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心机》 001 她的丈夫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程芫素是在一阵不知疲倦的手机铃声吵闹之下醒来的。 刺眼的日光透过纱帘照进客厅里，她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的表，这才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半多了。 素白的墙上贴着一个硕大的的鲜红“囍”字，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昨天刚刚嫁给了梦里都想嫁的陆予南。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拼命叫嚣着，程芫素的身上还裹着厚重的婚纱，有些费劲的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屏幕上跳动着林淑慧的号码，急忙接起来，“妈，早上好。”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林淑慧不耐烦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没好气道：“阿南呢？” “阿南……”程芫素看了看门口，只得违心道：“阿南还在睡，要我去叫他起来吗？” “不用了，让他睡着吧。”听她这么一说，程芫素才算松了一口气。 林淑慧又接着道：“他昨天婚宴上喝了那么多酒，身体会不舒服的，你晚上有没有好好照看他？我先前告诉过你的事，你还记得吧？” “嗯，我都记得。早晨起来要给他准备醒酒汤和胃药，还要提醒他滴眼药水。” “这还差不多。”林淑慧这才算满意一些，“按习俗，你们应该今天回你娘家的，但是阿南的身体你也知道，还是让他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回吧。还有，阿南的眼睛看不清，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如果他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你最好小心一点！” “是，我记住了。” 林淑慧又交代了几句，见她态度还不错，这才挂了电话。 程芫素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昨天散席的时候，陆予南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和那个叫徐子惜的女人走了，这一走就是整整一夜，电话也打不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要是让林淑慧知道了，回头非得把她骂的狗血淋头不可。 先前闺蜜乔尽欢告诉她，既然婚纱是为这个男人穿的，也该由他脱下才是，所以她就这么穿着婚纱挺了一晚上，后来实在坚持不住，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连头上的皇冠和各种沉重的首饰都没摘，穿着婚纱睡了一夜，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头皮都要被扯掉了似的。 看样子这婚纱到底也是得由她自己脱了，程芫素抿了抿唇，起身正要去换衣服，外面却忽然传来了门铃声。 她提着裙摆便跑去开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愣在了那里。 门外，陆予南的几个兄弟站在那里，他换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新郎礼服已经不知所踪，此时整个人都靠在徐子惜的身上，两个人亲密的搂抱在一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薄唇还在她的脖颈上贴着。 程芫素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倒是徐子惜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还没有换下去的婚纱时，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环着陆予南的手臂挑眉道：“南哥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 那语气，满满的挑衅和耀武扬威。 002 陆予南的余生就断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程芫素抿唇，伸手去扶陆予南，“把他交给我吧，我扶他回去休息。” 徐子惜见状立刻向后撤了半步，扬着下巴颐指气使道：“南哥说了，不喜欢别人碰他，卧室在哪儿？我送他进去！” 程芫素的手落了个空，缓缓的收回了手，却倔强横在门口不肯让步。 她好歹也是个有自尊的人，就算陆予南不爱她，她也容忍不了新婚第二天丈夫就被其他女人搂搂抱抱的进了他们的婚房。 见程芫素一动不动的挡在门口，徐子惜瞬间急了，跺脚道：“你干什么啊！好狗不挡道，还不快让开！” 陆予南的兄弟唐延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沉声道：“阿南喝多了，现下正难受着，你要是懂礼数就应该让他进去。” “唐先生口中的礼数，就是让别的女人送我丈夫进我们的婚房吗？”程芫素就这么和他定定的对视着，像是在对峙一样。 “你……”唐延语塞，良久之后还是在她倔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对徐子惜使了个眼色。 饶是她此时满腔怨愤，最终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把陆予南交给了他们，恨恨的瞪了程芫素一眼。 临走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的说了一句，“不要脸，人家都不爱你还缠着不放！” 程芫素脸色有些发白，这才侧开身子放他们进屋，指了指楼上的房间道：“左转第二间就是，你们慢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拎着婚纱裙摆上楼替他们打开房门。 卧室里被喜庆的红色染成一片，程芫素一开门就看到了床上的“枣生桂子”。 新婚当晚新郎就不知去向，甚至连婚房的门都没进，看着这满床的东西，她只觉得讽刺和难堪，找了个盒子把撒了一床的干果收起来，让他们将陆予南放在床上。 安置好了陆予南，他们便转头向外走，其中一个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走向程芫素，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她，有些不尴尬道：“这个是南哥的新郎礼服。”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南哥换了衣服之后就扔垃圾桶里了，被我看到之后就捡了出来……” 程芫素看着袋子里被揉成一团的礼服，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接。 很快便传来了一群人下楼的声音，须臾之后，只听有人嗤笑了一声道：“你们刚刚看见那姓程的女人身上的婚纱没有？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都第二天了还舍不得脱。” 一阵哄笑之后，有人冷笑，“你们就原谅她吧，她用了多少手段才嫁给阿南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穿上这身婚纱了，当然要好好享受享受，怎么舍得脱下来。” “真恶心，阿南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救了这个姓程的婊子，把一辈子都断送在她手里了。” “砰”的一声之后，房门便被人重重摔上了，程芫素用力闭了闭眼。 良久她才睁开眼，看着床上的陆予南自言自语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03 新婚夜没做的事，要不要我补给你? 程芫素替陆予南脱了外套和鞋子，这才拿着他的衣服走向洗衣间。 先前她精心为他挑选的礼服，此时已经被揉成了一团，像是抹布一样胡乱塞在袋子里。 素白的衬衣上印着一个清晰刺目的脚印，那人踩了一脚还不解气一般，又在上面用力碾了两下，恨不得把整件衬衣都碾碎在脚下一样。 程芫素望着那个刺眼的脚印，仿佛看到了陆予南将这件衬衣狠狠踩在脚下的样子。 她忽然就有些不甘心，拼了命的想要抚平那一片褶皱，不停地用力扯着那件衬衣，想把上面的痕迹扯平，奈何用尽了全力，却还是无法抚去衬衣上的折痕。 有些事就像是他们的人生一样，一旦有了褶痕，就再难恢复原状。 * 乔尽欢的话到底没能实现在她身上。 那件缀满了晶钻的厚重婚纱最后还是由她自己脱了下来，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随便换了一身衣服，她便立刻下楼开始准备给他煲汤做饭。 婚后第一次做饭，程芫素还是花了不少心思，甚至还特意雕了两个萝卜花做装饰。 等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她才准备上楼去叫他。 此时的陆予南还睡着，程芫素半跪在床前，望着此时正睡得深沉的男人，手指从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划过，仔细却又小心地描绘着他的脸，最终轻轻地停在了他的薄唇上。 其实程芫素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看着陆予南。 记忆里，陆予南对她大多数都是一副漠然的样子，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和她说。 而此时，他虽然周身还染着宿醉的酒气，但脸色却温和了许多，合上那双总是像淬了寒霜的眼眸，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年深冬不顾一切在悦湖边把她救上来的男人。 怕自己再胡乱想下去，程芫素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叫他，却没想到那双深邃的眼睛猛地瞠开了。 略带茫然的眼睛先是对着头顶的天花板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看到她的一瞬间，陆予南的眼中不出意外地流露出了浓烈的厌恶之色。 程芫素没想到他竟然是醒着的，下意识的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陆予南的动作比她还要快一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顺势便将她拽上了床，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两人的鼻尖几乎贴在一起，程芫素看着面前清俊的脸，心里有些发紧，双手抵上他的胸口，“陆予南……你想干什么？” 男人冷笑，手指抚上她的腰身，“刚刚不是还一直盯着我看，现在又装什么矜持？” “我……” 陆予南的手在她的曲线上游弋着，低头附在她耳边道：“听说你穿着婚纱等了我一晚上？看样子应该是等着我亲手给你脱下来吧？可是怎么办，我昨晚一直跟小惜在一起。” 原来他根本没有睡着，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程芫素别过头，“我都知道了。” “既然这样……”陆予南挑眉，“新婚夜没做的事，要不要我现在补给你？”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看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亲上来的薄唇，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发紧。 004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生! 陆予南的唇越靠越近，就在程芫素几乎都能感受到他嘴唇上的温度时，她猛地闭上眼，双手撑在他胸口，大声道：“陆予南，现在是白天！”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她便觉得自己身上忽然一轻。 再睁开眼，陆予南已经站在了窗边，面无表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噙着冷笑道：“放心吧，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不会碰你一下。” 他说完便摸索着要向外走，程芫素起身道：“刚刚你睡觉的时候我给你做了点吃的，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予南便冷笑道：“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我老婆了？” 她抿了抿唇，“你昨天婚宴上就没吃多少东西，晚上又喝了那么多酒，我给你煲了醒酒汤，你先喝一点吧，不然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那不是正合了你的意？我要是死了，你就能得到一大笔遗产，你应该很高兴吧？”陆予南冷睨着她，“毕竟你费尽心机嫁给我，不就是为了这个？” 他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的便摸索着向外走去。 从他站的地方到门口并不远，但因为是第一次进这个所谓的婚房，所以陆予南对周遭的陈设都比较陌生，可即使这样，他却仍然固执的大步向外走着，就和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男人一样。 “前面有柜子，你小心……”程芫素看着他莽撞的向外走，上前两步想扶他。 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阵叮铃桄榔的响声之后，陆予南已经被绊倒在了地上，先前放在柜子上的干果盒也被他打翻了，红枣花生洒了一地。 “阿南，你没事吧！” 程芫素急忙上前搀扶他，陆予南蹙着眉在地上摸索了一下，略有茫然的眸子瞬间冷冽起来。 她知道这些东西大概是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敏感的那道神经，一时间也紧张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只听陆予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早生贵子’是吧？寓意是挺好的，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怎么生！” 他说完随手抓了一把便朝前扔去，带壳的花生砸在程芫素脸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脸上阵阵发麻。 说完便扶着墙站起来便向外走去，等她回过神来急忙追了出去。 陆予南的视力不大好，让他一个人下楼，恐怕会出危险。 只是等她冲出去才发现，陆予南仅靠着自己微弱的视力和摸索竟然已经下了楼，此时正站在餐桌前，手里还拿着那朵萝卜花。 “你准备的倒是挺精致的，可是程芫素，就算你今天把满汉全席摆在这儿，我也照样什么都看不见，你难道不知道？”陆予南抬手把那个萝卜花往桌上一扔，“什么温柔贤惠，也不知道装给谁看。” 程芫素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声音。 陆予南的助理何煜走了进来，“大哥，徐小姐说她已经订好了包厢，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005 连婚纱照都是假的 偌大的房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程芫素一个人。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陆予南离开的方向，终是转过身在餐桌前坐下，安静地吃了起来。 日子还是要过的，就像陆予南的朋友说的那样，她当初费了多少心机嫁给他，以后要吃的苦头就有多少。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程芫素看着偌大的房子，耳边还不断回荡着陆予南临走时说的话。 “把墙上那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就算我看不见，也不想让它们存在于我的周围。” 他口中的“那些东西”，指的是他俩的婚纱照。 说来也可笑，一直到他们结婚前，她其实都没怎么见过他，自然也没有拍过什么婚纱照。 现在家里挂的那些，都是林淑仪后来找人ps的。 陆予南穿西装的照片倒是有很多，从前的他是禅城第一青年总裁，风头一时无两，据说来采访他的杂志报社的记者能排到马路上去。再加上模样长得好看，一度成为了财经杂志封面的常客，各种各样的照片不知道拍了多少。 但是西装照常有，婚纱照却不常有。 陆予南不愿和她出现在同一张婚纱照上，到最后，程芫素不得不自己去拍了一套单人婚纱照用来ps。 她到现在都记得拍婚纱照那天的样子。 婚纱店大概也没接待过一个人来拍婚纱照的顾客，摄影师听了她的要求之后都愣住了，要不是她确实说的很诚恳，只怕婚纱店的老板会把她当做来砸场子的神经病给轰出去。 和她同一天拍婚纱照的还有四五对小夫妻，当别的妻子拿着捧花依偎在丈夫怀里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握着捧花，扯着尴尬而狼狈的笑容。 好在林淑慧找的后期修片师确实强大，照片出来后竟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就好像他们真的一起去拍了这婚纱照似的，这才在婚礼上勉强蒙混过关，没有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看出来。 但假的终归是假的。 就像临走时噙着冷笑对她说的那句话一样，“程芫素，你在看这些照片的时候，不觉得尴尬和丢人吗？既然你硬要嫁给我，那你最好别后悔。” 后悔？ 怎么可能。 如果不嫁给他，那她才会一辈子都后悔。 把墙上的最后一张照片取下来，程芫素望着堆积在墙角的相框，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它们都放在了储物间里。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不早了。 正当程芫素坐下来想休息一下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她的闺蜜，乔尽欢。 一接起电话，便听到那边的乔尽欢焦急道：“元素，你现在忙不忙？能不能来一趟青禾一品……” * 没有过多的询问原因，程芫素挂了电话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青禾一品。 一身正装的乔尽欢早就已经等在了大堂，见她来了，立刻迎了上来，“元素你可来了，我这条命就指望你来救了。” 程芫素边走边问：“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们前段时间准备做一档纪录片，本来签好了一个旁白，结果那女的前几天聚会的时候吃错东西，过敏加短暂失声。”乔尽欢又气又恼，叹了口气道：“今天人家制片方的老板来了，说是想见一见旁白，听听声音怎么样，我这实在没招了，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的。” 她说完一脸祈求的看着程芫素，“你就帮帮我吧。” 006 陌生的男人 其实乔尽欢说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自从一年前她出了那件事之后，在整个禅城的媒体圈子里已经可以用众矢之的来形容了。 如今的程芫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声名鹊起的“禅城第一女主播”，有数不清的活动邀请和各种一线节目要她来主持。 现在的她只能勉强维持着自己那个听众数目可怜的深夜节目，不招人白眼和唾弃已经不错了。 而且她现在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大好，乔尽欢这个忙虽然只是个小事，但程芫素更怕会给她惹来麻烦。 见她表情有些为难，乔尽欢立刻挽住她的胳膊，好言劝说道：“那个女的就是个大四的学生，只不过是我们主任的外甥女，所以才让她来的。你这么一科班出身的专业主持人，难道还能不行吗？” “可是……”她还是有些迟疑。 “元素！”乔尽欢蹙眉，苦口婆心道：“我明白你现在还没有从那次的直播事故里走出来，但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缩着脖子不见人啊！你就把这个机会当做你走出阴影的第一步，好不好？”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程芫素也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只好点点头道：“那我试试吧。” 乔尽欢这才笑了笑，挽着她一同走向电梯。 金色的电梯门映照着两个人的倒影，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也跟着打开了。 程芫素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却恰好撞进了一双深邃清然的眸子，四目相对，那双眼睛的主人蓦然一愣，望着她有些惊喜道：“潇潇？” 面前的男人看上去和陆予南年龄相仿，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 这男人无疑是长得很好看的，坚毅的脸庞轮廓像是雕琢出来的一样，清隽冷逸的脸上还带着惯有的淡漠，只有那一双眼睛里透着强烈的惊喜和激动。 程芫素以为他在说别人，看了看周围，却发现他盯着不放的人是她。 她这才有些莫名道：“先生，您认错人了吧？” 男人闻言一愣，视线终于从她那双透着茫然和困惑的双眼中收了回来，目光再落到她脸上的时候，他才敛去了眼中的惊喜之色，勉强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他说完便带着助理走出了电梯，给她们两个人让出了位置。 电梯门很快便在眼前关上了，乔尽欢忽然说了一句，“元素，刚刚电梯门关上的时候，我发现那男的还在盯着你看呢，可能是你跟他认识的人长得很像吧。” 程芫素望着电梯门没有说话。 倒是乔尽欢笑了起来，顾自说道：“能和你长得像，那个女人也一定很漂亮。你当年可是明明能靠脸进电视台，最后却靠才华进了电台的人。要不是因为那个谁……” “欢欢。”程芫素忽然开口打断他，脸上依然是那副漠然的样子，只是眼神有些落寞，“都过去了，别说了。” 乔尽欢见她脸色不对，急忙闭上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007 她也配? 电梯恰好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乔尽欢拉着她走到包厢门口，用眼神示意“就是这儿了”。 程芫素点点头，乔尽欢这才推开了包厢门，一进去便笑着道：“陈主任，林姐，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朋友。” 包厢里的人闻声抬起头朝他们看过去，原本还有说有笑的人们一看到她，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程芫素看到坐在里面的林语溪后也不由得一怔，对这个难得的机会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乔尽欢并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人的表情，仍然拉着她热情道：“陈主任，林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程芫素，华赢的当家女主播……”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语溪便冷笑一声，“当家女主播？她也配？”说完狠狠地白了程芫素一眼。 其他人闻言都有些诧异，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程芫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林语溪见状起身朝她走过来，伸手勾住她的肩，一副热情亲昵的模样说道：“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华赢电台的女主播，程芫素小姐。要说起这程小姐，那在整个禅城媒体圈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年以前，她在一场重要的直播节目中接了一个电话，接着就扔下几十万的听众，没有任何理由的擅自离开了直播间。” 林语溪啧啧称奇道：“大家是没见到她当时那个状态，像个疯子似的一边哭一边向外跑，三个男导播都没能拦得住她。而这件事也一度酿成了华赢电台成立以来最大的直播事故，从上到下不知道连累了多少无辜同事！”她说完，转头看向程芫素，眼里是盈不下的憎恶，挑了挑眉，“我没说错吧，程小姐？” 程芫素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林语溪冷笑，转过头对一桌子的人道：“各位领导，这样没有职业操守，没有责任心的人，你们敢用吗？” 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陈铭丰不满道：“乔尽欢，我让你去找一个靠谱的旁白配音，你把她给找来是什么意思？想给我们也搞出来个事故不成？” “陈主任，我……” 眼见他们就要迁怒到乔尽欢身上，程芫素这才淡声道：“不好意思，这件事跟尽欢没关系，占用各位的时间了，我先走了。” 她转头对乔尽欢扯起嘴角笑了笑，抱歉道：“对不起欢欢，这个忙……我大概是帮不了你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元素……” 乔尽欢还想说什么，可她却已经转头向外走去。 此时的程芫素只觉得羞愧而丢脸，低着头走得飞快，一心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有些憋闷的包厢。 然而一拉开门，她却猛地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条件反射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臂，而那个人也下意识的揽住了她的腰。 * 同一刻，就在对面的楼梯上，陆予南身旁的徐子惜却忽然停了下来。 陆予南拧眉问道：“怎么不走了？” 徐子惜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边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的程芫素，扬着笑挑眉道：“南哥，你遇到熟人了呢。” 008 这种女人就该死 “熟人？”陆予南蹙眉，“谁？” 一旁的何煜有些不悦的撇了徐子惜一眼，故作淡然的随口道：“太太也在这里而已，应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徐子惜闻言立刻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细声说：“何助理，说话要说完整，陆太太可不仅是在这里，而且还是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呢。啧啧，跟南哥结婚第二天就跟其他男人在这种地方搂搂抱抱，也不嫌丢人。” 陆予南转头对何煜道：“她说的是真的？” 何煜虽然有些恼火，却也不得如实道：“对，太太确实和一个男人……” 陆予南点点头，转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还是固执的望着。 半晌，他才对何煜道：“拍个照片下来。” 何煜一愣，面露难色道：“大哥，这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啊！南哥说得对，这种事就应该拍下来，留下证据以免那女人抵赖！”徐子惜掏出手机对着那边的两个人飞快的按了几下快门，颇有些趾高气扬道：“新婚第二天就敢出轨给南哥戴绿帽子，这种不要脸的女人真该死……”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予南便冷冷的开了口，“照你这么说，我也是新婚第二天就跟你在一起了，我也该死？” 虽然他的确很不喜欢程芫素，但他更不喜欢身边这个女人满嘴跑火车的样子。 “我……”徐子惜脸色一变，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省的每天净说些不中听的话。”陆予南有些不悦的推开她的手，在何煜的搀扶下慢慢向楼下走去。 快进电梯的时候，他忽然转头往刚刚程芫素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的视力很差，隔着这么远其实也看不清什么，可是他偏偏有些不死心似的盯着那个方向，就好像多看一会儿自己就能看到了一样。 其实陆予南心里很清楚，他只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跟其他男人搂抱在一起。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一脸深情的望着他说：“阿南，我会用一辈子爱你的”，又算什么呢？ * 程芫素这一下着实是撞得有点狠了。 那个男人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程芫素立刻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一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刚刚在电梯门口认错人的男人。 “是你……”那人显然也认出她来，短暂的讶异过后，目光又落在她的眼睛上，表情也温和了许多，“又见面了。” “是啊。”程芫素应了一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都摔成了蜘蛛网状，碎的不成样子。 那男人看到她手上的手机，顿时也有些抱歉，“对不起，把你手机摔成这样，要不然我赔你一个吧。” “没关系，我拿去修修就好了。”程芫素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她说完，拿着手机正准备走，乔尽欢却从里面追了出来，拉住她抱歉道：“对不起元素，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程芫素宽慰的笑笑，“没事，不知者不怪，这也不是你的错。没帮上你的忙，对不起。” 大约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正当两人说话时，陈铭丰忽然从包厢里走出来，看到那男人后立刻堆笑道：“沈先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男人只是礼貌的笑笑，反而是把视线转向了程芫素，微笑道：“这位小姐也是来参加今晚饭局的吗？” 009 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陈铭丰转头看了程芫素一眼，面露难色。 事实上他很不想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但面前这位投资人在看着程芫素时候的笑容已然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对这个女人很感兴趣。 但不管怎么样，投资方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这么一想，陈铭丰立刻上前拍了拍程芫素的肩，微笑道：“是啊，这就是我们之前跟您说的那位旁白，沈先生觉得怎么样？” 程芫素闻言一怔，正要说话，沈唯安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道：“我觉得这位小姐很不错，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那当然好了。” 陈铭丰谄媚的笑笑，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乔尽欢见状也立刻拉住了程芫素的手，跟在沈唯安后面进了包厢。 包厢里，林语溪正滔滔不绝的和其他外行人叙述着程芫素的“光荣事迹”，看着那些禅城有头有脸的人纷纷摇头鄙夷，她脸上不禁有些得意。 只是这得意之情还没持续多久，林语溪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 程芫素跟在沈唯安身后走了进来，陈铭丰立刻笑容满面的对着一屋子的人热情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东进传媒的沈唯安，沈总。这位是……”陈铭丰看向程芫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便笑着道：“就是我们这次纪录片担任旁白配音的程芫素小姐。” 林语溪没想到还没过五分钟，程芫素就又站在了自己眼前，而且还是跟沈唯安有说有笑的走进来的。 她顿时怒火中烧，豁然起身道：“陈主任，这女人什么来头，您不是不知道，您……” 一桌子的人闻言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不解，陈铭丰立刻向林语溪使了个眼色，警告她不要多事，随即又微笑道：“程小姐在我们媒体圈也算是名人了，她的业务能力和专业水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让她来担纲这次的旁白配音，我觉得非常合适。” 说罢又看向沈唯安，谄媚道：“沈总觉得呢？” 沈唯安深深地看了程芫素一眼，不疾不徐道：“我觉得这位程小姐不错，只是第一次见面，我还不太了解程小姐的功力，可否请程小姐现场为我们朗读一下，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他这要求倒也不算过分，既然人家请的是旁白，那基本的东西还是要展示一下的。 程芫素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就给各位默背一段美食节目《禅城之味》里面的经典旁白吧，时隔好久了，有些内容可能记得有些偏差，还望各位见谅。” 她说完，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缓缓地开始了背诵。 当年上课的时候她对《禅城之味》里的旁白一直很感兴趣，专门抄下来背诵过，据说因为她背诵的太好，以至于有人听了她的表演之后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背完最后一句，程芫素微微颔首，“献丑了，有什么不足，还望各位海涵。” 听了她的背诵，包厢里的人们顿时鸦雀无声，几秒钟之后，只听有人重重的鼓起掌来。 沈唯安提步走向程芫素，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这次我们拍的这档《一食一味》美食纪录片，就拜托程小姐来担任旁白了。” 程芫素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他的手，客气的握了一下，“谢谢沈先生的信任。” 圆桌尽头，林语溪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一双眼怨毒的望着程芫素，眼中满是嫉恨。 这么多年，她竟然还是摆脱不掉这个阴魂不散的死女人，既然如此，那么这一次，她绝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 010 他回来了 一顿饭很快就结束了，席间节目的制片人向程芫素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要负责的部分，并且商定了她录音的时间。 吃完饭，乔尽欢挽着她的手臂送她出来，两人一边走一边道：“对不起啊元素，我不知道那个林语溪是个那种货色，不然我肯定不会让你来受这窝囊气。” 程芫素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你又不知道那些事，不怪你。”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她也曾和乔尽欢抱怨过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是当时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点明了名字，也就难怪乔尽欢不知情了。 “那回头录音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乔尽拉着她的手道：“真是不好意思，你这刚结婚第二天，我就给你添麻烦。那个姓陆的，不对，你老公他……不会为难你吧？”” 为难？ 只怕他今晚还不一定跟谁睡在一起呢，又怎么会回去为难她。 程芫素心里有些空，却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没关系，我跟他解释一下就好了，不用担心我，你也赶紧回去吧。” 她说完便转身朝楼下走去，身后的乔尽欢望着她萧索的背影，忽然拔高声调喊了一句，“元素，你跟他……就这么结束了？” 程芫素的脚步蓦地一顿，须臾后才转身道：“嗯，结束了。” 她说完便转头走向自己的车，上了车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定定的坐在那里。 乔尽欢的话让她心头阵阵钝痛，程芫素仰头做了个深呼吸，恰好看到了头顶的遮光板。 鬼使神差一般的，她就这样伸出了手在里面摸了摸，很快便摸到了一张照片。 记忆里，那是他们之间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她一直没有处理掉，而是放在了遮光板后面，有事她把遮光板翻下来的时候，看到那张照片，她也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正当程芫素准备拿出照片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是她的继母金咏宁的电话。 这个时候程芫素其实很不想听到金咏宁的声音，但是她深知继母的脾性，不接电话就等着吃一顿排头。 极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好一会儿，她才接起电话，“金阿姨……”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金咏宁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手机不在身边，没听到。”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有事吗？” “明天是你要回门的日子，没忘吧？你爸已经从福顺园请了两个厨子，明天记得要让阿南和你一起回来。” 对于陆予南跟她回门这件事，程芫素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希望，但金咏宁搞得这么大阵仗，显然是让她非得把人带回来不可了。 见她不说话，金咏宁立刻冷声道：“怎么，你现在好歹也是陆予南的老婆，难道连自己的丈夫都请不动吗？” 程芫素抿了抿唇，“我会尽力的。” 金咏宁没再说什么便直接挂了电话，程芫素看着已经黑屏了的手机，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 程芫素回到裕华庭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从青禾一品到裕华庭其实并不远，但她却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才到。 反正陆予南这个时候应该跟徐子惜在一起，她回去的再晚也不用跟他解释，索性开着车在马路上散起步来了。 可出乎程芫素意料的是，当她心不在焉的打开家门的时候，一大束刺眼的灯光兜头便照了下来。 陆予南回来了。 011 他和别的女人的婚纱照 此时他正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听到声音后转头往玄关的方向看了一眼。 澄澈凛冽的眼眸中透着冷意，即使明知道以他的视力范围根本看不到她那里，可触及到他锐利的目光时，她还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陆予南移开视线，环着手臂冷声道：“可以啊，结婚第二天就回来这么晚，我都要重新审视一下你这位‘贤妻’了。” 程芫素换了鞋子走过去，开口解释，“一个朋友遇见了些麻烦，叫我过去一趟…… 她还不知道陆予南早就撞见了她去青禾一品的事情，他本就对她信任为零，听她在这里编故事更是觉得她虚伪至极。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予南便噙着冷笑道：“程芫素，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说谎大赛的话，你一定能得第一名。” 他都知道了？ 正当程芫素有些忐忑的时候，何煜忽然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螺丝刀。 “大哥，照片已经挂好了，您看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何煜的存在，抬头一看，电视的正中央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张硕大的照片。 是他和梁言樱的照片。 而那个位置，早晨的时候还挂着他们ps出来的假婚纱照。 照片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陆予南一身银灰色的新郎礼服，而身旁的梁言樱则穿着束腰的婚纱，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他们曾经准备的婚纱照。 在和她结婚之前，陆予南曾经是准备要和梁言樱结婚的，据说他们婚纱照都拍好了，酒店也订了，连所有的请柬糖盒都是他亲手设计的。梁言樱的出身不好，为了和她在一起，他甚至一度签下了和陆家断绝关系的协议书，放弃所有财产也要跟她在一起，可见他对梁言樱的深爱之情。 这些程芫素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戳破罢了。 而现在，他显然是要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明目张胆的提醒着她梁言樱的存在，甚至把他们以前甜蜜的婚纱照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来膈应她。 他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的，反正他根本看不见电视，也不喜欢看。但只要她坐在这里，一抬头就会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有过这样的过去，一定嫉妒死了。 这么一想，陆予南只觉得痛快了不少。 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墙，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装着什么都看到了似的，挑着笑道：“怎么样，这张照片好看吗？” 程芫素的指甲嵌入手心，良久才道：“好看……” 她没说谎，真心实意拍出来的照片岂是ps能比的？即便没有任何背景的衬托，单是他眼中的深情都足以让这张照片熠熠生辉。 “既然你也觉得好看，那就挂在那儿吧，你觉得怎么样？”陆予南嘴角笑着，一双眼睛却冷得让人发颤。 她也扯了扯嘴角，“你喜欢的话，就挂着吧。” 就当是一副挂画好了，反正她现在都已经嫁给他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012 程芫素，我没瞎! 何煜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暗流涌动，脸上也有些尴尬。 其实他想不明白陆予南为什么不喜欢程芫素，比起那个说话不过脑子的徐子惜，和那个已经死了的梁言樱，他觉得程芫素是他见过对陆予南最好的人。 从陆予南入院那天起，程芫素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就连进不去的icu，她也一直固执的守在门口。 和其他视障人士不一样，陆予南并不是完全失明，只不过因为眼部受伤，所以视力变得非常低下，只能看到周身不足两米左右的范围。 刚知道自己眼睛受伤那天，他的脾气变得很暴躁，砸了病房里一切能砸的东西，还用烟灰缸砸破了程芫素的头。可是等第二天他的脾气就转变了许多，只不过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但即便被他砸了个头破血流，程芫素依然没有退缩半分，包扎好伤口一个小时后就再次坐到了陆予南床边。 起初何煜也怀疑过程芫素的动机，可是面对他的质疑，她只是笑了笑，说：“因为他救过我啊。”随即又自言自语的低喃道：“一命换一命，他对我有恩，我怎么能在他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离开他呢。” 她一直记得那个场景。 深冬的天气，她整个人在悦湖里不停下坠着，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湖里时，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她，奋力将她拖上了岸。 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眉眼间都是满满的担忧和急切，发丝不断地滴着水，不断地问她“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明明冻得脸都有些青紫，浑身上下都在滴着冰水，却还是把自己的风衣裹在她的身上，拼命搓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这样拼了命去救过她的陆予南，她又怎么能在他出事之后对他不管不顾呢。 听她这么一说，何煜也就放下了心，看她对陆予南那么上心，渐渐接受了她的存在。 但陆予南显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她。 见程芫素难得不说话了，他只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对何煜道：“这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 屋里很快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陆予南准备上楼休息，程芫素起身道：“明天是我回门的日子，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吗？” 陆予南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扶着楼梯扶手顾自向上走去。 她见状急忙道：“你要休息了吗？我扶你吧。”说着便上前来向他伸出了手。 陆予南低头看了看她细长的手指，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却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程芫素，我没瞎。” 她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区别对待他，怔了怔，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对不起。” 陆予南不再理会她，转头朝楼上走去，她见状也急忙跟上去，谨慎的守在他身后，像是随时准备保护他一样。 好在他上楼上的还算安稳，只是他并没有回他们的主卧，反倒是去客房睡了。 等程芫素换了衣服回来的时候，面对的便只有卧室空荡荡的大床。 她站在门口望着空旷的大床，心里隐隐有些发堵，良久才牵了牵唇角笑起来。 算了，能这样就已经可以了。 至少他晚上还会回来，还会和她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会在别的女人那里过夜，也不会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只要一直这样维持下去，那么她的时间就还是很足够的，完全可以实现一切她想做的。 013 救救我，我不想死 刺耳的刹车声。 剧烈的碰撞。 滚烫的大火。 以及撕扯着神经末梢的痛。 周围有人在惊恐的尖叫，也有无数的刹车和鸣笛声，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重重的敲击着鼓膜，听着有些不大真切。 车翻了，陆予南被安全带挂在了座椅上，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缓缓淌下来，耳边有人敲玻璃的声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向外望了望，奈何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 穿着荧光服的警察声嘶力竭的在外面喊着，可他却像是聋了似的，什么也听不到，动了动嘴，试图说话。 很快外面便传来了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从驾驶座里拖了出来。 眼睛很疼，似乎在流血一样，他强忍着痛意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那辆黑色的保时捷panamera四脚朝天的翻倒在马路上，已经着起了大火。 梁言樱满头满脸都是血，此时还被困在车里，见他被拉出去，拼命地向他伸着手，撕心裂肺的喊道：“阿南，救救我，不要走，救我啊……” “言……言……”他想抬一下手，却发现整个胳膊都完全动不了了。 耳边一直有人在和他对话，不停地强调着让他不要睡着。 被推上救护车的最后一刻，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抓住旁边的医生，气若游丝道：“救……救她……救她……我未婚妻……还在……在……车里……” 他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抓着医生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只是耳边一直回荡着梁言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阿南，救我——” “阿南……我不想死啊……” “阿南，救救我……” 陆予南眼睁睁的看着梁言樱的手就在他眼前，他拼命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是却怎么也握不住，反而让她越来越远了。 “言言，不要走，我会救你的，别走……” 他不停地说着，奈何梁言樱却只是冷冷的望着他，“陆予南，你不救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没有，我想救你的……言言，梁言樱！” * “阿南？醒醒！阿南！” 有焦灼而不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陆予南猛地瞠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下一秒，程芫素的脸就闯进了他的眼中。 她在隔壁听到他这边在喊后就立刻跑了过来，此时正坐在他的床边紧张的看着他。 两个人靠的很近，她几乎是贴在了他的身上，这一下也让他将她的脸看了个清楚。 这还是陆予南第一次这样清晰的看她的脸，即便是一大早的素颜状态，她的脸也确实可以说无可挑剔，皮肤吹弹可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对他的紧张和关切。 可他也曾见过这双眼睛像淬了毒的利箭一样，厌恶和嫌弃的表情望着梁言樱，高高在上的扔给她一张支票，让她滚。 程芫素见他眼中没有焦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以为他眼睛又不不对劲了，急忙从床头柜上拿了眼药水递给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滴点药……” 然而话还没说完，陆予南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我做了噩梦，梦到她了。” 014 我就应该看着你淹死 陆予南的手用力捏着她的手腕，程芫素只觉得自己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挣了挣自己的手，淡声道：“我知道，你刚刚喊了她的名字。” 这个“她”说的是谁，已然不用赘述。 陆予南本以为她会生气，可偏生她一点都不在意似的，比起这个倒是更在意他的眼睛，又一次紧张的问：“你的眼睛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滴眼药水？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两人离的很近，这一次他能清楚地看到她满脸满眼的关切，一切都那么自然，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终于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碗，沉声问道：“程芫素，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 她依旧是那样淡然的神色，“这个问题你问过很多次了，我不是说了吗，因为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想用自己的余生照顾你……” 陆予南冷笑，“你以为我稀罕你的余生吗？” 他掀开被子便下了床，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背对着她决然道：“如果早知道当初救你一命会有这样的结果，我就应该看着你淹死在悦湖里才对。” “你不会的。”程芫素几乎是笃定道：“就算再来一次，你还是不会见死不救。” 正是因为料定了他不是那样冷血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坚定的要嫁给他。 她就这样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他的内心，陆予南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似的，满腔怒火却又撒不出来，只能摸索着走出了卧室。 这一次程芫素难得没有积极的上前帮他，而是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向外走，有几次甚至差点摔倒，她依然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 他不是一向骄傲自负，不肯接受她的帮助和照顾吗？ 既然如此，她就满足他的愿望好了，免得他又好心当成驴肝肺。 * 程芫素换好衣服化了妆，一下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色西装的何煜。 昨天她跟陆予南提了回门的事情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原本她还以为他是拒绝了，但没想到今天一早何煜就来了。看样子他嘴上虽然不说，却还是答应了。 程芫素微微颔首，笑了笑，“何助理来的这么早，是阿南让你来接我们去程家的吗？” 何煜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楼梯上却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而何煜也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她也跟着转过身，在看到陆予南身上的衣服后，笑容慢慢消失在嘴角。 他并没有穿她事先给他准备好的那身灰蓝色的西装，反倒是穿了一身黑色的正装，就连里面的衬衣都是黑色的，整个人都显得肃穆而森然，显然……不像是要跟她回程家的样子。 何煜扶着他从楼上下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陆予南的脚步蓦地一顿，勾了勾唇角，“跟你回程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程芫素脸色一僵，“你……” “听说程大小姐在程家向来有求必应，就像费尽心机让你嫁给我一样，只要你开口，你父母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你。”陆予南冷笑，“既然如此，你回去跟他们讨个好撒个娇就行了，我跟不跟你去，又有什么重要？” 程芫素抿着唇没有说话，陆予南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在何煜的搀扶下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我已经定了最新鲜的樱花，在车里放着了。墓园那边也打好了招呼，只等您过去了。” “嗯。”陆予南点点头。 程芫素抿唇站在原地，直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一早就把何煜叫过来，是要去梁言樱坟前拜祭她的。 015 陆予南早晚会彻底失明 尽管陆予南没有跟她一起回程家，但程芫素最终还是自己回去了。 一进屋便闻到了诱人的饭菜香，她还没落下脚，便听到程继明的笑声，接着金咏宁讽刺道：“不就是回个娘家，至于这么高兴吗？那天我打电话叫她回来，她还不情不愿的，就跟谁欠了她的……” 见金咏宁喋喋不休，程继明无奈道：“阿南小两口就在下面呢，你就少说两句吧。” 他开口闭口就是“阿南夫妻”，或许在他看来，做陆予南的岳父，比做她程芫素的亲爹更有面子吧。 金咏宁一下楼，看到她便撇了撇嘴，“程大小姐的架子就是大啊，回个娘家还这么大阵仗，瞧你爸爸对你多好，一大早就把我弄起来让我打扮，怕我给你丢人呢。” 程芫素没有理会她，淡淡的叫了一声“金阿姨”。 金咏宁冷嗤一声，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立刻挑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老公呢？” 见她不说话，金咏宁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转头高声道：“林阿姨，告诉那两个师傅，家宴取消了，给他们把工资结了，让他们走吧。” 偌大的客厅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金咏宁看着程芫素冷笑一声，挽着程继明的手臂道：“结了婚回门都是自己一个人，连自己的老公都带不回来，你说她丢不丢人？程家养她有什么用？” 程继明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程芫素冷冷的睨着她：“我没有保证过他一定会来。” 金咏宁先是一愣，随即拔高了声调，“还敢顶嘴？你还有理了是吧？既然他不来，那你自己回来做什么？简直丢人败兴！” “我今天回来是要拿点东西。”程芫素扔下这句话便径直朝楼上走去。 两人站的很近，擦肩的一瞬间，金咏宁像是被她撞到了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随后捂着肩尖叫起来，“你瞧瞧你瞧瞧！嫁进陆家就是不一样了，都敢撞我了，以后是不是要对我动手了啊！” 程继明立刻揽住她的肩好声安抚，又抬头冲楼上喊了一声，“程芫素，给你妈道歉！” 程芫素的脚步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妈早死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秒之后，楼下再次传来了金咏宁的尖声，“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要不是我好心接你回家，你现在还在孤儿院里呢！” 程芫素闭着眼靠在门板上，直到楼下渐渐安静下来，这才走到书桌前坐下，用压在台灯下面的小钥匙打开了抽屉锁。 最上面放着一个宝石蓝的丝绒盒子，她拿起来轻轻地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和一条项链。 钻戒上的钻石很大，旁边用一个缀满了碎钻的月亮造型包围着，精致却也有些俏皮。而项链则和戒指是同款，只不过是一条男款的一个太阳型钻石挂坠。 程芫素抚摸着那个戒指和项链，看了良久，直到眼睛有些发酸，她才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又把戒指盒里塞进了自己的包，锁好抽屉准备走。 楼下的金咏宁环着手臂，喋喋不休道：“我看这阿南分明就是不想跟她回来！婚礼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人家根本不喜欢她，不然婚宴一结束怎么就跟那个小情人走了？当初我就说了，陆家嫁不得，可她呢？死活就要嫁！是，陆家家大业大，她一心想嫁豪门我也拦不住，但要嫁起码嫁个正常人吧，现在好了，嫁了个瞎子不说，刚结婚老公就跟别的女人跑了，这以后还得了？” 她越说越来气，见程继明只是坐在一边抽烟，忍不住拔高声调，“你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全禅城的人都说你女儿是心机婊，为了钱连瞎子都嫁……”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金咏宁吓了一跳，一转头，发现程芫素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楼梯口，脚下是一个摔得粉碎的古董瓷瓶。 此时程芫素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眼里像是淬了冰，让金咏宁不禁有些心虚。 半晌，她才冷声道：“陆予南不是瞎子，再让我听到这个字眼，别怪我不客气！”她说完，一脚踢开脚下的碎瓷片，转头大步向外走去。 身后是金咏宁经久不衰的尖刻声音，“本来就是个瞎子，还不让人说？别以为他现在还能看到一星半点就不是瞎子，医生都说了，他陆予南早晚得彻底失明……” * 一上了车，程芫素便一脚油门将车飞快地开了出去。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开了许久，她才终于踩下刹车停了下来，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 金咏宁的话一直都是她最不愿意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 彻底失明…… 如果他真的彻底失明了，那她要怎么办呢…… 016 你想对我男朋友做什么? 程芫素被陆予南从悦湖里救起来的时候，正值他人生最颓败的时候。 彼时陆家不同意他和梁言樱结婚，为此他和陆家闹得正厉害，甚至放出了哪怕和陆家断绝关系，也绝不会放弃梁言樱的狠话。为了展示自己非梁言樱不娶的决心，当天他便驱车准备去信城见一位有名的婚纱设计师。 途径悦湖的时候，他看到因为湖面的冰裂开，一辆宝马z4整个车头几乎都陷进了湖里。 当时岸边聚集了很多人，人们纷纷议论那辆掉进湖里的豪车，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救一下。 甚至还有人摇着头说：“都散了吧，这车头都扎进去十几分钟了，零下二十几度的湖水，里面的人不淹死也该被冻死了。” 他原本也可以踩一脚油门就这样过去的。 但那一瞬间，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年幼时自己失足掉进了公园的湖里，就在他几乎溺毙的时候，是一个小女孩把他拉上了岸。 他体验过水没过头顶时的惊慌绝望，所以他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正如那些人说的那样，零下二十几度的湖水不是开玩笑的，等他把被困在车里的程芫素拉上岸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只有在昏迷前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这才认出她来，华赢电台的女主播程芫素，曾经他们在一场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他们一并被救护车又送回了禅城，因为这件事，他甚至错过了那名设计师在国内逗留的最后一天，也因此错过了给梁言樱定制的专属婚纱。 被送到医院后，程芫素用了将近五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可即便是睁开了眼睛，思维却还停留在被冻僵时候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生硬的问：“是你……救我的？” 他点点头，“你感觉怎么样？” “谢，谢……”她努力扯着僵硬的嘴角和脸颊，像个机器人似的摇头说：“我……没事。”想了想，她又说：“你……真的是个好人。” 陆予南长这么大还真没被人这么直接的夸是个好人，意外之余又有些好笑。 医生见状故意戏弄她，“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你这救命之恩，拿什么报啊？” 旁边有小护士起哄，“以身相报呗！”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程芫素也在人们的笑声中红着脸低下了头，只有陆予南笑完之后便立刻澄清道：“报答就免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程芫素的脸色当即便有些僵硬，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见她表情有些失望，陆予南又笑笑说：“如果非要报答的话，请我吃顿饭就够了。” 她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出院之后，她请他吃过几次饭，一来二去，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原本两人也就到朋友为止，直到有一天程芫素在酒吧遇到了买醉的陆予南。 当时他已经喝了不少，邻座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一直在和他搭话，可他却根本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然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那个女人突然把手里的粉末抖进了他的杯子里。 正当那女人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得意的勾着唇角准备抽回手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接着便听那人冷厉道：“你想对我男朋友做什么？” 017 嫁给我吧 彼时陆予南已经喝了不少，一直到警察来了之后，他都没有醒。 事后程芫素才知道，那个女人手里拿的是一种新型毒品，普通人沾一口就容易上瘾的类型。她是一个团伙发展的下线，任务就是游走在这些夜店酒吧之中，以交朋友为借口接近那些衣着不菲的男人或者年轻男孩，然后给他们下毒，等他们上瘾之后就可以向他们兜售毒品赚钱。 那天由于是周一，所以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多，那女人在酒吧游荡了几圈之后都没有发现合适的下手对象，正当她要放弃的时候，便看到了陆予南。 如果不是程芫素及时出现，陆予南现在很有可能就已经成了个瘾君子。 而警察原本就在追查这个贩毒团伙，这次托了程芫素的福抓住了那个下毒的女人，据说之后顺藤摸瓜几乎将团伙一网打尽。 配合警方调查之后，程芫素便将陆予南送到了附近的酒店。 原本她做到这里就已经准备走了，偏生转头要出门的时候，陆予南不慎从床上掉了下来，并且还伸手带下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一阵乱响之后，房间里几乎陷入了黑暗。 她看着跌坐在床下的陆予南，叹了口气只好又返回去，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重新弄上床。 台灯被他打了个稀碎，偌大的房间里只能靠着另一侧的一盏射灯勉强维持光亮。 正当程芫素坐在床边喘着粗气的时候，陆予南忽然梦呓了两声，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还没看清他的表情，只觉得脖子上忽然覆上了一只大手，接着她的唇便被按在了他的唇上。 他的唇上还染着琴酒的气息，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一时间连挣扎都忘记了，他却还觉得不够似的，用力按着她的后脑勺，发狠般的在她唇上辗转，随后又入侵到她口中攻城略地。 他的吻技不差，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人，只是这样被他吻着，程芫素都觉得自己要醉了似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直到她觉得自己脑子都有些缺氧的时候，陆予南才终于放开了她。 这个时候程芫素倒是有些庆幸他把台灯给砸了，否则看到她红的几近滴血的脸，他的酒估计都能立刻醒过来。 房间里灯光昏暗，程芫素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轻咳了一声从他身上爬起来，故作淡定的挽了挽头发，抿唇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便要起身，手腕却被人猛地攥住了。 她愣了一下，正要回头的时候，却觉得无名指上蓦地一凉，转头看过去，她原本光秃秃的手指上竟然多出了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 “结婚吧。”他脸上是沉醉的笑意，一双眼睛在灯光的晕染下愈发迷离。 程芫素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头像是被堵了一把沙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错愕，陆予南满意的笑了笑，手上用了个巧劲将她一拽，她就这样顺势扑到了他身上。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耳畔响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陆予南的薄唇贴着她的额头，手指从她的长发间穿过，缱绻又缠绵。 程芫素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心头萦绕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她想问他为什么，又怕自己一开口会打破这样难得的氛围。 就在她犹豫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却听他深情的沉声道：“小樱，嫁给我吧。” 018 让我抱一会儿 年少时，乔尽欢曾跟她说，这世界上最丢脸的一个成语就是“自作多情”。 直到那天晚上，程芫素才终于参透了乔尽欢这句话的意义。 梁言樱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一样，浑身上下冷的彻底，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一颗躁动的心终于慢慢沉寂下来，她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奈何陆予南却将她死死地按着。 程芫素有些恼了，他认错了人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她陪着他一起犯傻不成？ 见她有想起身的苗头，陆予南笑了笑，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像是安抚小宠物一样，柔声道：“乖，让我抱一会儿，别闹。” 他的声音中满是宠溺和怜爱，一时间程芫素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忽然就动不了了，于是就任由他这样抱着。 直到，她就这样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 “原来是这样……好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嗯，那就多谢您了。” 第二天清晨，程芫素睁开眼睛的时候，陆予南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打电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怕吵醒她，他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宽厚的背从背后看上去十分坚毅，不知怎么的，程芫素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一瞬间看上去就像是电视剧里场景一样。 一大早的时候，妻子便在丈夫打电话工作的声音里醒来，睁眼便看到熟悉而宽广的背影，他打完电话会回头对她微笑一下，然后朝她走过来，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正当程芫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时，耳边却忽然响起了陆予南的声音—— “你醒了？想什么呢，一大早就这么开心。” 她一抬头便对上了他温润的双眼，慌乱的掩饰起自己嘴角的笑容，心虚的连忙摇头道：“没……没什么……” 陆予南笑了笑，坐在她身边道：“昨天的事，市局的李警官已经跟我说了，谢谢你帮我。” “举手之劳而已。”程芫素垂下眼。 陆予南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戏谑的挑眉道：“我听说，你是以我女朋友的身份报的警？” 当时事出紧急，警察来了之后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怕把事情搞复杂，就干脆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却没想到竟然被他知道了。 程芫素脸色有些尴尬，倒是陆予南温柔的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谢谢你，真心的。” 她忽然就愣住了，慢慢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诧异。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走了。”他耸肩一笑，向她扬了扬手机，“女朋友刚给我打电话了。” 陆予南说完便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返回来，向她伸出了手，有些尴尬道：“那个……我的求婚戒指……” 他一早醒来之后就看到了她手上的钻戒，虽然完全想不起来戒指是怎么到她手上的，但是却发现那个戒指在她手上意外地好看合适，程芫素的手又细又白指甲圆润饱满，涂着豆沙色的指甲油，他甚至觉得这戒指她戴着比梁言樱还要好看。 程芫素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急忙去拔手上的戒指，却奈何早晨醒来手指有些水肿，导致戒指牢牢地套在手上，拔都拔不下来。 她急的眼睛都红了，手指都被她弄得充血发紫，可戒指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都摘不掉。 眼见她就要哭出来了，陆予南笑了笑，安抚道：“摘不下来就算了，再弄下去手指都要肿了，回头你能摘下来再还给我吧。” 他说完便走了，程芫素则一直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上那枚戒指。 019 梁言樱的真面目 程芫素回家之后，用了点洗手液，很轻松的便将戒指摘了下来，放在一个戒指盒里，打算找个时间还给陆予南。 然而就在她还没找陆予南的时候，陆予南的母亲林淑慧便先找到了她。 林淑慧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她和陆予南走得很近的消息，几番调查后发现她家世还不错，便想撮合他们，甚至还在程芫素下班的时候等在电台附近的咖啡厅。 当时的程芫素心里很清楚陆予南对梁言樱的感情，她也只把他当做一个朋友、兄长，因此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对此，林淑慧却只是笑笑，将一杯卡布奇诺推到她面前，温柔道：“素素，我们阿南人很好，想必这一点你也知道的，如果嫁进我们陆家，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程芫素礼貌的一笑，“谢谢伯母好意，但是我想您应该也知道陆予南是有女朋友的，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多么好的人，但是第三者这种事，我是不会去做的。而且我听陆予南说起过他的女朋友，他们的感情很好，那个女孩子虽然家世普通，但人品也很不错……” 林淑慧闻言眉尾一挑，“看样子程小姐还没有见过阿南那位女朋友吧？如果你见一次，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 她说完将往桌上放了一张钞票，对程芫素微微颔首，“程小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对于林淑慧的话，程芫素并没有放在心上。 豪门世家看不上小门小户的普通女孩，这在他们那种家庭中很常见，所以她只当林淑慧是不喜欢梁言樱才想拆散他们。 更何况她曾听陆予南说过梁言樱的很多事，他说她上学的时候是多么的认真，如何从一个普通家庭的学生成为禅城小有名气的汉服设计师，甚至还创造了自己的品牌“卿樱”，拥有数百万的粉丝。 他说起梁言樱的时候，眼底是满满的宠爱和赞赏，那种光芒，在梁言樱死后，程芫素再也没能从他的眼里看到。 如果没有那次偶然遇见，她或许也会像陆予南说的那样，觉得梁言樱是个好女孩，甚至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为他们送上祝福。 可偏生上天让她知道了梁言樱的真面目。 彼时程芫素正在电台录节目，中途插播广告的时候便去了趟洗手间，却没想到恰好听到了一个女人打电话。 “放心吧，我知道的……我怎么会和陆予南在一起呢，他都说和陆家断绝关系了，我跟他继续在一起干什么？” 她轻笑了一声，话语间满是鄙夷和嘲弄，继续道：“当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个又聪明长得又帅的富二代，谁知道竟然是个恋爱脑，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就算和陆家断绝关系他也会努力工作养活我。真搞笑，他要是不姓陆，谁能看得上他……” “放心吧，我又不傻，我可没心情陪一个一心只会谈恋爱的男人浪费时间。他要是真的和陆家断绝关系，我就找个借口把他踹了。反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送了我不少名包名表的，对了，还给我订做了个好几克拉的钻戒呢，这些东西估计都能卖不少钱，算起来我也不亏……” 女人说着便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得意和愉悦。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作呕。 毫无疑问，这个女人就是来电台参加一个采访节目的梁言樱。 020 我后悔的是没看你死在悦湖里 那一瞬间，程芫素忽然就明白了林淑慧为什么会说她见一次梁言樱，就不会觉得她好了。 她就这样呆在隔间里，一直到梁言樱走了之后才出来。 她本不是喜欢掺和别人事情的人，但陆予南救过她的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由衷的希望陆予南可以过得好。 而梁言樱，显然不会是他的良人。 那时她原本已经打算约陆予南出来还给她戒指，可因为知晓了梁言樱的真面目，她又犹豫了。 录完节目程芫素便准备回家，去停车场取车的时候却恰好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 正当她有些奇怪的时候，一转头却发现竟然是林淑慧和梁言樱。 “你究竟要缠着阿南到什么时候？就因为你，他爸爸气的心脏病都犯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林淑慧显然气得不轻，扬起的手还没放下便已经骂了起来。 梁言樱捂着脸低笑了一声，甩了甩头发，一脸无辜道：“我知道伯母不喜欢我，但您也看到了陆予南对我的感情有多深，真是抱歉呢。” 林淑慧厌恶的蹙眉，“你不过就是想要钱，开个价吧。” “伯母还真是财大气粗。”梁言樱挑眉，明明是长了一张清纯的脸，偏生眼睛里透着算计，“假如我和陆予南结婚，那么我应该能得到不少钱和财产吧，伯母您能给的比这些钱还多吗？” “你！”林淑慧气的手指都在颤抖，素来良好的教养让她不能像泼妇骂街一样对待梁言樱，最终只挤出一句，“不要脸！” 她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支票簿，飞快的在上面写了几笔扯下来扔到梁言樱脸上，“拿着这些钱赶紧滚，否则的话我让你一毛都拿不到！” 梁言樱两根手指夹着那张支票，“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随后抬起头啧啧两声，眼神嫌弃，“伯母，五百万就想把我打发了？陆予南结婚的话彩礼钱都不止这个价吧？您也太看轻我了。” “呸！”林淑慧啐了一口，“你以为你是什么名媛淑女，五百万都是瞧得起你了！” 梁言樱眼里透着怨怼，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这样，我还偏要嫁进陆家，看看我值不值五百万！” 她说罢扔下那张支票便向停车场外面走去，见林淑慧气的捂住了心口，程芫素急忙出去扶住她，关切道：“伯母您还好吗？要不要帮您叫救护车？” 林淑慧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林淑慧无奈又悲哀的模样，想着她在洗手间里听到话，一股无名火忽然就窜到了脑门上，下一秒她抓起地上的支票便大步追了出去。 她在电台外面拦住了梁言樱，将那张支票扔到她面前，鄙夷道：“你这种人就不配和陆予南在一起，拿着这钱滚出他的世界！” 程芫素以为她会生气或者愤怒，可没想到她突然跪了下来，扯着她的裙摆，泪如雨下的哭着说：“程小姐，我知道你也喜欢阿南，但是感情要讲先来后到，我知道你家世好，但你为什么要这样羞辱我……” 没头没脑的话让程芫素蹙起眉来，她下意识的甩了甩腿，“你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不配和阿南在一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她向后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脚跟，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她面前一脸怒容的陆予南。 程芫素努力镇静道：“阿南，跟她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的是没看你死在悦湖里。”陆予南憎恶的看了她一眼，扶着梁言樱便走了。 再后来，和陆家闹得不可开交的陆予南不知为何突然就重新回了陆家，甚至宣布接手集团总裁一职，同时宣布的，还有他即将完婚的消息。 021 被程芫素给摧毁的一干二净 穿过盘绕着的环山路，越往东走，周边的景色就显得愈发寂寥苍凉。 去墓园的路上，陆予南一路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昨晚的那个梦让他又想起了车祸那天，梁言樱死在他面前的场景。那个场面真的是不能回忆，每一次想起来，都仿佛是拉扯神经一般的痛意。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何煜才低声说了一句，“大哥，到了。” 陆予南这才睁开眼，在何煜的帮助下下了车，手臂里还挽着一大束樱花。 墓园的人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见他来了，立刻迎上来，恭敬地给他介绍这些日子他们是如何按时打理梁言樱的墓。 梁言樱生前曾经给他说过，她喜欢高的地方，如果将来结婚的话，希望可以有一套高层带阁楼和露台的房子，她一定会在清晨的时候端一杯咖啡站在露台上，享受清晨最新鲜的空气，而他则要从她的身后拥住她，和她一起开始新的一天。 后来他按照她的意愿买好了房子，甚至出事那天，他派人将新房布置一新，打算作为惊喜送给她，并且在那房子里求婚。 可那天晚上，他们在去看房子的路上就出了事。 梁言樱当场死亡，而他在昏迷了两天后才慢慢转醒，却面临着即将失明的危险。 她活着的时候，他没能帮她实现要在禅城最高的地方生活的愿望，只能在她死后，买了这座城市风水最好，地势最高的墓地，作为最后的补偿。 陆予南站定在梁言樱墓前，良久才对身边的何煜道：“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要和小樱说一会儿话。” “是。”何煜点点头便走了，空旷的墓园只剩下陆予南一个人。 两米的视力范围是很有限的，比如此刻他站在梁言樱的墓前，甚至看不到墓碑上的字以及她的遗照。 陆予南向前走了两步，脚下却不慎绊到了围着坟冢的矮栅栏，整个人就这样直接摔了进去，险些一头撞上梁言樱的墓碑。等稳住之后，一抬头便对上了黑白遗照上笑靥如花的女人。 那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和梁言樱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他最熟悉的就是她笑起来的样子，最着迷的也是这个样子。 陆予南曾暗暗在心里发誓，终其一生，他要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守护这个笑容。 然而他想方设法去维护的笑容，最终竟轻而易举的就被程芫素给摧毁的一干二净。 他忘不了程芫素居高临下的站在泣不成声的梁言樱面前，面无表情的扔给她一张支票，鄙夷又憎恶的说：“拿着这钱就赶紧滚，最好离阿南越远越好，你这样的人，和他在一起是侮辱了他的爱情。” 他用两年时间，虔心守护着的笑容，就那样被程芫素撕裂了。 和梁言樱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没见过她哭的那么伤心，跪在程芫素脚边拉着她的裙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仍然在求她，“程小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她抬脚踹开梁言樱，一字一句道：“你这种女人就不配和陆予南在一起！” 那一瞬间，陆予南只觉得一股火气直接冲到了头顶，他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一把将梁言樱从地上拉起来，冷笑着对她道：“怎么，程家大小姐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自尊吗？” 程芫素似乎没想到他会出现，脸色白了白之后，很快便镇定下来，“你如果跟她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的是没看着你死在悦湖里！”他冷声扔下这句话，揽着梁言樱便大步离开了。 022 是我配不上你 再想起那个场景，陆予南依然觉得又痛又恨。 痛的是梁言樱当时委屈的眼泪和表情，恨的是程芫素趾高气扬的表情和态度。 有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后悔，如果当时他对待程芫素能够再果断一点，或许这个女人后来就不会缠上他，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这种令人作呕的婚姻。 那天回去的路上梁言樱靠在他的肩上一直在哭，嘴里反复说着的只有一句话，“对不起阿南，是我配不上你，跟我在一起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没有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别听那个姓程的女人胡说八道。”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放缓声调安抚她。 在他心里，梁言樱一直都是一个有点小骄傲的人，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自我怀疑的样子，顿时只觉得心疼又愤怒。 原本他已经把梁言樱哄得差不多了，谁知道那天晚上，“卿樱设计师抄袭”、“陆公子女友向陆家索要巨款分手费”等等词条被顶上了热搜。 吃瓜网友总是会在事情没有出结果的时候就开始诸多猜测，当天晚上梁言樱的店铺玻璃便被人砸了，网店更是被人恶意刷单，甚至还有人通过人肉搜索扒出了她的电话号码，开始给她疯狂的打电话发辱骂短信，说她妄想嫁入豪门，不要脸，还有更多难以启齿的难听字眼。 梁言樱因此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整夜整夜的失眠，莫名其妙的出现幻听，甚至会产生自残行为。 有时候她会歇斯底里的和陆予南说分手，说完后又会抱着他痛哭流涕，乞求他不要抛弃她。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猛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势力，才能够保护自己爱的女人。 如果他真的想要给梁言樱幸福，他应该做的不是和陆家断绝关系，反而是要更坚定的坐稳自己的位置。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便打消了离开陆家的念头，第二天便召开了董事会宣布自己会担任ceo一职，并且通过媒体公布了自己的婚讯。 而事实也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他重回陆家没多久，梁言樱的病情就好转了许多，并且答应他会好好和他在一起，绝不会和他分手。 就在他以为他终于能和自己深爱的女人一辈子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想到这儿，陆予南只觉得心脏骤缩般的剧痛着，蹙了蹙眉，扶着梁言樱的墓碑站了起来。 尽管平日已经请了专人打理梁言樱的墓，甚至每天都有人来这里给她换新鲜的花，但陆予南还是觉得不够，又叫人过来亲自监督着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才算完。 在墓园呆了多半天，等回到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了裕华庭的分叉口，何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后面闭眼沉睡的陆予南，想了想还是问道：“大哥，今晚回裕华庭吗？” “不回。”他很快便答道，片刻之后说：“掉头，去听樱园。” 023 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妻子 程芫素回到家的时候，家里还是一片漆黑，陆予南还没有回来。 因为受伤的原因，他不能长时间用眼，之前他的主治医师也说过，一定要让眼睛经常休息，并且要及时吃药和滴眼药水，这样虽然不能让眼睛痊愈，但是至少可以稳定住病情，减缓他双眼失明的速度。 一想到这里，程芫素心里就有些发紧，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陆予南的电话。 空寂的房子里就连电话里的忙音都显得格外清晰，不知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不想接，忙音一声一声的响着，随着时间静逝，她心里愈发的不安和紧张。 就在程芫素准备挂电话打给何煜的时候，那边却忽然接了起来。 陆予南的声音很沉，不耐烦的问：“谁？” 一个字便拉开了他们的之间的距离，他在她的手机里是“老公”，而她在对他来说却是个陌生人。 她的心沉了沉，轻声道：“阿南，是我。” 那边的人沉默了三秒，声音变得比刚才还要冷然，“干什么？” 她尽力放缓声调，“时间不早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 “家？”他冷笑，“谁的家？” “我们的家……” 她的话还没落定，陆予南已经打断了她，“程芫素，你是你，我是我，我跟你从来没有‘我们’两个字的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懂了？” 程芫素心头有些钝痛，哑声道：“阿南，我们已经结婚了，我是你妻子……” “妻子？”陆予南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自称这两个字？” 他说完便要挂电话，末了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还有，不要再打来了，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电话便被直接挂断了。 耳边重新响起了忙音，程芫素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想了想，她最终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阿南，我没有反锁门，你要是累了就回家吧，我在家里等着你。” 尽管明知道陆予南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他不回来，就绝对不可能回来，但她仍然抱了一丝侥幸心理，不仅给他留了门还开着灯，甚至怕他太晚回来会看不见，直接拿了被子睡在了楼下沙发上，做好了时刻迎接他的准备。 起初原本是浅睡，可后来竟然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程芫素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只觉得脸上被人拍了两下。 粗糙的手掌落在她脸上，起初只是轻轻地拍，她睡得正迷糊，下意识的挥了挥手，翻身嘟囔了一声，“宝宝别闹，妈妈等会儿陪你玩。” 几秒钟之后，那人又在她脸上拍了两下，这一次力道加重了不少，态度也十分的不客气，她只觉得脸颊发疼，就像是被人扇了巴掌。 程芫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朦胧间看到对面坐了个人，定神看清楚那人是谁之后，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她一把掀开被子，恭恭敬敬的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谨小慎微的叫了一句—— “妈。” 024 一年之内让他爱上你 林淑慧环着手臂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对她那句“妈”没有丝毫的回应，挺着笔直的身体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 触及到她的眼神，程芫素心里一滞，抓起茶几上的头绳飞快的把头发扎起来，又动作迅速的叠好被子放在一边，整理好这一切，才重新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低眉顺眼的说：“妈，有什么事吗？您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林淑慧冷哼，“我要不是一大早就过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 程芫素知道她指的是她睡沙发的事，抿了抿唇，“阿南他……” “阿南不在家，我刚刚就已经看过了。”林淑慧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编”的表情看着她，颇为不满道：“你们结婚的时间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就开始上演老公夜不归宿，新娘子睡沙发的戏码了？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见她不说话，林淑慧抱着手臂向后一靠，“说说吧，怎么回事？” 程芫素深知陆予南的性格，如果告诉她真相，回头她再把陆予南教育一顿，不仅会破坏他和陆家的关系，也会让陆予南更反感她。 这么想着，她只好违心道：“我……和阿南闹了些不愉快，他生气了，昨晚就没有回来。” “是因为这个吧。”林淑慧将自己的手机往她身上一扔。 程芫素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愣。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那天在青禾一品撞到沈唯安的一幕，拍照的人显然也很有心，从照片上的角度来看，他们两个一副抱得深情忘我的模样。 她急忙摇头，“妈，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和照片上的人……” “行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林淑慧不耐烦的打断她，劈手从她手里夺过手机装进自己的包里，冷声道：“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既然现在你嫁给了阿南，你心里就应该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程芫素只得点点头，“是。”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新婚没几天，他夜不归宿的事情如果传出去，难免惹人非议。更何况阿南本就视力有限，当初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你究竟是怎么答应的？”林淑慧越说越来气，眼里透着对她的不满，“不管怎么样，从今天起，你必须要保证阿南每天都会按时回家，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绝不能让他的身边没有人，听懂了吗？” 尽管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困难，但程芫素还是硬着头皮答应道：“懂了。” “对了，春姨以后会留在你们这里照顾你们，有些是既然你做不好，那就交给能做好的人做。” 站在旁边微胖的女人微微颔首，“太太好。” 这位春姨程芫素以前是见过的，据说在陆家做了二十几年，陆予南刚出生的时候，林淑慧没有奶水，还吃过她的奶，也是陆予南少数尊敬的人了。 想来刚刚拍醒她的人应该就是春姨。 其实她心里明白林淑慧安排春姨来裕华庭的意思，一方面是为了照顾陆予南，另一方面怕是为了监视他们夫妻俩的感情究竟如何。 要说的都说完了，林淑慧背起包正要走，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语气坚定道：“我对你也没有别的要求，好好照顾阿南，好好跟他过日子，你在这场婚姻里的时间有限，一年之内你如果还不能让阿南爱上你，你应该知道你的后果是什么……” 最后两个字，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程芫素看到她口型的一瞬间，心里还是停了半拍。 林淑慧说的是：离婚。 025 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送走了林淑慧，程芫素回到家才发现她昨晚为陆予南留的一切，竟然还保留着原样。 客厅的吊灯还亮着，过了一整夜，发出去的短信还显示着“未读”，她所做的一切，对陆予南来说都是无用功。 就在她情绪低沉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乔尽欢的电话。 “元素，今天有时间吗？等一下能不能来东进试一下音？”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和那个叫沈唯安的男人约定好要找时间试音录音的，竟然都忘了。 答应了乔尽欢之后，她挂了电话收拾停当便赶去了东进。 * 东进传媒是禅城近几年发展势头最强有力的一个公司，在整个禅城来说，唯一能和东进传媒抗衡的，就是陆家所掌控的环易传媒集团。 这两所公司的区别在于，东进传媒属于新媒体传媒娱乐公司，旗下不仅在做媒体，同时还拥有自己的影视部，有着国内小有名气的小生小花，近几年也和几大视频平台合作，拍了不少的电影电视剧和网剧。 而陆家的环易传媒则做的是传统媒体，旗下有私营的电视台、广播电台以及各种报刊杂志等传统媒介，虽然近几年传统媒体在国内有下滑的趋势，但环易毕竟树大根深，而且其范围涵盖又比较广，因此在传统媒体方面，环易仍然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在禅城具有不可忽视的权威性。 程芫素要负责的，便是东进传媒近期新开发的一部美食纪录片的旁白任务。 或许是因为融入了新媒体的理念，东进的写字楼不像环易那样庄肃威严，给人一种强烈的权威感。银灰色的楼体透着新概念，整座写字楼都设计的十分前卫时尚，很符合它“新”的概念。 乔尽欢早已在门口等着，一见到她便立刻迎了上来，程芫素笑了笑，“怎么乔总监还亲自迎接啊？” “那当然了，谁让你是我们沈总口中的红人呢。”乔尽欢冲着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坏笑。 “你们沈总？”程芫素疑惑，“你来东进了？” “你还不知道啊？上次吃晚饭，沈唯安不知道跟我们公司领导说了些什么，把我要到东进去了。”乔尽欢耸耸肩，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对了，那个林语溪不知道为什么也来了，而且每天跟在沈唯安身边晃来晃去，就差粘在他身上了。” “那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虽然有点奇怪沈唯安为什么会聘用她们两个，但程芫素也懒得去八卦别人，拉着她便走进了电梯。 录音室早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东进的录音设备都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电台那套老古董自然比不了，特别是她被调离一线节目后，用的更是别人退下来的旧设备，此时摸着这些高档东西，她竟然有些感慨。 导演先是给了她一叠先导片的台词，她坐下来熟悉了几分钟之后便立刻就能上手，一遍就将先导片的词录完了。 录音室外，导演给她打了个“ok”的手势，程芫素笑了笑，摘下耳机便准备走。 刚一出录音室，便听到一阵清脆的鼓掌声，沈唯安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赞赏的望着她，“果然是禅城第一女主播，业务能力就是不一样。” 026 这个送给你 有时候程芫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时常会觉得有些奇怪，那就是沈唯安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会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就像是要把她的眼睛看穿一样。 作为一个主持人，她也采访过不少人，采访过程中难免会有对视直视的情况，因此程芫素从没有过所谓的“对视恐惧症”。 但和沈唯安说话的时候，他过于热切的眼神却总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程芫素不由得别开眼，微笑一下，“谢谢沈总。” “程主播太客气了，能请到你是我们的荣幸。我想程主播应该很忙，趁着今天就给你一并介绍一下以后负责你工作的上司吧。” 他的话语刚落，门便被人打开了，林语溪银铃般的脆声传来，“沈总，您找我……” 她推开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的笑容和期待，然而在看到程芫素的一瞬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沈唯安笑了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我还在跟程主播说上司的事情，语溪你就来了。” 果不其然，林语溪先是一愣，随即是诧异和惊喜，到最后则是满脸的痛快和得意。 但这样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她就敛去了脸上的得意，温和的点点头，“原来沈总让我负责的主持人就是程小姐，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照顾”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挑眉盯着程芫素，眼里满是挑衅。 程芫素不由的蹙眉，但还是客气的点点头，“谢谢沈总好意。” “程主播太客气了，其实我还有些话想跟你多聊聊……” 眼见他俩一副聊得来的样子，林语溪立刻上前对沈唯安道：“沈总，现在没事的话就上七楼，去我的新办公室看看吧，你之前不是还说想看看我的办公室装修的如何吗？” 她不着痕迹的挡在了程芫素前面，试图吸引沈唯安的注意，奈何他只是一笑，“不好意思了林经理，我有些事情想和程主播谈一谈，改天再去你那里吧。” 林语溪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点点头，“那好吧。” 沈唯安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程主播录音结束了，不如一起走走，我给你介绍一下东进？” “当然可以。” 两人说罢便向外走去，林语溪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她跟着沈唯安离开，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 或许是因为做着新媒体行业，所以整个写字楼里的氛围都相对轻松，路上遇见了职员，沈唯安也会和气的跟他们笑着打招呼，没有一点大boss的架子。 各个主要部门都介绍的差不多了后，沈唯安原本还想请她去自己的办公室里再闲聊两句，可助理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通知他等会儿有个会议要主持，并将手里一个袋子递给他之后便走了。 沈唯安有些遗憾的轻叹，“看样子今天不能和程主播一起喝茶了。” 程芫素宽慰的笑笑，“谢谢沈总好意，我们改天再喝也可以。” “对了，这个是给你的。”沈唯安转手将袋子递给程芫素，一脸诚恳，“上一次不小心撞碎了你的手机，这个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希望你能收下。” 027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对了，这个是给你的。”沈唯安转手将袋子递给程芫素，一脸诚恳，“上一次不小心撞碎了你的手机，这个就当是我给你赔礼道歉的，希望你能收下。” 程芫素微怔，低头看了看那个白色的iphone纸袋，摆手道：“您不用这么客气，我的手机换个屏还能用……” 然而沈唯安却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将纸袋塞给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半强迫半命令的微笑道：“你是当做我道歉的礼物也好，当做第一天的见面礼也好，总之这个你必须收下！” 沈唯安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圆润，指腹带着烫人的温度，程芫素很快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既然沈总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这个手机就当做办公电话，专门用来和您这边沟通联络。” “程主播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沈唯安笑笑，又道：“我这边还有个会议，就不耽误程主播的时间了。” 程芫素点点头，看着沈唯安转身离开，她又猛地想起了什么，开口叫了一声，“沈总。” 沈唯安应声回头，“程主播还有事？” 程芫素抿唇想了想，最终还是问道：“我只是想问您，林经理……没有跟您说过关于我的什么事吗？” 其实她多少是有些奇怪的，以林语溪瑕疵必报的性格来讲，她极有可能会给沈唯安打小报告，从而给她使坏。而沈唯安毕竟是个商人，就算一开始不知道她以前的重大失误，所以选择相信她，但如果林语溪告诉了他，他没理由还对她这么信任。 沈唯安似乎有些不解，“程主播觉得林经理应该跟我说些什么？” 见他神色困惑，程芫素也就不再继续追问，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您先忙吧。” 直到他离开，她这才转头走向电梯。 事实上程芫素从内心里不想接受沈唯安这个手机，但是奈何他态度强硬，她实在是不得不收。反正她也不会在这里工作很久，就当是公司给她配了个专机，等录音一结束就把手机还给他。 快关门的时候，门口忽然伸进来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纤细手指，电梯门重新打开，林语溪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她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显然也不可能是偶然走进这班电梯里的。 程芫素此时满脑子都是林淑慧跟她说的话，不停地思索着等一会儿给陆予南打电话的时候要怎么说。 正当她满腹心事的时候，旁边的林语溪却率先冷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敢出现在这里，看样子当初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已经忘记了。” 程芫素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不亢不卑道：“林经理有话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林语溪冷嗤，微眯的眼中透着怨毒，“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把话挑明。当初你害得我丢了工作，进而还搞砸了我的婚礼，我今时今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028 不要把心思动到沈唯安的身上 曾经并称为华赢两大台花的程芫素与林语溪，一度成为了台里有名的竞争对手，更是被誉为现实版的“女诸葛”和“女周瑜”。 林语溪的胜负欲比她还要强烈，多年来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两人在主持上不分伯仲，林语溪不甘于屈居人后，于是转而去做了制作人，想在新的领域施展拳脚。可她没想到不久后监制的“谈心漫语”导演休了产假，林语溪便被安排去接手了这份工作。 程芫素主持五周年直播那天，原本是要林语溪一直从旁盯着的。恰好那天林语溪的未婚夫从国外回来，为了去接男朋友，林语溪便偷偷将工作交给了副导演，让他全权负责整场直播。 但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电话，程芫素骤然离场直接搞砸了直播，林语溪也因为工作失职和擅自离岗而受到了停职处分。 林语溪做人张扬，做事又高调，多年来在台里惹了不少人。墙倒众人推，她受处罚之后，那些本就看她不顺眼的同事更是从旁煽风点火，没过多久她就因为手下的编辑在做字幕的时候打错了领导的职务，而她却没有及时发现，所以被开除了。 据说她未婚夫家原本就是看上了她女主播的风光所以才跟她结婚，因此在她事业之后，未婚夫也在第一时间毁掉了婚约。 她现在都记得林语溪离职那天对她说的话。 “程芫素，不管你当初搞出那场直播事故是故意阴我还是不小心的，但你给我记住了，我林语溪会走到这一步都是拜你所赐。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吧，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犯在我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你没有翻身之地。” 只是没想到林语溪竟然一语中的，风水轮流转，她真的转到了她手底下。 而过了这么久，她依然是一副怨怼的模样。 程芫素笑了笑，转头看向她，“没错，弄出直播事故的人的确是我，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被电台开除的理由是‘工作失职’。你为了准备自己的婚礼，动不动就找人替你签稿，要么就是找人给你顶班。你手下的编辑打错字的那天，你急着去试婚纱，所以稿件到了你手里你看都没看就签发了。事发之后，台长被上级领导大骂，电台在全国大会上被点名批评，积攒了一年的评优评奖全部被撤。这些才是你被开除的直接原因，不是么？” 她顿了顿，又反问了一句，“至于你婚礼被取消，请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林语溪的脸色青红交错，怒极反笑道：“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不愧是禅城第一女主播，真是巧舌如簧。”她脸上一冷，上前一步逼近她，一字一句道：“但我提醒你一句，现在起，我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是死是活，全凭我一句话。” 电梯门恰好在这个时候打开了，林语溪趾高气扬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走到电梯门口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的望着她，“还有，不要把心思动到沈唯安的身上，你没那个资格。” 程芫素不由的蹙眉，正要反驳，林语溪却已经敛去脸上的戾气，换上了一脸温和，大步走出了电梯。 029 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陆予南一脸疲惫坐在后座，闭着眼按揉着太阳穴。 自那次事故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的下降，医生也不止一次的跟他强调要注意休息，可是他非但没有遵医嘱，反倒是愈演愈烈。 和程芫素那场婚姻之中的压抑和愤懑之情无处可撒，只能却都发泄到了工作当中。 何煜上了车便看到他蹙着眉，忍不住关切道：“大哥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打电话给……” “太太”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陆予南已经冷声打断他，“去muse。” 何煜迟疑道：“可您的身体……” “阿煜，跟了我这么多年，还需要我跟你强调我最讨厌什么吗？”他慢慢的睁开眼，冷然目光落在何煜身上。 其实何煜知道他其实看不清什么，但是触及到他冷厉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有些畏缩。 何煜总觉得，不知是什么时候起，陆予南眼神中的戾气比过去还要浓重许多，有时候他明明看不见，甚至视线只是不经意的扫过，都会让人心里发怵。 仔细想想，这一切似乎都是从程芫素走进他的世界开始的…… 正是晚高峰时期，等红灯的时候，只听车载广播里的女主播温声细语道：“今天傍晚到明天早晨，本市预计将有大雨或暴雨，雨天路滑，请各位司机朋友们注意行车安全，保持车距……” 何煜看了看窗外，果然东边已经乌压压的一片，乌云慢慢的覆盖过来，外面已经隐隐能闻到泥土的气息，仿佛是在为这场大雨做准备。 muse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怪陆离，陆予南在何煜的搀扶下直接从vip通道进去，经理也一早就一脸谄媚的等在门口，引着他们往常用的vip包厢去。 然而陆予南却忽然道：“算了，今天就在吧台吧。” 昨天祭拜梁言樱之后那股压抑窒息的余韵久久不能散去，反正眼睛已经看不见什么了，他反而希望耳边能吵闹一些，这样才能有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陆予南随便点了一杯酒，便在吧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怕他出什么事情，何煜原本想守在他身边，却被他抬手打发掉了。 自他出事后，就算眼睛还有一点视力，身边的人却已经开始把他当瞎子一般对待，每时每刻寸步不离的守着他，这样的生活让他觉得烦躁不堪，就像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一样，焦灼的同时还有些无力感。 dj打碟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耳边是红男绿女喧闹的叫喊声。以前他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但此时听着这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他心里反倒能踏实一些，不知不觉中也就喝了不少酒，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摆了五个杯子。 酒精麻痹神经的感觉还不错，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却发现眼中却只有一片漆黑，彩色的光斑点缀在黑雾之中，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一只纤细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挽上了他的胳膊，他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一张刻骨铭心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了他的眼中。 陆予南盯着那张脸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双唇龛动，深情而缠绵的叫了一声，“小樱……” 030 那场车祸是程芫素策划的 徐子惜今天原本是和一个公司的老总出来的，却没想到中途出来透气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陆予南。 她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在他身边坐下来，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 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陆予南转头看了她一眼，素来清冷的眸子难得露出一抹柔情，半晌之后竟然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陆予南从未主动对她做过什么亲密的动作，所以当他温柔的弯起唇角，抚摸着她的脸时，她瞬间便愣在了当场，就连心跳都不由得加速起来。 她看见他的薄唇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奈何周围太吵了，她实在是没有听清。 她到底是个女人，眼前坐着的又是这样一位清冷俊逸的男人，一时也有些心潮澎湃，拉着椅子又往陆予南身边粘了粘，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细声道：“南哥来muse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伏特加的后劲渐渐上来了，陆予南脸上弥漫着酒意，一双眼睛都有些迷离。 徐子惜靠在他肩上，手指在他的胸口绕着圈，嘟着嘴道：“南哥，你知不知道你老婆好凶的，你婚礼第二天我送你回家，她让我丢了好大的人，你都不管管吗？” 陆予南闻言冷笑，挑眉道：“我什么时候有老婆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徐子惜闻言眼前一亮，立刻说道：“南哥是认真地？那程芫素……” 一听到这三个字，陆予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恶心。” 徐子惜忍不住侧过头暗自低笑，须臾之后又故作好奇的说：“南哥，我听说你以前有个很相爱的未婚妻，那个姓程的女人还欺负过你未婚妻呢，有这种事吗？” 陆予南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徐子惜心下了然，勾了勾唇角，又继续道：“我还听说，你那个未婚妻人很善良，你们俩的感情也很好，明明都已经决定要结婚了，那个姓程的女人忽然介入了你们的感情，还当众羞辱了你的未婚妻，导致她一度有了自杀倾向。要我说啊，这个姓程的女人一看就很有心计，平时不吭不响，但心里早就已经算计好了。那次在青禾一品您也看见了，结婚第二天就在外面跟男人搂搂抱抱，她不择手段跟你结婚，指不定是为了什么呢……”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陆予南的反应，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不停喝酒，再接再厉道：“对了南哥，之前我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有人说那个姓程的女人之所以那样对待你未婚妻，是因为她也喜欢你，所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但奇怪的是你要结婚的消息放出去没多久，就发生了那场车祸……” 徐子惜越说越来劲，一双眼睛放着精光，滔滔不绝的分析着：“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程芫素当晚就出现在了医院里，事后还寸步不离的照顾你，不管你怎么用语言攻击她，甚至用东西去扔她，砸她，她也不离开。但你身体状况稳定一些后，就传出了你们要结婚的消息。” 徐子惜顿了顿，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南哥你说……那场车祸，会不会是程芫素为了嫁给你，所以一手策划的？” 031 信不信我让你脑袋开花 徐子惜一个人说的眉飞色舞，越是分析，她就越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到最后她自己都对自己的言辞深信不已，觉得没有人比程芫素更有嫌疑。 她自顾自的说了这么久却没得到陆予南一点回应，她有些不高兴的转过头，正想让陆予南应和她两句的时候，却发现陆予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而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没听进去。 徐子惜有些不甘心的叹了撇了撇嘴，原以为可以借此机会黑程芫素一把，顺便让陆予南对她心存芥蒂，却没想到没能如愿。 看样子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帮他俩“联络感情”了。 这么想着，徐子惜耸了耸肩，跳下椅子正要走，发现陆予南趴在吧台上睡得深沉，不由得心生一计，搀扶着他便朝着电梯走去。 * 喝醉了的男人总是沉的出奇，徐子惜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陆予南扶到了一个空休息室里。 因为眼病的原因，陆予南走到哪儿都有那个烦人的助理跟着，难得今天何煜没在他身边，她才得了这个能跟陆予南独处的机会。 徐子惜趴在沙发边上望着面前的男人，要说这陆予南什么都好，长得好，出身好，又是禅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只可惜是个瞎子，真是暴殄天物。 一想到这儿，徐子惜就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陆予南不是个瞎子，那她一准要抱紧这个男人的大腿不放手，就算当个小三也心甘情愿。可现在就他这样，带出去都有些丢人，也就只能从他身上搞点钱了。 徐子惜看着陆予南的脸，想起那天程芫素堵在门口不让她进门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怨恨。 那个死女人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扫她的面子，把她当瘟疫臭虫似的放在门外，她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徐子惜越想越来气，恰好这时陆予南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有些难受的低喃了一声。 她看着他敞开的领口，只觉得身上像是有火苗在蹿，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脑中瞬间灵光闪过。 既然那女人连这房子都不许她她进一步，如果她跟陆予南发生点什么，那程芫素岂不是要气到当场吐血？ 这么想着，徐子惜顿时觉得无比痛快，下一秒就毫不犹豫的动手开始去解陆予南的衬衣扣子。 扣子解开两颗，陆予南健硕的胸肌便袒露在空气中，徐子惜看着眼前诱人的体魄，心跳都开始加速起来，临时起意的报复心理也转变成了仰慕和垂涎。 徐子惜嗅着这男人身上那股清冽的男人味，一种心动的感觉愈发浓烈，甚至于连他那双削薄的唇都充满了诱惑。 她努力按捺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倾身过去低头想要去吻陆予南的唇。 然而她还没能碰上陆予南的嘴唇，便听到身后有人冷声道：“你今天敢碰他一下，信不信我直接让你脑袋开花。” 徐子惜身子一僵，慢慢的转过头。 程芫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包厢里，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睨着她，手里还握着一个空啤酒瓶。 032 你还是那么有手段 徐子惜身子一僵，慢慢的转过头。 程芫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包厢里，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睨着她，手里还握着一个空啤酒瓶。 明明程芫素的身高还不及她，可是她此时那狠厉的气势却让徐子惜有些怯懦。 徐子惜甚至毫不怀疑，她再多留一秒，这女人手里的花瓶会当即飞到她头上。 两人对视了半秒，最后还是徐子惜先败下了阵，轻咳了一声之后站起来道：“程小姐，你老公喝多了，我好心把他弄到这里，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用不着这么说话吧？” 程芫素冷笑，“原来你还知道他是有妇之夫？既然知道还敢对他动手动脚，我没骂你就不错了，还想让我感谢你？” 徐子惜没想到她脾气原来这么烈，一时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瞪了她一眼后，一把夺过自己的包便大步向外走。 手刚搭上门把，便听到身后的程芫素道：“徐小姐，提醒你一句，阿南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你和他死去的前女友长得很像罢了。你以为你自己多有价值？我知道你缠着阿南无非是想要钱，甚至是有其他非分之想。但我奉劝你，既然长了脑子就要好好用着，不要随便打陆予南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哭着滚出禅城。我在禅城是什么名声，什么手段，你应该很清楚。” 徐子惜羞恨交加的站在原地，先前她因为工作关系接触过陆予南几次，有一次为了赶电梯，她跑得急了些，一不小心撞进了陆予南的怀里，结果那天晚上陆予南就约她吃了饭，结束后还送了她一个卡地亚的镯子。和陆予南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虽然没得到过什么房车之类的，但每天账户上一万两万三万五万却是没有少过的。 后来她得知陆予南接近失明，又和新婚妻子不睦，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因此还骄傲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被人当替身耍了。 徐子惜越想越恨，瞪了程芫素一眼之后转头便准备走。 刚转过身，程芫素便噙着冷笑道：“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我是陆太太，以后不要叫我程小姐。” 徐子惜咬牙切齿的摔门走了，偌大的包厢很快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良久之后，程芫素才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一样，放下手臂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就像她说的那样，相似的脸世界上成千上万，可是走了一个徐子惜，还会有无数的女人前赴后继，她的时间真的不允许她跟那些女人没完没了的周旋。 正当她有些无力的时候，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讽刺的男声—— “陆太太赶人的时候还是那么有手段，看样子当初你赶小樱的时候，也是用这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吧。” 程芫素一愣，转身一看，陆予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此时正微眯着眼仰头睇着她。 显然，方才她和徐子惜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033 是因为我瞎了才会跟你结婚 陆予南冷笑一声，扶着沙发站起来，“没想到陆太太平日里不吭不响的，原来还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他慢慢踱步到她面前，低头在她耳边道：“不过我倒真想看看，如果她刚刚亲下来，陆太太是不是真的会让她脑袋开花。” 程芫素抬头便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如果她敢那么做，我就敢动手。” “哦？”他眉尾一挑，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挽好，挑着笑道：“就这么爱我？” 她不是看不出他眼里的嘲弄和鄙夷，却还是重重点头道：“是。” 他摇摇头，一字一句道：“可是怎么办，你越是这样，我只会越发的觉得你卑鄙无耻。” 程芫素的脸色白了白，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赶走徐子惜不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小樱相似的脸，因为你从我这里得不到的，她却都能得到，所以你嫉妒她。”陆予南冷笑，伸手扼住她的下巴，“从前对小樱是这样，现在对徐子惜也是这样，程芫素，你真卑鄙。” 她的下巴被他掐的很疼，可是却面不改色道：“不是我卑鄙，是你识人不清。徐子惜和梁言樱是一样的人，接近你是因为你有利可图罢了。” “那你呢？你就很清纯，很高尚吗？”陆予南紧咬着牙，侧脸的肌肉都有些抖动。 他全部的手劲几乎都聚集到了指尖上，程芫素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一般，疼得说不出话来。 “程芫素，小樱是什么人，我很清楚。认识她的时候，我没瞎，但是跟你结婚的时候，我瞎了。”他的眼睛里透着剜心刻骨的恨意，一字一句道：“是因为我瞎了，我才会和你结婚，明白吗？” 两人的争执声惊动了外面的何煜，他推门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咬牙切齿的陆予南和面露痛色的程芫素。 何煜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分开两人，“大哥，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动手。” 陆予南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扔下一句“回家”，便向外走去。 见程芫素脸色涨红，何煜有些担忧的问：“夫人还好吗？” “还好，谢谢何助理。”程芫素强笑着点点头，“你还是去看看阿南吧，这里人多又杂乱，他容易磕着碰着。” 她都这样了，却还在担心陆予南。 何煜叹了口气，飞快的追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外面不知不觉得下起雨来，雨势渐渐加大，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让人没来由的有些烦躁。 车窗外面的景色陆予南什么也看不到，听着那些雨点，忽然就想起了当初梁言樱被她逼得走投无路，抱头缩在角落里，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告诉程芫素，我再也不敢了，让她饶了我吧……” 陆予南越想越觉得心头阵阵发痛，哑声道：“明天你不用去上班了，跟我去小樱的墓前道歉谢罪，跪下求她原谅。” 034 给我滚下去 程芫素身子一震，半晌才决然道：“我不去。” “当初你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小樱，害得她被人拍视频发到网上，人人都说她是为了钱，她不敢出门，不敢见人，甚至得了抑郁症，整夜整夜的失眠，这都是拜你程芫素所赐！”陆予南拔高声调，“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你连一个过世的人都不放过，还在污蔑她，羞辱她，你怎么这么卑鄙！” “她不敢出门，是因为她做贼心虚！她说得抑郁症只不过是为了想让你心软的借口！”程芫素脸上毫无惧意，神色凛然道：“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一个字诬陷了她，是你从头到尾都没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卑鄙的是梁言樱，不是我！” 陆予南瞪大眼睛，“你还敢说！” “我为什么不敢说？梁言樱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陆家少爷的身份，和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她想起梁言樱在洗手间里讽刺他的事，忽然就出离了愤怒，脱口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在她眼里，你就是一个冤大头，梁言樱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一旦你和陆家断绝关系，她就会立刻跟你分手！” 他终于怒极反笑，眼里透着诡谲的寒意，“你的意思是我瞎了？” “难道不是吗？”程芫素很清楚自己已经触及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她反倒无所畏惧了。 她越是冷静，他就越是愤怒。 陆予南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女人，忍不住怒喝道：“停车，停车！” 何煜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一触即发的两人，低声提醒，“大哥，外面在下暴雨……” 车子仍然继续行驶着，外面的雨点越来越大，豆子一般砸在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滚。”陆予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叫你滚，现在，立刻，马上！滚下车去！” 见她没反应，陆予南又喝了一声，“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下去！” 程芫素转头看了看外面被大雨晕染的模糊一片的夜色，开口道：“何助理，停车吧。” “哧——”的一声，车子停在了路边。 “陆予南，我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赶走了梁言樱。”她说罢，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推门下了车。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她刚下了车身上便湿了，速度快的连一个寒颤都来不及打。 关车门的时候，她听到何煜有些担忧地说：“大哥，外面的雨这么大，这里又是开发区，会出事的……” 陆予南面无表情的说：“跟我有关系吗？” 程芫素扯起嘴角，兀自苦笑了一下。 是啊，跟他有关系吗。 她甚至觉得，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陆予南非但不会掉一滴泪，甚至还会放炮庆祝。 庆祝他终于摆脱了这个瘟疫一样的女人。 将程芫素赶下车后，陆予南便分秒不停的催促着何煜赶紧走。 越往裕华庭的方向行驶，雨势就越大，到最后几乎成了倾盆大雨，哗哗的雨声让人心有些烦躁。 035 阿南娶了她真是倒了大霉 一路静谧。 回去的路上，何煜见外面的天气状况越来越差，想着程芫素一个女人大晚上的被丢在四下无人的开发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几次抬头想劝一劝陆予南。 他们两个的感情不好的确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如果因为一次争吵就弄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那陆予南余生怕是也要在后悔中度过了。 然而何煜一抬头就看到陆予南阴鸷的脸色和紧抿的薄唇，到嘴的话不得不说生生咽了回去，最终还是乖乖的把车开回了裕华庭。 就算看在共事多年的面子上，陆予南允许他叫一句“大哥”，但归根结底他毕竟只是一个打工的，保护好自己的饭碗才是正道，老板的事情还是交给老板去解决吧。 * 裕华庭的家里，春姨听着外面的大雨，不停地看墙上的表。 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左等右等不见人，心里愈发焦灼，就在她忍不住要给林淑慧打电话的时候，房门却忽然响了。 春姨扭头看过去，何煜扶着满身酒气的陆予南了进来。 “哎呀，这是怎么搞的啊，怎么喝这么多酒！”一见他这个样，春姨又心疼又生气，急忙跑过来扶着他另一边。 两人一起将陆予南扶到了主卧，何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们夫妻吵架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春姨以为陆予南喝酒是因为程芫素，忍不住不满的问：“那太太呢，这么晚了，外面下雨下成这样也不见她回来。” “太太……”何煜语塞，干笑一下，扯了个谎道：“电台有晚间节目，太太可能在加班吧。” 他这么一说，春姨不由得想起了早晨程芫素好像就是为了工作出门，虽然信了他的话，却仍然气愤不已，“工作有那么重要吗？自己的丈夫都喝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有心情工作！阿南娶了她真是倒了大霉！” 春姨骂骂咧咧的给陆予南安置好之后便出去了，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床上的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眼。 空荡荡的卧室只剩下他一个人，听着外面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陆予南心里不由得烦闷起来。 那时他们在车上争执起来，盛怒之下他把她赶下了车。 他以为以她的性子会立刻道歉服软，却没想到她骨头比他想象的还硬，竟然真的就下车了。 开发区那个地方他也不是不知道，四周都是工厂，住的也都是一些外来打工人员，晚上经常出事。她一个女人，雨夜里游荡在那种地方，难免会有危险。 想到这儿，陆予南越发有些焦躁。 但是转念一想，一开始就是程芫素在挑衅他，明明知道梁言樱在他心里的地位，却还故意污蔑一个逝者。 是她先出言不逊惹恼了他，他这么做也不过是给她个警告，让她知道在他面前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人不能提，这样这个女人以后才会懂事一些。 这么一想，陆予南心里便舒畅了许多，酒精慢慢上头，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 036 最终服软的肯定是她 禅城的开发区本就人烟稀少，再加上又邻着一条快速路，来往的车辆连影子都没看清楚便飞驰而过。 程芫素对那里不怎么熟悉，大雨劈头砸下来更是让她有些失了方向，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走，只能顺着陆予南的车离开的方向沿路走下去。 她下了车才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陆予南的车上，此时的她身无分文，更没有手机可以联系什么人。 更糟糕的是她身上只穿了一条雪纺连衣裙，裙子紧紧地贴在身上，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头皮都已经湿透了，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颊，顺着下巴淌下一条水流，就连睁眼都有些困难。 夜色正浓，倾盆的大雨哗哗的下着，太大的雨势让能见度都变得很低。 她抱紧手臂，沿着快速路缓缓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btr公交站。 程芫素有些庆幸的松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步跑到公交站牌下面，借着路灯仔细的看着站牌上的字。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这条公交线和裕华庭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她一个女人被扔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快速路上，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人从身后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那她可能死了都没有人发现。 可即便这样，她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为自己不顾一切的在陆予南面前揭露梁言樱的真面目感到骄傲。 尽管她心里很清楚，她说的这些话陆予南非但不会相信，反而会更加憎恶她。 程芫素就这样一直坐在公交车站。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公交车忽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打开前门对着她大声道：“姑娘，我们要收车了，你走不走？” 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可我没带钱……” 那司机看她一个女孩子浑身湿透的坐在那里，忍不住恻隐道：“算了算了，一块钱而已，上车吧。” 这辆车虽然不能送她回裕华庭，但是可以回市区，到了市区人多了也安全一些，总比一晚上提醒吊胆的坐在这里要好得多。 程芫素感激的上了车，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来，靠在车窗上竟然慢慢睡了过去。 * 第二天清晨，陆予南是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自从他的眼睛被诊断为视力低下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这样无节制的喝酒了，忽然喝了那么多，以至于醒来之后头痛的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陆予南按着太阳穴坐起身，好一会儿才向外走去。 一楼隐隐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陆予南站在楼上听了一会儿，不由得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他就知道，最终服软的肯定会是那个女人。 结果怎么样？ 昨晚那么有骨气的走了，不是照样得一早就乖乖在这里做早餐？ 这么一想，陆予南只觉得自己的头痛都缓解了不少，嘴角挂了一抹笑，慢慢的往楼下走去。 只是刚一下楼，他便听到春姨“哎呀”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刀立刻朝他小跑过来，埋怨道：“阿南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这要是在楼梯上一下踩空了可怎么得了！” 陆予南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春姨？您怎么会在这儿？” 037 她一晚上都没回来? “你这小子，春姨昨天就来了，你才知道啊！”春姨笑笑，将一碗解酒汤放在他面前，有些怨念的说：“先把这个喝了，养胃的。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自己什么身体情况还不知道吗？怎么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喝酒呢？” 陆予南喝着春姨的解酒汤，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他们结婚的第二天，他被那几个发小送回来，程芫素也说给他做了解酒汤，可是他却没有喝。 对了，程芫素。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没有起来，难不成是因为昨晚那件事跟他置气？ 真是可笑，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敢在他面前拿乔。 陆予南放下手里的碗，有些不悦的开口问道：“春姨，那个女人还在睡吗？”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提，甚至觉得那三个字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都是一种耻辱。 “那个女人？”春姨怔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哦，你说太太啊？她昨晚没有回来啊。” 陆予南手里的筷子猛地一顿，抬起头望着她，“你说什么？她没有回来？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春姨点点头，“是啊，何煜说她不是要录节目吗？我也就没管她。要说起来啊，我还要好好骂她一顿呢，昨天晚上你喝成那样，她也不见人影，结了婚都不晓得要照顾丈夫，这样的媳妇放在我们那时候，是要被婆家嫌弃的……” 陆予南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那她有没有打过电话？” “没有啊。”春姨摇头，絮絮叨叨地说：“本来呢，这事我应该报告给夫人的，但是既然你好好的回来了，那就算了。反正只要你没事，管她怎么样呢……” 她后来再说了些什么，陆予南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耳边回荡着的只有那句“她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她一个相貌出众的女人被扔在那种空不见人的地方，又一整夜没有回家，该不会…… 一想到自己会为了那个女人有多余的想法，他就不禁觉得有些烦躁，起身便向外走去。 因为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商业峰会，所以何煜特意换了一辆捷豹，把昨晚那辆雷克萨斯送去了洗车行。 去会展中心的路上，陆予南鬼使神差一般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手指漫无目的的在屏幕上滑来滑去。 他脑子里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但就是觉得需要拿出手机做点什么才对。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电话簿，可是所有联系人都已经翻到了底，他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名字。 陆予南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的手机里从来没有存过程芫素的号码。 默默的退出电话簿，他打开通话记录，很快便在未接电话里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迟疑许久，他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然而号码拨出去的一瞬间他就有些后悔了。 如果电话接通了，他要跟她说什么？ 是直接质问她，为什么一夜不回家？ 还是问她昨天一夜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亦或是跟她解释自己昨天赶她下车的举动？ 陆予南越想越烦躁，就在他动手要挂掉电话的时候，那边却忽然接了起来。 038 她不会死的…… 陆予南越想越烦躁，就在他动手要挂掉电话的时候，那边却忽然接了起来。 回应他的是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所有的焦躁都在这一刻消散，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个冷漠的机械声，他非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更加不安和烦闷。 她关机了，是因为手机没电了吗？还是说，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边陆予南心烦气躁，那边的何煜偏生不识趣的打开了车载广播，只听女主播用程式化的播音腔徐徐道：“……今日凌晨，开发区新西路派出所接到群众报案，称一名约二十五岁的女子全身赤裸死于开发区一工地旁，初步断定该女子的死亡时间为零时左右，死因为窒息，死前曾遭遇殴打和强奸……” 随着主持人的播报，陆予南的身体也慢慢僵硬起来…… 然而不等主播的话说完，只听“哧”的一声，车子猛地来了一个急刹车，陆予南惯性的向前一扑，险些撞到前面的椅背上。 这个刹车来的又急又凶，陆予南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蹙眉对着何煜发火，“你在干什么？！” 何煜张了张嘴，委屈又小心翼翼的小声说：“红灯了……” “看见红灯不会提前减速？你第一天开车？”陆予南语气很冲，脸上也是满满的怒气和不满。 在何煜的记忆里，这好像还是这么多年来，陆予南第一次这么生气。 他顿时噤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由于死者容貌被毁，周边又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因此警方还无法辨别其身份，需要做进一步的dna检测才能确认。目前警方希望能通过本节目征集线索，死者身高约168左右，身形较瘦，长发，双手涂红色指甲油，左手无名指戴有一枚钻戒，如果市民认识和描述中相似的失联女子，请及时联系警方……” 等主播最后一个字说完，陆予南只觉得身体里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动都动不了。 身高约168左右，身形较瘦，长发，双手涂红色指甲油，左手无名指戴有一枚钻戒…… 当这几个形容词拼凑在一起，他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了程芫素的脸。 不，不会的…… 陆予南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不要胡思乱想。 就在他脑子里一片纷杂的时候，只听前面的何煜轻声道：“大哥，会展中心到了……” 好一会儿，他才睁眼点了点头，推开门下了车。 今天陆予南参加的是一个企业名人的会议，原本他还想趁着这次会议为环易谈一谈合作问题，可是坐在那里之后脑子就完全想不到关于工作的内容，反反复复只有那个女主播没有感情的播音腔。 直到会议结束散场的时候，他都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往外走，倒是老实业家林尚余看到他后朝他走了过来。 “听说小陆总新婚不久，难怪刚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来是蜜里调油，在想新婚妻子吧？” 林尚余年轻的时候和陆予南的父亲陆彦杉关系很好，因此圈子里为了区别他们父子俩，都称陆彦杉为“老陆总”，称陆予南为“小陆总”。 陆予南扯了扯嘴角，干笑道：“让您见笑了。” 仔细说来，他的确是在想程芫素，可是想的内容却…… 林尚余笑笑，拍拍他的肩感慨道：“这有什么见笑的，你新婚燕尔沉浸在喜悦里是人之常情，说起来你结婚的时候我因为工作没能给你送去祝贺，我还得向你赔不是才对。” “林老太客气了。”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来今晚有一个小型的酒会，请的都是圈子里的熟人，就当是为联络联络感情，小陆总不如带着夫人一起来？” “这……”陆予南顿时有些难堪，想拒绝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恰好林尚余的秘书这时来叫他，林尚余便点点头道：“我那边还有点事，那就这么说定了，邀请函我会差人送到小陆总手里，我们晚上见。” 林尚余说完微笑着离开了，陆予南看着他的背影却有些骑虎难下。 且不说他该怎么和程芫素提这件事，现在的首要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程芫素人在哪里。 甚至，他都不能确定程芫素是否安然无恙…… * 整整一天，陆予南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直到下班的时候，他从办公室走出去，远远地便听到何煜在跟人说着什么话，等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走了。 “刚刚那是谁？”陆予南问。 “是洗车行的人。”何煜将手里的一个包递给他，小心翼翼道：“夫人昨天下车的时候好像忘了拿包，今天洗车的时候被老板看到了，所以立刻差人给送来了……” 陆予南看着他手里那个熟悉的女包，诧异过后，脸上是难以掩饰的不安和焦灼。 她昨天下车的时候把包落在了他的车上…… 这么说来，昨天下着大雨，她一个女人被扔在开发区那种地方，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带手机…… 不知怎么的，一瞬间，他忽然就想起了早晨那个广播说到的强奸杀人案，心头没来由的一紧。 * 东进传媒 一早，沈唯安刚走进写字楼里，助理厉荆便飞快的迎了上来，表情怪异的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沈唯安闻言神色凝重几分，随即颔首道：“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 由于时间还很早，因此偌大的编辑部还空空荡荡，一眼望过去，只有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此时正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睡着。 沈唯安站在门口看了良久，压低声音问道：“她什么时候来的？” 厉荆摇摇头，小声说：“我也不太清楚，刚问了一下保安，说是看了监控之后发现昨天晚上就来了……” “我知道了。”他说罢便抬步走向那个女人。 昨晚的夜班编辑下班的时候似乎忘了关窗户，再加上下了一夜的雨，哪怕是夏季办公室里也有些凉嗖嗖的，程芫素身上还穿着昨天她录音时那条雪纺长裙，看着都觉得衣衫单薄。 沈唯安转身去关了窗户，又对厉荆低声道：“等会儿你就守在门口，告诉来上班的编辑去小陈那里一人领一台笔记本电脑，今天都去会议室工作，不要让任何人进编辑部吵闹，明白吗？” 厉荆脸上有难掩的讶异，低头看了看睡得正沉的程芫素，连忙点头道：“我明白了。” “出去吧。” 厉荆转身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边的两个人。 说来也神奇得很，从东进建立伊始他就跟在沈唯安身边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大动干戈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唯安这才缓缓地在程芫素身边坐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一早的气温低，又或许是因为穿的太少，她睡得很不安稳，整个人趴在桌上几乎缩成了一团，甚至还不时地打个哆嗦，看上去似乎很冷的样子。 沈唯安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打算给她披上，然而衣服给搭上她的肩，程芫素便猛地睁开眼，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了一下。 沈唯安手里的外套有些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他收回手笑了笑，“你醒了。” 程芫素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急忙站起来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又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裙子，尴尬道：“沈，沈总……” “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好像有点冷，想给你盖一件衣服而已。”沈唯安随后扬了扬自己手上的外套，语气自然地解释着，又问：“我记得你今天也没有录音安排，怎么一大早就在这儿？” “哦……我……”程芫素抿了抿唇道，迟疑片刻后笑了一下，“我记错时间了，以为今天有录音工作，不好意思啊。” 她笑的干巴巴的，躲闪的目光同时也昭示了她在撒谎的真相。 沈唯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便也没有戳破她的谎言，只是笑道：“下次累了可以去我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趴着睡觉对心脏不好，回头我让厉荆给你配一把我办公室的钥匙。” “不，不用了。”程芫素急忙摆手，“我只是有些困，所以来这里眯一会儿，用不着到您的休息室里……” “没关系，我信得过程主播。”沈唯安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厉荆配好了钥匙，我就让他直接给你。” 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让程芫素顿时感到有些骑虎难下，好一会儿才道：“谢谢，我家里还有些事，先走了。” 她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却因为趴着睡了一夜，两条腿都已经发麻了，刚迈出一步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就在她倒下去的同时，身后也传来一声呼喊—— “小心！” 周边除了电脑就是桌椅，摔倒的一瞬间，程芫素以为自己可能会直接摔个血流满面。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反倒是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清冽的须后水味道萦绕在鼻尖，带着浓浓的安全感和男性气息。 程芫素有些心有余悸的喘了一大口气，一抬头却对上了沈唯安温润的眸子。 此时他也低头望着她，就像此前每一次对视那样，他的眼神强烈而炽热，就像是染了一团火。 她望着他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有些瑟缩，急忙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他的怀抱，抱歉道：“谢，谢谢沈总……” “举手之劳而已。”沈唯安脸上一派淡然，反倒是有些担忧的望着她，“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程芫素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以为是因为刚刚那个暧昧的举动才引起的，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摇头道：“我还好，谢谢沈总关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便转头向外走去，仓皇的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沈唯安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一双深邃的眸子也透出了晦暗的目光。 * 从东进出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由于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所以今天的低温也很低，只穿了一条雪纺裙的她站在冷风中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 想起昨晚的事，程芫素不禁叹了口气。 昨天她上了公交不久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公交车已经开回了市区。 年过半百的司机拍了拍她的胳膊，同情的看着她道：“姑娘，到华中路了，下车吧。” 华中路是禅城的主街道，也就是所谓的cbd中心，就算是晚上这里也相对安全一些，而且能打的到车。 她下车后倒是也想过打车回去，可是一想到陆予南厌恶的表情，她心里就有些刺痛，最终那点仅剩的自尊心还是让她放弃了打车的想法。 市区的雨并不比开发区小，不过她反正已经浑身湿透了，反倒没什么可顾忌的，不遮也不躲，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大雨里。 此时的程芫素唯一有些后悔的就是为了第一次试音能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她还特意穿了一双细高跟鞋，此时脚跟磨得生疼，每走一步都疼的钻心，可是又不能停下来。 就在她有些无处可去的时候，蓦然间忽然瞥见了东进集团logo，走过去才发现公司的灯还亮着，她便去编辑部里找了个地方打算先凑合过一晚。 只是没想到沈唯安一个堂堂总裁会来的这么早，原本她还想趁着编辑们上班之前就赶紧离开的，却没想到被沈唯安撞了个正着。 程芫素不由得按了按眉心，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淋了雨的缘故，此时她只觉得头有些发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陆予南应该已经起床准备去上班了，她就算现在回裕华庭也不会碰上他。 这么想着，她才松了口气，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往裕华庭的方向驶去。 039 陆太太在别的男人那里过了一夜 陆予南从市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 “刚刚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二十四小时之内全市所有的报警电话，目前还没有发现和陆太太有关的警情。至于陆总说到的那个开发区的奸杀案，因为法医还在做进一步的尸检，dna检测结果暂时还不能出来，因此无法确定死者的身份。” 陆予南蹙眉，“那现在报警的话，警方可以立刻去查她的行踪吗？” “失踪人口需要在48小时之后才可以立案，因此我们这边也没办法立案寻人，很抱歉。但如果陆总想查关于陆太太昨晚的去向，我建议您去交通部门调一下道路监控，或许能有相关线索……” 想起市局李局长的话，陆予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更紧张还是该松口气。 何煜扶着陆予南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一路上都在偷偷地观察他的表情和眼神，小心翼翼的问：“大哥，您是在担心太太吗？” “担心？”陆予南就像被刺到了一样，冷笑一声后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去担心那个女人？她是死是活，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影响。” 何煜抿唇，半晌才小声问：“那我们要去一趟交警大队吗？” “不去了。”陆予南语气生硬，“回家。” * 一回到家，春姨便一脸微笑的迎了上来，“阿南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 “晚上还有个酒会要参加，麻烦您给我找一套礼服。”陆予南抿了抿唇，沉声道：“程芫素……还没回来吗？” “太太一早就回来了。” 他解领口的手一顿，蹙眉道：“她一早就回来了？” “是啊，就在你上班刚走几分钟之后。”春姨脸上隐隐有些不满，嘟囔道：“不过她一回来倒头就睡，现在还没起来呢。” 陆予南垂在身侧的手暗握成拳，紧绷的侧脸昭示着他此时隐忍的怒意。 下一秒，他便大步往楼上走去，春姨见状急忙跟上去想扶他，却被他反手甩开了，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的大步上楼径直走向他们的卧室。 果不其然，一推开门，他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 陆予南慢慢走过去，床上的女人呼吸声很沉，看样子睡得正熟，就连他进来的声音都没能把她吵醒。 好啊，真是好。 他从一早就因为她手机关机而内心焦虑，因为担心那个广播里说到的奸杀案跟她有关联，甚至还亲自跑了一趟市局去问清楚。 结果她呢？一大早就已经回来了，为了避开了和他见面，还故意等他上班之后才回家，这一手暗度陈仓玩的真是好。 陆予南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睡在那里，一股无名火顿时冲上了头顶，抓起旁边床头柜上的水杯便朝床上的人泼了上去。 凉水泼了程芫素满脸，她有些费劲的睁了睁沉重的眼皮，好一会儿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哑着嗓子唤了一声，“阿南……” 陆予南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陆太太还知道回来，真是不容易。” 程芫素此时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嗓子里也火烧火燎的疼，她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撑着发沉的身子坐起来，哑声道：“我昨晚……” “行了，我不想听你在这里废话。”陆予南蹙眉打断她，“尚丰实业的林老先生邀请我晚上参加酒会，你赶紧起床去换衣服。” 程芫素一怔，昏沉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惊讶道：“你要带我参加酒会？” “怎么，你愿意？你不想去就算了，我带别人……” “没，没有，我愿意，我愿意。”她一连说了好几遍，脸上也是满满的喜悦，生怕他不肯相信一般。 陆予南瞥了她一眼，语气仍然有些不耐，“既然愿意就赶紧起来准备，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程芫素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陆予南虽然不喜欢她，但是陆家毕竟也是豪门世家，对待媳妇这件事上也没有亏待她，当初也送了不少礼服过来，以供她日后陪同陆予南出席酒会的时候可以光鲜一点。 原本她还以为这些礼服怕是用不上了，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能穿上的一天。 满满一柜子的礼服，有长有短，不是高定就是限定，程芫素挑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件星空色的束腰深v长裙。 她刚刚看到春姨给陆予南拿的礼服颜色和这条裙子比较搭，这样穿出去也能相配一些。 换完礼服，她正在戴耳环，恰好春姨来衣帽间给陆予南取手表，看到她的脸色发白，脸颊上却染着不正常的潮红，而且呼吸也有些沉重，不由得蹙了蹙眉。 迟疑片刻，春姨还是问道：“太太，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程芫素抬手摸了摸自己温度有些不正常的脸颊，微笑道：“我没事，谢谢春姨关心。” “脸色这么差，嗓音还发哑，我看你好像有点感冒的症状。”春姨看了一眼她的礼服，“我觉得你还是换一件长袖的衣服吧，这两天一直都在降温，你穿得这么薄，出去会感冒的。” 那次见面的时候春姨的态度冷淡，让程芫素以为她并不喜欢她，此时听到关心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暖。 程芫素笑了笑，十分感激地说：“谢谢春姨，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今天是陪阿南参加酒会，想尽量穿的漂亮一点，不想给他丢脸。” 难得他愿意将她带出去，第一次陪他出席这种场合，她还是希望能够做到让他满意。 春姨迟疑，“漂亮是漂亮，就是……” “只要漂亮就好了。”像是怕她担心，程芫素又眨巴眨巴眼睛，故作轻松道：“您放心吧，我从小到大身体都很好的，连针都没打过，就算感冒了吃个药很快就能好起来，没关系的。” 见她态度坚定，春姨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道：“那好吧，你觉得没问题就行。” 她说完便走了，程芫素转头看了看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想了想，又拿起梳妆台上的口红在嘴唇上加重了一些，这才向外走去。 * 去酒店的路上，两人一同坐在后座，陆予南故意离她很远，中间的距离大到能再坐一个人。 程芫素知道他心里还是膈应她，之所以带她参加酒会，怕也是有人主动要求的，所以他才不情不愿的叫了她。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她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哪怕他肯靠近她一厘米，总好过他拒她于千里之外。 下车的时候，她的高跟鞋扭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一下扑到了站在前面的陆予南背上。 陆予南被她撞得踉跄两步才站稳，转过头拧眉道：“程芫素，虽然我知道你做梦都想跟我有接触，但是在公共场合也请你克制一下自己，我不想跟着你一起丢人。” 他的侧脸在晦暗的路灯下映衬的阴沉而冷厉，程芫素轻声道：“抱歉，是我失误了。” 他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便在何煜的搀扶下大步走向酒店。 程芫素垂眼站在原地，按了按自己发痛的头。 她现在身体真的有点不大舒服，头昏昏沉沉的，就连眼皮也很重，脚下像是踩了棉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的太少了，她觉得身上好冷。 何煜扶着陆予南走到门口，望着酒店里来来往往的人，低声道：“大哥，还是让太太来挽着您吧，你们刚结婚，不走在一起会招人闲话的。” 虽然心里万般不愿，但陆予南却不得不承认何煜说的有道理。 墨色的瞳孔透着厌恶，他最终还是冷声对身后的人道：“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程芫素愣了一下，见何煜向她使了个眼色，立刻心领神会的提着裙摆小跑过来。 何煜立刻识趣的让到一边，程芫素小心翼翼的伸手挽住他的手臂，两人这才一同走进酒店。 陆予南毕竟视力有限，与其说程芫素是挽着他倒不如说是扶着他，一路上她极其细心地指引着他方向，上楼或进电梯都会柔声提醒他抬脚。 尽管陆予南心里极其反感她这种行为，可是她做的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他也只能冷着脸按照她的指示行动。 虽然只是一个熟人之间的酒会，但规模却不小，他们两人刚一走进去，便听到一个女声热情道：“真是稀客啊，没想到我们的陆少也来了。” 话音刚落，那人便走到了他们面前。 在看到那人之后，程芫素的脸上瞬间冷了下去。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梁言樱生前最好的朋友，邵氏集团的小公主，邵思嘉。 邵思嘉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厌恶的白了她一眼，言笑晏晏的看向陆予南，“阿南你今天怎么会来这的？” 陆予南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林老盛情难却，我就来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只要面对的人是和梁言樱有关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朋友，他也能和颜悦色，完全不像对待她时那么厌恶和漠然。 邵思嘉挑眉，“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要带你的新娘子出来秀恩爱呢。” 陆予南的神色漠然，“根本没有的东西，怎么秀？” 邵思嘉掩唇偷笑，斜眼看到程芫素落寞的脸色，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上前一步将她挤到一边，毫不客气的挽住陆予南的手臂，亲昵道：“既然如此，今晚我陪你吧，免得让某些不识相的人坏了兴致。” 她的动作很大，程芫素被她挤得向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稳住脚跟后，她有些愠怒的正要发作，却听陆予南不疾不徐的说：“好啊，正好我对今天这个酒会也不太了解，你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那当然好啊！” 邵思嘉眼睛一亮，挽着他便不由分说的向酒会内场走去。 程芫素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憋闷的厉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走进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一直到酒会开始，她都没有再看到陆予南。 会场里人来人往，又有侍应生推着餐车上菜，她实在是有些担心他的安全，最终还是忍不住在会场里寻找起他的人影。 就在她转了两圈后，经过安全通道时，却忽然听到了陆予南和何煜的声音。 “刚刚肖律师来电话了，说您车祸的案子二审提前到了下个月，想问问您这里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证据或者证词。” 程芫素闻言一震，急忙躲在角落里。 陆予南沉吟了一下，“证据的事，我回去再想一想。他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律师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是他觉得孟朝晖身上还有些疑点，不过他会努力加重孟朝晖的量刑……” “能加到什么程度？八年？十年？还是死……”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砰”的一声。 那边的两个人瞬间噤了声，须臾之后，何煜大声喝道：“谁在那儿！” 程芫素急忙走出来，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是我，手里的杯子没拿稳，不小心打碎了。” 一看到她，陆予南的人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冷哼一声道：“没想到陆太太还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癖好。” 程芫素抿唇，“我只是在找你……” “放心吧，离了你我也不会死。”陆予南瞥了她一眼，转身便向外走去。 何煜有些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也急忙提步追了出去。 * 夜色凉薄，程芫素抱着手臂站在酒店外面的泳池边，就在她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身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程主播，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程芫素一怔，转头便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沈唯安，不由得惊讶道：“沈……沈总？您怎么在这儿？” “受邀来的。”沈唯安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邀请函，笑着打量她一番，“程主播今天好漂亮。” 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认真又直白的夸奖，扯着嘴角笑了笑，“沈总过奖了。” 沈唯安微笑，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道：“对了，你昨晚在我那里睡了一夜，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没有。”程芫素连忙摆手，“我经常那样睡觉，已经习惯了。” 然而沈唯安却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反而是蹙了蹙眉，接着灯光审视着她的脸，有些担忧地说：“程主播，你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程芫素正要伸手摸自己的脸，一只温热的大手却已经直接贴上了她的额头，接着她便听到了沈唯安焦灼的声音，“你发烧了？” 男人略微粗糙的手带着他的体温，程芫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干笑道：“可能是有点着凉吧，我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唯安已经不由分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弄点药。” 他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大步跑向酒店，程芫素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 * “南哥你别生气了，程芫素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那样的人置气不值得。”邵思嘉挽着陆予南的手臂，一边柔声安抚他，一边往泳池边走去。 方才她转身去洗手间补个妆的空，陆予南人就不见了，后来看他气冲冲的从安全通道里出来，没多久程芫素也灰头土脸的走出来，她便明白两人大约是吵架了，于是立刻便走上去装模作样的安慰他。 陆予南此时正因为程芫素偷听的事情恼火不已，连她的话都不想答。 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却听身边的女人忽然惊叫了一声，“哎呀，那不是陆太太吗？怎么……身边还跟了一个男人啊？” 什么？ 陆予南的表情一冷，立刻循着那边细微的谈话声走过去。 只是刚一走近，他便听到一个男声语调温柔的说：“你昨晚在我那里睡了一夜，没有不舒服吧？” 紧接着，是程芫素带着笑意的声音，“没有没有，我经常那样睡觉，已经习惯了。” 站在他身边的邵思嘉偷偷转头看了他一眼，浓郁的夜色之中，陆予南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薄唇紧抿着，一双墨黑的瞳孔中透着彻骨的厌恶和憎恨。 040 对自己的妻子也能见死不救吗? 男人大多都是这样，哪怕是自己厌恶的，甚至是他不要的，却也是别人所不能触碰的。这是所谓的占有欲，也是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劣根性。当然，陆予南也不是例外。邵思嘉看着他此时脸上那冷厉又愤怒的表情，以及他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就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正值盛怒，只要随便一句话，就能触及到他的... 《他的小心机》040 对自己的妻子也能见死不救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1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照顾 “……昨天晚上临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今天上午有一个新媒体大会，需要您去参加一下。”上班的路上，陆予南闭着眼坐在后座，听何煜给他报告着这一天的日程。“哪个单位组织的会议？地点是哪儿？”“会议... 《他的小心机》041 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照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2 她怀孕了还不敢承认 人在高烧的时候，体温总是会高的吓人，程芫素的手刚一搭上陆予南的手背，他便觉得自己的皮肤像是被炭火灼了一下，下意识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可程芫素却反而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她的皮肤上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只是这样握着他的手，他都觉得自己手上有些发烫，心里也隐隐有些不舒服。陆予南抿了抿唇... 《他的小心机》042 她怀孕了还不敢承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3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邵思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慌乱，或许是因为心虚，一双眼睛也不停的转来转去，下一秒，她忽然灵光一闪，语气坚定的说：“因为程芫素怀孕了。她干呕的声音你一定听见了吧？她怀孕了，但是又不敢承认，所以才威胁我说话小声一点。”她说完，抬头看了看陆予南，然而却只在他的... 《他的小心机》043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更新通知 家里猫子不舒服，一直担心它，实在是静不下心码字，今天不能更新了，抱歉 《他的小心机》更新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4 我扶你吧 “我还听说，元素怀孕了？”林淑慧的语气里有惊讶也有气愤，“你们才结婚几天？她怎么会怀孕呢？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是一天之前，陆予南听到有这种消息，也会觉得愤然和恼火，甚至会怀疑程芫素这个女人的人品。但经过这两天之后，他在这... 《他的小心机》044 我扶你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