傻、逼。 然后陈严几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今天要是没有这一场火,两个人怕是依旧见不着面。 程一念扫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后者早就重新发动了车子,她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 …… 车子停在当年陈严和程一念结婚的别墅门口,不过这屋子,从很早之前,就变成了陈严的私人住宅,没她的份。 程一念开了车门就要抬脚出去,不料听见身后的陈严漫不经心的问:“今天肖正安给了你什么价格?” 她如实道:“五万。”她自己要的价。 陈严“啧”了一声,“好一点的小姐,可能都不值这个价了。” 她笑嘻嘻的说,“比五千要好太多了。” 陈严没有说话。 他只是打开副驾驶的门,抱着她进了屋,脸色还是紧绷的,在扒光了她上下检查了一遍,表情才舒缓下来。 她记得陈严不在乎有没有跟人睡过的,毕竟兄弟一起嗨他也经常参与。 不过因为那场无情的大伙,今天是真的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程一念想了想,道:“肖正安是不是有病呀?” 陈严微顿,冷笑:“可不是,别到时候惹得我一身骚。” 可是他还是把她抵在沙发上弄了一回。 惜命的很,再熬不住,怕染病,忍住去找了两个套子。 结束的时候,她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陈叔叔,我这身体经不起折腾,您是不是得看着涨点价呀。” 陈严没理她。 一直到第二天,他出了门,都没有提过涨钱的事。只说:“不准再和肖正安有联系。” 程一念有些发愁,五千块钱,说实在话,完全不够花。 不跳槽找另外的金主爸爸,这日子没法过呐。 她离开之前,打扫了卫生,陈严尤其不喜欢,这屋子里,有女人的味道。 正好她也不喜欢在这留下自己的味道。 巧了。 —— …… 肖正安对程一念,依旧兴趣高涨。 周末的时候,又约着她见了一面。 程一念还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就没有拒绝。 “今天晚上有个聚会,你来不来?”肖正安邀请她说。 这种聚会,适合认识大佬,程一念当然不会不同意 两个人到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最后了。 程一念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陈严,怀里依旧拥着个学生妹,这女的她熟,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个朋友,不过她也是往后些才知道,人家不过是想通过她,勾搭上陈严。 程一念那天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时,只是很平静的说,你们要搞可以,但是不要上我的床,我的床单被套都是刚洗的,洗衣机坏了,要手洗很麻烦。 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做,反正真的没有上她的床就是了。所以她和学生妹还是朋友。 程一念在陈严视线扫过来之前,就已经乖乖跟着肖正安去了一旁。 明明是不起眼的角落,但她这两年出落的好,忒招人视线了,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总是有人将视线往她身上扫。 偶尔被她抓到,她就又娇憨又妖艳的扫去一眼,看得男人面红耳赤端起酒杯上的酒来喝的。 只有陈严,只眯着眼睛瞧了她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有人提议道:“咱们要不要看看姑娘们的酒量?” 众人跃跃欲试。 所谓试酒量,就是推女伴出来,往死里灌。 但红包大。 她需要钱呐。 程一念开心了:“行呀。” 比赛开始,她端起酒杯,就是灌,最后一杯生命之水怼得太浓,辣的她喉咙几乎要报废,可她还是一口闷下去了。 结果不出所料,她果然是冠军。 很多人借着给红包的由头,纷纷加了她的微信。 女人嘛,今天虽然属于肖正安,明天就指不定了,趁早搞好关系趁早爽到。 程一念头昏脑胀,回到原地坐着不动了。 肖正安直夸她拼命。 她笑弯了眼睛:“我需要钱啊。” 肖正安不忍心,又转给她一万。 给钱的就是老板,她急急忙忙送上去一个香吻。 肖正安有些脸红,偏偏头,却看见陈严的脸色不太好看。 很快那边开始了第二轮。 程一念举举手说:“我还来。” 真的来。 依旧是冠军。 在场的男人也不由得吸口气,好拼一女的。 可这同样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脸蛋是一回事,种类又是另一回事,程一念这一款的几乎没有。 就连苏刻也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然后轻轻抬了下嘴角。 肖正安哪里发现不了?心中暗自琢磨,这程一念,他怕是睡不了了。他本来害怕陈严有兴趣,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苏刻先看对眼了。 他们上层圈子也分档次,虽然一起玩,但肖正安很清楚,上面说的两位,他可都没有争取的资格。 他又扫了眼程一念,不过要是能用这姑娘换来几单生意,其实也不错。 肖正安眼神转了几遭,最后拉皮条,让程一念加了苏刻的微信。 这一晚,程一念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还认识了很多人。 回家的那趟,苏刻送的她。 对方似乎有留宿的打算,挑逗的看了她两眼,可她怕今晚会吐,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她只上前,扑进苏刻怀里,对方没拒绝。 她朝他嘴唇亲下去的时候,苏刻同样没拒绝。 他甚至有了冲动。 但苏刻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说:“跟了我,嗯?” 程一念哪能不了解这位大佬,虽然换的勤快,可都是一个一个轮着换的,绝不可能一次搞俩。 最重要的是,大佬大方。 忒大方。 送别墅豪车的那一种。 比起小气吧啦的陈严来说,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程一念很想同意,不过女孩子的矜持怎么样也得装装,所以她没说话。 苏刻道:“不逼你,地址我会发你,你明天要是决定好了,自己过来。” 这可是相当好了。 程一念的眼睛亮了亮,惹得对方隔着裤子*她。 苏刻走的时候,还给她转了笔钱,言简意赅:“订金。” 程一念一看,十万块,不少了。 现在均价也就一万。 她笑眯眯的回头,看见不远处没什么表情站着的陈严时,笑得更欢啦。 “陈叔叔,我可能要辞职啦。”她说。 第118章 二 陈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没什么语气的说:“苏刻的确不错。” 他的评价非常客观。 程一念道:“也很大方。” 陈严问:“给了你多少?” “十万。“ 他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仿佛这笔钱少的拿不出手似的。 程一念漫不经心想,最好他不要忘记了,他是一个每个月只给她五千的人。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呼呼嗤嗤吹来的风让她有点冷了,程一念决定还是先进屋子里去。 在她即将从陈严身边路过的时候,男人淡淡道:“因为十万,就什么都不要了?” 这个“都”字,程一念觉得用得挺好。 因为让她更清楚的认识到,她跟在陈严身边什么都没有。本来就一无所有,都不都的,也差不多。 何况,她是真的需要钱呐。 “陈叔叔,这够我在你身边干一年的了。”她好意提醒道。 陈严微顿,直到他抬起手来,她才发现他夹在指缝中的烟。他散漫的将烟送到嘴边,马上就有灰蓝色的雾漂出来,他语焉不详道,“除了钱,你就没有其他更高的追求了?” “没有了。”她说。 一年之前刚来他身边,她其实有想过把他身边的异性全给肃清来,一举成为陈太太,但是现实就是没钱她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她认清了这个道理,就乖了。 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多想。 陈严笑了笑:“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干你这行不想转正的。”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我想,那么陈叔叔同意吗?” 陈严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片刻,偏开头,淡道:“真的想?” “是啊。” “那好。”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池,此刻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涟漪一圈圈的泛起,“你要是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让你转正。” 这天气,跳下去,还真是个挑战。 程一念弯了弯眼睛,说:“陈叔叔,你不要故意逗我玩呀。” 她说着,就往水池那边走去,还没到,就急不可耐的“扑通”一声跳下去。 水花四溅。 程一念透骨的凉。 她回头,眉目都带了笑:“这样可以了吗?” 陈严心不在焉:“继续在水里待个五分钟吧。” 于是她继续待着。 刚开始还冷,到后面冻麻木了,就不冷了。 挺好。 程一念抬头,此刻陈严就站在水池旁边看着她。 他问:“为什么想转正?” 以前她会说,我爱你啊陈叔叔。 现在她不敢,什么爱不爱的,不管真假,哪里有人会相信。 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要转正的原因。 大概是不想过苦日子了。 不过这个理由不充分,程一念于是一板一眼的道:“您说的,干我这行的,都巴不得遇上个好的金主转正,我想了一下,我也是想的。”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五分钟应该到了,于是她挣扎着从水池里要爬出来,可是离岸太高,她失败了。 三番两次,惹笑陈严,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滑稽的就像个小丑?” 她也配合的呵呵笑,伸出手,妄想他可以拉她一把。 可陈严却只是无动于衷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一个垃圾。 最后她自己继续以一副小丑姿态挣扎着艰难的从水里爬上了岸。 风一吹来,瑟瑟发抖。 程一念依旧是一副笑脸,说:“陈叔叔,您说话,算话吗?” 陈严转过身,说:“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还会有这么天真的时候。” 她怔了怔,随即弯弯嘴角。 陈严走了。 —— …… 程一念回到房间里,洗澡的时候,呕了口血。 不过她没感觉身体不舒服,百度了下有因为燥热吐血的,便也觉得自己也是这种,没有去看医生。 何况看一次医生,太花钱了。 程一念出了于是,看了眼转账记录,差不多有二十万了。 她把这笔钱全转给了孙如涵。 对方的电话在几分钟后打了进来。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孙女士,赶紧去医院看看你的病,可不能再拖啦。” “你哪来的钱,自己留了没?”孙如涵有些担心的问。 “留了留了,你用不着担心我啊,陈严这人还挺好的,会接济我。”她的眼泪一直掉,语气却越发愉悦轻松,“孙女士,等下个月,我就去看你,你乖乖去医院,听见没有?” 孙如涵叹口气,说好。 就是癌症哪里治得好。 只是烧钱而已,二十万,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两年前,程家出事,程启扬带着她跑路了,可她担心女儿,去找程一念了,程启扬又好上了个女人,哪里还管她死活,离了婚,早早断了联系。 而她在一年前检查出癌症,程一念把陆源给她上学的钱全拿了出来,而她退学了。 “孙女士,我们这边在聚餐呢,我先挂了啊。” 孙如涵应下。 程一念放下手机,下床擦了擦眼泪,然后看了看所有的财产,只有两千来块。 飞去看孙女士的机票都不够。 她躺在床上,好希望光躺着就能挣钱呐。 —— …… 程一念发烧了。 醒来时,头痛欲裂。 想来是昨天在水里待了太久。 程一念晕晕沉沉的拿了手机,本来想看看时间的,结果却看见了陈严的一万转账。 她眉开眼笑。 一万块呢,昨晚当小丑,当的值。 程一念还是没有去医院,在网上找了很多偏方,最后喝了一壶的热水,嘴皮都烫肿了,又睡了一觉,总算好了。 傍晚起来,她叫了外卖,领券叫的,十几块钱。 陈严给的一万,她得存着,所以在这个月剩下的时间里,她只有一千多块可以用。 当然,跟了苏刻可能就不需要这样了。只是她今天这副状态,也不适合去找他。 程一念今天胃口特别不好,一顿饭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叫的饺子,她怕晚上饿,所以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 她穷,能省就省,不能浪费。 哪怕是陈严在这里,她有时候也给他吃的是剩下的饭,他过来几乎白吃白喝,总不可能再为他花钱。 晚点的时候,她的好朋友,也就是最近跟了陈严的女学生打电话来告诉她:“那屋子现在不能给你住了,你尽快找时间搬走吧。” 程一念想了想,说:“陈严让你告诉我的吗?” 女学生说是的。 程一念笑着说:“我会尽快搬的,不过麻烦你转告他,这个月的钱结了。” 五千块啊,她怎么着也得要回来。 可她过了两天也没有收到陈严的钱。 程一念有些消极的想,不会那一万块里面,就包含了五千块吧? 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要搬走的事,于是联系了苏刻,后者顿了片刻,道:“我已经把地址给你了,你带着东西打车过来就好。当然,你要是不急,三天后我回国,我可以来接你。” 苏刻那天没等到程一念的回复,还以为她是无声的拒绝了。当然,她既然没拒绝,那么另一个安排好的女人就可以滚蛋了。 程一念哪里等得到三天后,她说:“我自己去就可以。” 她立刻回房间整理东西去了。 陈严回来的时候,她还在整理,听到响动,偏偏头,笑嘻嘻的喊了一句:“陈叔叔。” 他的表情原本很冷很冷,看她就跟看陌生人似的,在她打完招呼后,才好转了些,他走进屋,去冰箱里拿了罐饮料,又脱了西装外套,随口问道:“又要出国么?” 程一念每隔几个月就会出去一次,似乎去看孙如涵。陈严没有特地去调查过原因。 “不是呀。”程一念将箱子拉链拉起来,一边和气的说,“我准备要搬走了。” 陈严一顿,视线不轻不重的朝她扫去。 他随意的说:“找到住处了?” 程一念说:“就是苏刻那里呀。” 陈严没什么含义的扯了扯嘴角,没有再理会她,转身去沙发上坐着了,他开了电视,声音也开得很大,程一念拎着箱子出来,弯着嘴角说:“陈叔叔,我先走了。” 他没答。 电视声音太大了,他听不见的。 程一念就不再道别了,她开了门,去外头等车。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陈严出来了,他跟她说:“要不然,我送你吧。” “不用麻烦了。” 陈严也就是这么客气了一句,并没有一再坚持,很快就开着车走了。 几分钟后,程一念也等到了车子。 她想起陈严没锁门,于是给他发了条消息,但是没有回复。 程一念也就不管了。 —— …… 苏刻的这栋别墅里,似乎经常来女人,女佣们见到她,并不惊讶,只指了楼下的一个房间给她。 并且好心告诉她,楼上是所有人都不可以上去的。 程一念乖巧的说好。 她还帮忙搞卫生。 苏刻回来的时候,她正在拖地。 他挑挑眉,从她身后抱住她。 程一念被吓得抖了抖,刚要揍人,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苏刻。 他敛着眉,侧脸冷硬,低头看她。 程一念只想到一个词来。 不怒自威。 “程家大小姐,原来还会做这个?”他的语气里有几分轻视,以及不屑。 其实很多人都认得出来她,只是程家都没了,她又低调能吃亏,也就没有人再提这一茬了。 程一念的嘴角只僵硬了一会儿,就和和气气的笑了笑:“现在这样没办法了,总是要什么都会一点的。” 苏刻的手在她身上捏了捏,语气冷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程一念的嘴角又僵硬了,她呵呵笑两声,没说话。 她原本觉得他这样的大忙人,应该是不记得的了。 “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程一念说不出话来。 当然是没有想过。 两个人之间那么点交集,说来话长。 苏刻追过她。 那个时候,她是大小姐,而他还是个私生子,所以在学校里,他当众跟她表白的时候,她拒绝了。 直接把花,甩到了他的脸上。 苏刻没生气,只是很平静的把花捡起来,仔细的打理好,转身走了。 让程一念想不到的是,他还没放弃。 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换来程一念的不耐烦。 于是有一天,她故意大声说,张释,我程家唯一的宝贝疙瘩,总不能嫁给你一个苏家私生子吧? 所有的同学在一瞬间都异样的看着他,指指点点。 那个时候,苏刻还叫张释。 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说:“我只是喜欢你。” 程一念说:“你这样,喜欢我是丢我的人,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了,再来喜欢我。” 苏刻从那以后再没有出现过,似乎转学了。 这段记忆也就被她放在了心里,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被旧事重提。 . 程一念抬头看苏刻,这会儿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刺得她想抓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苏刻还提着她的衣服,她走不掉的。 何况如今这位还是金主爸爸。 程一念又呵呵的赔笑两下。 苏刻扫了她一眼,放开她,淡道:“吃饭吧。” 一顿饭,程一念味同嚼蜡。 苏刻吃相优雅,并不管她。 过一会儿,他起身,平常语气:“程小姐对家务精通,这桌就你来处理。” 洗个碗不是特别难,程一念也就没有多想。 只是洗的时候,才发现碗柜特别高,她搭小板凳放去放的时候,凳子一歪,她整个人砸在地上,爬不起来。 她偏过头去看,才发现凳脚是坏的。 可没有人提醒她。 或者说,是故意不提醒她。 只要不提醒,第一眼肯定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是张坏了的凳子。 当年的事,看来苏刻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 这不,来报仇了。 程一念感觉自己的手臂似乎是骨折了,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苏刻走到她身边来,语气依旧很淡:“真不小心。” 程一念痛的要命,可竟然还是能忍住露出个笑脸来:“苏总,能不能帮帮忙啊,我起不来了。” 苏刻的脚“无意中”在她受了伤的手上踩了踩,力道很重,她痛的发抖,脸色不变。 他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 好半天后,苏刻才抱起她,评价说:“你笑得真假。” 程一念一动也不敢动,在他怀里乖巧的像只小白兔。 苏刻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去了医院,她扎好绷带,苏刻又评价说:“真丑。” 程一念回他一个不介意的笑了,假,但是好看。 苏刻低下头来,她以为他要亲她,急忙闭上眼,可结果他什么也没有做。 程一念重新把眼睛睁开。 苏刻道:“有喜欢的人么?” 这个问题难倒她了,半天后,她摇摇头。 她现在这个身份呐,哪里有资格谈喜不喜欢。 程一念没有文凭,再加上和出事的程家搭边,根本就找不到工作,而且,苏如涵要做化疗,工作的钱根本不够。所以她只能讨好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既然要讨好,就要赔笑脸,还哪来的喜不喜欢。 要说喜欢,给钱的就是喜欢吧。 苏刻见她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在医院待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 程一念:“好嘞。” 大忙人哪里有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苏刻走的时候,给她转了五万的医药费。 她又开心了,骨折也没有什么。 —— …… 程一念在医院,没有熟人帮忙,她也舍不得花钱请护工,所以吃饭也都是叫个外卖。 可有些时候,外卖小哥找不到病房。 程一念只好出门去等着。 不知道这天是运气不好还是这么的,竟然非常不凑巧的碰到了陈严和学生妹。 学生妹先看见她,却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偏过头,拉着陈严要往另一边走。 陈严不知道为什么,甩开她,不太耐烦。 正要说话,一抬头,却看见直愣愣站着的程一念。 她急忙扯出个笑来。 他顿了顿,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了两眼,脸色不太好看,也偏过头,当不认识她。 他们走了。 程一念也等到了自己的外卖。 外卖小哥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将她替外卖提回病房,又看见她一个人,问:“家里没有人照顾你?” 程一念说:“他们都忙。” 外卖小哥犹豫了片刻,看看表,他的工作很忙,不过到底是替程一念打开了外卖盒:“你这样吃饭不方便,我喂你吧。” 她先是拒绝,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一个人这么吃苦其实心里有些时候会很难受吧?我也是很早出来打拼的,懂你这种感觉,一个人生点病的时候,那叫一个无助啊。”小哥有些感慨的说。 哪怕程一念说不用,他还是留下来了。 这顿饭见底的时候,有一滴眼泪掉进了饭里。 小哥:“还说不用,真的没必要这么假装坚强,找个朋友来帮你的忙吧。” 他还有工作,还要为生活奔波,只能偶尔施一次好心。 外卖小哥走的时候,顺便替她把垃圾丢了。 程一念没有朋友陪她聊天,只好看看电视。 陈严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直到他出声,她才发觉病房里多了这么号人。 “手怎么弄的,跟苏刻玩得太过火了?” 她闻声看去,只看见他靠在门边,似乎是在抽烟。 程一念笑着叫了声陈叔叔,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是拿了苏刻的钱的,就不太好说他的坏话。 陈严抬脚进来,打量四周,道:“看来他对你也没有那么大方。” 程一念替苏刻辩解道:“没有,苏总人很好。” 他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一时的沉默让她不习惯,程一念于是开口问:“您今天来医院干什么?” “她来检查。” 这个她,也就只有女同学了。 程一念说:“她是有了吗?” “嗯。”他看她一眼,肯定了她的话。 程一念笑弯了眼角,很是替他开心的样子:“陈叔叔,恭喜呀。” 陈严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又平静下来,道:“又不是我的孩子,恭喜我做什么。” 就算是他的,他也不希望得到她的祝福。 至于是谁的,他没多说。 程一念也没有多问。 陈严又看了看四周,了然道:“苏刻也不找个人照顾你?” 她说:“我一个人可以的,苏总他……” 陈严冷声说:“你闭嘴。” 她不说话了,摆着张笑脸,自顾自往病床中间靠了靠。 他转头,安静的看了会儿电视,过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提了一句:“听说,你跟苏刻之前也有过那么一段故事。” 程一念没说话,只呵呵的笑了笑。 陈严道:“你说他曾经那么喜欢你,现在把你弄到身边,是不是还是喜欢你,现在只是想跟你培养感情?” “不会的,谁眼光会这么差呀,我配不上他。”程一念笑嘻嘻的说,“我也配不上陈叔叔。” 陈严突然就没了待下去的兴致,要走。 “陈叔叔。”程一念却喊住他,“能不能帮我个忙呀。” 她拿手机给他转了一万,笑道:“我爷爷这几天腰疼,我打算给他买张按摩椅,可是我现在不方便,您能不能替我去一趟?” 陈严收了钱,没说话。 但既然收了钱,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程一念也是从这一点上,觉得陈严还算行,她很感谢。 一个星期出院了以后,吊着胳膊去给他买了跟上千的钢笔,给他寄过去当感谢。 以前她没心没肺,现在她一点小事,都要回人情。 她先是跟苏刻报备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回她。 于是程一念去看了程老爷子,怕他看到她的胳膊担心,并没有走进,只是老远的看了眼。 老人不太好。 护工说,“他这几天腰疼的厉害,没有人按着就难受,我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有空给他按摩。” 程一念皱眉,说:“可是我有给我爷爷买按摩椅。” 护工:“不好意思啊程小姐,我们这边似乎并没有收到什么按摩椅。” 程一念的脸色一白。 她几乎立刻就打电话给了陈严。 后者面对她的质问,只说了一句:“忘了。” 程一念心里难受得厉害,不是他的事,他不在乎,他一句忘了,就让她爷爷多受了那么多天的苦。 他要是那时候不答应,她就算花点钱请人,也把这事给解决了。 “有什么问题么?”那边的人似乎很忙。 程一念深呼吸一下,说:“陈叔叔,你把钱还给我吧,我出院了,我自己去买。” 第119章 江言小白番外 1.叶周童年二三事 叶溯对于小时候的事,都不太记得清了。所以再次见到小周屿,他一时之间并不觉得小时候两人曾经见过面。 大冬天的,雪一直飘个不停,叶溯牵着叶勋的手,抬头看着被周叔叔抱着的,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五岁左右的小娃娃。 八岁的叶溯觉得这娃娃长得可真是他妈的好看啊,这脸蛋精致的让他忍不住想说几句脏话。 他伸手偷偷的掐了一下小娃娃的小手,后者一下子转过来看他,眼神不悦,那张刚刚被他夸了精致的小脸上带着警告。 然后,又转过头去了。 ……妈的,不理会他。 小孩子很拽嘛。 现在的小女孩真是比男孩子还要社会。 叶溯冷哼了一声,他等下就让“她”长长见识,看不起男孩子是一件绝对会让他后悔的事。 两位家长聊了一会儿,就被屋里头的两位女主人叫进去帮忙干活了,至于两个小崽子,就被留在了外面的雪地上玩耍。 周司白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乖乖,有任何事记得要喊爸爸。” 小周屿眨眨眼睛,乖巧的说是。 叶溯哪里听不出来,周叔叔这是在旁敲侧击的叫他不要欺负小周屿啊。 不过他一个男孩子,也拉不下那个脸皮去欺负一个女孩子不是? 还是一个长得巨他娘好看的女孩子。 他看着小周屿一个人蹲在地上玩雪,她的皮肤也就跟雪一样,白嫩白嫩的,叶溯心里有点痒,蹲下去跟她讲话:“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白绒绒的那位看了他一眼,“玩什么?” 叶溯心想天喂,连声音竟然都这么好听! 他琢磨着这要是不骗回家,天理难容啊! 就是周叔叔不太好搞定。 “到底玩什么?”没有等到回答的周屿有些不耐烦了,冷冷的看着他。 叶溯又想,这小鬼足够两面三刀,在她爹面前那么乖巧,实际上野的很嘛。 不过没关系,辣妹也够刺激,他喜欢辣妹。 叶溯在别人面前,脾气其实也挺横,更冷。他班里的人都怕他,不过在小周屿这里,他温和的很:“咱们互相提问,答不出来就让对方亲一口。” 小周屿显然不怕输,道:“你说。” 叶溯清清嗓子:“你猜这场雪是从哪天几点几分几秒开始下的?” 小周屿:“……” 恐怕连天气预报都没有办法答得这么精准。 叶溯得逞的笑了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小周屿顿了顿,侧目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溯得意:“再来。” 这场游戏,最后叶溯占尽便宜。 一直到里头的家长们喊他们进去吃饭了,才结束。 叶溯亲了人,这会儿对小周屿就分外怜惜,小心翼翼的牵着他往里面走,惹得小一点的那个又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戏谑的勾了勾嘴角。 叶溯全然不知。 进屋吃饭之前,小周屿对叶溯说:“哥哥,陪我去一趟厕所吧。” 叶溯被这一声“哥哥”喊的心花怒放,二话不说就带人进了厕所。 当他想起男女有别打算出去的时候,小周屿已经开始尿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叶溯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冲击。 叶溯:“……………………………………” 叶溯:“???” 有鸟? 一个女孩子,有这玩意儿? 叶溯呆滞。 小周屿看了他一眼,淡定的穿好裤子,洗手,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叶溯继续呆滞。 —— …… 吃饭的时候,苏谭谭扫了眼难得斯文的儿子,纳了闷了:“我刚刚看见你跟小周屿弟弟手拉着手,还挺好的,这会儿怎么坐得这么远?” 叶溯闻声抬头,他对面的小周屿这会儿正娇娇气气的喊着周司白:“爸爸,我要吃虾。” 周司白给剥好壳。 “爸爸,我要吃鱼。” 周司白给挑好刺。 叶溯一阵恶寒,转头对叶勋说:“爸爸,我要吃虾。” 叶勋没什么语气的说:“自己剥。” 这才对。 这才是爸爸养儿子的正确方式。 叶溯放下心来,不过这顿饭,再也没有跟小周屿接触过,就算是他吃过的菜,叶溯都没有再去碰一下。 晚上回去,他在苏谭谭去洗漱时忍不住跟叶勋抱怨道:“周叔叔的儿子,养得跟个女儿似的,哪里有人这么养儿子的。” 叶勋一本正经的批评他:“每个人都每个人教育孩子的方法,你不要随便评价别人,这么不好。” “问题是他那么养要是有人误会了他养的是女儿,做出一些不太合理的事情怎么办,我今天……”他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刻顿住。 ……但为时已晚。 叶勋微顿,打量了叶溯一眼,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今天做了什么了?” 叶溯尴尬的笑笑。 “你把小周屿当成女孩子,然后呢?” 叶溯脸上表情灰的跟什么一样,他有些后悔的咬咬牙说:“然后我骗他给我亲了。” “亲到了?” 叶溯的表情更灰了。 不仅亲到了,还不止亲了一口。 要命,叶溯现在想吐。 叶勋看他的反应,沉默。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妈妈跟你妈妈是姐妹,你的做法不对。” “我又不是不知道,她俩没血缘关系。” 好半天后,叶勋咳嗽了声,决定包庇这件事:“瞒好来,不然你周叔叔可能会扒掉你一层皮,爸爸到时候也理亏,救不了你。” 叶溯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他竟然没有阻止你对他下手么?” 叶溯仔细一想,小周屿刚开始无意识的打量,到后来送他一出好戏,怕是已经布好局看热闹的。 两人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周司白这儿子,怕是不简单。 而叶溯,也有了这辈子最讨厌的人。 小周屿这辈子,荣登榜首。 —— …… 2.出差记。 周司白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出一趟国。 出国之前,千方百计的想尽一切不去的借口,结果被江言一句“那要不然我和儿子去,你留着看家,不过我和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我没数”堵得哑口无言。 最终,周司白败,出国。 谈事算简单,就是后续的浏览参观交流比较费时间,当然,还有每天必有的饭局,他都不能推了。 这天,周司白还遇到了熟人。 蒋影帝这几年越发神气,在国际上也有些名望。 周司白碰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位模特手牵手,看到他,颔首示意。 蒋正笑道:“国外这么多妞,需不需要给你推荐两个排解寂寞?” 周司白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蒋正道:“开个玩笑而已,谁不知道你爱你老婆爱到多看一眼别人就是罪。” 以前的事,随着时间的过去,都变成了回忆,没有人再追究当初的对错。 蒋正握了握模特的手,对周司白介绍道:“不要误会,我也安分着,这我女朋友。” “恭喜。”周司白道。 他并没有多留,大概模特那与江言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让他待不下去。 模特看着离开的男人,问蒋正:“他的老婆跟我有一点像。” 蒋正也不隐瞒:“我前女友。” “你……” 蒋正哄道:“别多想,现在只喜欢你。” 只不过当初在一起,的确是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女人,他曾经很喜欢很喜欢。 蒋正这辈子最后悔的,大概就是错过江言。 但这同样也是最不后悔的,因为没有错过,他就遇不到眼前人。 …… 周司白在看到了一个跟江言神似的人以后,立刻就归心似箭了。 当天晚上的最后一个饭局,怎么样也都不愿意留下来。 有个打算撩他的女性要给他留微信,结果被周司白给拒绝了,他直截了当道:“家教严格,不搞暧昧。” 女生不信,哪有不偷腥的猫。 周司白凉凉的看着她,“我想你的父亲,也不愿意看着你勾搭有夫之妇,年纪轻,自爱一点,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面前的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他身为人父,也就多了点耐心。 尽管,他只大她十岁。 周司白教育完女孩,立刻就奔赴机场。 叶勋打电话来,道:“恭喜。” 周司白微顿,尚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地方。 连夜回到家中,却发现家里热闹无比。 佣人们都跟他说恭喜。 周司白点点头,上楼,一大一小此刻正在拼图,三百来张碎片,都拼得差不多了。 哈佛毕业的媳妇外加小学跳级的儿子,这智商玩这个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小周屿又是最先发现他,乖巧喊一句爸爸,顿了顿,说:“家里最近有好事发生了。” 周屿开口,一般都是大事。 周司白说:“最近又拿了什么大奖?想要什么奖励,你告诉爸爸,我都给你办到。” 周屿:“这次真不是我。” 周屿:“是你可能要有一个公主了。” 周司白立刻朝江言看去,后者只是浅浅的笑,他按耐住心中狂喜,过去抱住她,细密亲吻:“谢谢。” 他很开心。 周司白这辈子最开心的几件事,当丈夫,当父亲,都是江言给的。 江言说:“我有一个要求,这一个孩子能不能跟我姓?” 周司白当然不会拒绝。 现在江言就算要他摘星星摘月亮,他也会想法设法做到。 “还有,你以后不要再让我逼你,好好去工作,不然哪来的钱养孩子?” 周司白说:“好。” …… 华纱时隔几年,业绩再次破记录。 …… —— 3.眼红。 江言的二胎,让苏谭谭也生出了要娃的冲动。 但努力半年,无果。 苏谭谭眼红了。 叶勋安慰她说:“没事,咱们有儿子。” 苏谭谭更眼红了:“他们也有儿子,还精致,不知道为什么我养的就成了这副样子。” 叶溯听了,挺受伤。 他自认为自己还不错,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自家老母亲嘴里,就成了“这副样子”这种贬义词构成模样。 并且,周屿长得精致,但他不觉得自己有半点比不上他的地方。 都帅,难不成还要分哪一种帅的更有感觉么? 每一个人的审美能一样么。 “你说,我要是真生不出来女儿,要怎么办?” 叶勋道:“生不出来,我们就抱一个,抱个好看点的,带出去都威风。” 叶溯:“……” 他爹每次说话总能说到他家老母亲心坎上,这拍马屁的功夫他长这么大都学不会,甚至是望尘莫及。 苏谭谭挑眉。 好主意。 于是很快的,叶家来了位新成员。 叶溯见到那娃娃时,有些嫌弃,丝毫不觉得有哪点复合了“好看”这个标准。 直到小丫头开始喊哥哥。 叶溯盯着她的小脸,突然就觉得这丑姑娘长得也还行。 再过段时间,叶溯自认为自家妹妹颜值第一……哦不,第一应该还是周家大儿子,他家妹妹第二。 嗯,真香。 —— …… 4.江缈。 1 我叫江缈。 虚无缥缈的缈。 我的爸爸叫周司白,妈妈叫江言,妈妈比爸爸要大三岁,他们说,这叫女大三抱金砖。我还有个哥哥,叫周屿。 妈妈生我时,大出血。 医生说,保大保小,赶紧选择。 那时,几乎要把整个家里人给吓坏了。 听奶奶说,爸爸在医院走廊里哭得跟什么似的,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可丢人了。 奶奶还说,爸爸平时是那种酷酷的人,可是在任何有关妈妈的问题上,就会变得非常的脆弱,像个小孩儿,一有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得不行。哥哥的表现都比他淡定。 那会儿,大概就是爸爸哭得太痛苦了,让妈妈舍不得,最后妈妈咬牙挺了下来。 爸爸自从这件事情以后,就去做了结扎,这样的事,他可能没办法再承受一次。 哦,对了,我的奶奶叫吕梁茵,她是在我十岁的时候,才来到我身边的,我们见面的第一次,她同样哭得像个小孩儿。还有,她跟我说的那些和爸爸有关的事,也是听说的。 奶奶这个人,对妈妈特别好,不会反驳她的任何话,但妈妈似乎不是很喜欢她,可是奶奶生病,妈妈还是会照顾她。 大人的关系,总是这样复杂,在意要装作不在意。 当然,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我的哥哥,他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人,比所有的女孩子都要好看,我的同学他们都羡慕我有这样的一个哥哥。 哥哥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有无数的姐姐上来讨好他。我还挺高兴的,不过隔壁的叶溯哥哥不太高兴,他总是一副不太看得上我哥哥的模样,我想他应该是嫉妒。 后来,我才知道喜欢他的人不比哥哥少。 他只是单纯跟哥哥不对盘。 听哥哥说,两个人是在很小的时候结了仇。 我说,哥哥,我肯定跟你站一派的。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对着我笑。 我的哥哥,不经常笑,我奶奶说,他跟爸爸一样,平常都是酷酷的。 我的家庭幸福美满。 我二十岁,哥哥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比他还要冷的女生,跟块冰一样,可哥哥总喜欢缠着她。 二十五岁,自己有了喜欢的人,结了婚。 二十六岁,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女孩儿,爸爸看见的时候,心都化了,他说,这是所有人里面,最像妈妈的。 三十岁,爷爷奶奶相继去世。 奶奶走的时候,说,爷爷不喜欢她,就不勉强两个人葬在一起了,死后她放他自由。 可爷爷离开后,不知道是谁做的决定,他到底还是和奶奶埋在一块。 他们的墓不知道由谁打理的,我每次去,都是干干净净,很祥和。 所以有那么一刻,我觉得爷爷大概不是不喜欢奶奶,只是两个人不是一路人,没法一起生活,所以相敬如宾,可是最后走了,还是舍不得放下。 他们现在,多好。 而我的父母,他们一直很好,爸爸一直到六十岁,都没有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没有例外。 一直到我四十岁这年,他离开了我们。 爸爸的身体不太好,活了这么久,其实早就是个奇迹了。 有个姓叶的医生叔叔说,爸爸就是一直在拖着自己,他怕妈妈一个人太孤单,到现在,终于弹尽粮绝,精力耗尽,撑不住了。 他闭上眼睛前的一刻,有些歉意的抱了妈妈一会儿,说对不起。 妈妈的模样,并不太难过。 她只是笑,笑着送他走完了最后一段路。 至此以后,妈妈就不太愿意我们去看她了。 她搬了家,一个离爸爸非常非常近的地方,靠海,有日出日落。 我知道,他们肯定还在一起。 过年前的几天,我带着女儿去看她。 她盯着我女儿看了好一会儿,笑了笑:“真的很像我。” 她很老了,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她当初如何风情万种。 没过几天,母亲就得了重病。 没得治,她也不再愿意治。 她说,八十岁了,已经活够了,活累了。 走的那天,是爸爸的生日。 一个艳阳天。 哥哥和我,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我们都知道,是爸爸来接走她了。 …… ——阿言,一个人怕不怕? 怕。 那好,我带你走。 —— …… 5. 没有人知道有没有来生。 但如果有,周小白下辈子,下下辈子,肯定还是能够找到他的阿言的。 然后,他们能更好的生活。 周而复始。 第120章 三 陈严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几分钟后,她收到了一笔转账。 一万块,不多不少。 程一念就一个人吊着手臂去了商场。 导购见她这副模样,觉得挺可怜,给打了折,一万多一点的,给了她一万的价格。 她挥挥手,感谢,又叫人把货送到养老院。 程一念走出商场,拿出手机,才看见有苏刻的未接电话,“在哪儿?” “在xx大厦这边。” 苏刻道:“等着。” 几分钟后,他的车顺利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来时,他上下扫了眼她的手臂,没有说话。 程一念倒是自己拉开车门,爬了上去。 车里开了冷气,她被冻的缩了一下,后面的位置上其实有一条毯子,但是她没有拿起来盖。 苏刻淡淡道:“看来你恢复的挺不错。” 程一念笑呵呵:“感谢苏总给的钱,不然我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是真话。 她啊,穷得叮当响。 男人顿了顿,没有说话,只发动车。 他将车子开得飞快,程一念东倒西歪,三番两次磕到受伤的手,痛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她甚至有种接好的手臂又断了的错觉。 一直到目的地,程一念出了全身的汗。 苏刻拉开车门,程一念也只好着挣扎着要下去,可她疼得不知道要怎么打开车门。 好在这个问题不需要多想,苏刻替她把门给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的抱她出去,跟抱着什么宝贝似的。 程一念在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苏总,你真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好的金主。” 苏刻却脸色微冷,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其实程一念的事,他一直都有关注着,比如陆源和向径一起,设计了程家的事,再比如向径,傅竞城,陈严瓜分了程家,他也一清二楚。 程家没了,对苏刻而言,是好事。 这次的目的地,是家礼服店,苏刻显然是要带她去什么重要场合。 他给她挑了一件全白色纱质礼服,她吊着一只手,不太好换上,好在有柜姐帮忙。 苏刻从身后搂住她:“喜欢么?” 她满脸的受宠若惊:“喜欢喜欢。” 但其实,隔着纱布穿礼服,不伦不类,像个小丑。 苏刻没什么语气的说:“这本来是件婚纱,不贵,高中我追你那会儿,就幻想过你穿上它的样子,我那时候觉得,肯定没有再比你好看的女人,可是现在,我最想它染满你鲜血的模样。” 程一念的笑容有些僵硬。 苏刻搂着她的手更加紧了紧,亲吻她的耳垂,“你跟多少男人睡过?” 程一念躲了躲,有些排斥,最后还是认命般的不动了,一五一十的说:“就一个。” “陆源?” 她讪讪的笑,没有说话。 苏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没了兴致,只抱她坐他腿上,轻轻顺她的头发,道:“陆源当初对你那么真心,却被你玩弄,怪不得要来报复你。” 她还是在笑,并不解释。 因为没有人相信,她其实才是受害者。 晚上六点左右,苏刻就带着她去了聚会的场地。 是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别墅里,所有的人,见到这副打扮的程一念,都滑稽的笑了。 苏刻意味深长的说:“今天你们随便玩。” 一群人得了令,眼神若有似无的朝程一念扫去,然后,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有一个女人把红酒往她身上泼。 大家先是一愣,回头去看苏刻的反应,却见他只是淡淡的坐着,并没有任何的不满。 于是所有的人都跟发了疯似的,把酒往她身上倒。 红酒、香槟、调酒,在她雪白的礼服上染出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等会儿我们喝不完的酒,都送给她。”有人说。 还有人特地打电话去多叫了些酒送来。 程一念弯着眼睛,站着一动不动,伸手去擦脸上滴下来的酒水时,发现苏刻一直都在看着她,眼睛几乎都没有眨一下。 于是她的眼角更弯了。 苏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道:“你们玩归玩,到时候不要忘了结账,人家可是要收费的。” 不知道哪个人这么有精力,故意去兑换了现金,撒的满屋子都是。 “来来来,让她给我们跳钢、管舞。”又是一堆人民币乱飞。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好,然后围绕着一根管子转啊转,她本来是会一些的,不过手受了伤,又穿着厚重的礼服,所以跳出来的很是滑稽,不但动作不协调,肢体不舒展的也有些猥琐。 又是惹得一堆人哄笑。 程一念下来之前,礼貌的鞠了个躬,然后人群中不知道谁踩了她一脚,她重重的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程一念的下巴磕到台阶,出血了。 不过她很快的站了起来,似乎不是很严重,只是当她一瘸一拐走路的时候,才看得出来她伤的不轻。 有些人出格的把那些钱洒在了屋子的四个角落里,就是为了看她瘸着腿,用一直胳膊去捡。 不过苏刻下来跟他们一起嗨了,让大家忘记了她的存在。 程一念在整个场子里,小心的走着,认真的捡起每一张人民币。 然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陈总来了。” 程一念往角落里缩了缩,不想让他看见她这副样子,好歹是以前好过的男人,实在是有些丢人。 苏刻看到了,脸色却是一沉。 陈严进来时,看大家都玩得挺带劲的,扯了个笑:“今天尽管玩,我买单。” 苏刻没有半点反应,陈严会来事,大家都清楚,所以他人缘好。 他只是随意的把酒瓶子往程一念的方向一丢,瓶子裂开的巨响,把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场子里的那个小丑身上。 程一念发现了,想打个招呼的,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了笑。 陈严的脸色很难看,可他只是扫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一直到凌晨结束,他都没有跟她说半句话。 程一念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只是带着笑,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 苏刻大概跟其中的人还有应酬,对她说:“你可以在这里捡钱,我回来之前你能捡到多少,多少就是你的。” 别墅里已经很安静了,只有她一个人,以及,数不清的人民币。 程一念终于可以脱下高跟鞋,她其实已经不太走得了路了,匍匐也不行,她只有一只手可以动。 可是钱一定是要捡的,不然这一趟就亏了。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捡了五分钟,却只有五百块,因为没有地方放,五张钱像纸团一样的被她揉在手里。 程一念已经很累了,但是她没有休息。 一直捡了十五张,她才稍微喘了口气。 抬头时,却是一顿,她这才看见,原来陈严没走,他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抽着根烟,目光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反正他在盯着她看。 程一念笑嘻嘻的喊了一句:“陈叔叔。” 她的下巴上还有伤口,周边沾着点血迹。程一念看见陈严摁灭了烟头,抽了张纸朝她走过来,替她把下巴的血迹都擦干净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陈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然后,他蹲下来,替她把周围的钱一张一张的捡好,放整齐来,递给她。 整个过程同样还是一句话都没有。 程一念将手上那些纸团丢了,擦了擦手,去接:“谢谢。” 只是她没有成功把钱从他手里抽出来。 程一念笑着说:“陈叔叔……” 陈严随意的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完了,完就给你。” “好的。”她说。 “你胳膊上的骨折,也是这么来的?” 程一念说:“是我洗碗的时候弄的。” 洗个碗洗成这样的概率真心不高。 陈严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了,也把钱给了程一念,他站起来,要走,她目送他走到门口,却见他又重新回来,在她面前站了还半天,声音有点哑,他说:“你要不然,还是跟我回去吧。” 程一念张了张嘴,想问问涨不涨工资的,可什么都来不及说,苏刻就回来了。 她不敢说话,陈严给不给涨钱还不一定,得罪了苏刻,她的出路就没有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 苏刻直接将她抱起,什么话都没有说,绕过陈严走了。 后者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 …… 苏刻将程一念抱回车上,冷声道:“陈严不会喜欢你的,你跟他,有保障?” 程一念也知道,以前就知道了。 他但凡真的对她有好感,又怎么会去瓜分程家。 今天他问她愿不愿意回去,大概只是她的样子太可怜,而陈严对女性一直不错。 苏刻见她不说话,伸手过来捏她下巴:“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她微微笑,不评价。 可是这种事谁会觉得好的? 苏刻的声音里带了点阴沉,却是在笑:“当初你将我私生子的事公诸于世时,我的感受就跟你差不多。” 原来他是在报复她。 程一念很困了,终于坚持不住,眼皮打架,睡去。 她似乎听见他说:“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当初对我做的选择?” …… 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下巴处有碘酒的味道,伤口被处理过了。动一动,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 现在她穿着软软的睡衣,毛毛的,很柔软。 床也很软,不像是苏刻给她准备的卧室里的床。 漆黑的夜里,她原以为自己是一个人,摸索着找灯的开关时,却不小心将一旁床几上的东西扫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砰”的声响。 程一念因为只有一只手的缘故,此刻一惊,失了平衡,几乎要往床下跌去,身后此刻却有一只手拉住她。 “吵什么?”苏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只是这会儿被吵醒,声音里带着点睡意。 程一念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大概是苏刻的房间。 第121章 四 程一念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是他的床以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挣了挣,苏刻大概是没有抓牢她,还真被她给挣脱开来,她因为惯性,整个人都往床下倒去。 人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程一念在黑暗里不用伪装出笑脸,痛的龇牙咧嘴。 下一刻,灯亮,她立刻收了痛苦的神色,看着男人居高临下的男人,他脸色阴鸷的吓人,偏要淡淡问她:“你躲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笑了笑:“没躲。” 他慢条斯理的坐起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可以捏碎她的骨头,他反问道:“不想跟我睡一张床?” 有一种人,明明语气平常,但就是叫人不寒而栗,说的大概就是苏刻。 几年前,她觉得他孤僻。 但是现在,程一念有一种感觉,他像是从万魂窟里爬出来似的,像魔鬼,整个人阴阴沉沉,带着凉意。 她有些不安的往后移了移,手上的力道却是更加大了,程一念的下巴几乎都快要脱臼,只好赔笑。 苏刻凉凉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冷笑:“既然不喜欢睡床,那你就站着睡好了。” 程一念微顿,然后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好。” 她果然在墙角站好,吊着手臂,因为腿疼,重心全部都落在一只腿上,不一会儿,就站麻了。 苏刻冷冷的看着,然后翻身下去继续睡觉。 灭了灯的屋子里,重新又变成了一室漆黑的模样。 十几分钟后,她的汗滴在了她的冰凉的地面上。在这样的黑暗中,原本可以偷懒,但程一念有职业操守,所以她没有。 她一直站到整个人再次跟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这一次,程一念站不起来了。 腿扭了。 苏刻听到她痛的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却并没有起来。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到天泛鱼白。 四肢麻木,地面的冰冷几乎刺进骨头里。 程一念几次打算叫醒苏刻,但她每次张嘴,最后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她应该是没有资格叫醒金主的。 就像陆源给她钱念书,要她陪睡,她没有,然后他就没有再给她钱了。 可是程一念觉得,自己似乎要死了。 跟苏刻短短几天,她就像活了好几十年一样,生命力一点点流失。 但有一点好,苏刻不屑于睡她呐。 不过她还是有些难过,陈严应该是对她最好的了,那个时候他从国外带她回来,她还以为是救赎,可是他真的没有给她加过薪。 程一念太需要钱了,不然孙女士的白血病就不能治了,她的爸爸不要她了,她想守护好这个对自己好的人。 她想着想着,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她被冷水泼面。 苏刻穿着藏黑色丝绸睡衣站在她面前,气势几分讽刺。 程一念于是开始营业,摆出笑容来:“苏总好。” 苏刻蹲下来,冷冷淡淡的扫她一眼,“起不来了?” 不等她回答,又道,“昨天你想跟陈严走?” 他的手指在她的背上划过,明明是手,却偏偏让人觉得像把利刃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发抖。 苏刻漫不经心道:“你要是敢跟他走,那我也只好让陆源来管管你,你觉得可好?” 程一念这会儿不是想要发抖了,而是实实在在的抖了两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回到了那时候,她躺在床上,然后冰冷的镜头对着她最隐秘的地方。 陆源说,你乖一点,不然这些照片传出去,程家的脸面就没有了。 陆源说,你以为是你一直在玩弄我,但其实,你什么时候逃脱过我的魔爪。 她人前得意,将陆源驯服得乖到不像话,可实际上,她才是被拴着绳子的狗。 后来,陆源非要跟她发生关系,她咬掉他一块肉。 她坚定的说,我喜欢陈严。 陆源顿了顿,说,你看看陈严要不要你,然后走了。 程一念以为这是结束,一直到跟陈严离了婚,她都以为这是结束。 直到陆源可怜她,给她钱出国留学。她在学校里的第五天,看见他嘴角扬笑朝她挥手。她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是新的开始。 往后半年,她一面要照顾孙女士,一面要提防陆源,心力交瘁,好在陆源打她,都用些看不见伤口的手段,没有让孙女士担心。 而她的奴性,大概也是那个时候被培养起来的。 以前的不好好学习压垮她,孙女士的病压垮她。 程一念……不再是公主了。 她只是,一个破烂货。 苏刻道:“你以为陆源怎么就放过你了?如果不是我跟他谈成交易,你这辈子大概只有被囚禁的份。” 可惜他去找人时,人不见了。再次见面,她跟着肖劲安。 “你是不是该谢谢我,嗯?”魔鬼怎么会愿意白白伸手援救。 “谢…谢谢。”她弯着嘴角笑。 苏刻的手从她背上来到她脸上,清冷的说:“所以,你会去找陈严么?” 此刻苏刻的脸似乎和陆源的重合,她吓得躲了躲,却一动为动,勉强笑着再三保证道:“我肯定不会去找陈严的。” 苏刻夸她乖巧,这才让她脱离地面。 他抱她的时候,温柔得让人觉得不真实。程一念仔细想了想,这种温柔,其实是稳当,因为他能纹丝不动的抱着她。 程一念踢了踢腿,无力。 伤了韧带。 —— …… 程一念在床上,一躺躺了三个月,才勉强能下地走。 好在与此同时,手臂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拆了绷带。 她三个月没有去看过老爷子了,怕他起疑,就跟苏刻请了假。 这几个月,苏刻没来找她什么事,她要去看爷爷,他也没阻止。 只是程一念没想到竟然会在养老院里碰见陈严,她拎着水果进老爷子的房间时,他正在和老爷子说话。 一看到她,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立刻就浅了下去。 程一念的手捏了捏衣摆,甜甜的笑:“陈叔叔。” 陈严却连看都不看她。 程一念尴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上来跟老爷子讲话,而陈严本来应该出去的,他却没有,只站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谈话。 她如芒在背。 一个小时后,她得走了。 程一念抬脚出去的时候,没想到陈严竟然也跟了出来。 她走到门口,脚步停下来,回头看他,笑道:“陈先生,我就不当你路了。” 好一句疏离的陈先生。 陈严扫了她一眼,偏开头,淡淡的说:“我是跟着你出来的。” “您有什么事吗?” 陈严沉默片刻,道:“还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她没再笑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听不懂么。”他有些烦躁的说,“程一念,往到底为什么大老远从国外把你带回来,又养着你,你真不懂么?至少我,对你很有兴趣。” 陈严又说:“跟我走么?” 程一念努力重新扬起笑:“陈先生,我不会跟你走,但你以前要是多给我一点钱就好了。” 她肯定就不会离开他的,也就不用接触肖劲安的圈子,更不会见到苏刻。 苏刻以前的气不消,肯定不会放她走的。 而他给的钱多,她还可以忍一忍他的花招。 陈严紧紧盯着她:“真不走?” “不走。” 陈严点点头,“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既然你不愿意,从今以后,就一刀两断了吧,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论怎么样,都是她咎由自取。 程一念目送着陈严离开。 他没有再回头。 几分钟后,程一念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有些湿润润的。 随后她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了苏刻那儿。 这会儿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她到时,苏刻有客,正在接待。 宴请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到她,男人的视线猥琐的在她身上扫荡了两圈。 苏刻没看她,话却是对她说的:“上楼。” “别啊,苏总,人家小姑娘还没有吃饭呢,留下来一起吃了吧。” 程一念上楼的脚步顿住了,询问的看向苏刻,却见他的脸色有点冷。 不过到底是认同了男人的话,“一起吧。” 程一念原本是要在苏刻边上的位置坐下,却又听见男人召唤:“来来来,往我这边坐。” 这么明显的心思,程一念有些怕了,她无措的看着苏刻,后者只冷淡:“去。” 她只能笑着朝那位老总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就被他揩了油。 程一念浑身僵硬。 却也只能陪着男人喝一杯又一杯的酒。 苏刻就跟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一样。 寻常的男人她不怕,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四十多的她害怕,或许是因为,跟她父亲差不多的年纪。 一顿饭结束,男人对她很满意,问苏刻道:“这姑娘挺会来事,酒量也好,借我三天怎么样?” 程一念下意识的就朝苏刻看去,后者也看着她,目光深邃,手指一下下的在桌面上敲着,没人猜的出他的心思。 她紧张的缩了缩手。 最重要的是,这位老总或许也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苏总,借我三天,这笔生意咱们今天这就敲定了,你觉得怎么样?” 苏刻不动声色的抬眸扫了男人一眼。 第122章 五 男人道:“我就是图个乐,到时候肯定好好的物归原主。咱们也一起合作过这么多次了,有哪一次我不讲信用了?你说是不是?” 他说完,视线又朝程一念看去,看得后者脸色越发白。 苏刻平静的琢磨了片刻男人刚才的话:“三天之后,物归原主?” “对,对对。”男人生怕他不同意,赶紧附和道。 程一念听了苏刻的话,却有些心灰意冷,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苏刻的表情没有那么好让人琢磨,他最后看向程一念,问:“你觉得怎么样?” 苏刻其实是那种很好看的男人,从来不笑,所以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褶子,眼睛鼻子都精致,加上年纪小,在青城估计无敌。 可他心太冷,睚眦必报,所以程一念懂他这句反问的意思,明着是让她自己做选择,但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张了张嘴,可看见他不怒自威的表情,到底什么都没说,只讪讪的笑:“我听苏总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刻微顿,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半天后,随意的说:“行,那你跟他走。” 程一念的笑自始至终都挂在脸上。 她走之前,上楼去准备了东西,下来时,不知道苏刻跟男人说了什么,男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苏刻倒是没怎么语气的问了她一句:“还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程一念笑着说没有。 “你这次走,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他盯着她。 她又说谢谢。 从头到尾,虽然惊慌,笑却从来没有在她脸上消失过。 —— …… 程一念受到了一顿打。 男人不睡她不亲她,就狠狠的打她。 她身上才好下去没多久的伤,又到处都是,爬在她的手臂上,丑得不行。 男人恶狠狠的骂她,很难听。 两天的苦日子好不容易过去,第三天的最后,他又带着她去了个酒吧。并且在她进包间前意味深长的嘱咐她:“给我好好伺候了啊。” 程一念听的心头颤了两颤。 大概是她又被转手了。 物物交易,她现在的作用大概跟钱差不多,不,钱还比她有些用。 程一念不想去,可是她不敢反抗。 她推开包间门的时候,里面传来阵阵喧闹声。闹得正嗨。 程一念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有些腿软。 里头的人发现了她,眼睛一亮,朝她招招手:“过来。” 她没动。 那人不耐烦了:“耳朵聋了?” 程一念颤颤巍巍的走过去。 那人打量她两眼,夸了句:“哟,长得还挺好看,不过皮肤太嫩,估计不太扛得住打。” 她:“……” 现在的有钱人真会玩儿,找女人都是用来打的。 她正想着,头发被人一把揪住,钟沁那个疼,都龇牙咧嘴了。 那人说:“不许给我露出这样的表情,笑啊,笑会不会?” 程一念挺能笑的,但现在真笑不出来,继续龇牙咧嘴,脸几乎要扭成一团。 这样的表情蠢得可以。 那人一乐,朝包间角落里喊:“陈严哥,你快来看,这女人他妈的跟傻.逼一样。” 程一念原本痛苦的表情瞬间就止住了,怔怔没反应。 那人将她表情看在眼里,奇了怪了:“认识?” 她没回答,眼睛紧紧盯着那片灰暗的角落,有些讨好的勾了勾嘴角,然后,又有些难堪。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不想让他看到她这副模样。 “陈严哥你也太招女人喜欢,哪里都有你的迷妹,你来看看,不会是你哪个相好吧?”黎江寒道。 里面的人走出来。 身材一如既往高挑挺拔。 陈严冷淡的往黎江寒手里扯着的人看一眼,脸上毫无波澜,却淡淡说:“不认识。” 早就说过,最后一次,一刀两断。 黎江寒戳戳怀里的人,笑得开心:“陪睡的,你听见没,可别再自作多情了。” 程一念躲了躲,终于恢复笑嘻嘻的样子,没说话。 黎江寒在后边说:“陪睡的,陈严哥的手哪里是你这种人可以搭讪的?这双手不想要了?” 钟沁一听,立刻把两只手藏到身后。 陈严冷漠得跟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对黎江寒说:“下次约。” 他这是要走的意思。 程一念眼睁睁看他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把他给喊住了,她讪讪的笑:“陈先生好。” 怎么说也是以前的老板,礼貌不能忘。 他停住,背对着她站着,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程一念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笑着说:“我就是跟你您打一个招呼而已。” 包厢里一阵沉默。 陈严什么也没说,走了。 黎江寒刚回国,原本好好的局陈严竟然这么走了,的脸色也冷下来,看了看四周的人,漫不经心说:“知道要怎么处理她吧?” —— …… 程一念没有好下场。 这是第三天,本来这么过去也就好了,没想到黎江寒不放人。 她看见苏刻打电话过来了,可是手机被黎江寒拿着,她接不了。 黎江寒挑着嘴角说:“怎么,还认识苏刻啊?” 她笑了笑,没说话。 黎江寒道:“你这么扛揍,我可真满意,留下来再陪我爽快两天?” 程一念不敢反对,可也有点担心苏刻那边。 只是她再怎么担心,面前这位不让她走,她还是走不了。 这一天显然还没有结束。 当晚的下半场,黎江寒又带她去了赌场。 赌场里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她惹不起的,程一念便紧紧的走在黎江寒身侧。 跟着陈严那会儿,她还有几分生气,现在算是彻底死气沉沉的,随便摆布都可以。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他们在一扇门前面停下来。 “咔哒”一声,门开了。 里头金碧辉煌,宛若宫殿。 黎江寒找了个位置坐下,把程一念搂进怀里,笑一笑:“我真是太喜欢你的皮糙肉厚了。”他说着,噼里啪啦就是几巴掌。 大家见怪不怪,黎江寒本来就是有些暴、虐倾向。 程一念觉得自己口腔里有铁锈的味道在漫延,耳朵似乎什么都听不清了,但她还是下意识朝那一边看去。 陈严似乎也在。 这两次可巧了,总是能见到他。 他还是一贯模样,只是从美女坐拥变成了一个人独自坐着。 她这边这么大的动静,很多人都若有似无的往这边看过来。 但他没有。 一眼都没。 程一念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已经肿到见不得人了。 黎江寒心情极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扛打的。”大部分女人,他几巴掌下去就晕了。 他抬头,却看见陈严警告的看着他,他顿了顿,找不到原因,就没有在意。 他大力的捏着程一念的脸。 这时候,又有几个人进来,她看见了苏刻。 后者的脸色几乎在一刻冷淡了下去,冰渣子一样,凉凉的看着她。 黎江寒也觉得不对劲,他跟苏刻关系可以,又想起今天的短信,眯了眯眼睛。 苏刻冷道:“过来。” 程一念赶紧从黎江寒腿上爬起来,这个过程当中,他也没有阻拦她。 一群人都看着她从黎江寒身边走到了苏刻身边。 苏刻淡道:“我的消息不回,就是因为找好下家了?谁给你的胆子?” 他的手很自然的搭上她的脖子,缩紧,她就呼吸不过来了。 程一念拼命的摇头,哪怕会让她的脖子更难受,她也没有停下来过。 “或许我该给你点教训。”他冷酷的说。 苏刻真有掐死她的打算,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用力,程一念突然喉头一阵猩甜,涌出一股血来。 他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手,她重获自由,张张嘴,却是满嘴的血。 “我没有。”她有些艰难的说。 苏刻眼睁睁的看着程一念整个人栽了下去,太过突然,他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做。 在场的突然就躁动了起来,要是出了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刻几乎是立刻就将程一念从地上抱了起来,阴冷的看向黎江寒:“你做什么了?” 苏刻道:“不是自己的不能碰,你家里要是没教过你,我不介意让你张张记性。” 毫不留情。 黎江寒的表情正经起来,有些重视了,看来在苏刻眼里,这跟其他人不一样,“我送她去医院。” 他要上前补救,却被苏刻冷冷的避开了:“不用。” 很快就来了救护车。 苏刻抱着程一念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黎江寒走到陈严身旁:“陈严哥,苏刻这么重视这个女人,怕是真心的吧?” 可是他发现,陈严脸色似乎更差,都泛白了。 黎江寒没有看见,陈严的手更是夸张,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大腿。 过一会儿,他平静的说:“她要是真出什么事了,你以后也就别来见我了。” “这……”黎江寒就不懂了,苏刻发火那是因为是他的女人,陈严这算是哪一出啊? 陈严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陈严哥。” “别跟上来了。” 陈严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全是程一念被打的样子,而她在被打了以后,还在呵呵的赔笑。 可是她以前那样娇憨那样狡黠那样会算计他,完全没有现在这样卑贱。 陈严有些怀念以前的她了。 其实他当初,真的还挺喜欢的。 “陈严哥,你是不是跟她……”黎江寒总算发现不对。 “她啊。”陈严说,“也就是,我娶了的人吧。” 第123章 七 在黎江寒惊讶的同时,陈严平静的补充,“不过,离婚了的。” 没有人知道他这句话只是简单的在补充,还是有其他什么意思存在。 这次的聚会,同样不欢而散。 黎江寒不知道自己是运气背还是怎么的,每次出来玩总能出些意外。 —— …… 程一念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清醒了过来。 动了动,才发现自己在苏刻的怀里。 程一念原本想起来的,但抬头看见苏刻眼神中并没有嫌弃,甚至她有起来的动作时,他还有些不悦,便就没有动了。 她笑着喊了句苏总。 苏刻将她抱得稍微舒服了些,声音依旧冷淡:“谁准你单独去找黎江寒的?对你的警告都忘了?” 程一念立刻解释说,”不是我去找他的,是那天那个中年老头把我带到了黎江寒身边,然后他不让我走,也不让我接你电话。” 苏刻反问道:“老头?” 程一念怕他告状,又讪笑着改口道:“李先生。” 苏刻没反应了,又去扯她的衣服,发现成片成片的伤口还不少,冷了脸色:“黎江寒干的?” 他的异样程一念当然有所察觉,她差不多也懂他的想法,贴上了自己标签的,自己怎么样都行,但别人碰就是不可以。 可他的表情实在是沉得过了,程一念缩了缩,如实道:“脸上的是黎江寒下的手,可身上的是李先生干的。” 苏刻冷道:“一个老头,倒是有精力整这些幺蛾子。” 他的这句“老头”喊得理所当然,程一念当没有听到。 苏刻凉凉的扯了下嘴角,脸色阴鸷,送程一念到医院以后,听医生说她并无大碍,就立刻去处理这件事了。 那天苏刻原本并没打算让程一念跟姓李的走,只是后者当时脸上还是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那种一潭死水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烦躁。所以苏刻最后让她跟他走。可他指明了姓李的不准碰程一念,没想到他竟然阳奉阴违的来了另一招。 苏刻最痛恨的,就是敢不按照他的规矩办事。 至于程一念,他当然不觉得自己喜欢她,他今天会好心送她来医院,大部分还是因为好歹她最近还是跟了自己的,总不可能让外人欺负了,因为那就是在打他的脸。 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脸面就极为重要了。 当天夜里,李先生酒驾出了车祸,一条腿被压在车轴下几乎废了。 谁也不知道,这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出的。 —— …… 程一念一个人躺着的时候,有些无聊。 手机不在,连手机都没的玩,她只能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程一念原本想打电话给苏刻,问他能不能替她把手机拿回来的,可是她连一个护士都没有看见,根本借不了电话。 她的身上太多淤青了,躺久了痛,于是她坐了起来,病房里有一盆仙人掌,很茂盛。程一念艰难的蹦哒过去,俯下身来,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一盆植物说话:“做一盆仙人掌还挺好的是不是?” 她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随便折你的叶子,缺胳膊少腿很痛的,我知道的。” 仙人掌高冷极了,岿然不动,并不被她的主动示好所打动。 程一念笑了笑,说:“阿掌,这几天我就只能跟你当朋友了。” 仙人掌依旧不动一下,对她强买强卖的当朋友生意不放在心上。 程一念:“阿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大概就属你做的最好了,以后我会争取跟你好好学习的。” 她说完,身后传来了一声嗤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她的智商。 程一念猛地回头,然后看见了倚在墙壁上的陈严,淡淡的光线下,他嘴里叼着的烟颜色分外的亮,红红的一点。 她立刻调整了表情,笑嘻嘻的喊了一句:“陈先生好。” 这一声好,有没有问到陈严的心坎上,尚不可知。 她只看见他将烟头取下来丢进垃圾桶,然后走到她面前把一样东西丢在了她的床上,等她仔细看去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机。 程一念真诚的说:“谢谢。” 陈严“啧”了一声,不太耐烦:“打打嘴炮的感谢有什么用?” 程一念微顿,告诉自己,陈严今天心情很差,她得小心了。 可她想了想,却也没什么可以拿来谢人家的,犹豫了片刻,给他赚了一千块钱。 陈严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程一念摸不准他的态度,又看了眼仙人掌,那可真是朵不被外界所干扰的好掌,依旧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淡淡然然的矗立在那儿。 她小心翼翼的坐到床上,更加真诚的道:“我是真的很感谢您,手机对我来说很重要,您能给我要回来,我心里肯定是记着您的恩情的。” 陈严却道:“你知道你以前会怎么表示感谢么?” 程一念顿了顿。 “你会笑得眯着眼睛对我说,谢谢你啊,陈叔叔。”他没什么语气的说,“还有,你发一千块,打发要饭的么?我像是缺了这么点钱的人?” 程一念:“……” 陈严发起疯来,一直都很难伺候,她是有经验的人,不太慌,这只能说明没有把他哄到点上。 可程一念最想的,是送走他,要是被苏刻知道他进来了,她肯定又要挨打。 她只好又给他发了五千。 苏刻最近应该还会给她笔钱,损失个五千块,应该还好,毕竟她现在吃住都不用花自己的。 陈严道:“一千块跟五千块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你没必要发了,你就是发个十万,对我来说都一样。” 程一念听了,特别想问问,为什么当初就给她五千不给她十万呢? 不然,她也不用现在被苏刻制约。 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程一念硬着头皮笑说:“陈先生,既然您已经替我把手机送回来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陈严平静的道:“叫陈叔叔。” 程一念:“……” 陈严:“问我什么时候走?” 陈严:“现在就走。” 程一念刚放下心来,下一刻,心提得更高了。 还疼。 陈严把她抱起来的时候,磕到她淤青的地方了。 程一念这回不笑了,她慌张的问:“陈叔叔,你这是要做什么?” 陈严将她在手里颠了颠,侧目睨她:“这次是真的最后一遍问你,跟不跟我走?” “我……”她为难的说,“我真的不能,苏刻会打死我的。” 陈严不知道苏刻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这么害怕的,可说句实话,至少他还不把那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年轻一辈里,也就只有周司白和向径能够入他的眼,至于其他人,或许的确是有点本事,甚至跟年轻的自己旗鼓相当,可他毕竟已经三十多了,十几年的经验不是白长的。 程一念焦急极了:“陈叔叔,我不跟你走,真的不跟你走。” 陈严微顿,然后笑了笑:“好,你不跟我走,那我带你走。” 总之一句话,走定了。 陈严边走边道:“本来想想就算了,但是今天真的忍不了了,你在外面,命都要没了,我只好勉为其难将你带回去。” 那天跟黎江寒碰面见到程一念时,他假装不认识她,是因为生气,后来她喊住他,他便停下来等她开口,先看看她会说出什么花来,或者她要是撒个娇求自己带走她,他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肯定就会带她走的。 可是,她没觉得黎江寒跟她太亲近了有什么不对,叫住他也只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说其他的什么,于是陈严更生气了,真的走人了。 原本,陈严是没打算走的。 至于今天黎江寒动手,陈严也不是真的无动于衷,那会儿要是苏刻不出现,他就会阻止。 程一念等到陈严将她带到楼梯口处,才知道他是真的要带他走,开始挣扎了。 陈严皱眉:“你别动。” “你就非要气死我不是?”陈严不耐烦的说,“再动回家就别想下床。” “陈叔叔,我要是走了,苏刻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到时候我的日子会更难过。”她试图跟他讲道理。 陈严:“看不起谁呢?” 程一念:“……” “一个苏刻,就能把我打到地上起不来?”他又自己否定,“没有这种可能,你陈叔叔什么水平你不清楚?跟着我还怕他做什么?” 可是程一念还是担心。 真的不怪她看不起陈严,只是最近苏刻的狠戾实在是给她留下了心里阴影,现在她又只有被欺负的份,所以苏刻在她眼里就更厉害了。 不过不管她担不担心,憋了这么久气的陈严,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陈严也算是明白了,别看着程一念以前多会耍心眼多会讨好他,现在想等着她来示好,那简直就是不可能。他要是不主动,估计这辈子他都等不来一句她要回到她身边的话。 陈严更发现,人性本贱,那种送上门的不要,这种不在意自己的,反而惦记得不行,你看看,多奇怪。 他可不就是对程一念惦记的不行么?陈严有次脱光了跟其他女人躺在床上,一想起程一念跟苏刻走的事,就兴致全无,最后甚至迁怒于女人,害的最近很多人都不太敢来伺候他。 陈严越想越气,狠狠的在程一念屁股上拍了一下。 有一点好,以前的程一念没这么好欺负。 程一念则是疼得叫了一声,的确好欺负,连反驳都没有反驳,一句都没说陈严的错处,只是自己一声不吭的伸手揉了揉。 陈严见了,冷哼了一声。 还知道痛呢。 他还以为她这段时间被教训多了,连痛觉都没有了。 第124章 八 程一念被陈严挟持到家里的时候,她以前的大学生朋友也在。 她有些拘谨,想让陈严放她下来,被另一个女人看到任何的肢体接触总是不好的。 程一念对着女学生笑了笑:“我……” 但陈严却一口气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虽然很轻,但还是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示好的话也就就此打断,没有说出口。 在他伸手去掀她衣服的时候,顿了顿,想到什么,朝女学生看了一眼,“你去把家里的药箱找来。” 女学生的脸白了白,似乎不太乐意,但又不敢不听陈严的话,转身走了。 陈严这才不顾程一念的挣扎,将她衣服脱了个干净,才看见她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是伤,纵横交错,旧伤好不容易恢复,新伤这又添上来了。 他皱了皱眉,嘴角凉凉的勾起,果然这一群人都是没安好心的,当初她要走的那天,他就差不多猜到要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不然不出他所料,程一念的日子哪里会那么好过。 也就在他这儿,她的日子才能稍微好过一点。 程一念觉得陈严此刻的眼神有些冷,往后缩了缩,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回过神来,他几乎马上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动作,陈严心下一惊,语气却依旧:“躲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过?” 上次跳水池,他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当真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不过那会儿的程一念还算比较有朝气,这段时间才是真正的死气沉沉。 陈严的话一喊,程一念果然僵着不敢动,不过还是有些警惕。 这让他的火气又忍不住往上涌,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白眼狼,他明明连她头发都没有碰过一下,也要被她纳入防御的对象里头。 但陈严今天看在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的份上,决定放过她。 女学生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正不太耐烦的替她揉腿,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很快的把药箱交给了陈严。 后者又很不耐烦的给程一念上了药,刚刚在医院,她的很多伤都没有被医院注意到。 陈严说:“你知道现在你的样子丑到什么地步么?” 陈严,“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的背糙得跟个打了十年仗的男人一样。” 程一念:“……” 陈严这张嘴,一旦开始把话讲清了,嘴巴就毒到不行。 好在她身上的伤口太多,他替她处理时没精力分心了。 程一念挂着职业笑容,“谢谢陈叔叔。” 陈严微顿,然后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有些时候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的,他轻咳了一声,抱着程一念进了房间,一路上目不斜视,最后直接关上了门。 女学生的手握了握,隐忍的深呼吸一口,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别胜新婚,陈严本来的发挥应该要比现实好很多,奈何程一念有伤,他不得不减小了力道。 如果不是程一念提起“苏刻”两个字,他应该会更温柔。 陈严神清气爽。 第二天,他也起得早,只是女学生比他起得更早,她笑着对陈严道:“先生,我给你准备好了早饭。” 他系着领带,语气稀疏平常:“你有了孩子就好好休息,没必要折腾这些幺蛾子,到时候在我这儿出了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女学生顿了顿,很配合的说:“那这些东西,我给倒了。” 陈严正要说好,随即又想起里面躺着还虚虚弱弱的那位,改了主意:“留着给她吧,还得麻烦你照顾下她。” 女学生心底气急了,她一个孕妇还要照顾一个完好无损的成年人?可还是笑着说了好。 只是等陈严走后,她还是把早饭给倒掉了。 以前她看程一念就非常的不爽,同样都是没什么钱的女人,可是她的运气就特别好,竟然认识陈严,女学生不甘心,后来还不容易也搭上陈严了,可他却连多看她两眼的机会都不给。 如果不是因为她偶然怀上了陈父的孩子,她连现在跟陈严的朝夕相处都没有。 提到朝夕相处,女学生更加怨恨,本来她跟陈严两个人在这儿住的好好的,可是她竟然又来打扰他们,凭什么? 女学生只觉得程一念不如早日死了好,这种天天爱钓着别人男人的女人,活该被苏刻玩死。 而她丝毫不觉得,她口中“别人的男人”,也并不是她的,她并没有生气的资格。 —— …… 程一念醒来时,不止身上疼,身下也疼,就连走进浴室洗漱这几步路的距离,她也得停下来休息片刻。 等好不容易洗漱完,她又感觉到了饥饿,去厨房找了一遭,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所以她只用杯子倒了灌纯奶。 然后她正要转身出厨房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沿处的女学生。 两个人之间还算朋友,程一念笑嘻嘻的主动打招呼:“小怡。” 女学生穿着紧身衣,露着大大的肚子,不太满意的看着程一念:“你还回来干什么?” 程一念微顿,心想她其实也不太想回来:“是陈叔叔带我回来的。” “你没有腿么?他带你回来,难道你不知道该怎么走么?”女学生毫不客气的说,“还是说,你这是打算抢别人的老公?” 程一念觉得陈严可不是一个随便就愿意跟别人结婚的男人,沉思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疑问给说了出来:“陈叔叔有说要娶你了么?” 她好好的一句话,在女学生听来就十分有攻击性,她不得不沉下脸色:“这么大的孩子,难道你看不见么?” 程一念没说话了。 只是她认为,哪怕是有孩子了,也未必绑得住陈严这样的男人。他大可以只要孩子,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跟她分开。 而且,她隐隐约约记得,陈严似乎和她提过,那不是他的孩子。 但这话程一念没有说出口,她怕刺激到她,因为就她们两个人在一起,到时候责任很难理清楚。 “程一念,往麻烦你搞清楚,谁才是这里的主人,尽管我们是朋友,希望你不要分不清楚主次。”她警告道。 中午的时候,女学生又吩咐程一念做饭。 后者依旧顾虑着她是个孕妇,便利让三分,去做的时候,一直想着苏刻的事,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发现了她不在的事,那么他要怎么样对付她呢? 苏刻随时都有可能把她给带走的。 程一念想看看手机,可是周记此刻也不在她手上,陈严今天直接给带走了,她希望陈严不要跟苏刻怼起来,不然到最后,可能苦日子还是她过。 这段饭到最后因为她的分心,煮的不怎么样。 女学生当下就有了发火的借口,她将筷子一摔,脸色难看的要命:“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给我做饭你就滚啊!我告诉你,我随时可以叫你走,你信不信?” 程一念只是很平静的将弹到自己脸上的菜屑给擦干净来,又很平平静静的笑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们很好,陈严给我租了一套房子,然后我们一起住,你还说,好朋友就应该要相互分享的。” “我怎么可能和你这样做小姐的人是朋友!”女学生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程一念还是笑,声音像潭死水:“我是小姐,你不是么,谁又比谁高贵。” 女学生大怒,但程一念又说,“你没必要惹怒我,我也知道现在我比不过有孩子的你,只是希望你没必要做得那么难堪。” 她回了房间。 一连几万,陈严都是直接留在她房间里。 或者说,是程一念被迫留在他房间里。 不管她怎么说好话,怎么讲道理,陈严全然是听不进去的节奏,就是要留,没得商量。 当然,办事的情况居多。 有一次还没有关门。程一念讨好的笑:“陈叔叔,外面有人。” 陈严却只是皱了下眉,随机不太耐烦道:“管她做什么?” —— ……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程一念跟女学生的谈话,往后几天她没有再情绪波动过。 只是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她有些不安。 还有苏刻那边,竟然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她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程一念不太敢和女学生待在一块,于是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她笑嘻嘻的说:“陈叔叔,我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公司。” 陈严在喝粥,扫她一眼,没有说话。 公司人多眼杂,确实不太方便,程一念讪讪的笑,没有再说话。 陈严在走之前,却看了她一眼:“不是要走,还坐着干什么?” 她愣了愣,然后愉快的站起来,套了个外套。 走的时候,女学生依旧平静的在看电视。 …… 去公司的路上。 程一念这才想起来一些事,她有些慌张,然后看向陈严,“陈叔叔,我万一……” 陈严依旧不太耐烦:“你万一什么万一,我自己的孩子,我还能吃了?” 第125章 九 陈严这几天,脾气差的像个火药桶。 就跟女生生理期时波动无常的情绪差不多。 程一念也不可能反驳他,只好笑了笑,默默的不作声。 但她没想到这样同样让陈严不满了,只见他眉毛挑的老高,“哑巴了?” 程一念呵呵的笑。 事实上,陈严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他就是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和顺从,非常碍他的眼。刚回来那天,他觉得怎么着人至少是带回来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现实证明,他高估了自己。 只是在看到程一念那张讨厌的脸时,他只是愣了愣,最后有些嫌弃的偏了头,音量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但却又是一句实打实的抱怨:“出了笑你还会什么。” 程一念不负众望的没有听见。 陈严只“啧”了一声,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 —— …… 陈严这人,以前虽然花心,但却从来没有因为女色耽误过工作,更没有带女人来过公司。 怎么说也是第一次,陈严也不可能做到那么从容,于是他带她进去时,跟她拉开了一米的距离远。 程一念就乖乖的跟他保持着距离。 陈严在公司跟员工的相处挺和谐的,见他带了个人过来,就有不少人跟他开玩笑:“哟,陈总,这位不会是……” “就一个小朋友。”陈严扫了程一念一眼,说。 最后陈严带着她去了休息室,让程一念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把手机还给她了。 “谢谢。”她小心翼翼的接过。 陈严没什么语气的说:“不用谢我,我只是怕你耽误我工作。” 程一念:“……” “五点整,就要上交。” “……” “还有,公司男性偏多,没事不要瞎聊天。” 程一念弯着嘴角说:“好的。” 又开始笑了,陈严忍住烦躁,“不要多想,就是怕你跟我员工聊天影响业绩。” “知道了。”她不会多想的。 陈严冷哼了一声,才转身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今天有很多人要过来考察和交流,他忙得很。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会儿抽什么风,脑子一热就把她给带来了。 可仔细想想,他这段时间脑子一热的事情还少么,从他那天单枪匹马去医院把她带回来,他就已经开始不停的干蠢事了。 程一念摸摸鼻子,告诉自己这段时间必须得更加小心了,陈严似乎进入了更年期。 她此刻最担心的,还是苏刻的问题,程一念立刻翻微信和通话记录,结果苏刻并没有联系她。 难道他是真的就这么放过她了么? 程一念带着满脑子的疑惑,躺在休息室软软的沙发上,睡着了。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时,手上不知道碰着个什么玩意儿,冰冰的,吓得她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那是打火机。 程一念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这工具鞭笞的场景,瞳孔缩了缩,没来由的有些想躲避,而等她抬头看见陈严时,才放松了下来。 “陈叔叔。” “醒了?”陈严扫了她一眼,继续捯饬自己睡衣的腰带。 程一念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换上睡衣,知道她看见他拉开柜子走了进去。 柜子是一扇门,里面有一个大大的卧室。 在陈严的眼神看过来之前,她已经自觉的跟了进去。 卧室里面的窗帘拉着,暗暗的,很适合午睡。 陈严跟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同样乖乖的照做了。 —— …… 昏昏暗暗的卧室里,冷冷冰冰。 陈严警告道:“不准破坏我的名声,嗯?” 程一念又困了,只好睡觉。 陈严此刻大度的很,大方将自己的私人地盘借给她。 他换回西装打理完自己,一边漫不经心的想,他就知道,他今天肯定是要弄她.的,所以提早买了道具。 当然,陈严以前绝对不提倡在公司搞这些情啊爱啊的,可今天试一试,确实也不错。 秘书老早就在找他了,刚刚客人来,可把秘书给急的,这会儿匆匆忙忙的道:“陈总,向总过来了。” 陈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刚刚从温柔乡里出来的陈严,估计一时反应不过来玩物丧志这四个字的意思。 “向总……” “他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说。”就是那个表情,虽然平静散漫,但秘书就是觉得怪吓人的。 陈严系好纽扣,往办公室走去,此刻向径正坐在里面喝茶。见到他,随意的说:“不知道陈总今天找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陈严道:“也没什么,只是听说你对苏家的那块地有点意思。” 向径懒散道:“所以?” “有兴趣合作么?”陈严说。 …… 这天谁也不知道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两人算是愉快。当然,真愉快还是表面功夫,就不得而知了。 向径走时,程一念正好起来,两个人打了个照面。 她微顿,刚扬起嘴角要打招呼,就听见面前清俊的男人心不在焉的问道:“姜喜的朋友?” 程一念说:“原来您真的认识她。” “不认识。”他没什么含义的扯了下嘴角,“只是听你说过,恰好记住了这个名字而已。” 程一念想起那个波澜不惊,眼神却干干净净的女生,有些可惜,多好的一个姑娘呀。 她说:“以后您要是碰到了她,千万别对她太狠心了,她似乎很喜欢很喜欢你。” 向径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怎么的,只说:“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她狠心。” 他笑了笑:“要不然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来试一试。” 两个人多聊了几句。 陈严出来,将两人打断,又打发程一念离开,后者乖巧的走了。 向径意味深长的扫了陈严一眼:“没想到陈总到底是收了心。” 陈严玩笑道:“怎么,向总没有动过心?” 虽然只是开玩笑,但他觉得向径这样的男人,就算没有过也不稀奇,一来没有到收心的年纪,二来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于他的任何的花边新闻。 向径顿了顿,不在意道:“没有。” 可他改了先前的主意:“苏刻的事,慢慢商量吧。” —— …… 往后一连几天,程一念都跟着陈严去公司里待着。 女学生不太乐意,也试着跟陈严提过她也想去公司看看,可男人只是很平静的擦了擦嘴,道:“我那条线,还是希望你不要僭越,不然保不齐我会有什么举动。” 女学生的脸色白了白,到底不敢再提什么意见。 陈严几乎不怎么照顾她,哪怕是吃完饭散步,他都是跟程一念一起,而让她自己一个人。 这天哪怕是一起走,他们两个人也会慢慢跟她拉开距离。 程一念全身的伤,走起路来不算太快。 陈严手长脚长,速度自然没的说,偶尔会嫌弃:“你跟乌龟是一家出来的吧?” 程一念只是笑了笑,努力想加快自己的速度。 但最后陈严只握住了她的手,一起慢下来,不过他口中聊的是别的话题,轻轻咳了一声:“你们程家当初我去分了一杯羹。” “我知道。”她说。 陈严睨她:“想不想报仇?” “不想。” 陈严轻笑了一声,明显不信。 “我也打不过你,也没有你有钱。”所以不想报仇。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程一念赔笑道。 陈严对她的不记仇还算满意,拉着她走路不说话了。 女学生终于意识到,大概要从程一念下手,她的现状才有所改变。 —— …… 周五,陈严晚上有应酬,所以程一念独自一个人回到家中。 她没想到的是,女学生竟然做好了一桌饭菜。程一念琢磨了片刻,道:“陈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知道,这顿饭我是替你做的。”女学生眼睛很红,眼泪分明就已经掉下来了,但是似乎不想让程一念看见,偏过身子擦了擦,有些勉强的笑道:“前几天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怀孕了,很多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其实说过以后,我也后悔,也很自责。” 女学生道:“我只是害怕你抢走了我孩子的父亲……”她不确定陈严有没有跟程一念说过这个孩子的来历,就试探了一句:“孩子的父亲是……” 程一念顺着她的话道:“是陈严么?” 看来陈严没有跟她说过,不然她也不会有这样的疑问。 “是。”女学生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也能对我的孩子很好。所以我越想自己的举动,越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一念,真的对不起。” 她的态度非常非常诚恳。 程一念笑嘻嘻的说:“没事,都是朋友。” 只是这顿饭,她并没有吃下去多少。 程一念替学生收了碗筷,然后几样剩菜她放进了冰箱里。 女学生有些好奇的说:“你把这些留下来做什么?” 程一念笑了笑:“留给陈叔叔当夜宵啊。” “陈严对饭菜很严格的,他应该不太喜欢剩下的东西。”女学生委婉的说。 程一念却记得,陈严当初在她那儿吃了不少的剩饭呢,还是那种大份的外卖…… 这么一比,陈严在她这儿过得几乎都是苦日子。 只是程一念并不是对他这么抠,她对自己同样抠。 女学生见她还是没有把菜倒了,又说:“而且他今晚回不回来也不一定。” “他不是每晚都回来的么。”程一念疑问道。 女学生微微回忆,表情就又变得不太好看了,似乎自从程一念回来以后,陈严就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 陈严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经常一个星期半个月都在外面,难得回来一次。 不平等几乎要将女学生逼疯,她从来就没有这么嫉妒过,一个程一念凭什么可以得到他的厚爱? 但最终所有的怒意都被她压了下去,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 一个程一念,算不了什么,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她有了地位,大可以陪陈严玩一些禁.忌刺激的。陈严花心,她不信他不喜欢玩这一口。 —— …… 陈严十一点时,真回来了。 也如程一念想的那样,要吃宵夜。 女学生在陈严吃饱的时候提醒他,菜不新鲜,留了有一会儿了。 他扫了程一念一眼,没有说话。 等上楼回到房间时,凉凉的说:“看来我以前,也吃过不少剩饭。” 程一念尴尬的笑了笑。 陈严还算好说话。 陈严在事后搂着她,不准她睡,还要聊天。 程一念困死了,却不敢不配合。 陈严突然就聊到了周司白二胎的事,说着又要随礼给红包了,又感慨自己,比人家大了好几岁的年纪,到现在娃娃的影儿都见不到。 再说叶勋,他的孩子老早可以打酱油了,人家年纪也没有他大。 如果不是还有个傅竞城比他可怜的多,陈严可能真的要开始慌了。 说到傅竞城,真惨,老婆跟别人结婚了,还是外国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小伙。 程一念也有些感慨,她还记得周司白和江言当初怎么看怎么也不可能再继续在一起,没想到现在却连二胎也有了。 他们家的大娃娃她见过,很精致,骨子里却挺冷的,还贵气,似乎没有周司白那么禁.欲。 程一念又想到隔壁房间的那位,抬起个笑问陈严:“陈叔叔,小怡肚子里的孩子姓陈么?” 陈严皱着眉,不容反驳的把她嘴角的笑给压了下去,说:“的确姓陈。” 程一念沉默。 陈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翻了个身,似乎只是随口说说,不是解释:“我家老头一大把年纪还能搞出个孩子来,你说是不是有点厉害?” 程一念惊讶的张大了嘴。 真的惊讶。 陈严父亲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过半百的年纪,谁能想到竟然还能有孩子呢。 “怎么说也是我弟弟,老头子不想让我妈发现,只好让我先养着,生下来以后,再随便用个名义把孩子带回去。”陈严说,“以后我儿子跟我弟弟也就差不多的年纪。” 程一念又一想,陈严也三十多了,也不小。 正想着,男人突然翻了个身,拍了拍她干瘪的肚子:“你也争气一点,相差两三岁容易被欺负,怎么说我儿子打架总不能让一个私生子赢了去是不是?” 程一念脸蛋“唰”的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陈严竟然真有让她生孩子的打算。其实她还不太想生,以前还敢和陈严呛两句,现在是真的不敢,只好不做声。 陈严“啧”了一声:“怎么,不想生啊?” “我还小。” 陈严道:“真不小了。” 程一念:“……” 陈严有些刻薄的说:“以前不是还想转正?母凭子贵可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但这个话题很快就揭了过去。 —— …… 苏刻的危机,让他自顾不暇。 原本他在程一念不见的那天,就要将人找回来,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接踵而至的小问题。 一次两次姑且算是意外,但七八次上十次,明摆着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苏刻知道是谁。 他冷笑了声,如果对方想的是用这么点小问题控制住他,那可真是有些瞧不起他。 苏刻办事,从来直来直往,根本就不怕得罪人,找上陈严的时候,后者也没有半点意外。 这个比他要年轻很多岁的男人,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前辈,看向陈严的目光很是不屑,“我知道人在你这儿。” 陈严只是耸了耸肩。 苏刻发脸色却因为他的动作瞬间阴沉下来,身为私生子的他,最介意的就是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苏刻冷声说:“你奈何不了我,最后得到她的人,也必定就是我。” 陈严依旧不太在意他,“咱们拭目以待。” 办公室的监控,一下一下闪着。 正在看监控的向径,有些嘲讽的勾了下嘴角。 苏刻离开以后,陈严就拨通了他的电话:“如何?” “这种我用不了一个月,就能解决干净。” 陈严眯了眯眼睛,向径说话,从来都是留了底的,他这么说,说明能处理苏刻,最多不超过一个月。 这个年轻人,太不简单。 …… 苏刻刚上车,就将自己的手重重的砸在自己车子的方向盘上。 所有的痛感在一瞬间就传来,可是苏刻却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表情依旧阴鸷。 总有一天,他也要陈严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 …… 程一念等啊等,依旧没有见到苏刻有任何的动静,终于忍不住问陈严。 后者意味深长的扫她两眼,说不知道。 陈严似乎不太高兴。 程一念张了张嘴,赔笑道:“我就是怕他来找我。” 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说:“他不会来。” 陈严既然这么笃定,程一念就放下心来。 一个周以后,陈严带着她聚会,黎江寒凑到她面前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带着歉意道:“前段时间的事,对不起啊。” 黎江寒都不敢提具体是什么事情,这段时间他被陈严整的那叫一个惨,不论他怎么求饶,陈严都没有放过他,一点不顾往日的兄弟情,黎江寒这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那天做的事有多愚蠢。 搞得他现在不管对着什么人,都不敢随便动手。 程一念白着脸笑着说没事,手却是紧紧的拽着陈严的衣服,怎么都不松开。 等到黎江寒走开了,陈严才嘲笑她:“这么怕他呢?” 程一念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她还记得那天身上的痛感,竟然呛了陈严:“你不懂。” 说完话,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一张脸变得唰白唰白,“我,我不是……” “故意的”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陈严就抱住了她,亲吻她的发顶,道:“以后这样的事,都不会再发生了。” 程一念愣了愣,眼睛发酸,但到底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平静的说:“苏刻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找我了?” 陈严道:“今天以后,真的不会。” 的确不会。 偏远的别墅里,主人公正是苏刻。 苏刻看着面前的男人,挺拔,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却轻而易举的掌握了他所有的脏事。 他很早就听过他的名号,只是没想到他的不留情面以及手段比外面传的要厉害无数倍。 苏刻惨笑,愿赌服输:“你跟陈严是一伙的?” 向径漫不经心的说:“我跟我自己是一伙的。” “要是我能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能不能放过我?” 向径不太在意道:“你倒是说说看。” 苏刻说:“我认识一个女人,她叫姜喜,我知道她在哪儿,你喜欢她不是么?” 向径淡淡看着他没说话。 “我可以告诉你她在哪儿,她在……” 向径道:“我并不想知道。” 苏刻不相信,他喜欢程一念,所以哪怕是折磨,他也要她留在他身边,向径不应该是这种反应,“你这么多年一个人,不就是在等她么?” “谁告诉你的?”向径道,“我没有在等她。” “你真不喜欢她?” “不喜欢。” “我们都是私生子,谁不喜欢干净的东西?” “私生子”三个字让向径眼神冷了点,他勾着嘴角,邪邪的:“我跟你不一样。” 向径会是神。 他走的时候,就是苏刻玩完的时候。 但苏刻还是不信,“你跟姜喜我听说过,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却再没有得到答复。 向径或许懒得再开口。 —— …… 陈严爱浪,现在喜欢带着程一念浪。 只是每次回来,总能看见女学生,有些无趣。 早上吃饭时,他离开前跟程一念提了一句:“你可以看看房子,哪的都行。” 程一念说:“要搬走么?” “我们总是要出去过自己的生活的。”陈严道。 女学生的手握拳,用力到手心发白。 陈严走了。 程一念就坐在沙发上,果真去认真的挑选房子了。 女学生走过去,笑着问道:“你也打算搬走么?你们搬走,我一个人怪冷清的。” 程一念哪里听不出女学生话里有话,避重就轻道:“陈严应该会找人来照顾你的,你不要担心,不会让你一个人住。” 女学生说:“一念,是不是我怀了陈严的孩子,让你不高兴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陈严的,我生完孩子就走,以后我的孩子,就留给你照顾,你要是不愿意,我连来看它一眼都不会的。但是求求你们现在不要搬走。” 程一念早就知道了孩子的来历,只是不愿意戳破这个谎话,怕她尴尬而已,道:“我们搬不搬走,跟你以后走不走有什么关系呢?再说,我不怕你跟我抢,因为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嫁给陈严。” 女学生道:“难道我们之间的相处不愉快么,我们可是好久的朋友,以前我们都睡同一张床的。我也照顾过你,我现在要求不多,只希望你留下来陪一陪我。” 程一念没有再搭理她,早就认清了她的人,没必要理会她的道德绑架。 女学生看着她的反应,心底越发生气,她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眼,本来想回房间想对策的,但是没有踩稳,竟然摔倒在了地上。 程一念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回头去看时,只看见女学生倒在了地上,流了血。 程一念立刻叫了救护车。 好在她的问题不大,只是稍微动了点胎气。 陈严赶过来的时候,程一念正好在喂她喝粥。 “怎么回事?”陈严没什么耐心的问道。 女学生看了看程一念,摇摇头:“没什么。” “你有话直说。”陈严冷声道。 女学生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她指着程一念道:“是她,她推了我,一念,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我害怕还会有下一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程一念没想到这种碰瓷的事竟然还让她碰上了:“我什么时候推你了?我为什么要推你?谁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陈严的。” 女学生的脸色一白,但立刻就有更快的反应,她抽泣着:“她就是知道那不是你的孩子,觉得没了也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是觉得我会勾引你。” 程一念正要说话,陈严却打断她:“你继续说。” “你大概觉得疑惑,为什么她会伺候我喝汤。因为我骗她说家里有监控,她慌了,才送我来,然后警告我不准乱说,否则会让我没有好日子过。还有一个原因。”女学生脑子一闪,脱口而出,“因为我看见她偷了你的表出去卖。” 程一念的表情有些不太好。 因为她的的确确偷了陈严的表去折现。 与此同时,陈严的眼神也朝她扫过来,很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126章 十 程一念的表情,非常的不好看,可是偷表的事太过凑巧了,又刚好被女学生说中,这一件有证据的事,甚至可以显得她的辩白更加无力。 明明不是她做的,她不该心虚的,可是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把自己的头埋的低低的。她看着地面,出口有些无声:“不是我。” 陈严一看,心底冷嗤了一声,这终于是不笑了。 “陈严,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全部了,我不能失去它,所以这件事,你一定要为我讨回一个公道。”女学生隐忍的哭着,“我不需要对一念怎么样,我只需要她给我道个歉,然后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陈严微微挑眉:“只是这样?” 这就是还可以商量的意思,或者是他本人也觉得这样的惩罚低了。女学生考量了片刻,故意有些迟疑的对陈严说:“这样有……的女人,我劝你最好不要留在身边了。” 大概是顾虑到“友情”,到底什么样的女人她没有说出口。 陈严扫了眼程一念:“承不承认?” 她咬着唇没说话。 “手表拿没拿?” “拿了。” “那你推她没有?” 程一念说:“我没有,她自己摔的。” 陈严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按照你以前的性格,要真做出这种事,我倒是不觉得稀奇。” 程一念不知道陈严的话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她只知道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或许他是相信了女学生的话了。 她看见女学生的嘴角扯起了一个笑容来,好不得意。 程一念在一瞬间突然就有点难过,她可以辩解的,但当一个人不愿意再相信你的时候,辩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徒劳而已。 她控制了会儿情绪,笑道:“反正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她,你要是也觉得我会害她,那我去很远的地方就是,当然,我理解你,她肚子里的怎么说也是你们陈家人,你信她是应该的。” 女学生的表情有些歉疚:“一念,如果不是你做了错事,我肯定会留你,我为了我的孩子着想,所以……,一念,我劝你以后善良一点” 程一念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你不觉得你自己恶心么?” 女学生要是不继续说话,她原本都懒得还嘴,程一念觉得陈严已经相信了女学生的话,她要是咒骂,陈严指不定就会教训自己。她不想在她面前看她得逞的神气。 但她是真的很生气,所以说出这种话她也就让自己说出口了,凭什么一副被害人要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 程一念说:“就是我害的了,怎么了?我还后悔没有把它给害死了,我当初就应该把你往桌子的尖脚上推,早死了世界上少一个祸害。” 她说到最后,眼泪直掉。 程一念知道自己今天很冲动,陈严可能会教训自己,但是她不想管了。她看向陈严,偏过头擦了擦眼泪,最后平静的说:“你要怎么解决我?” 女学生也期待的看着这一边,他跟陈严也是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知道他这个人非常的护短。 陈严盯着面前的人,没好气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解决你?” 程一念微顿,疑惑的抬起了头。 陈严恨不得把她拎过来打一顿,他看着就像是那么傻的人么,再者,他会偏袒谁,她心里也该有点数才是。 “她说我害了她的孩子。”程一念重复了这个话题。 “又不是我的孩子,关我什么事。”陈严相当的无情,“你要是真害了也就害了,我爸外面也不缺这一个儿子,大不了咱们生个孙子赔他。” 女学生:“……” 程一念:“……” 陈严道:“这个道理你自己想一想,我连我爸出轨都不管,哪里有心思管他的孩子?前段时间要不是他特地求我帮他护着,我都懒得管。” 大概没有人可以把这么没良心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女学生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事情的发展显然没有在她的预料之中。 陈严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转过头来看程一念:“何况,她说的半个字我都不相信。” “那你……” 陈严:“我就想看看,她能瞎扯到什么地步。” 程一念:“……” 女学生:“……” 陈严说:“挺搞笑的,这个智商我很服气,我们搬都要搬走了,谁有时间来推你一下惹事,嫌自己太清静了么。” 他鄙夷的看着女学生,道:“本来不想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连自己的好朋友也舍得下心去利用,我真的得劝你一句,善良一点。” 陈严虽然不觉得人太过善良是什么好事,但是做事太没有底线了,最后害了的只会是自己。 他在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至于你,我会让我父亲自己来处理。” —— …… 程一念一直被陈严拖出去了好远,都没有意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上了车,安全带都忘了系。 还是陈严替她细心系上,他漫不经心的说:“以前你跟这女的交朋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可能不太聪明。” 陈严记得第一次看见女学生,她的视线就若有似无的往他身上瞄,然后总借着程一念的身份来接近他,其实他老早知道了她的心思,却一直没点破,想看看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顺便想着怎么样可以替她解决掉这一号人。 不过女学生那个时候还算安分,没有害过程一念。 然后,女学生勾搭上了他的父亲,有了孩子。陈父又拜托他照顾下她,陈严才好心施以援手。 到了现在,女学生惹到了他,他当然不会放过她。 程一念也很认同陈严的话:“我也觉得自己不太聪明。”她大方的承认了。 陈严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至于陈父,他找上陈严是在两天以后,那时候程一念还没有起床,陈严也不过刚起,身上还穿着睡衣。 父子见面,也不用在意那么多。 陈严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怎么有时间特意来找我?” 陈父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在装傻充愣,只是到底还是要来商量一下:“那个孩子,真的就不能留下来?” 陈严淡道:“如果您要是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只是既然我动手了,很多事情就不太好控制了。” 妥妥的威胁。 只是如今陈家的产业全部都掌握在陈严手里,明面上他这个父亲是一家之主,但谁不知道陈严才是掌握实权的人。 左不过只是一个外人,没必要伤了和气,反正孩子也没有生下来,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这样的情况陈父早就不是第一次面对了,他叹了口气:“也罢,你放心,事情我还是能解决好来,只是希望你不要惊动你母亲,她上了岁数,身体不太好。” “我心里有数。”陈严道。 好好的休息日,陈严可没有早起的打算,送完陈父,就重新回到卧室,打算睡上个回笼觉。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程一念,沉思了片刻,琢磨着自己的确是应该要有个孩子了。 陈严回到床上的动静不小,程一念也被吵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陈严,叫了一句:”陈叔叔。” 陈严“嗯”了一声,没什么语气的说:“我还有笔旧账没有算。” “我会拿你的手表,是因为我需要钱,我妈生病了。”程一念解释道。 陈严也没有多想到底是什么病,只是转身去拉了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摆满了手表,他扫了一眼,回过头去:“你还真会选。” 卖的还是当初她送的那只表。 程一念如实说:“我看它比较眼熟。” 陈严联系了秘书去将那只表找回来,然后重新躺回到床上:“这笔债你还是得还。” 程一念想了想,说:“你这次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 “你觉得我还会给你开工资么?” 程一念不做声了。 得,越来越抠了。 以前好歹还有五千块,现在干脆什么都直接没有。还好她偷了一只表,她母亲那边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那我应该没有办法把钱还你,或许我可以出去做点工作。”至于找其他金主,经过苏刻的事,彻底算是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不需要那么麻烦。”陈严慢吞吞的说,“你现在把衣服脱了,躺好就成。” 程一念:“……” 往后的日子,总离不开这项活动,且频繁。 程一念觉得,陈严像商纣王,她像苏妲己。 只不过他抢不了他的钱,也夺不走他的权力。 她可真是一只没用的苏妲己。 但陈严当然也有忙的时候,忙到根本就顾不上她。 程一念其实很多时候也不太想跟他在一块,难得一个人她的心情会很好,但陈严显然不这么想,一般他忙的时候,他就想法设法的带着她一起。 公司的人对程一念也越来越熟悉了。 并且看着陈严对她的架势,也再也没有人会相信陈严当初说的,程一念只是个小朋友。 但大家都挺意外的,毕竟陈严花名在外,这一下子安分下来,说不吃惊是假的。 整整一个周的时间,程一念几乎都是在陈严的办公室里渡过的。老男人以前还会把她关在休息室,久而久之,越来越放肆,就直接把她提溜到办公室里来了。 傅竞城过来谈生意的那天,跟往常的习惯一样,直接朝陈严的办公室走去,不过推开门,里面并不是空荡荡的,而是有一个小姑娘坐在陈严的位置上。 他顿了顿,轻咳了一声,程一念闻声抬头去看他,说:“陈叔叔还在开会,你可以进来等一会儿。” 傅竞城“嗯”了一声。然后刚坐没一会儿,陈严就过来了。 程一念这会儿才洗好澡,穿着他的衬衫,缩在位置上一动都不敢动,陈严凉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上前把人抱进了内间。 程一念拉住他:“你给我找一件正常一点的衣服。”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正常呢? 陈严的脸色冷了冷,“知道自己穿得不正常,还敢请他进来坐?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你长长记性。” “我也是怕怠慢了你的客人。” 那也总比身体被别人看去了好。 陈严冷哼了一声,用力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怕她乱折腾,又找来笔和纸,“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喜欢画乌龟,今天就给我画上一百个。” 程一念还真没有想到陈严居然记得这件事,那是他们第一次做了以后,她趁着陈严没有醒,在他的腹肌上画了一只大大的乌龟,那时候的陈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也不敢不听陈严的,画乌龟而已,也不难。 陈严终于解决完了这么号人,才抬脚往外走去,等了很久的傅竞城依旧很平静的坐着。 他是来跟他谈一部剧的投资的,陈严如今也有往圈里发展的意思,刚好方便了两个人的合作。 但陈严还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没去找周司白?” 按道理来说,傅竞城跟周司白的关系比较好。 “这部剧的主演是蒋正。” 陈严就懂了,周司白这人平时看着冷冷的,不太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一扯到他的太太,就喜欢乱吃飞醋,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能醋上半天。 这一点,他还觉得挺好笑的。 但陈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这番想法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何况,如今他也没有什么斗志,偶尔一两个月生意好点,大部分时候华纱已经没有过去辉煌了。”整个公司,应该差不多可以用佛系来形容,什么都好说。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直都以为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傅竞城也沉默了,好半天道:“还是有野心的,比如在娶媳妇这方面,应该没有人比的上他。” 除去他生病的时候不算,早些会儿,周司南被他挡着蒋正也被他玩没了,再有些花花草草,他都料理得干干净净,再没有比这更利落的手段。 而最让人大跌眼镜的一点,他平时还什么都不说,平常人根本就不觉得他动了手脚。 陈严只是再次感慨,周司白都已经有二胎了。 “现在我这边金钱周转还是容易的。”陈严道。 傅竞城点点头,知道里面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并不多留,很快他就告辞了。 陈严送人出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程一念探出头来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后者立刻就把头给缩了回去。 他进去时,她跟往常一样带着甜笑,喊他陈叔叔,只是这次又多补了一句话:“我觉得傅竞城长得挺好看的。” 陈严眯了眯眼睛,看着她在本子上画的密密麻麻的乌龟,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再画一百只。” 程一念:“……” 这一百只乌龟到最后也没有画成。 因为程一念时隔很久,头一次跟陈严撒娇了:“陈叔叔,我手疼。” 演技实在是假到不能再假,跟她当年的实力完全没法比。 但陈严虽然在心里嘲笑她,嘴上却赦免了她:“下次再画,我饿了,先陪我出去吃东西。” —— …… 傅竞城来了青城,却没有直接回去。 青城北区的城乡交界处,有一座老宅,老宅的四面都被绿绿的爬山虎缠着。 里头已经有很多念头没有人住过了。他进去时,蜘蛛网缠得到处都是,叫他寸步难行,但他还是成功走到了里面的卧室里。 傅竞城当初在这里住了很久。 这座屋子的主人,是一个会算命的有名老头,以及同样百事通的孙女,叫俞洗。 他曾经在这里发生过很多很多事。 比如,有人曾经在这里脱光衣服勾.引他,事后她笑着说:“阿城,你娶我吧,不会让你吃亏。” 傅竞城当时恨极了她,因为她剥夺了他自由去喜欢别人的权力,也恨极了自己,连这么点小小的诱惑都忍不住。 所以后来每一次床事,他都会恨不得折磨死她。 俞洗说:“阿城,别被心中的不甘蒙蔽了双眼。” 她说,“阿城,你再恨我,我也喜欢你。” 她说:“阿城,你信不信,你喜欢我。” 傅竞城没有相信。 后来,她站在高楼之上,平静的对他说:“阿城,我可以为你死。但是若是此次大难不死,世界上就没有爱你的俞洗了。” 他也没有相信。 以前他觉得,那段日子是他的屈辱。 可是现在想来,这一段回忆却是扎心的疼。 傅竞城小心翼翼的在屋子里四处打量,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他跟俞洗相处的回忆。在他最讨厌他的时候,他曾经一晚上不让她上床,可俞洗跟个傻子似的,竟然也不生气。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 其实那个时候他会那样生气,只是因为发现了心底的蠢蠢欲动吧。 真的奇怪,俞洗长相中等,他竟然会喜欢。 房间里的摆设大致都没有变过,一旁的老柜子上,还摆着俞洗的照片。 傅竞城看了两眼,同样觉得俞洗不算好看。 真的是个平凡的姑娘,他想。 傅竞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过了一会儿,他觉得眼眶有些潮湿。 他鞠了把眼泪,把照片拿起来,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 那人见到他时,有些吃惊:“城少爷。” 傅竞城顿了顿,“芗姨。” 她是俞家以前唯一的女佣人,傅竞城买下这里以后,还是把这里交给了她打扫。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奶奶了。 “城少爷,阿洗好不好?” 老年人不接触网络,她甚至还不知道,傅竞城和俞洗,老早就不相往来了。 傅竞城说:“很好。” “你也好。”她看了他一眼,下了结论。 傅竞城没有反驳。 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好,从来都不好。 “前段时间阿洗也来了,没想到这么快你也过来,哦,对了,你们怎么不一起呢?” 傅竞城猛地一顿,“她来过?” “可不是,就是你生日的那天,她回来给你算了一卦,替你祈福。” …… 几天之前,他生日,a市。 他看见有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瘦的离奇的女人随手递给他一串佛珠。 “生日快乐。”伴随着的是粗砾嘶哑的声音。 傅竞城嫌弃的挥开了她,没接。 总有些骗子喜欢用迷信的方式骗钱。 但他在即将拐弯的时候回了头,那个女人摔在了地上。 他明明没用力。 那女人却像是双腿残疾似的。 —— …… 陈严努力了一个月,都不见程一念的肚子有任何的动静,忍不住就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他年纪的确也不年轻了,难不成是他…… 只是检查结果出来,他好的很,什么问题都没有。 医生道:“也有可能是女方的问题。” 陈严也带着程一念去检查了一番身体,她的身子确实是不太好,但影响不大,只是稍微有些体寒,调理一段时间就没什么问题了。 医院是做好的医院,医生给程一念配了些中药,托陈严的福,很多需要明天来取的药,今天就能够煎好。 等药的途中,陈严就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一直到屏幕显示了程一念的名字,陈严才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长得帅,恰好今天边上又坐着些女生,有几个好奇的拍了拍程一念的肩膀,小声说:“你男朋友长得真帅。” 她顿了顿,一五一十的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程一念可没有那个本事,以陈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以前她还是大小姐的时候都做不到,她现在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就更不可能了。 她说完话的时候,陈严正好回来,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 两个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程一念一直回到车上,都没有听到陈严说一句话,反问了一句:“陈叔叔,你心情不好么?” 陈严先是扫了她一眼,道:“不太好。” “公司出什么事情了么?” 陈严淡淡的说:“就是被睡了这么久,连个男朋友的身份都没有混到,心情不太好。” …… 第127章 十一 程一念微顿。 心想被睡这事吧,陈严应该是怎么算都不算是吃亏的,不拿其他的来说,至少每次陈严的心情都算不错,结束之后脾气都非常好。 他要是真的觉得自己吃亏了,可能老早就会在她身上把这笔债讨回来了。 但程一念听话,是不敢反驳他的,只好坐在位置上不说话。 陈严扫了她一眼,道:“你二十来岁的年纪,耳朵总不可能比我的还不好使。” 程一念假装没听见。 陈严:“呵。” 程一念:“……” 陈严:“我也不太想当男朋友了,要不然直接当老公吧。” 程一念:“……” 陈严似乎得回一趟医院去看看,她觉得他的所作所为透露出一股谜之怪异的感觉。 跟被别人俯身了一样的。 如果现在是在晚上,她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说她碰到了神经病她都信。 好在这一茬陈严没有再提。 两个人回到家以后,陈严却很直接的告诉她:“我今年三十四了,我觉得我很必要要一个孩子,你觉得呢?” 听得程一念胆肝儿一颤一颤的。 陈严要孩子的话,如果她不想,他外头也应该有很多人愿意替他生孩子的,这个问题的压力对于她应该没有特别大。 她现在,还不想生孩子。 程一念觉得自己给不了一个孩子比较好的生活环境,不想让孩子跟着她受苦。 陈严不知道她的想法,只非常愉悦的准备好怀孕的事,比如他从现在开始,出门就不喝酒了。 他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公司,回家。 程一念觉得自己更加没有自由了,陈严不在的时候,她可以看看自己喜欢的书,可他要是在,一切事情的最后目的都会变成卧室那张床上的事。 女人并不是特别喜欢那件事的,程一念就不是特别能接受这种频繁的,她壮着胆子跟陈严提议道:“你要不然,出去跟朋友喝喝酒吧?” 陈严道:“没什么意思。” “可是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组局么?” “那是因为还不够成熟,现在成熟了。” 程一念:“……” 反正不管怎么劝,陈严的思想都没有被撼动过,他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程一念也听说,女学生的孩子好像意外没了。 似乎她那一摔是预兆,注定了她的结局。 程一念跟陈严提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有些唏嘘,不过后者表面上虽然赞同,心底对事情为什么会进行到这一步的原因,再清楚不过。 既然提起了“命运”这事,陈严干脆也就把自己的打算提了出来:“有空去把证领了吧。” 程一念顿了顿,乖巧的说好。 陈严喜欢的,也愿意养着他,她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就比如以后他或许还会提出分开,她同样不会拒绝,这是她唯一可以感谢他的方式,就是顺从。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穿上了比较正式的着装,非常巧合的是,这次给们办理结婚证的,还是上次那位,她还记得他们,“这次你们决定好了么?” 有过结婚离婚经历的,总得要考虑得再充分点。 陈严道:“当然。” 程一念没说话。 两个人领证,简直比吃一顿饭还要简单,差不多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 陈严的心情很不错,当天晚上出了门,约了兄弟们一起吃了个饭。 也没有谁有半点惊讶的,反正也还是原来的人。 周司白和叶勋的反应最平静,他们并不是早就知道了结果只是别人家的事,没什么好惊讶的。 两人只是来出差一趟,结果被耽误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叶勋想回家。 周司白更想回家。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天晚上,陈严的话特别多,但程一念就比较安静,只是乖巧的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这被其他人看在眼里,有人瞧瞧的跟陈严说:“哥,你有没有觉得小嫂子情绪不太高?” 陈严微顿。 “我觉得小嫂子……似乎不太想嫁给你啊。” 陈严听了,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收敛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人:“我看你是想砸场子。” 那人有些尴尬:“不是……哥,咱们什么关系,哪能啊?我还不就是看这情况客观的给你分析分析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忠言逆耳。” 陈严笑不出来了。 等聚餐结束,两个人回到家里,程一念发现陈严的脸色还是不太好。 “怎么了?”她问。 陈严琢磨了半晌,问:“嫁给我这事,你其实不太乐意是不是?” “没有。”程一念否认道,“我就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以前想要的得不到,现在却这么轻而易举就有了,让她意外。 陈严现在相信她的话,这一茬也没有再提,只说:“明天也跟我回家去见见爸妈吧。” 程一念顿了顿:“不能晚一点么。” “你放心,我爸妈不会为难你的,以前你就是陈家媳妇,现在不过是重新回到程家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陈严客观的给她分析,“再说了,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肯定也急,我能带回去他们就不错了。” 程一念没说话,她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还是跟陈严去了,陈父显得比较冷淡,但陈母总得来说还算是热情的,嘘寒问暖一件不忘,甚至还叮嘱陈严好好照顾她。 这还不算完,她还跟陈严提议:“你看你平时工作也忙,要不然让小念回来和我一起住吧,也算和我做个伴。” 陈严其实不太愿意,程一念不在身边,他的乐趣几乎就没有了,但为了促进婆媳关系,他牙一咬也就同意了:“我看着也不错。” 不过陈严的打算是,自己下班也回来。 他离开的时候,不忘叮嘱陈母:“婚礼的事你也可以考虑起来了,选选时间。” “你放心,这我肯定能处理好。”陈母扬笑说。 陈严安心走了,把程一念留了下来:“我晚点下班就过来。” 程一念点点头,目送他走,然后对陈母道:“妈,我现在干什么?” 陈母冷冷的盯着她:“你配不上我儿子。” 分明在前一刻,她的脸色不是这样的。 程一念微顿,然后安安分分的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 晚上,陈严回来吃的晚饭。 陈母对程一念又是各种热情,又是给她夹菜,又是告诉她要好好调理身体,反倒是程一念有些冷淡,或者说,虚伪。 陈严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回到房间以后,程一念有些犹豫的开口:“陈叔叔,我觉得你妈妈不太喜欢我。” 陈严冷嗤:“什么我妈,那是咱妈,我倒是觉得她挺喜欢你的,你不要想太多。” 程一念愣了愣,说:“好。” 陈严这段时间黏她粘的紧,晚上肯定是要缠绵一回的。 入睡以后,程一念却怎么也睡不着。 醒来时,陈严已经不在了。 程一念其实不想下楼,她情愿一天不吃饭,但是还是得下去,结果看见陈母和一个女人聊得正开心,这女人程一念认识,也是青城的一位千金。 陈母扫了她一眼,女人也扫了她一眼,但她们不约而同的都跟没有看见她一样,把头给偏开了,自顾自聊着属于她们的话题。 “这位是陈严哥的媳妇?”女人浅笑着问。 陈母清清淡淡的说:“整个陈家还没有完全承认,怎么样的情况还说不准,但就我本人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样的媳妇。” 女人有些害羞的捂嘴笑。 “你也知道你陈严哥,到现在还没有收住心的,以后怎么样,还得靠你。” “陈姨,快别这样说。” 程一念听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错过了早餐的时间,是没有饭吃的。 程一念本来以为只要熬到中午就好了,可中午的时候陈母跟着女人一同去外面吃了,家里没有煮午饭。 她最后只找到了两个面包,放在冰箱里的大列巴,又冷又硬。 所以后一天,她怎么样都按时起来吃饭了。 陈母却不满意:“你天天吃饭,总得做点什么吧?” “我洗碗吧。”想了想,她说。 “不用,您程大小姐哪里能干这种粗活。”陈母挖苦道。 其实干活还好,怕就怕这种语言攻击,因为百口莫辩,就算闹起来,她也可以说只是用长辈的口吻说她两句,她没办法辩白。 —— …… 陈严回来是在两天后,陈母在餐桌上跟他提议道:“我想去旅游,让小念跟我一起怎么样?” 程一念想也没想就说:“我不想去。” 陈母的表情有些受伤,默默的从餐桌上起来,回了房间。 陈严的脸色有点冷,但没有发作,而是忍耐到了回房间的时候。 程一念跟在他身后。 “陈叔叔,你终于回来了,我感觉我在家里好难熬,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住啊?”这段时间跟陈母一起,她觉得很压抑。 跟让她难受的是,就算陈母是个两面派的人,她也没有办法怎么样,因为陈严对自己的母亲十足十的信任。这些话就算她说了,陈严也不会相信。 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去怀疑自己的母亲。 “陈叔叔,我真是想搬出去住。” 陈严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野惯了,教养也没了?就算你要拒绝,就不能以委婉点的方式?我妈她六十岁了,她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稍微顺从点么?出去玩个两天的时间都不愿意花,你这个人哪里有半点孝心可言?” 程一念听得心里只打颤,可是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陈叔叔,有些时候,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我妈骗过么?”陈严简直怒不可遏,“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对下人都非常客气,你在说出这种话之前,能不能先打打草稿啊?”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程一念也有点想妈妈了。 程妈妈是唯一永远舍不得她受苦,不论怎么样也会站在她这边的人。 “相反的,你以前多么乖张,多么飞扬跋扈,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点判断力都没有?”陈严冷冷的看着她,“我现在倒是怀疑你妈的人品,到底是怎么样才会教出你这种不会感恩的孩子的?” 陈严自觉陈家人对她已经很好了,她的重重作为不是不懂感恩又是什么? 程一念睁大了眼睛,寄人篱下却没有了该有的底气,她只是红着眼睛说:“你骂我可以,但是你怎么可以说我妈妈呢?” 她的妈妈明明那么好的。 第128章 十二 何况程妈妈是她心底的痛,因为这个最爱她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她。 程一念的伤疤就这么被戳开,心里疼得厉害,可她还是没有哭。 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哭也只能换的一时体谅,却解决不了长期的问题。 她低着头,说:“我或许人不怎么样,但是我妈妈绝对是一个好人,我做错事,她会教育我会批评我,从来都没有纵容过我。我的品行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学坏的,跟她没有一点点关系。” 陈严顿了顿,心里也知道拿长辈说事儿不太好,但这会儿要他低声下气的道歉不可能,他的母亲何尝不是被她伤害着呢? 他最后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转身出了门,将房门关的震天响。 程一念看着门的方向,最后脱力的倒在了床上。 还好。 还好她没有那么单纯,以为嫁给陈严日子就好过了。 这么一来,心里的落差也没有那么大。 但是程一念的眼眶却逐渐湿了。 好吧,她承认其实她还在非常难过的,因为她也有过一点点期望。 —— …… 陈严出了房门,立刻就去了陈母那边。 他打开房间门时,陈母正在抹眼泪,似乎不想他看见,他一进来,她就立刻偏过头伸手擦了擦。转而露出一个笑来,“吵架了?” 他没说话,相当于默认了。 “一念只不过是不想跟我出去,你可不准欺负她。”陈母道,“我们年龄本来就差这么多,她不喜欢跟我一起出门这不是很正常的么,我都理解的。” 陈严此刻恨不得拉程一念过来听听,他的母亲对她有多宽容,到这个时候还想着替她解释。 他道:“这不是吵不吵架的问题,只是不懂得尊老爱幼,以前那副脾气继续带进陈家生活,这怎么行?” 他这么晚都没有结婚,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他不是安定发性子,但另一方面,怕的就是找回来一个不够好的,丢了陈家的脸。 程一念是真的让他失望了。 陈母还在劝他:“你年轻时候也不是这样?小念现在才多小啊,不用那么约束着她,你们年轻人过生活,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妈不会多说一句什么。” 陈严越听她这么说,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陈母,可是这个时候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缓和矛盾:“您是我母亲,总不能让你受委屈。您再给一念一点时间,我保证她会体谅您的用心良苦的。这次的事,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尽管陈严不认同程一念的做法,但说话还是偏袒她。于此同时,他心里也越发愧疚。 “什么放不放在心上的?”陈母不满的看他一眼,“您觉得妈真的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妈没事,真的没事。” 他点点头,往回走,到了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进去了。 程一念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一句话都没有。 其实今天的事,只要她愿意服个软道个歉那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她就是这副德行,让他的怒气一下子翻上来。 陈严转身就去收拾了行李箱,这个箱子,他也是刚刚不久才带回来,短短几天,又要被带走了。 各种响动明明很大声,程一念却还是没有回头。 最后陈严拉着行李,冷声说:“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我有什么错?”她平静的说。 陈严点点头,行,既然她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他还留着做什么? “你好自为之。” 他说。 程一念默默的擦掉了眼泪。 —— …… 一连几天,陈严都没有再回来过。 程一念每天除了吃饭,都很少下楼,只不过这依旧阻止不了陈母的冷嘲热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真当自己是阔太太了啊。” 这种话每天她都会说无数遍。 程一念听得多了,偶尔也会回她一句:“妈,做人总是要留一丝余地的。如果我有你不喜欢我地方,你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都会改。” “别,可别。”陈母凉凉的扫了她两眼,“你程大小姐都这句妈,我可担待不起。”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话了。 “你别给我上楼,这么没有规矩成何体统?大白天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楼下坐着,别搞得一副是我欺负了你的模样。”陈母又道。 “那您告诉我,您现在的行为,不是在欺负我又是在做什么?”她平静的说。 陈母被她的语气气到了,猛地将桌面上的杯子往地面上一摔:“谁允许你顶嘴的?” 一旁的佣人都不敢说话,动作都放松了,就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事。 程一念转身上楼。 “站住!”身后的人叫住她。 她没有理,这种不讲理的人,她一眼都不想看见。 哪怕知道她就这么上楼以后,可能会让她对她更加不好,她也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只是程一念还没有走到楼梯的最上一级,就听见身后的人在不断惊呼:“太太,太太您没事吧?” 程一念回头去看时,就看见陈母倒在了地上,佣人手忙脚乱的,其中一个大声的喊到:“快,快叫救护车。” 而她就站在高处这么看着,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快意来。 程一念甚至升起了歹毒的念头,如果陈母再也醒不过来就好了。可是她又想到了陈严,这个想法在一瞬间就被她自己给否定掉了。 她不能想这些让陈严不好过的事。 —— …… 陈严原本在国外出差,还得花上几天的时间才能顺利的把事情谈完,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吓得他当晚就买了机票回国。 到了国内,直奔医院。 陈母还没有醒过来,陈严看到病床上虚弱的带着呼吸机的自家母亲,悲痛欲绝。 一声“妈”,喊的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几欲落泪。 整个陈家,陈严什么都不在乎,唯有陈母,是他放不下的牵挂。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带程一念回家的原因,因为只有陈母认可了,他才觉得这婚事是真正的完成了。 陈严冷着脸色问保姆事情发生的经过。 对方似乎是有一些害怕,但不敢撒谎,道:“今天太太叫程小姐白天不要上楼,可程小姐不听,还说太太欺负她,然后……”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清楚了。 陈严愣了愣,挥了挥手让佣人离开。 本来他打算好好把陈母为什么会突然晕倒的事情解决好,但扯到了程一念,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那么快就结婚,根本就不是理智的行为。 陈严转身出去,抽烟的时候,正好程一念过来,两个人都愣了愣。 这是两人这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碰面。 陈严将烟夹在指间,伸手去点打火机,淡淡的说:“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程一念沉默,然后说:“我知道你大概有话想和我说。” “我听说,我妈这样是被你气的。” 按照事情的经过来推算,的确是这样,她敛眉:“嗯。” 陈严说:“我还以为这么多天,应该认清了自己的错误,没想到你非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 程一念反问,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那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 “既然你嫁给了我,难道就不能为我收敛一点么?”他甚至没有要求过她,要为他吃苦。反而他全是在拿最好的东西供着她。 程一念想也没想说:“我嫁给你,不全是你决定的么?我哪里有说不的权力。” 这句话说完,程一念顿了顿,脸色有些白,偏开了视线没有看他。 陈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自嘲的笑了笑。 她没有说错,的确是他逼的,因为他也料定她不敢拒绝,或者说,不舍得放弃他这么一块香饽饽。 他丢了烟,面无表情的撵灭了星火,没什么语气的说:“回去吧,你不用来了。” 程一念有些受伤的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走。 —— …… 陈母醒来,是在这个周末的早上。 她一醒,就立刻对陈严说:“不要怪小念。” 这次陈严没应她。 …… 往后的日子,陈严都没有去公司。 陈母出了院,他就天天待在家里照顾陈母,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 只是他虽然住在家里,哪怕是和程一念待在一个屋檐下,他也没有再跟她说过话。 两个人就跟陌生人似的。 程一念依旧待在房间里,没有出过门,因为大多数吃饭时间,陈严都在照顾陈母,所以这也导致两个人几天碰不到一次。 一直到三天以后的中午,她下楼时,正好看见陈严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他应该是在等饭。 程一念走到最底下时,他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陈严瘦了。 瘦了好多。 程一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段时间他衣带不解的照顾陈母,应该很累。 她走到餐桌边坐下,等陈严坐下来时,她给他舀了一碗汤。端到了他面前以后,就默默的收回了手。 陈严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一直到他吃完这顿饭,他都没有碰那碗汤一口。 程一念也不做声的吃着那碗饭,就跟没看见他的举动一样。 最终她提前上了楼。 陈严则是继续慢条斯理的把碗里的饭吃完,才将汤端起来喝了个干净。 当天晚上,程一念刚洗完澡躺到床上,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她本来以为是女佣来问她吃不吃夜宵的,没想到却是陈严。 他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我过来拿一点东西。” 程一念侧身放他进去。 陈严不知道在找什么,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整个卧室,他都翻了个遍。 她好心的问:“在找什么?” 他微顿,道:“洁面仪。” 程一念转身进了浴室,然后把他的洁面仪交给他:“一直在浴室里。” 陈严点头,说了一句:“忘了。”站在原地没动。 程一念说:“出去的时候,记得替我关下门。” 陈严扫了她一眼,说行。 但他还是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 程一念躺在床上,每天一点意义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点什么。 最后她跟自己的妈妈通了电话。 程母一如既往的秒接。 “小念,最近好不好?”程母一开口就是在问她的事,生怕她过得不好。 程一念眼睛酸的厉害,不过语气很平静很平静:“过得挺好的,你呢?有没有按时吃药,按时去医院?记得多买点好的,我现在钱还挺多的,你不要担心。” 程母说:“钱够用。” 这个原本也是过着富太太生活的女人,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事事拮据。 程一念非常小心的没有多说任何有关于以前的事,又叮嘱了她几句,才跟她道晚安。 她只要能听见她的声音,她就能安心很多。 因为那个声音让她知道,不管她的生活怎么样,她都不可以倒下。 —— …… 陈母的病,其实醒过来了,也就没什么问题,是陈严小题大做,非要认真伺候她而已。 一直到陈母再三保证自己没什么问题了,他才重新回归到工作中。 只是在去之前,在门口时,陈母无意中提了一句:“儿子,小念是不是对咱们有什么意见啊?那天她说妈欺负她,是不是我真的欺负她了,我自己没有看出来?” 陈严冷淡的说:“跟您老有什么关系,都是她自己的问题,你不用替她考虑,自己该怎么做就这么做。” “她是你的妻子,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妈委屈点……” 陈严打断她:“没必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程一念正好坐在窗台底下写日记,这些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 这天陈母直接来了她的房间,没有得到任何同意的来到了她的房间,问她道:“我有自己喜欢的媳妇,希望你不要挡着我儿子的桃花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显然这番话她好久之前就想说了,流利得一听就知道联系了几百遍,至于为什么今天说,她想前几天那位她看上的豪门小姐来看她时,大概是和她聊了什么。” 程一念沉思片刻,说:“他在外头有人,我不会管。” 陈严跨进门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没有再进来,直接转身离开了。 “少爷……” 女佣的声音传过来,程一念和陈母同时往外看去,却并没有看见陈严的身影。 —— …… 黎江寒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陈严“临.幸”的机会。 自从他身边跟了程一念以后,他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跟他们一起聚过餐,至于眼前这种桃.色酒吧,就更没有来过了。 他仿佛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好男人,那些女人从来都不碰了。 所以今天陈严打电话叫他的时候,他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 “陈严哥,我看你这是喝了不少。”醉意都弥漫到他眼底了。 他只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这一堆人里,黎江寒谁都不怕,偏偏一个陈严,他小时候可没少被他揍,所以怕他怕得要命。他一个眼神,他立刻就正经了:“不是,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陈严先是没有说话,只猛灌了一杯酒,然后冷静了半刻,才问他:“一个女人,要是连你在外头有没有人都不在意,这是因为什么?” 黎江寒想也没想就道:“这还能因为什么,说明她图的是你的钱,不是你这个人呗。陈严哥,你都经历过多少人了,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陈严笑了笑,却没什么暖意:“是啊。” 他明明懂的,却还想自欺欺人一下。 黎江寒自顾自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咱们这种有钱人,身边贪图咱们钱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用……” “太在意”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脑子里灵光一闪,现在陈严身边可是就只有一个程一念了,他说的不会就是她吧? 陈严心中暗自骂自己嘴欠,做什么说话不经过脑子,刚想说话解释两句,就听见陈严淡淡的说:“当初江言看见周司白身边有其他女人时,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看那个女人却是恨不得上去砍人的。要是在意,的确不可能随便放任对方外头有另外的人。” 他逐字逐字的分析。 黎江寒道:“陈严哥,什么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万一小嫂子说话正在气头上呢?你将心比心,要是你正在气头上,能保证绝对控制自己的情绪么?” 他这一番话苦口婆心,要说他曾经对程一念下手过,连他自己都快要不相信了。 陈严没有再说话,只安静的将自己酒瓶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就起了身,说:“走了。” 黎江寒道:“哥,既然喝了酒,就别自己回去了呗。” 陈严回头看他。 —— …… 程一念接到黎江寒电话的时候,并没有睡着。 那边的人说:“小嫂子,陈严哥喝醉了,你赶紧过来接他回去。” “你送他回来吧。” “我还有事要忙。” 程一念犹豫了会儿,说好。 她起身换了衣服,也知道陈严最爱的几辆车的钥匙放在哪儿,找到以后很快就开车走了。 赶到时,陈严已经醉的不太清醒了,黎江寒一见到她,就把人都给了她,自己撤退:“小嫂子,有人还等着我,我就先走了。” 他走的飞快。 陈严的体重全靠在她身上,她几乎要站不稳,艰难的将他运回到车上。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陈叔叔,你还好不好?” 陈严心想,他这副样子哪里有一点好的模样,明明有家,却半夜要在外头喝酒,简直狼狈到不能再狼狈了。 陈严都觉得自己丢人极了。 程一念有很久没有开过车了,车技不太好,一路上开得很慢,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到家。 然后又艰难的搀着他上楼。 不过没有送他进他们一起的房间,而是带着陈严去了他这段时间住的那间。 程一念还好心的给陈严换了睡衣。 她说:“陈叔叔,那我走了。” 她知道陈严有意识,他只是醉了,却没有晕。 但她刚走到门前,听见身后一阵响动,一回头,就被陈严抵.在了门上。 程一念还没有反应过来,陈严就桎梏住她的手,亲了下来。 陈严感觉自己全身发抖。 紧张的。 这么久时间没碰了,说不想是不可能的。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有几个动作,程一念就坚决的推开了他,这放在平时不可能,只是陈严喝了酒,脑子晕,倒还真的被她给推开了。 陈严懵了会儿,目光锐利的盯着她看。他陈述事实:“你这是在拒绝我。” 他的眼神分明还挺清醒的。 程一念愣了愣,收回视线:“我不想。” 他们在吵架,所以她不愿意,因为她觉得委屈。 陈严甚至没有哄她一句,其实这些都是家里的事,她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冷漠呢? 程一念也想过稍微不跟陈母计较一点,她怕陈严夹在中间难做人。 可是,他都不愿意跟她好好说话。 甚至她示好给他端汤,台阶都摆在他面前了,他都不愿意下。 陈严却联想到,她说的“不管他”外面有没有人这件事,有些讽刺的笑了笑:“你在乎的,大概就是这个陈太太的名头吧?我怎么样,家里人怎么样,你完全就没有放在心上。你不在意我,所以不在乎我妈,你不在意我,所以不介意我外面有人。” 陈严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这竟然比上次陈母昏倒了还要让他难受。 他继续说:“我在外面找人,应该是合了你的心意的吧?” 程一念张了张嘴,有些无力的说:“我没有……” “你胡说,你分明说了,我在外头有人,你不会管。”陈严忍耐住声音里的异样,他这会儿难受得快要死了,活这么大,他从来救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程一念想,他果然是听见了。 “我可以解释……”她想说话。 很早之前,他不敢去招惹她,现在竟然还是下了套,“是我活该,一切都是我活该,你走,你给我走,他指着门口。” 陈严暴虐的将一旁的花瓶砸向墙面,“滚!” 她所有的话堵在嘴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程一念觉得自己抖得厉害,走到自己房间时,看见镜子,才发现自己此刻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心惊,原来她不知不觉将事情推到最坏的一侧去。 想要回去,却看见陈母站在门口,得意的对她笑。 第129章 十三 程一念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笑了:“阿姨,还是你厉害。事情全部都按照你的方向走了。” 陈母只是笑,几分得意,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 “阿姨,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么?”她平静的开口。 “我只知道,成王败寇。”陈母背对着她答。 “可是我们不是再争什么,只是你儿子的未来。”哪里是什么战争? “我只知道我儿子的未来里,不能有你的存在。”她道,“一个充满丑闻与黑历史的女人,怎么配跟我们家陈严在一起?这也是在丢我们陈家的脸。” 陈母走了以后,程一念有好一会儿都站在原地。 一对不被祝福的人,显然不可能长久,或许对她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 至于陈严……她觉得他现在大概也是这样想的,他应该是后悔跟她再次领证的。 本来打算重新回去的念头,就这么硬生生的被压了下来。 这晚再无睡意。 程一念想要要起身发个消息给陈严,问下他的意思是不是,她现在可以走人了。 可她的消息还没有发出去,陈严就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精神也乱糟糟的,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哪里有半分以前的模样。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哑着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程一念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陈严就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饭时,她才得知陈严昨天晚上就出了门。 佣人说,他的脸色很难看,像是难受到了极点。 程一念怔了怔,什么都没有说。 再往后,陈严的电话倒是经常打过来,但他本人却没有回来过。 偶尔深得陈母喜欢的那个豪门小姐会过来,有次程一念听见陈母问她说:“最近和阿严怎么样?” 豪门小姐扫了眼程一念,回头娇羞笑道:“还行。经常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 陈母听得眼睛都亮了亮:“我儿子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陪人看电影了,他愿意陪你去,说明对你还是挺满意的。” 豪门小姐道:“阿姨您别这么说。” “不这么说那要怎么说?”陈母假装生气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家世又好,有谁不喜欢你?” 豪门小姐虽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实际上她也是相当自负的人,陈严之所以会对她好,她也觉得自己的脸蛋肯定可以加分的。 她再朝程一念看去,却发现她整个人平平静静的,似乎没有被她的话所影响。 这种淡然让她有些不快,但转念一想,陈严对她已经失去耐心和兴趣了,程一念再淡然有什么用,无非就是一个被她打败的女人罢了。 当晚,程一念给陈严发消息,言辞诚恳道,[陈叔叔,你要是找到合适的人了,不用在意我,我……都可以的。也可以走。] 这条短信最后石沉海底。 …… 陈严从手机里抬起头时,面前坐着的女人也停下来看他。 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或许连最普通的平常水准都没有达到,如果一般人这么看她,她大概会觉得不礼貌,但面前的人是陈严,就另当别论了。 豪门小姐讨好的笑了笑:“怎么了?” 陈严冷着脸说:“没什么。” 显然不想多达。 豪门小姐深知跟男人相处,千万不能问一些不太相干的话题,于是没有多问,转移了话题:“今天的蔬菜沙拉不错,全场mvp了。” 陈严没答话,有些走神。 一直到吃完这顿饭,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聊上几句话。 临走的时候,豪门小姐又约陈严一起去酒吧坐一坐。 陈严道:“不了,忙。” 豪门小姐便开了一句玩笑:“陈严哥,大晚上的有什么可忙的,难道你还有心思回去陪你那个太太么?” 陈严的脸色当即一沉,他今天之所以愿意跟她出来吃饭,那也是陈母再三叮嘱他的,否则他不可能抽几个小时来陪她吃饭。陈严本来就耐心告罄,这会儿更是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女人这种生物有多麻烦,他算是领教到了。面前这位看上去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刚才那句玩笑话,显然就是不礼貌。 换一句话来说,是不把程一念当一回事。 想到这儿,陈严冷冷的道:“我回家陪我太太,有什么问题么?” 豪门小姐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得到这样的冷遇,一时之间面子有点挂不住。 陈严道:“有些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今天吃饭也是因为我妈说你给她送了礼物,让我感谢感谢你。就这样,没有多多余的意思。另外,我跟我太太关系怎么样,那也是我们的家务事,和外人没什么关系。” 他这句话,就差没指着鼻子说她是外人了。 豪门小姐一直听说陈严是个比较有绅士风度的人,可她跟她相处这几天,他要么就是冷淡,要么就是妥妥的嘲讽,跟别人形容的他完全不一样。 陈严最后撂下她就走了。 她在后头气得直跺脚,但是心中更加升起了要拿下陈严的冲动。 豪门小姐就不信了,这个男人她会攻略不下来。 —— …… 陈严从酒店回来以后,却并没有跟他所说的那样,回家去陪程一念。 相反的,连夜去了b市出差。 恰好周司白也是他这生意一挂里的,两个人就这么撞上了。 陈严看着周司白,他怀里还抱着娃娃,周家大儿子在发现他的视线以后,偏头不悦的扫了他一眼。 但颜值高是真高。 陈严客观的评价,还是比较像江言一点。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赤果果,周司白也发现了,不动声色的把孩子往怀里藏了藏。 这叫没有孩子,老婆还在跟他吵架的陈严不爽极了,他冷哼了一声:“周总放心,我又不会吃了他。” 小娃娃害怕的往周司白怀里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粑粑。” 陈严:“……” 他刚刚看他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弱,完全就是一副“天下我最牛.逼,你看什么看”的眼神。 周司白抱着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并且耐心十足的哄了哄,然后抱着孩子走远了。 陈严道:“什么德性。” 可是他的心里全想着周司白儿子的那张脸。 说到底还是羡慕,他也想有个这么好看的儿子。 陈严又想起程一念发的短信来,她说,只要他愿意,她可以走。 你走个屁! 陈严心里难受极了,她怎么可以那么随便的把离开说得那么容易,而他连想都不敢想。 最后这单生意,陈严没谈成。 周司白要带孩子,也是走个过场,谈都没有谈。 路过陈严时,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疏离道:“若是想抱孩子,你自己生一个。” 陈严心中越发苦涩了,问周司白道:“你跟江言,是怎么维系感情的?” 周司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这个问题,怕是得让阿言来回答你。” —— …… 陈严这是第一次来周司白和江言的新房。房子不算特别豪华,但让他觉得特别舒服,大概是因为给了他一种家的感觉。 江言正哄完孩子,看到陈严,却给他倒了杯水。 他笑了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的漂亮。”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大一小,同时眼刀子朝他飞过来。 周司白清了清嗓子,冷道:“说话注意点分寸。” 江言倒是无所谓的笑:“你跟一念还好不好?” 陈严没料到她一个问题就问到了刀刃上,让他猝不及防的呛到了,最后他如实道:“她想走。” “你说,她是不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陈严颓然道。 江言笑道:“也有可能,是你没有给她安全感,或者说是你对她不好。你不能一直找别人的问题,因为谁都保证不了,自己不会犯错。” 陈严思索片刻,问:“那你跟周总有问题,平时是怎么解决的?” 再好的夫妻,平时总会有吵架的时候,江言和周司白也不例外,因为孩子的事,他们也经常吵得不可开交:“我们出事,司白回来道歉。” “如果不是他的错呢?” 江言浅笑着没说话。 这回说话的是不远处坐着哄孩子的周司白,他的语气平静无比:“只要我认为不是我的错,那就是错的。” 陈严微顿。 ”我家阿言,不会犯错。”周司白一本正经道。 就连他怀里的孩子,也是一副极其认同的表情。 陈严:“……”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没想到周司白到最后也沦为了这种人,人们口中经常说的舔狗。 不过尽管这样,陈严却并不觉得周司白的话有什么问题,他心底甚至有一丝丝的赞同。 送他走的时候,周司白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愿意去容忍,我不觉得能成什么大事。” 陈严心道,你年轻那会儿对你女人可是狠的,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但周司白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我现在要是能回到以前,那我肯定会把以前的自己杀了。” “人渣不配拥有爱情。” “我那个时候,渣的连自己都想打自己。” “……” 陈严听得一阵无语,但感觉还算和刚才的一样,无语中透露这那么些赞同。 最后他拍了拍周司白的肩膀,诚恳的道谢:“谢谢。” 小周屿脱离了爸爸的掌控,只好一个人回了房间,有点无聊,但他很快想到了找乐子的方式。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那边接起电话的时候,带着丝礼貌:“小姨夫,我爸正被我妈教育着,没法接电话。” 是叶溯。 叶勋家那只不太听话的傻儿子。 小周屿勾了勾嘴角,字正腔圆:“叶溯。” 叶溯本人:“……………………” ??? 几秒钟后,那边爆发:“姓周的,你打电话给老子做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整天不去泡妹,你来撩我,你恶不恶心?” 小周屿若有所思的反问:“撩你?” 叶溯:“……” 他有些头疼。 这小屁孩就是这么的讨人厌。 但他是哥哥,总得做出点带头作用,比如有人有不懂的问题了,他就得解释清楚:“就是天天花时间在一个人身上,妄想得到对方的关注。” 周屿:“哦。” 哦? 就哦? 叶溯头更疼了。 这小屁孩不仅不讨人喜欢,还没礼貌,真搞不懂自家妈妈哪来的审美眼光天天夸他。 叶溯耐心的说:“给你三秒钟时间,有事说事。” 周屿配合:“就是你穿着赛车服的模样。” 周屿:“挺好看的。” 叶溯:“……” 说实话他不觉得夸一个男人用“好看”这个词合适。 仔细一想,他怒了。 周家小兔崽子这是在说他娘? 娘他妹的!!! 叶溯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就把电话给挂了。 听见电话里的嘟嘟声,小周屿有些得逞的勾了勾嘴角,放下电话,然后出门,乖乖的把手机还给周司白:“粑粑,给你。” 周司白扫了眼使用记录,道:“给姨夫打电话?” 虽然江言和苏谭谭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淡姐妹的名分还在,关系也在,所以两家就当真姐妹叫的辈分。 小周屿摇摇头,道:“我给叶溯哥哥打的,恭喜他赢了赛车比赛。” 这种兄友弟恭的模样周司白非常满意,夸了他一句,就叫他回去休息了。 周屿道:“好的,爸爸。” —— …… 陈严那天在得到周司白的提点以后,原本打算立刻回去,可b市临时下了大雨,风也大,飞机暂时停飞。 他不得不待在b市两天。 最要命的事,他的手机掉了,不得不花时间补办。 而青城的天气,跟a市比起来,却是天差地别。 天气很好。 一大早,陈母的声音就传来了:“你想什么呢,我儿子跟她绝对不会长远的,他说他回来陪老婆,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豪门小姐听了以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被程一念比下去,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程一念顿了顿,这些话她如今已经听到过无数次,早就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那天,她发给陈严的消息同样石沉海底。 程一念正要起床,外头的人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来敲她的门,她没什么表情的过去把门打开了。 陈母和豪门小姐两个人此刻都踩着高跟鞋,比她高出整整一大截。 程一念道:“你们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 豪门小姐不太好意思,说话的是陈母,这番话她说得很直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走。” 程一念抹了把脸,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模样,她的语气很自然:“我跟陈叔叔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了,我现在就走。” 只有陈严才可以使唤她。 她留还是不留,她们都决定不了。 陈母道:“打什么,我要你走你就得走,这是我家,怎么,当了几天的陈太太,底气就这么足了?” 她翻了翻包,抽出一张支票来,甩在程一念脸上,“不就是想要陈家的钱么,给你!” 程一念面无表情的将支票拿下来,扫了眼面额。 一百万。 她想她前段时间大概是真的被陈严养飘了,这一刻她竟然觉得这些都只是些小钱。还有,她连那种谄媚的笑都忘了该怎么笑。 程一念抬头:“我不想走,是你逼我走的。” 陈母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叫人来赶她。 程一念被保镖们架着出去的时候,胳膊疼得不像话,那些人像丢垃圾一样,把她扔在了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肚子有些疼。 最后那些人又把她的行李丢在了她身边。 陈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后有空把离婚证寄来就成,不要试着说我坏话,我儿子不会相信你。” 程一念默不作声的爬起来,觉得肚子疼的更厉害了。 她立刻去了医院。 检查其实只需要短短的一点时间,医生的结果却让她有些意外。 “你怀孕了,快两个月。” 程一念愣了愣,敛目。 医生看着她,迟疑的开口:“孩子的父亲……” 她笑了笑:“孩子的父亲没问题的,他很想要孩子。” 医生放下心来:“你最近情绪不好,以后别这样,尤其是你年纪轻,不要太顾着玩乐了。” “好。”她顺从的说。 —— …… 陈严好不容易挂失好手机号,听到的却是程一念离开了的消息。 他起先不信,觉得这个消息假的有些好笑。 但陈严还是立刻赶回连家中,结果果然没有看见想要看见的人,甚至房间里已经被搬空了。 陈母有些愧疚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劝住她,不过她离开了以后,我给了她一笔钱。” 陈严这才真的绝望了,再联想到她的短信,原来她在那个时候就打算非走不可。 陈严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却还要安慰陈母:“没事。”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对他,这样的绝情。 陈严冷着脸到处查询航班,却没有发现她有离开,只好又找人在城里面歹她,依旧一无所获。 他有些失魂落魄,这个家有她待过,他怎么也待不下去了。 陈严找了一大堆人喝完酒,喝完了以后,最后回了和程一念一起住的别墅。 他打开灯的时候,却发现程一念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睡衣。 她看见他,站了起来,“陈叔叔。” 陈严有一瞬的冷淡,质问她说:“为什么要走?因为拿到钱了,所以我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程一念原本的兴奋浅了下去。 陈严走过去,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如果你要走,你信不信……” “你难不成要弄死我么?”她的眼神有点哀戚。 陈严却被她激怒了:“你以为我不敢么?” “是啊,你敢的。”她笑了笑,风轻云淡,“陈叔叔,其实我本来,一直在等你回来。我给你打了好几天的电话,你都没有接。所以我就躲在这里来等你……” 程一念努力的扯开了他的手,心如死灰:“你一见到我,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出来,是因为你相信你的妈妈。 当然,这不怪你,因为她生你养你。但今天我也有几句话要说。第一,我没有要走的打算,是你妈妈把我从陈家扔出来的。第二,支票也是她给我的。第三,她晕倒我有责任,但是是她挑衅在先。第四,她不喜欢我,她两面三刀,在你面前她对我很好,在我面前却不是这样的。” 陈严皱眉,下意识道:“不可能。” 程一念红了眼睛,却笑嘻嘻的说:“陈叔叔,她要真喜欢我,她会撮合你和那女人么。她要真喜欢我,我要走,她会留不住我?她要真喜欢我,你以为我们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么?” “那天,她晕倒了,我去医院看她,本来是想跟她服个软的,也想跟你说说事情的情况。可是你情愿去问一个佣人,你也不问我,你下意识就觉得,是我的错,所以你怕我辩解。我看出来了,我全部都看出来了,因此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怕解释被当耍心眼。” 但是现在…… 现在她只是想说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管他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因为在他说出“你以为我不敢么”这几个字时,程一念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想走。 这次是她主动的想走。 陈严看着她,“我妈的人品我清楚,就算你说的有原因,也一定是你有什么误会。” 程一念愣了半天,然后笑:“可能是的。” 随便了。 不管怎么样都随便。 陈严道:“你还想走?” 程一念:“是的,我想。” 没有一刻,她这么想走。 …… 陈严什么也没有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不会放你走,这段时间你先冷静,我想我也有错,你给我点之间,我会把当中的误会处理好来。” 他顿了顿,有些心酸,过去抱她,小声的说:“我爱你。” 所以是他接受不了她走,是他在求她留下来。 陈严有些后悔的说:“刚刚是我语气不好,我会把误会解开,你这几天就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 程一念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到现在陈严还是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 好可笑。 他说他爱她。 可他,却不信她。 程一念想,这次她会看着他后悔。 第130章 加更 陈严说,要程一念在这里先留几天,她没有拒绝。 在他看来,她的沉默,就是赞同。 陈严心中虽然不太满意程一念的做法,但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得先把人哄住才行,所以他才服了软。 抱了她一会儿,陈严放开她:“等过几天,我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带你出去旅游,怎么样?你想去哪,先告诉我。” 程一念想了想,笑了:“去南非吧。” 不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因为不太安全。不过陈严也没有直接拒绝她,他含糊道:“等空了我们再讨论。” 这一晚,他留在这儿。 不过什么也没有干。 陈严这几天为了找她,花了不少心思,根本没有心思想一些杂七杂八的。 等第二天离开,他先去找了傅竞城,叫他别忙找人的事了。 傅竞城只是沉默,道:“其实我也未必就找得到。” 陈严觉得他是谦虚,傅家的情报消息,那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他说的“未必”,那大概没有敢干这一行的人了。 傅竞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我真有那么厉害,我自己想找的人,就不会找不到了。” 这回换陈严沉默。 走了心的,难熬。 怕就怕,浪子回头,不是金不换,就是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傅竞城如今是身边一有绯闻,就立刻跳出来澄清,甚至利用他炒作的或多或少得吃点苦头,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了。 傅先生是真正的单身贵族。 陈严道,“或许换个人试试,爱情这东西,奇奇怪怪的。” 傅竞城扫了他一眼,开玩笑道:“那要不然,把程一念借我试试?” 陈严果断的拒绝:“不行。” 他的媳妇,他的,别人不准碰也不准想。 傅竞城道,“玩笑而已。” 他哪里敢。 明笃定俞洗不会回来,但偏偏害怕,万一她要回来。 他要有别人了,她万一想找他,她怎么办。 陈严跟傅竞城道完谢以后,就回了陈家。 陈母正在贴面膜,见到他时,温柔的笑,“回来了?” 他点点头,很自然的脱了西装外套在沙发上坐下,语气平常道:“一念找到了,你不要担心,她跟你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陈母的脸色稍微变了变,有点阴冷,但她贴着面膜,外人看不出来。 陈严把程一念的话跟陈母讲了一遍。 陈母笑道:“人找到就好,毕竟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大概是真的有些代沟了,有误会不要紧,能讲开就好。” 他点点头,沉默片刻,道:“妈,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孝顺,但是我还是觉得,我跟一念搬出去住比较合适,儿子以后终归……是跟她一起过日子的。” 陈严到底还是朝着程一念那边妥协,原本他希望程一念能孝顺陈母,所以那天她直接拒绝陈母出去旅游的事,他才会那么生气。 但她离家出走的事一发生,他对她的要求就低了很多,只要不起冲突就成,甚至还希望陈母多包容。 陈母有些震怒,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说出的话,心里更觉得程一念不是什么好货色,还企图让自己儿子远离自己。 谁借她的胆子? 可表面上,她依旧是那个好母亲,半点没有拒绝陈严的话:“你想搬出去,当然没什么问题,但妈想见见小念,跟她把事情说开来。” “过段时间吧,让她冷静两天。”陈严揉了揉眉心。那小姑娘最近情绪不稳定,说实话他也不敢太让她受刺激。 陈母说好。 程一念不在,陈严自然也不会成天在陈家老宅里待着。工作完了,他一般也就回跟程一念一起生活的别墅。 两个人交流不多,但陈严还算是哄着。 他喜欢黏着她,程一念不拒绝,但也算不上配合。陈严觉得,这样就行,差不多还是能哄好的,周家那两口子都说了,不吵架,不可能。吵过了,就好了。 一个星期以后,陈严问她:“你要不要,跟她见一面?” 这个“她”指的就是陈母。 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早晚要解决。 程一念顿了顿,笑嘻嘻的说:“好啊,不过我不想出门,让她过来吧。如果不愿意,那就不谈了。” 她连阿姨都懒得叫。 那天她赶她出门,磨灭了她对她的最后一丝尊重。 陈严对她这种语气相当的不满,但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去跟陈母商量了。 陈母心底冷笑,答应了。 这一次,她会彻底把她弄走。 程一念跟陈母见面的那天,陈严也在,但程一念把他给支开了:“我们俩谈事,你就别在了,不然没法敞开心扉。” 陈母柔笑的端坐在沙发上,俨然一个端庄贵妇,她当然也赞同程一念的说法。 陈严走了之后,陈母的脸上却依旧扯着笑,只是她冷冷的看着程一念,:“别以为你为什么要找我到这里来谈,客厅左上角的摄像头我已经看见了。” 程一念有些不自然的说:“没有。” 这种小技俩陈母以前在对付陈父外头的女人时,就经常用到,心中鄙视她这么一个小年轻,竟然有本事来跟她斗。 “不是要谈,那去我最喜欢的咖啡厅谈好了。”陈母道,“那儿环境好,咱们敞开心扉的谈。” 程一念最后被强制的带到了咖啡厅。 陈母冷着脸色看她,咖啡一上来,直接就往程一念脸上泼了过去:“限你三天以内,收拾东西给我滚蛋。”这就是她今天想聊的内容。 要她滚。 后者只是平静的抹了把脸,冷冷淡淡的扫了眼不远处的监控的方向。 陈母发现了,有些讽刺的笑道:“你放心,我是这里的常客,刚刚来之前我已经交代过,今天监控坏了,开不了。” 程一念却一直看着那个方向,笑了。 然后她手上的咖啡也送给了陈母。 “咖啡店颜色跟您发色很配。”她笑着说。 陈母没料到她会有这番动作,气得牙痒痒,不过最后想起她的后果,冷笑了一声:“三天后要是还让我看见你的人,我会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后悔。” 陈母在这里有单独的休息室,她说完话,就换衣服去了。 有个服务员走了过来。 程一念说:“谢谢。” 没头没尾。 然后她把那张一百万的支票递给他,不动声色:“小费。” “什么时候……” 程一念说:“三天以后吧,一个星期左右。” —— …… 陈母出来的时候,程一念还坐在原处,她身上的咖啡已经干了,露出一块一块的印记来。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丢了件衣服给她:“换了。” 程一念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两个人回家以后,陈严已经在了。 陈母高兴的迎上去,道:“儿子,你放心,妈跟小念已经说开了,就是点小误会,妈有一次跟她说话的语气重了点,她就以为妈不太喜欢她,现在误会都讲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小念,你说是不是?” 程一念笑着说:“是的,我的错,误跟阿姨说声对不起。” 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疏离,但陈严还算放心,因为最起码程一念软下来了。 陈母离开的时候,陈严姜程一念抱进怀里,他说:“谢谢。” 她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挣开他,平静的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不管她怎么说,陈严都满意。 至于她心里的那点气,他会慢慢的让她哄回来。 一连三天,程一念都非常正常。 只是第四天的早晨,她跟他说:“陈叔叔,我其实,还是非常不喜欢你的妈妈,我很讨厌她,全世界,我最讨厌她。” 陈严瞬间睡意全无,他突然就感到一股疲倦从上到下传来,醍醐灌顶,让他有些烦躁。一连忍了几天的情绪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泄出来,“你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才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个?” 她只是笑,平静的,没感情的笑:“我知道。” 陈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情绪都被堵的不上不下,发泄不出来,最后更加烦躁,他起了床,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然后,陈母给她发了个地址,[你不出来,我大可以上门。] 程一念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起身换了衣服,走了。 那个地方很偏。 明知道是个陷阱,她也偏偏要去。 —— …… 程一念又失踪了。 陈严焦躁的找了几天,陈母却跟他说:“她是真的想走,你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她?这跟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是一个道理。走了一次是冲动,可第二次,她就是深思熟虑过的。” 陈母“客观”的分析道:“儿子,别再找了,她不爱你,要爱你她也不会离开,要是再回来,基本上也可以肯定是为了你的钱。” 陈严怔了怔,说不出话。 他很累了,短短几天,心力交瘁。 请去的人两天还没有找到人,再来跟陈严请示的时候,他摆了摆手,道:“以后都不用再找了。” 那人一顿,然后不动声色的撤了。 陈严自嘲的笑了笑。 陈母说的对,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人,他是留不住的,既然她那么想走,那他放她走。 但是程一念……也就别想再回来了。 陈严终究是陈严,理智一回来,比谁都狠。 她所有的东西,都被他命人整理出来,丢了个一干二净。 站在不远处的陈母看到这一幕,得意的笑。 这一仗,她赢得干干净净。 —— …… 陈严搬回来了。 豪门小姐,开始更频繁的出入陈家。 甚至在陈家有了自己的房间,她开始留在这里过夜,待在陈家的日子,或许比待在自己家里还要长。 陈严对此也没有什么表示,现在陈母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更多的时候,都选择待在公司里。 有一天,秘书说:“陈总,有人找你。” 陈严问谁。 秘书说:“是一个摄影师。” 陈严低头:“不见。” 秘书传达了话,然后摄影师将一份东西递给他:“这个给陈总,告诉他一定要看。” 但陈严只是扫了一眼,就把东西放在了一边。 他有做不完的工作,哪里来的空闲时间随便去看点什么。 回到家,正是吃饭的时间点。 他看到豪门小姐正坐在程一念的位置上,皱了皱眉,正打算叫她起身,陈母却道:“她肚子不舒服,就别让她动来动去了。” 陈严也就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了。 豪门小姐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有些委屈,陈母心疼坏了,暗想着有必要跟陈严聊一聊这事于是在吃完饭以后,她把他叫到了书房。 陈母抽出件东西来,是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 她不轻不重的说:“这是小念寄回来的,你们既然要离婚,我也想张罗张罗你的婚事,毕竟你也不小了,妈现在非常想抱孙子,所以妈想问问你,你觉得小媛怎么样?” 小媛就是豪门小姐。 陈严只是狠狠的盯着那份离婚协议书,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了。 “儿子。”陈母在身后喊他。 陈严置若罔闻。 陈严回到房间以后,整个人就垮了下来。 看到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很想抓着程一念,问一句为什么。 可是他连她的人都找不到。 陈严有些可悲的想,他竟然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这份协议书,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陈严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冷静,就好像一个孩子终于稳重起来。 陈母越发觉得自己赶走程一念的做法是对的。 她道:“世界上比她好的女人多了去了。走了她,下一个只会更好,找门当户对的,两个人才更有话题。” 陈严还是不希望有人这么说程一念,他平静的说:“你跟爸也是门当户对。” 陈母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了。 是的,她很陈父门当户对,可是陈父外面的女人,多得她后面都无心去管。 他看着母亲微变的脸色,最终冷静下来,有些疲倦的说:“抱歉。” 这个家,最后也让他觉得不想再回来。 后来几天,陈严开始住在了公司,陈母几次打电话来让他回去吃饭都被他给拒绝了。 陈母说:“你不能总这样,小媛还在家里呆着,有这么怠慢客人的么?” 陈严淡淡道:“那不是还有你在。” 陈母哑口无言。 接完这个电话,他心里有些异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那天摄影师给他的东西。 陈严连忙起身去找,打开以后,发现是个u盘,他开了电脑,发现u盘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陈严点开。 画面里刚出现的是一家咖啡厅,他很轻松的认出来,那是陈母经常去的一家。几分钟后,陈母进了镜头,跟她一起的还有程一念。 然后,陈严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一幕,陈母把整杯咖啡泼在了程一念的脸上,而且咖啡还有热度,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来,程一念那会儿会有多疼。 可是她的表情却是那么冷淡,仿佛咖啡泼得不是她一样。 陈严的心突然就跟针扎了一样。 思绪回笼,程一念的话在一瞬间全部涌进了他的脑海。 她说,陈叔叔,你妈妈对我没有那么好。 她说,陈叔叔,你妈妈不喜欢我。 她说,陈叔叔,你妈妈要是喜欢我,就不会给你介绍那个女人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近段时间的记忆,他才想起来,陈母给他推荐媛小姐时,态度太过热情了,不像是这段时间起的念头,反而像是蓄谋已久的。 想到这儿,陈严几乎站不住,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人。因为她在回来以后,还笑着说,她跟程一念聊得很好。 更加不敢想,如果这一切真的跟程一念说的那样,那他这段时间,简直畜.牲不如。 陈严冷静了好一会儿,打电话的那只手还在发抖,他联系了上次替他查程一念消息的人,说:“你找了所有的航班,高铁以及她的消费记录,都没有发现她在哪儿。” “是的,先生。” 陈严闭了闭眼睛,有些绝望的说:“那有没有可能她被人关了起来,还是在城内呢?” —— …… 陈严赶回陈家的时候,豪门小姐还醒着。 看到他,她有些紧张,然后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陈严在接过水杯的时候,握了握她的手,后者脸红了一阵,慌张的洒了点水。 他是第一次冲她笑了笑,这一笑,好看极了,他漫不经心的说:“怪不得我妈喜欢你那么多年,跟你相处久了,也觉得你不错。” 豪门小姐被说的心里有些荡漾,道:“承蒙阿姨喜欢。” 陈严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气:“我妈在程一念没走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几次,我当时还挺不耐烦,现在倒是改了主意,不过你那个时候也挺有耐心的,我结婚了还在坚持。” 豪门小姐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还得感谢阿姨,是她再三跟我保证,你一定会跟程一念分开的,说她比较喜欢我,叫我再努力一段时间,我也,我也舍不得你,所以也就咬牙坚持了下来。” 最后一句话,她脸红了。 而陈严听完后,眼里一片冰凉。 原来,自家母亲很早就有让程一念离开的打算。 原来她真的不喜欢程一念,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在做戏。 第131章 十五 豪门小姐还没有意识到陈严的脸色不对,继续娇羞的说,“陈严哥,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你一直都看不到我。” 说到最后,几分委屈。 陈严凉凉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轻轻的笑:“抱歉。” 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连夜帮他找人。 程一念最后消失的地方,有记录的,只是在别墅外头的监控中,她上了出租车,而这辆车子只送她去了郊区。 之后她换了辆车牌号被挡着的车,就再也没有消息。 而没有车牌号的车,不可能出现在有交警的地方,只能说明程一念如今要不“躲”在乡下,要不然就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 “陈总,程小姐躲你的招数还挺周全。”负责替他找人的人调侃道。 陈严却冷酷的笑了笑。 程一念不会这么躲他,带程一念走的人,才是这么躲他的。 陈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程一念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是陈母干的,她只是想等他彻底死了心,逼着程一念不敢再回来。 只是他也不敢保证,如果程一念真的出了事,他会怎么解决。 什么人他都不怕,可惜偏偏却是陈母。 —— …… 陈严就像突然间开了窍,对豪门小姐非常上心。 这可把陈母给高兴坏了,两个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她偷偷拉住陈严,警告道,“你可千万不许欺负小媛,她等你这么久,吃了很多苦,多给她买些礼物,女孩子家家的,得哄着。” 陈严盯着她看了会儿,漫不经心的说,“以前一念在的时候,她可没叫我多给她买些礼物。” 陈母尴尬了片刻,才道:“这还不是她不在了吗,她要是在的话,妈当然也会这么说,妈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爱护她的。” “您似乎,跟她相处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跟她发生过矛盾。”他淡淡道。 “陈母嗔怒道,“妈还不是为了你,所以事事让着她,所以才从来没有跟她生气过。说实话小念那个脾气,其实真的不算太好,能真正惯着她的还不多,可惜她还是要觉得我欺负她,你说妈要做这个好人,难不难。” 陈严勾了勾唇,手紧紧握着:“那您从来没有跟她发过一次脾气?” 陈母道:“怎么,怀疑你妈么,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陈母当然不觉得自家儿子会怀疑自己。 陈严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道:“我们走了。” 豪门小姐显然非常满意这次跟陈严一起吃饭,他绅士起来,大概是所有女人都抵抗不了的,那种谈吐简直就是要把你往心坎上夸。 拿下了陈严,本来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如果他愿意捧着自己,就再好不过了。 豪门小姐身边的所有姐妹,已经都知道了她和陈严的事,有些人嫉妒,但大部分人,明面上还是在恭喜她的。 很有面子的一件事,就连一向不太看重她的父亲,跟她见面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陈严结完账后,委婉的问了一句:“不知道你对珠宝感不感兴趣。” 豪门小姐一愣,心里琢磨陈严这不是打算给自己送戒指吧? 其实这事当然是越早定下来越好,毕竟陈严这样的男人太花心了,前一段时间跟程一念还是夫妻,如今转头就来给自己送礼物了。 于是她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道:“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爱珠宝的。” 陈严微顿,没什么含义的说:“程一念其实不太爱这些。” “那怎么会?”豪门小姐不赞同道,“他们家没破产之前,我跟她经常接触,她最喜欢的就是卖首饰不管是手表还是项链,她都喜欢,只有戒指她是不买的。” 陈严反问道:“她不喜欢戒指?” “倒也不是,只是她说什么,她的第一枚戒指,一定得是喜欢的人送给她的。”豪门小姐实话实说。 陈严却沉默了。 这些事他都不知道,他以前一直觉得她乱来,却没有想过,在这层表皮下,藏着的是一颗干干净净的心,到底是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不喜欢爱情呢? 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他们刚刚睡了。第二天早上,他问她要什么礼物,她想了半天,说,戒指吧戒指可以吗? 时到今日,他已经没有办法确定,她当初问他讨要戒指,是不是托付终身的意思。 可是他现在很遗憾。 以前他不懂她,现在他保护不好她。 再转念一下,这层保护不了之下,是他的忽视以及隐藏着的对她的歧视。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给她贴上了不好的标签,所以他,他给她的爱,有施舍的成分在。 陈严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他跟欺负她的苏刻、黎江寒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他可能伤她更重,人家只是肉、体上的折磨,而他给程一念的,是精神上的打击。 一直到车子停在首饰店门口,他都没有再说话。 豪门小姐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陈严哥,你怎么出神了?” 陈严回神:“没什么。” 又道,“下车吧。” 两个人来的是青城最有名的首饰店,一进去,豪门小姐就被琳琅满目的首饰吸引了眼球,然后她转头,看见陈严正在看戒指。 她脸有点红。 但陈严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给她挑的打算,他很快就走到了项链旁边,问道:“你喜欢什么?” 豪门小姐有点失望,但为了保持优雅,还是礼貌的过去看了,然后看中了一条吊坠最大的,很奇怪,她一眼就看到了,就跟特地摆在这里似的。 大概是种营销手段吧。 豪门小姐也没有多想,她叫柜姐拿出来给她看看,带上以后,真的非常适合她。 陈严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去买了单。 陈母看到她这条首饰的时候,也是一顿夸,好看的确是非常好看的。 陈严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道:“一念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还在青城,但有些奇怪,才讲了两句话,她就把电话给挂了,似乎是要我去哪里找她。” 两个本来正在讨论的女人,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互相对视,彼此眼中的自己都有些不自然。 但陈严似乎没有没有注意到两人,抬脚上了楼。 陈母扫了豪门小姐一眼,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阿姨,陈严哥会不会已经知道了程一念现在还在典阳镇?” “不可能,他要知道,早就去找人了。”陈母道,“你放心,我把人藏的很好,那群人不是白白拿钱的。” “可是……” “没什么好担心的,等到他真是跟你在一起了,我就会赶她走。” “……” “……” 豪门小姐的项链一闪一闪着。 陈严不动声色的听完整段话,然后飞奔下了楼。 他开车的时候,立刻联系了手下的人,还报了警。 —— …… 典阳镇是座废弃的小镇,因为污染的问题,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生活过。 陈严赶到的时候,看见面前的杂草已经长了一人高。 小镇里的屋子能进去的不多,只有一个化工厂,没有彻底被野草覆盖。 几分钟后,警车鸣笛。 —— …… 化工厂内。 “哥,你听见没有?警车的声音?” 为首的那个敲了敲说话人的头:“什么警察?这么偏有什么警察?不要自己骗自己,干我们这行的,像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行?” 旁边几个哄笑。 被批评的这个摸了摸脑袋,仔细一听,慌张道:“哥,真的有警察。” 男人不耐烦极了,正要说话,几声熟悉的声音却在这时入了耳,脸色惊恐:“还真他妈是警察。撤!赶紧撤!” “可是哥,那个女人还在地下室里关着呢!” 大哥不悦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注别人,被抓到你是要吃牢饭的,懂不懂?” “……” “走!赶紧走!” “……” —— …… 陈严跟为首的警察握了握手。 对方看了他几眼,正要进去,却听见化工厂后方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再接着,是车子快速离去。 他立刻朝身后的人道:“一队,赶紧追!二队留下来进去找人!” “收到!” 陈严道:“他们不会带着人质走?” “不瞒你说,青城作案的几波人,都不是拿命拼的,到这种时候,一般来说会丢下人质自己跑。”长官见多识广,好不慌乱。 陈严半信半疑,一队人有条不紊的往里走,陈严跟着走了一圈,搜边大大小小的角落,却并没有发现人。 长官有些疑惑:“难不成这次的是其他地方的团伙?” 陈严不方便讲出自己的母亲,但他也是真的不知道陈母找到的,到底是哪一批人。 “看样子人被带走了。”长官再又带着人检查了一遍,道,“撤退!” 正要往外走,陈严却顿了顿,他说:“等等。” 他快步往回走,指着面前的一张石桌,道:“麻烦移开。” 几个警官移开石桌,下面果然有一个大空间,下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他们正要搬一旁的扶梯,陈严却直接跳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幕,让陈严的瞳孔直接缩了缩。 程一念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角被胶带缠着,整个人脸色差的像几乎已经死去,她的手脚提不起一丝力气,全被绑在椅背上耷拉着。 她瘦的几乎脱了相,皮包骨,骨瘦嶙峋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女人。 陈严在一瞬间心脏疼得抽搐得几乎站不起来,可他还是忍耐着跑了过去,将她嘴上的胶带撕开,说:“媳妇儿,没事了,没事了。” 第二遍说出“没事了”三个字时,口齿已经完全不清楚了,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可他更像那个有事的人。 随后下来的警察沉默,谁都没有上前,眼睁睁看着陈严用手活生生的扯断了绑着程一念的绳子,绳子太糙,他的手上都是血。 陈严最后把程一念抱起来,要上去时,警察想帮忙,却被他拒绝了。最后他背着她,从扶梯上爬了上去。 等陈严走远了,一个警员说:“长官,陈总怎么回事?” 长官扫了他一眼,道:“你媳妇还是出这事,你可能还不如他。” —— …… 陈严抱着程一念上车的时候,她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他笑了笑:“陈叔叔。” 可她越笑,他就越难受,越显得他当初不是人,竟然连相信她都不愿意。陈严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他颤着声音说:“对不起。” 她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了。 最后陈严开车实在是不太方便,由一旁的警员代劳。 一路上,他都在小声的跟她说话,跟个话唠似的,什么都要讲,从天气讲到了一日三餐。听得在前面开车的警员都受不了了,他还是在不停的讲。 到医院时,程一念很快被送去做全身检查。 陈严焦急的在外面等,然后被警员拖去包扎手了。 是女医生,很和蔼。 她有些惊讶:“你怀孕了。” 程一念虚弱的说:“不要,不要……” “你放心,孩子很好,我们不会伤害它。”医生道。 她笑,道:“不要让陈严知道,我有孩子。” 医生顿了顿,猜测她大概有什么苦衷,医者仁心,作为女人她也很心疼女人,于是郑重的跟她保证:“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程一念放心了,对着医生扯出来一个非常明亮的笑意,闭上眼睛。 医生叹口气,出去跟陈严讲情况时,把这件事忽略了。 “大体上没什么事,只是太久没有吃过饭了,缺少营养,好好调理就好。” 陈严稍微放心了些。 他陪着程一念在医院里呆了两天,看着她一点一点恢复。但她似乎不太喜欢说话了,陈严只好讲故事哄她。 “从前有一只大灰狼,他有只漂亮的小狐狸,他喜欢小狐狸,但大灰狼总是用错的方式来爱小狐狸,害小狐狸受了伤。大灰狼于是很伤心,现在大灰狼知道错了,想请小狐狸原谅他,你说要不要原谅?” 程一念弯着眼睛说:“小狐狸会理解大灰狼的。” 陈严于是放心的笑了,“大灰狼很开心,大灰狼以后,肯定会对小狐狸好,会对小狐狸非常非常好,不会再让小狐狸受伤了。” 程一念却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知道,她很累。 陈严不会吵她。 他要做的,只是陪伴她,不再让她有被丢弃的感觉。 —— …… 几天之后,陈严才想起陈母。 这是陈严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离开程一念。 他在走之前,轻轻的亲吻她,说:“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陈严回到陈家时,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见到陈母时,陈严浑身湿透。 陈母也很慌张,从前几天开始,她再也没有收到过她请的团伙的消息,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只是她看到了陈严,于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回来了?” 陈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冷静的说:“一念找回来了,现在就在医院里。” 陈母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直勾勾的看着陈严,却看见他眼底平静,定了定神,道:“是吗,她出事了?妈也得准备准备,去医院看看她。” 陈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越发觉得眼前的母亲陌生,他苦涩道:“嗯,被人绑架了,刚刚救回来。” 陈母:“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妈还以为这只会出现在喜剧里。” 陈严道:“妈,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人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要诚实,一个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品德高尚的人,怎么样也不会在这个社会上混不下去。我不知道您当初只是照着课本说给我听的,还是真的以身作则。” 提起以前,陈母不禁也陷入回忆,她笑道:“妈当然是以身作则,你看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人说过妈一句不好?就连家里的保姆对妈都是夸奖的。” 陈严冷冷的看着她。 陈母终于瞧见他的不对劲,笑意消失了:“你该不会怀疑,这一切是妈做的吧?” 陈严没说话。 “妈可以对天起誓,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陈母正义凛然道,“儿子,你应该要相信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陈严闭上眼睛,心底透骨凉:“我错就错在,太相信你。” 陈母不说话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母亲,所以我任何事情都选择相信你,甚至在处理事情时,都带着偏向你的滤镜。在一念的事情上,我同样选择相信你。可是妈,你真的叫我失望了。” 陈母笑得有些勉强,“事情还没有定论,你这是提前给妈判了死刑?有抓到任何人指正这事是妈做的吗?”现在还没有警察来处理这事,就说明她还没有出事,所以陈母不会承认。 陈严绝望的笑了笑,“那是因为,你请的那批人,都被我收买了。” 他将那段u盘里的视频通过手机放出来,丢给陈母。 当她把整段视频看完,脸上淡然的神色终于挂不住,“儿子,你听妈解释……” 陈母伸手想拉住陈严,却被他给推开了,他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跪了下去,道:“儿子不孝,从今以后,这陈家的门,儿子不会再回来。我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办不到娶一个让您喜欢的人,所以儿子不配当你您儿子,您以后好自为之。” 陈严站起来,果断转身。 陈母已经泣不成声,“这么喜欢她么?” “以前也不觉得,但是现在儿子明白,她比我的命还重要。你伤害她,等于在伤害我。” 陈严走的决绝。 陈母跪下地上,满脸的眼泪,悲痛的喊道:“阿严,儿子……” 可是他已经不再想当她儿子。 —— …… 暴雨依旧没有落幕的意思。 陈严湿着衣服,什么都没有换,就急匆匆的往医院赶去。 他现在一点都不敢放任她一个人待着。 只是在路上,他就收到了程一念的微信消息。 一段视频。 陈母和她在咖啡馆的那段。 陈严说:[我已经看过了,看后的感想就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你现在可以想,这笔债你要怎么讨,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配合你。] 那边没有回。 陈严闲来无事,只好又把视频看了一遍。 没想到这段视频却比原来的要长一点,长的画面是,她同样把咖啡浇在了陈母的头上。 然后,她转过来对镜头笑了笑。 陈严愣了几秒,突然一股不好的预感就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就白了下来,猛地加了速。 到医院时,病房果然空空。 陈严有些受不了,立刻去拨她的手机号码,结果手机的铃声却在病床上回荡。 他有些僵硬的偏了头。 手机正躺在病床上。 陈严又飞奔回去,然后发现什么都在,只有程一念的护照身份证不在了。 他喘着气,然后虚脱的坐在地面上,爆头痛苦。 那段视频,她还手陈母,还冲着镜头笑。 她在告诉他,他会报复。 所以,她也会报复他。 她在得知他离不开她以后,让他彻底失去她,这大概是最好的报复。 陈严的心一阵接一阵的发冷,寒意渗透四肢百骸。 他想起程一念在苏刻面前的忍耐和淡然,怎么会在他这里,突然就爆发了? 一个可怕的答案浮现在他脑海。 她在隐忍的试探他,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论是苏刻黎江寒,亦或是女学生还是陈母身上,她一直都在试探他。终于确定他的爱以后,才出了手。 程一念的报复,不是因为他的不信任,真正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瓜分了程家,是程家没了的最重要的幕后黑手。 由爱生恨,后来因恨接近他。 原来这一年多,她都是在策划。 他害她家庭破碎之仇,在今日,终于得报。 陈严在一瞬间,突然心如死灰。 —— …… 几日后,陈严还是固执的打算将医院里曾经属于程一念的东西都带走。 然后他在医院的病床上发现了一件小小的t恤。 那天程一念要买换洗的衣服时,在楼下买了件大号的,但这一件小的,陈严从来没有看见过。 他手里提着这件小衣服,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转头去看外头明亮的太阳,笑了。 烈日刺眼,刺出他的眼泪。 第132章 飘渺的尾 陈严在病房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刺目的太阳都落在了城市的另一边。 医生进来说,陈先生,您该走了。 他回头,麻木的点点头,说好的。 莫名的瘆人,像具行尸走肉似的。 医生叹口气,却看见他手上紧紧拽着一件孩童的衣服,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又是一阵叹气。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怕是更糟心了。 陈严慢吞吞的带着理好的东西,离开了医院,本来他想回别墅的,可是他不敢,里面全是程一念生活过的气息,他只要进去,就感觉自己要彻底窒息了。 最后他回了陈家。 陈母以为他是后悔了那天的决定,心中欣喜不已,但当她上前去牵住陈严的手时,却被他推开了。 他麻木的打开了自己带回来的箱子,把那件小小的t恤翻出来给陈母看,淡淡的说:“很好看是不是?” 陈母微顿,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她的心头,“儿子……” 陈严道:“我其实很想要一个孩子的,我求了她很久,她都没有正面答应过我。我每天每天都希望有一个比周司白家儿子好看的小崽子,本来,本来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的,但是你逼走了她。” 他突然笑起来,他压抑的哭,“不,是我们,是我们逼走了她。” 陈母有些难以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心底终于开始泛疼,如果她知道程一念有孩子了,她绝对不会这么对她的。 陈严道:“算我毁了我自己,但是妈,我真的恨你。” 最后一次,他回陈家。 “公司我不管了,陈家的一切,你给我的一切,我还给你。” —— …… 一周后,陈严宣布离职。 其表弟陈景接任其职位。 后来,青城的人谁也没有再见过陈严。 时光往复,没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周家,如今陈家也开始走下坡路。 —— …… 国外,破落的老城,破落的酒吧。 两个男人倚靠在破落的吧台。 “怎么来b市了?出差?” 另一个男人道:“我已经不工作很久了。” “有什么事?” “想问问你,当初有没有爱过她。”男人道。 这个问题让对方沉默了很久,最后无奈的笑了笑:“爱的,但是她喜欢你,我用尽一切办法逼她,换到的也不过是她的苟且,不是爱。我没办法了,只好放过我自己。你看,程家没了我也是推手,她却只报复你,连找都没有找过我,所以我恨她。” 男人点头,“你恨她,我爱她。” 他付了酒水的钱。 该走了。 “陈严哥,我没有睡过她。”他给他唯一的交代,“给她拍luo照,注射**,她什么都依我,就这点,死也不肯的。所以我觉得她,挺不识趣。但她在你面前浪.荡成什么样子,你看,多不公平。” 男人闭闭眼,抬脚往前走。 不怪他变态,他同样做得不够好。 程一念说,陈叔叔,陆源来找我了。 其实她在希望他救她吧? 可惜他一次都没有听懂过。 陈严停顿片刻,继续抬脚往前走去。 陆源回头,笑了笑。 小时候就有朋友开玩笑,说他跟陈严喜欢一样的款,以后指不定会栽在一个女孩儿身上,那会儿都一笑置之,没想到多年以后,一语成谶。 不过还好,他们俩都没有赢。 陆源回头,抢过话筒,道:“今天所有人尽管的嗨,我请客。” 欢呼声此起彼伏。 陆源终于觉得,没有那么孤单了。 —— …… 三年后。 偏远的山区里,有座破旧的学校,里面朗朗的读书声此起彼伏。 程一念理完行李箱的时候,身后的男老师喊住她:“程老师,你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声音里面有明显的舍不得。 “不回来了,你看我教了一年,还经常出错,我不适合当老师。”自己半吊子,就不耽误孩子了,误人子弟的名声,程一念可担不起。 “那你有空要跟我联系啊。”男老师依旧依依不舍的说。 程一念客气的说好。 原本她会来这,也是因为这是程母的老家,程母过世,她带她落叶归根,如今一年已经过去,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身后跟着的两个娃娃,正努力的迈着步子跟上她,还不忘客气的说叔叔再见。 大娃二娃上了车,还不忘给程一念让个位置。 大娃说:“麻麻,进城噻。” 她几个月的时候就在这儿了,声音里总是带着点口音。活得也糙,有什么吃什么,大概是受她妈妈影响,不是在意口腹之欲的人。 大娃是俞洗的孩子,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不见了。 程一念想来想去,觉得这孩子还是得她的家里人,这样公平一点。 二娃就比较贵气了,但是有一点程一念不太满意,长得太像陈严了。 程一念说:“是的。” 这次她打算去a市,解决一件重要的事。 程一念提前在a市租了房子,借钱的,她打算事后让大娃的爸爸掏钱。 大娃进家以后,瞠目结舌:“麻麻,这是豪宅噻?” 程一念沉默了会儿,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她,这就是普通的出租房。 不过过一段时间,她就能住上真正的豪宅。 二娃安安静静的,只跟程一念要了一杯水,然后就窝在沙发上睡觉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稍微理了下屋子,睡了一觉,然后让江言帮忙约着见傅竞城。 但是傅竞城最近都在国外,所以还得好几天才回来。 于是程一念先问江言借了钱。 江言微信给她转了两万,又叮嘱她:“你自己小心点陈严。” 程一念说:“他在a市?” 江言:“他这两年,神出鬼没,感觉哪里都有他。” 程一念:“……” 这可不太好,说得陈严像个疯子似的。 都是老情人,虽然不会继续再在一起了,但是也不希望他成为一个不太正常的人。 有了钱以后,程一念先带着孩子去吃饭,二娃要睡觉,她只好告诉他,醒了以后用手机给她打个电话。 程一念之所以这么放心二娃,是因为他真的特别乖,两岁多的年纪,却跟十岁左右的孩子一样懂事,换句话来说,智商很高。 二娃应了声,倒头睡了。 程一念还是不放心,最后找了合租的阿姨帮忙照看一下。这是江言推荐介绍的房子,合租的据说是她以前一个关系很好的佣人。 程一念想着俩孩子都穿得太朴素,二娃没关系,大娃不是自己的崽,傅竞城又是个挑剔的主,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于是她带着大娃去买衣服。 大娃望着一排排的衣服,继续用惊讶的语气说:“妈妈,名牌噻?” 程一念一本正经道:“不算。” 店员听到她的话,回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本来挺不屑的,可突然觉得她的长相有点眼熟,再然后一拍脑袋,话都说不清楚了:“小姐,您姓程吧?” 程一念惊了:“你怎么知道?” “程小姐,您是陈严的太太吧?” 程一念否认:“不是。” 店员坚持:“您要说您是,我这衣服就给你打五折。” 程一念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好吧,我是。” 反正她下次不会来这家店,送完大娃她就会出国去待着,应该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店员在得到她的回答以后,眼睛却呈现出一种可怕的亮度,她立刻朝后面的休息室喊道:“先生,先生,太太来啦。” 程一念:“………………………” 大娃,“麻麻,先生是啥噻?” 大娃:“是吃的噻?” 下一刻,飞快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深呼吸了好几口,然后看见程一念身边的大娃,愣了愣,竟活生生在原地打了个转,然后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拎起大娃猛亲两口。 大娃:“………………???” 陈严面露正色:“我闺女长得真像我。” 程一念有些尴尬,正要开始解释,就见他问一旁的店员道:“你们说呢?” “像像像,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程一念:“……” 大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爸爸吓晕了,结结巴巴道:“麻麻,这是我爸爸噻?” 程一念欲答,又被陈严抢了先:“是你爸爸,是你爸爸。” 程一念:“……” 大娃跟陈严惺惺相惜,互相诉说彼此的思念之情,以及什么一见如故大概是亲情的心灵感应之类的。 “闺女,你竟然还在,爸爸很开心。” “开心噻。” “想要什么礼物,爸爸给你买。” 大娃狮子大开口:“包店噻。” “包,当然包。”陈严直接答应下来,立刻叫人打包。 大娃坑人还没有结束:“等下请吃饭噻。” “请,当然请。” “发红包噻。” “发,当然发。” 程一念:“……” 她觉得她应该收回大娃像俞洗这句话,起码俞洗不是一个这么贪财的人。俞洗的不爱钱在大娃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程一念怕这事情没完没了了,最后冷了脸色,边上的一大一小同时发现了她的异常,说话声音小了些,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她。 大娃恬不知耻道:“麻麻,一起敲诈噻,这个傻哇。” 程一念:“……” 陈严:“……” 他心碎了一地,没想到自己女儿竟然这么说他。 但他不怪她,因为他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负的责任。 程一念深吸了一口气,朝大娃招招手,后者顺从的从陈严身上滑下来,走到程一念身边要她抱。 程一念对陈严道:“不是你的孩子,还有,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陈叔叔,过去的事,应该不用我再提醒你。” “你听我解释,你们程家的事,我有我的原因……” “以前你有很多机会,但是你都不愿意解释,我现在,只想你不要打扰我,我只要想到你妈那号人,我就瑟瑟发抖。”程一念毫不客气的说,“那种恶婆婆,谁爱伺候谁伺候,我反正看都不想看一眼。” 陈严认同她的话,“我妈的确不是个好人。” 程一念听了,却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说得好像你是好人一样的。” 陈严沉默。 “你心里有点数,你还不是一样,不用说你妈说的那么开心。”程一念道。 大娃还是第一次见到程一念这么凶,也不敢说话了,敲诈就更不敢了。 陈严本来有很多话打算跟她说的,比如他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再比如他找了她很久,这一次的巧合,看似偶然,却是万分之一。 他去了一万个地方,才碰上她这么一次。 但他说不出话来。 最后程一念提着几袋衣服,对陈严道:“你要是跟踪我,我就不得好死。” 陈严的打算被断绝,心里头有些绝望。如果程一念是咒他的话,他肯定不在意,可是是她自己,就算他不信佛的,这会儿也不敢动了。 最后他有些苦涩的说:“好,玩不跟着你。” “也不准来找我。” “好。” 大娃在离开的时候,有些不舍的看了陈严一眼。 活生生的大鸡腿噻。 陈严却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心如刀绞。 —— …… 几天之后,傅竞城回国了。 程一念约他的事,他也同意了,不过他说去他公司谈。 傅竞城混圈里的,公司里有不少大明星,狗仔肯定多,所以去的那天,程一念把大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大娃穿着新衣服,问程一念:“好看噻。” “好看。” 傅竞城看到大娃的时候,愣了愣。 程一念把孩子递给他,他下意识的抱紧了,然后看向程一念,疑惑的皱起眉。 她浅笑:“傅总,你的孩子。” “我并没有跟人发生过关系。”说完,脑子里却突然有记忆涌上来,三年前,有一次喝醉了,他确实是把人认成俞洗过。 “这个是俞洗的孩子。”程一念如实道。 短短的八个字,傅竞城只觉得脑子突然炸开,他就说,他怎么可能认错,只是当时他却没有多想,甚至连找都没有去找过。 傅竞城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粗心,错过了俞洗。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像抱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大娃疑惑了,这个是她爹,那上次那个呢? 大娃一直知道程一念不是她的亲妈,可现在爹哪一个才是真的。 “她呢?”他有些苦涩的问。 “俞洗的身体很差很差,这么多年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俞洗或许已经不在了。 傅竞城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如今被人提出来,只觉得难受的厉害,更接受不了,只要她还好好的活着,傅竞城可以不在乎一切,他愿意拿自己的财富甚至生命来换。 程一念也知道这个时候其实最好不要打扰到人家,可是大娃的事终究是要交代清楚的,“傅总,你自己的孩子,你带着最好,我毕竟不是亲生母亲,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我不确定你要不要她,但是……” 傅竞城皱眉道:“当然要。” 程一念其实不该多想的,瞧瞧傅竞城的抱姿,就知道他宝贝得不行。 大娃虽然舍不得程一念,但是这边是自己的亲爹呢,她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爸爸,何况跟着爸爸日子好像可以挺好的。 想到这儿,大娃又开始一贯的套路了:“等下请吃饭噻。” “请,当然请。” “发红包噻。” “发,当然发。” 大娃觉得不错,挺满意的。于是朝程一念摆了摆手:“麻麻,我就跟着爸爸了,你不要担心我。” “妈妈会来看你。”反倒是程一念更加舍不得,毕竟从小带大的,感情非常的深。 “好的噻。”大娃笑嘻嘻的看着程一念对傅竞城道,“爸爸,你该给麻麻一点钱噻,妈妈带大我很不容易哇。” 这个不用大娃说,傅竞城也是会给的,甚至会给很多,替他照顾女儿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恩情,“程小姐,以后任何事需要帮忙的,你都可以来找我,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都会替你处理好来。” 这可是非常大的好处了,程一念也没有想过,道了谢。 然后她跟傅竞城一起吃了饭,抱着大娃亲近了会儿,才告辞。 大娃在程一念走了以后,才缩进了傅竞城的怀里,“爸爸。” 她其实很舍不得程一念的,只是她知道妈妈要带两个孩子不容易,而且她也相信爸爸会对自己好的。 傅竞城安慰的哄着她。 父女之间,尽管从来都没有相处过,但奇怪的是,竟然一点生疏都没有。 傅竞城当天晚上,就把孩子带回了家。 第二天,昭告天下。 傅家大小姐一时之间博了很大的热度,甚至一线明星很多都比不过她。 陈严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嘴里的咖啡都喷了出来。 程一念报复他的手段也太狠了些,竟然把他的闺女给了傅竞城。 很多事他可以忍,但是这个真的忍不了。 陈严当天就直接闯了傅竞城办公室。 彼时傅竞城并没有开始工作,他现在乐不思蜀,心思全部不在工作上,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女儿。 大娃被他逗的很开心,直夸他爸爸真好。 陈严心在滴血,自己的闺女竟然喊别人爸爸。 他的理智已经彻底没了,踹开门就走了进去。 傅竞城和大娃同时转过来看他,前者不解道:“有事?” 陈严直勾勾的看着他怀里的娃娃:“把女儿还给我。” 傅竞城冷冷的笑:“我女儿,不是你的,你抢什么?” 陈严觉得可笑,难不成程一念还会给傅竞城生孩子么,绝对不可能,而且她离开的时候确实是怀了孕的,所以孩子肯定是自己的。 “给我。” “不可能。” 结果到头来两个大男人扭作一团。 大娃惊讶极了,看了会儿戏,然后拿起傅竞城的手机给程一念打电话:“妈妈噻?” 二娃:“不是。” 大娃:“把电话给妈妈哇。” 二娃,“不给,妈妈在睡觉。” 大娃:“二娃乖噻,这边两个爸爸在大家噻,妈妈不过来处理,要出人命了噻。” 二娃:“…………” 二娃只好叫醒程一念,后者接了电话,听大娃的一阵描述,相当无语。 陈严现在的脑子果然不太正常,不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程一念换好鞋子要出门的时候,看了眼二娃,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问他,“想不想去看看戏?” —— …… 傅竞城办公室里,两个大男人打得如火如荼。 但也还好没怎么打脸。 所有的员工都害怕的在外面看着,也没有人敢进去劝。 程一念到了以后,艰难的剥开人群,然后一眼就看到缠做一团的傅竞城跟陈严。 她推开门进去。 程一念:“住手。” 程一念:“我说助手!” 程一念:“陈严你再不住手,你这辈子活该单身。” 陈严立刻收手了。 傅竞城拍拍身上的灰,扫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将大娃抱了起来,亲一口。 陈严挑眉:“谁准你抱的?” 程一念说:“我准的,怎么了?人家抱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 陈严红着眼睛看她:“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孩子,现在我有孩子了,你也不应该把我的孩子送人,你这样报复我,还不如把我给杀了,程一念,你也太折磨人了。我的闺女,现在竟然还叫别人爸爸。” 大娃配合的抱着傅竞城道:“爸爸噻。” 傅竞城又亲她一口。 陈严嫉妒的气得眼睛更加红了,对程一念说:“你杀了我吧。” 在场的两位都有些无语。 程一念觉得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她往门外走,将一团东西抱进来,然后在陈严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东西”塞进了他怀里。 陈严定神一看,是个孩子,粉嘟嘟的很漂亮。 再定神一看,惊了,跟他长一模一样。 二娃沉默片刻,朝他挥了挥手:“hi。” 陈严:“…………………” 二娃:“那个,我是你儿子。” 陈严:“…………………” 二娃,“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陈严:“…………………” 二娃:“是有点惊喜过了头,但是不比大娃差哟亲,拥有二娃,不吃亏,不上当。” “……” 最后,陈严被程一念拉出门的时候,整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程一念往停车场的方向看了看,问他:“开车过来的?” 陈严如梦初醒,猛地点了点头。 程一念说:“去开出来。” 陈严僵硬的照做了。 程一念有些怀疑他这个状态开得了开不了车,所以最后车子是她开的。 二娃和陈严一起坐在后排。 陈严一直在晃神,身边的二娃一直皱着眉,担心的看着他。 他回神时,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陈严顿了顿,翻找了一阵,最后翻出一罐饮料:“喝可乐吗?” 二娃摇摇头:“不喝这些东西。” 第一句话问出来,最后陈严便能坦然的面对这个他差点不知道他存在的儿子了,他清了清嗓子:“那玩具呢,变形金刚,乐高,枪,喜欢什么?” 二娃:“也不玩。” 陈严觉得二娃这个状态,跟刚刚开始的时候很不一样。 二娃大概发现了,淡淡的道:“啊,刚刚是你火气太重,我哄哄你。但是你放心,我真的是你儿子,如假包换。” 陈严心道,就你这长相,你说你不是我儿子,那我也不相信啊,实在是太像了。 程一念问了陈严的地址,把车子导航到他家,等陈严抱着孩子下车以后,她没动,于是陈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程一念平静的说:“二娃是你的孩子,我不能阻止你见他,但是我并不打算原谅你。” 陈严的表情不太好看,她刚才都挺正常的,他还以为过去的事也就差不多翻篇儿了。 “我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我报复过你了,我释怀了,放下了,并不是你以为的,我原谅你。”程一念只是在说着自己的想法,“你以前的行为,我挺理解你的,但是要原谅你,我还做不到。” 陈严紧紧的盯着她,有些事也不好操之过急。 而他没想过的事,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她可没有打算让他见二娃。 陈严只好抱着二娃进屋,跟二娃打心理战:“爸爸真惨。” 二娃道:“也不算惨,毕竟你还挺有钱的。” 陈严:“……………” 二娃道,“不过,你有钱也挺好,所以我一直挺横,心想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反正有一个有钱的老子会替我摆平。” 陈严说:“我可真谢谢你。” 二娃慷慨道:“不客气。” “……” —— …… 既然陈严已经发现了二娃,程一念就不着急走了。 她甚至还找了份工作,服装店里的导购。 她上班的,还是一家比较有档次的店,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还算比较有钱的人,程一念风华正茂,很快就有一个富家公子还是追她。 虽然人长得不咋地,但程一念觉得还算不错,于是她也开始尝试着去跟他约会。 —— …… 陈严有些奇怪,二娃来自己家里的时间越来越久了。 倒不是他不喜欢,相反的,陈严恨不得二娃天天都跟自己粘在一起,他疑惑的是程一念的大方。 陈严于是开始打探消息:“儿子,你最近怎么总是来爸爸这儿。” 二娃道:“你这意思,似乎是不太喜欢我。” “不可能。”陈严纠正他,“你是我儿子,你就算放火烧了你爸的别墅,我都不会不欢迎你。” 二娃:“你想问我妈为什么不管我?” 陈严觉得这儿子真是贴心小棉袄,不论他在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二娃也不隐瞒:“我妈很忙。” 陈严道,“工作。” “不是,她忙着谈恋爱。” 陈严:“……”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疼,又往脑溢血方面走的趋势。 陈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你觉得爸爸怎么样?” 二娃道:“妈妈觉得你不咋地。” 陈严不服气了,他在自己有空的时候,带着二娃偷偷跟踪。 一家餐馆,他们就坐在程一念和她“对象”不远的地方。 陈严心底酸的要命,好在表面上还算正常,不屑一顾:“也不怎么样。” 二娃看了自家老爸一眼,眨眨眼:“咦,好酸。” 陈严:“……” 他难得红了脸,努力坚持着自己的发言,“我说实话,真不怎么样。” 二娃倒是没有呛他了,赞同的道:“的确没有你好看。” 得了,儿子又贴心了,陈严再次被感动。 他正打算上前去抱抱自己的乖儿子,就听见二娃一本正经的道,“毕竟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要是否认你的长相,就是否认我自己的。” 陈严不知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损起人来怕是连律师都要比不过,是好是坏。 当天晚上,程一念回去接二娃,陈严就坐在沙发上幽怨的看着她。 二娃回去以后,就开始和大娃打电话。 大娃:“是妈妈噻?” 二娃:“不是。” 大娃:“哦,做什么噻?” 二娃:“你爸爸有没有老婆。” 大娃:“没有哇,你爸爸噻?” 二娃?“我爸爸也没有。” 大娃终于泛滥起了同情心,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你爸爸我理解,但是我爸爸这么优秀噻,没老婆真的有点可怜。” 二娃也终于对大娃不满了一次,“我爸爸比你爸爸好看。” 大娃道:“我爸爸会打呼噜噻,你爸爸会噻。” 二娃明知道这个话题相当的幼稚,但是任然忍不住要和大娃一较高下,睁眼说瞎话道:“我爸爸也会。” 大娃:“我爸爸大声的可以吵醒猪噻。” 二娃:“实不相瞒,每次打雷,都是我爸爸的呼噜。” 大娃:“我爸爸吵得恐龙灭绝了噻。” 二娃沉思片刻,决定认输。 大娃于是开开心心的去跟傅竞城宣告自己的战绩:“爸爸,我今天帮你赢了陈严噻。” 傅竞城很欣慰,抱着她问帮他赢了什么。 大娃道:“你打呼噜比他响噻。” 傅竞城:“……” —— …… 程一念跟“歪瓜裂枣”约了半个月的会以后,陈严着实有些坐不住了,连忍一下都忍不了。 于是他直接冲到了“歪瓜裂枣”的公司,恶狠狠的警告他:“不准对我媳妇有想法,你再敢找她,我打断你的腿。” “歪瓜裂枣”吓得屁滚尿流,当场跟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去找程一念,但转头他就跟程一念告状去了。 程一念直接找上陈严,用同样的方式告诉陈严,不准干涉她。 哪知陈严眼睛都不闭一下,张口就来:“做不到。” 气得程一念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她愣住了,有些后怕,毕竟陈严这人,娇贵得很,从小到大应该都没有敢碰他的人。 陈严的脸色不太好看,程一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陈严只是握着她的手仔细的看了片刻,嘟囔道,“我皮糙肉厚的,你打我有什么意思,疼不疼?” 程一念非但不疼,相反的,扇了他让她觉得非常的爽,那种刺激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怎么说,就是你以前从来不敢做的事,然后有一次你大胆的做了,然而还没有人指责你什么,就是这种感觉。 她凉凉的看着他,“我谈我的恋爱,关你什么事?” 陈严:“我吃醋。” 陈严:“都醋了半个月了。” 他说着,擅自进了她的房间,找来一个衣服架子,递给她,然后在她面前跪了下去:“如果你心里有气,你随便打我,我绝对不还手,你爱打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反正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 程一念简直要被他气笑,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陈严这么的无赖呢。 反正他爱跪就跪着,程一念不想搭理他,转身进了房间。 这一晚上,陈严都没有起来过。 第二天,腿麻了,站都站不起来。 程一念觉得他这是活该。 但她还是好心的给他找了个热水袋,让他敷一敷缓解疲乏。 没想到陈严却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说:“一念,我很想你。” 她在一瞬间缩回手,面无表情。 陈严讪讪道,“但是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解释一下。第一,我妈的事,这个是我的错误,没得辩解。但我也不会再回陈家,现在的生意规模都不算特别大,是我自己从头开始的。第二,当初你家的事……” 程一念却反应很大,转身就要走。 陈严不让,叹口气,“一念,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留情面,我之所以会参与,你想想向径那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吃下去的东西,你觉得还有机会叫他吐出来么,所以我参和进去,就能替你留一点,你们程家的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并没有私吞半点什么。那些股份我早全部都转给你了。” 程一念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陈严有些后悔,这些事他应该早点告诉她的,不然她也不会被压抑这么久。 陈严诚恳的说,“你放心,一辈子还有这么久,我都愿意等,等到你愿意原谅我的那天。我们再和好。” 程一念倔强的说:“你永远不会等到那一天的。” “那也没有关系。”陈严轻声哄她,“我愿意等,多久都愿意。” 陈严开始频繁的低头认错,跪键盘跪榴莲,他都试过。 更神奇的是,全是陈先生自愿,程一念完全没有要求过他。 陈严正色道:“这种事情,靠的就是一个自觉。” 所以他很自觉。 自觉的过了头。 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爱跪。甚至还能在同时边看电视边择菜什么的。 哦,对了,陈严也爱做饭,中餐西餐都不在话下,久而久之,二娃跑偏了,跑成了陈严党。也帮着陈严说各种好话。 但程一念却是难得的没有心软过。 陈严也不介意,早上来做饭,中午来做饭,晚上来做饭,一日三餐全包,然后大半夜的才走。 二娃不忍心,就把自己的床让了一半给陈严。 程一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好吃的饭菜也的确让她享了福。 后来,陈严在电视台买了黄金时间段的三十秒。 不为了营销产品,只是给程一念道歉用的。 她一天没有原谅他,道歉的视频就会一直放着。 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叫陈严的男人,一直在等一个叫程一念的女人原谅他。 然后有一天,广告不播了。 谁也不知道,程一念究竟原谅陈严没有。 应该是原谅了吧。 —— …… 傅竞城在大娃三岁生日的那一天,去找了当初跟俞洗结婚的那个导游。 导游看到他和孩子以后,叹了口气,开着车带着他去了一片海。 波澜壮阔的海。 导游指着那片海,道:“她就在这儿。” 傅竞城平平静静的,无悲无喜。 导游道:“她被你逼跳楼的那一次,其实不仅伤了腿,更伤了元气。她不见你,一是不再不信任你,怕你伤害。二是怕你真心,最后伤心。说到底,是在护她自己,也是在护你。可她不愿意让你知道,怕你肝肠寸断,到底是护你多过自己。” 傅竞城“嗯”了一声,他一直知道,她把自己当作命。 只是他太年轻,叛逆,不肯承认喜欢。 “我告诉你,只是替她不值,你这样的人,不值得心安理得过一辈子。”导游道,“答应她的没能做到,我下去以后,自己会跟她请罪。” 傅竞城动了动嘴角,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导游走的时候说,“不过,最终你到底心里有她的,她应该如愿了。” 海风扑面而来,似乎有俞洗的味道。 人间不值得。 最不值得当属一个傅竞城。 她说,阿城,我护着你。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护着他了。 傅竞城抱着大娃,小声的叮嘱她:“从今以后,你要热爱这片海。” “啊?”大娃不解。 “嘘,小声点,不要吵醒你妈妈了。” “……” “妈妈在哪?” “妈妈睡着了。” “……” —— …… 傅竞城终身未娶。 . 傅竞城六十岁病危,叮嘱自己唯一的女儿说:“不需要墓地,什么都不需要。” 他浑浊的眼里含着泪水:“让我奔向我想要的那片海,就够了。” …… 你生存的地方,是我的信仰。 有你在,刀山火海,也是我甘之如饴的天堂。 (全文你猜有没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