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 第一章 卡卡与狼蜂 “嗨,小伙子,过来,到这儿来。”听到老花匠的招呼,衣衫褴褛的少年迟疑的走过来。 “卡鲁斯,真的是你!老天……差不多三年没见了,你怎么一点儿也没长大!?”潘大力拥抱着少年,激动得语无伦次。 “卡……卡……”少年大约十四、五,左颊粉红sè的刀疤没有破坏秀美的容貌,反而平添几分冷俊,他迷惑的望着老花匠,嘴唇翕动,蕴满忧郁的眸子宛若墨玉。 “卡……卡……好熟悉……我?” “嘿!你这是怎么了?”潘迷惑的搔搔头,难道是记错了?卡鲁斯该是个挺机灵的孩子啊。 “佩佩公主呢?她还好么?”压低嗓音,潘急切的问他。 “佩……佩……”少年傻傻的重复着,面无表情。 “天哪,卡鲁斯!我勇敢小骑士,你这是怎么了?像个人偶……”人偶?潘心底一沉,“难道……”抓住少年的头发**一扯,他脸sè霎那间变得铁青。少年戴着假发,光秃秃的脑壳上刻了t990202-22的编号。只有教习所(训练人偶学习各项技术的机构,名义上归入国家教育司管理,实际上由祭司院控制)的编码没有主人的签章,定是个从教习所逃出来的无主人偶。 “噢~我可怜的孩子……”潘紧拥着少年,巨壮的手掌拍打着他纤弱的脊背,满是伤疤的丑脸也心疼的扭曲了。“***!畜生!叛徒卡奥斯,yin妇莎龙,毒蛇西尔华,***!慈悲的奥古多罗大神(斐真主神),睁眼看看啊~看看他们干的好事!我可怜的卡鲁斯……”老头子暴发似的大吼,牙也咬的咯吱吱响。 “卡……卡……佩……佩……”少年不明白老花匠干嘛发火,他昏噩的脑中充满了许多可怕的影象,教习所的洗脑剂几乎把他变成傻瓜。卡鲁斯,佩佩,残存的记忆中,这两个名字很重要,可究竟有何意义,他却理不清楚。 “我的孩子。”潘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们都对你作了什么,教习所的混蛋?” “……”人偶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句子。 “好吧,孩子。你的工作是什么?”潘耐心的解释。 “工作……秘戏伎。”他这回听懂了,诚实的答道。 “秘戏伎!天哪!”老花匠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工作比秘戏伎更龌龊。“让我们的‘荣耀骑士’去伺候丑鄙的yin妇,满足她们肮脏的邪yu,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侮辱吗!”老花匠再次搂紧卡鲁斯,忿恨的诅咒着。秘戏伎是人偶中较为罕见的职业。坦白的说就是供荒yin贵族制作的,美少年或美少女人偶,充当xing玩具。作为秘戏伎的人偶都是最高档的,无论相貌还是肌肤都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为了满足主人的要求,甚至更为优秀,卡鲁斯是难得的美少年,被作成秘戏伎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秘戏伎是最值钱的人偶了。 “卡……卡……秘戏伎……”少年仍在喃喃自语,眼前浮现了教习所的皮鞭、绳索、火坑……女祭司臃肿丑恶的**,干瘪的**……让人作呕的xing器……在他身上得到满足后呆滞变形的**着的嘴脸……面颊、小腹,粘糊糊的口涎和xing液,难闻的异味……三年来,他一直都是整座祭司院莫尼卡女神贞洁的女神客们的宠偶。老巫女歇斯底里的在他身上寻欢作乐。甚至拒绝把他教习所最优秀的秘戏伎出售。卡鲁斯毕竟不是天生的人偶,他憎恨这种生活,于是……他选择了逃跑。漫无目的的流浪在花都街头,再次邂逅了潘王国前将军,现在的老花匠开始了他新的人生。 “嘿!我说,老东西,这小家伙是谁呀?”包税员(一种半官方职业,负责一个区的税收,除了上交国家的部分,剩下的都归自己。收多少名义上由包税员行会规定,实际上是他自己说了算。从事这种职业的一般也是高利贷者,标准的吸血鬼。) 皮克腆着大肚子趾高气昂的踱过来。 “哈,皮克老爷!”老花匠勉强挤出笑容,“这是我侄子,乡下来的,叫……” “卡……卡……” “噢~对了,叫卡卡,瞧瞧,多有礼貌的小家伙。” “看起来倒像个十足的小傻瓜!”皮克用鼻子冷哼道,“像你一样的傻瓜!” “哦哦……皮克老爷……” “快交税,老狐狸,别在侄子面前装穷。” “啊哈……怎么会。我潘可是全花都最诚实的花匠。好吧,好吧,这次多少?十二莫妮卡(王国银币,印有莫妮卡女神的头像)?” “十六,老家伙!” “天哪,上个月还是十二来着……皮克老爷,您是不是……搞错了?哈,哈……再想想……” “闭嘴!蠢猪!”皮克勃然大怒,挥起拐杖狠狠敲打着老花匠的头。“老狗熊! 这条街我皮克说了算,搞错的是你才对!” “不准……”刚刚还在发呆的人偶少年小老虎般冲到潘身前,拦住皮克。“不准……打他……”皮克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抡起拐杖疯狂的抽打卡卡,“好啊~好啊~小东西!我来教你皮克大爷的规矩!” “住手!”潘把卡鲁斯拉到身后,沉声说:“皮克老爷,他还是个孩子!” 皮克还要追打,老花匠脸sè一沉,大手抓住拐杖,喀嚓折成两截,接着一个箭步冲到皮克身前,扭住衣襟,将皮克高高举起。 “啊……救……救命啊……”皮克杀猪似的惨叫。 强忍着怒火,潘将他放下。“给你!十六个莫妮卡,还有两个是赔拐杖的钱!快滚吧!”皮克收了钱悻悻离去,望着他背影远去,老花匠愁容满面。交了税,这个月的ri子又难过了。幸亏人偶不用吃饭,否则他可真不知道拿什么来养活可怜的卡鲁斯。 “走吧……孩子,洗个澡,好好睡觉。” “卡卡……” “对,孩子,你叫卡卡,……可怜的小家伙。” “佩佩……” “不,没有佩佩!不准再提她,卡卡,把她忘了吧。” 砰,花店大门关上了。 从此,人偶少年卡卡就跟老花匠潘生活在一起,学着做了个小花匠,生活蛮快乐。可是……子夜梦迥,王宫、宴会、yin谋、血、火、公主的哭泣……yin森森的教习所、**的巫女……杂乱的意印纷至沓来……惊叫着醒来,心悸,冷汗,夜sè正浓,黑洞洞的,像只吞噬一切的大怪兽。 斐真是花都,斐真人的生活也离不开花。什么场合,什么身份该配什么花,各种样式的居室、大厅、宴会该插什么样的花,都有严格的规定。譬如黑郁金香是王室专用,番红花是女神官们的象征,这些都僭越不得。 潘专卖玫瑰花,屋后的苗圃里种了五十多品,近千各sè玫瑰。除了一般的品种,橘黄的阿班斯,金黄坦尼克,鲜红的亮卡罗拉,暗红黑魔术……这些名贵的玫瑰仙子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今年狼蜂闹得很凶,潘的生意很不景气。两个多月来,卡卡就跟着潘学种玫瑰。 他很聪明,触类旁通,不但学会了种植玫瑰,还自学着其他花卉的种植。自己在花圃里开了一小方试验田,尝试新品种的培养。当潘看他成功培植出无刺玫瑰后,惊叹的赞不绝口,“卡卡,你真聪明,比所有人偶都聪明比真正的人类更聪明!”这时候卡卡就会捧着花盆呆呆的凝视着他。 “人类……” “噢……瞧我,瞎说什么呢!哈……你本来就是人类嘛,孩子,唉……我可怜的荣耀骑士,卡鲁斯男爵……”老花匠摇头叹息。 “……谢谢。” “嗳?你说什么?” “谢谢您的夸奖。”卡卡深鞠一躬,这是他从剧院学来的礼仪。 “天呐~你会说谢谢?我可没教过你……真聪明。卡卡,你真聪明。” “如果我是人类,这就很正常了吧……”卡卡时常这样想,但他没敢问潘,否则一定会吓坏他的。 除了种花,卡卡更重要的工作是捉狼蜂。狼蜂的个头比一般的蜜蜂要小,像只sè彩斑斓的苍蝇。这小东西专采玫瑰花粉,同时还会刺伤花蕊,排出一种毒素,被刺的花很快就会干枯凋谢。今年狼蜂特多,不少玫瑰花匠都因此丢了饭碗,潘也痛恨这小东西,常管它们叫“小吸血鬼”、“玫瑰包税员”……斐真人坚信花是天神们的笑脸,因此拒绝使用任何种类的杀虫剂。捕捉狼蜂也完全靠人工。狼蜂很细小,玫瑰花又太娇嫩,花匠们只能用小木夹子捉,效果极差,而且还常常被蜇伤。狼蜂刺有剧毒,受伤者至少都会发两三天高烧,严重的还会诱发“热病”危及生命,去年斐真死于热病的市民中,玫瑰花匠占了很大的比例。 “嘿……卡卡,用夹子……小心受伤。” “卡卡是人偶,不怕。”卡卡才不会戴厚厚的手套,去拿笨重的夹子呢。反正他是人偶,根本不怕疼。狼蜂蛰一下,他只感到麻麻的,过会儿就好了。 “如果是人类……会很疼吧?”卡卡不知道麻木算否人偶的福气。他不喜欢麻木的感觉很讨厌。 卡卡个子小,可以灵活的在玫瑰丛里钻来钻去,手又快,没有哪只狼蜂能逃出他的袭击。久而久之,他也爱上了这片花圃,俨然成了玫瑰们的守护神。卡卡很为自己的工作骄傲,只有花丛才是他的世界,在这里,有花朵和刺。 “有什么好的?很美么?”他看不出来。玫瑰其实很像ji女妖艳的红唇,看久了只能让人联想到口臭和秽物。“难道是喜欢刺?”卡卡认为答案是肯定的。感觉不到被刺的痛楚,在他眼中,玫瑰刺很可爱,锋利的高傲。“为了美丽的花刺而战,消灭狼蜂吧!”他发现工作的意义,就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于是很快乐。 每天他都要捉很多的狼蜂,可每天都有新的狼蜂飞来。他辛勤工作,可玫瑰花依旧片片凋零散作满园残红。 “这不公平!”卡卡忿忿不平的想。茫然的抬头,他发现空中飞舞的狼蜂远比落在花蕊上的多。恍然大悟,从此他就开始捕捉空中飞着的狼蜂。卡卡用过一次网子,效果不好,不是套住自己的头,就是缠住脚。于是丢掉,他更信赖自己的双手。狼蜂飞的不很快,但动作异常灵巧,时而盘旋,时而悬浮,一眨眼就不见了。卡卡捉了一个钟头,半只也没捕到。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儿,可组后还是跑掉。无论他多么小心的从任何角度接近,他们都能及时发现。“怎么回事喃……”他坐在爬满葡萄藤的凉棚里冥思苦想。不累,可很沮丧。想不明白,他就捉了一只放在掌心细细观察。 “噢!我知道啦。”卡卡发现了狼蜂的秘密:它们的眼珠都很奇特,像是千百块碎玻璃片镶成。无论卡卡从任何方向接近,都会折shè到狼蜂眼中。又分析了多次捕捉的经验,卡卡发现狼蜂其实都是近视眼。发现不了两尺外的目标。两尺,差不多就是卡卡手臂的长度。作过这些分析后,卡卡得出结论:捉狼蜂,一要眼尖,二要手快! 为了练眼尖,他花了整整一个月观察狼蜂的飞行轨迹。瞪大眼睛,趴在花丛中,一看就是一整天。他是人偶,不眨眼,也不会疲倦。时间久,他就摸出了规律。从狼蜂翅膀振动的细微变化中,就能判断出她下步的飞行方向。有时后他坐在门口卖花,也观察街上行人的运作规律。人的动作比狼蜂就迟缓多了,变向征兆也更明显。通常情况下,容易推断。但卡卡也有发现例外,那就是人类的动作与意愿往往不统一。两个熟人在路上相逢,所有征兆都证明了他们都不想理睬对方,可最后大家偏偏相视大笑,拥抱,热情寒暄。流浪汉瞥见别人腰间鼓鼓的钱包,明明都擦肩而过了,手却不由自主的伸过去…… “管不住自己啊……”卡卡不晓得这算否人类的悲哀。 至于手快,那就只能在时间中练习了。卡卡静静站在花圃中,稻草人似的一动不动。有狼蜂飞到两尺之内,他就突然伸手去捉。开始时,总是失败,一只,两只…… 成功率越来越高,最后终于达到百抓百中。又过了一个月,卡卡风一般飞驰在花圃中,也看不见他出手,所过之处,狼蜂一扫而光。 “卡卡,真是太神奇了!简直是空手入白刃!” “空手入白刃……这名字真好。”卡卡想。 从此他就把捉狼蜂的手法叫作“空手入白刃”。 , 第二章 卡卡与木桶 潘的花店有几个老主顾,玛丽大娘就是其中一个。玛丽大娘是个占卜巫师,住在花都大街113号。玛丽大娘不占凶吉,她专门预测孕妇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身体健壮还是孱弱,容貌可爱还是面目可憎。前面说过,平民只准保留两个后代。因此,所有公民夫妇都很关心后代是否优秀,生育之前也大都要占卜一下。还有一些专门以生育牟利的女人,更要预测一下自己肚子里的宝贝是否值个大价钱。因此,玛丽大娘的生意很火爆,短短几年,就成了花都大街有名的富人。她也兼作掮客,专为贵族们寻找可心意的人偶。玛丽大娘的占卜道具就是各种鲜花:君子兰代表骑士,郁金香代表贵妇人,兰花代表千金小姐,玫瑰代表大美人儿……她经常到潘的花店买玫瑰,也认识卡卡。 卡卡早早的起床,做了早饭。叫醒潘后他就捧着玛丽大娘预定的玫瑰出门了。花都大街中段有个小广场,zhongyāng修了座挺jing致的喷泉,四周摆了不少长椅,供市民饭后散步时休息。卡卡走进广场,在喷泉旁停下来,汲了一点儿清水洒在花瓣上。柔嫩的玫瑰花瓣晶莹的水珠,在朝阳下闪烁着七彩霞光,格外娇艳。 “笃笃……”清脆的脚步声。卡卡抬头,是个蛮清秀的小人偶,手里还拿着个nǎi瓶。 “嗨……你好。”卡卡礼貌的向他打招呼。小人偶呆呆望着他,就像所有其他人偶。 他只能听懂主人的命令,从来也没有两只人偶试图交流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卡卡才好。发了阵儿呆,小人偶决定不理卡卡。拧开nǎi瓶,他俯身汲水。 “朋友,需要我帮忙么?”卡卡发现他汲水的方法不对,整个瓶子都按进水池了。知道他不会回答自己,卡卡主动接过nǎi瓶,帮他汲满水。小人偶笨笨的张着嘴,卡卡的灵巧对他而言,实在有点儿不可思议。 “给。”卡卡冲他笑了笑。小人偶抱着nǎi瓶,也学着他微笑,笑得很滑稽,看来以前在教习所里没学过。 “呵呵……”卡卡被逗乐了,拍拍他的手。“再见了,朋友……” 小人偶拉着他的手,呆滞的目光中竟有些须依依不舍流露。 “嘿……小子!干什么?那是我的人偶!”一个身穿紫裘皮大衣的胖小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后还跟着头同样胖乎乎的哈巴狗。 “该死的!拿开你的脏手,穷小子!这可是我巴尔少爷的人偶。”胖少爷粗鲁的推开卡卡,恶狠狠的攥着拳头。卡卡退了两步。巴尔比他强壮的多,高了足有一头。 “我想……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卡卡拍着小人偶,谦卑的向巴尔解释道。 “朋友!?”巴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人偶叫朋友?小子,你疯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 “妈的!我说。傻瓜,人偶都是奴隶,猪都不如的奴隶!啊哈……你想和猪交朋友?” “可是……”卡卡愤怒的仰起头,大声说:“我也是人偶,可我从不认为自己是猪!” 巴尔被他吓傻了,张大嘴巴一语不发。 “人偶?别……别开玩笑了!你***耍我!”巴尔确信他在捉弄自己,心头火起,凶巴巴的跳过来,一拳打向卡卡。“促狭鬼,我要打烂你的鼻子!” 卡卡轻松闪过,巴尔的动作比狼蜂差了十万八千里。巴尔还要追打,手腕都被卡卡捉住,左拳刚刚举起,眼一花,又被捉住。 “***,你还挺厉害!”巴尔恼羞成怒,反手握住卡卡手腕,使出全身蛮力,把他甩飞出去。卡卡重重摔倒,打了几个滚,一头撞在水池上。 “上……巴克,咬他!” “汪汪……” 刚刚坐起,卡卡就被恶狗扑倒。 “皮皮……别***发呆!”巴尔狠狠打了小人偶一记耳光。“揍他,打死他!” 皮皮丢开nǎi瓶,也加入了殴打。 狗吠,嘶咬……巴尔的咒骂,皮鞭的践踏……还有皮皮呆滞的目光,刚刚还在彼此握紧的手,死死掐住了卡卡的脖子。……花盆摔碎,玫瑰散落,旋即又被践踏。 卡卡跌跌撞撞的跑回家去。玫瑰丢了,衣服也撕破了,身上也伤痕累累。 “卡卡!?这是怎么了?”潘摘下老花镜,心疼的问他。 “……广场……人偶……然后胖少爷,狗……”卡卡头被撞的昏沉沉,话也说不清楚。 “打架了?” “嗯。”他羞窘的点头,“打不赢,他们人多力气大……” “杂种!”潘气得胡子翘起老高,“谁敢欺负我的孩子?我要让他尝尝斐真将军的拳头!” 卡卡抿紧嘴唇,一语不发。 “哦?孩子,你不想报仇?” “想。”卡卡**点头。“卡卡自己去!” “不,傻孩子,你打不赢的,他们人多。听我说,勇敢的小骑士,海格立斯也从不一对多……” “他们动作很笨拙!”卡卡固执的说,“就是力气大。”他可以轻松捕捉巴尔的动作,却没法抵抗他的拳头。 “好吧。”望着卡卡坚定的眼神,老花匠让步了。“你自己去,但要先变成大力士才行!” “嗯!”卡卡**点头。他要变得强大,用拳头告诉巴尔人偶绝对不是猪。也要敲醒皮皮的呆脑壳,让他别再听那个大傻瓜的话。 “好了,卡卡。快洗个澡吧,看你脏的……” “潘!老笨蛋!”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我订的玫瑰呢?老家伙,知道么,你弄砸了我的生意!”是玛丽大娘。 今早,她为一位贵妇占卜,预言她未出生的小公主将来会成为全斐真的王妃。卜完卦,照例要送只鲜花祝福,可偏偏贵妇选中的玫瑰又没有了,结果生意没作成,玛丽大娘还挨了顿臭骂。卡卡呆呆看着玛丽大娘揪住老花匠撕打,不知道该劝解,还是该回避。 “噢……潘,天哪,一个人偶!”玛丽大娘发现了卡卡。他脸上沾满泥土污痕,又脱光衣服。玛丽大娘没认出他来,死盯着他刚摘下假发的秃头。 “人偶?别开玩笑了,那不是卡卡么。”潘可不想卡卡的秘密被这长舌妇知道。 “出去,快出去!老玛丽,难道你想看小伙子洗澡?” “不!我发誓,他是个人偶!”矮胖的玛丽大娘凶猛得推开老花匠,叉着腰走到卡卡面前,用家庭主妇买青菜时那种专业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噢,老天!潘,幸运的老光棍!你发了,他是我玛丽见过的最优秀的热耨!” 玛丽大娘贪婪而熟练的拍打着卡卡的关节,“他值大价钱!全城也没有这么好的人偶……呃?”玛丽有了新发现。惊愕的瞪着卡卡的下身,她嘴唇一个劲儿的哆嗦。 “啊,古奥多罗大神!,莫妮卡(女神)的贞女!伊童(花神)的圣徒!(都是斐真的神邸)秘戏伎!瞧啊,那大家伙!全城的阔寡妇都会为他发狂……” “嗨……疯婆子!我说,你还是回家骗钱吧!”愤怒的老花匠把她丢出门外。“玛丽,我说,你给我记住!他是卡卡,绝不是人偶,更不是该死的秘戏伎!如果你那张花言巧语的脏嘴再敢乱说话!啊哈……要是传到我的耳朵里,对奥古多大神(上面刚有个古奥多,到底是哪个?)发誓一定砸烂花都大街113号那个骗子窝!”说罢,他砰的关上门。 卡卡天生不服输,巴尔给他的耻辱,他发誓会加倍偿还。老花匠也兑现了他的诺言,开始着手把卡卡训练成海格立斯般的大力士。他的教育很快就宣告失败,卡卡的力气还是那么多,一点儿也没有有增加。 “唉……我真是老糊涂。”潘难过得对卡卡说,“你毕竟是人偶啊,不论吃什么也不会长大。身体总是那么小,力气当然不能增加。”说着,他挽起袖子,让卡卡看他结实的肌肉。“瞧瞧,多棒!哈哈……我还没老哪,力气都在里面。” 卡卡好羡慕,拉袖子看看自己,真可怜,瘦得像根火柴棒。 “算了,哈……孩子,我们还要求什么呢?你已经是最好的人偶,不,是最好的孩子。没必要和粗野的小坏蛋斗气啊。我发誓,那小子连你的小脚趾也不如。真的,我发誓……” “不!”卡卡**摇头。大眼睛瞪得溜圆。“我要打败他,还有他的狗!”愤怒的卡卡全身都洋溢着惊人的气势,战无不胜的气势。 “……你可真像个国王,卡卡。”潘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欣慰,更多的却是遗憾。 “如果你还是卡鲁斯,而我还是潘将军……”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敢保证,现在斐真王国的大元帅一定是封·卡鲁斯,而绝非毒蛇西尔华!”提到西尔华,潘眼中燃起仇恨的烈火。 “哈……拥有猛虎剑的男人,百战百胜的大元帅,多光荣啊!它妈的,毒蛇!西尔华是毒蛇!”老头子咒骂了一阵,发泄够怨气,才注意到卡卡还在等着他的答复。“可是……现在我们只能这样。我老了,而你,永远也长不大。” “我想长大。”卡卡内心在哭喊。人偶不会哭,他也没打算学着哭,有笑就够了。卡卡认为增大力气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多吃饭,二是多干活。前者对他无效,卡卡就从后者着手。 花园里有五只大木桶,每天都要从井中汲满清水,供浇花用。从前卡卡都是用小木桶提水,为了练力气,他决定直接搬大木桶。天刚蒙蒙亮他就爬起来,把木桶拖到井旁,装满水,再试图抱回原处去。结果都是毫无例外的失败。几天下来,桶都摔破了,可力气却一点也没长。 “卡卡,别白费劲儿了。几百斤的桶,你不可能搬得动。”老花匠不忍心卡卡再折磨自己,只好实话实说了。 卡卡不服气,放下正在修补木桶的小榔头,他迷惑的问:“可是……我已经能把桶提起来了。” “那又怎样么?”潘反问。 “马上又放下。”卡卡羞赧的低下头。他所谓的提起只不过是借股冲力把桶抱起一英寸而已,气一泄,马上又得放下。 “卡卡,只有傻瓜才用蛮力气。”潘站起身来,把木桶盖上盖子,平放倒。 “来,推推看。” 卡卡好奇的推了一下,动了! “咕噜……”他把原本寸步难移的木桶轻松推动了! “圆的。”他发现饿了奥秘所在。圆圆的木桶就像一只轮子,使出很小的推力就能滚动。 “大地帮了你的忙,卡卡……”潘微笑着拍拍他的头。“大地是所有大力士的母亲啊。” “大地……帮了我……”卡卡咀嚼着这话内蕴的含义,再联想轮子的奥妙,一种奇妙的构想渐渐在他脑中形成。“借……力……”他得出了初步结论。 之后半个月,卡卡每天都坐在葡萄架下,一语不发,目光呆滞。 “可怜的孩子。”潘难过的摇头叹息。他怀疑卡卡生病了,可人偶从来不会生病啊……也不知道该吃什么药。 卡卡没生病,他只是沉浸到自己独特的思维世界中。当他领悟到“借力”的原理后,便开始从全新的角度观察现实世界中的一切。风车、蜘蛛网、井口的辘轳、门轴、搬酒桶的三角斜面、吊物的滑轮、风过池水的圈圈涟漪……他剥去事物纷繁复杂的表现,探索其中力的规律。 “大地……母亲……”他终于想通了。 1)小于100斤的力气绝对不可能把重于100斤的重物举起,自己先前的努力根本不切实际;2)大地可以抵消物体的重量,自己只要施加一个很小的力道就能把任何重物推动。当然,力气的施加角度要有技巧,更重要的前提是重物最好是球形。 “我可以推动一座山,只要它是完美的球形,且置于光滑平面上。” 卡卡确信这是真理。可重物并不都是球形,要想推动,就只能从技巧上想法子。 卡卡又发现,重物自身的运动可以利用。一只高速运动的木桶,只要轻轻一推,就能偏离原本轨迹飞出很远。我不可能推动大山,但若山原本就在滑动,我就有可能改变它的方向。着是卡卡发现的第二个真理。根据自己的发现,他开始了力之技巧的训练。 第一步计划是推动木桶。他天天推着木桶在花园小路上滚来滚去,俨然小型压路机。通过推木桶,他积累了大量施力经验,从什么角度,什么位置可以用最小的力道改变木桶运动,驶向自己预计的方向。这些,他都有了切深体会。一周后,他把木桶推下水池,尝试在水中推木桶。如是一周,他大概摸清了水的浮力规律。最后,他又把木桶灌满一定量的沙土,使之悬浮在水中,模拟空气中的状态。一个月后的一天,他请潘帮忙把木桶搬上墙头,然后再掷下来,接着卡卡表演了神奇的一幕:他使笨重的木桶像健身球一般滴溜溜转,用小指头就能把它高高举起。 “噢……卡卡,天才!你都干了什么!?魔术么?”老花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地是母亲,空气(他是指浮力与惯xing)是父亲。”卡卡自信的昂起头,就像海格兰斯。 “空气?母亲?哈……小家伙,我可听不懂这些。”潘困惑的搔搔斑白的乱发。“不过……这招可真是‘四两拨千斤’啊!” “四两拨千斤……”卡卡心满意足的笑了,“真是个好名字……” “谢谢你,潘。” “哦?” “四两拨千斤。” “啊……哈哈,好的,就叫‘四两拨千斤’吧!” , 第三章 安姬丽雅夫人 六月一个闷热的午后,街心广场上,胖少年巴尔正悠闲的遛狗。哈巴狗仍披着脏兮兮的皮毛,伸着红舌头,一个劲儿穿着粗气。 “皮皮,蠢材!快拿水来,巴克渴坏了!”小人偶皮皮急匆匆的抱着nǎi瓶跑过来喂狗喝水。巴克急切的吮吸着,两口就把水喝光了,不满的哼叫。巴尔一脚把皮皮踹倒,愤怒的拾走nǎi瓶:“又没灌满,木头壳,傻瓜,猪猡。”他暴怒的踢打皮皮。可怜的小人偶傻乎乎的抱着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看来,你还是没学会汲水啊,朋友。”有人怜悯的叹息。 “少管闲事!”巴尔瞪着牛眼大声呵斥。“啊,是你!” “嗨……又见面了。”卡卡微笑着冲它点点头。“啊哈……正好本少爷心情不好!”巴尔充满恶意的一笑,“上,巴克!咬他!” “汪汪……”哈巴狗拖着笨重的身子,撒开四条短腿,气势汹汹的蹿向卡卡。 侧身闪过扑击,卡卡出手如电,拎住它的小耳朵。“去喝个够吧!”随手一甩,恶狗飞进喷泉,呛得呜呜哀鸣。与此同时,巴尔也大吼着冲上来,妄想着像上次那样,一拳把卡卡打倒。卡卡没有闪,一脚踢向巴尔小腹。他看的很准,自己的腿比对手的手臂长三寸。 “唔……”果然,巴尔先中招,捂着肚子缓缓跑倒,胖脸苍白,痛苦的扭曲着,颊角也渗出一层汗珠。 “皮皮……揍他!” 小人偶听到主人的求救,手忙脚乱的奔向卡卡。 “真可怜……”卡卡实在为他悲哀。他在巴尔眼中不如一条狗。这种主人也值得为之卖命?”清醒一下吧,朋友!”卡卡擒住他的手腕,借冲力把皮皮丢到空中,转身一记侧踢送他去洗喷泉浴。 “真无聊……我到底在干什么……”卡卡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现在的巴尔在他眼中弱小的像只菜青虫,把这种角sè当对手,辛苦修炼了两个月,实在不值得。 还有皮皮,卡卡发现自己与同类之间有层不可逾越的隔膜。 “我到底算是人,还是人偶?”他越想越悲哀,心也沉甸甸的。 “啊哈……瞧瞧啊……这不是卡卡么?多英俊的小王子……”卡卡循声望去,是玛丽大娘。 她身旁还有为高瘦的贵妇人,穿着黑纱连衣裙,头上还戴了顶粉红sè的圆呢帽,插着雪卡卡先跟玛丽大娘打了招呼,又对贵妇人施了礼。她颧骨很高,脸上涂着厚厚一层脂粉,苍白的吓人,嘴唇涂成深棕sè,眼神冷冰冰,活像条藏在yin影中的毒蛇。 卡卡不想和她们打交道,玛丽大娘却不准他走,贴在那贵妇人耳根窃窃私语,不时吃吃**。那贵妇一语不发,高傲的昂着下巴,不时瞥卡卡一眼。玛丽大娘说了好一阵,她终于微微点下头。挥挥手,苍蝇似的把她赶开。 “卡卡……你交好运了。”玛丽大娘堆起一脸讪笑,故作热情的拍拍卡卡的头,“这位就是西尔华将军美丽的夫人,安姬丽雅太太。”诡秘的一笑,她低声说:“这位太太可是全城最大方的玫瑰花迷呢,我刚刚帮你拉了一笔生意,安姬丽雅太太叫你跟她回去谈生意,顺便认认路,明天再把花儿送过去。” “谢谢您玛丽大娘,您真好心。”向玛丽大娘鞠了一躬,卡卡跟着安姬丽雅太太去了将军府。 西尔华元帅府是didu东区(贵族住宅区)最大的一户。雄伟的青石门楼,高悬的黑底金字匾额,都显示了主人非凡的身份。围墙高达丈许,上头还拦着铁丝网,戒备森严。朱红漆大门内是深深庭院,两侧的大石狮子平添几分威严。半路上下起了小雨,安姬丽雅太太打着小伞走在前头,卡卡跟在后头,淋得像只落汤鸡。安姬丽雅太太似乎忘记了他的存在,径直走进将军府的大门。两旁卫兵毕恭毕敬的行礼,她只高傲的点点头。 “站住!”卫兵拦住了卡卡,把他当成讨饭的小流浪汉。 “让他近来。”安姬丽雅这才想起卡卡。 卡卡好奇的东张西望,将军府可比潘的小花园华丽多了,很多建筑他都叫不上名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无穷的诱惑力。 “夫人,您家可真漂亮。”他不知轻重的赞叹道。安姬丽雅鄙夷的瞥了他一眼,“跟我来,乡下小子!见钱眼开的玛丽最好别让我太失望。” “呃……当然不会,太太,我们店的玫瑰是全城最好的。” “那最好。”诡异的一笑,安姬丽雅把卡卡带进花厅。 “噢……真讨厌!这该死的天气……”安姬丽雅脱下大衣交给侍女。“***,讨厌的雨,都快痒死了!卓雅……卓雅……该死的!”脱下大衣的同时,安姬丽雅也脱去了淑女风范,胡乱甩掉楔子,她粗鲁的扯开衬裙,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内衣,焦躁的抓挠着。 好一阵,才满足的叹了口气,指甲尖上也染满血渍。 “太太,都准备好了,请入浴。”安姬丽雅点点头,走进内厅更衣。 “要我伺候么,太太?”使女卓雅谦卑的跟在她身后。 “嗯。噢,今天不用,卓雅,我带回来的好玩艺儿……” “哦,是那个小男孩儿,太太?” “对,就是他。老玛丽发现的宝贝哈,也可能是垃圾,我可不相信那个狡猾的老太婆……” “您说的对,夫人。” “嗯……啊,真好。是新鲜牛nǎi,卓雅?” “当然了,太太。我保证,一小时前,它们还待在母nǎi牛的肚子里呢。” “哈……幸福的牛nǎi浴。我真想永远泡在里面,再也不出去……真舒服。” “如果你喜欢,当然可以,太太。” “好了,出去吧,卓雅。别忘了把那个宝贝叫进来。” 卡卡一点也不舒服。他全身都湿透了,衣服贴在皮肤上,非常难受。他是人偶,倒不怕cháo湿,可鞋子不停渗水,脚下湿了一大片。他不敢把高贵的红绒手织地毯弄脏,只好站到门外屋檐下。 “小伙子……进来。”卓雅向他招手,肤sè微黑的圆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记住,乖乖听太太的话。无论她要你做什么,都要乖乖听话!就这样,祝你好运,我的小美男子。”吻了吻他的脸,卓雅把卡卡推进浴室。 “过来……”雾气蒸腾的浴室内,响起安姬丽雅懒洋洋的嗓音。卡卡犹犹豫豫的走到浴池边,透过薄雾,他看到安姬丽雅浸在ru白的池水中,只露出头,像是摆在布丁上的一粒蓝莓。 “脱光衣服,你弄脏了我的浴池。” “可是……夫人……也许该等您出浴后再谈玫瑰的生意……” “玫瑰?哈……让它见鬼去吧!我最讨厌玫瑰!” “可是我……” “好了,少罗嗦!脱光衣服,别惹我生气。” “如果您不需要玫瑰,我想我该告辞了。”卡卡很生气,他不喜欢被人捉弄。 “告辞?我没听错吧,小人偶!我付了玛丽100莫妮卡,你就想这么走了!?”安姬丽雅自浴池中站起,恶狠狠的盯着卡卡。 可怜的卡卡这才知道,上了玛丽大娘的恶当。“你……”他惊恐的望着安姬丽雅,这位尊贵的将军夫人的**上,布满了红红黑黑的疤痕,还生了不少丑恶的脓疮。卡卡想呕吐。 “嗤……讨厌,真***讨厌!”安姬丽雅死命抓搔着疮胞,再次缩回水中。 花柳疮已经折磨了她近十年,这都是纵yuyin乐的报应。西尔华早就和她分居了。 为了满足yinyu,为了麻醉病痛,她变本加厉的纵情**,甚至变着法尝试着变态玩意,来满足都已病入膏肓的jing神和**。 “如果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回教习所。到时候……不但你会被烧死(逃跑的人偶被捉住后,会被当众烧死),老花匠也要上绞架(私藏人偶是死罪)!” 卡卡不想连累潘,只好听她吩咐,走下浴池。安姬丽雅贪婪的爱抚着卡卡光秃秃的下体,垂涎三尺。 “啊……真是好宝贝!小家伙,原来你的个头都长到这儿来了!喔哈哈哈哈……” 卡卡委屈的涨红脸,憎恶咬噬着心灵。安姬丽雅让他回忆起祭司院里恶形严状的老巫女,那是他毕生难忘的噩梦……(以下略) “快点!”安姬丽雅声sè俱厉,“别告诉我你不会,卑贱的秘戏伎!” 强忍着憎恶,卡卡伏身趴在她身下,使出女巫们教他的技巧,取悦这个yin妇。 “唔……真好……嗯,对……小心肝儿,你真聪明。”安姬丽雅兴奋的高昂起头,灰暗的脸颊也初期的浮起两片绯红。右手按着卡卡的头,左手死命揉搓干瘪下垂的**,大腿尽力张开,腰肢疯狂的扭动,她一心一意从自己青chun渐逝的身体中榨取剩余的快乐。 “噢……来了……”终于,她抽泣似的低吼一声,双脚猛的缠紧卡卡,骨盆也死命顶住他的脸,全身抽搐,面孔因极度快感而扭曲变形非哭非笑,口中念念有词,嘴角也吐出白沫……(下略) “别急……”安姬丽雅抢去他的衣服,蛮横的丢进水池。“跟我来。”她率先走出浴室。 安姬丽雅领卡卡去了一个小小的密室。密室里只点了一根红烛,除了一张小木床,一只茶几和一面大梳妆镜,墙上还挂着古怪的器具,yin森昏暗,像个牢房。 一出浴室,安姬丽雅的痒痛又犯了,不时抓挠,焦躁的怒骂诅咒。自墙上取下一根粗长的黑皮鞭,递给卡卡。 “快,使劲鞭打,用这!”她急切的命令道。 卡卡可从没接受过这种训练,瞪大眼睛,不知道时候该听她的吩咐。 “快呀……”安姬丽雅伏在小木床上,急切的催促道。卡卡这才注意到她背上满是鞭痕,看来常玩这种变态游戏。 “好吧,我听您的,夫人。”卡卡本来就恨她骗自己,正好泄愤。 安姬丽雅在鞭下时而痛苦哀号,时而呻吟**,不停催促卡卡**。等到背上血肉模糊,她就翻过身来,叫卡卡继续鞭打。皮鞭雨点般落向**、小腹、大腿……床单被血水浸透,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安姬丽雅捂着脸,在鞭下扭动,呜咽抽泣,像个遭丈夫毒打的小媳妇。卡卡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就是那堂堂将军夫人高贵骄傲的安姬丽雅夫人。 安姬丽雅的惨叫越来越微弱,卡卡怕把她活活打死,忙丢掉皮鞭,跑过去扶她起来。 “再来……”安姬丽雅分开大腿,仰躺在床头,***汩汩流出**,浸湿大腿内侧,在火烛下闪着yin糜的光。挨打还能打出**,卡卡还是第一次见。 “快来呀……心肝儿……” 受不了安姬丽雅肉麻的**,卡卡只好从命,抱起两条丰腴的大腿,再次挥枪上马……(下略)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安姬丽雅伸手去抓卡卡,竟没注意他愤怒的眼神。 “砰……哗啦啦……”卡卡反手一抖,把她摔飞出去,撞在梳妆镜上。身上刺满了碎玻璃,安姬丽雅痛苦的哀号、蠕动,血流了一地。卡卡呆呆盯着她,悄悄后退,转身冲入雨中,没命的飞奔,渐渐远去…… “……**……”安姬丽雅痴痴笑着,眼中闪着疯狂的光辉,捡起碎玻璃,**划着胸口、大腿…… 卡卡**裸的冲出将军府,飞奔在夜雨中的花都大街上……这次,他学会了哭泣。 “好了,我可怜的孩子……”老花匠抱着蜷缩在怀中的卡卡,低声安慰。“别再哭了……看来,得送你去个好地方。”潘拿定了主意。 “是哪里,潘?”卡卡停止抽泣,抬头问他。 “是学校,我的孩子。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 第四章 卡卡在学校 上学要交一大笔学费,为了筹集这笔钱,潘花光了所有积蓄。 “还差课本的钱。卡卡你需要一个新书包。”潘不好意思向邻居们借钱。 “潘,上学要花很多钱。” “是啊……幸福的孩子才有学上,我就没有。”潘一脸遗憾,“听说,那里可真是孩子们的天堂。” “可是……我并不需要天堂啊。”卡卡认为花那么多钱实在不值得,“花园就是我的天堂。潘,在那里我很快乐,不需要另一个天堂。” “哦……那不同,我的孩子。相信我,卡卡。”咽了口唾沫,老花匠接着说:“除此之外,你还能学着识字、写字……还有其他知识,这样,你就可以去作律师、文书、医生,甚至教师……我的孩子,那你就是了不起的卡卡先生了!” “卡卡先生可以挣比玫瑰花匠更多的钱么?” “当然,那还用问。” “好的,潘。我去上学。”卡卡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赚很多钱,百倍偿还好心的老花匠,让他过上好ri子,再也不用跟丑陋的玫瑰打交道。 学校和卡卡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他发现,这里的孩子们已经是先生小姐了。 入学第一天,巫婆似的玛拉老师就率先嘲弄卡卡。 “哈……瞧瞧,多可笑的名字,‘卡卡’?我的猫和您同名,可爱的小少爷。”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难道你就没有姓么?”玛拉一只眼盯着花名册,另一只盯着卡卡。 “昆杜斯,朱里斯,还是亚历山大?” “不,夫人,只是卡卡,没别的了。”卡卡微笑着回答。虽然不喜欢玛拉的口吻,他还是保持着礼貌。 “只是卡卡?我可不想把你和猫混为一谈。”玛拉夫人很不满意,“好吧,你的监护人是哪位老爷?” “潘。” “哪个潘?总督潘,还是那个内务大臣?” “都不是,夫人。是花都大街22号的老花匠潘。” “噢……老天!”玛拉夸张的高举手臂,“难道到校长发了疯?让花匠的儿子进入神圣的奥古多罗学院,和尊贵的先生小姐共处一室!这是对神的侮辱!” “滚出去!”“滚出去!”小姐和少爷们也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要把卡卡赶出课堂。 “没有任何法律规定花匠的儿子不能进入奥古多罗大神的圣庙!那么,他一样有权进入学校的课堂!”哄闹的课堂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的望着那个为卡卡辩护的人美丽的丛丛公主,卡奥森王的宝贝女儿。 丛丛公主继承了其母埃米莉王妃高颀的身材与优雅的风度,容貌秀丽,皮肤白皙,美丽的长发打着松软的卷儿,乌云似的堆在香肩上。衬着火红xing感的嘴唇,长长上翘的睫毛,漆黑两点的明眸忽闪忽闪的眨着,活像个洋娃娃。 “斐真是ziyou王国,所有公民都有相同的权利!有谁反对王国法典么?”她大声质问。 包括玛拉在内,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玛拉老师,您的猫也叫卡卡?我的名字是丛丛,您最好再养只同名的金丝雀……我可不认为这名字有什么不好!” “哈……啊……说的也是,哈……公主殿下,您息怒。我们没必要再讨论名字问题。” 一场风波总算平复。 卡卡很感激小公主,下课后特别向她道谢。“谢谢您,美丽的公主殿下,谢谢您的好心。” 不生气的时候,丛丛公主总是笑口常开,xing情也活泼开朗的像个男孩儿。“得了,卡卡,别客气。哈哈……我那还不是自己想出风头。”说着作了个鬼脸,拍拍他的肩膀,又说:“会跳舞么?卡卡,你得多运动,瞧你,瘦得像根火柴杆儿……” 丛丛公主喜欢并且特别擅长跳舞,下课时常会在同学们的邀请下,在门廊里表演一小段欢快的“瓦伦舞”。美丽的舞姿定会博得大家的赞叹喝彩,为她打拍子。 这时候卡卡也会被她的舞姿迷惑,痴痴的目光追随着丛丛公主捉摸不定的步伐,听着小红皮鞋清脆的踢踏声,他心神皆醉嘴角挂着痴痴的笑…… 每天早晨,他背着书包跑几里路去奥古多罗神学院上课,他的同学们都有家里的马车接送,身旁还有奴仆伺候穿衣进餐。马车轱辘辘的自身旁驶过,卡卡微笑着对车上的同学招手,热情打招呼,对方却大多一脸不屑。有些小坏蛋还朝他吐口水。他们都喜欢欺负卡卡,除了丛丛公主。 “嗨……小神行太保……”洋娃娃似的笑靥自马车窗口探出来,丛丛公主冲他挥手。 “早安……殿下。”卡卡立刻跑过去,追在马车后面,跟她聊天。他每天早上绕远路到didu北路,就是为了跟丛丛公主一道上学。 “休多,让他上来吧……”小公主吩咐马车夫带卡卡一程。 “不行,公主。这不合规矩,王爷会生气的。” “让该死的规矩见鬼去吧,我可不能让朋友跟在马车后面……”“嘿……您要干什么!?” “殿下,小心……” 丛丛公主爬出窗口,灵巧的跳下马车。卡卡连忙接住她。小公主云雀似的落到他怀中。 “哈……真够刺激啦……卡卡,快走吧……”拉着兀自发呆的小人偶,丛丛公主唱着清越的歌儿迎着朝阳蹦蹦跳跳走向学校。至于卡卡,还在回味刚刚伊人在抱的温柔呢…… 仿佛上天注定幸福与卡卡无缘,平静的ri子没能持续太久,无声无息中,厄运之黑手再次攫向卡卡。 一天神学课上,比利神父用唱赞美诗的语调大讲伟大全能的奥古多罗大神如何在六天内创造了世界万物。卡卡没心思听讲。丛丛公主去大斗技场看角斗士表演了,没有上课。卡卡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心里发慌,什么也学不进去。 “卡卡……卡卡!” “呃……到!”他慌忙站起身来。从比利神父恼怒的目光中,他知道自己走神了。 “花匠的儿子,你似乎认为伟大的创世工作毫无意义。” “不,我不这么认为,比利先生。” “那就说说大神是如何创造了万物吧,瞌睡虫。” “神说:“要有天,于是有了天……最后,他又创造了世界的主人人类……’先生,奥古多罗大神没创造人偶么?”卡卡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哈哈……”大家都笑他提了个傻问题。 “没有,绝对没有!”比利神父怒气冲冲的大吼,“听着,小无赖!神不会创造卑贱的人偶。是人类,聪明的人类创造了人偶,来用作最下等的工具!” “我不认为人偶卑贱,至少不比真正的人类卑贱!”热血冲头,卡卡大声反驳,“如果奥古多罗大神没有创造人偶,那一定是您或者课本搞错了。”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吓坏了。 “对……对不起,我的意思是……”“闭嘴,杂种!亵神者,小恶魔,你活该被送上火刑架,哦……神呐,听他都说了些什么!卡卡,你是人类的耻辱!” “我不是。” “就是,你就是!”全班人都大声叫嚣,个个怒容满面,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 “啊哈……好的,你不是。那么,卡卡先生,难道你是人偶的光荣?”比利神父恶毒的讽刺道。 “那又如何?与其担负人类的耻辱,我宁愿选择人偶的光荣!”卡卡一把扯下假发,“反正我本来就是人偶!” 卡卡被赶除了教室,校方拒绝他踏进奥古多罗神学院半步。卡卡伤心死了,恨自己太冲动。这下子,他可怎么向老花匠交代啊……花那么多钱,他却被退了学。走出校园,他还是可怜的小人偶卡卡,不是受人尊敬能赚大钱的卡卡先生。 他不敢回家,漫无目的在街上瞎逛,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花都大角斗场。 “对了……丛丛公主在里面。”仰望这座全城最雄伟的古代建筑。卡卡有种冲动,想进去找小公主,向她倾诉自己的伤心事儿。他没钱买票,就望着大门发呆。这时,一队衣着华丽的戏班子吹吹打打的走过来,卡卡跟在他们身后,混进斗技场。 “嘿……小侏儒,去那边儿,那边儿才是赛手区……”戏班儿老板把他踢出队伍。卡卡糊里糊涂的进了赛手市,东张西望,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小公主。 “过来,小子!领牌号。”一个粗壮的尖头汉子把他赶进一间更衣室,换了衣服,胸前又贴了号码。更衣室里还有很多人,也都同样打扮,只有胸前号码不同。 这些人大多是身强力壮的大汉,个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卡安康置身其中,像只巨人圈里的小老鼠。 “看戏,一定要换衣服么?”他问光头汉子。 “看戏?别傻了,演戏的不正是你们这些死囚么!?去战斗吧……小角斗士,打赢了才有活命的希望。”说着,他塞给卡卡一把匕首。“拿着,小鬼!祝你好运!” , 第五章 斗技场 斐真大斗技场建于菲力甫王时代,由当时最著名的建筑大师奥萨罗亲自设计。耗时二十年,是数十万奴隶血与汗的结晶。大斗技场位于花都大街与圣骑士大街交汇处,包括外围的环形广场在内,占地近百亩,可容纳五万人同时观看角斗表演,大斗技场建于王国奴隶制时代末期,本意是作为献给卡奥多罗大神的祭品,乞求国泰民安。当然,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之后不久,这座圣洁的建筑就沾满了角斗士的血,成为贵族们享受血腥与暴力,刺激被酒sè麻醉得近乎呆滞的神经的好去处。大斗技场没给菲力甫王带来好运,汉白玉与大理石雕就斐真万年江山只是巨大的反讽。执政的第二十四个年头,菲力甫王于斗技场遇刺身亡,宫廷政变与奴隶起义接踵而来,摩罗王国趁乱侵略。斐真王国风雨飘摇,面临亡国大难。 乱世出英雄,菲力甫王嫡孙辛比奥森即位于危难之时,重整斐真军政,在莫妮卡家族的支持下一一击败政敌,建立了强有力的集权王政。对内一方面宣布废除奴隶制,颁布ziyou公民法案,下招安令分化瓦解了几支主要起义军,派王国双虎将率军歼灭义军余部,三年内即肃清了国内叛军。对外通过多次谈判与摩罗君王达成协议,斐真王国割地赔款,换来了宝贵的喘息机会。辛比奥森王大力备战扩军,3年后御驾亲征,大败罗摩军,收复失地,中兴斐真。伟大的辛比奥森王死于篡位暗算,大斗技场却并没在战火劫乱中化为断壁残垣。死刑罪与亡命徒代替奴隶充当角斗士,把鲜血与生命绘成美景,请高贵的斐真ziyou公民欣赏。希翼心满意足后的观众大发善心,饶恕他们的罪行,还其ziyou之身。 马戏表演过后,卡卡混在这群亡命徒上了广场,在正zhongyāng汉白玉雕砌的卡奥多罗大神像面前围成一圈亮相。大斗技场中心是个圆形广场,光滑的青石地面上铺满厚厚一层滑石粉,免得角斗士的血玷污了圣洁的地板。与正中高登同处一条直线,左右两侧各有一道拱门,俗称生死门。左侧为生门,卡卡他们就是从这道门登上角斗场;右侧为死门,战死者试题就由此处被拖出场外被丢弃到乱葬岗上。广场四周等间隔排列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执戟武士,号称圣殿骑士。名义上是卡奥多罗大神的卫兵,实际上是维持治安,防止角斗士暴乱的宪兵。自从菲力甫王被刺之后,这群甲胄光鲜的家伙就成了华而不实的代名词。 数丈高的柱顶上燃着熊熊火焰,这些火炬昼夜不息,是大斗技场乃至全斐真王国的jing神象征。圈圈层叠的观众看台只能容纳十万观众,王公贵族的客席与大众化的石阶上挤满了花都游手好闲之辈。卡卡天生胆子大,身在高台上还四处张望寻找丛丛公主芳踪,却不知即将踏上杀戮的战场。 “嘿,小个子……”直到手执批边的角斗主持官冲他怒目大吼,卡卡才回过神儿来。 “你的名字,小子,大声点!” “卡卡!小花匠卡卡!”清脆稚气的童声先皮鞭一号响起,全场观众立刻哄堂大笑。别的角斗士都是“猛虎约翰”、“恶狼比蒙”……当中掺进来个“小花匠卡卡”实在够暴笑。 “混蛋,我没听错吧!花匠?”主持官狐疑的大量着矮他半截的卡卡。 “小家伙儿……你真的是角斗士?” “不,先生。我只是来找一位朋友。” “找朋友?”主持官哭笑不得,“哦,好吧,我说,傻男孩儿,勇敢的小花匠,下去,快下去吧。斗技场可不是你的花园,希望你的朋友不是角斗士……” “当然不,她是位尊贵的公主呢。”耸耸肩,卡卡就要下场。 “站住!让他搏斗!” “啊哈……勇敢的小花匠,别逃啊!” “妈的!让他打!” “哈哈……壮汉对小孩儿,够刺激,大爷喜欢!”哄闹声自贵宾席响起,几位阔老爷点名要卡卡参加角斗。 “这不公平!” “他还是个孩子!”平民席的几位观众义愤填膺,反对卡卡参赛。 可这几声微弱的反对,立刻淹没在大多数观众的叫嚣中,他们需要新的刺激,而卡卡瘦弱的小男孩儿与彪悍的死刑犯间不公平的战斗正能满足这种变态的需要,就连贵宾席上以善良著称的女神官们也歇斯底里的尖叫着,要求目睹卡卡惨死的盛况。更有不少观众已经开始下注,镀卡卡开赛后几秒内死亡。 “噢……天哪!看啊……你可真受欢迎!”主持官无可奈何的拉住卡卡,“观众们请您参加演出呢,小花匠先生。” “表演?” “对!一场你死我活的戏。好了,由不得你,快来吧!” 卡卡再次被莫名其妙的推上角斗场后,才明白等待着他的是可怕的死斗。他的对手是个高大魁梧的外国佬,赤膊上身,络腮胡子,光秃秃的头顶和yin鸷的鹰勾鼻子证明了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这家伙是个战俘,人称“罗摩的开膛手”,双手沾满了斐真战士的血,即便是在角斗场上,他也继续着屠杀。至今为止,已经有九名角斗士死在他的开膛手弯刀下。而卡卡,正是预定中的第十个。 “喂,小伙子,对着卡奥多罗大神发誓,我可真希望你能坚持一分钟。”帮他换上最小号的战甲,服务的侍者满脸期待的对卡卡说,“我可在你身上压了大钱,虽然知道准输……” “为什么?知道我一定会输还下注……” “哈……我们可都是斐真人啊……怎么能帮衬罗摩鬼子!” 拍拍卡卡的肩膀,侍者神情又沮丧起来,“可是……***!我总是输,已经九次了,罗摩杂种!” “说不定我能赢呢!”卡卡大声说道。 “算了吧……小伙子。”执行官走进更衣室,“可怜的小花匠,我说,你可真是个糊涂虫,干嘛跑到斗技场来?这里所有人都是疯子,包括观众!”解下腰间的长匕首,塞到卡卡手中,“拿着,我祖父的祖父从海蓝宫廷搞到的宝贝,全斐真最锋利的匕首!祝它能带给你好运,我的孩子。”送他走出生门,执行官叮嘱道:“记住,只要坚持三分钟,我就立刻宣布比赛结束,斐真ziyou公民的血可不能白白流在角斗场。” “我会赢,先生!”卡卡抬起头,微笑着冲执行官行礼,“谢谢您的祝福。” “天哪……他可真勇敢,像位高贵的王子……”惊叹于卡卡勇气的同时,执行官发现那单薄的身影中,似乎蕴藏了某种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 “斐真人在玩杂耍么?小狗也上斗技场!?”罗摩人狞笑着迫近卡卡,牛眼被噬血的渴望炙烧的通红。 “哈哈……去死吧!”开膛手庞大的身躯突然冲到面前,寒光闪闪的牛角弯刀刺向卡卡喉咙。 侧身闪过开膛手志在必得的一刀,就像斗牛士般优雅。 “喔……好啊……”观众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为卡卡的勇敢与敏捷欢呼。 开膛手一击不中,恼羞成怒,尖刀疯狂挥舞,恨不得把卡卡割成碎片。从容的闪避着开膛手的攻击,在卡卡眼中,这疯狂的大个子远不如一只狼蜂。明晃晃的尖刀,罗摩人咬牙切齿的咒骂,观众的欢呼…… 卡卡很喜欢这种火辣辣的气氛。被压抑的人xing冲破了人偶身躯的束缚,他隐隐约约回忆起另一副血与火的画卷。王宫、公主、侍卫、逃亡、战斗……当年斐真王公救公主的勇气,在战斗中觉醒。 不再躲闪,卡卡出手如电,变魔术般的捉住罗摩人的手腕,借力将他甩飞。 “砰!”开膛手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倒在斗技场上,痛苦的哀号着,全场观众都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狂热的尖叫cháo水般此起彼伏。 开膛手挣扎着爬起来,不敢置信的盯着卡卡上下打量,仿佛碰上了活鬼。闭上眼睛念了一串“叽里咕噜”的罗摩咒文,自以为趋散了卡卡的妖术后,再次凶猛的冲过来,迸出漫天刀花。对手的全力攻击在卡卡眼中不过是笨拙的游戏,伸手插进刀网,寒光立敛,弯刀已换了主人。 “妖怪!去死吧!”罗摩人一跃而起,拼着最后的勇气与力气,死死掐住卡卡脖子,额头青筋凸起,满脸报复的快意。 “咦?”他蓦地发现卡卡根本没有窒息的表情,冰凉的匕首架到脖子上,小花匠冷冷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屈服,跪下。 “杀了他!” “杀了他!”观众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兴奋的至高点,欢呼着站起来,高高举起左手。(代表杀死对手) 毕恭毕敬的冲狂热的观众敬礼谢幕,卡卡收回匕首,放过了开膛手。观众被他的傲慢惊呆了,不满的吼叫暗cháo般涌起,旋即席卷了全场。 “小子,动手吧!”罗摩人虽然感激卡卡的仁慈,可他更清楚,犯了众怒的下场。 “不杀他,只能赔上你自己的命。”执行官也焦急的催促道。 “丛丛公主!”卡奥斯王身侧,身着火红晚礼服的黑发少女正是卡卡朝思暮想的小公主。 丛丛公主也注意到了卡卡,惊讶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与王爷急切的交谈着,还不时冲卡卡指指点点。 微笑着点点头,王爷站起身来,伸手示意安静:“高贵的斐真公民们,今天是我的女儿,花都最美丽的玫瑰丛丛公主的十六岁生ri,决不允许肮脏的血玷污了这节ri。我宣布,立刻释放场上那两位勇敢的角斗士,毕竟他们已经做出了jing彩的演出。” 远远的,卡卡看不清王爷的面目,直觉告诉他,那是位了不起的伟人。 于是,在“陛下英明”,“我主万岁”的欢呼声中,卡卡和开膛手走回生门。 “卡卡……来,到这儿来!”刚一出更衣室,就看到换了便装的丛丛公主躲在门口冲他招手。 “公主殿下,祝您生ri快乐。” “得了,先别说这个。卡卡,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我……我和比利神父吵架……” “去你的!傻瓜,别开玩笑了!”丛丛公主被他气得哭笑不得,娇嗔的给了他一拳,“吵架会被送到斗技场?你该不会是杀了比利老头儿吧?” “当然没有,殿下,我被开除了。”卡卡伤心的摘下假发,“因为我是人偶。” 瞪大杏眼,愣愣的盯着卡卡,丛丛红唇蠕动,好半天才挤出一丝尖叫,“天呐,卡卡,你真的是人偶?圣母莫妮卡,难道这是真的……” “嗯。”卡卡羞赧的低下头,在丛丛公主面前揭穿了身份,真让他无地自容。 “好吧……那么,你又是怎么到斗技场来的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您,就来了。” “想见我?” “嗯。我想……以后不会再上学了,很想再见您最后一面,也好道别……您没去上课,我就找到斗技场来了,谁知道……” “别说了,卡卡,你可真是大傻瓜!” “你哭了,殿下……” “去它的殿下!”拉着卡卡的手,丛丛吻吻他的脸,冰凉的泪珠沾到面颊上,卡卡鼻子也酸酸的。 “不管人,还是人偶,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对,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公主……”“叫我丛丛!”“……丛丛。” “……卡卡。”丛丛公主破啼而笑,脸儿红红的。 “卡卡,明天……还来上学好吗?” 卡卡摇头。 “别担心!我帮你……” “不用。” 丛丛偷偷瞅卡卡,人偶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丛丛,为什么上学呢?” “学知识啊……” “为什么学知识?” “……有学问,总是好事。” “……好事……是什么?” “就是……嗯,就像孔雀稷下那群大学者,人人都尊敬,名字可以写在书本上,可以和全四神的大人物谈天,可以发明好多神奇的东西。还有啊……音乐、图画儿什么的,都是。” “哦。” “所以……还是回到学校吧。” “丛丛…………” “怎么?” “我没这么想过,不怕您笑话,我来上学只是想将来赚钱,有好工作。或许能当律师或医生,作个有身份的人。再然后,我和潘都能过上好ri子,不用捉狼蜂,也不用种玫瑰,干点什么也好。” “那也不错啊……如果你愿意,可以到王宫来做了文书或者法官,不过,还是要先上学。” “可是,丛丛……这之后呢?知识,钱和身份,能把人偶变chéngrén么?” 咬着唇角,丛丛低下头。好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来,“人偶有什么不好!?我很喜欢你啊……呃……就像喜欢我其他朋友一样!” “谢谢您。”卡卡低头施礼。 “别这样,卡卡,我……好难过。”丛丛公主掩着脸,低声抽泣。她需要的,是朋友式的亲昵,人偶式干瘪的礼貌伤了她的心。 “好吧……不上学也好。喜欢什么,就作什么,如果不嫌弃,到王宫御花园来和我一起种玫瑰可好?嘻……你来教我。” “我……” “不准拒绝!嫌我笨?”丛丛公主撅起嘴巴,作势yu泣。 “当然不是!”卡卡鼓起勇气,大步走到她身前,拉起丛丛的手,“一定去!” “可是……我不喜欢种花啊……”走出斗技场大门,卡卡才沉重的吐出这句不敢对丛丛说的话。卡卡清楚,他喜欢的是战斗,刚刚斗技场上的搏斗使他有种燃烧生命的炽热感。观众欢呼、对手怒斥,刀光剑影的那一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人偶。不管从前、现在,还是过去,卡卡知道,他永远不会褪sè的印记是充斥于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孔内的勇气。花园不需要勇气。迷茫的穿行在繁华的花都大街上,卡卡不知何去何从。 “嗨……小恩人!”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搭在卡卡肩头,巨大的黑影和成年男子略显野蛮的大笑自身后掩来。 “噢,是你?开膛手。” “哈……叫我西罗,小恩人,罗摩萨斯的西罗,虽然知识个败家子儿,好歹也是名门嫡亲。” “嗨,西罗,我叫……” “卡卡。我知道,哈……小恩人,街头巷尾的斐真猪们都在传播你的大名呢!噢,抱歉,我忘了你也是斐真人。” “没关系。” “哦?不开心?哈哈……好吧,由于的角斗士最适合去拜访那位豪爽的老萨姆。走,我带你去。”不由分说。他拉起卡卡钻进了街角的小酒店。 半瓶萨姆烈酒下肚,西罗有了三分醉意。脸冒红光,话也多了起来,拉着卡卡说东说西。讲他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讲他在角斗场上的格斗,忽而又说起他的童年,罗摩山地终年不化的雪,接着又讲了他的初恋情人,他少年夭折的表姐……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持续到黄昏,一直是西罗在说,卡卡是最好的听众,西罗的生活经历算不上幸福,可卡卡却无比的羡慕。他自己没有回忆。知道喝光第四瓶萨姆酒时,西罗才发现卡卡毫无醉意。“好小子,哈……好酒量……”醉眼朦胧的拍拍卡卡面颊,他含含糊糊地说,“以前……还是小伙子那阵儿,我……我比你还能喝。” 卡卡很想告诉他自己是人偶,喝酒跟喝水没什么区别,都没有任何意义。还没开口,就见西罗抱着头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却又隐隐听到压抑的哭声。 “西罗,你……” “哈……醉了!”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来,胡乱抹了把脸,掏出口袋里仅寸的三枚银币放在桌上,西罗迈开大步,风也似的冲出酒馆。等到卡卡跟出去时,长街廖寂,夜sè如水。 , 第六章 死亡的与新生的 “西罗……” “呵……”擦了擦眼角,罗摩人强颜一笑,拍拍他的头,西罗的话语仿佛一首诗歌。 “老了,想家了。”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卡卡心里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什么。“西罗,一路顺风!” “再见,小恩人,希望下次见面,不是在战场。”洒脱的一挥手,西罗大步走入浓浓夜sè。 “我也该回家了。”叹了口气,卡卡有些寒意。 “潘,对不起,我被退学了。”家门前的十字路口,卡卡对提着灯笼等他的老花匠说。 “没什么,我的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好了,卡卡快回家吧,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到了明天一切都会好。” 跟在潘身后,卡卡再也不能把这个佝偻的身影,蹒跚的步履的老人和王宫烈焰中那个执枪而立,豪气干云的大将军形象相重合。快步走上前去,扶着潘,他心里一阵酸楚。“他也老了,我却还没长大。” 明天并没好起来,老花匠病了。卡卡的学费用光了潘的继续,他们拿不出买药的钱,更别提请医生了。就这样一天天拖下来,终于并发了热病。老花匠起不了床,卡卡就一个人撑起花店的生意。天气热了,玫瑰不好卖,狼蜂也越来越多,卡卡没白没黑的捉,却没法挽救玫瑰凋零的命运。占星家预言,今年是百年难遇的“狼蜂年”,卡奥多罗大神在惩罚打碎了天庭云宴琉璃杯的玫瑰女神。总而言之,这狼蜂,没治了。卡卡终于放弃了无意义的动作,他知道,再灵巧的一双手,也捉不尽满天的狼蜂。身在葡萄架下,看着花开花谢,朝之花蕾暮成残红,他心痛莫名。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深爱着玫瑰的。爱刺,也爱花。 卡卡想去找丛丛,到王宫工作,他和潘需要钱。 “不行!我死也不能让你去伺候卡奥斯那畜生,弑君的叛徒。”老花匠断然拒绝。 “我们就快断粮了啊!”卡卡可以不吃饭,潘有重病在身却挨不得饿。 “饿死也不去!”老头儿发了这辈子最后一次倔脾气。卡卡听他的话,没去王宫。 第二天一早,老花匠发起了高烧。 “我要去天堂见辛比奥森陛下和黛安娜王妃了。”他笑的如此安详。 “潘,我呢?”紧握着他冰冷的手,卡卡默默流泪。 “卡卡,我可怜的孩子……”潘也哭了。蓦地哈哈一笑,王国大将军重现昔ri神采,“去他的卡卡!王国的荣耀骑士,卡鲁斯男爵,去,把我的拐杖拿来。”卡卡依言取来粗重的拐杖。 “拉开。”卡卡**一扯,喀嚓嚓的机关缴动声响起,拐杖伸长了近两倍,变成一杆乌黑的玄铁大枪。 “老伙计……这些年,委屈你了。”爱抚着长枪,潘又忆起当年纵横沙场的ri子,“卡鲁斯骑士,继承它吧,保卫斐真王国的荣誉。” 卡卡接过黑枪,很重,他几乎抱不动。 “接下来呢……”潘问自己,“告诉他五年前王宫中那丑恶的谋杀,让他替我为老国王报仇么?” “不……”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怜的孩子,**幸福的活下去就够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潘……”卡卡哭着抓住老花匠的手,想把他自黄泉路上拉回来。勉强一笑,潘说:“去王宫吧,卡卡,去做你喜欢的。”说完,他就合上了眼,面带微笑,停止了呼吸。 卡卡yu哭无泪,抱着潘渐渐冷去的身躯,他似乎身在梦境。悲伤与绝望包围在四周,心里像是塞了块布团,乱糟糟,喘不上气来。唯一的亲人离他而去,卡卡又成了孤儿。 “喂,潘!老家伙,快出来交税。”包税员皮克先生胖大的身躯挤进花店。 “喂……人都哪儿去了!?噢,天哪,老家伙怎么了?” “他死了。”卡卡说。 “死了?啊哈……真可怜,他可是老好人呢。”说着皮克先生冲试题鞠了一躬,又念念有辞的祷告了几句。“好了,先别管死人,快交税吧。十六个莫妮卡。” “他已经死了……” “这没关系,死人也得交税。小子,潘的花店可没死。” “你去天国收税吧,我们没钱。” “没钱!?***,卖花的会没钱?” “滚出去!”卡卡霍的站起身来,冷冷逼视着皮克先生。 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皮克不敢直视他满是杀气的眸子,缩着脖子喃喃道:“好,好小子……死鬼的侄子,咱们走着瞧。” 一个小时后,皮克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位神气活现的高个子绅士。 “卡卡先生,我是花都大街74号的弗兰西斯·马尔斯,很抱歉,在这不太合适的时候打扰您。”摘下礼帽,马尔斯先生和卡卡握手道。 “您好,卡尔斯先生。我听说过您,花都最有名的律师。” “哦……那就省去自我介绍,我们直接谈公事吧。关于潘的遗嘱……请把遗书给我看看。” “潘没有遗书。” “哦?您确定?” “真的没有。” “那就麻烦了。”打开文件夹,马尔斯指给卡卡看,“您看,卡卡先生,潘的户籍本上没有您的名字,依照斐真法律,您没有了继承权。” “啊哈……听到没有,小子,老家伙死了,你一个子也得不到。”皮克得意的大笑。 “赶走他,马尔斯,让他滚蛋!” “请安静。”马尔斯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别打扰我工作,皮克先生,这里不需要你。” “请您原谅,卡卡先生,我们必须把这花店拍卖。” 卡卡:“……” “……孩子,听我说,我也很难过。”马尔斯摘下眼镜,摸摸卡卡的头,叹了口气,“可是……” “我知道。依法律,我必须离开,这儿不是我的家。” “大致如此,卡卡先生。”放下文件夹,马尔斯走到潘床前行礼、祷告。做完了这一切,他就开始记录花店内一切家具什物,并估算价钱。卡卡呆呆站着,看着他忙碌。 “值多少?嗨,马尔斯,别忘了,死老鬼还欠我十六莫妮卡,不是,是三十二莫妮卡税金。”皮克先生像只胖大猴子,跟在马尔斯身后喋喋不休。推开皮克,马尔斯又走到卡卡身前,“卡卡先生,我相信,潘先生是深深疼爱您的,没写遗书,只是一时疏忽。这样吧,您可以带走任何东西,只要您拿的动。” “不行!这不合规矩,马尔斯……” “闭嘴,皮克先生,这件事由我负责。卡卡先生拿走的任何东西,都算我马尔斯买下了!皮克先生,您打算和我竞拍?” 皮克干笑几声,说:“不……当然不,随您的便,马尔斯。” “别客气,卡卡先生。听我说,屋角那只花瓶是菲力甫时代的……您去哪儿,卡卡先生?” 没有要古董花瓶,卡卡径自推开后门,走进花园。夏ri炎炎,狼蜂肆虐,玫瑰们似乎也在哀悼老花匠的去世,无jing打采的垂着头。 “再见了,玫瑰花儿,我的女儿们……”卡卡站在花畦中,摘下一朵尚未盛开便以凋零的花蕾,别在胸口。风过田间花点头,仿佛在为他送别。仲夏炎炎烈ri下,万般苦楚涌上心口,卡卡哭了。 背上黑枪,抱起潘的遗体,卡卡走出花店大门。 “上等墓地,外加墓碑、棺木……先生,一共三十五莫妮卡。”公墓老板笑容可掬的对卡卡说。 “……” “先生?” “三十五?” “是银币,先生。” “先下葬可好?我明天一早就送钱来。” “明天?不行!小子,没钱就别死人!滚吧,快滚蛋!” “……等我半个小时。”放下潘的遗体,卡卡飞快的跑出陵园。 “先生们,女士们:看哪,这儿有全斐真最优秀的人偶,阿波罗、雅典娜、萨斐罗斯。看哪,都是最好的……”人偶拍卖场大厅里,人头攒动,拍卖师正卖力的吆喝着。 卡卡穿过前厅,径自走上拍卖台。 “嘿,我说,少爷,您看中哪只了?阿波罗,雅典娜?”卡卡摇头。“想买什么,尽管说,我这儿什么都有……” “什么也不买。”卡卡摘下假发套,“卖。卖我自己。三十五枚莫妮卡。” “嗨,先生们,女士们……瞧一瞧,看一看,全斐真最伶俐的人偶。阿波罗、雅典娜、萨斐斯、卡卡……” “卡卡?你说什么,卡卡!?”红衣少女推开围着自己团团转的侍女、仆妇和低声下气的人偶老板。 “真的是你!?卡卡……” “丛丛公主!?”红影一闪,温柔香软的娇躯挤进怀中,“卡卡,这是怎么了?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会在拍卖场上见到你。” 热情的拥抱过后,丛丛拉着卡卡的手,乌溜溜的大眼睛中满是重逢的欣喜,“知道么,卡卡,我很想你呢。” “我也是,公主……” “瞧你……”娇嗔的白了他一眼,“叫我丛丛,忘了?” “嗯,丛丛。” “喂,小姐,很高兴您喜欢卡卡,他可是值1000卡奥多罗的宝贝……” “1000金币?”丛丛公主脸sè一沉,抬手给了拍卖商一记耳光。 “你!” “10000金币,本公主买了。”冷笑一声,她指着老板的鼻子说,“我的朋友是无价之宝。”吩咐侍从付钱,丛丛公主亲手撕下卡卡脖子上的标签,温柔的帮他戴上假发,“走吧,去王宫,教我种玫瑰。” “丛丛。” “嗯?” “送给你。”卡卡摘下胸前那朵早已干枯的花蕾,别在她的胸针上,“补上生ri礼物。” 从孕育到凋零,永远的美丽。丛丛公主痴痴抚弄着花蕊,淡淡红晕染红脸颊。嫣然一笑,丛丛贴在他耳畔柔声道:“只有开始没有结束,卡卡与从从永远的友谊。”之后是颊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 第七章 王宫后花园 卡卡搬进了王宫,在御花园里种玫瑰。丛丛公主特别关照,没让他和仆人们在一起,单独住在西宫大院一幢小楼中。据说,那是过去辛比奥森王的长女佩佩公主的闺房,卧室里还保留着她的肖像画。拂去画上尘埃,卡卡愣愣出神。那高傲冷艳的俏脸,乌黑的发辫,竟是如此熟悉。佩佩公主的名字也在记忆深处浓稠的泥沼中激起团团涟漪…… “她是谁?”他问自己,思忖经久却找不到答案。珍而重之的收好画框,卡卡也收起了残缺的回忆。西宫事实是冷宫,除了卡卡就只剩下年老sè衰的宫女。丛丛公主要上学,还有其他社交活动,当然不能常来陪他。卡卡没有朋友,就把全部心思都用到花室中,借以消除寂寞。王宫的玫瑰都是种在温室里,没有狼蜂sāo扰,无忧无虑尽情绽放着美丽。 孤孤单单的两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除了丛丛公主偶尔来访,他只属于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对于善良的小公主,他是怎样的感激、崇拜啊。卡卡心中的莫妮卡女神也决不比她更善良、美丽。对于这等高高在上的存在,卡卡知道自己只应该在她的光环下默默仰视,献上高尚的热爱人对神那种热爱。可是少年心中的魔鬼却迫使他靠近渎神的边缘,每当丛丛公主曼妙的身影出现在眼中或梦中,他总是情不自禁的紧张、激动,时常回忆起两人手牵着手,踩着朝霞上学的好时光……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他与公主,应该像其他主仆那样,维持威严对谦卑的关系。可是,他还是不止一次的幻想小公主的舞姿、纤手……当梦魔驱走理智时,他甚至可耻的狂想着再次牵她的小手,而她,则心干情愿的为他翩翩起舞。 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当然不会明白他矛盾的心情,以为卡卡还在因为潘的去世而伤心,心想“怎么才能让他高兴一点儿呢?啊……我该帮卡卡找几个朋友,男孩子孤孤单单的可不好。”善良的小公主想到就做到,立刻派人请来她的好友们当然都是出身高贵的先生小姐来参加舞会。 “卡卡……我要为你开个主题舞会!”她兴高采烈的大声宣布时,卡卡吓了一大跳。“舞会?我不会跳舞……而且……呃……没有而且了。”(而且我只是个人偶,又没有漂亮衣服。) “没关系……哈哈……有我在嘛。”丛丛公主是斐真当之无愧的舞蹈女王,有她来教,大象也能跳出轻盈的舞步。卡卡不是大象,当然学的更快了。一个下午他就掌握了交际舞的技巧,当丛丛公主帮他换上漂亮的晚礼服、戴上装饰了羽毛的黑呢帽后,一个俊俏的小王子立刻诞生了。 “卡卡……**哦!”丛丛公主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明眸中流露出火辣辣的热情。“王子殿下,您真的愿意娶我这个卑微的灰姑娘?” “啊……灰姑娘?” “呵呵……只是表演嘛。干吗那么紧张,小傻瓜。” “……(我当然愿意,可是……公主殿下,你愿意嫁给更卑微的小花匠么?” 舞会并不像丛丛预料的那么完满,来宾中除了先生和小姐,还有巴尔那个小流氓。虽说是帝国大将军西尔华的公子,巴尔却连老爹半份本领也没学到,与肥胖的肚皮恰恰相反,他的嘴巴倒相当刻薄。 当卡卡出现在会场中时,立刻遭到了他恶毒的嘲笑。“啊哈……瞧啊……这是谁?孔雀的少年总督还是东方的王子?人偶穿上衣服就不是人偶了么?哈哈……卡卡,你这条披着糕羊皮的贱狗!来,匍匐在大爷的脚下,告诉我你是怎么混进王宫的吧……” 卡卡本来就很紧张,面对年轻贵族们鄙视的目光,他尴尬的无地自容。少爷小姐们不会听比奴隶还下贱的人偶辩解,根深蒂固的礼貌也阻止卡卡当众痛打巴尔,于是只好灰溜溜的逃走。 舞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丛丛公主赶走了巴尔,却不能让卡卡的心情复原。“打扮的再漂亮也没用,我是人偶,不是人。”自卑如同chun天里苏醒的毒蛇,钻出自尊的冰层,凶猛的咬噬卡卡的心灵。“我要做人,和他们都一样!”他躲在小屋中对自己大吼,直到笃笃的敲门响起时才自愤懑中苏醒。 “卡卡……对不起。”丛丛公主泪汪汪的来道歉,“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卡卡怎会怪她?全世界只有小公主一个人对他好,感激还来不及呢,见她哭的眼睛都红了,卡卡别提多伤心。 “别难过,卡卡。巴尔那个花花公子什么也不懂,我的那些朋友也是目光短浅的俗人,在我眼中,你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更了不起!”丛丛公主火热的目光几乎将卡卡自甘淡泊的心点燃,“对,我绝对不会看错!卡卡,你是最了不起的!你一定会像我爹伟大的卡奥斯王那样伟大!” “可是……我只是个人偶。斐真历史上可有伟大的人偶?”相对与丛丛的狂热,卡卡冷静的近乎冷酷。 “……卡卡……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作灰姑娘。”丛丛公主凄苦的叹了口气,幽怨的望着他。 “?” “是的。我做灰姑娘,你来做王子。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了解各自的心情。”还需要解释么?这已经是最明显的暗示了。卡卡不是不懂,可他不敢相信,而事实上他也不配接受。 “你不是灰姑娘,我不是王子。”人偶的脑子只能理解实际的命令,卡卡也不太能接受应假设。“公主与花匠,王子与灰姑娘……怎样才能真正平等呢?” “平等……”丛丛公主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的,只有平等的基础上才能建立真正的友谊。“只要彼此相爱,当然就是最大的平等!”和大部分少女一样,丛丛也相信爱情是救赎一切苦难的灵丹妙药,可公主的矜持却让她不能直白的说出口。犹豫再三后她嚅嚅的道:“其实出身和地位根本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xing,很多贫民出身的学者都比王公贵族更伟大。知识、勇气、爱心……很多很多美德都凌驾于世俗的权势、金钱、地位之上呢。” “知识、勇气、爱心……”卡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天以后,卡卡向丛丛借和很多书,闲暇时就读上一段,陶醉在前人的智慧中。书读的多了,求知yu也越来越强,很快的,他的思想就超越了不怎么喜欢读书的丛丛,每每在谈话中不经意的崭露锋芒,惹来小公主倾慕的目光。 一天早晨,卡卡正在浇花,提着大水壶低着头走在花丛中,没注意到有人悄悄溜进花室。 “呵嘻……”轻笑蓦地,劲风自身后袭来,卡卡不假思索的侧身探手,施展空手入白刃捉住了偷袭者的手腕。抖手将她摔翻在花丛中。 “是你,丛丛!” 丛丛公主委屈的撅着小嘴,两眼含泪,恨恨的瞅着卡卡,什么也不说。钗横发乱,雪白的裙子也染了几大块污渍,小篮子也打翻了,糖果撒了满地。 “对……对不起!”卡卡笨拙的道歉。扯下脖子上的汗巾胡乱擦去泥污,伸手扶她站起。 “嗨,早安……嗯,你怎么来了?” 小公主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不说话?你……生气了?” 摇摇头,丛丛小嘴一扁:“痛死啦……”接着便呜呜哭起来。“坏蛋,好狠心啊……瞧瞧,你干的好事!” 卡卡这才发现她背上扎满了玫瑰花刺,难怪痛的哭。 “人家高高兴兴来找你,还特地换了新衣服,亲手做了点心,可你……”越想越委屈,于是又哭。 “好丛丛,都怪我,快别哭了……” “我偏哭……”丛丛呜咽着说,“人家痛的受不了,当然要哭!……泣,坏蛋……呜呜……” “我去找大夫。” “不行,要是让人知道,你就死定了!”丛丛拉住他的手,急得连哭也顾不得。是啊,公主不会平白无故大清早的跑到花室来,更不会笨的自己摔在玫瑰丛中,要是让王爷和王妃知道了,卡卡不被烧掉才怪。没法子,卡卡只好把丛丛背回自己的小屋,帮她治伤。 用清水洗了手,让丛丛面朝下卧在床上,自己则用小夹子和剪刀帮她拔出背上的花刺。每拔一根,丛丛就会低声呻吟、叫疼。为了防止她扭动挣扎,卡卡只好跪坐在她小腿上。两人紧贴在床上,透过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心跳,旖旎的氛围让人心神皆醉。 “都拔掉了。”卡卡长长松了口气,跳下小木床。 “还痛……”丛丛幽幽的说。 “还有几根,在衣服里面……我去找宫女……” “不行!”丛丛坐起身来,娇羞的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卡卡听话的背过身。一阵咝咝娑娑的响声过后,传来丛丛低如蚊呐的召唤:“可以了。” 外袍整齐的放在床头,娇小的**散发着炽热的青chun气息,**的脊背纤颀度,原本象牙般光润洁白的肌肤浮起不少淡淡红点。 “稍等。”卡卡跑去厨房,一头扎进脸盆,甩甩头发,水珠飞扬,凉水舒缓了sāo动的心弦。拧了盆清水又取了一瓶玫瑰香露,卡卡回到卧室,小心翼翼拔去最后几根花刺。卡卡用浸了清水的毛巾帮丛丛擦去汗水,又涂上了玫瑰香露,帮她按摩红肿的脊背。这些都是他在教习所学到的。 “回去服用清热解毒汤,花刺有毒,小心热病。” 没有回答他,不知何时,丛丛已经甜甜的睡着了。 卡卡帮她盖好被子,收拾了剪刀、水盆,见她睡得正香,天sè也还早,就把件脏衣服洗干净,晒在窗外。夏ri炎炎,半个小时就干了。坐在床头痴痴望着丛丛娇憨的睡容,不切实际的愿望自心中浮起,“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该多好。” 时间当然不会就此静止,丛丛似乎有点热,推开被子挣扎着翻了个身,少女刚刚发育成熟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凹凸有致的身材散发着不可抗拒的魅力,卡卡想转过头去,眼睛却不听话的瞥过去。纤细的小腿,平滑的小腹,盈盈一摆的柳腰,小鸽子似的粉ru撑起薄薄一抹胸衣,起伏有致。卡卡深深凝视着她恬静的睡容,半张的樱唇吐出芬馥的甜香,长长的睫毛略微上翘,盖住了梦境中的明眸。乌黑的卷发慵然垂在额角,吸引着他低下头,希冀用颤抖的唇来尽情啜取馨香的源泉。双唇方接,卡卡立刻触火般的逃开。 “傻瓜。”丛丛突然挣开眼,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胆小鬼,过来!” 抬头,接下来就是天昏地暗的热吻。恋恋不舍的移开嘴唇,丛丛羞窘的藏在他怀中,两相依偎,享受着激情后的温柔。 “卡卡……”她突然抬起头,脸儿依然羞红,神情却说不出的庄重。“等我再长大一点,我们就去教堂。” 卡卡:“长大……” 幸福中的小情人一点儿也没想过她和卡卡是否该发生感情,人与人偶,公主与花匠,他们的未来看不到希望。之后的两周,丛丛公主有空就往西宫跑。花前月下的御花园里,少不了两厢依偎的身影。 “卡卡,我父王回来了。这几天我不能来找你,多保重哦。”丛丛公主临去前那回眸一笑在卡卡心底留下了最美的烙印,“这盒果子糖给你,记得每天吃一块。吃完最后一块前我一定回来。”轻轻一吻后,她蝴蝶般翩翩飞去。 卡卡于是万分期待丛丛公主的出现,只要花园里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连忙跑出去观望,连觉也睡不好。 果子糖卡卡舍不得吃,一直存着,每晚上睡前倒在床上,数了又数,细细抚摩,计算着丛丛回来的ri子。又是半个月过去了,丛丛一直没有来。卡卡怀疑这都因为自己没有吃糖,于是他就捡了一颗最小的,剥开,轻轻放入口中品尝。很甜,略带淡淡的苹果清香,就像丛丛公主的发香。糖还没吃完,花园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真灵!”卡卡兴奋的跑出去。 月光下的花畦中,高颀挺拔的身影卓然矗立。不是丛丛。借着朦胧的月光,卡卡躲在角落中悄悄打量那个男子。他穿了一袭黑sè薄绸长衫,外套镶了金边花纹的紫sè马夹,腰间还佩挂着一柄古sè古香的连鞘长剑。月光昏暗,卡卡看不清他的相貌,只分辨出他大概四十岁左右,乌黑的短发显然jing心修饰过。面庞瘦削,双目炯炯有神。 卡卡不认识他,看他的打扮气势也不像宫里的其他侍卫或仆人。正在猜测他的身份,那人突然转过头来,朝卡卡藏匿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吓得卡卡大气也不敢喘。刚回过神儿,他已经抽出佩剑,在月亮下舞起一路古代剑法。卡卡也曾经过剑客决斗,可从没想过这小小的三尺铁片竟然能像此刻这般神妙。 那神秘人手中的宝剑早已远远超出武器的定义,宛若一条矫健的银龙在月光下翻腾舞动,仿佛拥有生命的活物,一松手就会飞出九天之外。卡卡能空手捕狼蜂,眼力当然远超常人。可任凭他瞪大眼睛也看不清那神秘人的剑路。每一剑都是随心所yu,没有特别的攻击目的,却又无所不在。剑光所过处留下一团团千万剑气迸shè的光球,千百团光球聚合并串,连缀成一条光芒巨龙。 卡卡如痴如醉的欣赏着旷古亘今的剑技,浑然忘记身在何处,情不自禁的走出了yin影,想看得更仔细些。记忆深处那团漆黑中也脉动着似曾相识的共鸣。在那血与火的梦境王宫中也曾凝望这出神入化的剑术。怒吼一声,打断了他的遐思,神秘人蓦地掷出宝剑,流星般shè向卡卡。 “笃!”宝剑紧贴着脖子深深没入墙壁。神秘人大步走来,目光锁住卡卡,全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卡卡抬起头,毫无惧sè的迎上他的目光。彼此对视了良久,两人皆沉默不语。吃力的拔出长剑,卡卡小心擦拭了那散发着森森杀气的一弘秋水,发现剑背上刻着“神龙”两个古文。 “还给你。”他捧起长剑递还给神秘人,“不要乱丢,很危险。” 那人显然没想到卡卡会这样跟他讲话,目光蓦地凌厉起来,高傲的抬起下巴:“小家伙儿,为什么鬼鬼祟祟偷看我练剑!” “我叫卡卡,是这里的花匠。”卡卡不卑不亢的答道,“我没有偷看你练剑,不管怎么样,花园都算我花匠的领地,而你恕我直言没有打招呼就进来练剑,这实在有失体面。” 目光一冷,神秘人大为光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如此无礼!” “您是谁并不重要。”卡卡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如果您认为跟我谈话有辱您高贵的身份,我可以道歉。” 恶狠狠的瞪着卡卡,神秘人抿着嘴角默不作声,似乎正在考虑如何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花匠。 “先生,如果不嫌弃,我很想请您去我的小屋喝杯玫瑰花茶。” “请我喝茶!?”神秘人吃了一惊,神情古怪的瞅了卡卡几眼,“好啊……小花匠,多谢款待。”最后,他脸上终于绽放难得一见的笑意。 “你的房间很整齐。” “这没什么了不起,先生。”卡卡为他斟满茶,“很抱歉,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茶很不错。”神秘人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房间就像国家,打扫与治国差不多。烹茶正如做学问,都要一丝不苟,急躁不得。小伙子,你作花匠可真屈才了。” 放下茶杯,他站起身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卡卡,您呢,先生?”卡卡忙起身送他出门。 “呵呵……我是这片宅子的总管,不过不常在家。”回头冲卡卡笑笑,“我的名字中也有个卡字,叫我卡先生好 , 第八章 女囚徒 之后几天里,卡先生常来花园,每次都是练上一趟剑法,然后跟卡卡喝茶、聊天,天一黑就走,也不知家在何处。丛丛公主抽空也来找了他一次,还带了不少外国娃娃。“都是阿爹从罗摩带回来的,我们又打了个大胜仗呢。”这回她又用了我们,仿佛把卡卡归为家族一分子。 “真了不起。”卡卡淡淡的评价不知赞的是国王还是罗摩洋娃娃。罗摩的玩具娃娃,斐真的活动人偶,在他眼中,没有大区别。将来若是斐真战败,他也不过是一件小小的战利品而已,丛丛也是,大家都是,所有人。平淡的生活毕竟还是生活,卡卡尚未好好品味轰轰烈烈的爱,潇潇洒洒的秋就悄悄攀上了树梢头。卡先生又来了几次,除了练剑、喝茶,他还送给卡卡一副jing致的象棋,颗颗棋子皆由白玉雕就,棋盘则是一整块上好的檀香木磨制,上了清漆,镂了花纹。 “算是回赠你的茶。”卡先生大方的说。 卡卡收下了。虽然他的玫瑰花茶连枚棋子都值不上,卡先生是非常的人物,跟他客气纯属废话。卡卡很聪明,卡先生一指点,他就基本掌握了棋法棋理。 如果说他是活泼灵动的小溪,卡先生就是汇集百川的汪洋。卡卡偶尔灵感迭起,奇招如异峰突起,可卡先生则深远博大,有容乃大,任何变数在他眼中不过是些小花招。 “知道为什么赢不了我么,小棋手?”某次对弈后,卡先生有点儿得意的问卡卡。 “你在俯瞰。”沉吟片刻后,卡卡说出了自己的败因。“我经历过的,你也都明了。我没体验过的,你也拥有。我的布局谋略在你眼中不过是脚下蹒跚学步的孩童,陪我玩耍就够了。若是真论输赢,未免矫情。”卡先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道理,脸sè虽然平静如水,眼中却禁不住流出赞许之sè。 “人生如棋局,你的体会的确有几分道理。”啜了口茶,他又说:“不过未免太悲观了。棋局如战场,老将固然竟然丰富,小将却胜在血气方刚且不拘成法。胜负不能以年龄定论。不可譬之以国家,遗传祖辈固守成法或许也是个好国王,但要说怎么进取,开创一番新基业就非年轻人不可。” 卡卡没有表示赞同或反对,只是给他斟满茶。 “怎么?你不同意。”卡先生忍不住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卡卡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国王,空谈国是又有何用?我呢……只是个人偶,知道了再多道理也没任何意义。” “你这孩子!真是……”卡先生有点气馁,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是不是国王与是人还是人偶都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你自己的定位!如果你甘心情愿做一辈子小花匠,我刚才的话就算没说!”说完这句话,卡先生穿起大衣就走了。 卡卡呆呆坐着出神儿,细微且不可捉摸,但又千真万确存在的东西似乎开始自心底崩发。卡先生还是常来拜访,每次下棋后总要一边说话一边说些国家大事或外交兵法。高谈阔论后必然征求卡卡的看法。卡卡顺他的意,问什么就答什么。很简洁,每次只是一两句话。 “卡卡,我发誓。你天生就是个做大将军或宰相的材料!”而每次卡先生都忍不住如此赞叹。当然,事后总不忘补一句:“主意不错,就是欠老练。” 直到某天下午,他又说出了上述这番评价后,卡卡忍不住说:“有些话要留在心里。” “留在心里?为什么?卡卡,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嗯?”卡先生炯炯有神的黑眼睛好奇的凝视着卡卡同样漆黑,犹如晴朗夜空般的眸子。 指指心口,卡卡笑而不答。“再下盘棋吧。”他再次提出了挑战。 卡卡赢了卡先生。之后,卡先生再也不和卡卡下棋了,而且一连半个月也没来找他。卡卡有点儿后悔了。“或许我不赢他……”留在心里的,不一定单指话。卡卡也曾向丛丛公主打听,可她却说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对于恋人的男xing朋友,小公主才不关心呢。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时,她常常亲昵的躲在卡卡怀中,勾着他的脖子望着他的眼痴痴的笑。 “为什么盯着我看?”卡卡不解的问。他知道自己相貌俊美,可宫廷里的侍儿又有哪个不俊美? “真神秘!卡卡,你的双眼就像迷宫,我一辈子也看不透,看不厌。” “迷宫……”卡卡苦笑。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斑斑驳驳的sè彩,怪里怪气的景象。那些,或许是记忆的残片。不容他多想,丛丛炽热温香的唇封住了他的冥想,那滑腻的接触,连接了两个年青的灵魂。细细抚弄着她的卷发,卡卡幸福无限。冰冷恐怖的回忆也被美满的现实冲淡。 “卡卡,我跟你讲哦。”意犹未尽的舔舔红唇,丛丛仰起洋娃娃般娇美的面庞。 “每个人的一生都是本很大的书,可这本书并不完整。只有找到互补的另一半,才能说出最终完满。我这本书写满了幸,你那本则铭记了福,和在一起就是幸福。” 卡卡惊讶的望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娇羞的吐吐舌头,丛丛粉颊红霞渐染。 “说下去。” “嗯。卡卡,你可愿意和我读书?” 卡卡点头。 “那么……把不幸的过去分给我一般可好?我愿意用同份幸福回赠。” 卡卡会心的笑了,紧紧拥着丛丛,用心感受她带给自己的柔软馨香。彼此都为那一刻的契合而感动。 “丛丛……你长大了。”轻吻着她嫩白圆润的小耳朵,卡卡喃喃的说。 舒服的长长一叹,旋即又痒得咯咯娇笑,**昂起小巧的下颌,丛丛扮了个鬼脸儿。 “吓着了吧?嘻嘻……刚刚那些或都是咱们阿爹教的呢。” “你阿爹,不是我的。” “嗯……别见外嘛,都一样。” 卡卡啼笑皆非。高贵的公主爱上了卑贱的人偶。 “你真的没有任何压力?” “哈哈……去他的压力。卡卡,你放心,阿爹很开明。就算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不要紧!”抿紧嘴角,丛丛公主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几乎狂热的光彩。“大不了咱们生米……那个……煮成熟饭,然后一走了之!天下那么大,往人群里一躲,他们哪儿找得到!” 卡卡瞠目结舌:“之后呢……” 丛丛的计划还远不止于此。“之后我们自己开花店,作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小花匠。闲暇的时候呢……我就唱歌给你听,跳舞给你看,——法兰圆舞、斐真踢踏舞、罗摩祭舞,或者海蓝孔雀舞……什么也行,只要你喜欢……甚至……”脉脉含情的瞟了他一眼,丛丛一下子钻进卡卡怀中,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娇羞无限的喃喃道:“还有……阿拉丁式双人脱衣舞……”(一种比喻,指代夫妻间那个……嗯,就是那个。) “我要去打仗了!”当卡先生宣布这个消息时,卡卡觉得他很孩子气。 “怎么?不祝福我?” “当然,先生。祝您平安归来。”卡卡有点迷惑,“王宫的总管也要上战场么?” “平安啊……哈哈。卡卡你还真是吝啬,连句凯旋的什么的也不舍得说。”卡先生心情不错,黑亮的短发上加了顶黑呢礼帽,衣着也相当考究,打扮的也很绅士。 “你既不是国王,又不是大将军,怎能用凯旋?”卡卡微笑着。 “走!陪我逛逛……”下完棋后,卡先生出奇的没有立刻走,拉起卡卡,熟练的穿梭于西宫亭台楼榭间,最后进了一幢孤零零单立于高楼广厦间的小石屋。 卡先生没有吩咐卡卡留在屋外,略一犹豫后,卡卡也跟了进去。屋内一灯如豆,借着昏暗的烛光,可看见墙角一桌一椅俱积满灰尘,yin影中的小木床上有团污浊的东西在蠕动。呆呆的站在床前,卡先生脸上饱浸了伤感。 “姐姐……” 灰蓬蓬的脸袋从床上缓缓抬起,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亦随之响起。长发女人憔悴肮脏的面容掩不住曾经倾国倾城的绝sè,可惜修长黛眉下贵气的凤眼却呆滞无神。 “姐姐……”卡先生全身颤抖,紧紧咬着嘴角。 女人傻傻的笑,胡乱抓抓头发,东张西望,无意间发现了卡卡这个陌生人,吓得赶紧缩进床角,小心翼翼的样子像煞了受惊的猫。卡卡这才发现,那女人腰间竟夹了一只连着铁锁的大铁环,另一端牢牢拴在墙角。王宫中的女囚徒,女人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出宫廷悲剧的明证。 卡先生长长叹了口气:“姐姐……” 走上前去,双手握住锁链,**一扯,拇指粗的钢链应声而断。 女人迷茫的注视着他的举动,唇瓣颤抖,终于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佩佩……辛比奥森……” 这几个字宛若千斤巨锤,重重击在卡先生胸口。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卡先生狼狈的逃出石屋。卡卡跟出来后,发现他负手昂头,遥望星空的眼中略过回忆的光。 “卡卡。”好半晌后,卡先生沉声道:“帮我好好照顾黛安娜。” “我?” “嗯。除了你,我不信任别人。”卡先生有些伤感的说。 “丛丛……你知道黛安娜吗?” “哪个黛安娜?” “西宫后院儿石屋里的女囚徒,有个朋友托我照料她。” “哦……那个傻阿姨啊……她好象和已故的黛安娜姑姑同名呢!我没见过,阿爹和莎龙不准我去西宫——我自己也不喜欢,yin森森的,像个鬼屋。” “哦。”卡卡迷糊了,卡先生的姐姐到底是谁?为何会囚禁到宫中? 九月的第一个周末,卡先生出征前最后一次来找卡卡,带他去了黛安娜的石屋,对那白痴女人反复讲:“姐姐,他是好孩子,以后你就听他的话。”他指着卡卡说。 “很荣幸为您服务,黛安娜夫人。”对于卡卡的礼节,黛安娜只答以傻傻一笑。 “记住,卡卡。”临走前卡先生严肃的对他说,“绝对不能把照顾黛安娜的事儿告诉任何人。” 卡先生走了,丛丛公主也忙起来了。“阿爹回来前,我要学会一支新舞,等他班师回朝时,跳给他看。”卡卡不能出宫陪她上舞蹈学校,只好住丛丛早ri学会凯旋舞。 秋季玫瑰品种不多,卡卡空闲时就常去御花园大花田帮其他花匠的忙。久而久之,也学会了不少其他花卉的栽培法,也认识了不少新朋友。都是同行,大家很容易交流,因为不知道他人偶得身份,他们也都很喜欢卡卡。特别是专门培植兰花的老法普,简直把卡卡当成了亲儿子。每次卡卡去了兰圃,法普都拉着他的手讲自己潜心研究多年的七sè毒心兰。“七sè毒心兰”又名“彩虹兰”,花开七朵各为一sè,盛开时宛若彩虹。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花匠成功使它七sè一起绽放。法普的目标就是制造这彩虹兰花。彩虹兰花粉有剧毒,蜜蜂和蝴蝶都不能给它授粉,若要开花必须人工授粉。百年来因此中毒而死的花匠数不胜数,王宫中的花匠里从事这项研究的也只有人称“疯子”的法普一人而已。 “我要成功培植出‘彩虹兰’,并在伟大的卡奥森王凯旋之ri双手奉上!”当他发布了这个宣言后,立刻成了所有花匠痛恨的对象。 “培植‘七sè毒心兰’?老天,他想自杀!” “还要献给国王陛下?这是谋杀啊……”闻到彩虹兰花香的人必死无疑,老法普就此被同行们离弃。 但卡卡很崇拜他,认为他是宫廷花匠中唯一的大学者。从法普那里,他也学到了很多花道之外的学问。“祝您成功,法普先生。” “多谢了,小卡卡。只有你和我才是真正的艺术家,其他的家伙都是花匠。什么也不懂,只会重复前人,相互抄袭的可怜虫。他们不值一提,真的,不值一提!”秃头老法普翘着大胡子的样子还真像个了不起的艺术家。 “没错。创造永远是最神圣最光荣的事业。”卡卡接受了他的历年,却没仔细考虑这神圣航路上的风景与暗礁…… 一大早,他就带着扫把、脸盆、手巾……去了石屋。 “黛安娜夫人,我来打扫了。”傻女人还是怕他,惊恐的缩在一角,用被子蒙住头,偶尔露出恐慌不安的大眼睛偷偷观察他的举动。 卡卡拉开厚重的窗帘,朝阳立刻把yin暗的小屋照亮。没了yin影的保护,黛安娜如同赤身**暴露在光天化ri下般既羞窘又害怕,不禁抽泣起来。 放下手中的活儿,卡卡拉过椅子坐在床前安慰她。告诉黛安娜自己不会伤害她,打扫一下卫生对她有好处。总是生活在yin影中会生病,多晒晒太阳才健康。黛安娜就像个孩子,而且还是很乖的小女孩儿。当她断定卡卡不会伤害自己后,就认同了他的工作。 “……谢谢……”揣摩半晌后,她从被子中探出头,向卡卡道谢。那模样,滑稽极了,也可爱极了。 “她也没有回忆啊……”卡卡叹了口气,同病相怜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潜意识中,他甚至发现黛安娜也曾出现在他的噩梦中——那高居王座旁的受害者。 不知不觉中,她的头竟挤到卡卡怀中,面对他垂询的目光,她怯生生的指指阳光说:“火……我怕。” “夫人,不是火,那是阳光。”卡卡想这样解释,可话到口边却变成了“看惯了就不怕了。”他也曾经惧怕阳光,当成为人偶后第一次挣开眼时。 “嗯!”黛安娜温顺的应了一声,双手紧揽卡卡的腰,生怕稍一松手,阳光就趁虚而入把自己烧掉。 “幼儿都有依赖成年人的天xing。”这种解释勉强压下了卡卡心头的不安和对丛丛公主的负罪感。 圣母般神秘美丽的黛安娜,天使般俊逸的卡卡,宫中帷幕下的女人和她的人偶监护人,这是既诡异又亲切,宛若花非花,雾非雾的画卷,鲜明的风格浸渍在淡淡的悲凉海里,泛起白花花的梦幻泡沫,泡沫破碎,溢出另类的温柔。 , 第九章 卡卡与凯旋兰 看护男可不是个轻松活儿,卡卡现在就碰上了大麻烦。 一个无风的黄昏,醉醺醺的老法普不速而至,闯进卡卡的小屋后还在不停往嘴里灌酒。老头子吓坏了正在吃饭的黛安娜,而醉鬼本人显然也大吃一惊。 “天哪,卡奥多罗大神,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这辈子还是头回见!小姐,您一定是公主或者娘娘!” 黛安娜藏在卡卡身后,听到他最自己说话,刚一探头,就碰上了老法普瞪人的牛眼,立刻吓的缩回头去,紧紧依偎在卡卡怀中,不敢离开分毫。卡卡忙柔声安抚黛安娜,同时尽量简洁的向法普介绍了她的身份——患了失忆症的女官,自己则负责照看她。 “嘿,卡卡……你可真是全斐真最差劲儿的护士!”拍拍闪亮的秃头,老法普自以为是的说,“病人就像娇嫩的花儿,藏在温室只能更快凋谢,只有多晒太阳才能健壮起来!” “晒太阳?”卡卡犹豫了。黛安娜怕阳光。 “对!就是晒太阳,还有凉爽的风和美妙的花香,这些都是最好的灵丹妙药!好……就这样决定了。”胡乱揉揉大胡子,又灌了口酒,老法普大声嚷道:“明天一早带她去御花园散步吧……顺便到我的花室,彩虹兰应该由彩虹一般美丽的黛安娜夫人品鉴!”不等卡卡回答,他就提着酒瓶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只留下一屋子酒气。 “他是好人。”轻拥着黛安娜,卡卡微笑着回答了她眼中的疑问。孩子,对人的划分通常是好、坏二分法。而刚刚法普的行径足以归为匪类。惊疑散去,黛安娜纯净的黑瞳中也泛起甜笑。卡卡还是第一次细心观察她的眸子,惊奇的发现,她的瞳sè与卡先生、丛丛公主竟完全一致——漆黑纯净,宛若纯净的墨玉。 “黛安娜,想不想去花园散步?”法普的话有道理,她苍白的肤sè,正是缺少阳光的表现。 “一起去?”黛安娜没有回答,偏着头问他。得到卡卡肯定答案后,她愉快的点了头。 “好……明天一早,我们去御花园散步。”卡卡爱抚着她乱蓬蓬的秀发,“在这之前你得先洗个澡,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 “好……”黛安娜乖巧的点头,嘴角抿出温柔的弧线,“你也一起!” “哦?” “一起洗澡!” “……”(头痛) 当**的卡卡把兴致勃勃玩着浴液泡泡的黛安娜提出浴室时,无邪的笑靥下,成熟女人丰腴的**让他难免意乱情迷。尽管是麻木的人偶,他的心跳仍明显的加快。女神般完美无暇的**宛若一整块雪玉磨制,圆润优雅。柔和的线条充满古典气息,颊上一凉,七sè流光在烛光下碎裂,是黛安娜吹来的皂泡。他这才回过神儿来,抓过浴中把黛安娜包了个结实。换好衣裙,卡卡抱着她坐到琉璃镜前,细心擦干湿漉漉的长发。 “佩佩……”镜中的黛安娜嘴角绽放安详的微笑。“乖女儿……” “佩佩?”卡卡心底渗出莫名的战栗,冥冥中,仿佛有漆黑的秀瞳正冷冷凝望,想要看见清楚时,心之彼方却漆黑一团,比黑夜黑的是纤影末梢随风而逝的发辫…… “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联袂临幸”——当黛安娜挽着卡卡的手出现在御花园中时,花匠们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上述感受。牵着黛安娜的手,卡卡领着她穿行在花园中。“玫瑰”、“郁金香”、“百合”、“太阳花”、“熏衣草”、“牡丹”、“杜鹃”“三叶槿”……他一一指给她看。尔时ri出东方,朝露未散,徐徐晨风中花与雾笼成亦幻亦真的美景,卡卡觉得眼前花海与身畔的黛安娜同样美的近乎失真,来如chun梦无痕迹,去似朝霞无觅处。 “嘿,小子!”法普的秃头挤了进来,“来着正巧。走,大叔请你们喝早茶。” “瞧瞧……这就是我的宝贝!”一进房,卡卡就被他拉到温室。十几盆兰花含苞待放,实在看不出有何神奇之处。 “彩虹兰?” “对……就是她。花中公主,心狠手辣的美人儿……”法普对花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正常界限,爱恨交集的神情有点吓人。 “彩虹……”黛安娜紧贴着卡卡蹲下,好奇的打量着看起来很平凡的兰花。 “对。最美的兰花,可惜还没开。”卡卡惋惜地说。 “想看?”她偏着头问。 “当然。”卡卡随口应道。他对兰花的栽培不熟,但也知道距花期应该还有一段ri子。 “兰花……开给卡卡看。”黛安娜天真的自言自语,纤手温柔抚弄花苞。 淡淡的银光自指尖与花苞交接处闪亮,神奇的一幕就在卡卡回头那一霎展现。花开了。赤橙黄绿蓝靛紫,七sè彩虹在洁白的花瓣上调出瑰丽而矜持的风景线,而命令彩虹兰开放的黛安娜却让卡卡更感吃惊。 “大神官!”他知道使花开放的秘术是祭司院评议会的资深大神官们才有可能掌握的能力。 “嚓啦……”杯子失手摔了个粉碎,一脚刚刚跨进门槛的老法普不敢置信地指着盛开的彩虹兰,惊讶的张大了嘴。好半天后才自轰隆中挤出可怕的惊叫:“噢!老天!感谢天上地下所有神祗!啊……***……宝贝儿,你真的开花了啊!?” “看到没有!七sè……七sè啊……我成功了,卡卡!神啊,比我预计的还要美丽百倍!提前一周开花,难道是兰花女神的神迹?” “是黛安娜的神迹。”卡卡心想。 想到黛安娜,这才发现她安静的有些异常。 “花香……好难受……”痛苦的揉着胸口,她脸sè惨白。 卡卡猛然想起彩虹兰花粉有剧毒。忙抱起黛安娜冲出室外。 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黛安娜打了个喷嚏,脸sè好多了。 “好些了?” “嗯!”黛安娜甜甜一笑。 卡卡也没忘了法普,刚要回去救他,秃头花匠跌跌撞撞的冲出门来,和他撞了个满怀。 “法普,你不要紧吧?” 扶他坐下休息,卡卡发现他脸上隐隐透出黑光,眼睛也红的吓人。 “酒……快给我酒。”法普痛苦的呻吟着,嘴巴张的很大,可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猛灌了几口烈酒后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 “来,你也快喝,烈酒可以解彩虹兰毒。” 卡卡是人偶,根本不会中毒,可他还是喝了酒,又喂戴安娜喝了些。 “卡卡,你知道么!?现在我激动的想哭。”法普接过酒壶大口灌酒,眼角隐有泪痕闪动。 “我父亲、母亲、妻子,全是中了彩虹兰毒而死,要不是发现烈酒可以延缓毒xing,我也早就上天堂了!现在——感谢神——我终于成功了……” “恭喜。”卡卡淡然道。 “哦!?怎么,你不高兴?” “为了一株花付出如此代价,我不能认同您的理念。” 微微一愕,法普旋即惨然一笑:“是啊……无论怎么看,我都是个疯子吧……创造出奇迹的心情……旁人根本不能理解。” “我可以尽量理解。” “哦……那可多谢了。”法普看起来有些落寞,可马上又兴奋起来。“卡卡,你听着!我以彩虹兰缔造者之名宣布,从今天起,将她更名为凯旋兰。将在吾王凯旋之ri双手奉上!光宗耀祖,了却毕生心愿!” “献给陛下么?……祝福您。”两带人的牺牲与毕生努力就是为了“光宗耀祖”的虚名?卡卡越来越不理解这位“凯旋兰”的缔造者了。 七sè凯旋兰并没给法普带来好运,还没等他把自己毕生的成就公布于世,强盗般的近卫兵就洗劫了他的花圃。所有兰花在履行绽放凯旋兰的使命之前被粗暴的刽子手们剪除、烧毁,意图阻止暴行的法普则被痛打昏厥后拖到宰相封·多古勒脚下。 “培植魔花,图谋暗杀国王陛下的贱民,罗摩人探进王宫的毒手,你还有觉悟吗!?”高壮的白发老人不怒而威,素有“白发鬼”之称,以酷政及铁腕手段闻名于世的大宰相在收到宫廷花匠们的告密后,心中就已经定了法普的死刑。 可怜的秃头法普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诬告为罗摩间谍,还当宰相大人不承认凯旋兰的存在,挣扎的爬起来,为自己的成果解释。 “死不悔改的家伙!”封·多古勒轻蔑的拂拂袖子。 “拉出去绞死!” “多古勒,是谁……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几百米外都能听到‘白发鬼’的怒吼呢!”盛装的贵妇人美的熠熠生辉,昂贵的钻石、丝绸把她烈火般的魅力衬映的无以复加。 “王妃殿下万安!大将军万安!”包括封·多古勒在内,相衙内所有人都毕恭毕敬——不仅向美艳的莎龙,更向她身后“冰山”与“暗影”完美结合的男子,“噩梦代言人”西尔华大将军——敬礼。 咯咯的娇笑过于放浪形骸,可对莎龙而言,放荡正是她一生的写照。历任两代国母的美丽女人朝一向面无表情的西尔华抛了个媚眼儿,“他们都怕的不得了啊,西尔华,我是不是在狐假虎威?” “哪里,王妃娘娘才是尊敬的对象。对于我,恐怕心里暗骂者居多吧。”脸sè略显苍白的西尔华话语却锋利刻薄的赛过刀子。 被刺伤的封·多古勒脸sè铁青,心中暗骂“毒蛇”、“禽兽”。作为将军,西尔华的确百战百胜,可作为朝臣,他的手腕就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了。排挤异己、私设公堂、暗杀政要、贪污军饷、强占民宅。甚至最近又有传言说他与王妃莎龙私通。看他俩眉来眼去的神气,传言真伪可想而知。 王妃的到来间接救了法普一命,忙于应酬的多古勒没心思处置他,吩咐将他关在大牢收押。也正因如此,卡卡才能在三天后与他重逢。 得知法普被捕的消息后,卡卡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匆匆去了他的花室,眼前所见唯有一片狼籍。稀世名兰被无知与野蛮践踏、蹂躏,法普一家三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痛心之余,卡卡更迫切的希望见法普一面,想知道他境遇如何。自己虽然人小力微,但作为朋友,怎么也该帮他作点什么。 无计可施的时候,幸好丛丛公主来访。听了他的烦恼后,小公主再次表现了她的侠肝义胆。“别担心,包在我身上!” 两人赶去大牢,通融一番后,卡卡终于见到了遍体鳞伤的法普。身心双重打击已经彻底摧毁了他,当卡卡出现在面前时,灰白的眼仁只略微翻动了一下,旋即恢复死气沉沉。 “法普……你……”卡卡伤心的流下泪水,奄奄一息的法普似乎与潘去世前的景象合而为一,双倍的悲痛使他麻木不仁的人偶心灵也不禁抽搐、刺痛。善良的小公主虽然与躺在血污中看起来有些狰狞的老法普素不相识,但一想到他受的苦,再看看卡卡伤心的模样,也忍不住黯然落泪。 “卡卡……回去!墙……角……”似乎认出了卡卡,法普jing神稍有起sè,眼中也恢复了几分光彩。 “墙角……”死死抓住卡卡的手,他蠕蠕重复着意义不明的单词。“快去……墙角……” “好的,我知道了。”没有询问进一步的解释,卡卡冷静的点点头。“多保重。这个给你,记得等我们回来。”青花小瓷瓶塞到手中,香醇的葡萄酒让法普jing神大振。裂嘴笑笑,他递给卡卡一个感激的眼神。 “是什么?”法普的小屋内,丛丛好奇的看着卡卡手中那包糖豆似的小颗粒。挖开墙角的砖后。他们只得到这么一包不起眼鹅的玩意儿。“凯旋兰花子。”卡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法普没能等到他们回去。瓷瓶空了,牢房内溢满了酒香,葡萄萃取物让他红光满面,虽然死前没能再看一眼心爱的凯旋兰——哪怕只是花子——他依旧微笑着上了天堂。除了默默祈祷,卡卡也接下了他肩上卸下的重担。 , 第十章 幸福生活的影子 “凯旋兰将盛开七sè彩虹,法普,你在天堂看着吧!”发下这个誓愿的卡卡借了丛丛350个莫妮卡,向狱吏买了法普的遗体,帮他沐浴熏香着好寿衣后,御花园不起眼的角落中举行了一个包括死者再内共计三人的葬礼。凯旋兰缔造者的家族以法普为终结,悄然湮灭于黄土一抔中。 “我会让凯旋兰在国王陛下面前绽放为了您,而不是国王。” 凯旋兰的花子在卡卡的花室萌芽,半个多月后,就在各sè玫瑰间点缀出万花丛中一点绿。 中秋时节花期迫近,卡卡也开始面临过去法普家族始终没能解决的难题。凯旋兰划分有剧毒,卡卡不怕,可花毕竟不能只开给他一个人看。喝酒解毒只能治标,人们也不可能必须喝得醉醺醺才来赏花。几十盆含苞待放的凯旋兰都被转移到温室内,除了卡卡,丛丛公主也自告奋勇来作义工,帮忙浇水、锄草。经常出入卡卡小屋的女人可不止丛丛一人,美丽的黛安娜甚至连午觉也要睡在卡卡床上。当这一切活动升级为规律时,小公主与失忆美妇人碰面的尴尬事儿就在所难免了。 丛丛第一次见到黛安娜时身穿淡蓝棉布衬衣外罩月白小马夹,同sè裤子紧裹修长笔挺的玉脚,过早发育成熟的**玲珑有致,波浪般的黑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巴,左手提小桶,右手小剪刀,俨然清爽爽的小仙女。黛安娜午觉方醒,拥着锦衾斜倚床头,半睡半醒间怅思淡淡,信手理理发钗,梳梳秀发,刚想大叫卡卡帮她穿衣,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活力四shè的丛丛跳入眼帘。 “啊!” “呀!” 两人同时尖叫。 “对……对不起!”丛丛受惊兔子似的跳出去,迅速把门关上。 “是谁啊?”丛丛怀疑自己眼花了。那个女人,很眼熟。 漂亮女人藏在公主情人的卧室里……当私情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撞破时,接下来该发生什么呢?将刚刚的一切归于真实与幻觉之间的丛丛想当然的胡思乱想。是掩面哭泣,转身逃走,找个角落一个人伤心?还是找那负心人破口大骂,从此恩断义决?或者表现王族女骑士的风范和他的秘密情妇决斗?……好象都不适合目前的心境啊……之所以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维,许是平素看多了少女小说留下的后遗症。真实的心情,丛丛自己也说不清。 “……不行啊……必须找她谈谈!”丛丛虽然活泼热情,却不是冲动的女人,真相她还要亲自确认。 转身,小心翼翼走到门前,犹犹豫豫伸手……门开了,在她敲门之前,衣裙穿的乱七八糟的黛安娜先推了门。 “你!”丛丛确信这次自己没有眼花,“黛安娜姑姑!?”她脸sè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身陷冰窟。四年前死在王宫火灾中的姑姑,前皇后黛安娜活生生出现在面前,这情景不能不让丛丛想到她平生最怕的那个字。“鬼……” 好奇的打量了她几眼,黛安娜没法从混噩的回忆中截取与面前少女有关的碎片。偏着头想了一下,她鼓起勇气向丛丛伸出右手,“您好。嗯……我是黛安娜,很高兴认识您。”这是卡卡教给她与陌生人打招呼的昆仑各部通用礼节。 呆呆伸出手,丛丛怎么也不觉得掌中温暖的玉纤属于“死人”。 卡卡自温室回来时,丛丛正在帮黛安娜梳妆。冲风韵不同却同样美丽的笑靥微微点头,卡卡打过招呼后,对丛丛说:“你们认识了?很好,那就不用再介绍了。” “卡卡,你真的不知道黛安娜姑姑的身份?”温室中,丛丛总算把跟屁虫般粘着卡卡的黛安娜骗走,忙急切的追问。 “知道一点儿。如果她是你姑姑,想来卡先生就该是国王陛下了。”自己竟莫名其妙的和卡奥森王成了朋友,这还真不是普通的滑稽。 丛丛听不懂他的自言自语,犹豫片刻后,嗫嚅的说:“按理说……姑姑早就死在几年前的火灾中……可现在竟活生生出现在我们面前……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火灾……”卡卡眼角浮起朦朦胧胧似曾相识的火光,宫闱、夜宴、血……一切都在红的透明的火中跳动。“既然她还活着,所谓的火灾,恐怕另有隐情。” “呃……那个……我也不清楚呢。”丛丛不能再说下去了。 关于那场突然的火灾,坊间流传着不少不利于他父王和继母莎龙的谣言。既然黛安娜还活着,就说明谣言不一定仅仅是谣言。 “无论如何……这都与我无关。”卡卡冷静的说,“我只是个小花匠,所作的,也仅是完成朋友不管是卡先生还是伟大的卡奥森王的嘱托而已。至于黛安娜,不管她过去是何身份,现在都只是个可怜女人。” “我知道!”丛丛有点急了,“可是……你不能总是和她在一起啊!这算什么嘛!因为……反正这是不对的!” “嗯,我来照顾黛安娜的确不太合适,”卡卡没有注意到丛丛不满的真实原因。“卡先生回来后,我会请他另想办法。” “卡卡!你知不知道,她是我姑姑。按理说,就算见个面你也该鞠躬行礼高呼‘娘娘万安’才对!可现在……”丛丛想到黛安娜睡在卡卡床上chun梦阑珊的风韵,火更大了。 “你们在一起,成何体统嘛!再说……你可是我的!”最后一句话流露的醋意表明了她小女人的心意,可用词实在欠斟酌。 “你是我的”这不能不让身为人偶的卡卡由衷反感。仔细想来,他还真是被她从人偶拍卖场买回宫的呢。 “说的对,其实我见到您也该跪拜叩首,高呼‘公主殿下万福’呢。”冷冷的话语也刺伤了极度敏感中的丛丛,她心痛难当,泪水夺眶而出。“你……” 卡卡后悔了,刚要解释,丛丛纤细的手掌重重落在左颊。“卡卡……你是大混蛋!”丛丛伤心而去,风中飘来一串串嘤嘤哭声。被她一记耳光打愣了,等卡卡想去追时,丛丛早就不见了踪影。 呆呆站在花室中,沉静表面下的内心波澜起伏。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尚且不能完全明了,至于未来,更是一片漆黑。没有丛丛,他的生活至少失去三分之二的光明。 举着风车跑回来的黛安娜与哭着离去的丛丛擦身而过。即便是孩子的智力也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们……吵架了?”试探xing的问了一句,见卡卡点头,她壮着胆子偎依在他身旁。 如何安慰人,卡卡没有教她。该说些什么呢?直觉告诉黛安娜他们吵架与自己有关。 “对不起。”她说。 卡卡摇摇头。 “嗯……加油!”道歉之后,她聪明的想到了鼓励。 “谢谢。”卡卡勉强一笑。 “还有……很好!”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很好?”卡卡惊诧的扭头,不明白她究竟在乱说什么,。 “你们吵架,很好,黛安娜现在比高兴……更高兴!”之后是天真无邪的一笑。 与丛丛公主的矛盾,卡卡把原因都归咎于自己当时不够冷静。“如果心平气和的解释,结果该不致如此。”他很想找丛丛道歉,可决定权在人不在己,丛丛公主可以随时来御花园,他却不能擅闯公主的寝宫。他也满怀希望的徘徊在御花园门口,希望偶遇伊人,一天、两天、三天……一周过去了,熟悉倩影仅在梦中出现。对于他与丛丛的失和,黛安娜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喜悦,卡卡不得不担心,再与黛安娜国王的姐姐,丛丛的姑妈,前斐真国母,年龄两倍于自己的失忆女人相处下去,将来恐怕难有好下场。正如丛丛所说,“这样很不好”。可不管怎样,他也必须履行监护人的责任。直到卡奥森王那位一直装神弄鬼的卡先生回来为止。 心乱如麻,越理越乱,卡卡只好在工作中排解郁闷的心情。关于凯旋兰的卓有成效的研究,也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完成。 由于法普家族三代人的努力,凯旋兰七sè齐放的难题已经基本解决。培植要诀、阳光、水分、养料的配给也难不住卡卡。他所有需要解决的,是藏在美丽彩虹下的剧毒。仅知道花粉有毒和酒能解毒还远远不够,卡卡要培植无毒凯旋兰,还必须深入研究。 为了分析花毒,他首先得采集样本,蝴蝶蜜蜂不为凯旋兰受粉,卡卡就自制了小巧的采集工具,收集花粉。凯旋兰花粉呈淡黄sè,小颗粒状。只有在水晶放大镜下才恩能够看清其构造表面凹凸不平,绝类蜂巢。卡卡收集了半小瓶花粉,偶然有次忘了盖紧瓶塞,过了一晚再去看时,发现花粉已经cháo解。吸附了晨露后溶化为半晶体半溶液态的无sè混合物,并散发出极为刺鼻的异味既酸且甜。那股子酸气刺激的卡卡鼻子发痒,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这还幸亏他是人偶,倘若换了正常人,早就呛昏了。用吸水xing强的棉纱纸卷成纸卷,伸进瓶内萃取花粉溶液。伸进去时是舞白的纸,抽出来时却成了乌黑的碳。溶液的吸水xing强的吓人。偶有几滴自纸条尖端滴落,书简就把梨木桌面副食的坑坑洼洼,嘶嘶的冒起黑烟。花粉受cháo后挥发,和着空气进入人的呼吸道,并附着于黏膜上,强腐蚀xing造成呼吸道受损,引起窒息进而死亡这就是凯旋兰中毒症的原理吧。 卡卡的知识只允许他得出以上结论。怎样才能够消除花粉溶液的强腐蚀力呢?这正是解毒的关键。用水中和吗?卡卡用1比100的比例配制了凯旋兰花粉溶液,然后丢进一枚银币,急促的气泡泛起,半刻钟后,银币完全融化了。不能稀释,卡卡自然又想靠了法普的方法用酒来中和。当葡萄酒与花粉溶液混合后,表面看不出任何变化。过了很久,酸甜的刺激xing气味才渐渐转为一种新鲜苹果般的清香。第二天再观察时,刺激xing气味已经大大弱化,现在的气味宛如热锅炒菜时加入米醋后挥发出的醇香。再次向混合溶液中投入硬币,虽然仍有气泡泛起,频率却远比用纯花粉溶液时缓慢的多。 工作到此陷入僵局。卡卡不知道花粉溶液与酒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应,自然不可能深入分析下去,更好的解毒剂也无从找起。倘若沿用酒解毒的办法,效果实在不佳,速度也极缓慢。等到酸xing中和,受害人的呼吸道早已经受了重伤。 正所谓丕极泰来,工作陷入困境,另一方面反而大有好转。冷战一周后,丛丛公主终于忍不住回来找他。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早上,当丛丛公主冷冰冰的招呼声自身后传来时,卡卡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回头一看,火红衣裙的小公主双手提着竹篮,踮起脚尖俏生生的站在窄窄的门槛上,这种高难度的动作,除了掌上可舞的丛丛公主又有谁能做的来?太阳也将半张火红的笑脸挤进门来,明丽而不失亲和的晨曦映的丛丛流光溢彩,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丛丛……” “您好啊……卡卡先生,很久不见了呢,最近很忙……” “丛丛!” “嗳!”丛丛后半截冷嘲热讽的寒暄尚未出口,卡卡就飞一般的飘到跟前,紧接着是熟悉的胸膛和紧紧环住腰肢的臂膀。 “卡卡……” “别说了。”然后是昏天黑地的热吻,这还是卡卡第一次主动吻丛丛。娇喘细细的抬起头,丛丛脸儿羞红,娇艳不可方物,原本刻意冷漠的伪装与矜持统统冰消瓦解。 “丛丛……对不起,上次我……” “不准再提!” 谁对谁错已无意义,小巧的樱唇传来她的炽热,滑腻的香舌撒娇纠缠,尽抒相思之苦。 “卡卡,大混蛋!”两相缠绵时,丛丛这句粗话也蕴了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懊恼的弹弹她粉嫩的脸蛋儿,卡卡说:“你已经是第二次骂我混蛋了。老实说,我真的很混蛋?” “嘻……上次算我瞎说,不过你的确有点坏一点点儿。” “?” “你呀,还好意思问?气走了人家,又不追来道歉……”丛丛委屈的撅起小嘴说,那天吵架后她立刻就后悔了,可又不好意思回去找卡卡,无可奈何下只好站在花园正中老槐树下**大哭,希望卡卡追踪哭声轨迹来找她。可她伸着脖子全心全意大哭了一刻钟,全王宫都吵得翻了天,只有卡卡没听见。后来哭累了,只好放弃,松开死死抱住老槐树的手,任由宫女把她拖回寝宫。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他,可缺了卡卡却总又心神不定,做什么也提不起jing神。不好直接来找卡卡,丛丛就每天黄昏时分准时溜到花园散步,全身神经绷到极限,随时准备扮成“邂逅”某人。一周下来累死了不少神经,可恶的卡卡却像只旱季的蜗牛,窝在家里就是不出来。丛丛公主气的恨不得cāo把菜刀冲进小木屋去砍了他。忍无可忍中相思终于战胜矜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主动上门来找他。卡卡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拍着额头苦笑起来。 “我也有找你呀……每天早上我都在御花园走来走去,可一次也没见你。现在才知道,是时间不对头。” 丛丛:“原……来……如……此。(难道上天注定要本公主出丑?)—__—” , 第十一章 凯旋兰症候群 听卡卡讲述了凯旋兰花毒的研究成果后,丛从提出了一个解决困境的好主意。 “与其另找解毒剂,不如仍从酒上着手。解毒效果会不会与酒的浓度有关呢?” “浓度……好主意!”卡卡眼睛一亮,脑中迅速理出一条新思路。“丛丛,我们需要大量的高度酒!不要斐真葡萄酒,最好是罗摩玉米烈酒。” “没问题!我这就去偷酒窖钥匙!” “小心啊……别被捉到。” “哈哈……放心放心,老爹不在家,谁敢管本公主!”丛丛是个急xing子,想到就作,说着话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活像只快乐的兔子。 罗摩玉米烈酒的中和效果的确比葡萄酒好,但距完美解毒还有一定距离,提取更纯的酒成为了突破困境的唯一途径。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料,丛丛带着他洗掠了皇家图书馆,在脑子被浩瀚的书海漂白之前,卡卡终于在一本不起眼的《炼金术指南》上找到了“关于蒸馏的秘术”。抱着这本**回到小屋,卡卡连夜攻读,勉强理解了“蒸馏法”的原理。并开始按图自行设计蒸馏器。 时近晚秋,卡奥斯王前线告捷,凯旋之ri将近,凯旋兰的培植工作也迫在眉睫。 在这最忙的时候,偏偏丛丛公主又要去学一门新礼仪,据说是将来出嫁时的守则,大抵是妇德教育,还有相夫教子那套规矩。没有丛丛帮忙,黛安娜当然也不适合从事这种危险工作,卡卡只好一个人没白没黑的泡在花室里,天天与烈酒花毒打交道,整个人都快被熔化了。 花毒对于人体的伤害,也在研究之列。卡卡是人偶,不怕毒,正是理想的**实验品。他也曾想过用小动物代替,可实在不忍心,想来想去,最后能用的只有自己。 “除了腐蚀xing,花毒进入血液后是否会引起其他并发症?”为了得出结论,卡卡大量向静脉和肌肉注shè花毒,并记录症状。根据一本古代解剖学医书的描述,他自己磨制了手术刀,制作了简易注shè器。根据注shè量的增加,依次出现“头晕”、“盗汗”、“心跳加快”、“呼吸衰竭”……等症状。到此为止,卡卡就不敢再增加剂量了。等量的花毒若是用在人身上,足以消灭一个军团,卡卡也时常为注shè花毒是否留下后遗症而担心。可过了一段时间后,这些症状竟都神奇的消失了而且花毒对他再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查了古代魔导书后才知道,他体内已经产生了抵抗凯旋花毒的免疫力。一本关于天花和瘟疫的邪术书中提到的“牛痘”接种,给他带来启示。“如果有人中毒,只需要接种我的血浆就会平安吧?” “也许可以在动物身上施放花毒,能够幸存下来就可以提供抗生素了。”这的确是治疗凯旋兰血液中毒比较可行的方法。不过血液中毒的概率毕竟微乎其微,卡卡研究到此后也就没必要继续深入下去了。虽然他也偶尔想到过“传染xing”和“人工投毒的军事作用”,可若真做这方面的研究就沦为邪道了,他不想成为火刑架上的牺牲品,没必要冒异端的险。 之后卡卡又把主要jing力放到他的玉米酒和蒸馏锅上。成功提取了多次蒸馏后的纯净液体后,他根据古医书的习惯,将之命名为酒jing。 酒jing与花毒的中和效果令人满意,但反应条件所要求温度较高。卡卡为酒jing的高挥发xing发了一阵子愁,后来终于想通。人体口腔的温度大约符合反应要求,挥发xing的花毒与酒jing恰好在呼吸道中和。如此一来,只要在欣赏凯旋兰的时候嗅几口酒jing,就能达到解毒的效果。 第一片黄叶飘下枝头的那天,凯旋兰进入了花期。卡卡壮着胆子带黛安娜进温室赏花,等她出现中毒症状后,立刻给她闻酒jing。几分钟后,果然恢复了正常。 “终于成功了啊……”卡卡激动的望着满室彩虹,“法普,你在天国,可有看到!?” “什么!?成功了啊……”小公主听到喜讯时,显得比卡卡还激动。好奇心重的丛丛当然要先睹为快,当她看到温室中盛开的彩虹云堆时,立刻激动的流下眼泪。艺术家的天赋使她轻易掌握了凯旋兰的灵魂,彩虹下美的韵律与真义那些卡卡决不会产生的梦幻、联想滔天巨浪般冲击着她审美的堤岸。卡卡是最好的花匠,她则是花的知音。刹那间满室兰花仿佛也都有了生命,争奇斗艳,似乎正在为她而开放。丛丛的回敬方式更直白当场昏倒。卡卡还当她中了花毒,吓得手忙脚乱,连忙让她嗅酒jing。 丛丛迷迷糊糊间觉得又香又醇的东西凑到唇边,本能的伸舌吮吸。这下可不得了,半瓶酒糊被她喝下肚!蛇上树般扭着身子爬起来,丛丛公主脸颊发红,舌头打结,漆黑的星眸也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儿。张牙舞爪的说了好大一席话,可卡卡却一个字也听不懂。望着她发呆,两眼茫然。可能看出了他的困惑,丛丛停止不知所云,开始用她最擅长的肢体语言舞蹈来表达。 斐真慢舞、斐真快舞、踢踏舞、圆舞、罗摩武功舞,不知名的自编舞,……舞越跳越美,衣服却越来越少。等到跳到新学的“盛装女神凯旋舞”时,她的“盛装”除了内衣就微只剩下酒气了。等到香喷喷的**挤入怀中时,卡卡才发现大事不妙,而此时丛丛已经开始扯他的衣服了。 “很热啊……你不觉得?”她喃喃问道。处子馨香和酒香充斥了小小的花室,卡卡难免意乱情迷。与上次拔玫瑰刺时相比,丛丛更添几分成熟风韵,对他的诱惑也增强了数倍。 “卡卡,请……抱抱我……”这句话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接下来的动作他当然很熟悉,他毕竟曾是祭司院“圣洁”的女神官们调教出的极品“秘戏伎”。可这次是卡卡平生首次主动亲近女人,不需任何技巧,两颗心贴紧就足够。丛丛公主的似水柔情也成功逐散了女神官们和安姬丽雅夫人给他造成的心理障碍。当两人袒袒相对时,卡卡没有一丝憎恶感,更没像以前那样想把怀中的女人推开甚至掐死。 “卡卡……我学了婚姻礼仪课。”丛丛公主半醉半醒,酒jing消除了一半羞涩,剩下的一半,她选择用不停说话消解这很符合她的xing格。 说着话,她把卡卡的手拉到胸口。“女官讲了这个地方的作用,说是对孩子和丈夫都有用……人家……想不通呢。”卡卡低头含住软玉般光润可爱的淑ru,舌头也轻轻拨弄渐渐变硬的分红**。 “噢……真好……”丛丛舒服的惊叫了一声,半张的小嘴,眯着眼睛,脸上呈现无比享受的神情。身子向上挺起,紧绷的像张拉满弦的弓。微微上翘的ru峰也充血胀大,卡卡一只手竟握不住了。 缠绵中,丛丛也感受到了卡卡男xing特征的变化。小腹与那粗大坚硬的大家伙邂逅后,忙惊得缩回去。粉颊上泛起更深一层的红晕,涟漪般扩散开来。不过丛丛毕竟是丛丛,几秒钟后,她就判断出那玩意只是样子吓人,并无危险。老实不客气的一把逮住,倒是卡卡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被她摸的羞窘非常。 “噢……卡卡。”他拉着卡卡的手沿着纤细的腰肢滑到只有舞蹈家才可能拥有的修长完美的大腿上,缓缓移到小腹下。“女官也讲了这里的用处据说是丈夫进去和宝宝出来的通道。宝宝出来我明白,可丈夫怎么进去呢?卡卡……你来告诉我吧。”迷离的眸子中蒙上一层羞涩或紧张的水雾。闭上眼睛凑到卡卡耳边,她甜甜的补了一句:“因为……你就是我的好丈夫啊!” …… 痛并快乐着的美梦醒来时,丛丛已经身在闺房白玉小床上。没有熟悉的身影可以偎依,心里未免有些徐慌张。只记得和卡卡巫山**,之后他又帮自己洗了澡,穿好衣服。再往后,就剩下梦了。轻拥锦衾斜倚床头,盯着梳妆台上红烛火花噼噼啪啪,眼也和着烛光眨呀眨。对于发生过的一切,她非但不后悔,甜蜜之中还有几分暗自得意。 “这回生米煮成熟饭,谁也不能逼我嫁人了!”从女官那儿得知继母打算在父亲回国前把她嫁给西尔华将军的猪仔儿子巴尔后,丛丛就明白了婚礼课的目的。反复考虑后,她胆大包天的小脑瓜中想出了以上的计谋。卡卡的酒jing实际并不是事件唯一的催化剂,丛丛提去的小竹篮中塞满了玉米酒,足够把两人灌翻。 无论如何,结果让她非常满意。那种事非但不像想象中那么疼,反而有点回味无穷…… 好容易到黄昏,晚饭也没吃,丛丛灵巧的躲过宫女森严的监视,提着小皮鞋翻墙逃走。赤脚跑在凉沁的石阶上,微暖的秋风配上好心情,抿住嘴角却抿不住微笑。那俏模样,不像与情人约会的小公主,倒更像个窃喜得手的小飞贼,直到远远望见卡卡门前队队佩剑的卫兵时,丛丛才自美梦中惊醒。 “发生什么了……?卡卡在哪儿?”逮住卫兵头目,她连珠炮似的问。 “谁?卡卡?那个小花匠啊……昨天就被抓到将军府了据说是勾引公主……” “瞎了你的狗眼!我就是公主!”丛丛一记耳光把卫兵打矮了半截,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扯着哭腔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这些都是听西尔华将军的公子巴尔少爷所说。而且据说当时公主又睡在他床上,“这事儿……”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们……”丛丛后悔多次在巴尔面前说起卡卡,一定是那胖猪头收买了宫里人作眼线,监视她和卡卡。多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回卡卡。 “带我去将军府。”深吸了口气,平静一下混乱的思绪,丛丛沉声说:“他是无辜的,我要带他回来。“卫兵头目苦笑着点头哈腰,可就是不肯通融,丛丛一再逼问才说:“公主殿下,那小子闯大祸了!”“闯祸?” “公主您看,”卫兵头目指着被胡乱丢成一堆的旧书,“《金石药学》、《人体解剖原理》、《炼金术指南》、《传染病理》……都是邪术书啊……那小子是个危险的黑魔导家,是匍匐在卡奥多罗大神脚下,伺机咬上一口的毒蛇异端分子啊!” 丛丛公主刚要反驳,一股黑烟随风吹来,呛得她咳嗽连连。 “那是什么?”她指着正在焚烧的一堆花盆问。 “那小恶魔种了一屋自七彩毒心兰,我们正奉命焚烧……” “凯旋兰……焚烧……”丛丛公主只觉得天也旋地也转,眼前一团漆黑。 , 第十二章 一起坐牢吧 卫兵破门而入的时候,卡卡着实吓了一跳。原本要盖在睡得正甜的丛丛身上的毯子也随着沉到谷底的心滑落。虽然也曾不止一次设想过此等境遇,可当噩梦成真时他还是不知所措的呆立了片刻。铁链套住脖子后,僵硬的人偶神经恢复了往ri的麻木。 “请别打扰她。”冲床头比了个手势,卡卡没有声辩,从容的跟卫兵走了。 “啊哈……原来是你!该死的人偶,见到老朋友,很吃惊吧?” “巴尔!?”卡卡不明白为何会在此地遇上他。不容多问,就被厉声吆喝的卫兵推上囚车。回头一瞥,只看到卫兵头领谄媚的鞠躬,称巴尔为将军公子。巴尔则满脸得意的yin笑,满不在乎的塞给卫兵头领一大把金币。余光也扫过了巴尔身后寸步不离的人偶皮皮。那空洞依旧的眼神中,是似曾相识的迷茫。卡卡被押到大将军府时已经是午餐时分,西尔华将军忙着赶去参加王后莎龙的私人舞会,没空理会儿子的情敌。细长的三角眼上下瞟了卡卡几下,他随口问:“勾引公主?你!?” “……这个问题该由公主殿下来回答。”卡卡冷静的答道。 夸张的挥挥手,西尔华不耐烦的嚷道:“不懂规矩的贱民没资格与我争辩,我不想再看见你,给我拉出去关起来!”一连串的“我”字充分说明了他yin冷的面目下膨胀得无以复加的粗暴和自以为是。 对这位斐真“猛虎”,卡卡印象极差,巴尔固然恨卡卡入骨,可还没胆子置他于死地。西尔华将军一向不管儿子胡闹,可今回为了他与丛丛的婚事,实在费了不少心计。好容易等到卡奥斯王出征,莎龙代理朝政的机会。凭他与莎龙的“深厚友情”,强迫一个小女孩就范本非难事。可不成想儿子不争气,非但得不到公主青睐,还扯出来个莫名其妙的宫廷花匠,让他大为恼火。 “关到你与公主订婚,那之后,随便你怎么处理。”他随口的判决就把卡卡一脚进地牢。 “可是……那小子和公主……”巴尔可不甘心戴绿帽子。 “他与公主怎样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我愿西尔华的儿子成为斐真驸马,未来的王国继承人!明白吗,蠢货!”政治婚姻的价值在于它能给缔约双方带来多大好处,至于当事人的幸福,无权奢谈。 ru猪般粉红的胖脸在父亲的专横面前变得铁青,直到西尔华出门后才露出凶残的恨意:“皮皮!滚过来!” 可怜的人偶侍从再次成为出气筒,被打到几乎报废。 作为死囚的卡卡与其他犯人一样,进牢房之前先享受了狱吏们丰厚的洗尘宴。 “新来的小公子,给点小费吧,哥儿几个也好尽心伺候您。”方面大耳却生了一双老鼠眼的狱头不怀好意的狞笑道。 “很抱歉,我现在没钱。” “没钱!?噢,说什么呢……小杂种,没钱?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哈。天哪,太让大爷失望了。”笑声一敛,“老鼠眼”熟练的换上凶残的嘴脸:“赏他一顿‘杀威棒’,算我请客!” 勤劳的狱卒没有因为对象还是个孩子而手软,严谨的打足了三**棒后,把卡卡丢进一间土牢。 “嗨……晚安,新来的伙计。如何,还撑得住吧?”墙角yin影下钻出一个干瘦矮小的中年汉子,脸上的刀疤和手脚上砺砺瘰瘰的伤痕,说明他是老房客了。 翻过卡卡,目光和他晴空夜sè般的眸子相撞击时,中年汉子不由得一愣,惊讶的赞叹道:“你真行!居然没昏死?老子也自诩是条好汉,可当初那顿棒子还是打得我错过了晚饭。好家伙,血都没流啊……”翻身爬起,卡卡活动了一下筋骨,除了麻木,他没有其他不适感。人偶的神经和**与人类相比就像木头,对痛痒的反应相当微弱。 “您好,先生。我叫卡卡,看来要打扰您一段ri子了。请多关照。” “得了,得了……别客气了,小伙子,我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先生,叫我杰克,‘草上飞’杰克,嗯?听说过没有?”先插了一下头,卡卡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倒是知道一位‘侠盗’杰克,好象也叫‘草上飞’来着。” “啊哈……完全正确!侠盗杰克,来无影去无踪的好汉杰克!”用大拇指点点胸膛,他发出了与瘦小的身材极不相称的洪亮吼声,“就、是、老、子!” “久仰。”卡卡再次施礼,“可是……您怎会在这儿?” “我……”得意代之以尴尬,羞愧的抓抓头发,杰克罗里罗嗦的咕囔着:“是啊?我怎会在这儿?牢房?天啊……女神莫妮卡,真滑稽!当然是被捉来的,难道我会喜欢来这鬼地方?妈的,完美的盗贼,也难免失手,这就是真理。”想不到梁上君子也是莫妮卡女神的信徒,卡卡觉得杰克挺好相处,心情也稍微改善。 “喂,你呢?小卡卡,犯什么事儿进来的?是不是摸钱包失手被捉……哈哈,别灰心,我小时侯也倒过这种霉,要不要我教你几手?” “多谢好意,不过,……我的罪名……”叹了口气,卡卡说:“据说是勾引公主。” “勾引公主!?”杰克惊讶的瞪大了眼,“哇塞,真厉害!勾引公主?听起来的确是贵公子才够格犯的罪啊!”堆满仰羡之情的脸盘凑了上来,杰克急切的问:“你被冤枉了,对吧?总不可能真的得手了吧?女神保佑,我是说你……和那个公主。” 卡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混乱的问题,犹豫了十秒左右,只好点头。 这下子杰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西尔华看到作为赃物堆在案上的邪道书和七彩毒心兰时,才知道自己真的小觑卡卡了。 “小小年纪竟是个邪恶的术士!?”他决定把卡卡转交给祭司院。宗教裁判所的火刑架比他的刽子手更适合招待异端分子。 “送他去拜龙那儿!”大主教最喜欢虐杀异教徒了,这件小礼物,应该和他的口味吧。 “关于你的罪行,还有什么要解释的?”摘下架在与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不相称,显示了强烈权利yu的鹰钩鼻子上的金丝眼镜,奥古多罗大神的狂热信徒,大主教拜龙冷笑着打量着卡卡。 “罪行?尊敬的主教大人,我不认为自己所作的一切冒犯了斐真任何一位神明。” “啪!”拜龙脸sè一沉,案上作为证据的《酸碱原理的药学应用》摔向卡卡脸上。卡卡啊本能的躲闪,厚厚的线装旧书碰在头后,又反弹开。拾起书,小心拭去尘土,卡卡解释说:“我的确有看关于炼金术和人体病学的书籍……可是,既然这些是收藏于皇家图书馆,自然不能算作异端典籍。况且,我只是个花匠,没有研究巫术和黑魔法……” “还敢狡辩!被恶魔腐蚀心灵,不可救药的罪人啊……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对奥古多罗大神在人间的全权代表,我,圣·拜龙说了些什么鬼话啊……” “不算异端?研究剖开活人肚皮,把内脏作成装饰的邪术,还不算异端?花匠?哈……好个了不起的小花匠!瞧瞧你种出了什么!?七彩毒心兰!你也想谋杀大神?”(传说中一位信奉异教的罗摩王子,在舞女的蛊惑下把彩虹兰献给奥古多罗大神,妄图加以毒杀) “我没有!”卡卡大声辩解。“我的凯旋兰无毒,它将在卡奥森王凯旋之ri开放!如果不相信,我随时可以证明给您看!”卡卡惊人的气势面前,拜龙大主教的威严显得做作可笑。 “混蛋!贱狗!小兔崽子!”熟练的骂着与身份极不相符的脏话,拜龙满脸皱纹都气的发抖。 “花言巧语留着向异端陪审团说吧,火刑架会教授你真理!” 见他完整的归来,杰克松了口气。两道浓眉滑稽的蹙成八字,他嬉皮笑脸的问:“哈……驸马爷,赴宴回来了,怎么没个哥哥我带杯喜酒呢?” 见卡卡没理他,杰克尴尬的摸摸鼻子:“啊……哈……别当真啊……开玩笑的。小兄弟,他们打算怎么处罚你?” “烧掉。”卡卡简捷的答道。 “烧……”杰克惊愕的瞪着他,“烧掉!妈的,这算什么?勾引公主也不至于处火刑吧?” “事实上,我还身兼了异端之罪。”哭笑不得的呆了片刻,杰克摇头苦笑。“卡卡,很抱歉,我不得不表示惊讶。年纪这么小的异端,我这辈子还没听说过呢!我说,光凭罪名,你将来也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罪刑与前途有何关联?杰克的推理当然是牵强可笑的。然而,在这病态的,扭曲的国度,荒谬的价值观反而更接近真理。正如负负得正,卡卡不是哲学家,对杰克的预言没有多作分析,一笑置之后也留下几许伤感的烙印。“将来?我还有将来?” “怎么是拜龙那老芋头?刚刚有个漂亮女人来找过你,我还当是公主娘娘回心转意,拉你回去作驸马了呢。” “有人来探监?是丛丛吧……”卡卡很担心自己的事儿连累了她,女孩子家的名节在斐真可不是件小事儿,更不用说堂堂公主了。“希望她一切平安……”仰头望望张满情态cháo气熏天的青石墙面上唯一的天窗,一尺见方的小洞仿佛是连接尘世yin间的鬼天门。黄昏的残阳经过栅栏筛滤,七零八落的遗失在牢内化不开冲不淡的黑暗里。视线范围你的一切都蒙着脏兮兮的灰sè。坐在粘乎乎的草席上,嗅着发霉的cháo气,卡卡觉得整个人都像株营养不良的毒蘑菇。 杰克这个人,与其说健谈倒不如说是个“牛皮大王”更贴切。说起这个侠盗的落网,还真让他脸红了两秒钟。“妈的……和几个娘们喝酒,醉的连爹娘都忘了,只记得拎着酒坛子冲到街上碰倒了一个强行征税的官兵。之后打了一架,醒来后门牙少了一颗,人也在刑部大牢了。 “妈的,晦气!要不是多喝了几杯,谁逮得着我‘草上飞’杰克?”这话倒也不算吹牛。杰克的本领,卡卡是亲眼见过的。某次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听到门外有官差皮靴声经过。脑后只听“刷”的一声风响,再回头看刚刚还在呼呼大睡的杰克踪影全无。直到官差走远才听到头顶有动静杰克四脚大张平平贴在天花板上,活像只大壁虎。jing觉xing如此之高的杰克也会酒后失仪沦为阶下囚,人的际遇可真是捉摸不定。 卡卡的命运也同样不在本人的掌握之中,极度苦闷的时候,一缕阳光撬开了牢房大门。 “公主……真的不行,这不合规矩啊!” “闪开,本宫来探望朋友,谁敢阻拦,当以冒渎罪论处,格杀勿论!” “丛丛!?”地狱一角的卡卡似乎听到天堂的声音。 “还不开门!”吱呀呀的开门声中,灯光和丛丛急切的叫声同时冲到面前。 “卡卡……你……”还没适应光线变化,熟悉的娇躯先一步扑到怀中,鼻端嗅到的是青苹果味的发香,耳中听到的是让人心疼的嘤嘤哭泣。“卡卡,你还好吗?……呜~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泪汪汪的抚着卡卡的面颊,丛丛恨不能提他承担所有苦难。 “我很好,你呢?”微笑着摇摇头,卡卡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心,哄她不再哭泣。 “我也很好……”羞涩的咬着嘴唇,瞟了眼四周的狱卒,丛丛凑到他耳畔,柔声说:“就是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 卡卡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理智告诉他应该报之以感动的恸哭,可人偶的本能却将他的答复限于微笑和简简单单一句:“谢谢。” 不过仅仅这些对丛丛公主而言也是多余的。“傻瓜!跟我还客气?”娇嗔的白了他一眼,丛丛恋恋不舍的离开他胸口,擦擦眼泪,拉着他的手说:“我这就去找莎龙和多古勒,明天就放你回来!” 明天么……那该是自己被送上宗教法庭被告席,成为斐真史上最小异端的大ri子吧?卡卡不想借助丛丛的力量脱罪,他天真的幻想光明正大的无罪释放,并让所有斐真公民都知道他小花匠卡卡才是正确的。 “不用麻烦的,我可以在法庭上澄清自己的清白。”卡卡客气的刺伤了丛丛的心,怨怼的跺着脚,她撅着小嘴边哭边说:“到现在你还把我当外人么?这……不如我陪你一起坐牢好了!” “丛丛,我不是这种意思……”卡卡慌了手脚,忙又把她揽到怀中柔声安抚。 “什么‘这种意思’,‘那种意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怎么能不急?” “……好了,我明白了。”笨笨的卡卡总算明白了姑娘家的心意,“那就帮我准备明天申辩的证物可好?” “好啊,好啊~没问题!准备什么,快说吧!”丛丛破涕而笑,只要能帮沙锅内卡卡,她就心满意足了。 jing惕的扫了一下四周,卡卡压低声音,急促的说:“回我的小屋。还记得那张小木床么?床下有个地窖,里面应该还有几盆凯旋兰,你帮我带来一盆还有酒jing,千万别忘了,靠近凯旋兰前先嗅酒jing哦……” “好!我知道咯。”秘密的工作让童心未泯的丛丛暂时忘记了伤心。神情的凝望着他,“卡卡,你可真是个有心人。” “快走吧,是法普先生的死,教会了我凡事小心。” 依依不舍的拉着他的手,丛丛低头不语,卡卡再次催她回去时才抬起头,泪眼阑珊的说:“等着我哦……马上就回来。” 说罢转身飞奔而去,鞋跟敲打着石板地面,人已去,清脆的脚步声却袅袅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大牢里。 丛丛再次回来时手上多了只小竹篮,除了点心、糖果,还有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嗳?酒香!”刚刚起一直装睡偷窥小情人儿互诉衷肠的杰克一跃而起,丛丛眼一花,手中的酒瓶就不翼而飞了。 咕噜噜灌了几大口,拭去嘴角酒渍,杰克松爽的叹道:“好酒啊~自从进了这鸟笼,还是第一次喝纯正的斐真红葡萄酒呢。” “喂,可恶的家伙!”他解了酒瘾,丛丛可生气啦,撅起小嘴瞪着杏眼,娇斥道:“哪有随便抢人家东西的?大马猴,把酒还我!”说罢摊开白生生的手掌,伸到杰克面前。 “大马猴?”杰克尴尬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哭笑不得的说,“美丽的小公主,我的相貌还不至于那么抱歉吧。”“丛丛别失礼,这位是杰克大哥,了不起的侠盗。”卡卡忙打圆场。 “哦,偷酒的侠盗,杰克先生,很荣幸认识您。”委屈的行礼,还不忘小小的刺他一句。苦笑着抓抓头,杰克把酒瓶塞回竹篮。“好了,厉害的小公主,偷酒盗杰克认输了。”说着夸张的高举双手,逗得板着俏脸的丛丛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好福气啊,小兄弟。”贴着卡卡的耳朵,杰克羡慕的说:“如果还有这么美丽可爱的小公主,我杰克也愿冒杀头的罪去勾引!” “……祝您成功。” “真的不能留在这儿陪你?哪怕只有一晚也好。”撵走狱卒,从竹篮底层取出凯旋兰后,丛丛仍不愿回宫。宫廷侍卫早就闻讯赶来,可在她“谁敢进来我就自杀”的威吓下,只有在大门外等候。 “快回去八,明天就没事儿了。想见面,有的是机会呢。”“可是……”算不得多愁善感的丛丛此时此刻却分外柔弱多情。“如果……如果明天他们还不肯放你呢?那……我……”说着竟泣不成声。 叹了口气,卡卡抬手爱抚着伊人粉颊,手指小心滑过哭肿了的秀目,温柔的拭去泪珠。“如果我不能出去,那就……一起坐牢吧。我们。” , 第十三章 午夜幽兰 “真是个好姑娘啊……”啜了口葡萄酒,杰克对丛丛赞不决口,“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重情义的好姑娘,更别提她还是尊贵的公主了。卡奥斯倒生了个好女儿!小子,你可得好好待人家啊。” “那当然。”听到有人夸丛丛,卡卡也感同身受般高兴。 “嗳……不过……上午那个女人可不是她呀!” “哦?” “我是说……上午来探望你的那个女人——她可不像公主,说是皇后娘娘倒还差不多。” “您说的究竟是谁?” “就是……喂,这酒……有点……不对头……”杰克舌头突然变大了,眼神儿也朦胧起来。 “酒jing!?”卡卡劈手抢过他手中的瓷瓶,一斤多酒jing,七两下了杰克的肚子。 “不能喝啊……快吐出来!” “哈哈!你……你说什么呢?多棒的烈酒啊……吐……吐出来?别……嗯~别胡说……”杰克一个趔趄栽倒,几秒钟后,传来震天的酣声。这种天字一号酒鬼,总不会死于酒jing中毒吧?担心也没用,卡卡小心藏好酒jing,躺在草席上,胡思乱想了一阵儿,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卡卡有个习惯,要么就不睡,要睡就睡得很实在,就像脱了线的木偶,软软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可今晚好梦正酣时,却突然惊醒。“好梦正酣”是临时抓来的形容,实际上,他什么梦也没作,就那么突然翻身而起,由睡到清醒无需过渡直接实现。心砰砰的跳,嘴里也不假思索的冒出一句:“谁?谁在叫我?” “是我,卡卡。”白衣魅影初看似远,眼一眨就飘到牢门前。再揉揉眼睛,她竟侧身钻进来,比进自家庭院还轻松。 “黛安娜!?你怎么来了?” 穿着睡衣的黛安娜微笑着偎在怀中,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非兰非麝的吐息在秋夜中袅娜飘荡,散作一室芬芳。 “真是……这么晚了,还乱跑,冷不冷?”脱下外衣给她披上,卡卡照顾她那么久,这种关心早已成了习惯。月下飞天镜,清辉玉臂寒。朦胧中卡卡似乎感觉不到黛安娜的体温是冷是暖。若非鼻端充盈着熟悉的苦杏仁儿体香,他定会怀疑自己在做梦。 “为何到这儿来,这么晚了。” “想你,又找不到。”黛安娜稚气的瞪大眼睛,全心全意的凝视着他。“我们的家换了一群可怕的新主人,然后我就找你找不到。那个我不喜欢的红小姐也不见了,不知道问谁才好。晚上月亮很好,我就跟月亮讲话……那个……不对不对,是打听——天底下的事儿她知道一半,另一半归太阳的奥古多罗管。幸好,莫妮卡(月亮)知道,于是我也知道。最后来找你,最后我就到了这个大房子,我问:卡卡在吗?你回到说‘我在这儿,谁在叫我。再最后我就高高兴兴的来了,最后就找到你了。”一口气说完后,她又笑了,一如既往的温柔。 “黛安娜,辛苦你了。下次请别用两个以上‘最后’。” “哦……我记住了。”黛安娜乖巧的点头,“其实在第一个最后之前,我也有来过。午睡的时候,风的jing灵问我是否要梦游,我说要,就游到卡卡那里。最后就到了这儿,可是梦里没有你……”喘口气,眨眨眼,她接着说:“梦醒后当然也没有你,最……于是,很伤心。” “……我知道了,黛安娜是好孩子,很了不起。”卡卡想哭,可监护人在被保护者面前不得不装出坚强。 黛安娜又笑了,在她的智商现状而言,高兴了也只会笑。“啊……你这么说我很高兴,辛比奥森从不认为我比他更了不起,佩佩决不夸奖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你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虽然听不很懂,可卡卡倒觉得这几句实在不象孩子话。 “那么,卡卡,我和红姑娘谁更好一点儿?” “……”(真是……马上又恢复原形了) 卡卡不想骗她,现在又委实说不出准,她和“红姑娘”丛丛谁更是好孩子,只好耍起大人常用来对付孩子的手段。“这个问题很复杂,黛安娜长大就明白了。” “你想让我长到多大?”黛安娜信以为真,双臂平平张开,如水月华在纤手中凝成若有若无的光球,卡卡知道她拥有超越大神官的魔法力,对这位前斐真国母,天才的女神官他实在应付不来,只好狼狈的说:“先别急着长大,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哦……”收回光球,黛安娜一本正经的说:“飞来的,晚上没有马车啦。”莫妮卡女神般的美丽高贵,七岁孩童般的心,和此二者为一的黛安娜有时候真让他无所适从。 “我是说守卫,他们让你进来?” “当然不是啦~都好凶呢。”黛安娜心有余悸,“他们一见到我就扑上来,心里想着要剥光我的衣服,还要作一些其他我不太懂的可怕事。我当然很害怕啦,于是我说‘你们都睡着吧!’”说到这儿,她还挥舞着睡衣袖子,重现当时的情景。“然后‘梦的jing灵’就围住他们了,每人咬一口,就都睡着了。” “太危险了,下次不要再来。” “我们一起回家,都不再来了。” “……我现在还不能出去,你先回去。”卡卡知道黛安娜可以轻易把自己带出牢笼,可他不想就这么背负着不白之冤逃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黛安娜鼓着粉颊撒娇,皇后的风姿与邻家女孩儿般的娇憨融于一身,塑造出无可抗拒的魅力。卡卡痴痴发了好一阵子呆,“那就永远在一起”都到了嘴边儿才回过神儿来。**甩甩头发,他告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如果他与黛安娜发生了任何不该发生的东西,一对不起丛丛,二对不起卡先生,三对不起先王亡灵。似乎还对不起一个记忆中时沉时浮的“佩佩”姑娘,可仔细时,什么意像也抓不住,只剩下心乱如麻。 “黛安娜,你乖乖的听话。快回去,回来我就回家了。”“为什么总是我听你的话?”瞪圆的丹凤眼最大限度表明了黛安娜的不满。“为什么你不能作一回乖宝宝,也听听我的话?” “因为……”(她已经会怀疑了,不知道算不算好现象)“因为我是大人啊……”卡卡挤出和蔼的笑容,低头摸摸黛安娜的脸颊。“我懂得你不懂的道理,当然要听我的。” 说这番话的同时,卡卡不由得脸红。“长不大的人偶还敢奢谈道理,我倒更像个骗子。“ “道理是什么……真是个坏东西!”黛安娜忿忿吐出恍若格言的无忌童言。 “好,卡卡。黛安娜听你的。不过……你要快回家哦。我会想你的……” 卡卡点头,代替火刑架作出承诺:“快走吧,天快亮了,乖乖回去作个美梦。” “嗯。梦见卡卡的嘴唇和黛安娜的脸粘到一起了……嘻嘻。” “嗳?” “因为那就是美梦啊!”黛安娜毫不羞赧的仰起螓首,几乎是深情的望着卡卡。“黛安娜最喜欢卡卡亲了,酥酥痒痒,心里甜丝丝,真想一辈子也不分开。要作美梦,这就是最美的呢。咦?卡卡,你怎么了?看起来好伤心……” “没有,快回去。”藏起晴空夜sè般深邃的眼中同样深邃的悲伤,卡卡微笑。 “惭愧啊……皇后娘娘,请恕我不能祝福您美梦成真。” , 第十四章 永无止境的旋律 “小子!如果你败诉,刑期最好排在兄弟我后面。” “苟活几ri,又有何用?”卡卡听不出杰克的临别赠言是善意的安慰还是恶毒的诅咒,现在没心思考虑其他了。由于丛丛的斡旋,卡卡被破例允许带证物上法庭。走上被告席时,卡卡环视四周,发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观众席前排焦急而又深情的注视着他的丛丛公主,穿得还是昨天那件红裙子,定是一夜没睡,眼睛红的像枚胡桃。幸灾乐祸满脸jiān笑的巴尔,还有他身后侍立的依旧满脸堆笑写满迷惘的小人偶皮皮,法官席上的大主教拜龙,陪审团席也大都是熟人——祭司院里让莫妮卡蒙羞的女神官和大教堂中披着神父外套,会念《圣经》的狼们。 当拜龙自以为是的宣读完他的罪行后,傲慢的施舍给他其实可有可无的十分钟申辩时间。根本不打算听他辩解,他已经开始吩咐侍从准备火刑架了。 卡卡对这决定命运的十分钟倒相当重视,整理好衣装,抚顺头发,又深呼吸了数次,刚打算开口,所有人也都投去惊诧的目光。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尴尬的道歉,丛丛擦擦眼泪又深情的望向卡卡,“本想给你加油的,谁知道……才一站起来就忍不住想哭。”读懂了明眸送来的心意,卡卡报以理解的微笑。“我都知道了。” 愣愣看着他,丛丛大眼睛忽闪着,长长上翘的眼睫毛再次悬起泪珠。这时台上的卡卡已经开始了申辩。 “关于引诱公主,图谋不轨的罪名,我想没必要也不需要在宗教法庭上解释过多。我与丛丛公主真心相爱,若要定罪也该由我王陛下和皇后娘娘来决定,还轮不着拜龙大主教您越俎代庖。” “卡卡说的对,我们的确是真心相爱,您快释放他吧!”泪眼婆娑的丛丛公主忍不住又站起来插话。 “肃静!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还不给我闭嘴。”被卡卡锋利的言辞激起一肚子火的拜龙夸张的敲着桌子,对拥有嗣子身份的公主如此粗暴,正说明大红主教袍下的拜龙,其实不过是个野蛮浅薄的家伙。相较之下,轻声安抚丛丛稍安毋躁的“银发鬼”多古勒就聪明多了。 暗示丛丛别替他担心,卡卡继续申辩。“至于偷阅邪术书,制造妖花,图谋加害国王陛下的罪名,更是无稽之谈!法官大人,请允许我出示证物。”得到拜龙勉强的点头后,卡卡自竹篮中搬出了盛开的凯旋兰。遇雪犹清,经霜更艳,饱受磨难的绝世奇花在威严肃穆的法庭中吐露芬芳,尽显七彩风姿! 惊呼赞叹的同时,包括拜龙在内的观众也都畏惧的捂住口鼻。“毒心”比“七彩”更让人惊心。 “诸位先生、夫人,请别担心。我已经找到了消除彩虹兰毒xing的方法。”面对混乱的人群,卡卡高高举起盛着酒jing的瓶子,“只要嗅嗅这瓶子中的药水,就不用再怕花毒了。” “他胡说!别听他的,这小贱狗把毒花带到法庭,是想把我们统统毒死啊……哈……瞧瞧,多狠毒的小家伙!”拜龙用自己恶毒的心思来忖度卡卡,吓得法庭内更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卫兵!***卫兵,还不逮捕那个小恶棍。” 卫兵也不是傻瓜,明知道会染上花毒,当然不肯靠近卡卡,白白送了xing命。 “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卡卡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年轻的他还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本xing啊。 “卡卡,我相信你啊……我能证明酒jing能解凯旋兰毒。”丛丛微弱的鼓励穿过嘈杂的惊呼传到卡卡耳中,宛如雪中送炭。 “证明……好的,我明白了。” “愚蠢的人们,睁大眼睛看着吧!”卡卡悲愤的吼声再次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法庭内瞬间鸦雀无声,无数双或怀疑或敌视的目光全汇集到他身上。左手举起一只蓝釉瓷瓶,缓缓倾倒,粘乎乎的蜜sè液状溶液自瓶口拉出亮晶晶的口涎般的细丝,另一端则滑到地面。哧……刺鼻的白烟氤氲升起,厚达寸许的大理石地板被腐蚀出鸡蛋大小的圆洞,露出数黄土地面。 “这就是jing制出的花毒,看看吧……这小小的一瓶,足以毒杀一整只军队!” 卡卡的恐吓引起巨大反响,观众发出低沉的惊叹,又纷纷后退。右手则托出那只盛着酒jing的白瓷瓶,卡卡沉声道:“这个则是我自酒中提炼出的解毒剂——酒jing,你们……看着吧!”卡卡迅速把两瓶溶液混合,就在丛丛公主凄厉的尖叫声中,一饮而尽。 等丛丛公主悠悠转醒时,卡卡依旧好端端的坐在被告席上。“别担心,小伙子胆子真够大。不过,这也许能救他的命。”多古勒公的安慰让她稍稍宽了心。再看看拜龙猪肝似的老脸,骂骂咧咧的胖巴尔,她知道局势似乎开始对卡卡有利了。 “莫妮卡女神……求求您,保佑卡卡吧……”她诚心诚意的祷告。事实证明,神明并不总是偏向善良与正义一方,刚刚恢复平静的法庭蓦地响起尖锐的女声。“法官大人,由于被告身份特殊,他的证明不能说明其无罪!” 是祭司院的一位女神官,单薄的嘴唇翻出一抹恶毒的冷笑,她装模作样的对拜龙说:“事实上,他的罪名还要再加一条——被恶魔附身,逃出祭司院的人偶!” 可笑的异端审判以悲剧收场,卡卡不能否认自己人偶的身份,这比十个异端更要命。异端只是受了恶魔引诱而堕落,而他这种人偶,本身就是恶魔。倘若所有人偶都有他一半的智慧,这个世界早就换了主人。 “祸根啊……留不得!”拜龙的裁决是立即执行火刑。 “哈咯……了不起的人偶,你也有今天啊……”巴尔仿佛看到驸马爷乃至未来国王的宝座正在向他招手。 “滚开!”一记耳光打醒了美梦,悲愤yu绝的丛丛挤出人群爬上审判台。“卡卡……”她扑进卡卡怀中,哭得几乎当场晕倒。 “别这样,丛丛……”卡卡自己能保持镇定已经是奇迹了,想安慰丛丛,又不知从何说起,话到唇边,换作伤心泪。 “快回去!这样子很不体面呢。” “去他的体面,卡卡你这大混蛋!”丛丛猛的抬起头,歇斯底里的大叫。“到这地步了,你还跟我客气,还风度翩翩,你……你到底算不算人!” “本来就不是……我只学过礼貌和风度,不会骂人……也不会激动啊!”卡卡心也在流血,也在痛喊,可话却依然说得有条不紊。“丛丛,我爱你。这就是你和我两个人的真理。” “嗯!我记在心里……”抬起泪眼,卡卡也看到了坚定。 “卫兵,快送公主回宫!” “别过来!谁敢上前半步,我就死给你们看!”丛丛秀目圆瞪,贝齿紧咬舌头,一缕绯红渗出嘴唇。 “住手,统统给我退下!”大宰相多古勒卿喝退卫兵,“听公主殿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上前半步!” “多古勒,你……” “拜龙,你还是稍微反省一下吧!”银发鬼脸sè一冷,目中无人的拜龙也噤若寒蝉。 “多古勒爷爷,我和卡卡谢谢您了。”泪水仍在流,话音也压抑不住的颤抖,可丛丛却恢复了镇定。那是湖水吞没了巨石,人心吞没了抉择之后的重归于一。 “卡卡,还记得么?” “说说看。” 丛丛没有说。 “看着我。” 卡卡点头,生命最后的片刻世界只为她而存在。丛丛跳起了舞,就在庄严的宗教法庭与圣洁的神职者面前,不为奥古多罗,不为莫妮卡,只为“恶魔”人偶翩翩起舞。 仍是红艳艳的罗裙,高跟敲出脆响的紫水晶鞋,仍是斐真快舞、慢舞、田园舞…… 可今次除舞者倾情,观众倾心外,又别有一番悲壮在心头。凯旋舞之后是从来没欣赏过的新舞步。这支舞中,卡卡也成了重要角sè。挽着卡卡的手,丛丛犹如攀上挺拔的白杨树的牵牛花,在极小的空间内回环飘舞,尽抒无限温柔。这是完完全全的女xing风姿,柔水的舞姿中丛丛没忘给卡卡留下一席之地。无需配合,甚至无需动一动,就那么随随便便站着的卡卡被丛丛的舞姿衬出了说不尽的风华,道不完的潇洒。 “我会成为你的好妻子。”丛丛用jing心创造的舞步讲述了自己爱的真谛。卡卡怎能不明白?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全心全意欣赏比赞美更真诚。 “《卡卡与丛丛永无止境的旋律》,本来是想在我们的婚礼上跳给你看,现在……不得不提前了呢……”说着,丛丛又情难自禁,众目睽睽之下,卡卡紧拥伊人印上深情一吻。“既然永无止境,又何必在意早晚?” “那就好,现在想起来了?” “嗯,一起坐牢吧。” “火刑架也一起哦……” “没问题。” , 第一章 刑场 盛装的莎龙在西尔华的陪同下来到混乱的宗教审判所。 “什么?要我可怜的女儿去坐牢?拜龙,你yu求不满的脑袋是不是发了疯?”斐真国母的气焰远比“神的代言人”更嚣张,狂妄的拜龙不得不在昔ri同行面前低头。 “尊贵的王后娘娘,这是一场误会。没谁胆敢订公主的罪,完全是殿下个人的愿望。您看哪。”他怨毒的指着卡卡,“那个恶魔人偶!殿下被诱惑,上了当,中了邪!一切都是因为他!”老狐狸轻松推掉了烫手的热山芋。 “这是真的吗?我的丛丛,难道你真的想坐牢?” “既然无罪的卡卡不能得以昭雪,我很乐意分享堂堂斐真王国背离正义、黑白混淆的神圣审判。”丛丛冷笑着回答。她从来就不喜欢莎龙,这次也不肯求她相助。 “哟!这么说来,站在我面前的,可是对了不起的小情人儿呢!”莎龙试图在众人面前表现仁慈,由于疏于此道,她的微笑看来不怀好意。“多伟大的爱情!娇贵的公主为了卑贱的人偶甘愿入狱,亲爱的,我真感动!”她夸张的伸开双臂,试图拥抱丛丛,对方却不屑的闪开。 “卡卡不是奴隶。”丛丛看够了她的猫哭耗子假慈悲。“他不卑贱,他比我,比你,或者其他任何人都高贵!” “不对。”一直沉默的卡卡终于开口了,“伟大的辛比奥森王废除了奴隶制度,斐真是ziyou国度。在这里,没有高低贵贱,至高无上的只有神与代表神旨的法律。天赋ziyou,人人平等。” 谁都知道这句话出自《斐真法典》,卡卡现在背诵出来,却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辛比奥森?噢……哈、哈,是呀,了不起的国王。”莎龙干笑几声,脸sè倏的yin沉下来。摩挲着丛丛的头,她装腔作势的说:“好了,丛丛,我讨厌争论,这实在太无聊了。正如我曾向卡奥斯保证的那样,他不在的时候,决不干涉你的生活。现在该履行诺言了,丛丛,要是喜欢坐牢,你就去吧。” 卡卡被判了秋后问斩,丛丛与他携手入狱。闹剧似的审判过后,莎龙找来了拜龙大主教,直截了当的说:“大主教先生,我对您的审判非常不满。” “噢,我尊贵的王后娘娘,斐真永远的美神!愿莫妮卡永远与您同在。”老头子满脸谄笑,“我当然会立刻释放公主殿下,这点无庸置疑……” “不!我反对的不是这个。”莎龙yin森森的笑了,转身对西尔华说:“大将军阁下,您觉得最近天气如何?” “很不错,雨水丰沛,正是杀人好节气,等到秋后,恐怕风云多变。”西尔华冷冰冰的回答中饱含杀机。 “这个……恐怕……” “明天晚上将会有一头黄金打造的公牛莅临主教大人府邸。腹中将塞满几年来某位虔诚的神职官员买官鬻爵、私贩人偶的详细记录。”西尔华冷笑道:“此乃大神赐福,主教大人是否感兴趣?” “啊……哈哈,娘娘放心!大将军阁下放心!我会尽快处理!一定尽快处理!”冷汗浸透了拜龙脊背。 “记住,自甘堕落的公主一定要徇情自杀!此外……”莎龙摘下名贵的墨水晶耳坠子,诡秘的说,“这个给你,别让他们再说对大神不敬的鬼话!”耳坠子轻轻摇动,黑sè毒汁荡起邪恶的涟漪。 门外窥伺的多古勒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转身离去。 (王宫舞会) “如果杀掉公主,我们商定的婚约岂不是要作废?”贴面舞没让西尔华心猿意马,口气依旧冷冰冰。 “担心什么?哼!小贱人一死,卡奥斯后继无人,斐真还不是落在我手上?太子比驸马爷更适合巴尔那个蠢材!”攀附在西尔华胸前的莎龙宛若狰狞蠕动的毒蛇,“亲爱的,咱们走着瞧吧……” (牢房) “啊哈……欢迎、欢迎,王子与公主殿下联袂莅临!”杰克夸张的伸开双手,**拥抱卡卡“秋后问斩?真巧,咱哥俩正好一道上法场。” “喂,还有我呢!”丛丛公主不满的推开他,时间不多了,她可不愿意别人缠着他的卡卡,男人也不行。 “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到了法场,咱们也不一定会死。”讪笑着躲回角落,杰克又开始说奇怪的话。 拜龙没打算让卡卡安安静静的等待死亡到来。 第二天一早卡卡被带出牢房,被抬回来时神志倒还清醒,可一句话也说不出。脸sè苍白,眼睑布满淡蓝的血丝。杰克断定是中了剧毒,可卡卡是人偶,连凯旋兰都不怕,按理不该中毒。丛丛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向特地来探监的多古勒大人打听后才知道,拜龙逼卡卡喝下一种黑sè的“圣水”,说要拯救他“腐烂的灵魂”。 丛丛帮不了卡卡,只好不停的帮他祈祷。杰克格外机jing,从中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此后狱卒送来的饭菜都仔细检查,果然发现掺有不知名的毒药。 按计划,卡卡将在被逼服毒后长眠不醒,丛丛和被殃及池鱼的杰克也将同赴后尘。事与愿违,不但杰克与丛丛时刻小心没有中毒,两天后,卡卡也神奇的苏醒过来。只是全身时而高烧时而冰冷,经常毫无征兆的陷入昏迷。 莎龙的魔法毒药、凯旋兰花毒、酒jing……在体内混成一团,无休止的折磨着卡卡,即便是强悍的人偶体质也不堪摧残。苏醒后,卡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紧紧拥抱喜极而泣的丛丛,在这绝望的世界,还有什么比生死相依的爱情更弥足珍贵。热吻的场面倒使局外人尴尬万分,杰克又是咳嗽,又是吹口哨,小情人儿当他不存在,这厮只好讪讪的蹲在牢房门边帮他们望风。 “卡卡,能在活着的时候与你拥抱,我死而无憾。”想到死期将至,丛丛不禁热泪盈眶。 卡卡很想劝他别那么傻,说些“坚强的活下去吧,与你的世界相比,我不过是稍纵即逝的镜花水月”之类的安慰话。可他说不出口,从丛丛坚定的眼神,他看到了肩并肩的坟墓。 拜龙不能再等了,毒药无效,又不便公开行刑,他唯一的选择只剩下绞架。 一个秋风瑟瑟的早晨,卡卡三人被带到刑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卡卡依就从容镇定。小公主牵着他的手,提着盛满凯旋兰的竹篮,在这最后的时刻,为卡卡为自己献上最后的花祭。 “草上飞”杰克算是替死鬼,可谁也没想到正是这位瘦瘦小小侠盗的改变了卡卡、丛丛和他自己的命运。绞绳套上脖子的瞬间,杰克蓦地一声断喝,抬脚踢飞了刽子手。无数利箭旋即飞来,卫兵与刽子手纷纷中箭,惨叫着跌倒下。 “杰克大哥,兄弟们来救你了!”十几条蒙面大汉赤膊身,手提长刀利斧冲进法场。“惩恶扬善,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唯我兄弟!‘好兄弟会’十八罗汉今儿个劫法场救大哥,开眼的统统闪开!”十二条汉子边杀边吼,护法场的一小队卫兵只是充个门面,哪敢和这干江湖好汉拼命,吓得鬼哭狼嚎,顾不得杰克、卡卡和小公主,纷纷逃命去也。监斩官吓得抱着脑袋缩作一团装死,却被一名手执渲花大析斧,满脸疤瘌的好汉识破,冲将上来,一探巨掌抓住监斩官天灵盖,不理他哭嚎求饶,cāo着海蓝腔怒吼:“好狗官,拿命来!”手起斧落,监斩官身首异处。血箭自脖腔里挤出,脑袋嘭一声的喷上天。 那边早有一位好汉爷救下绞架上的三人。 “大哥,这两位小兄妹是?” “黑三儿,别问了!”杰克麻利的抢过一把单刀,“都是朋友,遭了狗官陷害。”说罢抢身杀入人群。 黑三儿也不再问,唰唰两刀削落卡卡和丛丛身上枷锁。“天南海北一家人,五湖四海好兄弟,在下海蓝黑三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兄弟快走!” 卡卡躬身谢过救命之恩,牵着丛丛的手双双跳下刑台。 “怎么办?天哪!卡卡,他们在杀人,我们怎么办?”丛丛哪见过这等厮杀场面,早就没了主意。 卡卡心里也乱纷纷,即便逃得xing命,从此也会变成通缉犯,一辈子在流亡中过活。 “在一起。”攥紧伊人纤手,面对命运,他只能作出最卑微的保证。丛丛也反手**握了一下,全心全意的把自己的生命与未来交给他。 刑场中变故又起,十八罗汉与杰克汇合一处,刚刚杀出的血路,却又落入重围。王都戍卫长官西比乌斯将军得报有人劫法场,慌忙点齐一营禁军,把逃犯和匪徒团团包围。十八罗汉艺高胆大,杰克更是身轻如燕,眼看挡不住,西比乌斯只好下令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如飞蝗暴雨,十八罗汉措手不及,数人中箭倒下。 “四弟,七弟!”杰克悲怒交集,就想冲上去拼命。第二波箭雨迎面袭来,逼得他强压下怒火躲避。十八罗汉鏖战良久,实在无力突出重围,又有两人中箭身亡。第三波箭雨shè来时,连杰克也有闭目等死。 就在这时,宛若天外陨星,一道瘦小的身影冲向箭雨。晨曦中划过串串残像,在十八罗汉前布出一道屏障,暴雨似的箭矢触及残像后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中。 官兵惊讶的张大嘴巴忘了放箭,杰克他们也迷惑不解。直到残像散去,才见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抱着一捆箭矢挡在官兵面前,竟是待斩的人偶卡卡。捕捉狼蜂锻炼出的敏捷身手,空手入白刃的绝妙手法,在卡卡面前,利箭变成了自投罗网的蚊虫。 在所有人作出反应之前,卡卡已经展开下一步行动。他闪电般钻进官兵阵营,一路摔开所有障碍,势不可当的冲向指挥官西比乌斯,挡在前面的卫兵只觉得眼睛一花,手中的短刀已被莫名其妙的夺走,回头再看,卡卡已经冲到西比乌斯跟前。 号称“斐真第一大力士”的西比乌斯将军,过于自信的挥下纯钢斩马大刀。卡卡闪身跳开,“四两拨千斤”的绝妙技巧轻松御掉刀力,顺势一抖手,为目中无人付出代价的西比乌斯摔下骏马,刚想爬起身来,短刀已经架上了喉咙。 “将军阁下,请放走我的朋友。” 西比乌斯脸sè铁青,对死亡的畏惧与王**官的自尊,使他只能选择保持沉默。卫兵投鼠忌器,不得不闪开一条通路。杰克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深深望了卡卡一眼,终于率众离去。丛丛公主捡到一支锋利的匕首,跑到卡卡身旁,小心翼翼的看守着人质。 卡卡正打算挟持西比乌斯逃走,低沉的马蹄声自港口传来。那巨大的坐骑拥有血红sè凶残的眸子,蛮横的阔鼻喷着白气,与其说是马,反倒更像凶残的野兽,马上脸sèyin沉的黑衣骑士,则是最冷酷的猎人。 “元帅阁下!”官兵们压抑不住由衷的畏惧,立刻sāo动着退开,如遇洪水猛兽。西比乌斯脸sè由青转白,他知道“斐真刽子手”、毒蛇西尔华决不会珍视他的xing命超过一只苍蝇。果然,西尔华勒住缰绳,冷笑着摘下雕翎弓,搭上狼牙箭——瞄准的不是卡卡,而是被胁持的西比乌斯。在他眼中,无能比罪孽更加不可饶恕。 惊叫与弓弦声几乎同时响起,旋即是官兵们的哗声。西比乌斯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还活着。箭入胸口仅半寸深,及时捉住箭尾的卡卡救了他。 箭的力道超出了卡卡的想象,恐怖的冲劲振裂了虎口,虽不疼痛,鲜血却接连不断的渗出。推开西比乌斯,卡卡勇敢的直视着马上的魔鬼,愤怒让他忘记了恐惧。卡卡的如此威猛凌厉,西尔华惊讶的发现身为三军统帅的自己竟不敢与之对视,嘴角微微抽搐,他冷笑着伸出三根手指——表示他只用了三分力。 再次拉弓搭箭,西尔华这回瞄准了卡卡的喉咙。丛丛公主脸sè苍白,上前数步挡在卡卡身前,紧咬唇角,翦水明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西尔华瞳孔收缩,拉弓的力道由五分增至七分。西比乌斯挣扎着爬起来,一言不发,挡在丛丛身前。压抑不住怒火,西尔华冷哼一声,将力道加至最大,眼中闪动着残忍的光焰…… “啪!”弓弦绷断,箭亦同时shè出。破空声犹如恶魔的咆哮,无情的噬向患难与共的人们。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支箭后出先至,撞飞了西尔华的箭矢。 “是谁!?”大将军惊怒的暴喝,掉头望向箭shè来的方向,他不敢相信,世上有人比他的力量更大。清脆的铃声中,白龙马踏着碎步出现在港口。 “陛下万岁!”卫兵跪拜欢呼。 卡奥斯王回来了,多古勒卿的密函让他及时回来救了女儿和卡卡,也间接延长了本故事的寿命。 , 第二章 暗魔功 卡奥斯王戏剧xing的登场足堪媲美旭ri东升,一切yin影下的罪恶都随黑夜而去。 卡卡与丛丛哭着笑着抱在一起,没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让人感谢大神的慈悲。马蹄声让卡卡意识到还有凶吉难料的一关挡在面前,卡奥斯会承认他——一个小花匠——和女儿的私情?他心里没底儿。 卡卡仰望白龙马上一身戎装的卡奥斯,满面风尘无损他雍容华贵的王者气度,平静的神sè看不透喜怒。 “很高兴再见到您,卡先生,或者伟大的卡奥斯王。” 耸耸肩,卡奥斯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卡卡。除了和我的宝贝女儿谈情说爱外,你就没准备点别的礼物?哈哈,对于凯旋归的国往来说,刑场的仪式过于简陋。” 卡卡笑了,躲在他身后提心吊胆的丛丛也转忧为喜。开明的斐真国王没有责备他们,这实在有违童话故事约定俗成的老规矩。 “当然有准备!”卡卡摘下胸前那朵几近凋零的凯旋兰,双手高举奉上。“谨以此花,呈献吾王卡奥斯陛下,代表法普世家,及千千万万在傲慢与偏见中默默工作的人们,恭迎陛下凯旋归来!” 从七彩毒心兰到凯旋兰,从花匠到异端,小小一朵兰花,隐喻大千世界众生百态。七sè彩虹吐露芬芳,风雨过后,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卡卡感慨万千,痛苦与欢乐更迭的如此之快,让他不堪重负,就在这悲喜剧交替的刹那,剧烈的头痛无征兆的袭来……喜庆的欢呼声中,他栽倒在白龙马前。 毒药、黑巫术、严刑拷打,凯旋兰花毒和酒jing,苦难过去,可怕的后遗症仍固执的纠缠着卡卡。时不时的头痛,高烧与低温,交替折磨着他。等自昏迷中苏醒时,历史已经翻过黑暗的一页。 大主教拜龙成了“凯旋兰事件”唯一的牺牲品,以“谋杀公主”的罪名被秘密下狱,没等供出幕后那两只黑手,就被发现暴死狱中。 莎龙恰如其分的表演了女人的软弱,向卡奥斯王哭诉自己没留神拜龙这老蠹虫,差点害了她“除去陛下之外,全世界最亲爱最宝贝的女儿”。为了弥补罪责,她决定今后一周每天都去庄严肃穆的卡奥多罗大教堂某间静室祈祷赎罪。 丛丛公主坐在床头讲述着大小新闻,同时也正细心剥开甜橙,温柔的喂到卡卡口中。同样的温馨画面又于夜深人静时重演,只不过女主角换成了乘着夜sè翩然而至的黛安娜。 卡卡实在不希望黛安娜与自己之间的感情超出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程度,然而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意愿,黛安娜则用尽自己知道的一切方式表达着对他的依恋。她无所谓身份,无所谓伦理,更无所谓对与错,孩子眼中的世界,没有人为的准则。这究竟是幸福还是罪恶?说不清,也不必多说。 几天后,卡奥斯来探望卡卡。卡先生棋兴大发,两人就在病床上对弈厮杀。 “卡卡,你对我女儿的终身大事有何看法?”他开门见山的问。 “这个,该由丛丛殿下自己来决定。”卡卡投下一子,化解了卡奥斯的攻势。 “哦?你认为我在自己女儿的婚事上,也没有发言权?”卡奥斯步步紧逼,棋势越发对卡卡不利。 “到此为止吧。”卡卡抬手搅散自己那半边棋局。“残局无所谓输赢,别人的棋,不该由我们来下。”端起茶杯,他从容的望着卡奥斯。 “哈哈哈哈……好,我们就下自己的棋!”卡奥斯也大笑着推散棋子,从此再也不提他与丛丛的事。 之后很长一段ri子,斐真全国太平无事。凯旋兰和它的传奇故事迅速流遍全国,成为脍炙人口的话题。酒jing的提炼法被承认是医术而非邪法,也渐渐在民间流通起来。不久后人们就发现了它的其他功能——譬如“消毒”与“可燃”,并开始在医疗、冶金等领域应用。而对于这不朽发明的缔造者,民众也没有忘记,直到千百年后,斐真人还把酒jing称为“卡卡的解毒剂”。 至于凯旋兰,也得到了应有的赞扬与荣耀。后来被评选为斐真国花,由“恶魔的狞笑”摇身一变,成为“莫妮卡女神的微笑”。狞笑也罢,微笑也好,倘若花当真会笑,定要笑世事人心反复无常。 卡卡的麻烦只剩下一身病痛。原本在丛丛的jing心照料下已经大有起sè,可自从无意间把生病的事告诉黛安娜后,这位好心人就开始帮倒忙。 卡奥斯已经派了一群宫女接替卡卡的工作,可她还是天天往卡卡那儿跑。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也穿着睡衣穿墙而入。有时候卡卡睡的早,她也不打扰,蹑手蹑脚的揭开被子,钻进去,倒头就睡。直到卡卡醒来,才发现怀中多了只嘴角兀自挂着甜笑的小猫。 孩子终究会长大,在卡卡的jing心教育下,黛安娜的智力飞速成长,已经达到八岁甚至九岁儿童的水平。 觉得自己本领高强,渴望通过治疗卡卡的怪病博取更多的关爱。自从听丛丛说神官和御医都对卡卡的病束手无策后,她的表现**就更加强烈。就像所有想干件大事,让自己喜欢的人夸奖的孩子一样,她丝毫没有觉察到计划的危险xing,还把它当成了女人家的小秘密自鸣得意。 黛安娜毕竟曾是斐真首屈一指的大神官,在配制魔法药方面拥有举世无双的天才。连续几个夜晚,她幽灵似的游荡在王都大街小巷,自大小药铺中“挑选”需要的药物——当然不是偷,她都有留下写着“对不起”的纸条,一丝不苟的遵从了卡卡的教诲“做了坏事儿要道歉”。 由于药不对症,卡卡喝了多副她配制的药剂后,病情非但不见起sè,反而出现中毒的迹象。黛安娜急坏了,又怕秘密被拆穿,只好把魔法药升级为“禁忌”级别,足迹也扩展到郊外的荒山野岭。蝙蝠洞、蝮蛇窝中也时不时的失踪人口,唯一的线索就是写了“对不起”三个娟秀小字的纸条。 黛安娜近来行踪诡秘神经兮兮,卡卡也有所察觉,直到从面汤里喝出青蛙心脏后,才晓得自己成了她的实验品。逮住黛安娜教训了一通,好歹哄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当下又好气又好笑,对于她的关心,当然也非常感激。 “好孩子不该作危险的事儿,以后别再到处乱跑。别担心,我的病不要紧。”他温柔的安慰着委屈的哭个不停的黛安娜。 “人家想你早点好起来嘛。”黛安娜借机钻到他怀里撒娇,卡卡哭笑不得,想好的训词也说不出口。 黛安娜这次没有乖,就像所有自以为是的庸医,她对自己配制的最后一副药剂深具信心。历史上有记载,一位伟大的魔术师曾用此药让骷髅开口说话。其实历史记载也时常谬误百出,正如孩子对于父母,学生对于教师,下属对于上司,全信不如不信。事实上,喝了魔法药的骷髅的确能说话,但如果活人服用,再想开口说话,恐怕只有先变成骷髅。 黛安娜不明白这个道理,信心十足的骗着卡卡喝下了禁忌的魔法药“毒龙”。 药效发作后,卡卡还真的疼痛全消,甚至觉得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经脉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道。挥手投足间狂风大作,坚硬的枣木茶几轻轻一掌拍的粉碎。“戴安娜,真了不起!这药真灵!”他高兴极了。 可在黛安娜看来却大事不妙。卡卡原本俊俏的脸颊变得漆黑如墨,眼睛火红,宛若厉鬼。肌肤也渐渐泛黑,散发出淡淡黑雾,味道香甜,和凯旋兰花毒相似。那雾气还带有极为可怕的腐蚀xing,不论砖铁木石,一触即化,瞬间溶解的无影无踪。 黛安娜知道闯了大祸,哭着跑出去大喊救命。最先赶来的是一干宫女侍卫,见了这境况,当下把卡卡当成厉鬼,吓得作鸟兽散。之后赶来的是丛丛,看到卡卡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难过的几乎当场晕倒。 那暗雾实在太可怕,浓烈的花毒让人窒息作呕。丛丛没法子,只好安慰卡卡呆在屋里不要动,风风火火的跑去找卡奥斯求助。 见多识广的卡奥斯目睹卡卡的惨像后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反倒是卡卡安慰他们说:“别担心,至少我的脑子还正常。” 听黛安娜招出来龙去脉后,本身就是武学大师的卡奥斯得出如下结论:“毒龙”药其实起了个催化剂和融合剂的作用。把卡卡体内的凯旋兰的剧毒和强腐蚀xing加倍增幅,再借助酒jing易挥发的特xing散至体外,形成可怕的毒雾——黑sè正是七彩混合的结果。又由于这一系列反应放出了巨大的热能,囤积在卡卡体内无处排泄,就顺着经脉流转全身四肢百骸,产生了某些不可知的变化,形成超常的能量,以内功的形式贮藏在卡卡体内。 治疗方法有两种。一是换血,释放体内毒素与能量;二是加以适当的引导,使毒气内敛,功力则收发自如。前者成功率很低,而且有大量无法预料的后遗症。后者就安全得多,也划算得多。卡奥斯本人就是内家炼气高手,对医好卡卡颇有几分自信。 连续两周内,斐真国王把朝政全部交给宰相多古勒卿,专心为卡卡疗伤。先用祖传的炼气秘术将毒雾压回卡卡体内,之后就帮他疏通经脉、导气归元。卡奥斯把卡卡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毫不藏私的讲授内功修炼诀窍,还把斐真王室的传国之宝《御气术》秘籍秘传给他,让卡卡闭观修炼,把毒素中和反应释放的能量导入丹田,化为无坚不摧的先天真气。 秘籍中讲述了九种运用“气”的呼吸技巧,称为“九重天御气术”。 第一重是蜇龙法门。通过调节呼吸频率达到平心静气的目的,做到在任何状态下都能保持冷静。蜇龙法门是九重天御气术的基础。 第二重是龟息法门。是种“闭气术”,据说修炼成功后即便埋在土一年半栽也不会憋死。由于卡卡是人偶,所以毫不费力就就掌握了前两种呼吸法, 第三重是飞天法门。就是一种轻功心法,练成后可以轻松跳上十米高的城墙。飞天法门卡卡略有小成,跳个五六米不成问题。 第四重是鸿毛法门。诀窍在于“卸力”二字,尽量把受到的攻击强度减到最低。卡卡擅长的“空手入白刃”和“四两拨千斤”,本来就是借力打力的绝招。现在学了鸿毛法门,内外兼修,当然更加如鱼得水。 第五重是入秘法门。诀窍为“集气”。只要学会这种呼吸法,就能把体内的“气”转化为破坏力,释放到外界。格斗家的“拳劲”可以隔山打牛,剑术大师的“剑气”能击衣殷血,都是真气外发的效果。卡卡还没学会入秘法门,但曾见过卡奥斯表演“传音入秘”。他和卡卡说话,即便是身边的侍从,也只能看见嘴唇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第六重是瑜珈法门。据说学成后可以身体就变得像胶皮糖一样有弹xing,手脚可以拉长缩短,相貌也能随意改变。 第七重是金刚法门。只要达到这种境界,就能在体外布下一道看不见的,名为“罡气”的真力保护网。罡气一发动,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还能用来隔空取物、飞剑杀人……说不尽的好处。 第八重是神威法门。是罡气法门的高级阶段。到了这个层次,就可以把罡气压成微粒,像火药一样爆炸,威力有如九天雷霆。 第九重是永生法门。这是生命力修行的最高境界,手脚断了可以接上,任何伤口都能迅速愈合,永远也不会衰老,只要不被分尸,就可以不老不死。 卡奥斯只练成了前五重境界,事实上,这已经是历代斐真皇族的最好成绩了。至于后四种法门是否真如书上说的那么神奇,只有等卡卡来验证了。 对于摧发真气后伴随而来的毒雾,卡奥斯认为有悖侠义之道,不够光明正大,一直想帮卡卡除去。他听人说大雪山上有位道长号曰“桃仙人”是得道的修真,jing通“108大周天金针渡**”仙术,针到病除,神妙无方。于是便派了使者携重金进山访仙,想请他除去毒雾。可那雪山辽寂无边,云深路幽,使者寻访多ri,终于找到仙人草庐。可惜来得不巧,庐内尘积指厚,黄鹤冥冥仙迹难寻,只在香案上寻得一张纸笺,上题数句非诗非词的偈子:“光非光,暗非暗;对非对,错非错;沧海桑田弹指间,福祸相倚难预料;道魔自在人心,何必庸人自扰?” 使者只好带了仙人墨宝回到斐真,呈给卡奥斯王。王爷读了那偈子若有所悟,当即就放弃了治疗毒雾的打算。只是郑重的告诫卡卡,非到了不得已,决不能施展这功夫。 卡卡当然谨记在心,还特别请卡奥斯给这毒功取个名号。沉吟片刻,卡奥斯王说:“这门功夫虽也是先天真气,可一则来的蹊跷,二则歹毒无比,怎么说不能算正道功夫。依我看……就叫‘暗魔功’吧!” “暗魔功?……好的……”卡卡其实不很喜欢这名字,与“空手入白刃”和“四两拨千斤”相比,“暗魔功”实在太过狰狞了。 , 第三章 女妖 当初冬的北风拂过奥古多罗大神庙高高的锺楼塔尖时,戎马一生的卡奥斯王终於获得了暂时的休息。以罗摩国为首的西昆仑联军再次溃败在王**队铁蹄下,战神开始逃避斐真,王位的继承权成了花都贵族王公新的话题。 卡奥斯王除了和已故王妃艾米莉生有一女,此外再无子嗣。由於研究黑魔术,王後莎龙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王宫嫔妃众多,可却像统统得罪了莫妮卡女神(主生育)似的,几年来无一人有受孕迹象。有人说这是莎龙暗中做的手脚,当初辛比奥森王时代,全王宫也只有黛安娜生了个公主。究竟真相如何,卡卡比外人更清楚。 自从凯旋兰事件後,他就又花匠调任为卡奥斯王的贴身侍卫,不久前曾陪他一道出访海峡对面的扶桑国,迎娶异邦公主。就在三天前,卡卡亲眼目睹了莎龙把拒吃她赠送的“美容魔法药”的扶桑姬变成青蛙一脚踩扁。 卡卡有充分的理由讨厌莎龙,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莎龙王妃看不起卡卡,经常当众羞辱他,这个以让别人受伤为快乐的女人当然忘不了卡卡秘戏伎的出身,时不时的诱惑卡卡,想把这英俊的小人偶变成自己的情夫之一——不,卡卡的身份、地位远远不够资格作她的情夫,最多不过是玩物罢了。 虽然不知道凯旋兰事件的内幕,卡卡还是没法对她产生好感,甚至还发自心底的憎恨,对於莎龙施加给自己的轻慢与侮辱,他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他曾委婉的提出自己是王爷的侍卫不适合直接为王妃服务,而且从私人角度讲,他也不可能喜欢随随便便把人变成青蛙的魔女。 莎龙对此不屑一顾,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你们王爷是没有前途的傻瓜,把自己的恋人拱手送人,他根本不算男人。这是最可恶的家族遗传——他也和辛比奥森一样,轻视我对於国事的真知灼见,他是不可救药的傻瓜!你可别跟他学傻了!卡卡,听说你是秘戏伎出身?” 莎龙别有深意的问题和挑逗的目光使卡卡打心底里不自在,懊恼的申辩道:“现在不是了,娘娘。” “哦……多可惜啊。”莎龙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知道麽,卡卡。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说不定……说不定你是我亲手制作的呢。” “我也有同感。”卡卡说的是实话,他也觉得莎龙与他的身世有著无法言喻的关系。 “噢哈哈哈……小家夥儿,嘴可真甜。”莎龙误会他是在刻意奉承。 “好了,卡卡。既然我们这麽有缘,你今後就做我的心腹好了。”暧昧的抛给他个媚眼儿,莎龙诡秘的笑道:“啊哈,小夥子,伺候我可比伺候你的公主更惬意呢!不信?哼,那就走著瞧吧,你这傻瓜!” “我说卡卡,别这麽孩子气。”每次去找王爷诉苦,卡奥斯总是微笑著拨弄他的头发,像父亲一样劝他,“听莎龙的,不管她让你做什麽。”而卡卡,也只有无可奈何的点头。 直到有一天,莎龙邀请他同去教堂祈祷。 卡卡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好跟着她走进庄严肃穆的圣殿,聆听清脆悦耳的风铃,唱诗班少女的歌喉美妙而虔诚,老神父杰西卡触动灵魂的布道伴随着悠扬风琴声飞出教堂,弥漫在花都上空,把在赞美与祝福分给全城生灵分享。 卡卡沉浸在这圣洁的氛围中,仿佛心灵洗了个清爽的冷水澡,只剩下爱与仁慈,愿为别人的幸福牺牲自己的一切。这时,莎龙把他叫进了专用的祷告秘室。 “先生,您不能这样进去。”一位年轻英俊的神父拦住他。“您瞧,这是女士忏悔的房间,而您又是一位年轻的绅士……这样随随便便进去,实在有失体面。” “您是正确的,先生,我听您的。”卡卡答道。 年轻的神父用一条又款又厚的皮带蒙上他的眼睛,用让他脱下外衣和鞋袜,用圣水洗了手脚,这才让他进门。 ※※※※※ “娘娘,我来了,您有何吩咐。”卡卡眼前一团漆黑,不敢乱动。 “过来,卡卡,到这儿来,我需要你帮忙。”不远处传来莎龙的呼唤,卡卡摸索着走过去,在她身旁站住。 “听着,小人偶,我要你——不,我命令你立刻撵走这可怕的女妖。”莎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激动。“天哪!她可真丑,不愧是是yin亵的化身!” “女妖?”卡卡吓坏了,想去摘眼罩,却被莎龙阻止。 “住手,蠢才!你想玷污神圣的忏悔室吗?”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见哪!”卡卡委屈的说,“这个样子,怎么和女妖战斗?” “噢……神啊,惩罚他吧!你这头猪猡!”莎龙气得扭住他的耳朵破口大骂,“难道你没学过如何对付忏悔室女妖?” “很抱歉,莎龙娘娘,我只上了一个月学。”卡卡羞愧的无地自容。 “哈……我早该想到!算了算了,快脱衣服。”莎龙悻悻的说。 “啊……脱衣服?”卡卡怀疑自己听错了。 “废话!不脱衣服怎么对付邪恶的女妖?”莎龙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没钱上学,就乖乖的听我给你补一课。” “好的,那可真麻烦您了。”卡卡高兴的说,“娘娘,我一定认真听讲。” “噢哈哈哈……认真?你当然要认真,不但认真,还得卖命才行!”莎龙邪里邪气的笑道。“少罗嗦,快脱衣服——内衣也不准留!” 卡卡对驱赶女妖一窍不通,只好听莎龙指挥,脱的一丝不挂。 “好了,现在向前走。对,一直走,停下!想左拐,走十步,向右拐,走十步,再向左……”莎龙命令好似连珠炮,没过几分钟,卡卡就转晕了。 “娘娘……女妖到底在哪里呀?” “别急,你先慢慢转圈子吧,她马上就出来!我先告诉你怎么对付她。” “好的……不过,麻烦您快点可好?我已经开始头痛了……” “去你的吧!白痴!我快有什么用?你对付的是女妖,不是我!” “呀,对不起,恕我失言,您快说吧。” “听着,等一会儿女妖出现,我们谁也不准说话!否则会被她杀死哦……”莎龙严肃的jing告道。 “嗯,保证不说话。” “啊哈……还有,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女妖,yin亵的化身!傻瓜,知道yin亵是什么意思?” “这个……略知一二,您知道,我以前是秘戏伎来着。” “那就好!很简单,就用你们秘戏伎的手段整治她,做到她满意为止!” “怎么会这样……”卡卡惊讶极了,“娘娘,您一定是记错了……这里是圣洁的教堂呀……而且您也在,那种事情……” “你给我闭嘴,卑贱的混账的愚蠢的人偶!”莎龙生气了,嗓门大的像条喷火母龙,“yin亵的女妖,不那样怎会满足?你将要做的工作,不就是赶走女妖,使教堂恢复圣洁吗?那种事情?哈哈哈……”她yin阳怪气的大笑,“那种事情我见多了,有什么可怕的?喔……为了大神,为了信仰,我甘愿让不洁与罪孽玷污双眼,阿门!” “没有别的法子?那好吧……不过,您最好闭上眼睛。”卡卡无可奈何答应了。 “万能的父神啊,请收下最丰厚的献祭,请倾听最虔诚的赞美,您正直的儿子,您贞节的女儿,斐真所有血统纯正的生灵,在您的庇护下,都是无罪得羔羊,yin亵与罪孽远离人间……阿门!” 杰西卡神父的祷告还是那么庄严虔诚,卡卡听了,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共鸣,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救药的心悸。 回王宫的路上,莎龙屡次饱含深意地冲卡卡诡笑,笑的他无地自容。 从这之后,莎龙像是换了个人,不再无故打骂卡卡,还把他当成心腹看待,经常说些莫名其妙的亲热话,每次去教堂祷告,也总想拉着卡卡同去。 卡卡不想和她夹缠不清,每当莎龙王妃眉目含chun言语无状时,他就直截了当的问:“我不想再见到那位女妖夫人,娘娘还有其他吩咐?” 而莎龙总是愉快而飞快的写好一封肉麻露骨的情书塞给卡卡,让他转交给某位大臣、某位侯爷,甚至某位神父。卡卡对这羞耻而危险的工作憎恶的无以复加,多次请求卡奥斯让他回去做花匠,并毫不讳言的表示对莎龙的指使颇有微词。 “听莎龙的,不管她让你做什麽。”卡奥斯还是这样说,“任何事——包括给城里的小流氓送信。你只要记住流氓们的名字,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对不起,陛下,我没有做间谍的愿望和能力。”卡卡坚定的摇头。 “别这麽绝情,卡卡,想想我们的交情!” 卡奥斯从来不用国王的身份来强迫卡卡从命,这让卡卡非常感动,可他还是不能接受间谍的角sè。他不喜欢莎龙,但也决不先利用她的信任。他喜欢、崇拜卡奥斯,却不想扭曲自己来服从他的意愿。“陛下,我们的交情,不该浪费在您的家务事上。” 卡奥斯听了这话,有点不高兴了,忿忿的盯著他一语不发。僵持了半晌,他突然又笑了,“哈哈……混小子!卡卡,你真是个死心眼儿的混小子!”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看到你,我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辛比奥森就像现在的我,总是利用友情支使我做这做那——包括追求黛安娜姐姐和莎龙。真是……怀念啊……好时光……”卡奥斯长长叹了口气。 “王爷,我还能帮您什麽吗?” 理解的一笑,卡奥斯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待丛丛,记得常去探望黛安娜,对於莎龙的命令,除非危及到我,都要尽量服从,她毕竟是王妃……而且……是我先对不起她的。此外……嗯,小伙子,的确到干件大事的时候了!”除了三个女人,卡奥斯王还托付给卡卡一项新任务——去安南城送信。 “知道这是什么?”卡奥斯把秘密文件装进信封,递给卡卡。 “给安南城提督皮埃尔将军的委任状?” “不,是检举信。有人举报他与朝中多位重臣密谋造反!”卡奥斯接著说,“你把这封信给他,就说寡人决不轻信谣言,如果发现他当真图谋不轨,立刻回来报告。”这件工作比间谍危险十倍,可卡卡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谢谢你,卡卡,我的朋友!”卡奥斯很欣赏他的勇敢,解下形影不离的神龙宝剑珍而重之的交给他,“带著它,你就是出巡的国王!” 就这样,卡卡换上镶有三叶纹花边的使节礼服,头上还戴了顶插著孔雀翎的黑呢帽,腰上挎著神龙宝剑,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威风又帅气。 第二天一早,他骑马出城,迎面碰上一队巡逻的卫兵。 “早上好,卡卡先生。”军官西比乌斯热情的打招呼。 “您好,西比乌斯将军,大家早安。” “您这是去哪里,卡卡先生?大清早就出发。” “去安南城送封信,国王陛下的命令。” “哦……安南可不近呢。”西比乌斯飞身下马,“来吧,卡卡先生,跟我换马!” “嗳?” “呵呵,你那头小毛驴儿撑不到安南。占星家们说近几天就有暴风雨,去安南的路真的很难走。” “瞧您说的。”卡卡笑著下马,拍拍小白马的额头,“它可不是毛驴,虽然小了点儿。”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西比乌斯的号衣,骑上了高壮雄骏的名马“乌龙”。 “一路顺风,卡卡先生。路上盗匪多——特别要留心那个人称恶魔杀手的黑剑客……” “我知道啦。”晨风送来卡卡爽朗的笑语。 , 第四章 黑剑客 占星术士的预言极少应验,卡卡有幸赶上了这难得的一次。突如其来的大雨迫使他不得不搁下行程,躲进路边废弃的山神庙中。庙内已经有了客人,一群江湖艺人打扮的汉子悄无声息的围坐在篝火旁。 “打扰了。”卡卡摘下帽子行礼。 艺人们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旋即回复沈默。这气氛实在有些古怪,卡卡怀疑他们不是好人,外面雨大,实在无处可去,犹豫片刻後,还是在殿角另一端坐下。贴身放好文书,取出打火石,他也生了一堆篝火。 呆坐了一个多时辰,想到还没吃午饭,就从包里拿出馅饼和葡萄酒。正犹豫是否该分给那些江湖艺人,庙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瞬间由远及近。扭头朝门口看去,却见门扉突开,一条漆黑的身影狂风般的飙进庙,带来清新的雨水气息。 等他回过神来时,大殿zhongyāng已多了个身著漆黑紧身皮衣,外罩血红披风的怪人。诡异的黑面具罩住了半张脸,乌油油的长发结成齐腰的长辫,正伴著血红披风随风舞动。闪亮的眸子神采飞扬,宛若高悬夜空的双子寒星,两道秀眉既细且黑,暗示了主人孤高冷傲的个xing。玲珑有致的身材让人叹为观止,斜跨柳腰的古雅长剑杀气凛然。 一瞬间,卡卡几乎怀疑地狱之门敞开,逃出来个恐怖的女魔王,可接踵而来的却是莫名其妙的熟稔、眷恋…… 心湖没来由的激起滔天巨浪,哀伤的水花溅出梦魇的碎片,现实的光与时间的风却冷漠的擦去水痕,激荡平复後空余一抹若有若无的惆怅。 “佩佩……”还有这徘徊於梦与真之间的名字。 目光冷冷扫过殿内每一处角落,黑衣人径自走向卡卡这边。 “请坐。”卡卡忙让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方便凳。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可能也觉得姑娘家席地而坐实在不雅,就用脚尖勾过小凳,优雅的坐下。“谢谢。”嗓音低沈而醇厚,犹如天鹅羽毛飘落在平静的湖面荡起柔和的涟漪。 “不客气。”卡卡见她不喜欢多说话,就自顾自的取出馅饼,架在火上烤熟,葡萄酒也倒进瓷茶杯加热。小庙里立刻飘起浓郁的酒香。 “喂。”黑衣人掏出一大把金币递给卡卡。“卖我两张馅饼,半杯酒。” “欢迎共进午餐。”卡卡给了她饼和酒,没接钱。 黑衣人把金币丢进了火堆,然後摘下面具。高雅,高傲,不苟言笑,冷豔的俏脸,紧抿的樱唇,乌黑的长发紧紧黑衣人把金币丢进了火堆,然後摘下面具。高雅,高傲,不苟言笑,冷豔的俏脸,紧抿的樱唇,乌黑的长发紧紧拢在洁白优雅的颈後,冷豔的容貌与气质完美契合,构成似曾相识的倩影。 “佩佩……”卡卡几乎脱口而出。而对方也在打量著他,眼中留露出无可压抑的惊讶与激动。 “摘下帽子。”她的语气不容抗拒。 卡卡听话的摘下呢帽。 “卡鲁斯!?”黑衣人霍的站起来,双手紧抓住他的肩膀。 “真的是你!?”美丽的大眼睛因极度惊喜而湿润。 “抱歉。”卡卡迷惑的摇摇头,“您认错人了。” 黑衣人失望的坐下,忍不住又问:“你确信?你的相貌和我的朋友很像呢。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我叫卡卡,是个邮差。”其实卡卡对自己的身份也拿不准,潘活著的时候也曾叫过他“卡鲁斯”。现在对黑衣少女熟稔的感觉更加深了他的疑惑。 “我是谁?”真是个傻问题,他摇头苦笑。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剑客?”他问。 少女瞳孔收缩,jing惕的握住剑柄,见他似乎并无恶意,才从容点头。她确信这孩子不会是卡鲁斯,否则岂非几年来一直没有长大? “很荣幸认识您,黑剑客小姐。”卡卡微笑著伸出手。 握惯宝剑的纤手,没有半点瑕疵,洁白如玉,娇美如兰花,异xing丝般滑润的触感使卡卡有点害羞,轻握了一下後连忙松手。即便如此,黑剑客颊上也早已泛起红晕,冷豔中更增一抹娇羞。 “……他不过是个孩子,我这是怎麽了?”她都为自己的异样而迷惑。四年时光如白驹过隙,佩佩长大了,卡卡却还是原来的卡鲁斯。 “嘿!小姐、少爷,赏个脸,看看小人的魔术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湖艺人突兀的嚷开了。一个魔术师打扮的瘦子走过来,请卡卡和黑剑客欣赏表演。 黑剑客表示不感兴趣,卡卡不置可否,魔术师就自顾自表演起来。红、白、蓝三顶帽子在他手中飞快抛动,拉出尺许长斑斓的彩线。卡卡兴致勃勃的看著,目光刚刚跟上帽子轨迹,诸般幻像却倏的消失,三顶礼帽排成一条直线安静的躺在地上。 卡卡立刻鼓掌,为魔术师巧妙的技术喝彩。黑剑客一语不,的确到干件大事的时候了!不见。 “哈……这可不是普通的戏法。”魔术师对观众的冷漠大感不满,“其中一顶帽子下藏有洁白的鸽子。姑娘,您猜的出是哪一顶?” 黑剑客冷冷瞥了他一眼,旋即低头望著三顶帽子沈思。由於刚刚没有留意,她的确看不出鸽子藏在哪只帽子下。观察了好一会儿,正想放弃,偶然发现白sè帽子微微动了一下。 “就是这个!”她伸手去掀帽子。 “慢著。”一只手自身旁伸来,飞快而又巧妙的抓住她的手腕。愤怒的抬起头来,黑剑客看到是卡卡的笑脸。 “让我先猜可好?” 点点头,黑剑客轻轻挣脱卡卡的手。 “喂!小孩子,别捣乱!”魔术师神sè大变,试图推开卡卡。 蝎子、蜈蚣、毒蛇!帽子下,三只丑鄙的毒物正恶形恶状的扭动着身躯。 目睹了这一幕,黑剑客立刻明白险些遭人暗算,霍的纵身飞起,扑向yin谋败露的魔术师。 看热闹的江湖艺人飞快的取出武器,熟练的排开围攻阵形,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集团。 “上啊……别怕她!杀了她,杀了她,五千金币的赏钱!”身为首领的魔术师见黑剑客落入重围,三角脸上满是得意的狞笑。 笑容僵在脸上,胸口冰冷的刺痛惊散了他的美梦。黑剑客鬼魅般钻出了重围,腰间古剑同时出鞘——剑气破空声宛若九天凤鸣,银sè飞虹划过优美的弧线,贯穿了他纸一般脆弱的胸膛。 救援不及的杀手们再次围上,立刻被吞天合地的剑cháo吞没,黑剑客幽雅的倩影幻化出万千残像,古剑如同天女手中的银梭,腾挪跌宕间织就飞出黑暗的火凤凰。 急促的惨叫连珠炮般响起,没有人能躲开这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快剑,当最後一声惨叫陨灭後,幻像顿失,一切再次恢复平静,只有火红的披风在血雨与杀气中飘拂鼓荡。 拭去鬓角香汗,黑剑客从容收剑。 战斗开始后,我们的小邮差生怕文件和餐具被鲜血污染,正慌慌张张的收拾背包。直到黑剑客牵著马走出神庙时才回过神来,大声问:“要走了?” “嗯。”指指天空,黑剑客回眸嫣然一笑,宛若千丈冰峰起chun风,“雨停了呢。” “那么,祝您一路顺风!” “再见,卡卡先生,也祝您一路顺风。”黑剑客策马飞驰而去,望著倩影消失在树林中,卡卡竟有点依依不舍。生离死别是故人,素不相识的女剑客再此让他联想到埋藏在梦境中的回忆碎片。 “佩佩!” “佩佩……” “佩佩……是……谁?”苦恼的拍拍额头,他也打理行装继续赶路。 马蹄声余音犹在,黑夜骑士又自林中折了回来。 “好惨,刚刚忘了道谢呢!真丢脸哪。”自言自语间黑剑客翻身下马,进了庙才发现卡卡已经走了。 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她蓦地仰天长啸。“卡卡先生,多谢您仗义相助,黑剑客感激不尽!”也没见她多**,清越的嗓音却振得神像瑟瑟发抖,即便在十里之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略一犹豫,她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是卡鲁斯,可还记得佩佩?” 满心期待付与东风,东风不是西风,怎会回头相应?呆呆矗立良久,前尘往事皆上心头,故国不堪回首,昔ri繁华今成梦,正如雨後霓虹夕阳残照,转眼即成空。 夕阳残照下卡卡正匆匆赶路,远方的呼唤传入耳中时他也正思索著心之彼方若有若无的伊人。想当然的,他把风中寄语当成幻听,“你是佩佩,我又是谁?”他也开玩笑似的大声回答。这答复不能与黑剑客的千里传音相比,只有说给风听…… , 第五章 安南历险记 安南城是边关重镇,从内到外都布置成厚厚实实的碉堡。卡卡进城后稍作休息,午后时分携信去皮埃尔总督府上拜访。仆人们在这一位不骑马二不坐车的小使者面前显得高贵而踞傲,想把他当成报童打发掉。 “我是京城来的使者,有信要亲手转交皮埃尔大人。”卡卡亮出了神龙宝剑。 仆人们这才相信他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请他进客厅。 进门时有人擦肩而过,是个三角脸的矮子,扎眼的鹰勾鼻子与罗摩式皮背心引得卡卡多打量了他几眼。 “闪开,小孩!”粗鲁的推开他,矮子趾高气扬的出了门。仆人们则纷纷高呼福克斯老爷,满脸谄笑的簇拥欢送。 皮埃尔总督没让他等多久,一盏茶还没喝完,北山巨熊般的巨人挤进了厅门。依他的黑眼罩和满脸横肉推断,此人就是“独眼龙”皮埃尔提督——以残暴闻名的镇边大臣。卡卡曾听西比乌斯说,“皮埃尔不但武艺高强,更练就一身东方秘传气功——神打功。只要大吼一声‘刀枪不入’,全身上下就会固若金刚,当真刀枪不入。还听说为了维持神功,他与恶魔订下契约,每月朔、望、晦三ri必须生吞活人心一枚。”当他凶光四shè的红眼珠盯上卡卡时,年轻的使者不由得头皮发麻,生怕被他剜了心。 看信后皮埃尔总督脸sèyin沉,一句话也没说就端茶送客。卡卡问他如何答复陛下,皮埃尔略一犹豫,让他明天再来。 告辞后卡卡径自出了书房,皮埃尔总督则匆匆唤仆人,似乎有急事吩咐。佯装作系鞋带,卡卡在门外凝神细听。托老天的福,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小孩没多留意,皮埃尔的命令也一丝不露的落入卡卡耳中。 “快去通知福克斯先生,今晚来我书房。老头子已经怀疑我了!在元帅举事之前,我必须提前得到布莱恩爵爷的承诺与实际的援助!” 卡卡知道布莱恩公爵是罗摩的摄政大公,可元帅又是谁?走在回驿馆的路上,他反复思索。“是朝中的将军么?还是某位亲王?”卡奥斯果然猜对了,皮埃尔提督是个不安分的家伙。 “可是……这些不管我的事吧?”卡卡对自己饰演的角sè颇感迷惑。现在该怎么办?回去报告说皮埃尔提督要反叛?没证据呀! 卡卡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晚上再来拜访,卡卡皮埃尔到底搞什么鬼——当然,要用杰克老哥的方式。 生怕错过时辰,他早早吃过晚饭,太阳刚下山就换了件黑褂子充当夜行衣,悄悄潜进提督府。自从习得“暗魔功”后,卡卡有如脱胎换骨,不但力量百倍暴增,行动起来更是身轻如燕。倘若侠盗杰克亲见,也定会自叹不如。依照卡奥斯王传授给他的行功口诀,卡卡把呼吸调整为“飞天法门”,提气纵身,灵妙的飘上两丈高的城墙。 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丝毫jing兆,卡卡这才放了心,纵身跳下。可他毕竟经验不足,没有发现角落里那对恶意窥伺着他的猛兽。脚跟尚未站稳,两只小牛犊般高壮的大狼狗闷声不响的对暗影中钻出,一前一后夹击卡卡。 他被突来的袭击吓呆了,直到腥臭的犬齿几乎贴上咽喉,卡卡才手忙脚乱的飞退。好在他天xing冷静胆大,移动的同时也稳下心神,展开反击。步伐一凝,让过身后巨犬的攻击,卡卡出手如电托住它的下巴,顺手推舟摔向前方,正装上前方冲上的巨犬。两犬头骨相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接着就跌作一团,低低呜咽几声,随即断了气。 卡卡匆匆把犬尸拖到墙角yin影下藏好,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向庭院深处潜入。穿过花园月门的时候,刚好天空吹来一阵大风,乌云藏住了本就瘦得可怜的残月。 隐约听到手后有衣袂声飘过,他心中大惊,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转身时腰间长剑恰好撞上门旁假山,金石敲击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响亮。 “谁!?什么人!”不远处传来卫兵的喝问。灯光摇曳人影幢幢,脚步声亦向卡卡藏身之处逼近。 “糟了……”暗恨自己大意,卡卡又急又怕的盯着卫兵逼近,心情有如待决的死囚,凭他的身手逃走自然不成问题,可今晚的计划就全泡汤了。要是皮埃尔有了jing觉,再想抓住那老狐狸的尾巴,当真是难比登天。 三个卫兵和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刀剑清晰出现在眼前时,卡卡当机立断,缓缓运起“暗魔功”,准备赌赌运气,一次放倒三个对手。 “扑棱、扑棱……”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鸟自头上飞过,解了他的危机。 “妈的,是乌鸦!”卫兵咒骂着离开了,卡卡却知道救了自己的并非好运。刚刚吸引卫兵注意的,是只从不在夜里活动的鸽子。 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之下。一想到这儿,卡卡觉得黑暗中到处布满了诡秘的眸子,怪吓人的。不过既然对方出手相助,想来是友非敌。面向鸽子飞来的方向鞠了一躬权作道谢,卡卡继续向庭院深处潜入。 院子里黑洞洞,只有书房内间的小花厅还亮着灯。刚才遇险使卡卡加倍小心,在暗魔功的笼罩下溶于夜sè,雾一般无声无息的飘上房顶。幸运的找到一扇天窗,从中正可窥伺厅中,谈话声亦清晰可闻。 皮埃尔总督负手踱步,正忧心忡忡的说着什么。罗摩矮子福克斯男爵坐在沉香椅上大口吸着水烟袋,风干橘子皮似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显然是个老jiān巨滑的家伙。 等到皮埃尔发完牢sāo,他才吐着烟卷慢悠悠的说:“总督阁下,您刚刚说了很多,设想的也很美妙,可对敝国与伟大的布莱恩公爵而言,假设和许诺全都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皮埃尔气得满脸横肉剧烈抽搐。独眼凶光毕露,逼视着福克斯厉声道:“你信不过我?好吧……胆小的罗摩人,就算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连大帅的诚意也敢怀疑!?” 轻挥烟袋锅敲开皮埃尔扯住自己衣襟的大手,福克斯神sè如常。“您误会了,总督阁下。罗摩人的勇敢从不用来招待朋友,您最好先冷静,除非斐真人恰好有相反的习惯。” 闷哼一声,皮埃尔强压下怒火,重重坐回太师椅。“那好!你说吧,布莱恩到底怎样才同意出兵?” “书面保证。罗摩人不相信口头承诺。”福克斯终于摊开底牌,“事成之后的割地、酬款,都要写清楚,参与大计的贵国将军、大臣,也要全部列上。” “什么?这算什么要求?”皮埃尔可不愿意判国yin谋留下铁证,倘若事情败露,罗摩人只要把这份协约交给卡奥斯,他可就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斐真人出名的狡猾,敝人不得不小心行事,这也是公爵大人的交代。”福克斯寸步不让。 两人僵持了很久,最后皮埃尔先妥协了。“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但有一条,协约要分两次写,一般是合作条件,一般是签名!你先把合作条件带给布莱恩,如果他同意出兵,我再把下半部分给你。总之,在出兵之前,你们不可能得到完整的和约!” 福克斯见他如此谨慎,知道勉强不得,只好同意。“就这样吧,反正我只是个跑腿的,同意与否要由公爵大人决定。” 粗声粗气的咒骂了几句福克斯听不懂的斐真土话,皮埃尔取出笔墨,用作后写出上半部协约,递给福克斯。 “一定要拿到协约!”卡卡心意方动,头上突然传来尖锐的细物破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厅内唯一的油灯已被吹箭shè熄,书房立刻被黑暗淹没。 “小心!” “有刺客!”皮埃尔的怒吼与福克斯的惨叫夹杂在暗器破空声中,等到巡逻的卫兵提着灯笼匆匆赶到时,小小花厅内一片狼籍,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门内外,被袖箭shè中要害的福克斯正捂着胸口垂死呻吟。 无视刀剑暗器,皮埃尔举手投足间击毙了两名刺客,怒吼着追杀盗走密约的黑衣刺客。 黑衣人身法诡异,行动如风,灵巧的闪过皮埃尔,飞身纵向院外。铜皮铁骨的皮埃尔轻功也不错,可比起那刺客却差上一等。眼瞅着追不上,忙下令卫兵放箭。黑衣人身在屋顶无处可躲,勉强闪过一波箭雨,脚下一不留神,踩塌了瓦片,竟自屋檐上摔落下来。 皮埃尔大喜,忙下令卫兵放箭shè杀。黑衣人知道在劫难逃,非但不怕,还哈哈大笑起来,自怀中掏出酒袋猛灌了几口,面对刀林箭雨岿然无惧,大骂皮埃尔通敌卖国。这时藏身按出的卡卡才听出来,那刺客竟是好兄弟会的大哥,草上飞杰克。 皮埃尔气得七窍生烟,大吼“放箭”,杰克脚踝扭伤身处绝境,只有闭目等死。只听到嗖嗖的放箭声,可过了片刻却始终没感到中箭的痛楚,心中尚在纳闷。 直到听见卫兵哄然惊呼时才睁开眼睛,却见腰佩古剑的黑衣少年护在自己身前。飞蝗般密集的箭全被他赶苍蝇般挥手拨开。 “你是……卡卡!?” “快走!”卡卡敏捷的跳过来,趁着卫兵发呆,拉着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幕深处。 “混蛋!统统***废物!还不快追!”无可奈何的望着他们逃去的身影,皮埃尔气得暴跳如雷。 逃出总督府后,卡卡吹起口哨唤来乌龙,与杰克共乘一骑朝城门方向飞奔。也算运气好,在城门关闭前及时逃出,等到皮埃尔率众追来时,两人早已鸿飞冥冥。 “好小子,你怎么也来安南了?难道莫妮卡女神特地派你来救我老人家?”卡卡一路疾驰,直到昨天避雨的山神庙后才下马休息,灌了几大口酒,杰克气sè好多了。 卡卡就将来龙去脉简述了一边,再问杰克,才知道他是经由情报贩子口中得知皮埃尔勾结罗摩意图谋反,特地带了两名兄弟来安南探探风声。本打算趁机捞点好处,不成想差点儿赔上老命。 “妈的!千辛万苦就摸到一张废纸,没有jiān贼的署名,半个子儿也不值!”懊恼的掏出那半份协约,杰克就要撕碎。 卡卡忙阻止了他,“如果不需要的话,可否送给我?”尽管没有署名,只要有卡卡作证,仍足以定皮埃尔的死罪。 “当然可以!”杰克大方的塞给他,“你救了我两次命,别说区区一张废纸,就是要我杰克的脑袋也尽管拿去!” “多谢了,不过脑袋还是您自己保管为好。”卡卡笑着说。 “刚刚您也救了我一次呢。”他想起了那只鸽子。 “啊?救你?有吗?在牢房里?呵呵……记不得了!”拍拍脑袋,杰克又举起酒壶,倒了几下后才发现早就空了。愁眉苦脸的舔干酒渍,他拍拍卡卡的肩问:“有酒吗,卡卡?妈的,我的喝光了。” 卡卡摇头。 “好吧,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吧?算我请客,嗯?” “不,多谢了。我还急着赶回王都呢。” “真是……卡卡,你何必为那些贵族卖命呢?国王也好,王后也好,统统都是蛀虫!我说,你还是跟我一起干吧!劫富济贫,打抱不平,游遍天下山水,尝遍天下美酒,神仙ri子啊!哦?不愿意?是为了你的小公主?啊哈哈哈……好了好了,别害羞……那姑娘的确可爱。好,祝你们幸福!再见,卡卡,我的恩人,了不起的小侠客!”飞快的说完话,杰克拍拍屁股扬长而去。为了找酒,他很可能会重返安南城。 卡卡把协约书放好,刚想上路,却听到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直奔神庙方向而来。卡卡慌忙背好行囊,刚一踏出门外,就被乱箭shè了回来。 “大人,他们在庙里!” 安南城的官兵将小庙团团围住,火把刀枪映出交织错落的寒光。卡卡知道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忙将乌龙赶到安全的一角,自己则挡在门前见机行事。 一队卫兵在皮埃尔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靠近庙门,走近后才发祥对手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不由得狐疑起来。 “大帅,只是个小孩子!” “黑衣刺客不在庙中。” 皮埃尔闻言排众而出,一双牛眼直直瞪着卡卡,神sèyin晴不定。“小子,刺客是藏在庙中吧!”卡卡固然不可放过,持有密约的杰克更是皮埃尔心头大患。 卡卡只是jing惕的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他的沉默反而促使皮埃尔起了疑心,新想:“若是正主儿还在,怎也不会让个孩子打头阵……嗯,一定是诡计,骗我以为他在庙中!”想到这儿他不敢耽搁,叫过副官,让他即刻率兵继续追捕黑衣刺客。 卡卡听了,急忙大声喊道:“密约在我这里,你们不要去追他。” “妈的!小王八蛋,你想找死,皮埃尔大爷可不是白痴!” 见他不相信自己,卡卡更急了,“我真的不骗人!不信你看。”说着,他手忙脚乱的掏出密约给皮埃尔看。 就着火光,皮埃尔隐约觉得那字迹的确很像自己的手书,可还是不敢大意,生怕卡卡掉了包。略一沉吟后,他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下令副官带大部分人马继续追捕黑衣刺客,自己则带着余下的十几名卫兵进庙捉卡卡。 皮埃尔向庙内瞄了几眼,背光的庙门内黑洞洞的,看不见他藏在哪里。 “放火!”他决定把卡卡逼出来。 卫兵立刻将火把丢进庙内,可就像撞上一面无形的屏障,所有火把都被卡卡接住,丢回来。 “哈……你这小畜生!”皮埃尔忍无可忍,决定亲自出手。翻身下马来到庙门前,用足劲力连击数拳,劲风鼓荡中引发了强大的破坏力,年久失修小庙摇摇yu坠。 卡卡无处藏身,只好护着乌龙逃出庙来,面对蜂拥而上的卫兵,只有拼死战斗。 就在这时,天那边陡的刮起一阵怪风,远远看到白花花的斑点夹杂在风中,向卡卡和卫兵卷向。 “咕咕咕咕……”竟是铺天盖地的白鸽!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呆了,愣愣望着鸽群不知所措。只有卡卡看出,那圣洁的羽翼祥云中,隐隐有漆黑的杀机涌动…… 惨叫声揭开死亡的帷幕,幻像散去,漫天鸽群不过是一捧白玉砂,cāo纵幻术的魔鬼趁机展开了无情的大屠杀。连对手的影子都没见,至少半数侍卫就被一剑封喉。 “这的鬼神未测的身手……难道是……”皮埃尔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几乎成为禁忌的名字。 “十年砥砺磨一剑,杀尽天下不义人!”凄冷的清吟宛如来自天外,寻声望去的皮埃尔只看到喷出颈项的污血与飞上天空的人头。 “黑剑客!?”蓦地回头,寒气森森的凤凰宝剑正指向自己的咽喉。 “皮埃尔总督,久违了。”蒙面魔女声如寒冰。 “你……你……究竟是谁?怎会认识我?”皮埃尔惊异的打量着面前这长辫子幽灵,面具下的星眸似乎有些熟稔。 “哦?不记得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呀……辛比奥森王时代的侍卫长大人,参与篡位yin谋的叛徒!”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重重击中了皮埃尔,他几乎怀疑对方当真是来自地狱的索命灵魂。当年他与卡奥斯合谋杀害辛比奥斯王,知情者寥寥无几,这女人竟然知晓这段秘史,难道她是…… 黑剑客狂野的剑技不准他继续思索,皮埃尔被卷入剑雨的同时,卫兵们也向卡卡展开了围攻。 年轻的狮子面对羊群也保持着一贯的风度,高举神龙宝剑,卡卡庄重的jing告说:“动手之前,先考虑清楚冒犯钦差的后果!”卫兵认得神龙剑,却不相信执有者拥有与神剑相称的权威,直到气势汹汹的围攻遭到迎头痛击后才醒悟到他们错的有多严重。 卡卡没有专门学过剑术,但对武学的超人领悟力,使他仅凭旁观卡奥斯王舞剑就得窥大乘剑道门径。无须招数,配合着浑然天成的身法,卡卡以神龙剑施展“空手入白刃”、“四两拨千斤”,那份酣畅淋漓远非空手施为所能比拟。 尽管在气势占尽上风,可他毕竟初次用剑。经验不足严重限制了攻击的效果。譬如他对神龙才度的概念就很不清晰,明明有几次可以刺伤对手冲出重围,却误以为距离太远白白错过。 他也没意识到“神龙剑”除了是斐真君权的象征外,更是柄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兵,生怕伤了宝剑,不敢轻易与对手的兵器碰撞。幸好经验不足可以用敏捷的反应弥补,“蛰龙呼吸法”帮他保持了临危不惧的平静心态,多次化险为夷,对方虽人多势众,却仍被他稳稳站了上风。 黑剑客与皮埃尔的决斗是“其疾如风”与“不动如山”对抗,“天下第一快剑”对“内家炼气高手”,表面看来黑剑客占尽优势,纵横卑阖的华丽剑技、无处不在的轻功步法压的皮埃尔穷于应付,事实上双方只能算旗鼓相当。皮埃尔是斐真出了名的内家高手,举手投足间罡气四溢无坚不摧,更有一身铜皮铁骨的横练本领,黑剑客赖以成名的“凤凰剑气”根本伤不了他。 凭借手中宝剑,黑剑客有信心破他护身气功,可在皮埃尔拳劲的压制下根本没机会近身。凤凰剑法源自上古华夏,讲究的就是个快字。“静如处子,动如脱兔,遁若飞鸿”,务求“一击必中,中则必杀”,全身修为都在每一剑中尽情释放。这种剑术当然不适合久战,几十个回合下来,黑剑客渐渐沉不住气了,心想“若是连皮埃尔也对付不了,又怎能诛杀西尔华、卡奥斯,报仇雪恨从何谈起?”越想越急,手中剑势也越发浮躁。 皮埃尔见状心中窃喜,故意装作顶不住攻势,连连挥拳抵消凤凰剑气,同时身子后撤,胸部空门大开。黑剑客不疑有诈,连人带剑猛冲过去,高速移动拖出串串残像,凤凰剑凝聚全身劲气,结结实实刺在皮埃尔胸口。 “呛!”金铁交鸣代替了期待中的骨断肉裂声。皮埃尔脸sè瞬间变红,接着又煞白如纸。陡得一声断喝,挥拳猛击。 错愕中的黑剑客躲闪不及,拳劲破体涌入,她踉踉跄跄的飞退出去,紫黑的淤血溢出樱唇,和着护心镜碎片一同洒落于地。 “死吧,贱人!”皮埃尔忍着剧痛挥拳猛攻。虽说有铜镜保护,可怕的劲道仍震断了他四根肋骨,胸口烦闷yu呕。黑剑客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要想杀她,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纤细的长剑面对狂涛巨浪般的拳劲显得捉襟见肘,黑剑客五脏六腑疼痛yu裂,紧咬的唇角渗出缕缕血丝,眸子却仍旧冷艳凄厉,看不出半分畏惧。 听到皮埃尔的怒吼,卡卡慌忙回头瞥了一眼,这才发现黑剑客身陷险境,急的他五内俱焚。 “都给我闪开!”对近在咫尺的攻击视而不见,他双手举剑疯狂劈砍,扫开一条血路,冲向鏖战中的黑剑客。 屏弃对死亡的恐惧后潜能竟全线催发,无心中攀上另一层境界的暗魔功不但弹开了对手的攻击,还迅速向外弥漫开来,宛若不可抗拒的黑夜,迅速吞噬着阳光背后的一切。凯旋兰香飘过,卫兵们接二连三的中毒倒地,失去知觉。 皮埃尔击出志在必得的一拳之前,卡卡及时推开了黑剑客。“四两拨千斤”化去拳劲,卡卡反手锁住了他的脉门。 “滚开!”**一甩竟没能挣脱,皮埃尔恼羞成怒,骂骂咧咧的挥起拳头,毫不留情的猛击这不起眼儿的对手。 与巨无霸似的皮埃尔相比,卡卡瘦小的像个婴儿,醋钵大的铁拳在眼中飞速迫近,格挡不及,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胸口凹陷寸许深的大坑。 没像皮埃尔想象中那样气绝身亡,卡卡神sè如常,仿佛那拳不是打在自己身上。趁他惊讶的当儿,另一只手飞快而灵巧的绞住皮埃尔左臂,两只手全被锁住,皮埃尔又惊又惧拼命踢打,可面前这一丁点儿大的小人偶却默默忍受住了所有攻击。 “低头!”不可抗拒的命令自皮埃尔身后传来,卡卡毫不犹豫的猛低下头。 “卟!”雪亮的剑刃自皮埃尔胸口钻出,扭着妖冶的身躯,贴着他头皮擦过。剧烈的抖动着,皮埃尔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眼珠子瞪的像要弹出眼眶,凶残的面孔扭曲变形,嘴角的肌肉突突的抽搐,猛的大叫一声,鼻子嘴巴耳朵流出紫黑sè的血沫子,脑袋软绵绵的耷拉在卡卡肩膀上,断了气。 推开沉重的尸体,卡卡无力的坐下,大口喘着粗气。粘稠的血浆喷了满脸,憋得他几乎窒息。 “快擦擦。”洁白的罗帕送到面前,尚带着主人高雅的幽香。 “多谢。”卡卡接过罗帕却又舍不得用,等到发现它已被手上血渍弄脏,忙又笨手笨脚的将罗帕铺在膝盖上不敢再摸。看他傻乎乎的样儿,黑剑客忍不住掩口而笑,两弯月牙似的笑眼抵消了凄冷的杀气。 “嗯……很干净的手帕,脏了太可惜。啊……我有手巾……”卡卡羞红了脸,嚅嚅的解释道。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黑剑客径自拾起罗帕,细心得帮他拭去脸上血污。卡卡很想推辞,可却不自觉的陶醉在那脉脉馨香与似水温柔中,连害羞都被抛在脑后。 安南城中二次邂逅卡卡之后,黑剑客就一直悄悄跟着他,总督府中帮卡卡解围的正是她最拿手的魔术“幻化白鸽”。面具遮去了少女羞赧,她大胆的凝视着卡卡秀气的面容,多年前那个永志难忘的夜晚,在对少年卡鲁斯的思念中再次浮上芳心,无数次的梦魇中,生死诀别的血与火染红了少女的初恋。 “这孩子……要是卡鲁斯该多好……”自嘲的苦笑僵在唇角,黑剑客不敢置信的凝视着卡卡的面颊,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黑剑客小姐,您这是……”发现了对方的异状,卡卡迷惑的仰头回望。 “卡鲁斯!天哪,感谢女神,你真的是卡鲁斯!”黑剑客激动的抱住他,泪水夺眶而出。“这么多年了,你都在哪儿啊?天,我还以为你死了……我好想你,卡鲁斯,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满腹相思如同火山爆发,平素的冷静矜持统统跑到九霄云外。 “可是……卡鲁斯到底是谁?是我么?那卡卡又是谁?我……我……究竟是谁?” “你就是卡鲁斯啊!难道……难道你什么也记不得了?”黑剑客大声道:“我是佩佩呀!你忘了?我是佩佩公主啊。”说着她摘下面具,白皙的脸颊因激动而泛起红晕。 “你看看,这里!”她指着自己的脸,娇美的左颊上有道淡淡的剑痕。而在卡卡右颊——与之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道同样的伤疤。 是巧合,还是前因?卡卡混噩的记忆中也曾偶然闪过王都废园中那一剑的风情,待到仔细回想时,真实却再次沉入深不见底的过去。 四年了,ri夜祈求的愿望今朝成了真,尽管面前的封·卡鲁斯并没长成想象中英俊挺拔的男子汉,佩佩还是兴奋的无以复加。“可还记得……” 她深情的望着卡卡,“那夜逃离王宫的时候,你把我藏在井中。”她想偎依着卡卡,重现当ri情景,可停滞在十四岁的胸膛却再也不能提供安全的港湾。 “可怜的卡鲁斯,你怎会还是那么小……”佩佩悲不自胜,女人母xing的本能促使她爱怜的拥紧卡卡。“你知道吗……那是我毕生最幸福的时刻。我一直在想……等我杀了西尔华和卡奥斯,就去王都废园那口枯井……在那儿等你……等你接我去天国……和爹娘相会,也永久和你在一起……”说着说着,她泣不成声。 卡卡很感动,但仅仅是感动而已。这些话对他而言是如此遥远,也许他曾经是卡鲁斯,可他现在毕竟是卡卡。有关佩佩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他不可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耐心的把自己所知一切经历讲给佩佩,卡卡委婉的告诉她世事无常,他早已忘记了过去得一切,现在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偶,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人偶。对于这样的自己,实在不值得她付出超出怜悯之外的感情。更何况——这点倒没明说——他已经有了丛丛公主。 冷静是佩佩的美德,发泄了积聚多年的感情后,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戴上面具后,她又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剑客了。 “别难过,卡鲁斯……好的,暂且还是叫你卡卡吧。”拉着卡卡的手,她接着说:“你一定是失忆了,这不要紧——我母亲留给我一枚魔法戒指,可以帮你恢复记忆。到时候你就什么也想起来了。” “戒指被我放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离这儿很远。卡卡,你陪我去可好?” “很远?” “也不很远,坐马车只要三天。” “现在不行,明天我就要回去见卡奥斯王爷……” “卡奥斯?卡卡,那个魔鬼是我们的敌人啊!你怎能帮他做事!” “可是……”卡卡忍不住大声争辩,“他是个好人啊!陛下待我很好,我永远也不想成为他的敌人!”卡卡真心实意的爱戴、崇拜卡奥斯,不是因为他是陛下,也不仅因为他是丛丛公主的父亲,更因为他是自己的朋友。 惊讶的望着他,佩佩美丽的眸子中满是愤怒,渐渐的,又变成化不开的悲痛。“是的,你说的对。”她凄然一笑,“他是我的敌人,是卡鲁斯的敌人,……但却不是你的……不是卡卡的敌人。”幽幽站起身来,怀着满腹惆怅,她默默的走了。 望着佩佩孤零零的身影,卡卡心中蓦地涌出难以言喻的感情,是激动、怜悯、心痛……还是理不清剪不断的情愫? “再见,佩佩……要勇敢哦。” “勇敢……”佩佩回眸一笑,眼中泪光闪闪,“谢谢你,卡鲁斯,我一直都记着呢。” 一直都记着呢…… 都记着呢…… 记着呢…… 回音消失在远方,太阳落山了。 , 第六章 异类 两天后卡卡回到斐真。 就像受伤的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一路的颠簸与疾病都在踏上花都大街那刻起得以抒解,虽然黑剑客的出现使他不得不面对不堪回首的身世,可他有权相信,只要回到家,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丛丛、卡奥斯、黛安娜都是带给他幸福的源泉。 说到家的感觉,卡卡其实也很模糊。王都花园算他的家?说他属于花园倒更恰当。 一介人偶之身奢谈拥有什么是荒诞可笑的狂想,但卡卡内心却不止一次的渴望真正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哪怕只是最简陋的一间。 这房子多次在他的遐想中出现。它可能是沙漠矮人的蘑菇屋,永远长不大的自己则是矮人们崇拜的巨人,他将成为保护弱者的英雄,用正义与勇敢博得所有勋章,一枚接一枚,小心翼翼的串成项链,亲手为丛丛公主戴上。 有时候这房子又成了翼人的巢**,高高悬在海天之间光滑如镜的峭壁上,清晨六点钟他将准时起床,坐在毛茸茸的巢边托着下巴注视着崭新的太阳浮出碧海爬上青天。 一转眼他又成了故事书中描绘的热气球,他就安家在吊篮之中,乘着东风漫游世界,他要飘遍世界每处角落,画尽天下美丽风景,装订成画册,签上自己的名字,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飞回王都,冉冉降落在御花园赏月厅中,那时候黛安娜一定在对月祷告,他的归来和作为礼物的画册一定会让这不可能踏出牢笼半步的可怜人欣喜若狂。 当然了,卡卡不是诗人也不是隐士,人偶的血管中同样流淌着男儿热血,他不止一次的梦见自己拥有一艘装备jing良的昆仑炮舰,他与勇敢诚实的水手伙伴们乘着战舰挑战未知与蛮荒的新世界,军刀指处,遍插斐真王旗,身为卡奥斯王最优秀的将领,卡卡舰长将会把全世界奉献给他所真心爱戴的陛下,而非囿于区区罗摩三千里江山。 不论家庭还是别的什么,卡卡认为“最大的幸福就是与所爱的人共享。”如今,他不知道该否把黑剑客也纳入自己“幸福家庭”梦想中的一份子。 “卡卡,我好想你。想得心都快碎了……你想我吗?” “当然,那还用问!一直都是。” 当一大早就在宫门口翘首以待的丛丛公主哭着飞扑到他怀中时,卡卡立刻强迫自己忘掉佩佩,“别想她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当天晚上,卡卡去御书房拜见卡奥斯王,把安南城之旅详细讲述了一遍——当然,删去了与黑剑客有关的部分。 “难以置信!你杀了皮埃尔?”王国陛下的目光离开手中的密约,惊讶的望着卡卡。“喔,小伙子,真有两下子!皮埃尔号称斐真第一神拳,能击倒他,你可真了不起!” 卡卡羞红了脸,却不敢直说杀死皮埃尔的其实是黑剑客。“这没什么,陛下,只是运气好。” “呵呵,好运总是照顾勇敢的孩子!好了,卡卡,让我想想该怎么奖励你。” “我什么也不想要。” “瞧你说的,我可不是个小气的国王。嗯……好吧,就这样。”卡奥斯拿定主意,愉快的打了个响指。“喏,这个你先拿着。”他把皮埃尔的密约还给卡卡。“明天朝议的时候,你再当着群臣的面交给我。” “为什么?陛下,您已经看过了。” “不,那可不一样。”卡奥斯微笑着拍拍卡卡的头,“我总得找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把这枚勋章别在你的胸襟上不是?” “黑郁金香骑士勋章?” “没错,卡卡!听着,我要你成为骑士,成为贵族。明天,你就去西比乌斯哪儿——对,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去领一套最漂亮的近卫军装,以后你就跟着白发鬼做事,多古勒老头一定会喜欢你。卡卡,他会把你培养成真正的斐真贵族,是的,白发鬼很有一套。今后,你还要陪我出征罗摩,立下辉煌的战功,要成为斐真最年轻的将军!” “谢谢您的栽培,可是……我怕自己会让您失望。” “栽培?对,就是栽培。卡卡你会成为王国的中流砥柱!因为你是我女儿选中的男人,更因为你是我卡奥斯的小朋友!失望?不,我不准你让我失望,绝对不准!” 最后这句话极度蛮横,卡奥斯也意识到了这点,神sè立刻缓和下来,用父亲的口吻对卡卡说:“听我说,卡卡,你是个好孩子,勇敢、诚实、聪明,任何方面都是最优秀的,至今为止,你还没有让我失望,包括这次安南城的考验。知道吗,卡卡,我真希望你是我的儿子啊……假如那是真的,我该多么的幸福!” “您才是最了不起的人。”面对真情流露的卡奥斯王,卡卡也不禁心cháo激荡,“陛下,我也一直崇拜您哩。”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更高兴了,等到将来把这个国家交给你时也会开心的瞑目了吧。” “为什么说这些,王爷您还年轻,还将有很多聪明的太子、可爱的公主,一定会的!” “不,不会!”卡奥斯王皱起了眉头,抚平鬓角的发梢,他接着说:“和辛比奥森一样,我注定不会再有后代了,这都是娶了莎龙的报应……那件罪行的报应。”“噢,奥古多罗大神,不论您是否原谅我,请保佑可怜的辛比奥森在天国平安吧!”他虔诚的祷告。犯了罪的人不一定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可对受害者的愧疚却始终折磨着他们的良知,卡奥斯也不例外。 “不能生育,是因为莎龙娘娘?”卡卡以前也听说过这方面的谣传,据说莎龙王妃自己不能生育,为了怕别的女人抢走王后的宝座,就用魔法药对国王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惊异的瞟了卡卡一眼,卡奥斯王摇头道:“算了算了,不能全怪她,是我先对不起她的……好了,我们别再说这些,卡卡,回去多陪陪丛丛,她这几天一直在埋怨我派你去安南呢。这小妮子,发起火来还真吓人。”说罢他心有余悸的摸摸耳朵。 卡卡会心一笑,丛丛在他面前可乖巧的很呢。道别时卡卡忍不住再次提如疑问:“可是,我毕竟只是个永远长不大的人偶啊!难道比奴隶更卑微的人偶也能成为贵族?斐真人一向把我们当成工具。” “呵呵……别担心,卡卡!”卡奥斯狡黠的眨眨眼,“只要我说你不是人偶,王公大臣们谁敢说个不字?只要让所有知道你身世的人统统永远闭上嘴,老百姓又能知道什么?哈……别管流浪汉们的谣言,只要有朝一ri你大权在握,即便面对全天下人大声宣布自己是一介人偶又有什么关系?恐怕文人sāo客们还会作首诗赞美你贫贱不移、志向远大终成大器呢!哼,历史、地位、政治就是这么回事儿!老百姓懂什么?国王的意志就是国家的意志,就是天下民众的意志!” 卡卡虽然不能完全认同这席霸气十足的话,可无可否认,卡奥斯成功消除了他的自卑。离开御书房后,他仍大声告戒自己:“是的,卡卡,你一定要记住!这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伟大的国王!我要变chéngrén,一定要成为这样的男人!” “想长大?唔……莎龙或许有办法,她可是大神官呢。”丛丛公主得知他的心事后提议找莎龙帮忙。 “莎龙王妃……”卡卡不由得想起了忏悔室的yin亵女妖,心中一阵不舒服,“算了,我可不想和她打交道。” “卡卡……其实你没必要在意太多,不管人偶还是别的什么,我都永远喜欢你,相信不?” 面对丛丛公主**裸的表白,卡卡当然很感动:“谢谢,我也是。”他勉强一笑,可心中那份不可名状的焦虑却没有被心上人的柔情蜜意冲淡,相反,还越发强烈。 这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别人越长越高,可自己却越变越矮,即便有人夸你长得玲珑jing致,心里又怎能好受?是的,卡卡悲伤的发现,丛丛已经比自己高了。那种远远被抛弃在别人身后,那重无论如何努力也命中注定低人一等的自卑,毒蛇一般啃噬着卡卡本不该再有任何痛感的心灵。 “丛丛……我不想别的。真的。知识、金钱、地位,我都不在乎。幸福其实也从没离弃过我。潘活着的时候,我在花园中种玫瑰就很满足,现在有你和陛下垂青,我更该感谢奥古多罗大神的赐福。可是……”黑水晶似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焦虑,卡卡正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灵契。 “……可我还是——愿神恕罪——不能宁静下来。”他比了个手势,指指自己心口,“就是这个,心!我的心里总是不能平静。” 丛丛公主理解的点点头,**抱住卡卡,努力用自己的温柔融化他的沮丧。“我明白,卡卡,我在听。” 叹了口气,卡卡出神的听着秋蝉苍白的嘶鸣。 “喘不上气来呀……”他长长吐了口气,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与真正的幸福相比,我还缺点什么。这个缺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逼得我快要发疯。在以前,我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可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是什么?”丛丛关切的问,她担心卡卡生病了。 “是什么呢?”卡卡问自己。“就是因为,我是人偶!黑剑客说我以前是人,对的,我的记忆也是这样告诉我。可现在,我是人偶……那么将来呢?还要当一辈子人偶?天哪,一辈子,永远!”卡卡牙齿咬得咯吱吱响,全身瑟瑟战栗。 被他可怕的样子吓哭了,不停亲吻他的额头,抽噎着说:“你一定是生病了,卡卡,你的头好烫……” “不,我没病!”卡卡大声反驳,吓得丛丛呆呆望着他,半张着小嘴说不出话来。 “抱歉,我太激动了。” “不要紧,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见他恢复常态,丛丛这才松了口气,温婉的笑道:“天太热了,难免心浮气燥,我们去喝酸梅汤吧!可甜呢。” “嗯,等一下可好?” “嘻嘻……接着说吧,我知道你还有话说。” 望着可人的丛丛,卡卡心中一阵悸动,混乱的思绪也渐渐变得有条理。“你刚才说没人歧视我……其实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关键是我自己——我对自己不满意。”往ri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今天一股脑的倒出来,卡卡滔滔不绝的说道:“丛丛,你是人类,卡奥斯陛下是人类,已经去世的潘叔叔和法普先生也是人类。 是否人类不是关键,问题在于,我身边的一切朋友、亲人都和我不一样,这就是自卑的根源。只有我,只有我被隔离出来,你们全在河那岸,这边,只有我一人……你们喜欢我,怜悯我,可这都无济于事。 无论如何,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任何关心与爱,都不能让我变成你们,我的心……对,就是心,永远只能封锁在冰川里,独自守望着不可能实现的梦幻。而你们,无论喜欢也罢,讨厌也罢,只能隔着不可逾越的河水旁观。” “我理解你。”丛丛**点头。 “没用,这没用!”卡卡悲伤的摇摇头,“我不需要。理解什么的,对你,对我,都没用。你不可能一辈子只站在理解的河岸上守侯,你会厌烦,一定会的,终究会离我而去,回到你们那群人中,在那里,你不仅可以理解,也可以交流,更可以……” 更可以怎样?卡卡说不出。作为观念或者概念的归属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卡卡,你错了。”沉思片刻后,丛丛抬起头来,用一种留遗嘱的口吻说道:“人也罢,人偶也罢,所有会思考的生物,都不可能被真正理解。我不懂你的心事,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你的爱。我想,假如我的亲人全是人偶,我也一定会为身为人类而苦恼。” “你说的对!就是这个意思!”卡卡欣喜的吻吻她的脸颊,“果然只有你才明白,我太高兴了。我不要别的,我只想和大家都一样!” 白生生的纤指遥指天边,罗袖褪落皓腕轻舒,丛丛柔声道:“闭上眼睛。” “?” “看,流星——”夕阳尽处,一线银痕划过苍穹。“一起祈祷吧,为了大家都一样。” , 第七章 莎龙的阴谋 仅从白发鬼的绰号中就能看出,斐真大宰相封·多古勒是个严厉到可怕的人,事实也的确如此,能吏加酷吏正是老人家一生的写照。 “卡卡,你可千万别惹白发鬼生气。”赴任那天,丛丛公主特别提醒他,“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呢!连西尔华和莎龙都怕他三分。”卡卡牢牢记住了她的嘱托,战战兢兢的去相府报到。出乎他的意料,多古勒其实是个很慈祥的老人,随着接触ri久这点体会也越深。 “小伙子,以后就叫我爷爷吧。啊……如果我有孙子,也该像你这般年纪了。多古勒出身贫寒,从小就被送到奥古多罗神庙当祭童(掌香花和火烛的童男)。长大后虽然恢复了ziyou之身,可他的虔诚却丝毫不减,决心终身侍奉大神,一直也没有娶妻生子。” “当然好,多古勒爷爷!”卡卡欣然应道,喜的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尽管亲如祖孙,多古勒对卡卡的要求可一点儿也不马虎。除了履行一般侍卫官的职责,卡卡每天还要跟着多古勒学习如何处理文书、案件,晚上还要阅读大量的书籍,完成老人布置的功课,第二天早茶时卡卡还必须把前天的作业交给他检查,只要稍微有点儿纰漏,立刻会受到严厉的训斥,有时候甚至连勋章别的位置偏了一厘米或左右衣领没有折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惹得他大发脾气。“卡卡,我能容忍任何错误,也许你认为这很过分。” “当然不。”卡卡当然知道多古勒是为了自己好,无论学识还是思想,几天来他都受益良多,而这也正是卡奥斯王的希望。 “嗯……很好。”多古勒满意的点点头,“从你发现凯旋兰解毒剂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只有聪明还不够,卡卡,每位年轻的贵族都需要永无止境的学习和永不嫌多的知识,而这些都需要一位可靠的老师来传授。我从小就在奥古多罗大神庙中得到了这些,一个酒鬼神父传授了我很多有用的东西,而现在,你将从我这儿学到这些,这也是我建议陛下让你来这儿的原因。”卡卡这才知道自己出任宰相侍卫官是多古勒的要求。 “还有皮埃尔。”多古勒接着说,“你杀了他,这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功劳。可你必须知道,皮埃尔只是个跑腿的走狗,他的背后,一定还藏着更凶狠、yin险的饿狼!” “您是说……” “不,我什么也没说。”多古勒严肃的盯着他,“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说,记住,再狡猾的狐狸也总会露出尾巴!” “嗯!一定会逮住他,多古勒爷爷。”卡卡信心十足的答道,他知道,多古勒正在深入调查皮尔埃事件,用不了多久,潜伏在卡奥斯王身边的坏蛋就会被彻底根除。然而,卡卡却不知道,王都另一个角落,有人正将yin险的毒手伸向他的多古勒爷爷。 与花都的繁华恰好相反,位于斐真东南的“迷途森林”自古以来就是恐怖的代名词,路人止步的禁地。那覆盖着昆仑山脉的密林中充斥着瘴气、沼泽、陷阱,还有成群的毒虫,逡巡的野兽,而比这些更可怕百倍的,则是置身于丛林身处的“蛇堡”和他的主人——黑暗巫师梅林。而今天,肮脏、yin森的蛇堡迎来了难得的访客。 “梅林,梅林……你这老妖怪,快给我出来!”高高的鞋跟急促的敲打着冰冷的黑石地板,莎龙熟练的打开暗门,一阵风似的冲进黑巫术研究所。 “莎龙?你怎么来了?嘿,别碰我的宝贝!”血红的眼珠shè出邪恶的神采,巫师梅林紧裹在黑sè斗蓬下的孱弱身躯幽灵般飘来。 尖锐的脚跟戳进朝脚边爬来的毒蛇,莎龙恶意的笑道:“噢哈哈哈哈……才半年没见,梅林,你瘦的像条流浪狗!” “啊!混蛋,我的蛇!”挥舞着魔仗,梅林愤怒的冲向莎龙。“抬开你的脚——噢!我可怜的宝贝!”眼瞅着蛇头被莎龙踩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梅林心疼的差点儿晕倒。 “得了,梅林!别管那条泥鳅,瞧瞧我给你带来的好东西!”踢开蛇尸,莎龙回头吹了声口哨,一群宫廷侍卫应声进来,每人身后各背着一只大竹篓。盖子方一揭开,哭声立刻自竹篓中传来。“看吧,乡巴佬。”伸手入篓,莎龙提起一个正在哭泣的婴儿,傲慢的丢给梅林。 仔细端详着白胖的婴儿,梅林骷髅般干枯、消瘦的脸上泛起贪婪的笑容,“好啊……好啊……都是我的?莎龙,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那还用问,12对乖宝贝儿,都是你的了。” “12对?哈……他们将会摆脱丑陋、脆弱的人类外壳,变成最值钱的人偶!好吧莎龙,老规矩,四六分!”黑暗巫师梅林同时也是最优秀的人偶制作师,靠着和他合作,莎龙没少赚钱。 “哼……这次都是你的!”莎龙大方说。“不过……我要瓶‘么指姑娘’!” “去你的吧,你这是要我的命根子啊!狡猾的女人,那可是最最贵重的魔法药,全世界只有我梅林才有……” “闭嘴,丑陋的老鬼!”莎龙气势汹汹的说,“不是为了这个,我干吗大老远的跑到这肮脏的鬼地方来?哼……舍不得?好,咱们走着瞧!”说着她挥手吩咐侍卫将竹篓背起。 “啊……等等!我的皇后娘娘,让我再考虑考虑。”贪婪的抚摸着婴儿,惊恐的哭声听在梅林耳中成了美妙无比的仙乐。 “好吧!”心疼的哼哼着,梅林自宽大的袖口中伸出鸟爪似的手掌,“成交了!不过,你必须把所有的人都留下——我可不想蛇堡变成外人的游乐场。” “没问题!”莎龙满意的接过粉红sè的药瓶。“娘娘,您……”“不要丢下我啊!”无视侍卫们的惊惧的哀求,她冷笑着离开了蛇堡。如泣如诉的笛声随即响起,妄图逃走的侍卫仿佛被利箭shè中,颤抖着萎缩、滩倒……痛苦的翻滚,明昧不定的灵魂也随着梅林的笛声的翩翩起舞,脱离躯壳,飞入秘室中那一尊尊木雕武士塑像中…… 也许是为了弥补没有子女的缺憾,多古勒在相府庄园中养了养了大量的宠物。卡卡对此也早有耳闻,可直到亲眼目睹后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动物世界!仅鸽子就有八十大类四百余种,各种各样的狗也足够建立多个duli王国,此外各种飞禽走兽游鱼昆虫一应俱全,小白兔与大灰狼隔栏相望,青蛙王子与天鹅姑娘结庐同居。 身为侍卫军官的卡卡除了侍奉宰相大人,也担负起宠物管家的职责,每天清晨带着狗群环城长跑,傍晚还要特别照料两对怀孕的麋鹿。一个月眨眼间就过去了,宠物们和多古勒都对卡卡的工作非常满意,尽管如此,宰相大人却始终保留了一个秘密。“卡卡,这些是庄园中所有房间的钥匙,除了猛兽园中那个红sè的门,你都可以随便出入。” “为什么呢,多古勒爷爷?为什么不能进那个红房子?”一星期后,卡卡终于忍不住问他。“好孩子……当然是怕出危险,那个房间里关着最凶狠、残暴的野兽!”多古勒严肃jing告他,“在我拥有这片庄园之前,那个房间就已经存在了,据说……很久以前它就一直在里面了。” “到底是什么呢?”卡卡更加好奇了,“如果很危险,为什么不把它送走,或者关在更安全的地方?” “听我说,卡卡,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听说过那个传说吗?莫妮卡女神与冥后埃斯贝尔?奈丽的故事?” “当然知道!好心的莫妮卡女神救了化妆成乞丐的冥后,把她带到仙女们的花园。邪恶的冥后偷偷打开了‘**的暗室’把洪水、猛兽、疾病、和比这些更凶残的罗摩魔鬼们释放出来……” “我知道的。”卡卡抢着说道,“于是莫尼卡女神就在花园中遍洒圣水,使鲜花结出与诸神一摸一样的新生命,奥古多罗大神则为新生命加持勇敢与正义,并将这些‘花之子’命为为斐真人(即‘花之子’)。斐真人肩负着众神的使命,来到人间,疏导洪水,制服猛兽,采百花、百草治疗各种疾病,后来又组织了军队,把罗摩赶到了雪山那边,建立了伟大的王国……”这些都是《奥古多罗圣典》及后人史诗中的记载。“可是……这些传说和那个红屋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我的孩子。”多古勒若有所思的拨弄着壁炉中的火苗,木炭劈劈啪啪的弹奏起焚烧的音符! “伟大的众神创造了人类,美丽的世界——赞美众神——并没毁在yin谋家之手,可是……并非所有的罪人都得到了惩罚,罪恶之源依旧活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府深处。”“yin影的代言人哪,天地间最凶猛的魔野,暗魔术的jing灵,吞噬鼠辈灵魂与勇气的大怪兽啊……将永远徘徊在人世间……等候着……等候着……伟大的冥后埃斯贝尔?奈丽复活之ri……”最后这一段话摘自《启示因缘录》,尽管在绝大多数神学家看来纯属无稽之谈,可多古勒却始终深信不疑。 “难道……”卡卡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浑身发冷,“红房子里关着冥后的代言人?那只大怪兽!?” “哈哈哈……大怪兽……不,当然不是。”多古勒突然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从来就没有什么大怪兽,只是一只既老又凶狠的小动物罢了。以前的主人不想要她了,我觉得挺可怜,就把她留下来,仍旧养在那间红房子里。卡卡,你一定猜不到她有多凶狠,到目前为止,总共有十三个仆人被她抓伤了,天哪……他们被那只小恶魔追的满屋子逃……呵呵……我可不想你变成第十二个受害者,就是这样,别进红房子……那里住着一只凶狠的……哈哈……是的,一只凶狠的小猫。” “多古勒爷爷!”卡卡这回真的有点生气了,“您是当真的吗!?一只猫?哼……我是不是听错了?又是冥后又是女神,说了这么多……就是一只猫?” “没错,就是一只猫。”拍拍卡卡的头,多古勒慈祥的笑道:“卡卡,她也叫埃斯贝尔?奈丽,据说是冥后的宠物,不过……呵呵……我可觉得它比冥后更可怕……” “得了得了,您该休息了。”卡卡连忙阻止老人继续讲他的宝贝猫,“多古勒爷爷……您可真是可罗嗦哪!”说完卡卡就笑着跑掉了。 “嘿、嘿,说什么呢,小鬼……罗嗦?难道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听故事了?”宰相大人兀自闷闷不乐的唠叨着。 夜深了,卡卡却不想睡。他一直在想那间红房子,还有那只猫。真的只是一只猫?人偶的脑海中渐渐浮起前所未有的好奇,这感觉折磨的他坐卧不安。“看一眼总没关系……如果只是一只猫。”他终于忍不住爬起来,穿好衣服,捧着红烛,蹑手蹑脚的走向后院。没有惊动任何人,卡卡悄悄来到了红房子前,就在此时,若有若无的歌声自门扉内传来…… 我…… 我来自远方, 冥界是我的故乡。 漆黑, 漆黑的冥河洗去一切幻象, 永恒的美丽在黑夜中绽放, 虔诚的死神奉上魂灵之酒, 匍匐脚下之亡者高呼女王。 我…… 我走向人间, 静寂是我的芳香。 火红, 火红的夕阳涤荡凡尘十丈, 七情六yu之宝藏无限向往, 罪恶与正义皆是甘美食粮, 冥界子民也要愉悦与悲伤。 我…… 我走向天宫, 霓虹是我的希望。 苍白, 苍白的青天一无所有, 神的生活寂寞而虚妄, 绝对的正义绝对虚伪, 喜怒与哀乐何处秘藏 死者…… 生者…… 神明…… 密室既然存在 为何不准打开 既是真善美的天堂 怎有不可告人存在 **不等同于罪恶 求索乃生命之真谛 你…… 不管来自何方, 请开启是非之门扉 我…… 我在期待, 期待您赐予的解放 卡卡害怕极了,可也好奇极了。房子里关着的不是只猫吗?为何有少女的歌声?低头朝钥匙缝内望去,一只血红的眼珠也正朝外窥伺!仅仅隔着一扇门板,两只眼睛对视凝望…… 强忍住惊叫的冲动,卡卡飞快的跳离门前,几乎与此同时,一只毛茸茸的爪子电光石火般自钥匙空中伸出,毫厘之差自他手腕擦过,银质烛台被一把攫去。蜥蜴吐火大烛台被爪子死死捏住,眨眼间就扭曲成一团银块。 等到他恢复神智时,爪子正试图将尚在燃烧的火烛拉回去,卡卡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银块、火烛硬生生挤进下小的钥匙空,最终完全消失在赤红的门扉内,紧接着是嘶咬、吞噬的声音。卡卡的好奇与勇气全都不翼而飞,慌慌张张的逃离红房子,远远的还能听到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夜半歌声,爪子,咀嚼声……即便在梦中卡卡也没能真正逃离红房子,无数怪异可怕的影像纷至沓来,各式各样的怪兽在梦魇中乱舞,等到猛然惊醒之时,天sè早已大亮。 “糟了!”匆匆穿好衣服,卡卡脸都顾不得洗,立刻去赶去中厅服侍多古勒。多古勒不在中厅,找来仆人一问才知道他刚刚去赴宫廷茶会。 “您怎么没陪大人同去?他等了您好一会儿呢。”面对女仆丽莎的责问,卡卡唯有苦笑,“丽莎,我睡过头了。我对天发誓,这只是个意外……” “可怜的孩子,谁都愿意睡一会儿。快去吃饭吧,宰相大人一定不会责怪您。” 爱怜的吻吻卡卡的额头,丽莎给他倒了一大杯nǎi茶,接着就去打扫庭院了。 “希望多古勒爷爷原谅我,都怪昨晚那只凶残、邪恶的……”一面抱怨着,卡卡漫不经心的嚼着蓝莓脆饼。 “喂喂……凶残?邪恶?您说谁呢?奈丽对自己的牙齿发誓,多古勒老头决不该轻易原谅你这个笨蛋!”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儿,正优雅的侧卧在nǎi酪盘中,用麦管吮吸着nǎi茶。 “啊……你!?刚才……是你……你在和我说话?”话一出口卡卡就后悔了,“我还真笨,猫怎么可能会说话……” “谑谑……笨蛋,不认识了?难道美丽的仙女猫埃斯贝尔?奈丽没在你心中拨下爱情与崇拜的种子?”猫儿耸耸湿润小巧的鼻子,不满的瞪着卡卡。 “仙女猫埃斯贝尔?奈丽?哈……您……您好,奈丽……”卡卡确信她就是昨晚红房子中唱歌的那只红眼睛怪兽。 “请称呼我为伟大的埃斯贝尔殿下,或者美丽高贵的奈丽小姐。”奈丽满脸人xing化的矜持与高傲,活象个王宫沙龙中与追求者聊天的贵族公主。 “那好吧……奈丽小姐。”卡卡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这只巫婆猫捉住。“可否请教一个问题?您是如何从红房子中逃跑出来的呢?” “噢……你不说我都忘了!”奈丽昂起头来,火红的眸子中发散出恼怒的光彩,“大白痴,你叫卡卡?还记得昨天晚上给我吃了什么吗?天哪……你这笨蛋!竟然用蜡烛招待本小姐!”她换上一副痛不yu生的表情,“气死我了,多么难吃的东西啊!” “那些蜡烛……” “烧掉了!”奈丽满不在乎的说,我用烛台钻木取火——一个笨蛋在古书上这样写的——然后点燃剩下蜡烛,烧掉门轴,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出来了。“嘻嘻……只有聪明的奈丽才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 “……您真了不起,作为一只猫,您的智慧与坏脾气都很罕见。” “喔哈哈……真的吗?”奈丽举起爪子作掩口娇笑状,“亲爱的,你可真会说话,不枉我们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嘿,奈丽,我才没有啊!” “嘿……说什么呢,亲爱的。昨晚我们含情脉脉两相凝望时,你就没有一点点儿动心?” “当然没有!奈丽,别开玩笑了……” “呜呜呜……奈丽对自己的爪子发誓,一定要揍扁你这负心人!混帐卡卡,你会比多古勒老头更倒霉!” “多古勒爷爷!?”顾不得理会打着滚撒娇的奈丽,卡卡急切的催问道:“他到底怎么了?” “哼哼……还用说吗!他在王宫里被人骗,喝了掺有‘么指姑娘’的茶,马上就会变成一只小老鼠。谑谑……奈丽对自己的牙鼻子发誓,老胖子一定会为自己成功减肥兴奋的手舞足蹈……嗨,你去那儿?亲爱的,等等我……”奈丽灵巧的跳下桌子,追向飞奔而去的卡卡。 , 第八章 猫骑士的飞翔之旅 冲出相府大门,卡卡直奔王宫而去,灵活的躲闪着路人的鞋子和奔驰而过的马车,奈丽喵喵叫着追在他身后。刚一走上御道,卡卡远远的就看见多古勒的专用马车不急不徐的驶来。“匹克先生……”他急匆匆的追了过去,“多古勒大人呢?” “嗨……侍卫官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相爷……喏……不是在车上嘛。”勒住缰绳,马夫匹克满脸迷惑。得知多古勒安然无恙,卡卡这才松了口气。“哈……别听他瞎说,亲爱的。”顺着衣带爬上肩头,奈丽贴在他耳畔不怀好意的说,“嘻……多古勒老头现在八成正哭着呢!” “奈丽!”卡卡懊恼的扯扯仙女猫小姐的耳朵,“别再添乱子,我真不该相信你!” “大人,您是……和我说话?”搔着后脑勺儿,匹克诧异的望着自言自语的卡卡,还有那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白猫。“喵呜……”奈丽翻着白眼儿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幅无辜的模样,她可不想被外人知道自己会说话。 “没……没什么。”尴尬的笑笑,卡卡将奈丽藏进帽子中,“我可以跟多古勒大人说句话吗?”他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好的,我这就招呼相爷。多古勒大人……多古勒大人?”匹克回头低唤了两声,马车内却没人答复。 “糟了!”卡卡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多古勒爷爷!”刚撩开帘幕,一团黑影突然迎面扑了过来,爪子、厉喙挟着雨点般的攻击落在卡卡身上,两扇翅膀也劈头盖脸的扑打着他。车内太暗,根本看不清敌人,卡卡忙于招架,一不留神脚下踩空,竟自马车上摔了下来。“喵呜……”奈丽自他头上跳起,宛若离弦的利箭般shè进马车,与偷袭卡卡的家伙扭打起来。“噢……天哪!哪儿来的大鸟,还有您的猫!卡卡先生,您没事儿吧……”马夫匹克吓的连声惊叫。 迅速翻身爬起,卡卡这才看清,对手竟然是只棕sè的猫头鹰,隐约中似乎还看见一个老鼠大小的人形动物正在它爪下挣扎。“让开……奈丽,我来教训它。”卡卡挥舞着连鞘配剑再次跳上马车。“呱呱……”猫头鹰挨了几记重的,羽毛散落了满天,痛的哀哀悲鸣。自知不是卡卡的对手,忙窜上车棚,忽闪着翅膀就要逃走。 “噢哈哈哈哈……本小姐来也!”聪明的奈丽早就盯上它了,竖起尾巴敏捷的爬上车顶,趁猫头鹰还没飞高,身子一躬——嗖的跳向空中! “嘿,干的漂亮!”卡卡兴奋的仰头叫道,“奈丽,抓住它了!” “呱呱噜……”猫头鹰还是挣扎着飞起来了,奈丽死死揪住它的尾巴,风铃般摇曳在半空中。 “喵呜呜……亲爱的,奈丽怕高……”偷偷瞥了眼越来越远的地面,奈丽吓得缩成一团,溺水般胡乱踢打扭动。本就不很结实的羽毛经受不住胖乎乎的奈丽,终于断裂……“喵呜……吾后阿斯贝尔。奈丽,救命呀……阿——门——”望着猫头鹰光秃秃的屁股渐渐远去,奈丽手舞足蹈四肢齐动,学着鸟儿飞翔的样子扑腾,可这当然不能延缓下落的速度。 “嗒嗒嗒嗒……”卡卡的皮靴声急速接近。“喵喵……亲爱的,您来救我啦……”奈丽感动的热泪盈眶,抬高前爪,准备迎接卡卡的拥抱。“嗒嗒嗒嗒……”没有停留,卡卡扬长而去。 “呜……混——蛋——”奈丽一头插进了御道旁的排水沟。 望着猫头鹰消失在王宫院落内,卡卡气的直跳脚。“可恶!我,近卫士官卡卡,以荣耀立誓,一定要逮住你这……” “可恶!我,仙女猫阿斯贝尔·奈丽以爪子立誓,一定要揍扁你这冷血无情的家伙。” 抱起正愤怒着撕咬自己鞋子的奈丽,卡卡用手帕擦去她身上的污泥。“奈丽……别闹了,书上说猫摔不死——摔死也没关系,有九条命呢。” “喵呜呜……坏蛋……”奈丽哭着举高爪子,“哪个傻瓜写的书?我去杀掉它!” 宰相失踪事件震惊了斐真全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在谈论这桩稀奇事儿。西比乌斯率禁军封锁了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卡奥斯王悬赏万金征询多古勒大人的下落,可至今仍无任何蛛丝马迹。据相关认识声称,宰相大人最后一次露面是在不久前的王宫茶会,当时在场的还有莎龙娘娘及其他几位大臣,喝了王后娘娘亲手泡制的红茶后宰相似乎略有不适,随即就告退回府了,而失踪事件也就恰恰在回程路上被发现。 之后不久,该相关人士被请到西尔华将军府接受调查,从此音讯全无,也加入到失踪者的行列。从那以后,大家都对失踪案保持沉默,再也没谁自称相关人士。 身为宰相贴身侍卫,卡卡的渎职罪无可推卸。事发当天卡奥斯就召他进宫,详细盘查案件始末。当他得知当时卡卡并不在多古勒身边时,满腔怒气再也无法遏制。“笨蛋!小小一个侍卫官都干不好,卡卡,你太让我失望了!”看着卡卡满脸追悔莫及的神情,卡奥斯又不忍心大加苛责,只得勉强压下怒气。“你先回去,我们总会有办法。” 没作任何解释,卡卡默默离开王宫。沮丧的走在花都街头,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亲自救会多古勒大人,无论他身在何处!” “亲爱的,瞧你,垂头丧气的,像只被阉的公鸡。”奈丽自鱼店屋檐儿跳下来,熟练的趴在卡卡肩头。“嗨!打起jing神来,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线索了!” “线索!?关于多古勒大人的?”卡卡闻言jing神一振,“快告诉我,奈丽,你找到了什么?” “嘻嘻……高兴了?”俏皮的摇摇尾巴,奈丽纵身跳到路旁小巷墙头,“跟我来。” 天sè渐黑,卡卡跟着奈丽七拐八转,来到花都夜晚最繁华的街区夜莺街。“奈丽,到底要去哪儿?我们不该来这儿……” 夜莺街是花都赫赫有名的红灯区,街道两旁酒馆、ji院鳞次栉比,路上挤满了寻欢作乐的酒鬼、piáo客,卡卡哪曾见过这等灯红酒绿的堕落景象,不禁无所适从的停下脚步。 “别磨蹭了,快来!”奈丽不耐烦的转身催促,接着跳过一只垃圾桶,轻巧的爬上“公子哥儿酒馆”的红缎子酒招。“看,就是它!”不用她提醒,卡卡一眼就认出了屋檐上那只秃尾巴猫头鹰。“听我说,奈丽……悄悄的……” “哈哈……它在睡觉啦!喵呜……”奈丽跳上屋顶,咆哮着冲向猫头鹰。“笨蛋!”卡卡抚额长叹,奈丽不知道猫头鹰即使是睡觉也会睁着一只眼。 猫头鹰认出她就是那天与自己结下“拔毛之仇”的白猫,气的呱呱大叫,有心冲上去报仇,可又忌讳她的利爪,等到看见追踪而至的卡卡,立刻吓的飞下屋檐,自天窗钻进酒馆儿内。 “呀呀……又跑掉了。”奈丽尴尬的摇着尾巴,嘿嘿干笑。没好气儿的瞪了她一眼,卡卡推门走进“公子哥儿酒馆”。 “咳咳!喵呜……这里好呛……亲爱的,我们快出去吧。”酒馆内充斥着酒与脂粉的混合气味,还有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污言秽语和各sè靡靡之音。 “奈丽,忍着点儿,猫头鹰的主人一定在酒馆中。”推开迎客的侍者,卡卡捂着鼻子,鼓足勇气在大跳贴面舞的男女中挤出一条通路。“只要找到他……” “瞧瞧,这是谁呀!堂堂驸马爷也来这种地方逍遥!?哈哈哈哈……” “巴尔!?”胖乎乎的巴尔衣着光鲜,洋洋得意的仰躺在虎皮软榻上,活像条待宰的公猪。两位身材惹火的脱衣舞娘陪侍左右,一个正为他手中的水晶高脚杯斟满琥珀sè的美酒,另一个则将剥好的葡萄送入他口中。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卡卡,巴尔似乎对他的出现并没感到意外。“驸马爷,干吗yin着脸?来,少爷赏你一杯!” “不敢当。”卡卡冷冷答道。目光投向巴尔身后,秃尾巴猫头鹰正蹲在鸟架上恨恨的瞪着他。 “看上这鸟了?驸马爷,有眼光!”装模作样的抚摸着猫头鹰,巴尔脸上堆满jiān笑。“这可是梅林**师亲自调教出来的宝贝,他老人家是世上一等一的驯兽专家。” “梅林……”难道他就是失踪事件的主谋?他和巴尔又有何关系…… “真遗憾……”没等卡卡开口,巴尔又说开了。“梅林法师昨天刚返回迷途森林,顺便还捉了只名叫封。多古勒的老鼠……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老鼠……老鼠啊!老鼠不但有名字,据说还是个宰相……哈哈哈哈……更可笑的还有一群傻瓜在到处找他!哈哈哈哈……” “够了!巴尔,那个梅林……他在哪里!”手按配剑,卡卡大步走上前来,沉声喝道:“闲杂人等,统统闪开!”虽然看起来像个孩子,众人仍被他的气势振住,忙不迭的退到两旁,场中只剩下他和巴尔两人。 怨毒的盯着卡卡,巴尔缓缓自软榻上坐起。 “你在让我难堪……该死的人偶!你想威胁斐真大元帅的儿子……你马上就会后悔!” “好啊……高贵的巴尔少爷!想讨回名誉?来啊!来决斗呀!”卡卡冷笑着举起长剑,遥遥指向巴尔。“喵呜……”奈丽兴奋的鼓掌(爪子)。“好帅哦……亲爱的,肥佬害怕了!” 巴尔的确害怕了。每次面对这个矮自己一头的小人偶,它心中剩下的只有怨恨与怯懦。吞了口唾沫,他干笑道:“说什么呢,驸马爷。决斗?算了吧!文明人才不会干那种傻事儿!来,咱们还是喝一杯吧。”回头使了个眼sè,一位侍从忙斟了两杯葡萄酒。“要知道,卡卡先生,我一直很欣赏你。”巴尔转身端起酒杯。“啊哈……多醇的美酒!就让我们……啊哈……化敌为友。” 尽管半信半疑,卡卡还是收回了长剑。“那位梅林法师……” “哈哈……不用担心!”巴尔故作豪爽的笑道:“梅林大师住在迷途森林深处的蛇堡中──神啊……那可真是个可怕的地方!不过我会带你去找他,真的,卡卡先生,您得相信我。” “喂……亲爱的!肥佬在说谎呢!”奈丽**扯着他的裤脚提出jing告,可卡卡并没在意。“我也要为刚才的粗暴道歉。”接过酒杯,他一饮而尽。“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巴尔,你是个好人……呃……”剧烈的腹痛突然袭来,他痛苦的蹲下。 “哈哈哈哈……我当然是好人,白痴人偶!不过……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哈哈哈哈……喝了么指姑娘,你也变成老鼠吧!”巴尔抬起沉重的皮靴狠狠踢着卡卡。 “喵呜……”奈丽愤怒的跳起来,奋力撕咬他的腿。“哎……***!哪儿来的疯猫……给我打死它!”巴尔的侍从立刻开始追打奈丽。 奈丽钻来跳去,踩翻了四只盘子,踢翻了六只蜡烛,追捕者们造成的破坏更大,整个酒馆立刻陷入了大混乱,无数只脚在卡卡身上践踏而过…… 人偶的身躯感觉不到疼痛,自我保护的条件反shè却驱使他缩成一团,等到发现自己越缩越小时,擦身而过的鞋子在他眼中已经变成小山般巨大,酒客的嘈杂声也如震耳yu聋的雷声。茫然的爬起身来,卡卡一丝不挂的置身于人群脚下,任何一只鞋子都足以结束他的生命。身后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布料是什么?仔细分辨后才恍然大悟──竟是自己的衣裳。 “呀……有老鼠!”尖锐的叫声几乎刺破卡卡的耳膜,更加尖锐的高跟鞋则随着女人急促的蹦跳招招夺命,远比滚木雷石厉害千百倍!在人类眼中,老鼠当然比猫更可恶,于是众人果断的放弃奈丽,转而围攻卡卡。尚不适应微型身躯的卡卡当然及不上真正的老鼠灵活,勉强躲过破空飞来的餐叉后,终于无力对抗新一轮的扫把攻击,正闭目等死之际,一只庞然大物突然窜到面前。 “亲爱的……我来救你了!” 在奈丽的及时援救下逃出“公子哥儿酒馆”后,卡卡终于品味出一个道理:“难怪老鼠怕猫,被叼着的滋味儿可真难受。”而奈丽对此却不敢苟同。 “哟,可别这么说,亲爱的,我真喜欢你现在光屁股的模样。哈哈哈哈……当然,娇小玲珑更是锦上添花。” “亲爱的,我们去哪儿?”夜幕下的斐真繁华落尽,踯躅在冷清的街道上,美丽的仙女猫阿斯贝尔。奈丽小姐饿得喵喵叫,勇敢的近卫军官卡卡先生更是沮丧的一塌糊涂。 “……进王宫吧!去找王爷或者丛丛公主,现在只有找他们帮忙了……” “丛丛公主?听起来很像奈丽的情敌哦。” 踏着凄风冷月,猫骑士卡卡向着王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费了好一番周折,缩小后的卡卡和奈丽成功溜进王宫,找到了正在做针线活儿的小公主。得知他中了巴尔的暗算,丛丛难过极了,咬牙切齿的说:“又是巴尔……混账东西!我马上告诉阿爹,狠狠惩罚那个坏蛋!”说着就要去找卡奥斯。 “哎呀!真是个胸大无脑的笨女人喔。”吞下最后一口nǎi酪,茶几上的奈丽伸着脖子打了个饱嗝。“肥佬才不会承认呢。” “卡卡,你的猫会说话呢!”丛丛被她吓了一跳,慌忙自茶几旁跳开,惊疑不定的望着奈丽。 “哼哼!说话算什么,本小姐本事大著呢。” “奈丽……别胡闹了。”暂时用一块手帕充当衣服,卡卡抬头对小公主说:“丛丛,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报仇,我们必须先去迷途森林,救回多古勒大人!” “可是……”丛丛急的哭了起来,“卡卡……别任xing了,还是先找阿爹帮忙吧!你现在的样子什么也干不成啊。” 卡卡不能接受她的提议,他发过誓,要亲自救回多古勒,即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信念却始终没有丝毫动摇。 “丛丛,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用别人插手──王爷也不行。放心吧,奈丽和我一起去,别看她是只猫,可厉害着呢。” “喵唔……亲爱的,您真是慧眼识英雄,阿斯贝尔·奈丽小姐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我呢?我也一起去!”丛丛急切的说:“迷途森林好危险的,你现在这么小,那只猫又……嗯……怪怪的……不太可靠呢。” “嘿!请注意言辞,公主娘娘,您说谁不可靠?”奈丽大为不满的跳下茶几,尖尖的爪子恶意的抓挠着丛丛簇新的裙带。 “别傻了,丛丛。”踮起脚尖吻吻她的手背,卡卡深情的说:“当然少不了你的帮助,不过决非一同冒险。”说罢他就把冒险的必须品列了个清单,交给丛丛办理。趁奈丽打瞌睡的当儿,他匆匆赶回当初居住的御花园中,拜访另一位故人。 美丽的戴安娜依旧仪态万方,当卡卡爬出草丛出现在在她面前时,斐真前国母正优雅的浇花,本能的丢开洒水壶,尖叫着逃走代替了重逢的欢呼和拥抱,跳上石凳藏在大槐树背后,戴安娜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卡卡竭尽全力呼喊她的名字,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怯生生的说:“卡卡……你会缩小术?好厉害哟……快变回来吧。” 等到得知卡卡变小的始末后,大神官忍不住又手痒起来,拍着胸膛说:“我帮你变回来!”说完就抱着卡卡一溜烟儿的跑回自己的小屋,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药草、面目可憎的昆虫,逼着卡卡立刻吞服,可惜无一灵验,。 “咦,不灵……”蹙着秀眉苦思半晌,戴安娜正sè的告诉卡卡,“我马上就发明一种新魔法药,帮你恢复原状!”对于戴安娜的“半吊子”魔法药,卡卡早就心有余悸,那还敢再领教?敷衍着夸奖了她几句,趁戴安娜喜滋滋的抿嘴儿傻笑,他提出告辞。 多ri不见,戴安娜当然不肯他轻易离去,痴缠加撒娇,磨着他带自己一同去迷途森林冒险。卡卡当然不能答应,连哄代骗总算过关,临别时戴安娜依依不舍洒泪相送,还特地送了他一只绣有雏菊粉的粉红sè小香囊。“卡卡,你现在连只老鼠都打不赢。”她抽噎着把香囊缚在卡卡腰间,告诉他袋子里面是一百粒‘鱼龙米’,据说鲤鱼吃上一颗就会变得力大无穷,足以跳过龙门变成腾云驾雾的神龙……”至于人吃了会变成什么,她还没有考虑过。 “谢谢你。”卡卡奋力背起对现在的他而言,算得上“重负”的香囊。“戴安娜,我会小心的!”力大无穷的老鼠毕竟还是老鼠,虽然对龙米没什么信心,他还是满怀感激的接受了戴安娜的祝福。 回到公主寝宫时天sè已黑,丛丛和奈丽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他回来。草草用过晚餐后丛丛公主取出了卡卡需要的物品。用玩具兵军装改成的小衣服,一把绣花针磨制的军刀──还用硬纸糊了个挺像样的刀鞘,空香水瓶里装满了葡萄酒,火柴盒大小的干粮袋中也塞满了玫瑰酱和唐霜饼干,此外奈丽还要了一大口袋开心果和两块锡纸包的朱古力。 带着这些装备悄悄潜进西宫塔楼,卡卡记得楼顶有个废弃的旧气球,正好充当旅行工具。升起炉火,丛丛用竹管将热气导入,干瘪的气球不一会就冉冉浮起。奈丽怕高,气球还没升空就钻进毛毯中喵喵呻吟,将一切用品丢进吊篮,卡卡扛着《斐真地图详解》也跳了进去。吻别了丛丛公主,一人一猫乘着夜风缓缓飘向月朗星疏的苍穹…… 虽说是古董级的热气球,装备却非常齐全,xing能也堪称优秀。卡卡从来没有乘坐气球的经验,恐高症患者阿斯贝尔。奈丽小姐就更别提了,气球刚升空时还战战兢兢,不知如何该cāo纵这庞然大物,好在卡卡够聪明,很快就学会了使用方向舵和螺旋桨推进器,借着西风强劲的臂膀,热气球ziyou自在的漫游在黑天鹅绒般温柔恬静的夜空中,等到红彤彤的太阳爬上山颠,奥古多罗大教堂尖顶终于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低头俯瞰,山川河流仿佛孩子们过家家的小巧玩具,只有浓密深远的黑森林横亘在天地之间,一眼望不到边际。 巫师梅林的城堡究竟在哪里呢?按照地图上的说法,蛇堡藏在一座低凹、隐秘的山谷中,四周有参天森林掩护,从空中根本发现不了。卡卡决定降落后再作打算,推醒呼呼大睡的奈丽,要求她顺着绳索爬上气球,打开排气阀门。“噢……亲爱的,这不行!”嘴里嚼着开心果,奈丽抽抽搭搭的哭诉,“呜……奈丽怕高,奈丽不要怕上去……喵呜……奈丽一定会摔死,一定会的!”无论卡卡如何劝说,她也不肯听话。眼瞅着太阳爬上头顶,天气也越来越热,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卡卡决定亲自动手。 空中风大,他爬了不到一英尺就被吹的动摇西晃,几次险些摔下来。见他遇险,奈丽焦急呼唤道:“快回来吧,亲爱的,太危险了!”“别担心,奈丽,我能行!”猎猎西风中说话都很困难,卡卡勉强稳住身形,继续向上爬。 “啊……真气死人,固执的家伙!”奈丽急的喵喵叫,顾不得害怕,一纵身跳出吊篮,爬上另一根绳索,三两下就将卡卡远远甩在下面。 “真棒!奈丽,你真勇敢!”卡卡的鼓励使她忘记了恐惧,奈丽很快就抓到了排气阀门。“哇哈哈哈……瞧瞧啊,亲爱的,尊贵的阿斯贝尔。奈丽小姐成功了!” 但是…… “呜……该死的排气阀,怎么……打不开呀!”奈丽身小力薄,使尽全力也打不开阀门。猫小姐火大了,两只前爪按住阀门**撕咬。这也不行,就干脆四爪齐上,耍杂技般倒吊在气球上,浑然忘记自己身在万丈高空。下方观望的卡卡当下大声jing告一心一意对付阀门的奈丽。“小心!你会摔下来啊!” 然而…… “哼哼……别吓唬人了,灵巧至极的奈丽怎么可能……”说着满不在乎的向下瞥了一眼。“喵……呜……摔……下……去……啦……”恐惧比危险本身更可怕,恐高症发作,顷刻间奈丽全身痉挛,一个倒栽葱摔了下来。 “奈丽!?”卡卡冲向吊篮边缘,眼睁睁看着奈丽摔向大地,脑中一片空白…… 嘎!嘎!噶!急促而粗哑的鸣叫惊醒了失神的卡卡,蓦然回头,一只通体雪白天鹅正安安稳稳的坐在吊篮中,鼻子上海端端正正的架着一只金丝眼镜,一团小东西趴在它背上正喵喵叫的,竟是刚刚摔下气球的奈丽。 “咳咳……有香槟吗,先生,鄙人口渴万分。”戴眼镜的天鹅一本正经的对他说。 “嗨……嗨,您好。”会说话的天鹅,而且还戴着眼睛,卡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叫乔治,没有香槟吗?葡萄酒也行,最好是本地产的。”丢下奈丽,天鹅掸了掸已经很整洁的翅膀,一丝不苟的抚顺臀部的羽毛,以最高雅的方式坐下,然后从自己的翅膀下拔了一根羽毛作为吸管儿喝着卡卡递来的葡萄酒。奈丽受惊不浅,藏在毛毯下呜呜呻吟,卡卡只好代替她向天鹅道谢,对方则矜持的表示“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当卡卡对他jing通人类语言表示惊讶时,天鹅理智的分析说,“从我的母亲的母亲的母亲……(后略)开始,咱家天鹅就使用该语言交流,与其说我jing通人类语言,倒不如说阁下谙习天鹅语法。”卡卡仔细一想,觉得也的确如此,打从自己被骗服下“拇指姑娘”变小后,似乎真的jing通动物语言了,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虽觉有些失礼,耐不住好奇的卡卡还是询问了天鹅为何戴着眼镜。“如您所见,在下乃是吟游诗人,读了太多古书,难免近视。”天鹅乔治回答说。“这不稀罕。在我们的国家‘皮里阳秋’,包括鄙人在内,每个皮里阳秋人都是会讲俏皮故事的风流人物,酒鬼和风湿病患者的贴心人──体面的公猪经常抱着地瓜在街头兜售,吃上一枚就能长出和我一样的翅膀,因此大受孩子们欢迎,虽然偶尔会吃坏肚子导致便秘;穿白布衬衫或小马甲的哈巴狗或牧羊犬喜欢当众作些关于文学、艺术走向与前途的演讲,虽然个别先生曾经在幼稚园的墙角撒过不止一泡尿,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是口若悬河、千杯不醉的好汉爷;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在幼稚园门前买上一块墙壁──是否撒过尿都无所谓,别忘了向业主讨上一大把开锋的鸡毛令箭,此后文人sāo客若想在这一亩三分地卖弄,势必每天朝三晚五讲上两首时兴的风流韵事儿,否则大可举起你的鸡毛令箭戳破他灌满黄汤的大肚腩……” 吟游诗人乔治先生还说了很多荒诞不经的故事,卡卡听的兴致勃勃,对那个名为皮里阳秋的神奇国度充满了好奇,而jing神萎靡的奈丽却对救命恩人的罗嗦大感厌烦,“得了得了,多嘴多舌的天鹅先生,酒也喝了,你还是快点儿上路吧!” “噢……急xing子的猫小姐,再听个故事吧,您一定喜欢……想知道神秘yin森‘仙人掌部落’,或者巨人国王金发王后的故事?我的脑袋瓜儿里装满了机灵鲜活的故事,真的,都争着抢着望外钻呢!瞧,我不得不塞住嘴巴、鼻孔和耳朵儿,这还不够,有一回趁我弯腰,翼人战士大战六足飞龙故事滋溜一声钻出了胳肢窝……” “罗嗦罗嗦真罗嗦!闭嘴,死天鹅!”奈丽火大了,爪子哢哢磨出星星点点的火花。“别当人家是傻瓜,再不滚蛋,我就撕烂你的扁嘴巴!” “别这样,奈丽,乔治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卡卡忙制止奈丽行凶。 “没关系,皮立秋阳人个个心胸开阔!”天鹅一板一眼儿的用古代韵文回答。“要是喜欢我的故事,不如结伴同行。要知道,鄙人见多识广无所不能。”卡卡满口答应,奈丽却坚决反对。“不行!亲爱的,咱们不是要去蛇堡吗?那有空儿和他嚼舌头根儿。” “蛇堡?”乔治打断了奈丽的话,惊讶的问:“巫师梅林的黑窝!?天哪!干吗去那鬼地方……” “您也知道!?乔治先生,这真是……太幸运了!”卡卡当即请他做向导。 “那鬼地方……天……可危险呢!”犹豫良久后乔治不太情愿的答应了他的请求。“说真的,咱家真不想再会那鬼地方。” “先生去过蛇堡?” “嗯……老鼠默森邀请我去做客。我们在一次旅行中相遇,那个jiān商和他的残废儿子拉比都是蛇堡‘龙皇帝国’的子民。” “龙皇帝国?”卡卡从来也没听说过呢。 “哈哈……就是蛇堡一带的老鼠王国。”乔治笑着解释。 “喵……老鼠窝倒挺威风……”奈丽不屑的翻着白眼儿。 有乔治帮助,卡卡他们顺利打开了排气阀门,缓缓降落在,气球挂在了树杈上,奈丽又拒绝再次乘坐天鹅飞行,卡卡他们只好搬下食物徒步旅行。 茂密的森林yin暗、cháo湿,四处潜伏着危机,卡卡手持佩剑在前方开路,乔治摇摆着屁股跟在他身后指点方向,负责断后的奈丽jing惕的注视着四周,稍有风吹草动就喵喵低鸣提醒伙伴小心。 穿过灌木丛后,一条湍急的小河挡在他们前方,如果是从前,卡卡只需一个加速跑就能轻松跳过,可现在,他不得不借助乔治的脊背。 等到奈丽第三次大吵肚子饿的时,黑暗巫师的蛇堡终于出现在丛林深处。 , 第九章 皇家骑士团 老乔治轻车熟,带着卡卡和奈丽顺着下水道溜进yin森的古堡。沿途多次遇上毒蛇,好在这些爬虫都是近视眼,一路有惊无险。古堡内部宛如迷宫,乔治领着他俩足足转了半个小时,最后来到一栋圆底儿尖顶的建筑前。 “这儿就是龙皇帝国的都城。”老乔治一面介绍,举起翅膀怦怦的敲门。没过多久,门缝中探出一个小脑袋,冲着乔治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哈……老鼠!”奈丽一下子扑上去,逮住那可怜的小家伙。“喵呜……奈丽有晚餐啦。” “别这样!”卡卡忙阻止她。乔治也气呼呼的拍打她的脑袋,“嘿!笨猫,快给我住手!他是我的朋友……” “啊……哈哈哈哈……瞧你们紧张的,我只是和这小子开个玩笑。”奈丽吞下口水,讪讪的丢开吓得半死的小老鼠,蛮横的说:“喂,小帅哥儿,快把门打开。” “哈……呀……猫……猫……猫nǎinǎi,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老鼠一溜烟的逃回去了。“猫nǎinǎi?”奈丽懊丧的摇摇尾巴,回头问卡卡:“亲爱的,我有那么老吗?” 没过多久,又有几只老鼠探头探脑的趴在门缝旁窥伺。“哎……我说乔治,你怎么把猫带来了?我们可不欢迎叛徒!”一只看起来挺漂亮的小白鼠在它们的簇拥下走出门外。 “路易殿下,很荣幸再见到您。”乔治彬彬有礼的说,“奈丽小姐和卡卡先生都是我的朋友,不折不扣的好人!我说,能不能先让他们见见您的父亲?陛下还好吗?” “很不幸,乔治先生,父王已经过世了。”乔治太子满脸忧伤,“巫师梅林下的毒手,他在试验最新的老鼠药……” “梅林!”奈丽插嘴说,“我们也在找那个坏蛋!别磨蹭了,老鼠头头,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快让我们进去吧,奈丽都快饿死啦……” “啊……您……饿了?” “废话,饿得不得了!” “您是猫?” “哈哈……还用问?准确的讲,应该是最美丽最勇敢的仙女猫!哎……你们干吗躲起来呀?” 经过老乔治的苦口婆心的劝说,路易总算相信了卡卡的诚意,虽然奈丽对他们而言是个不小的威胁,热情好客的皇太子还是决定把他们迎进都城——蛇堡米仓,并在坐落在燕麦堆里的皇宫中就坐。 从路易口中,卡卡得知多古勒的确在蛇堡。 “几天前猫头鹰罗克带来一个小人儿,恕我失礼,就和卡卡先生那么大,长了白胡子,看起来像个老头儿。至于关在哪儿,只有梅林和他的猫头鹰才知道。” “路易殿下,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卡卡恳切的说,“能帮我找到多古勒大人吗?我必须救他回去,这正是我们来迷途森林的目的。” “这……我也很想帮助您……”路易面有难sè。“可现在这种情况下,龙皇帝国的子民也都自身难保。” 卡卡忙追问原因。 路易告诉他“巫师梅林在城堡里养了很多毒蛇,经常捕食老鼠,龙皇帝国的百姓们深受其害。其中有条大蟒,是毒蛇的首领,个头最大,生xing凶狠狡诈,专喜欢吃老鼠。龙皇王国的子民们又怕又恨,因为他喜欢吃老鼠,走起路来又一扭一扭酷似人类小妞轻摇款摆的臀部,于是给它起了个绰号——屁股猫”。 他们正说着话,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哨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小脸儿煞白,结结巴巴的说:“太……太……太子,大……大……大事不好!屁……屁……屁股猫来了!” 路易太子吓得慌忙跳起来,下令立刻把所有的洞口堵严。他正大声呵斥,门外传来沉闷的击打声,墙壁瑟瑟发抖尘土飞扬。 大蟒蛇正在用尾巴撞门和墙壁,用不了多久,它就将打开缺口长驱直入。老鼠们吓得吱吱尖叫,眨眼间就逃个jing光。路易太子面sè如土,有心逃走又不好意思丢下卡卡他们。乔治急切的打量着天棚,想找个藏身的房梁,吃了一肚子生米的奈丽吓得左顾右盼,嚣张气焰一扫而空。 “我出去看看!”卡卡跳出米堆,向门外跑去。 “屁股猫”身长丈二,布满黑白相间的斑纹,椭圆形的大脑袋说明它是条无毒蛇,深绿sè的眸子却时常放shè狡诈的火花,心地决不比任何毒蛇的牙齿逊sè。就在他撞开粮仓大门之时,卡卡出现在面前。 屁股猫从来没见过这种老鼠,不由吃了一惊,身子缩成蛇阵,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卡卡。 身子虽然变小,卡卡的本事可没丢,面对蟒蛇狰狞的目光,他默运“蛰龙法门”,夷然无惧的抬头对视。“屁股猫”被他瞪得心里发毛,当下恼羞成怒,倏得展开身躯,长开大口噬向卡卡,火红的信子宛若一柄熊熊燃烧的钢叉。 卡卡早有准备,直到蛇信近身后才突然跳开。屁股猫**过猛,一头撞在地上。 提气纵身,卡卡腾身飞起,轻飘飘落在“屁股猫”头上,举起绣花针剑,**戳它的眼睛,一连刺了三剑,才把脸盆(他看来)大的眼珠子弄瞎,冰凉腥臭的液体喷了他满脸。屁股猫疼的扭成麻花状,恨不能改头换面哇哇惨叫。 蛇皮本就湿滑,卡卡又被喷了满脸的粘液,一不留神,竟从屁股猫头上摔下来。身在空中不能借力,被他一尾巴打飞出去,直直飞上半空。 与他那伊甸园中搬弄是非的老祖宗一脉相承,屁股猫肚子里也颇有些坏水,卡卡被打飞后,他乐得张大嘴巴,等着天上掉馅饼。卡卡身在空中,迅速调整了呼吸,用飞天法门稳住身形。 幸好武器还在,于是将计就计,换了个头下脚上的姿势,接着下坠的冲力,双手握剑,瞄准了屁股猫另外那只眼凶猛刺下。 他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屁股猫也不是无能之辈,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意,不等卡卡落下,尾巴一扫,又把他打上半空。 落下来,打上去,再下来,再打上去…… 就这样,一种名为“网球”的运动诞生了。 卡卡被他揍的七昏八素,脑部连续受到重击,渐渐的失去了直觉。见他被打的无还手之力,奈丽急坏了,顾不得自身安危,嗖得一下窜出米仓,跳到屁股猫面前“喵嗷喵嗷”的大叫。 屁股猫是个乡巴佬,虽然绰号里有个猫字,却不晓得这位本家小姐是何方神圣,被她刻意模仿的老虎咆哮吓得不敢妄动。老乔趁机飞出来,拖着卡卡逃回米仓。 “哼!没礼貌的家伙。”奈丽摇摇尾巴,表示对屁股猫sè眯眯的盯着自己大为不满。等他回过神来,仙女猫小姐早已扬长而去。 “屁股猫”瞎了只眼,从此恨死了卡卡。每天守在米仓门外骂战,独眼儿里的怨毒含量,足以媲美深闺怨妇。 老鼠们不敢外出逛街,当然也恨死了屁股猫,有些促狭鬼就拿他的“独眼”做文章,更其名为“独眼屁股猫”,简称“肛门猫”。 卡卡不怕受伤,可骨折的胳膊却容不得他逞能。 城堡里的毒蛇多如狗身上的跳蚤,卡卡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除了奈丽和乔治,他需要更多的帮手。 路易太子是个勇敢的少年(少鼠?^^),信誓旦旦的说他和他的国民都愿意为正义的事业两肋插刀。卡卡婉言谢绝,总不能靠这些吱吱叫的小家伙撑死“屁股猫”。 “哎,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帮不上忙的路易郁郁寡欢,“龙皇帝国的战士绝不缺少勇气,可我们毕竟不能像您一样挥舞宝剑。” “是呀,如果你们都是格斯拉该多好。”卡卡遗憾的说。格斯拉是斐真神话中的老鼠英雄,那厮天生力大无穷,敢和狗熊一决雌雄。 “力大无穷……哎!”卡卡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戴安娜送给他的魔法药“鱼龙米”。既然鲤鱼吃了可以跳龙门,难保老鼠服用不成jing! 想到这里,卡卡立刻找来保管鱼龙米的奈丽。真幸运,馋嘴的猫小姐还没来得及打它的主意。 先说明了服用魔法药的风险,卡卡请路易找一百个勇敢的志愿者。 “不,先生。”小白鼠皇太子礼貌的纠正了他的错误,“您只需要九十九个,对于勇敢,路易一向持有优先权。” 一百位最聪明、强壮的志愿者士在王宫集合,分别吃下卡卡分发的鱼龙米。由于仅有一百粒,其他帝国勇士和很想尝尝鲜的奈丽小姐只好抱憾。 戴安娜的魔法药好比年轻漂亮的女佣,本职工作干的一塌糊涂,却会给主人带来预算之外的妙处。 一百只老鼠吃下鱼龙米,力气总共长了三斤半,作为上当受骗的补偿,他们居然可以像人那样直立行走,两只前爪灵活如手。一百只直立行走的老鼠,这神奇的一幕,足以使能言善辩的骷髅羞于开口。 正如果子成熟暗示了渴望被吃,鱼龙米赐给老鼠们灵活的双手,正是暗示他们拿起武器。 志愿者尝到了勇敢的甜头,越发豪气干云。路易请求卡卡担任教师,传授把屁股猫变成肛门猫的奇妙技巧。 卡卡欣然同意。 在老乔治的帮助下,奈丽爬上树梢,摘下了那只热气球,路易找来一群能工巧匠,把这只交通工具修补的无懈可击。不顾天鹅先生的强烈反对,卡卡拔下一根羽毛,用挥舞拖把的大手笔写了一封长信,叫奈丽带给丛丛公主。 奈丽和乔治离开后,卡卡就用树枝代替宝剑,向老鼠们教授战斗技巧。虽然他的剑法算不上出sè,指点路易之流总还绰绰有余。 三天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气球载着奈丽和乔治安全归来。 除了小公主热情洋溢的回信,他们还带来满满一箩筐武器装备。 其中包括一百套用小牛皮和鱼线缝制的微型铠甲,同样数量的绣花针配剑和做工jing细的铜币盾牌,此外还有一百支打磨锋利的jing钢梭子,作为“冲锋骑士枪”。 这些装备都是丛丛公主率领巧手宫女jing心置备,其jing良足以使神殿骑士团垂涎三尺。 除了正规装备,丛丛还送来一样东西,足资证明开动脑筋的女人拥有毁灭世界的伟力,幸亏这种人世间最美妙可爱的小jing灵不像傻男人那么热中权谋,否则我们势必因为一根肋骨而失去整个伊甸园。 您猜到了吗,我亲爱的朋友? 小公主送来一小瓶凯旋兰花毒,用来给针和梭子淬毒。在捍卫情人与青chun这两桩事上,任何善良、高贵的女士都会摇身变为爬行动物,这正是斐真传统美德之一。 穿上铠甲,拿起盾牌和宝剑,老鼠们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凛凛的骑士。路易皇太子爬到米堆顶端,高举宝剑大声宣布:“某年某月某ri,龙皇大帝国皇家骑士团,光荣成立!” 老鼠们群起欢呼:“吱吱(万岁)。” , 第十章 石塔血战 之后一周,卡卡按照人类的方式训练皇家骑士,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战斗技巧倾囊传授。老鼠们也没辜负他一片苦心,个个成绩斐然,太子路易尤其出sè,剑术有板有眼,不愧皇家出身。 等到我们的小骑士们自信武力不再让勇气专美于前时,就开始准备营救多古勒大人。也算机缘巧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卡卡的宿敌、挟持宰相大人的元凶——秃尾巴猫头鹰——莅临帝国天窗。 这位仁兄本打算在趁着夜sè谈情说爱的老鼠中遴选晚餐,不成想惊动了梁上淑女奈丽小姐,效法螳螂黄雀的典故,用牙齿和爪子恰如其分的表达了老友重逢的激动之情。 “亲爱的,他准知道多古勒老头在哪儿。”奈丽带着半死不活的猫头鹰来见卡卡。 年轻的骑士团教官点头后,仙女猫立刻展示了不同凡响的虐待天赋。严刑逼供的全过程摘自一本著名菜谱,奈丽抱着“即便逼供失败,也能品尝美味”的心理,迫不及待的拔光猫头鹰的毛,然后用油盐酱醋细细涂抹,准备烤叉,升好炉火…… 见到她忙的兴致勃勃忘乎所以,猫头鹰不得不好心的提醒她“不要本末倒置”,“在您用餐之前,请务必允许鄙人弃暗投明”。 事不宜迟,卡卡立刻让它带路,路易太子召集皇家骑士团,趁着夜sè开赴战场。 猫头鹰带着他们穿过炼金室,绕过yin森恐怖的骸骨实验室,小心翼翼的躲开四处逡巡的蛇群,杀死了八条落单的倒霉蛋,皇家骑士团斗志昂扬! 他们一直来到城堡背后的石塔下,多古勒就被囚禁在石塔顶层的铁笼子中。猫头鹰拒绝继续前进,因为巫师梅林也住在石塔里,这会儿正在地下室摆弄它心爱的人偶艺术。更何况塔顶有大蟒蛇看守,自从那厮成了独眼龙,视力每况愈下,很可能把他当成一盘散步中的晚餐。 奈丽则提醒他说:“我也尚未用餐,倘若你对自己的利用价值产生疑问,不消大蟒蛇费心,本小姐先会帮你谋份一劳永逸的差事。” 在天鹅乔治的监视下,猫头鹰无可奈何的飞上塔顶。随后奈丽也背着卡卡爬上来,大家一起放下绳索,给皇家骑士团的战士们搭了架软梯。 天台上空空荡荡,只有正中间耸立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缠绕着旗杆的大蟒蛇好梦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敌人入侵。 两只笼子悬挂在空中,被风吹的摇摇yu坠。夜sè深沉,卡卡看不清多古勒是否在其中一个笼子里,就让天鹅乔治飞上去侦察。 奈丽正在帮老鼠们登陆,卡卡忐忑的注视着空中的乔治,弃暗投明者不甘心受冷落,决定通过另一次背叛来证明自己非同小可,于是悄悄的溜到旗杆下,奋力扇动翅膀拍打大蟒蛇的头。独眼看守者愕然惊醒,条件反shè的张开大嘴,一口吞下了通风报信的猫头鹰。 霍的昂起头来,独眼一扫,大蟒蛇首先发现了乔治。先把身子缩成一团,猛的又舒展开,借着弹力窜向空中,火红的信子宛如朝天shè出的利箭。乔治吓的嘎嘎惊叫,丢开笼子逃上高空,险之又险的躲开攻击。 一口咬空,大蟒蛇重重的摔回天台,好在他身经百战,迅速盘起蛇阵,虎视眈眈的怒视全场,威风凛凛,顾盼自雄。无奈天公不作美,铁笼迎头落下,砸得他满地找牙。 这厮恼羞成怒,本想吞了铁笼子出气,无意中瞥见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骑着一只白猫挡在笼子前,正是让自己变成“肛门猫”的仇人卡卡。冤家路窄,他大喜过望,丢开笼子扑过来,狠不能一口吞了他。 命令奈丽去守护关押多古勒的笼子,卡卡大步走到大蟒蛇面前,双手握剑,目光锁紧他的独眼,像只发动攻击前的猎豹,耐心等待着对手露出破绽的瞬间,发动致命一击。 大蟒蛇尝过他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盘起蛇阵,口中吐出一连串急促的嘶鸣。响应了他的召唤,数以千计的各sè毒蛇爬出巢**,仿佛一弘漆黑、狰狞的死水,顺着墙壁缝隙和排水管,无声无息的漫上天台。 “好了,兄弟们!上吧,让这些丑陋的爬虫尝尝皇家骑士团的厉害!”路易指挥若定,战士们也面无惧sè,分成十个小队分别埋伏在各个出口,严阵以待。每当有蛇探出头来,无数支淬有凯旋兰花毒的利剑立刻予以迎头痛击,最为脆弱的眼睛,更是皇家骑士们攻击的首选目标。受了重创的毒蛇当场失明,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顷刻间毒发毙命。 死蛇的尸体堆积如山,堵塞了通道,群蛇不能前进,只得悻悻离去。 召唤同伴的同时,大蟒蛇也发动起了进攻,每次重击都在天台坚硬的石板上留下一个大坑。卡卡灵巧的躲开他凶猛的攻击,寻找机会反击。无奈个头相差太远,要想对他造成重创,卡卡必须攻击要害。 大蟒蛇吸取了教训,再也不肯轻易上当。改用尾巴攻击,脑袋高高昂起,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卡卡只好打消故技重施的念头,找了个机会,双手握剑,奋力刺向他花白的肚皮,无论如何,那里没有鳞甲保护。可他的全力一击,对大蟒蛇而言,比被蚊子叮了一口强不了多少,它毫发无损,卡卡的绣花针佩剑反被震断。见他没了武器,大蟒蛇乘胜追击,首位俱下,逼的卡卡险象环生。 路易太子有心相救,可战场上飞沙走石,根本没法靠近。奈丽急的团团转,想冲过去帮卡卡,却被大蟒蛇一尾巴扫回来,痛的喵喵哀啼。 “奈丽,快过来……”卡卡猛然想起奈丽身上还有一支梭子磨制的长枪,忙转身朝她跑来。突然听到身后风声大作,卡卡也不回头,飞身纵起,来了个漂亮的后空翻,在大蟒蛇两颗獠牙间擦身而过,刚好落在奈丽头上。 飞快的摘下挂在奈丽颈子上的骑士枪,金属特有的冰冷让他心如止水,武器的灵魂与战士的勇气共鸣出热血倍看的战歌! 大蟒蛇迎面扑来,血盆大口宛如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奈丽,冲上去!”卡卡挥枪迎击。 平举长枪,卡卡巧妙的调节着呼吸,想像着自己化身为呼啸而过的北风,一往无前的冲向大蟒蛇暗红的咽喉! 这一刻,他坚信自己不可战胜! 大蟒蛇胆怯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对手不是三寸小人儿,更不是老鼠,卡卡漆黑如晴空夜sè的眸子中熊熊燃烧的勇武,黑夜中的烈焰,恰是死神的纹章! 冷血的爬虫同样畏惧死亡,没有别的选择,他气急败坏的闭上嘴,没有鳞甲保护的口腔挡不住锋利的骑士枪。 卡卡早料到他会害怕。不管野兽还是人类,世间生物无一例外的畏惧死亡,大蟒蛇也不例外。卡卡不怕,身为人偶,他被剥夺了畏惧死亡的本能。正因如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攻击大蟒蛇的咽喉,真正的目标…… “奈丽……跳!” ——是眼睛! “喵呜……”接着冲力,奈丽一跃而起,达到最高的同时,卡卡腾空飞纵,高高擎起骑士枪,重重刺进那口溢出惊恐与绝望的深井,半尺长的长枪连同双臂一起没入了脆弱的眼球! 血水飞溅,凄厉的惨嗥,卡卡拔出骑士枪,把黑夜永远留给了大蟒蛇。 屁股猫两眼全瞎,连肛门猫也没得做,没脸再见同伴,索xing挖了坑把自己活埋,从此不见天ri。 由于整天在土层缝隙中穿梭,他庞大的身躯渐变的纤细,沙石磨脱了他的鳞甲,露出粉红sè的肌肤,常年以泥土为食,他的牙齿渐渐退化,嘴巴也越变越小,地下没有光亮,首尾也就没有区别,久而久之,他的屁股也变成了头——如您所见,他就是蚯蚓的祖先。 屋顶的战斗惊醒了巫师梅林,当他披着睡衣提着马灯爬上塔顶。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天鹅乔治已经提着两只铁笼飞下天台。路易太子和皇家骑士也刚刚安全撤离,满目疮痍的天台上只剩下横枪立马的猫骑士。 “噢……我的天!是谁?我可怜的宝贝儿,是谁杀害了你们……”梅林气得顿足捶胸,站在蛇尸堆中跳脚大骂。 “如果您说的是那些蛇,我想我有责任道歉。” “啊!?谁?”梅林吓了一跳,“谁在说话?” “梅林先生,我就在您脚下。” 接着昏暗的灯光,梅林发现了奈丽和卡卡,火红的眼珠惊讶的几乎弹出眼眶。 “这没什么好吃惊的,我变成这样,都是拜您的毒药所赐。”卡卡冷冷的说道。 “拇指姑娘!?”梅林惊讶的问,“你也吃了拇指姑娘?” “我不认识什么姑娘,只想变回原样。” “变回原样?笨蛋,拇指姑娘根本没有解药!”的笑声中充满恶意。 “好了,恶作剧到此为止!可恶的小滑头,我会让你变成真正的老鼠!”梅林摇着魔杖,叽里咕噜的念起咒文来。 “哈哈……出来吧,可爱的毒蜘蛛!”镶嵌在魔杖前端的蓝宝石迸出一道刺眼的闪光,shè在地上,变成一只黑糊糊的大蜘蛛。 这怪物个头有西瓜那么大,模样和普通蜘蛛差不多,八只毛茸茸的爪子托着个浑圆丑陋的大肚皮,火红的眼珠凶光四shè。 “哈哈,还等什么?上吧,我的宝贝儿!吃掉他!”梅林狞笑着指向卡卡,毒蜘蛛身子前倾,正当卡卡以为他要冲上来时,突然吐出一道白光,迎面shè来。卡卡忙挥枪格挡,只觉得那东西既轻又粘,枪尖轻飘飘使不上力。凝神再看,竟是一条拇指般粗的白丝,一端连在毒蛛蛛尾部,另一端则缠在枪尖上。卡卡刚想挣脱,蓦地发现jing钢梭子磨制的骑士枪正在变轻——与蜘蛛丝相连的部分变成灰白sè,正迅速风化、剥落。 “石化蜘蛛!?”卡卡的惊讶的叫出声来,慌忙丢开长枪,几乎就在同时,石化蔓延到了把手。白丝陡然间又缩回去,连带着整支石化的骑士枪被蜘蛛吞下肚。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石化蜘蛛再次把贪婪的目光投到卡卡身上。 面对可怕的妖兽,卡卡手无寸铁,只好走为上策,用不着他提醒,jing明的奈丽小姐已经开始跑了。 , 第十一章 大作战 皇家骑士团首战告捷,无一伤亡的凯旋归来。卡卡也成功救出了多古勒,老少二人他乡重逢,悲喜交集不在话下。 多古勒想尽快回王都,卡卡却不甘心,对他说:“即便拿不到解药,也得抓住梅林,逼问出绑架案的元凶。”多古勒听了深表同感,也决定一道留下来对付梅林。 乔治带回来两只囚笼,一个关着多古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另外一位囚徒竟是只小巧可爱的白鸟。 白鸟名叫琳琳,个头和麻雀差不多,却信誓旦旦的声称自己是“血统纯正的斐真白鸽”,“为了匹配其无与伦比的美丽与智慧——赞美女神——她理所当然的是位女王”。 正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琳琳的运气也差到了极点。一周前的清晨,她正像往常一样站在月桂枝头浅唱低吟,不成想引来了梅林。黑巫师的欣赏水准和他的相貌同样低劣,听到如此美妙的啁啾,居然气的摔下帽子跳脚大骂:“呸!这可恶的小鸟……” 就这样,琳琳被关进了笼子,并被剥夺了唱歌的ziyou。 “走着瞧吧,我可不是好欺负的!”琳琳神气的告诉卡卡,“我的主人,乃是除却莫妮卡女神之外,这个世界上……啊……最最——了不得的人物。”她展开双翅,眯着眼睛,做了个景仰崇拜的姿势。“噢……你们这些凡人,根本想像不出她的媲美女神的美丽与风度。”琳琳跳到米堆最高点,以便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演说,“除此之外,我的主人还是斐真有史以来……啊……最最——厉害的女剑客,没人能……” “琳琳,你一定记错了。”卡卡忍不住插了一句,“我可不认为你的主人有那么出sè——至少她决不是最厉害的女剑客。”佩佩才是,他心想。 “哼哼……你们这些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琳琳不屑的撇撇嘴,“我这就回去找主人,她会把老梅林的脖子砍成三段!走着瞧吧……”说着她抖抖尾巴跳上天窗,头也不回的飞掉了。 “喵呜……梅林说的对。”奈丽小姐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爱吹牛皮的琳琳。“她可真是个讨厌鬼!” “丑猫,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淑女行为哦……”琳琳居然又回来了。不理火冒三丈的奈丽,她径自飞到卡卡身前,一本正经的说“非常感谢,先生,是您让我恢复了ziyou。” “不,不是我。”卡卡摇摇头,微笑着说:“是我的伙伴和路易太子的骑士团救了您。” “小鸟,本小姐也有出力哦。”奈丽得意的睥睨着琳琳。 “喔……好吧。我道歉,奈丽小姐,您会原谅我刚才的失礼吗?”琳琳大方的说。 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仙女猫同意握手(爪子^^)言和。 “那个……卡卡先生,您说有一个骑士团?”琳琳迷惑的问,“可是,我连一匹马也没看到呀?没有坐骑的军队,可算不上骑士团哟。” 卡卡和路易面面相觑,老鼠怎么能骑马?皇家骑士团的确名不副实。 “其实呢,骑士团也不一定非骑马不可。”见气氛有点尴尬,博学多识的多古勒大人忙来打圆场。 “骑士这个称号,通常是指一种荣誉。就拿卡卡来说,他曾因功获得‘黑郁金香骑士’的称号,可国王奖给他的却是一枚勋章而非战马。” “是呀,多古勒先生说的对。”天鹅乔治接道:“古时候有个不列颠王国,他们的骑兵队号称‘龙骑兵’,可事实上没人真的骑龙。”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骑兵更帅气。”琳琳颇感遗憾。“如果您不嫌弃,我倒愿意在坐骑方面提供援助。” “琳琳说得对,亲爱的,咱们得谢谢她。”奈丽和琳琳站到同一战线。 应该说大多数年轻姑娘都喜欢马,特别是白马,否则也不会容忍它们与梦中情人形影不离而不吃醋。姑娘对于王子的白马,说有带入感固然贴切,可心怀邪念的坏家伙听了难免会往歪处想…… 卡卡接受了来琳琳的好意,老鼠不能骑马,骑鸽子却不成问题。历史记载中有“狮鹫骑士团”的说法,老鼠建立空军也非天方夜谈。 事实证明琳琳绝非吹牛,她的确是位尊贵的公主,只有一点与大家的期望不尽相符,她带来的不是鸽子,而一群不折不扣的黑乌鸦。嘎嘎。 “琳琳,你的子民和你本人不太一样哩。”卡卡谨慎的提出了疑问。 “废话!他们是乌鸦,我是鸽子,当然不一样啦。”琳琳直爽的说,“别当我是傻瓜。你们不知道,在迷途森林里,只有白鸽才能当乌鸦的领袖。” “为什么呢?”卡卡不能理解这种风俗。“要是我们斐真人找个罗摩鬼子来当国王,势必天下大乱。” 耸耸肩膀,琳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有道是远来得和尚会念经,我们这些张翅膀的,从来都是自己人不服自己人。” “也有这种说法。”多古勒大人故作深沉的说,“文化差异造成盲目崇拜。” “琳琳,鸽子的女王又是谁?”卡卡问。 “老鹰呗。”琳琳满不在乎的说。 “鱼龙米”,顾名思义,就是鲤鱼吃了能跳龙门。龙门究竟有多高不可考察,想来总该不低,否则也不会成为难关。 吃了鱼龙米后,皇家骑士们都拥有了龙的心理素质,置身于万丈高空面不改sè。 乌鸦们对于被老鼠骑不知作何感想,不过依照琳琳的说法,他们既然可以容忍鸽子女王,对于老鼠骑士也不该心存偏见。 在琳琳的帮助下,皇家骑士团的飞行训练进步神速,卡卡设计了乌鸦专用的马鞍、辔头图纸,再次让乔治和奈丽乘气球回王都,交给丛丛公主制作。 毕竟还是宰相大人心思缜密,看了卡卡列的军需清单后,多古勒又补充了两条。 一、两百根牛筋头绳儿。 二、幼儿用玩具弩弓一百具,每具弩弓配备20支镶银尖儿的牙签。 之后一周,卡卡和皇家骑士一道,分成十个小队,轮流起飞,训练飞行作战。乌鸦们尽量不飞高,地面上又铺着厚厚的稻草,即便摔下来也不会有危险。 等到奈丽和乔治安全返回,皇家骑士团已经熟悉了空中作战,有几位胆子大的,甚至能在飞行中玩倒立和空翻。 丛丛在回信中戏称卡卡为“前线司令官”,自己则是“后勤总长”。 “卡卡,现在我可出名啦!所有侍卫和宫女都知道我在进行一场伟大的战争,王宫成了兵工厂,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参加进来,黛安娜甚至还制造了一种专门对付毒蛇的炸弹呢!阿爹说我们在玩‘斐真历史上最壮观的过家家’。哈……让他羡慕去吧……” 作为“后勤总长”,丛丛公主无可挑剔。 清单上的武器、用品一应俱全,每种都留有足够的备用品。 按照多古勒的建议,每只装好鞍辔的乌鸦身上,卡卡都装了一具弩弓,在空中作战,佩剑的作用大大降低,弓箭才是最有效的武器。牙签磨制的箭矢放进挂在右侧的箭匣中,能以最快的速度填装;左侧的钩子上则挂了梭子改造的冲锋骑士枪,作为近身搏斗武器。每只乌鸦的尾巴上,还拴了一只小匣子,只要一拉开关,就能自动投下主要原料为石灰和雄黄粉的纸炸弹,这就是黛安娜的新发明。鉴于这位女神官过去那些可敬的发明,我们可以想象,梅林的宝贝儿毒蛇要倒大霉了。 安置好以上的装备,全副武装的皇家骑士跨上坐骑,用两根牛筋头绳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坐骑脊背上,就算乌鸦在空中翻筋斗,他们也不会摔下来。 毕竟真实的战场不会铺稻草,多古勒想到了这种简易的保险措施,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空中作战的安全xing。这两根牛筋绳儿,就是最古老的安全带。 请注意,是安全带,不是安全套。后者要等到第六集才发明。 一切准备就绪,卡卡决定发动一场把“蛇堡”变成“无蛇之堡”的大作战。 作为皇家骑士团的新任军师,多古勒细心考察了蛇堡附近的地势。在梅林成为这里的主人之前,蛇堡是一位大贵族避暑的别墅,常年有一队卫兵把守。正因如此,城堡内才建有储存粮草的大仓库。 蛇堡地势及低,为了防cháo,米仓建在一处山坡上,背靠大雪山,前临流花河,靠一座木桥与蛇堡主体建筑相通。 现在正是chun暖花开的早chun时节,天气ri暖,山上积雪融化,流花河水位上涨,几乎漫上堤岸。 多古勒看罢地形,脑中浮现出一条妙极,当下告诉卡卡,“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驱走所有毒蛇!” 当天晚上,龙皇帝国数万鼠民全线出动,按照多古勒的分派,先到下游的山林中啃断几根大树,阻塞河道。再沿着河堤,选择正对蛇堡的方向挖开缺口! 下游被阻截,水位急速上涨,终于冲破堤岸,顺势而下冲进蛇堡,登时淹了个房顶泊船。大大小小的毒蛇惨遭天灾,没淹死的就随着大水顺流而下,从此披发入山,不复为人所知。更有甚者,一路飘扬过海到了罗摩、海蓝,出国留洋镀金去也。正如琳琳所说,远来的和尚会念经,这些侨胞在外头混的不错,以其优雅的斐真礼节博得了外国佬的欢心,为斐真王国赢得了礼仪之邦的美名。 不过……也有一种完全相反说法。说是这些蛇在外面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还组织了名位“黑龙会”的同乡会,成为后世黑帮敬仰的楷模。罗摩人和海蓝人恨之入骨,决心以牙还牙,就上山抓了不少凶猛的比蒙和大熊猫,以土特产的名义送到斐真。 从那以后,就有了友邦之间互赠动物表示睦邻友好的国际惯例 大水退后,卡卡率领皇家骑士团打扫战场,清洗剩下的毒蛇。之间蛇堡上空乌云蔽ri、箭如雨下,每当发现毒蛇巢**,立刻丢下雄黄炸弹狂轰滥炸。 侥幸逃过大水的毒蛇又遭此大难,吓得哭爹喊娘,真恨不得学那先贤屁股猫,钻入地缝苟延残喘。 看到宠物惨遭屠杀,巫师梅林可气坏了。老家伙只穿了件短裤,抱着浮木躲在塔顶蹲了一夜,冻的他那本来就不壮观的某器官萎缩到微观,见到卡卡他们屠杀毒蛇,气的指天划地暴跳如雷,当下召唤出石化蜘蛛追杀他们。 皇家骑士都在空中战斗,石化蜘蛛无可奈何,只好选择了骑着仙女猫在地上指挥的卡卡。 路易太子不知道石化蜘蛛的厉害,见卡卡被它追的险象环生,忙冲下来支援。乌鸦自石化蜘蛛身后俯冲下来,路易瞄准它的脊背,扣动扳机,箭矢凌空shè下,结结实实击中目标。把石化蜘蛛打翻在地,脊背开了个大口子,腥臭的绿sè黏液喷涌而出,疼的它嘶嘶惨叫。 路易得了便宜,信心倍增。想再接再厉,可箭已经用光,于是命令乌鸦再次俯冲,提起冲锋骑士枪瞄准石化蜘蛛地咽喉。 卡卡见它不知天高地厚,竟从正面攻击石化蜘蛛,心中连声叫苦,忙催奈丽快去助战。 路易长枪刚刚提起,就见石化蜘蛛吐出一道白光,直奔空中shè来。仓促间躲闪不及,正打在坐下乌鸦的胸口,顷刻间化为一尊石像,直直坠向石化蜘蛛口中。 反正难逃一死,路易不甘心祭了那丑鬼的五脏腑,索xing抽出佩剑割断保险索,纵身跳下。眼看就要落地,只听见耳畔风声大作,下一瞬已落到奈丽背上。 有石化蜘蛛作梗,卡卡不敢恋战,皇家骑士团鸣金收兵。 回到米仓后,路易的脸还没恢复血sè,卡卡也为对付石化蜘蛛大伤脑筋。 不能靠近石化蜘蛛,弓箭对它威胁也不大,今天路易偷袭得手,以后那厮必然加倍小心,再想偷袭就很难做到了。 当今之计,只有想出一种有效的远距离攻击方式,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空间躲避那可怕的石化蛛丝。 卡卡思来想去,猛然间想到卡奥斯王传授给自己的《九重天御气术》,其中第五重境界入秘法门,就有释放“真气”,远距离攻击的妙用。 “入秘法门”的诀窍为“集气”二字。就是通过特殊的呼吸方法,把体内的“气”聚集起来,转化为破坏力,之后通过武器或空手释放到外界,就形成了“剑气”、“斗气”等威力无比的神妙武技。 卡卡曾经见识过“黑剑客”佩佩的剑气,那可当真是杀人于无形。如果自己也能学会这一手,干掉石化蜘蛛自然不成问题。 卡卡自从开始修炼呼吸法,静坐练气,是每天早晚必不可少的功课。体内积蓄的真气倒是不少,可全都散于各大经脉中,不能集中到一处。 《九重天御气术》中有句“百川归海,气运丹田”的口诀,卡卡也知道丹田在那里,可他是个人偶,生理机能遭到彻底破坏,丹田早已失去了“集气”的能力。 如果说别人的“丹田”是块海绵,可以吐故纳新,他的丹田就是一块坚冰,真气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因为压力不够大。”卡奥斯曾这样告诉他,“你的真气还很稀薄,不足以压入丹田。以后功力深了,就能运用真气打通坏死的经脉,恢复丹田机能。” 除此之外,根据《九重天御气术》的记载,疏通经脉还有另外一种借助外力的方法——推宫活血术。就是让另外一个功力深厚的炼气高手,用内家真气注入病人体内,对全身要**按摩、推拿,理顺紊乱的真气,导引到丹田气海。 卡奥斯也曾经帮卡卡推宫活血,他本身的修为不够高深,效果不很理想。 现在没时间慢慢修炼,卡卡必须尽快打通经脉。想要找一位比卡奥斯功力更深厚的炼气大师帮忙不现实,他只能想个别的窍门。 “压力……”卡卡想到了池塘。当初在潘的小花店,卡卡就是在池塘中练习四两拨千斤。对池地重达千均的压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感觉和全身被真气包围差不多。 “也许可以利用水压……”卡卡设想自己置身井底,全身被水包围的情景,淘气的真气溢出体表,立刻又被水jing灵无所不至的小手赶回去…… “这主意准行!”卡卡高兴的跳起来,对于一个想象力丰富的少年来说,没有比把异想天开的主意用到武学修习中更开心的事儿了。 运气这东西真是变幻无常。如果是以前的个头儿,为了得到足够强的水压,他至少得挖一口百米深井,可现在——感谢拇指姑娘——他只需要一根长管子。 卡卡看中了一根很不错的竹竿儿,那东西立在粮仓墙角,象位立正的哨兵。卡卡把它拖出来,从一头儿爬进去,挖穿横膜,只留下最后一节封口,用最结实的绳索拴住,然后远路返回,把绳索的另一端绑在出口上,作为上下的软梯。这小小的动作花费了他整整一个下午,为了把竹竿立起来,他不得请乔治和奈丽帮忙。最后再把竹筒用绳子固定,练功场就完工了。 卡卡脱下外衣,顺着软梯爬下去,路易和他的皇家骑士团也没闲着,用能拿的动的一切器皿往主动里倒水,直到溢出为止。 呆在水底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随着水位上升,压力固然增在,浮力也同样加强,很快就超过了卡卡的体重。为了避免漂浮,他不得不把自己绑在软梯上。 适应了水下的环境后,卡卡默默运起“入秘法门”,驱使体内真气沿着各路经脉缓缓流动。 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小世界,无数细小的暖流来自洪荒山野,随着气血运行不断合流,汇集成湍急的江河,浩浩荡荡的冲往下游,沿途不断壮大,容纳百川,最终汇聚到丹田气海。 水下万籁俱寂,卡卡凝神感着真气的运行,耳畔似乎传来万马奔腾的水声。依照往常的经验,真气抵达气海**之后,前方“入海口”受阻,顺流而下的真气越积越多,只有通过毛孔向体外扩散。 与往常不同,卡卡现在是置身水下。任何气体在水中都有一定的溶解度,达到饱和后就咕噜咕噜的冒出水面。卡卡下水后就让奈丽把出口封死,气体排不出去,水中又不能继续溶解,只有通过各大要**返回体内——这不就是推宫活血? 一方往外挤,另一方又往里压,倘若卡卡是普通人,早就给折腾死了。人偶的身体感受不到疼痛,他好整以暇的运行“入秘法门”,一圈接一圈的催动真气,不断加入到这场拉锯战中。 终于,压力冲破了极限,卡卡只觉得小部处猛地一震,似乎打开了一个泄洪的通道,内外压力瞬间消失,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丹田恢复生机,气海中会聚了强大的真气,暖烘烘的热流从小腹散入四肢百骸,经脉畅通无阻。 卡卡尝试着把真气聚集到右手,心念一动,却见水流突然向外退,似乎被一种看不见的劲力推开,真气仿佛一只巨大的水晶球,包围着滴水不沾的手掌。 , 第十二章 黑剑客(2) 第十三章 光明与黑暗 梅林死了,最后的线索也断了。拇指姑娘没有解药,幕后指使者也将永远藏身于幕后,卡卡和多古勒只好回斐真。黑剑客的出现和消失宛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今雨过天晴,留给卡卡的是伤感的水渍与回忆的霓虹。 拾起梅林的招魂笛,卡卡用心吹奏,沙哑的笛声唤醒禁锢的心,木偶卫士的灵魂脱离了躯壳,悠悠飞上天堂。 告别的ri子到了,路易舍不得卡卡,勇敢的皇太子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皇家骑士们也不甘心一辈子躲在yin暗的米仓,就像所有真正的战士那样,他们憧憬着更广阔的战场。 奈丽小姐看穿了他们的心意,大肆吹嘘花都如何的美丽,王宫多么的好玩儿,“如果没胆量出去见见世面,就别怪城里的老鼠笑话你们是少见多怪的乡巴佬……” 路易怦然心动,跑来求卡卡带他和皇家骑士团一同回斐真。“当然没问题!”卡卡高兴的说,“卡奥斯陛下和丛丛公主一定会喜欢你们。” “可是……他们会喜欢老鼠吗?”路易有点害羞。 “会的,一定会喜欢你。”卡卡鼓励他说,“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该怎么对付梅林。路易,说不定卡奥斯陛下还会赠送你一枚骑士勋章呢。对吧,多古勒爷爷?” “呵呵……卡卡,我可不这么想。”多古勒淡淡的说,“路易他们最好留在森林里,城市的生活不适合田鼠,他们会生病的。” “您多虑了,多古勒先生。”路易连忙说,“我小时候就是住在城里外婆家,与蛇堡相比,那里简直是人间天堂。” “可是……”多古勒面有难sè,“城里人会害怕你们,毕竟谁也没见过两脚走路的老鼠。此外,还会有很多麻烦……” 多古勒的百般阻拦只会使路易更加好奇,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进城见见世面。 卡卡欣然同意,却没发现多古勒眼中的yin翳。 皇家骑士团整装待发,路易对未来充满希望,他坚信,龙皇帝国的皇家骑士们不该满足于过去的老鼠生活,外面的世界,一定有辉煌的功业正等待着自己建立。 “卡卡先生,您知道吗!我现在,甚至有征服世界的信心!”路易兴奋的宣布,“我想,我已经和族人们不一样了。准确的说……我,还有其他皇家骑士,已经不再是老鼠——就像蝌蚪变成青蛙就不再是蝌蚪!” “那你现在是什么呢?”卡卡被他逗乐了,“人鼠?鼠人?或者是青蛙鼠?”路易也笑了,“就当老鼠也未尝不可——超鼠。” “是啊……你们已经不再是老鼠了……”多古勒若有所思的说。 第二天一早,路易告别了子民,率领皇家骑士团飞上蓝天,跟随卡卡一道启程。 一群乌鸦簇拥着热气球,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飞去。 的二天正午,他们在王宫花园中降落,把那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丛丛公主喜极而泣,飞一般跑上来拥抱凯旋归来的“前线司令官”。黛安娜——赞美女神——居然成功制造出了拇指姑娘的解毒剂,等到卡奥斯闻讯赶来,卡卡和多古勒已经恢复了原状。 国王陛召见了卡卡的朋友,为奈丽和乔治口吐人言惊讶的失手打碎夜光杯。对育路易太子和他的皇家骑士团,卡奥斯则给予了最丰厚的谢礼——斐真正规骑士团称号和黑郁金香骑士勋章。 按照斐真法典,这支新加入的军队应该在奥古多罗大广场举行阅兵式。为免惊世害俗,路易太子同意改在王宫甬道举行,为了便于准备,今晚皇家骑士团就在那里驻军,届时将有国王陛下携公主一道检阅。当然,多古勒宰相和近卫军官卡卡也是必不可少的佳宾。 当晚的接风宴上,丛丛公主强行拖走了卡卡,回花园参加由她和黛安娜举行的私人晚宴。他前脚刚走,莎龙也派人来找卡奥斯,说“西尔华将军正在御书房恭候,有要事禀奏。” 历劫归来的多古勒大人似乎jing神不济,一直yin沉的脸,宴会散后,他也迫不及待的去了御书房。 “正等你呢。”卡奥斯嘴角挂着微笑,眼中却隐藏着yin霾。 “陛下,关于卡卡的老鼠朋友……”多古勒的话只说了一半,似乎难以启齿。 “西尔华刚刚来过,他也对那些可爱的老鼠做了很多不好的设想。。” “陛下,您的意思呢?” 卡奥斯沉默不语,半晌后才长长叹了口气。 “卡卡……可怜的孩子……” 夜sè深沉,新月如钩。 卡卡听到惨叫声时,已经是黎明时分。身体变大后,他失去了听懂动物语言的能力,可任谁也能听出,那尖细的叫声,分明发自老鼠口中。匆匆穿好衣服,他循声来到王宫甬道。 入口和出口的大门紧锁,数十名卫兵正提着一桶桶热腾腾的开水倒进甬道。 “助手!”卡卡立刻冲上去阻拦,可一只大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多古勒爷爷?快阻止他们,这……这是谋杀呀!是谁?究竟是下的命令!” “是我。”多古勒苦笑。“也是陛下的命令。” 卡卡惊呆了。 “为什么?”卡卡泪流满面,“他救了你呀!多古勒爷爷,你杀害了救命恩人!” “我也不愿意,真的,卡卡……请相信我,可我不能不这样做。”多古勒也老泪纵横,“卡卡,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路易和它的皇家骑士团究竟有多可怕?” “他们只是小老鼠!”卡卡边哭着大喊,“难道奥古多罗大神的宠儿,万物的灵长,无所不能的人类,还会怕小小的老鼠!?” “是的,他们曾经是老鼠,可现在不是了!”多古勒大声反驳,“他们会直立行走,他们会用武器,他们是正规军队,他们是最危险的小恶魔!想想吧,一个手持毒剑,全副武装的老鼠,和一个人类战士,谁更可怕?只要皇家骑士团愿意,用不了一个晚上,所有斐真人都将永远一睡不醒!好吧,就算光明正大,一对一,骑士那样对决,谁能赢?结果还不是一样!这一切,卡卡,都是你一手造成!” 卡卡无言以对,半晌后才忿忿的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会与人类为敌……” “哈哈……我的孩子,朋友?”多古勒冷笑,“老鼠就是老鼠,人就是人。他们或许都是你的朋友,他们或许是善良的,爱好和平的,可他们的后代呢?总有一天,他们会生出可怕的野心,会成为人类的敌人。老鼠毕竟不是人,谁能保证战争不会发生?嗯?你想想,老鼠的繁殖速度,用不了三年,一个皇家骑士团就会变成10000个!如果你是人类,就该明白何去何从。噢……神哪!惩罚我吧,忘恩负义的罪人!我愿意赎罪,我老了,可我还不至于老成糊涂虫。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什么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很不幸,我的朋友,这些你都不懂。” “路易他们也没犯罪,可他们都死了!”卡卡悲愤的大喊,脸颊涨的通红。 “没人犯罪,死亡只是因为存在不可调和的对立。”多古勒悲伤的答道。 卡卡愕然,半晌后突然爆发似的大吼:“去***对立!去***不可调和!去***人类!”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骂人,可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骂谁。 他们都沉默下来,多古勒知道不能说服卡卡,卡卡则悲哀的发现,说来说去,理亏的竟变成了自己。 沉默维持良久,直到卡奥斯走进来。 卡奥斯带着卡卡来到御花园,在凉亭前停下脚步,背着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石台阶。早chun夜寒,台阶上凝了一层白霜,只用眼看,就能体会到贯穿心脾的寒意。 卡卡不知道他带自己来有何用意,只好保持沉默。 “猜猜看,有多少阶?”卡奥斯突兀的问道。 卡卡有点错愕,本以沉默会持续更久。大体估计了一下石阶长度,他答道:“怕有三十多吧?” “三十六。”卡奥斯纠正道。 “三十六级石阶,不多也不少,刚好三十六。我数过不下一千次,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复的数。” “哦,了不得。”卡卡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喉咙发干,象是塞了一块纱布,说出的话也干瘪的不可救药。 “很无聊的行为?”卡奥斯耸了耸眉毛,自我解嘲的笑笑。“其实行为这玩意儿,本身就没什么亘古不变的意义。所谓的趣味,同样也依人依时依心情而定。同意?” “的确如此。”卡卡点头。 “那时候我五岁,每天就知道在花园里瞎折腾,掏鸟窝,砍果树,跳到花圃里撒尿,往宫女身上丢癞蛤蟆,干的有滋有味。爬台阶算最文雅的游戏,也是唯一得到父母支持的游戏。” “也干的有滋有味?” “可不是。每天晚上都爬上爬下的,活脱脱个大傻瓜。一边爬,一边数台阶,1、2、3……36……后来变成2、4、6……36.” “一次跨两阶?” “对,卡卡,一次跨两阶,这正是我想说的。”卡奥斯赞许的点头微笑。同样是这个正直、慈祥的男人,不久前下令杀害了他的伙伴,卡卡心如刀绞。 “之后不久,我就开始数1、4、7……”卡奥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台阶,似乎想从青苔与冰霜之中,找回逝去的童年。“当我艰难的做到1、5、9后,很自然的,又兴起了一次跨5级台阶的念头。我胸中充满了雄心壮志,我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跨越了5级,接下来就是6级、7级,直到有一天,我将一步登天。那时候就是这样想的,一点儿也不觉的荒唐。” “成功了?5级?” 卡奥斯苦笑着摇摇头,指着自己的下颌给卡卡看。拇指大的疤痕,淡黑sè。 “虽说很遗憾,不过,这种事,早晚准会发生。”卡卡实话实说。 “是呀,很简单的道理。可当时的我,就是不明白,觉得自己能行,直到摔下来。”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卡卡不明白,卡奥斯的童年,和他虐杀老鼠的罪行,究竟有什么关系? “现在轮到你了。”卡奥斯举步踏上第一级石阶,站定,转身,定定的望着他。 “石阶曾经教会我量力而行的真理,现在,它将传授给你另一条真理。过来吧,我的孩子,站到台阶上来。” “另一条真理?”卡卡狐疑的走上石阶。这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石阶,材料不过是普通的青石,样式不过是普通的长方,若非要说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特别普通。 卡奥斯看出了他的疑问,眼中现出神秘而睿智的光彩。“小伙子,现在,请你踏上第二级石阶。” 卡卡拾阶而上。 “告诉我,第一阶和第二级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站的高一点,看的远一点罢了。当然,为了登上第二阶,多少还是费了些体力。如此而已。卡卡就是这样回答。 “很好。”卡奥斯第二次表示赞许,“所谓上升或者成长,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现在,我要你站在第一结合第二阶之间。” 卡卡糊涂了。第一阶和第二阶之间,根本没有落脚之处啊。垂直的石阶壁,站不住人。 “能做到?”卡奥斯追问道。 卡卡摇头。“我想,没人能做到。”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寻烦恼?”说罢,卡奥斯开怀大笑。形式是开怀大笑,本质却是说不清的伤感,道不明的无奈。 不可逾越的阶梯,因为它根本不存在。第一阶就是第一阶,第二阶就是第二阶,人就是人,老鼠就是老鼠,之间没有妥协的余地。 绝对没有。 都是我的错。 卡卡痛不yu生,假如不给老鼠们吃鱼龙米,一切都不会发生。路易皇太子和它的子民们,将会在米仓里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作为普通的老鼠的普通的幸福生活。可现在,只有坟墓。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不带皇家骑士团回斐真,他们…… 突然打了个寒战,卡卡想起了多古勒的话,“老鼠就是老鼠,人就是人。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他们或许是善良的,爱好和平的,可他们的后代,总有一天,会生出可怕的野心,会成为人类的敌人。老鼠毕竟不是人。” 身披铠甲,手持绣花针毒剑的老鼠席卷王城,尸横遍野,人人谈鼠sè变…… 都是我的错。 卡卡哭了。他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更不知道如何纠正,甚至连道歉也不知向谁说。一切过失对他而言,只能作为错误这个词汇本身存在,除此之外,一概无从谈起。 卡卡回到王宫甬道,杀戮早已结束。卡卡把老鼠们的尸体葬在花园里,连同那枚浸渍了血与yin谋的黑郁金香骑士勋章。 “龙皇帝国皇家骑士团,全军阵亡于此,与正义一道离开人间。”卡卡亲手写下墓志铭,除了路易,他甚至不知道其他的名字。 笛声沙哑而悲怆的回荡在夜风中,卡卡吹起镇魂曲,目送一百条英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向通往天堂的门扉,黯然神伤…… 卡卡抱着奈丽爬上塔楼,等候多时的老乔治早已拾掇好了热气球。 “亲爱的,为什么……”奈丽哭的痛不yu生,“你就那么讨厌奈丽?一定要赶走我?” “当然不是,奈丽,我喜欢你。”卡卡也忍不住哭了。“可你不能留在王宫。我不想把你当成宠物,可你所需要的,我根本不可能给予。” “为什么!?喵呜……奈丽不明白。”仙女猫泪汪汪的望着卡卡,期盼他会心意转。“奈丽什么也不要,奈丽和卡卡在一起很快乐,真的,就算是宠物,也是最幸福的……奈丽哪里也不去,只想做卡卡的宠物,求求你,亲爱的,别赶我走……” “我说,卡卡先生,听我老乔治一句话吧。”天鹅乔治愁眉苦脸的说,“路易他们的遭遇,我也很伤心……可是,卡卡先生,这并不是你的错呀。世界上总是有些坏人——当然,也有坏天鹅——这是免不了的。但好人没必要为坏人的罪行自责呀?我觉得,你最好开心一点儿,留下奈丽吧,她只喜欢你……”。 “你们根本不明白!”卡卡哭着吼道,“卡奥斯不是坏人,谁也没有做坏事!不管杀人者,还是被杀者,都有自己的正义……问题在我自己,我自己到底算什么?算你们的正义?还是卡奥斯的正义?我……我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啊!不是人,也不是动物,不是统治者,也不是反抗者,我在夹缝之间苟延残喘,我上下两难,我不能用主人的姿态对待你们,可我……终究也不可能成为你们的同类。我就是什么也不是。奈丽……原谅我……你必须走,我们不可能站在根本不存在的阶梯上……” 气球越飞越高,永远消失在远方。 永远, 永远究竟有多远? 远方, 远方究竟在何方? “黄金时代之后,是白银时代,从此有了纷争;白银时代之后,是青铜时代,从此有了战争;青铜时代之后,是黑铁时代,从此……从此一切都埋葬在绝望的坟墓中……” 目送着气球远去,他默默背诵着《奥古多罗圣典》中的诗句,沉吟良久,若有所思的补充了一句:“童真时代之后,是沧桑时代,从此有了无可奈何的烦恼与伤心……” 卡卡坐在静寂的黑暗之中,无论从主体想外看客体,还是从客体向内看主体,都没有一丝光明,哪怕仅仅是象征光明的希望。 黑暗滋生了幻觉,他听到自己的骨头节咯吱咯吱响,那是雨后竹笋萌发的声音。戴安娜的解毒药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卡卡长大了,这一切,决非梦境。 晴空夜sè的眸子,冷峻的轮廓,完美的容貌,古铜sè的肌肤闪耀着青chun的光彩,匀称的肌肉蕴藏着无穷的力量,面对铜镜,卡卡知道自己已经踏上第二级台阶。 180公分,70公斤,十八岁。 卡卡长大了。 梦寐以求的愿望毫无征兆的变成现实,巨大的反差制造了错觉的梦境,心绪跟不上身体生长的步伐,脑中空荡荡。他甚至觉得,长大的只一具名为“卡卡”的空壳,“卡卡”之所以称其为“卡卡”的本质,依旧冰封在15岁少年的心中,连同猫和老鼠一起逃到世界尽头。 天亮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走出yin影,在崭新的阳光下开始崭新的生活的崭新的一天,心情却桎梏他于古塔漆黑一角,羞涩胆怯一如洞**矮人,拒绝阳光爱抚自己丑陋的身躯自闭的魂。 卡卡断定自己将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徘徊永无止境,直到晨风送来她的脚步声和熟悉的馨香,他才鼓起勇气走出钟楼。 “神哟……”仰望旭ri,卡卡泪流满面。 多年以后,卡卡独自来到迷途森林,凭吊旧ri时光。 现在看来,所谓蛇堡,不过是几栋破破烂烂的小土屋。当初伙伴们与皇家骑士团浴血奋战的石塔,也不过是三米多高的小石楼。米仓塌了半边,杂草丛生,野狗用高利贷者的目光审视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切都破落不堪,失望得让人失望,思念与回忆无处释放,他憋得心慌。置身在回忆与现实的夹缝里,卡卡脚踏大地,jing神却空虚的一如清水幻像。 童真的神殿早已分崩离析,而今,追忆也碎成沧桑的瓦砾。 希望与失望,勇气与迷茫,伟大与渺小,悲剧与喜剧…… 帷幕落下,一切都成为过去,曾经倍看的热血终归平静,冷却,凝固。 过去就是过去,恰如败者的正义,不再有任何意义。 “不过如此而已……”卡卡想。 “喵……” 仿佛应和他的感伤,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恍若遗失在世界尽头的诺言…… , 第一章 曙光死神 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正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从前,少年在一本古书上读到这句格言。 假如绝望不彻底,就不能称之为绝望。既然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那么,世界上就根本不存在绝望这玩意儿。那句格言,本身就是个谬论,不是吗? 少年一向坚信绝望存在,准确地说,他自己就被无处不在的绝望团团包围。假如斐真除了奥古多罗和莫妮卡,另有一位主管绝望的神祗,少年一定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徒。 “人类,究竟是怎样一种动物?”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越是求索,答案就越发模糊不清。 自从皇家骑士团化作一抔黄土,自从仙女猫埃斯贝尔·奈丽和天鹅乔治带着他的童话时代离去,自从惊然发现人类的世界没法用对与错定义,他就陷入了无可自拔的绝望。 他所敬爱的卡奥斯王无情的杀害了他最亲密的老鼠朋友,他自黑暗巫师梅林魔爪中千辛万苦救出来的多古勒大人,竟然下令屠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还不足以诠释他的绝望。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卡奥斯和多古勒才是正确的,而在两级台阶间犹豫不决的自己,才真的错了。 过去,他为自己身为人偶而悲伤,热切希望变成真正的人类;现在,他为希望幻灭而绝望,无论怎样,他也不可能变成一种自己根本没法理解的动物。 到底选择哪个台阶?到底选择谁的正义?属于人的,还是人偶自己的?少年曾经为此感到迷茫。假如迷茫可以用形容词来修饰,那就是绝望的迷茫。 或者迷茫的绝望。 ※※※※※ 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正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 可当今天偶然回想起这句格言,少年惊讶的发现,他已经不再绝望。一切过去的伤痛都变成了镜花水月,昨天的清晰的记忆而今已经模糊变形,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褪了颜sè,包括绝望。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可以消除伤痛、澄清迷茫、抹去绝望。 尽管不情愿,少年却不得不承认,奈丽、乔治和路易正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淡去,总有一天,将彻底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不留一丝痕迹。 尽管不情愿,少年却不得不承认,生活在人群中的人偶只有成为真正的人类这一条路可走。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因为时光不能倒流,他只能登上了高一级台阶,把过去留给了过去。 “我只能选择人类的正义。”少年想:“我要变成真正的人,哪怕会因此失去某些宝贵的东西。我别无选择。” 得出以上结论时,少年身在斐真最豪华的舞台上。这里是血与勇气的熔炉,是自相残杀的战争。 这里,是花都斐真的“太阳神斗技场”。 少年的衣着黑百分明。镶嵌着银质护身软甲的紧身黑皮衣,同样的护甲还装配在膝盖和手肘部,长筒战靴内侧插着jing钢打造的杀鳄军刀,银光闪闪的腰带上没有挂短刀或者匕首,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巧的革囊,里面装着同样得自蛇堡的招魂笛。 半年来,少年杀死了上百个对手,与别的角斗士不同,他从不把牺牲者的数量刻在腰带或者武器上炫耀,而是把武者的灵魂送上天国安息之地。他不求死者原谅,只求无愧于心。 少年走出赛手休息室,在登场签名簿上写下自己名字:封·卡鲁斯。在衣着暴露的女主持人抬起头之前,他戴上白金面具。 面具左右两侧是截然不同的图案。 左侧,是死神的全身相。黑白两sè的诡异线条勾勒出冥界之主寂静的威仪,只有勾魂大镰那滴血的刀锋,暗示了隐藏在寂静背后的破坏yu。 孤高的死神徘徊在幽深的黄泉路上,身畔唯有皑皑白骨相伴。 死神也是寂寞的,一如人偶的心。 右侧,是蓝天、白云、地平线。初生的太阳露出半边红彤彤的笑脸。奥古多罗大神啊,伟大崇高的天父,他的曙光解放了夜女神统治的海洋与大陆,他把生命力慷慨的洒向世间万物。 朝阳是幸福的,因为他永远年轻。 朝阳同样无奈,因为他只能自东方升起。 ※※※※※ 没能看到少年的面孔,女主持人有点失望。 “等一下!小伙子,你忘了登记级别。”她用最甜美的嗓音,试图诱惑他摘下面具,验证一下他的相貌是否也如体形般完美无缺。 少年没有回头,观众已经替他作出了答复。 “噢~曙光死神!!” “斗技场的终结者!!” “太阳神的骑士!!” “女神莫妮卡的儿子!!” 欢呼声宛若惊涛骇浪,所有观众都不约而同的起立,为这位战无不胜的斗士致意最热烈的掌声。上千位千金小姐与贵妇人拥到前排,狂热的舞动着双臂,用刺耳的尖叫表达了对这位神秘少年的崇拜。 对这一切,少年仿佛置若罔闻。他孤零零的站在“生门”前,漆黑的眸子宛若晴空夜sè,可以吸引一切,却放shè不出半点情感的光。台下的男男女女在他眼中都是广袤宇宙中的恒星与行星,欢呼、呐喊、痴狂都是另一个世界的风景。 “洁西娅,别打他的注意。”首席角斗裁判官克拉苏望着少年的背影,嘴角流露出赞赏的微笑。“女人的魅力,不足以迷惑‘曙光死神’呀。” “曙光死神”封.卡鲁斯,出身、来历、师承,一切都无人知晓。短短半年,这位神秘少年击败了来自各国的八十多位格斗王,战胜了包括巨熊、狼人、剑齿虎在内的三十多只怪兽,成为花都唯一的“神级”斗士,犹如一颗璀璨的彗星,照亮了斐真三大斗技场。 怨尤的瞥了少年一眼,洁西娅不得不承认克拉苏的判断。“那家伙,完全是只冷血的恶魔!” “不,你们并不了解他。”克拉苏在心中为少年辨白。 斗技场里,只有他知道少年的真面目,也只有他知道少年绝非冷血,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善良。从两年前少年第一次来到斗技场,他就记下了那双黑眼睛。尽管那时他还只是个长不大的小人偶。 “卡卡,今天的对手可不是人类哟!”借着帮少年选武器的空挡,克拉苏低声jing告道。 卡卡今天的对手是独眼巨人、钢铁战士和冥界守护者,合称“三魔众”。自从半个月前,“三魔众”的经纪人——一位蒙面黑巫师——带着他们来到太阳神斗技场后,他们已经虐杀了上百位武艺高强的角斗士,把血腥与恐怖铭刻在每位观众心中。 “别担心,克拉苏先生。”卡卡笑了。黑曜石般闪亮的瞳仁泛起温和的涟漪。 “我也不是人类呢。”拒绝了克拉苏递来的盾牌,他只选了一把巨大的青铜双手剑。 卡卡一向不喜欢盾,他认为浪费一只手用来防守是最愚蠢的行为。 理解的一笑,克拉苏默认了他的选择。无数次胜利表明,卡卡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 生死格斗的钟声敲响响,少年肩扛巨剑,来到斗技场zhongyāng。在他面前,对手正严阵以待。 那家伙身高超过四米,丑陋的面孔挤成一团,独眼突兀的镶嵌在光秃秃的额头上,闪烁着凶残的红光。 独眼巨人,神话中的旷野统治者,手无寸铁的站在斗技场zhongyāng,俨然没把面前那矮小的对手放在心上。 钟声再次敲响,裁判官宣布战斗开始。按照骑士道的礼节,卡卡双手抱剑行礼。 惊叫声就在他低头的刹那响起,重物结结实实得击中了头部,强大的冲击力把卡卡打得仰面栽倒,脑中嗡嗡作响,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浑浑噩噩得爬起来,一块巨石正中胸口,眼前一黑,卡卡几乎晕倒。 观众sāo动起来,为独眼巨人的偷袭行径表示愤慨,不少人站起身来,举起右手,要求停止这场不公正的对决。几块巨石立刻飞向观众席,砸熄了不满的声音。 “一、二、三、四……”裁判官开始读秒。 “站起来!曙光死神,站起来!” “打倒那头独眼畜生!” “站起来!杀了它!” “噢~伟大的神级战士,让魔鬼流血吧!” 愤怒的观众大声呼喊,赌票塞满了洁西娅手中的博彩箱。似乎所有人都希望曙光死神获胜,可独眼巨人的赔率却更低。 当裁判官数到七时,卡卡用剑支撑着身子,挣扎着站了起来。除了死亡和肢解,再重的伤他也不怕。 巨石呼啸而至,卡卡侧身一闪,拖着巨剑冲向赤手空拳的独眼巨人,而另一块石头却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这次攻击,挥剑横扫,砍碎了小山般的巨石。 独眼巨人是大地之母的儿子,手中永远也不缺少致命的巨石。卡卡惊讶的发现,每当他抛出一块石头,手中就立刻又出现一块,犹如无中生有的魔术师。 独眼巨人飞快的抛出一块块巨石,雨点般洒向卡卡,迫使他不得不改变策略,转身向生门(胜利者退场的门)跑去。 观众以为他想逃跑,立刻嘘声四起,赔率也迅速攀至7:1.独眼巨人也不疑有诈,迈开大步奋起直追。距离越拉越近,等卡卡来到门前,独眼巨人也掷出了夺命的巨石。 卡卡听到了破空声,忙纵身跳起,堪堪闪过攻击。几乎就在同时,呼啸而至的巨石砸破了生门,骨碌碌的滚下台阶,而身在空中的卡卡,则径直撞向门楣。 独眼巨人怒吼一声,再次掷出巨石。他不信卡卡还能死里逃生,观众也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静静等候着曙光死神的陨落…… 就在这时,局势突然逆转! **一蹬门楣,卡卡借力反弹,一个后空翻儿闪过擦身而过的巨石,凌空飞向独眼巨人。在他准备好下一块石头之前,卡卡的靴尖已经重重吻上了他的独眼。 “燕归来!”有人认出了曙光死神的绝技。 左脚勾住独眼巨人粗壮的脖子,卡卡像只尺蠖,把自己牢牢固定在独眼巨人身上,右腿飞点,十八记连环脚,重重落在独眼巨人额头。火红的独眼被踢成血肉模糊的烂坑。卡卡**扭腰,身子猛地向下沈,弯成弓形,双手撑地,双脚绞住独眼巨人的脖子,借助腰里向上甩,竟把独眼巨人沈重的身躯弹上半空! 拖着渴望饮血的巨剑,卡卡冲到独眼巨人正下方,一顿足,早已凝聚在脚下的真气喷向坚实的地板,强劲的反冲力把他送上天空,迎向正在下坠的独眼巨人。 巨剑彷佛有了生命,灵巧的自卡卡肩上弹起,幻化成耀眼的白虹,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自独眼巨人的胯下延伸到额头。两人交错而过,空中血光乍现,宛若一朵鲜红的焰火,间中夹杂着垂死的悲鸣。 摔回地面的独眼巨人宛若一只刚被解剖的青蛙,体腔内表面全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挣扎着坐起来,他双手伸向天空,痛苦的咆哮。灵魂就在这最后的愤怒中飞向天国,坚若磐石的身躯化作一堆瓦砾,堆积在斗技场正中,构成一座简陋的坟茔。 卡卡没有时间休息,观众疯狂的呐喊声中,第二个对手——钢铁战士——上场了。 大魁梧的战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剑,全身包裹在严丝合缝的金属甲胄中,头盔包住了整个头颅,只露出一双眼睛,闪耀着钢铁般冰冷的光泽,每走一步,沈重的身躯就会在石板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后,钢铁战士大步走到卡卡面前,挥剑斩下。 卡卡有心试试他的力气,主动迎上一步,双手挥剑格挡。两剑相交,火星四溅,惊雷般的撞击声随即传来,前排观众纷纷捂住耳朵,满脸痛不yu生之sè。而斗技场中的两人却依旧屹立如山,刚刚那雷霆一击,不过是热身而已。 松弛了一下略感麻木的手掌,卡卡深吸了口气,在钢铁战士再次举剑之前,抢身冲上。当距离拉近到五米时,他接着冲力,猛的一扭腰,巨剑自左肋跳起,凶狠的扫向钢铁战士。剑气破空声宛如千百个婴儿同时放声哭泣,剑锋与空气摩擦出细密的火星,沿着剑刃的轨迹绘制出一扇铁与火的屏风。 钢铁战士慌忙举剑格挡,jing钢打造的骑士重剑竟被卡卡势不可挡的一击砍成两段。余威顺势而下,在钢铁战士的胸甲上留下一道两尺长、半寸深的剑痕。 没等他喘过气来,卡卡上前一步,从右侧劈出了姿势完全相同,威力却更加强劲的一剑。 一剑紧接着一剑,接连不断地的攻击如无穷无尽的洪水倾泻在钢铁战士身上,这是最纯粹的力量抗争,技巧与运气无立足之力。 钢铁战士被他狂野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厚重的盾牌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剑痕,犹如千沟万壑的雪原,随时都可能坍塌、崩溃。卡卡的双手剑也被崩出犬牙交错的缺口,更像一把丑陋的锯子。 左劈,右斩,完全相同的招数与持续的攻击麻木了钢铁战士的jing觉心,就在他误认为这单调的攻击将永无止境的进行下去时,卡卡又自左侧发动了攻击。 剑盾相交的瞬间,卡卡突然松手。被丢弃的巨剑轻飘飘的弹开,钢铁战士**过猛,踉踉跄跄的冲到他面前。 卡卡乘势推开盾牌,对准钢铁战士的胸口,挥出蓄势待发的铁拳。 “lionheart!”曙光死神吼出胜利的呐喊。 拳头打穿了一寸多厚的jing钢胸甲,深深陷入钢铁战士的心窝。先前纵横捭阖的劈斩只是掩人耳目,只有这凝聚了“入秘真气”的最后的一拳,才是真的致命。 钢铁战士呆滞的眸子在这最后一刻闪现了人xing化的错愕,凝望着他的眼睛,莫名其妙的熟稔在卡卡心中泛起悸动的波纹。 斗气在铠甲内爆发,恐怖的破坏力炸飞了堡垒般的护甲,惊惧的哀鸣随着浓稠的黑烟,自碎裂的铠甲缝隙中挤出,钢铁战士轰然倒下。 半年来的角斗士生涯,促使卡卡在武道上获得了长足的进步。杀死石化蜘蛛的“出山虎”,击败投石巨人的“燕归来”,都是他在实战中创造出的组合剑技,统称为“圣魔战技”。刚刚打到钢铁战士的那招“狮子心”也是其中之一,对防御超强的敌人有奇效。 黑烟散尽,绽裂的盔甲随着主人的倒下剥落下来,钢铁外壳中,爬出一只奄奄一息的人xing生物。从它光秃秃的脑壳上,卡卡发现了司祭院的编号。 “人偶?!”卡卡心中剧震。难怪有不祥的预感,原来自己刚刚杀死了同类…… 那是一只瘦弱的小人偶,全身贴满了五颜六sè的符咒。钢铁战士的力量,正是通过这些邪恶的契约,用自己的灵魂从恶魔手中换得。 盔甲碎裂之ri,正是契约中止之时,黑烟带走了人偶的灵魂。那可怜的小东西在他怀中僵硬冷却,愧疚宛若千根钢针,刺得他心在滴血。人偶当然不会主动与恶魔交涉,这可怜的小家伙,只是无情的棋子,真正的敌人,应该是……卡卡的目光落在了台下的蒙面法师身上。 腥风乍起,卡卡顿生jing兆,讶异的抬起头来,三张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慌乱中躲闪不及,白森森的犬齿深深没入右手小臂。 那怪兽通体漆黑健壮如牛,脖子上竟生了三只酷似狼狗的头颅,正是传说中的冥界看门人——地狱三头犬。 “嘟~~”裁判官吹响犯规的哨子,用红旗指着三头犬,大声呵斥道:“下去!我还没宣布比赛开始……啊~~~~” 三头犬毫不犹豫的咬掉了伸来的胳膊。 不幸的裁判官踉踉跄跄的退开,鲜血宛如决堤的洪水,惨叫声响彻了斗技场,吓得台下观众噤若寒蝉。 副裁判官忙跑上来抢救伙伴,三头犬拖着卡卡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脖子,把两根细长滑腻的舌头伸进死者的耳孔,津津有味的吮吸着脑髓。一边吃着美餐,它还分出一双眼睛监视断臂的裁判官。等他爬起来,三头犬立刻扑上去把他按倒,咬掉另一只胳膊——却又不杀死他,任那可怜的男人惨叫、挣扎,三头犬六只狡黠的眼珠儿密切盯住台下,似乎正在等候下一个牺牲者送上门来。 片刻后,它见没人再来救那气若游丝的裁判官,不由得焦躁起来,愤怒的吠了几声,见观众仍不为所动,索xing一口咬断了裁判官的喉咙。 怪兽的暴行激怒了卡卡,他挣扎着爬起来,无辜者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怒火充满胸臆,只留下漆黑的杀意。他大声告诉自己:“杀了它……”“丧尽天良的畜生!”“我要杀了它!!”“杀死它!!一定!” 咽下裁判官的脑髓花了三头犬两秒钟,卡卡趁机展开反攻。 他扭住三头犬庞大的身躯,用肩膀顶住他的腰,犹如一只被激怒的公牛,不顾一切的向前顶撞! 地狱守门人的三只脑袋同时发出惊惧的嚎叫,没命的撕咬,挣扎。卡卡不为所动,直到三头犬张开中间的大嘴,试图咬掉他的脑袋时,才用比野兽更野蛮的方式反击。 他用额头狠狠的撞向软绵绵的狗鼻子,一次比一次更狠,撞的它鼻血四溢,撞的自己头晕目眩! 三头犬酸痛难当,狂怒的咆哮着,口中喷出致命的毒气。毒气对人偶无效,它只好分出左边的脑袋助战。千钧一发之际,卡卡作出了更加不可思议举动。 他把头伸进三头犬的血盆大口内,jing准地咬住那条专喜欢吸食脑髓的长舌头,**向外拉扯。那剧痛犹如用烧红的火钳子猛地戳进肛门,三头犬发出撕心裂腑的尖叫,鼻涕眼泪血水淋漓而下。它死心塌地的恨卡卡,可它不敢咬。咬断卡卡的脖子很简单,可它必然失去一根舌头。 ※※※※※ 三头犬投鼠忌器,卡卡更加肆无忌惮,左手也伸进那张大嘴中,深深的探进喉管,深深的……直到触及那块剧烈震动的发声地……然后让藏在护腕内的弹簧匕首弹到掌心…… 唰! 清爽地割裂声没等钻出三头犬地喉咙就被惨叫湮没。 雪亮的刀锋划过声带,血柱自三张犬口中同时喷出,惨嚎嘎然而止。与此同时,卡卡感觉到三头犬的身子陡地一震,再也推不动分毫。他把匕首深深戳进气管,掰开铡刀般锋利的牙齿,拔出头来四下观望。 揩去脸上的血沫子,卡卡这才发现,三头犬卡在了斗技场zhongyāng的奥古多罗大神像脚下。这只残暴的魔物已经气息奄奄,却仍死死咬住他的右手不肯放开。 喘了口气,卡卡甩甩头发,懊恼的瞅着半死不活的三头犬,思索着该怎样结束这场恶心的战斗。突然想起靴筒上还有一把刀,刚好能派上用场。 他伸出左脚,踩住三头犬最右侧的脑袋,然后把右手手肘——连同咬着手臂的狗头——挂在奥古多罗大神金像的膝盖上,然后从皮靴外侧解下沈甸甸的杀鳄钢刀,**剁向三头犬正中间那只狰狞的头颅。 一刀,两刀,三刀…… 刀锋割裂肌肉,劈开头骨,吭哧、吭哧,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此刻,全世界都屏住呼吸,凝视着一道道凄惨的刀口,密密麻麻的嵌进怪兽的头颅。 那只脑袋很快就成了一滩烂泥,卡卡丢开刀,两手分别抓住三头犬剩下的两颗头颅,用膝盖顶住脖子根部的接合处,卯足全身劲力,猛地一扯,只听喀嚓一声,三头犬被硬生生撕成两半。 五脏六腑合着白的脂肪红的血浆黑的断骨一泻而下,胃袋中尚未消化的手臂隐约可见。 卡卡抬高仍连着半边犬尸的右臂,砰砰砰的在大神像上摔打,直到震松了三头犬的牙床,才把血淋淋的胳膊从它嘴里拔出来。 血腥的屠杀,在寂静中上演。冥界三头犬到死也没再嚎叫半声,吓破胆的观众也暂时失去了说话和思考的能力。只有那威严的奥古多罗大神金像,仍面带灿烂的微笑,注视着曙光死神冷静自若、有条不紊的宰杀着魔界凶兽。 三头犬的血不足以平息卡卡的怒火,他跳下擂台,大步走向“三魔众”的cāo纵者──蒙面法师。 见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蒙面巫师吓坏了。他用哀求的眼神望向维持秩序的士兵和附近的观众,可人人都置之不理,回赠以“罪有应得”的表情。 蒙面法师一路跌跌撞撞的后退,直到被大理石柱断了逃路,才慌张的念起咒文,向卡卡shè出一枝闪亮的魔法箭。 卡卡眼都没眨,一拳把魔法箭原路打回去,恰好击中巫师的胸口。那家伙惨叫一声,捂着伤口缓缓蹲下。面纱滑落,露出一张引痛楚而变得苍白、扭曲的面孔。鲜红的嘴唇发出痛楚的呻吟,时而被抽泣声打断。虽说算不上很漂亮,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女人。 高贵的黑郁金香骑士当然不能对女人动粗。卡卡遗憾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松开紧攥的拳头,勉强把痛打她一顿的冲动压下。 揪起那惊惧交加的女巫师,卡卡在她额头上发现了朱红的新月刺青。 “莫妮卡纹章……果然是女神官。”他喃喃自语。 “战神斗技场”、“死神斗技场”,再加上今天的“太阳神斗技场”,使用黑魔术的女神官,已经是三个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花都的斗技场已经全部被这些控制魔兽作战的女神官cāo纵。在神圣光环的伪装下,司祭院把牟利的黑手伸进了竞技场。卡卡的任务,正是要挖出这些披着法衣的蛀虫。 按照斐真律法,假如没有确凿的证据,国王也无权逮捕神职人员,更何况是司祭院的高等神官。正因如此,卡奥斯才让卡卡以封.卡鲁斯的身份参加角斗,展开秘密调查。 心事重重的走下斗技场,卡卡摘下面具,**甩了下头发,希望借此把所有的不快抛在脑后。 克拉苏提着钱袋走进更衣室,身后还跟着一群衣着褴褛的孩子,正用惊疑不定的目光从门缝里向内窥伺。 “嗨!干得不错,三千莫妮卡。”克拉苏把赏金丢过来。 头也不抬,卡卡挥手一拨,沈甸甸的钱袋飞回克拉苏手中。 “老规矩?”首席裁判官好整以暇的问道。 卡卡点了下头。 耸耸肩,克拉苏关上了门。 “好了~孩子们。让人偶师见鬼去吧~你的,你的,还有你的……别急,人人都有份。从现在起,你们ziyou了。带着赎身钱回家,告诉你们的爸爸和妈妈,你们ziyou了。我向你们的保护人——曙光死神——起誓,没人敢卖你们第二次……” 克拉苏的大嗓门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带自门外传来,带给卡卡些许安慰。半年以来,他用角斗的赏金,从人偶师手中换取了数千个孩子的ziyou,哪怕为此背负杀戮之罪,他也心甘情愿。这是他成为曙光死神的第二个理由。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为什么到这儿来?卡卡,拿自己的xing命做赌博,真的很快乐吗?”丛丛公主曾经这样问他。 “为了变chéngrén类。” “这算什么理由?” “人类是唯一不为生存而杀戮生命得动物,也只有人类才会把自相残杀当成职业和乐趣,假如能理解这些,我想……我就可以理解人类了。” 我只能变chéngrén。我没有别的选择。我不能变成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我只能勉强自己去理解。 我是斐真王国的骑士。我是卡奥斯陛下的战士。我必须接受自己的责任。所以我来斗技场。学战斗,学杀人。 这是才他参加角斗的根本原因。 卡卡的思路很清晰,想法很条理,每一步逻辑推证都环环相扣,他认定了一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达到目的或者碰壁为止。 人偶就是活动的机械,卡卡还没学会犹豫。 ※※※※※ 不管怎样,最后一条司祭院的蛀虫也挖出来了。曙光死神的使命,现在总算结束了。 换下战斗装后,卡卡长长松了口气。 “哎!你不能进去!站住!”门外传来克拉苏的怒斥。卡卡慌忙戴上面具,几乎就在同时,门被撞开了,一个身穿白袍的长发女人闯进来──竟是刚才假扮蒙面法师的女神官! , 第二章 光明我父,黑暗我母 脸sè惨白的少女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不由分说,一头跪倒在卡卡脚下,砰砰的磕头。 “哎!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卡卡被她吓的手足无措。 “***!女神官很了不起吗?!快给我滚!”气急败坏的克拉苏也闯进来,想把她撵走。那姑娘没命的挣扎,抱着卡卡的腿放声痛哭,口中急速的说着某种异国语言。 卡卡认出她就是刚才角斗场上cāo纵魔界生物的女神官,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可见她实在可怜,心中不忍,只好对克拉苏说:“你先出去,我和她谈谈。” 克拉苏走后,女神官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论卡卡说什么,她只管一个劲儿的磕头,不住口的喊饶命。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卡卡只好板起脸,冷冰冰的说:“请立刻停止这种无意义的举措。请别让我重复第二次!” 女神官被他吓住了,忙忍住哭声,不敢再磕头。臀部跪坐在小腿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膝头,身子完成弓状,长发遮面,垂首不语,俨然待斩的死囚。 “请坐。” 女神官狐疑的抬起头来,目光一触及卡卡的眼睛,吓得立刻又低下头跪在那里不敢动。 “请坐!”卡卡提高嗓音。 “哈依!”她忙不迭的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坐在卡卡对面。 “贵姓?” “天王寺、天王寺默子。”原来是个扶桑姑娘。卡卡曾经陪同卡奥斯王一道出访大海对面的“ri出之国”扶桑,对那里的风俗礼仪略知一二。 “默子殿下(女神官地位比贵族还高呢^^)。” “哈依!” “用斐真语可好?” “是!” “快逃走吧。” “嗳?”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永远不要回花都。”卡卡不多解释,起身向门外走去。他不能向卡奥斯隐瞒默子的罪行。和另外两个败德女神官一样,她理所当然的该被烧死。 天王寺默子慌忙拦住卡卡,跪倒在他脚下,抱着他的腿哭的死去活来。“请放过默子吧。默子什么也不知道……这都是……都是……女皇的命令。” “谁是女皇?” “默子……什么也不知道。” “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你。”没有实据的情报,他没法向卡奥斯王汇报。 “默子真的不知道……用别的代替,可以吗?”女神官仰起头,秀气的小脸羞得通红。 “……我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默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颤抖得手指在胸前笨拙的晃动。洁白的司祭法衣如蛇蜕般脱落下来,**的娇躯暴露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卡卡心痛的闭上眼睛。默子皮肤病态的白皙,身体刚开始发育,羸弱的一阵风就能刮倒,**像两枚青涩的橘子。 她只有十**岁,却为修炼黑魔术付出了过多的代价。 “穿上衣服。” “请别这么说……”她捂着脸,抽泣着说:“请……务必随意……享用,默子……一定让您满意。” “请别继续用你的自以为是来逼我狠心不管,可好?” 默子立刻穿上衣服。俯首帖耳的站在他面前,怯懦的象只受惊的鸽子。 “快逃走吧。天亮之前离开都城,之后你就ziyou了。” “……可是……” “没路费?” “嗯。默子还只是个学徒呢。而且……而且……我……很害怕……”她捂着脸,双肩剧烈抽动起来。 “别哭。”卡卡扶住她瘦削的肩膀,**拥抱了一下。“也别害怕。你是女神官,没谁敢冒犯你。”默子的用额头顶着他的胸口,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放开手臂,卡卡重新穿上战斗装,大步走向门外。见默子递来迷惑的目光,他豪迈的笑道:“请稍等片刻,我去帮你赢路费。” 斗技场上响起惊涛骇浪般的欢呼,为曙光死神的第二次出场助威。怔忡的望着他的背影,天王寺默子呆呆出神。 ※※※※※ 送天王寺默子出城后,卡卡即刻赶回王宫。 卡奥斯王早已在书房内等候多时。卡卡巨细靡遗的汇报了半年来的工作,只有天王寺默子提到的“女皇”,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暂且没向卡奥斯提起。 从chun天开始,卡奥斯王就收到揭发司祭院干涉角斗表演、cāo纵赌博的密报,决心大加整饬。 昆仑大陆的七个邦国──斐真、罗摩、法兰、海蓝、华夏、扶桑、示巴──大多信奉“奥古多罗圣教”。因为《奥古多罗圣典》中有“政教分离”的明文规定,各国家、地区的圣教代表──红衣大主教或司祭院长老──不对国王、领主负责,直接对昆仑大陆的圣教领袖、奥古多罗与莫妮卡在人间的全权代表、秩序(这里指的是相xing)的守护者、女教皇──圣龙.玛利亚.天堂负责。这位伟大的女教皇是龙女神和奥古多罗大神最小的女儿(1000岁,相当于人类的20岁^^),是唯一‘活着’的神明,也是龙族和人类共同的偶像。 因为上次拜龙大主教自杀的事件,玛利亚陛下已经对斐真人表示了不满,倘若这次再惹得她生气,说不定一怒之下派遣“圣殿骑士团”进驻斐真。到那时,连卡奥斯王也自身难保。 鉴于以上原因,卡奥斯不敢公开弹劾司祭院,只能秘密调查。这项机密而危险的任务,就落在了三等近卫少将卡卡身上。 当历时半年终于完成任务的卡卡回到王宫后,万万没想到,另一项更艰巨的试炼又摆到了他面前。 ※※※※※ “亚马逊城?明天出发?”卡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实在抱歉,卡卡,我只能说抱歉。”摊开手掌,卡奥斯无可奈何的望着他。 “亚马逊城,充斥着混乱、肮脏、暴力的港口城市,亡命徒与冒险家的乐园。犯罪率历年来一直高居斐真榜首,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生存。” “完全正确。所以才派你去嘛。” “……王爷,您可真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 “咦?小家伙,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嘛?”毫不在意他的挖苦,卡奥斯狡猾的笑道:“斐真的黑郁金香骑士,请帮帮可怜的老卡奥斯——为了我们的友谊。嗯?” “……陛下,这个借口您已经用过三次了。”卡卡有气无力的提醒这老滑头。 “喔,是吗?哈哈哈哈~友谊之树万古长青,卡卡,我们永远是朋友!”卡奥斯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从少年的眼中,他看到了藏不住的笑意。 卡奥斯知道,这孩子早就欣然接受了新的试炼,可偏偏装作不高兴。他也知道,那是因为他不愿意离开自己。 因为他知道卡奥斯会想念他,会担心他。这孩子不愿意卡奥斯替他担心。 卡奥斯笑了,心里暖洋洋的。他喜欢卡卡在他面前撒娇,喜欢他故意调皮,更喜欢他的善良他的细心他的善解人意。 两年多来朝夕相处,他和卡卡结下了一种奇妙的情意。那是一种介于朋友与父子之间的真挚情感,是建立在友谊基础上的亲情。 正因为他把卡卡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对他的期待也就高得近乎苛刻。从“安南城事件”到“寻找多古勒”,从“调查斗技场”到现在的“暗访亚马逊城”,任务一次比一次更艰难,更危险。但他一如既往的信任卡卡。相信卡卡一定会凯旋归来。 作为他——卡奥斯王——的继承人,卡卡必须学会处理任何麻烦。 卡卡欣然接受了试炼。假如他不情愿,大可一口否决。即便对方是他最敬爱的人,卡卡也不会为之改变人生准则。他与卡奥斯之间没有任何契约,卡卡不是国王的奴才,国王也不是卡卡的主人。 卡卡喜欢这些试炼。所谓人生,在他眼中就是一串项链。每粒珠子,光洁的珍珠也罢,灰暗的石子也罢,本质上都是考验。每得到一颗珠子,他就距离真正的人类更近一步。而卡奥斯的试炼,无疑是整串项链中最为jing彩的一环。 卡卡这次的任务是去亚马逊城,调查地下角斗场。根据相关人士的举报,当地有人cāo纵角斗赌博,赚取了大笔的昧心钱。卡卡的工作,就是调查真相,揪出幕后cāo纵者。 为了这桩棘手的案子,卡奥斯王已经派出了四位武功高强、经验丰富的特使,可至今也音讯全无,宛如石牛入海。 听了卡奥斯的介绍后,卡卡默默收好一应文书,起身告辞。 “小子,记得活着回来哦。”试图抒解离别的愁绪,卡奥斯开了个不大高明的玩笑。 在卡卡眼中,他找到了被小心掩饰的彷徨。“这孩子……还是没能找到人生的方向。”卡奥斯忧心忡忡。 “陛下,小心您的耳朵吧。” “嘿!你说什么?耳朵……”卡奥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sè变得异常紧张。“你是说丛丛?”假如泼辣的小公主得知他又偷偷派卡卡出门,肯定会气得火冒三丈。卡奥斯不得不为自己脆弱的耳朵担心。 “哈……卡卡,我的朋友,你不会告诉她吧?” 轻轻一笑,卡卡没有回答。 让这老滑头担心去吧! 夏ri的余晖透过层层绿荫,把细密的光斑点缀在白石铺就的花间小径上,仿佛千百万双俏皮的眼睛,目送着道路消失在花丛尽头——那栋小巧玲珑的木屋前。 当最后一线斜阳沉下西山,卡卡回到了小木屋。一推开门,立刻嗅到淡淡的体香。健康,清新,宛若**的青苹果。 是丛丛公主的味道。 “怎么不点灯?”卡卡换了鞋,搬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喜欢黑暗。”小公主坐在床上,眸子在昏暗中闪动着若有所思的光彩,照亮了弯弯的睫毛。 “喜欢黑暗?不像你呀。”卡卡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膝盖上,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掌心。 “以前不了解,谈不上喜欢或讨厌。过来坐。” “现在呢?”在她身旁坐下,卡卡小心翼翼的问。他怀疑丛丛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远行,所以才会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很不错。”她饶有兴味的点了下头,“黑暗让人把自怨自艾当成理所当然,芝麻绿豆大的委屈,也会被黑暗烘托成世界末ri。是吧?你这个黑暗中的守望者。” “黑暗中的守望者……黑暗中有什么值得守望?丛丛,你又笑话人。” “才没有呢。你就是迷恋黑暗!不敢承认?” 无声无息的揽住丛丛纤细的腰肢,卡卡坦诚的说:“你说的很对。黑暗这玩意儿,是种致命的诱惑。一旦沉湎其中,习惯了寒冷和孤独,就对温暖的阳光视而不见。”他的确曾经沉醉其中。因为黑暗可以消除人偶与人的区别。 丛丛凝视着他的眼睛,两颗瞳仁仿佛璀璨的明珠。“温暖的阳光。说我呢……”她甜甜的笑了,心里也甜丝丝。她很喜欢这句体己话。于是便拉开被子,把娇躯偎依在卡卡怀中,让他尽情分享她的热量。**的身躯宛若一只小船,拖着他离开漆黑之境。 爱不释手的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丛丛一直不敢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完美无缺的身躯。卡卡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属于她的奇迹。 (删掉一段) “好好休息,明早我送你。”**过后,丛丛趴在他耳畔轻声说道。 “你知道了?!……不反对?” “有用吗?”丛丛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你这家伙,还好意思问?自以为是的男人,什么时候想过人家的心情?一定又是阿爹的主意吧?看我明天不……” 想象着丛丛单手叉腰,掂起脚尖扭卡奥斯王耳朵的景象,卡卡哑然失笑。丛丛也羞赧的笑了,不依的扭了他鼻子一下。然后又亲了一下。 “真的不介意?” “当然介意。可人总得长大呀。对吧?”说完这句话,她就赤条条的钻出被窝儿,蹦蹦跳跳的穿好内衣、外衣,活象一尾刚出水的美人鱼。 “晚安。亲爱的,早去早回哦~”吻了他的额头,丛丛依依不舍的走了。 ※※※※※ 丛丛走后,卡卡躺在床上独自发呆。沙沙的细微响声自体内传出来,他知道,那是身体休眠的叹息。 自从身体变大以后,他的生理机能就完全紊乱了。正如一只小帆无法带动大轮船,提供给卡卡人偶能量的邪恶魔法无法让变大后的身躯也运转自如。 每晚子夜之后,卡卡的身体就会被迫进入休眠期,脆弱的一如初生婴儿,直到黎明到来,才在曙光的照耀下恢复活力。 ※※※※※ “你是神的孩子。”黛安娜这样对他说。“太阳神奥古多罗是你的父亲,他赐予你活力,夜女神莫妮卡是你的母亲,她赐予你安息。”说这话时,黛安娜正偎依在他怀里,红润的嘴唇宛若娇艳的花瓣,在他耳畔窃窃私语,播撒着如梦似幻的幽香,直到进入梦乡。 黛安娜已经过了听故事的年纪,现在的她,更喜欢编织自己的故事。 “她已经长大了,第二次”。想到这个,卡卡的心就会陷入矛盾得深渊。理智告诉他“我已经不适合再做她的监护人了,我要尽快离开她”。而几年来相濡以沫朝夕相处的情感,却结成了无法割舍的纽带,迫使他排斥正确的抉择,不敢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假如继续维持这种关系,总有一天,他和黛安娜将会陷入不伦的泥潭,以罪恶为甘醴,相互吞噬,直到一同落下地狱。 卡卡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他深爱着丛丛,可面对黛安娜时,偶尔仍会萌生邪恶的念头。 **就是秘戏伎的全部。司祭院的大神官们抹杀了他全部的人xing,只刻意培育了茁壮的勃起能力。尽管他现在已经恢复了ziyou,却仍无法控制洪水猛兽般的xing本能。除非变成真正的人,否则他永远也摆脱不了yin邪的yin影。 卡卡甚至有点嫉妒黛安娜。 无知即幸福,她无忧无虑。 ※※※※※ 或许感应到他即将远行,黛安娜今晚睡的很迟。她趴在卡卡胸口,出神的聆听,希望找到一声心跳。良久之后,她失望的抬起头来,单手支颐,定定凝视着卡卡晴空夜sè般深邃的眸子,柔软的**随着呼吸的节奏在他胸口起伏。 “你和吸血鬼是亲兄妹。”她继续编着故事。 “与你正相反,莫妮卡赐给她活力,然后奥古多罗赐给她安息,因为她只能在夜晚活动……” “不是‘因为’,黛安娜,是‘因此’。”卡卡纠正道。她偶尔还会用错词句。 “嗯。是‘因此’。”她谦虚的点了下头。 然后继续。 “神之子和吸血鬼是好兄妹——不是恋人,因此神之子是月女神黛安娜的恋人……是黛安娜的……” “不是‘因此’,黛安娜,这回是‘因为’。” 她没回答。 睡着了。 卡卡的身体也睡着了,jing神却不用休息。可以尽情享受“神之子”的特权——全身瘫痪——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卡卡吻别了沉湎在梦境中的黛安娜,独自踏上了前往亚马逊城的旅行。 那天早晨,有挺不错的太阳。风也恰到好处。 卡卡走在路上。晨曦照亮前程,背影紧随其后。 , 第三章 血腥玛丽 夏ri黄昏,海风微腥。 满载而归的渔船拉响汽笛,昂然驶进睡眼惺松的海港。偶有一只海燕倏然飞起,在泛着白沫的海面上留下浅浅的波痕,稍瞬即逝。 来自王都的美少年跳上码头,靠着锈渍斑驳的栏杆前定了定神儿,等到觉得脚下的大地不再像波浪一般起伏不定,才迈开大步,走进灯火阑珊的亚马逊城。 “目光很坚定,却没有焦点,步履很自信,却没有方向。准是个纨绔子弟!” “哟~好名贵的衣服哪,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丝绸吧?钱袋鼓鼓囊囊,少说也有上百莫尼卡。” “背包里是什么呢?那么小,肯定塞不下武器。哎?打开了!水壶、书本、笛子……哇塞!那叠彩纸……难道是银钞?” “……靠!原来是地图啊。且慢,那只大信封里装的又是什么?哼哼,等会儿自己打开看!” 散财小子决定在太阳大街动手。 少年一踏上码头,他就开始跟踪。身为亚马逊城首屈一指的“物品所有权转移专家”,散财小子认为自己有义务给外乡阔少上一课。 而那位漫步街头的少年特使,浑然不知有人在打他钱包的主意,这会儿正忙着找旅店呢。明天一早,他就去找本城总督,出示卡奥斯王的手谕,打听“地下斗技场”消息,然后…… “啊哟!”一个迎面跑来小个子跟他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卡卡伸手去扶,那孩子猛地抬起头,冲他鼻子就是一拳,接着又是一捧白乎乎的粉末撒在脸上。 卡卡眼前一黑,条件反shè的捂住脸,鼻血自手指缝里渗出。朦朦胧胧中觉着背包带被人用刀子割断,一双小手在腰间摸索,似乎正在翻自己的钱包。 “住手!”卡卡飞快的抓住他的手腕,没想到那小贼手上涂了一层滑溜的鱼油,一把抓空,钱包被撕裂,金币、银币撒了一地。卡卡用手胡乱抹了把脸,勉力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脚下已经多处了无数双手,正在争抢地上的钱币。 “请还给我!是我的钱……” “去你妈的!”有人在他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卡卡踉跄的前冲几步,被不知谁的手绊倒,一头栽进路旁的水果摊上。 等他狼狈的爬起来,街上早已空无一人,钱也不剩一文。 丢钱事小,卡奥斯的手谕、通行证、特使委任状可都在背包中!没有这些东西,他在亚马逊城得不到任何帮助,调查工作当然也没法进行。 卡卡心中叫苦,忙向码头方向追去。与此同时,散财小子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远方的街角。 “妈的!什么玩意儿啊,当手纸都没人要!”散财小子懊恼的扯烂信封里的文书,随手丢向大海。辛辛苦苦跟踪了那么远,就只摸到一包写满字的废纸,他气的直跳脚。 提着背包,散财小子离开海滩,向船坞仓库——盗贼公会所在地——走去。“这个包包倒挺漂亮,”散财小子想,“老大一定喜欢。” “站住!”一只手自身后伸来,按住他的肩膀。散财小子惊讶的回头——黑衣少年正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哇!真的是你?!”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至今为止,还没谁能逮住他这个jing惕心超过猎犬、跑起来赛过羚羊的盗贼天才呢。可这家伙,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得摸到自己身后……绝非等闲之辈! 抢回空空如也的背包,卡卡焦急得问:“东西呢?我的东西在哪里?” “丢了。”散财小子翻着白眼答道。 “别瞎说!那可是顶重要的文书啊!” “真的丢了。” “那,快告诉我,丢在哪里了?” 看着他紧张神情,散财小子心想:“要是告诉他丢进大海,这家伙八成会杀了我……不如……嘿嘿……”眼珠一转,他想到了脱身之计。 “别害怕,我决不为难你。”卡卡见他发呆,还以为被自己吓着了,忙连声安慰。 “跟我来。”散财小子领着他走进船坞,一路爬过堆积如山的垃圾,废弃的渔船,钻过铁炮筒连缀成的通道,在一栋破旧的仓库前停住脚步。 “就在这里啦。”他率先走进仓库。卡卡略一犹豫,也跟了进去。 “救命啊~~~青狼帮的人来砸场子啦~~~~兄弟们cāo家伙上啊~~”刚跨进门槛,散财小子就扯着脖子大喊。 “青狼帮?”卡卡连忙回头。“没人呀?哎,你这家伙……啊!不是我……” 一群十六、七岁的小流氓冲出仓库,把卡卡围在当中。斧头、棍子、菜刀……劈头盖脸的打来。 一脚踢飞迎面刺来的匕首,卡卡抢身冲入重围,施展空手入白刃,飞快的夺下两把斧头。等到小流氓们反应过来,他已经跳出包围,大声喊道:“请听我解释……” “干掉他!” “宰了青狼帮的畜生!” “杀呀~~~”小流氓们再次冲上来。 卡卡叹了口气。在把这群jing力过剩的小子放倒之前,说什么也没用。纵身飞上小山般的杂物堆,他轻飘飘落在一艘退役军舰的甲板上。 小流氓们也追上来,骂骂咧咧地爬上木梯。卡卡掷出一把斧头,木梯应声而断,爬到半截的小子们变成一锅饺子,稀哩哗啦的滚下去,痛得嗷嗷惨叫。 “用箭shè!”有人尖叫。 “饺子”们豁然开窍,纷纷取来弩弓、标枪和飞镖,朝卡卡身上招呼。 跳到炮塔后躲避箭矢,卡卡无意中发现,早已折断的军舰桅杆恰好斜指向下方的敌人。灵机一动,他掷出另一把斧头,准确无误的砍断了桅杆上的绳索。 风帆倏地滑下来,仿佛一张巨大的手掌,刚巧罩在小流氓们头上。等他们爬出帆布,卡卡已经跳下甲板,冲进人群中。犹如飓风过境,只听一串拳脚着肉的脆响,惨叫声此起彼伏。 几秒锺后,小流氓们全乖乖躺下,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惊惧交加地望着卡卡,仿佛这位站在面前的美少年是恶鬼化身。 好整以暇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卡卡一只接一只得翻看“尸体”,寻找可恶的散财小子。 就在这时,码头传来了夜航的汽笛,宣告子夜来临。 体内顿时拉起休眠的jing报,卡卡脸sè大变,全身力气不翼而飞。他匆匆冲向门外,试图在完全休眠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门突然打开。卡卡尚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记漂亮的勾拳打得倒飞出去,一头撞上房梁,反弹向木料堆,砸断三根桅杆,重重撞在舢板上,砸出个人字形的深坑。 失去意识前的刹那,他听到小流氓在欢呼“大姐”。勉力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团鲜红飘来,恍若熊熊烈焰。 ※※※※※ 温暖的烛光在身畔闪动,给他灯枯油尽的身体注入了一丝能量。卡卡自昏迷中惊醒,几张稚气未脱的面孔映入眼帘,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正在自己鼻端摸索。 “他死了!”散财小子忙不迭地缩回手,惊恐的尖叫道:“他断气了啊!” “死了?你***放屁!”不远处传来年轻女人的骂声。嗓音固然动听,可作为一位年轻小姐,说的话未免太粗鲁。 “难道刚刚攻击我的就是她?”卡卡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哪怕是眨眼——的力气,jing神却很清醒。“那种力量,一拳足以能击倒成年公牛。”若把卡卡换成平常人,不死才是怪事! 正想着,那女人走过来了。卡卡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纤小、动人的黑皮靴由远及近,哢哒哢哒的脚步声清脆悦耳。 她伸手摸摸卡卡的脉搏,又趴在他胸口听心跳。她的手很凉,头发红似火。 “喂,你才挨了一拳呐!”她抬起头,悻悻的质问。 卡卡想告诉她自己还活着,却无法开口。 女人在“尸体”前走来走去,时而暴躁的跺跺脚。又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停下脚步,一拳打飞了挂在舢板上的大铁锚,冲着那群小流氓暴躁的吼道:“散财小子!***给我过来!” 重达千斤的船锚从正想开溜的散财小子头上飞过,重重撞上虚掩的铁门,!啷一声巨响,大门合拢,仓库内立刻暗下来。 硬着头皮来到女人跟前,散财小子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卡卡的来历。 没等他说完,卡卡就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紧接着,散财小子横飞出去,一直滚到他脚下——鼻血横流,牙也断了三颗。 “不要脸的贼骨头!jing告过你多少次了?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不准再偷!!!……” 每说一次“不准再偷”,女人就在散财小子身上踢一脚。 “啊啊啊啊啊~大姐饶命啊~下次再也不敢了~”散财小子杀猪似的惨叫,“**的,还有下次?!再犯贱就阉了你!”女人恶狠狠地咒骂着,顺手抢过一把菜刀。 铿!菜刀深深陷进散财小子两腿之间,距离要害仅差几厘米。眼皮一翻,他口吐白沫,当场昏倒。 “呸!真没用!”踢开散财小子,女人抓住卡卡的头发猛的提起来,大声问道:“这家伙怎么办?埋掉还是烧掉?” 小流氓们被她吓的噤若寒蝉,没人敢搭腔。 “真是……”女人怪扫兴的丢下卡卡,有气无力的说:“丢到海里算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躺在帆布堆上的卡卡第一次有机会目睹女人的真面目。目光一落在她身上,无与伦比的震撼立刻排山倒海般反馈回来。 第一眼看到她,卡卡心里立刻冒出两个字——巨人。事实上那女人——准确的说,只能算女孩儿——的身材很娇小,而给卡卡带来的压迫感,却只有铁塔般的巨人才堪与之匹敌。 在卡卡看来,她本来就该是位巨人,却被压缩成娇小的女孩,因此全身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充满了高浓度的jing力,随时都爆炸的危险。 其次是力量感。卡卡考虑再三,决定在“力量”之前,再加一个“野xing”作为修饰。他感受到的那种力量,是与肌肉或者体格完全不相干的概念。 是人们一想到野兽、洞**人——甚至行军蚁时,脑中涌现的那种最纯粹的、抽象的力量感。她身上就有那种不能用数字计算的神秘能量,让人无条件的相信,即便她被压在大雪山下,也能轻而易举的破土而出。 女孩的皮肤呈深棕sè,在昏暗的灯光下反shè出健康的光泽。身材很匀称,头与身高大约成1:8,因此个子虽然不高,腿却显得挺修长。 裸露的双臂形状很好看。臂骨正且直,发达肱三头肌像是千百万根细钢丝扭结而成,弹xing十足,却不至于变形。手腕匀称,十指细长,骨感很强。 她身穿红sè无袖背心,皮马裤,高筒皮靴,做工粗糙的宽皮带,质量不错,以光泽来看,很可能是水蛇皮。 皮带上挂着的沉重的钢制两用军刀,刀脊厚达1.5厘米,根据卡卡的经验,一刀就足以割断成年大象的鼻子。 造物主本打算赐给她一张可爱的圆脸,可到了下巴,却又恶作剧的陡然收拢,变成了个xing十足的瓜子脸。眼睛既圆且大,蓝汪汪眸子灵气十足,几乎看不到眼白。本来就大,偏偏又喜欢瞪眼睛,想必和她对视的人都会吓一大跳。 鼻子也不比眼睛逊sè,笔直挺拔,雕塑感十足,宛如一柄旁逸斜出的匕首,安在男人脸上肯定更帅气。 她的嘴巴略大了点,幸好嘴唇丰润饱满,红豔豔的唇sè与发sè肤sè恰好相配,很xing感。 和蓝眼睛同出一辙,她的发sè也不属于斐真血统。短发鲜红似火,自正中分开,柔顺的垂至颈间,呈括号状,巧妙的弥补了脸颊过圆的不足,给粗犷的野xing美中平添了一分秀气。 她长得诚然不错,可与丛丛公主、黑剑客、黛安娜相比,却是漂亮与美丽的差别。身材也不特别出sè。 这姑娘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身上找不出丝毫人为修饰的痕迹。她是深山雨林中自然成长的箭竹,是一头异常凶猛地野生小动物。尽管她已经学会小心隐藏破坏力,可卡卡还是一眼就看穿——“此人极度危险”! ※※※※※ “哎呀,死就死呗,干吗还瞪着人家?”女孩被卡卡瞪得心慌意乱,伸手抚住他的眼睛。“小帅哥儿,安息吧……” “……火……” “妈呀!”女孩吓得跳起半尺高。“你……你还没死?” “火……”卡卡使出吃你的劲儿大喊,发出的嗓音却轻如蚊蚋。 小流氓们吓得脸都绿了,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红头发姑娘胆子大些,躲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问:“你……是……僵尸?冤魂?妖怪?” 见卡卡不回答,她壮着胆子蹲在他身旁,举起蜡烛东张西望,终于找到了他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 “哈哈~不是鬼嘛!” “当然不是。”卡卡还了个微笑。烛光虽然微弱,却给他休眠的身体注入了一道暖意,唤醒一丝生机。 “哎……”女孩惊讶蹲下来,瞪大眼睛问:“你又活了?你是谁?” “还没死过。”卡卡哭笑不得的答道。女孩柔软的发丝拂过面颊,恍若大洋对岸跳动的篝火。 “喂,聋了吗?”她提高声音,怒冲冲的问道:“你有名字吗?” “卡鲁斯,封·卡鲁斯。”卡卡先报出了执行任务时专用的化名,略一犹豫,又接着说:“朋友们都叫我卡卡。” “卡卡!卡卡?卡卡……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笑的很夸张。卡卡的眼力不错,透过唇瓣,能够清晰的看到两枚可爱的小虎牙。 “卡卡……嘻嘻~这名字真好玩儿呀。” “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小姐芳名?” “哈哈哈哈……真好玩儿。啊?芳名?”女孩困惑的搔搔头发,揪住卡卡的衣襟,悄悄问道:“喂,芳名是啥东西?” “……就是名字啦!” “呵呵,这样啊。”她尴尬的笑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血腥玛丽。” “……好名字,sè味俱佳。” “真的?嘿嘿,谢谢啦。你可是第一个跨我名字好听的呢。”血腥玛丽笑的很开心,火红的头发似乎也随着心情倍看起来。 “小心。” “哎?”血腥玛丽闻言一愣,“卡卡,你在跟我说话?” “杀气。”卡卡闭上眼睛,勉强催动内力,运起入秘法门。把“气”导入大地,静心捕捉迅速接近的jing兆。“十五米外……” “大姐!是青狼帮的人!”在窗口负责了望的少年回头叫道。 “妈的,还不快闪?!”话一出口,小流氓们全都躲进杂物堆中,抱着弩弓瞄准大门。血腥玛丽飞一般冲向仓库大门,跨出第一步的同时,雪亮的军刀已经跳到掌心。 大门撞开,一群手持刀剑的黑衣男子涌进仓库,打头那位刚好和血腥玛丽碰了个对脸。 “九个。”卡卡大声jing告。 “错!”血腥玛丽厉声反驳。军刀就在这瞬间戳进尚未来得及反应的对手大腿,在前一个对手的惨叫出口之前,又飞快的削下了一只握刀的手臂。 灵巧的闪开溅出污血,她不退反进,步伐轻盈曼妙,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闪开一轮攻击后,她突然压低身形,从一个大个子腋下钻过,撞进手持三节棍的壮汉怀中,顺势一记膝点,踢的他口吐白沫。等到身后的敌人匆匆转过头来,刚好迎上血腥玛丽的肘击,当场口吐鲜血仰面栽倒。 此时玛丽已经冲向下一个敌人。她反手持刀,用锯齿刃挡开对手的板斧,致命的攻击则由左手发出,一记摆拳打碎了他的颧骨。 “还剩几个?”甩掉军刀上的血珠子,她回眸一笑。 “四个、真了不起。”卡卡由衷赞叹。 血腥玛丽的格斗动作简单、实用,一击必中,中则必杀。这种近乎野蛮的战斗技巧,是天资与经验的结晶,是一头年轻、聪明的猎豹在千百次捕食中总结出的关于最有效屠杀对手的自然法则,是千锤百炼的钢铁在天赋的泉水与实战的烈火中淬炼出的无坚不摧的刀锋。 “又错了!是三个!”血腥玛丽嘴角挂着野xing的笑容。自她身后偷袭的敌人看不到那危险的笑容,自作聪明的扑上来。 就在他几乎得手的瞬间,血腥玛丽突然蹲下,双手支地,右脚向后斜蹬,撑住了偷袭者的小腹,借着冲力玩了个竖蜻蜓。那**过猛的笨蛋以她的身高为半径,在空中滑过半圆形的弧线,手舞足蹈的摔进木料堆,血腥玛丽则顺势翻了个筋斗,潇洒的落回地面。 “jing彩!”卡卡看的眼都直了。 “那当然。”拂去手上的尘土,血腥玛丽得意的翘起下巴,轻飘飘的瞟了卡卡半眼。 余下的三名黑衣人被这暴力女郎吓傻了,散财小子他们趁机放了通乱箭,shè的他们抱头鼠窜。 “真不过瘾哪,下次记得多带些人来哦。”望着他们狼狈的模样,血腥玛丽哈哈大笑。 “哼!”门外传来男人的冷笑。“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卡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斜倚在铁门旁,交抱双臂,面孔黧黑,眼神冷酷。一道暗红sè的刀疤起自左耳,跨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侧唇角,有如一条狰狞的蜈蚣,把诡异、恐怖的毒素排泄到他所有的表情中。 那男人穿着半旧的海军军装,皮靴旁趴着一只壮硕的青狼,瞪起蓝莹莹的眸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血腥玛丽,时而低声咆哮。 “法撒尔?!”血腥玛丽脸sè大变。身为亚马逊城内最有实力的黑帮首领,“青狼”法撒尔亲自出马,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这些在码头讨生活的小流氓。 “又见面了,玛丽小姐。”法撒尔饱含深意的问道:“您父亲还好吧?准将大人很挂念他……” “你妈贵姓?我也很挂念她呢!”血腥玛丽恶毒的回敬道。 “放肆!”法撒尔挺直上身,这小小的动作使他看起来更加魁梧。 “交出鬼宝玉,别过高估计我的耐心!” “呸,去你的吧!没有就是没有!”血腥玛丽气乎乎的啐道。 “最后一次!交出鬼宝玉!”法撒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疯子!你想变鬼,就……就去死吧!”血腥玛丽突然掷出军刀。 飞刀拖着迷离的银芒,宛若恶魔之角,闪电般shè向法撒尔。 砰!爆炸声划破寂静的夜空,紧随其后的是崩shè的火花与尖锐的金铁交鸣。 军刀被打的斜飞出去,仿佛一只折翼的蝙蝠,无力的落在墙角。 “火铳!”卡卡听说过这种可怕的火器,亲眼目睹其威力还是第一次。 “交出鬼宝玉。”吹散枪口的硝烟,法撒尔好整以暇的摸出一颗子弹,押进铳管。 血腥玛丽沉默不语,悄悄躬下身子,手指伸向靴筒内侧。借着微弱的晨曦,卡卡看到了流动刀锋。 砰!枪声再次响起,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潺潺流下。 “不想死就别乱动!”法撒尔厉声怒吼。 长长吸了口气,血腥玛丽脸上泛起古怪的笑容,伸出舌头,贪婪的吮吸着手上的血渍,大步走向法撒尔。喉咙里发出可怕的低吼,眼珠儿也变成火红sè。 法撒尔惊讶的望着她的变化,手忙脚乱的装上子弹,再次扣动扳机。铅弹击中了胸口,血花崩迸shè,她抖动了一下,反而加快了步伐。 法撒尔微微一愕,脸上随即浮起残忍的冷笑。吹了声口哨,青狼噌的一声扑向血腥玛丽。 趁她和青狼扭打的空挡,法撒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手忙脚乱的打开,银质子弹散发着冷冽青辉。 “吸血鬼的孽种,老子打爆你的头!”他端起火铳,瞄准血腥玛丽的眉心。 扣动扳机的刹那,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只手凭空出现的手掌挡住了枪口。 枪声响起。子弹shè出枪口后旋即消失。 法撒尔傻傻的望着硝烟对面的黑衣少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击中他掌心的子弹变成了溜冰场上的弹子球,贴着皮肤钻进袖口,沿着脊背饶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从另外一只袖口返回,滑进掌心。 “这……妖术?!” “不。”少年微微一笑,在他面前摊开手掌。银子弹倏地蹦起,紧贴着法撒尔的头皮飞过,暖烘烘的液体立刻自头顶流下。 “瑜珈法门。”少年解释道。 目送法撒尔和他的手下走远,卡卡尽情享受着阳光普照。 “喂,刚才……谢谢你啦。” “不客气。”卡卡转过身来,笑容立刻僵死在脸上。强忍着呕吐的**问道:“玛丽小姐……那玩意儿……真的很好吃?” 血腥玛丽咽下一大口**辣的狼血,吐出半截喉管,抬起头来,含含糊糊的说:“还行。不如海鲜面好。”说罢再次俯下身子,咬住青狼的咽喉,贪婪的吮吸着血浆。 “喔……对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抬起头来,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冲着卡卡嘿嘿傻笑道:“快过来呀。” “……你想干吗?” “来尝尝,新鲜的狼血哟!好美味呢。” “……好意心领,无福消受。” “哎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腼腆呢?快来吧,别害羞嘛。” “不要!喂……你……别这样……哇啊啊……咕噜咕噜……” , 第四章 mr.joke 第五章 力 卡卡冒雨飞奔,总算在子夜锺声响起前赶回了旅馆。 卧室内静悄悄,血腥玛丽好梦正酣。卡卡蹑手蹑脚的脱下外衣,刚在椅子上坐下,那女人霍得坐起来。缓缓扭过头来,尚未恢复清明的蓝眼睛杀气腾腾。 “啊,玛丽小姐!”卡卡见事不妙,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你喝醉了,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起了歹心?” “没有,”他连忙摇头,“我什么也没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什么也没干!谁信?”举目四望,她很快就发现了墙壁上的污言秽语,脸sè越发难看,yin阳怪气儿的说:“环境真不错哦…是不是很爽哪?” “我真的没乱来,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卡卡寒着脸儿,脱下皮靴,重重摔在地板上。“反正我问心无愧。倒是你呀,连自己是否吃亏都不知道吗?”真笨。 “我……我当然没吃亏!”血腥玛丽羞得脸颊飞红,大声辨白道:“你要是真的乱来,我早就…” “那就是无理取闹?”卡卡抢白道。 “呃……哈哈……哈哈……哎呀,人家只是开个玩笑嘛!瞧你凶的,像只便秘的公鸡。”血腥玛丽尴尬得吐出粉舌,那傻乎乎的模样,说不出的可爱。卡卡忍俊不禁,怒气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喂,这事也怪不得我呀,你就不会要两个房间?” “呃……对不起,我没想到。” “嗤~~笨!!!”她作咬牙切齿状,狠狠白了卡卡一眼。 “都是我不好。”卡卡坦然承认。“其实,我的确很笨。很多事情都做的糊里糊涂……” “哎……可别这么说,人都有胡涂的时候,你别难过哦。”见他虚心认错,血腥玛丽反倒不好意思了。翻身让出半张床,拍着枕头说:“快来睡吧。瞧你累得……” “啊!不用不用!你自己睡吧,我一点儿也不困。” “你还客气个屁呀!”她瞪起眼睛,气乎乎的说:“我都不怕,你怕啥?” “你先睡,我再坐会儿……喂……你……别扯!哎……别这样……”(野蛮女人……~0~) 血腥玛丽单手举起卡卡,轻松的丢在床上。“晚安,小帅哥儿。”打了个哈欠,她翻身拉上被子。三分锺后,发出香甜的鼾声。 卡卡一夜没睡好。 血腥玛丽睡相极端恐怖,一夜之间在床上尽情表演了三十六路猴儿拳。到了黎明时分,卡卡被她吵的实在没法入睡,只好用被子裹住身子,把头藏进枕头下,任她闹个天翻地覆。 刚迷糊了一阵儿,卡卡就做了个噩梦。 梦见自己漫步在午后的海滩上。阳光和煦,海面风平浪静,他信步徜徉,随手鞠起一蓬细沙。 “嗳……这沙子怎么抓不起来?软绵绵的……就像……”尚在纳闷儿,就听身后哗啦一阵水声!蓦然回头,却见一头黑豹窜出海面,恶狠狠的瞪视着自己。 一转眼,那豹子的面孔竟变成了血腥玛丽,呲着两枚小虎牙,冲他嘿嘿冷笑。卡卡吓得撒腿就跑,豹子在身后穷追不舍。他拼命的跑,没命的跑,使出吃nǎi的劲儿跑,可豹子却越追越近。他甚至已经闻到了海藻的清香。 “嗯?豹子?海?奇怪哦……哇~~”剧痛传来,卡卡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一张不怀好意的面孔映入眼帘。 血腥玛丽跪坐在他身旁,面带蒙娜丽莎式的微笑,右手正“温柔”的扭着他的臀部。能让身为人偶的卡卡赶到疼痛,其“温柔”程度可想而知。 “玛丽小姐……豹……”卡卡浑浑噩噩,尚未分清她是血腥玛丽本人还是那头黑豹。 “嗨,早上好呀。小帅哥儿,昨晚睡的好吗?” “嗨……不……是……很……好……” “噩梦?” “是……呀……” “有没有……梦见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嗯?” “沙……滩……” 血腥玛丽沉默不语,脸颊却没来由的泛起cháo红。陡然收敛笑容,她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沙滩,那是我的胸!”说罢蹦到卡卡背上,跳起了愤怒的芭蕾舞。 “住手啊……我才没有……”虽然这么说,卡卡还是有点心虚。那沙滩又滑又软,的确很像女人的**。 “还说没有?哪个混蛋摸人家……啊~那里……来着?”血腥玛丽羞气交加,大骂他“流氓”、“sè狼”、“禽兽”…(后略) “对不起……算我错了……请原谅我吧……”卡卡快断气了。 要不是血腥玛丽在床上摸爬滚打,硬挤到他怀里来,他又怎会做出这等越轨之事?”归根结蒂,这丫头就是我的灾星!”卡卡气乎乎的想。 “啊?你说什么?!什么叫‘算’~~你错了?”她拖着讥讽的长腔,厉声骂道:“你根本就是——大错!特错!错上加错!” “对……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快下去吧……”卡卡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脊椎骨在喀嚓喀嚓的哭泣。 血腥玛丽还不肯罢休,“不行!今天非得阉了你,为民除害呀……” “不行!”卡卡吓坏了。这女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挣扎了几下,卡卡护住下身,忿忿不平的反驳道:“你就不能稍微讲点道理吗?昨天晚上我可碰也没碰过你一下哟!要是心怀不轨,我……” “你什么你?不准狡辩!”血腥玛丽更加气愤,滔滔不绝的说:“啊,没碰过我?你这算什么话!我醉得不省人事,一身臭汗,衣服发馊,你居然就丢在床上不闻不问?至少也该帮我洗脸,换件衣服呀!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差劲?你,你呀,自私自利、没心没肺,还算是男人?” “……你杀了我吧。”卡卡无语了。 “啊?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杀我就杀呀?呸!凭什么?!我偏偏不杀,才不叫你称心如意呢!” 卡卡哭笑不得,闭上眼睛,再也不肯说话。跟血腥玛丽讲理,纯属自取其辱。 “哎?你怎么不说话了?理亏了是不是?哼!别装死,快说话呀~大傻瓜!”她砰砰的敲打卡卡的脑袋,**踩他的背。 “喂!胡闹也该适可而止吧?!”他猛的坐起来,险些把血腥玛丽掀翻。 “呀……你……”血腥玛丽被他吓坏了,跌坐在床角,结结巴巴的说,“干吗那么凶?你……” “你什么你?你给我闭嘴!” “哈!~我……” “你连自己安全与否都不能确定,你连朋友和敌人都分不清,你才是没脑子的大傻瓜!” 话一出口,卡卡就后悔了。想到刚才她那蛮不讲理的神气,便忍下道歉的冲动,低声说:“你动不动就拳打脚踢,人家当然都怕你。你这样任xing,难怪交不到朋友。” “要你管!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朋友?”血腥玛丽双手捂着脸,哽咽的反驳道。 “抬起头来。” “就不!”她执拗的低下头。 “那就算了。”卡卡转身跳下床。 “哎……我抬头啦!”血腥玛丽耐不住好奇,撅着小嘴抬起头来,没好气儿的瞪着卡卡。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很孤独。”指着她的眉心,卡卡一字一句的说道。 “眼神……孤独……”怔忡的望着他的眼睛,血腥玛丽喃喃自语。猛地低下头,她捂着脸冲出门外。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扉,卡卡知道,她再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了。刚松了口气,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讨厌……”卡卡沮丧的想。 嘎吱。门开了。 血腥玛丽鬼鬼祟祟的探进头来,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去洗澡,你也一起?” “啊……不劳费心。” “那,马上就回来,等着我哟。” “一定。” 砰。门又关上了。卡卡如释重负。 “玛丽小姐,把衣服还给我可好?” “就不!” “你自己明明有衣服,为什么非得穿我的不可?” “山人自有妙计!嘿嘿~别小气了。一件衣服又值不了几个钱。”套上卡卡的风衣,血腥玛丽兴奋的转了个圈儿,摆出个自以为很帅的造型。 “好看吗?” “嗯。像一朵花。” “玫瑰还是水仙?”^_^ “盆栽萝卜头。” 尽管风评不佳,血腥玛丽还是固执的穿上男装。摸出一方纱巾,把头发细心裹好。戴上卡卡的礼帽,拉高风衣领子,血腥玛丽摇身一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儿。 “走,请你吃海鲜!”潇洒的打了个响指,她豪气万丈的说道。 卡卡立刻掏出腰包,一五一十的数钱。 “你……都说了是我请客嘛!”她怒容满面,好像蒙受了莫大的侮辱。 “你连一个铜子儿也没有。” “我……” “而且你肯定不会刷盘子。” “你……” “你就别逞强了。” “真是的,”她急得快哭出来了,低下头,小声细气的说。“你就不能相信人家一次嘛。” 卡卡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表情酷似敢死队员。 “卡鲁斯小弟,今天大姐带你见见世面!”血腥玛丽一脚踏着马桩,单手叉腰,指着一间装璜气派的酒馆,正sè的说:“这里就是亚马逊城最最肮脏、混乱、暴力、血腥的黑窝:角斗…” “角斗士酒馆。昨天来过了。”卡卡率先推门而入。 “妈的!真***……”血腥玛丽冲他背影猛吐口水,拉低帽檐儿,忿忿的跟了进去。 噪音,赌博,觥筹交错,灯影摇红。酒馆里的景致亘古不变,正如世间醉鬼都是一副德行。 卡卡要了“格陵兰冰川”海苔酒,血腥玛丽则要了一杯肉桂杜松子酒,带着他来到一个角落,正对着一块告示板坐下。 卡卡好奇的瞥了那木板一眼,那上面写满了整齐的粉笔字,看起来像是某种排行榜——为首那行赫然写着“血腥玛丽”! “喂!快看——”他惊愕的指着告示牌,刚想大叫,血腥玛丽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jing惕的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他们,才贴在卡卡耳畔恶狠狠的说:“别吵!笨蛋,你一叫,咱们今晚的大餐可就飞了。” “乖乖坐着别动,不准说话,仔细瞧着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血腥玛丽压低帽檐儿,冲卡卡比了个v字手势,转身挤向赌桌,在挑战者的位子上坐下。 那家夥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回头大声问同伴。“妈的,这鬼鬼祟祟的小子是谁?” “怕什么?反正不是血腥玛丽。”同伴喷着酒气答道。围观的人立刻大笑起来。 “cāo!”他被调侃的面皮羞红,一腔怒火全发泄在血腥玛丽身上。一把攥住她纤小的手掌,信誓旦旦的宣称:“三秒锺内取胜!” 比赛持续了三十分锺。化装后的血腥玛丽“竭尽全力”,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败下阵来的家夥连声大骂运气差,旁观者也认定她的实力不过尔尔。挑战者蜂拥而上,可无论实力强弱,血腥玛丽看起来每次都是“竭尽全力”,最终都以“微弱的优势”胜出,招惹来更多不服气的挑战者。 卡卡不懂血腥玛丽为何隐藏实力,直到目光再次落在告示板上,才明白了她的用心。 木板上写着的名字,都是每周腕力比赛的冠军。而血腥玛丽周周都名列第一。从三周前开始,她的名字就被红笔圈出来。卡卡问了老板,才知道那是“不可挑战”的jing告。 “那女人是怪物。”酒馆老板故作神秘的告诉他。 “她是鬼的女儿,她自己也是鬼。人类不可能战胜她。她总赢,一直赢,不管对手是谁,哪国人,全部败在她手下。她的力气比大象更大!这绝非吹牛!你不知道吧?总督府曾经有一头从国外买来的大象,去年牙齿给人硬生生拔掉,没过几天就死掉了。” “知道是谁干得?血腥玛丽!总督府的仆人亲眼看见,她半夜爬进总督府,把关大象的铁笼子扯烂,然后揪住大象的鼻子,按倒,像拔萝卜似的把大象牙拔下来,扬长而去。” 卡卡听的目瞪口呆。 “第二天她把血淋淋的象牙拿到我这儿来卖——天哪,我可不敢买那玩意儿!后来听说卖给罗摩商人了。那帮鬼子骗了她,拿了货就跳上船跑了。” “啊呀~”卡卡惊叹一声 。他为罗摩商人叹息。敢骗血腥玛丽,必将付出百倍的代价。 “这事儿还没完呢!”喝了口啤酒,老板接着讲道:“说了你也不信。那家夥得知上当后,立刻跳海去追——罗摩人的船已经跑出几千米了啊!可她还是追上了。第二天早上,有人就看见她一个人扛着船锚游回码头,后面还拖着整艘商船……喏,就是那艘!”老板指向窗外。 一艘近十米长的大型商船刚刚靠岸,十几名海蓝籍水手正忙着卸货、装货。 “哇~~喔~~铁壳船哟!!好家夥!!!”从人类语言中,卡卡已经找不到足以表达自己那强烈感叹的词汇了。 后来血腥玛丽把罗摩人的商船连同货物卖给了海蓝商人,眨眼间就把巨款挥霍的jing光,只好跑到角斗士酒馆来参加腕力比赛,赚取奖金过活。 “这里不再欢迎她了!”酒馆老板最后告诉他。 “她是吃人肉、喝人血的红发魔鬼。这里所有人都怕她。大象、罗摩商人,还有很多下落不明的倒霉鬼,都是被她活活咬死。咦……那家夥不是……啊~就是她——血腥玛丽!”酒馆老板突然跳起来,指着领赏桌前的血腥玛丽放声尖叫。 卡卡循声望去,看到血腥玛丽正在弯腰捡帽子,满头红发一泻而下。 仿佛末ri降临,短短几秒锺内,酒馆里的顾客逃得一个也不剩。血腥玛丽呆呆的站在那儿,表情说不出的难受。卡卡走过去,拉拉她的手。怔忡的转过身来,她那碧蓝的大眼睛里水光闪动。 “走吧,玛丽小姐,我的胃正恭候海鲜大餐莅临呢。”卡卡故作轻松的说。 “偏不走,”她委屈的嚷道:“我又不是妖怪,他们凭什么……”猛地扭过头去,她哽咽了。 “哎呀呀~我的女冠军。瞧,这里不是还有个铁杆拥蹇嘛?”血腥玛丽半信半疑的回头,发现卡卡正指着鼻子微笑。“骗人~你讨厌!”她娇嗔的打了卡卡一下,忍不住抿嘴一笑。 “按规矩,接下来该由兴奋的观众背着得胜者游行了吧?” “去,你不算!谁是你的女冠军,少套近乎……”虽然这么说,血腥玛丽还是乖乖的趴在卡卡背上,让他背出酒馆后还不肯下来。 卡卡背着她走在太阳大街上,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血腥玛丽视若无睹,时而咯咯娇笑。卡卡听见她在笑,后颈却被淋的冰凉。 晚餐异常丰盛。粉红的龙虾、醇香的醉蟹、白嫩的烤鱼全都香气扑鼻,光看看就垂涎yu滴。 血腥玛丽本打算叫“新人类”的小弟兄们来一道享用,那些孩子却都不敢来。自从目睹她咬死青狼后,他们再也不敢接近她。血腥玛丽只好把赢来的钱——如同以前所有赚来的钱一样——平均分给他们。 她饭没吃几口,酒却喝得很凶。卡卡劝她别再喝了,她不肯,苦笑着说“幸亏还有你。” 幸亏还有我?这话究竟有何含义,卡卡百思不得其解。等他回过神来,血腥玛丽已经醉倒在饭桌上。 “假如能理解女人的心意,大概就能变成真正的人类了。”卡卡背着血腥玛丽走出酒馆时,心里这样想。 短短两天,他已经背过这女人三次,一起喝过两次酒,睡过一次觉,可对她的了解却仅限于名字,甚至连她有没有亲人、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交情算不上亲密,说是朋友也很勉强。这种古怪事,他做梦也想不到,可血腥玛丽却处之坦然,在几乎完全陌生的男人背上照样呼呼大睡。卡卡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是怪物。 时间还早,他不想第二次背着同一个酒醉的女人走进同一家旅馆,略一思索,就朝海滩走去。在梦里,那是个景sè优美的所在。有半透明的蓝天全透明的白云,有柔软如少女**的沙滩,有长着少女面孔和可爱虎牙的黑豹跳出海面。 “卡卡先生,一再麻烦你,实在抱歉——不介意?” “不会。”卡卡已经习惯了。他沿着空旷的沙滩不紧不慢的走着,皮靴踏着细沙,一步一个深脚印。 “唉……我真没用,又醉了。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那可不好。真抱歉……” “呵~不是你的错。卡卡先生,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是不是气质我也说不清,反正是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人一接近,就有种安全、温暖的感觉,可以完整的接触,不留半点戒心。” “这,因为我笨嘛。笨人容易交往。” “不,不对。”血腥玛丽爱抚着他的头发,用梦呓似的甜美嗓音说:“不是笨,也不是老实或者善良。我想,是纯粹。你是最纯粹的男人,和我梦想的一样……”说着,她低头吻了卡卡的耳垂。“纯粹的简直不像人。”不知因为她的吻,还是因为她的话,卡卡的腿一软,险些栽倒。 “这里风景不错,休息一下可好?”他不敢再背她,生怕心乱如麻。 他们肩并肩坐在海边。眺望夕阳,相对默然。火样晚霞燃烧着地平线,染红了寂静的海面。远方传来悠扬的汽笛,海燕自头上掠过,转眼化作模糊的黑点儿,消逝在ri落之境。 “他们都是孤儿,很可怜。”沉默良久后,血腥玛丽突然冒出一句话。 “……新人类?”卡卡好容易才想起那个小黑帮。 “嗯。和我一样,他们都在joke先生的孤儿院长大。那里满是斐真和罗摩的孤儿。战乱生产孤儿,正如海洋生产鱼虾。”说到这里,她骄傲的笑了。“我不是。我爹很厉害的哟~” “夜不归宿,令尊都不担心。”卡卡还以为她也是孤儿呢。 “不知道。”她沮丧的低下头,“多半不担心。他又不喜欢我。” 血腥玛丽告诉卡卡,“我的父亲是人类,母亲……母亲……据说是吸血鬼。这么算起来,我就是吸血鬼的女儿。也是吸血鬼。” “吸血鬼?不像。” 提到吸血鬼,卡卡下意识的想象出身穿高档燕尾服,打扮的干净华丽,脸sè苍白,什么时候都风度翩翩的自恋怪物。 血腥玛丽的活力十足——甚至粗野——的形象,实在和吸血鬼不相配。 “这你就不懂了。”血腥玛丽告诉卡卡,“吸血鬼是个很大很复杂的族类,有好多好多分支。形象、癖好也千差万别。假如你对一位彬彬有礼的吸血鬼绅士说他是‘阿鲁卡多王子的族人’,他准会非常高兴。可假如你说他是‘狼人的族人’,就休怪人家不给你好脸sè了。”事实上,血腥玛丽的家族的确有一部分狼人血统,而她本人——除了满月之夜不变身——恰恰集中体现了狼人血统。尽管她对此矢口否认。 “不怕阳光?”不管狼人还是绅士,阳光是所有吸血鬼族共同的克星。 “我是混血儿。不喜欢阳光,也不至于害怕。”说着,她挑衅似的瞟了夕阳一眼。“可是,爸爸就一点儿阳光也见不得。好可怜……” 血腥玛丽的父亲本是海军军官,在一次海战中被敌人击沉了战舰,流落到某个无名荒岛,被岛上的吸血鬼家族收留,并与该家族的公主一见锺情,不顾族人反对结了婚,一年后生下血腥玛丽。 孩子满月那天,他带着血腥玛丽逃离了荒岛,在亚马逊城定居。可能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父亲不很喜欢血腥玛丽。 “希望见到母亲。这是我毕生第二大心愿。”她望着弯弯的月芽,想象着母亲的模样。 “第一大愿望呢?” 她神秘的笑了。脱下鞋子,迎着海风走去,直到浪花打湿双脚。 “过来呀。”她回眸一笑,“过来我就告诉你…” “小心!”卡卡的jing告刚出口,突如其来的海浪已经吞没了她细小的身影。 他冲到海边,声嘶力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衣服也顾不得脱,飞身跳下波涛汹涌的大海,在冰冷与绝望中摸索她的踪迹,却一无所得。 “嘻嘻,我在这儿呢。”蓦然回首,却见湿漉漉的血腥玛丽正站在岸边冲他微笑。月光洒在她肩头,火红的短发闪耀着宝石般的华光。 “你……你耍我?!”卡卡这才想起,她曾经潜水去追罗摩商船,怎可能不会游泳?气冲冲的爬上海滩,他决心“再也不理她……” “小帅哥儿,别生气啦。”血腥玛丽自身后抱住他,冰冷的脸颊贴在他肩头。 “跟你说喔,我的第一愿望……就是大喊救命的时候,有人肯向我伸出手……” 她低语喃呢,恍若夜雨润青萍。 , 第六章 鬼宝玉 天还没亮,血腥玛丽就闯进卡卡的卧房。 “嘿!太阳晒屁股咯,懒虫,还不起床!”她呼啦一下揭开被子,揪住卡卡的脖子拎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出旅店。 “多美的太阳!瞧呀,你这家伙,快打起jing神来嘛!” “……如果不把吵醒我的理由说清楚,”脸sè铁青的卡卡穿着单薄的睡衣戴着粉红sè毛线睡帽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引来无数惊讶的目光,“就和你绝交!”他痛下决心,再也不和这混帐女人来往。 “当然有理由啦。”血腥玛丽见他脸sè不善,忙嘿嘿傻笑,装出一副可怜像。 “人家特地来请你看角斗表演,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在哪里咩……”@@ “请别用这么可恶眼神看人!我是真心的……笨蛋,好心是看不见的呀!” 尽管万分不情愿,卡卡还是被血腥玛丽拖到了昨天吃饭的“皇宫大酒店”门前。 不是去看角斗表演吗?为何来酒店?她怎会有地下角斗场的会员卡呢?他心中满是疑问。 血腥玛丽出示了一个金sè的卡片后,门卫放她通行,却拦下卡卡。 “我表弟。京城来的,带他见见世面。”血腥玛丽胸有成竹地解释道。卡卡识相地摸出一把银币塞给门卫。那家伙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闪到一边去。 血腥玛丽轻车熟路的带着他拐进酒店后院,推开一道虚掩的铁门。门内竟是一条地道,陡峭的甬道向下延伸,有如一条通往深井的阶梯。光滑的墙壁是大理石砌成,每隔一百步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地道内昏暗沉寂,两人的脚步声清晰的就像用锤子钉进耳中。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卡卡走出石门,眼前豁然开朗,椭圆形地大厅内灯火通明,看台上满是鸽子笼似的包厢,zhongyāng是半径三十多米的空旷场地,白沙地面上仍残留着黑褐sè的血渍。生门、死门前各有一队侍卫把手,分别穿着白sè和黑sè铠甲,肩扛得胜旗和拖尸! 这场面,卡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虽然规模略小,却的的确确是座地下斗技场! “这里就是海格立斯俱乐部!”血腥玛丽解开谜团,“我爹是这儿的王牌角斗士,人家都称他为鬼王呢。” “你带我来,就是要看你父亲表演?” “要不然还能看什么?!”血腥玛丽气呼呼的白了他一眼。 “快躲起来,他可不高兴在这儿见到我。”说着,她一脚踢开左首的包厢,一头冲进去。 卡卡刚想跟进去,却被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骂吓得裹足不前,紧接着,血腥玛丽失魂落魄的跳出来,一脸晦气。 卡卡好奇的瞥了一眼,包厢内的太师椅上仰躺着个衣着华贵的大胖子,下半身一丝不挂。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他胯下抬起头来,满脸惊恐,白花花的jing液糊在嘴角。 “真***倒霉!”血腥玛丽狠狠摔上门,怒冲冲的走到右首,一脚踢开。幸好这间没人。她冲卡卡招招手,率先钻进包厢。 角斗表演已经进行了两场,卡卡他们刚巧赶上压轴戏。血腥玛丽坐卧不安,时而翻看花名册,时而跳上跳下,兴奋的象只刚下山的小老虎。 裁判官宣布最后一场比赛开始:鬼王兰斯vs无常兄弟。 无常兄弟首先登场。两人是双胞胎,都是瘦高个儿,模样酷似吊死鬼儿,不用蒙面就能扮演抢劫犯。 裁判官介绍完他俩的光辉战绩后,宣布鬼王兰斯出场。 观众立刻报以更热烈的掌声──最热烈的那份当然来自血腥玛丽。 作为女怪物的父亲,鬼王兰斯的形象与卡卡的猜想大相径庭。他穿着半旧的海军军装,中等身材,作为一名角斗士,身材略显瘦削,肩膀和背部也看不出有发达的肌肉。脸上戴着铁面具──细眉直插入鬓,火红的三角眼──用最简约的笔触勾勒出最恐怖的图腾。 白无常的武器是哭丧棒,黑无常的武器是黑铁牌。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后,兄弟俩就用这套家什发动攻击,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无缝。 鬼王兰斯赤手空拳。血腥玛丽告诉卡卡,他的手就是最可怕的武器。卡卡听了怦然心动。 “换作我,手中没剑,战斗力至少削弱三成。” “那可是我爹哟!”血腥玛丽咯咯娇笑,眉飞sè舞。 战斗一开始,无常兄弟就占尽了优势。哭丧棒有如一条狡猾的毒蛇,无孔不入,招招致命。铁牌防守的无懈可击,不但遏制了鬼王反击,切断了他后退的路线,一旦捕捉到破绽,也会发起凌厉的攻势。 尽管处于劣势,鬼王兰斯的步伐仍很稳健。犀利的目光紧紧锁住对手,时刻寻找反击的良机。 十几个回合过后,无常兄弟久战无功锐气大挫。鬼王兰斯却越战越勇,看准破绽突破防守,右手拨开白无常的哭丧棒,电光石火间锁住他的手腕。等白无常从短暂的错愕中惊醒时,左腕也落入了鬼王的掌握。 双手受制,白无常大惊失sè,一面招呼黑无常援救,同时飞起一脚踢向鬼王小腹,试图摆脱钳制。鬼王也抬脚去挡,轻轻一勾、一绕,又牢牢锁住白无常的右腿。 “跌金刚!”台下掌声雷动,为鬼王这手脱胎于“摔角”游戏的绝技呐喊助威。 两人四肢纠缠,黑无常怕伤了兄弟,不敢贸然出手,白无常虽然惊恐,倒还能稳住心神。心想“咱俩手脚互锁,我固然不好进攻,你也无从下手……” 然而他错了。 就在他自以为高枕无忧之时,鬼王一头撞碎了他的鼻子 还没来得及开口惨叫,白无常的喉管就被他一口咬断。这是犯规动作,可在鬼王狡猾的遮掩下却极少有人发现。即便露出破绽,兴奋的观众和裁判官都故意忽略了。只要刺激、过瘾,还管什么犯规? 两人在地上翻滚,洒出迤逦曲折的血痕。等到鬼王翻身站起,白无常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白无常,一滴血也没剩下。 看到此时,卡卡知道比赛的结果已经很清楚了。猛然想起自己还肩负着国王的使命,天赐良机,正好去勘查一番。趁血腥玛丽不留意,他溜出包厢,趁乱钻进后台。 刚刚走进更衣室,斗技场上陡地掌声雷动。 卡卡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鬼兰斯正绕着黑无常飞速奔跑,幻化出数道残像。有如被狼群围住的兔子,黑无常恐慌的东张西望,试图分辨出对手的真身。 “水中月!” 直到鬼王从天而降,凌空扭断了他的脖子,黑无常才真的看穿。 “厉害!!”卡卡看得目瞪口呆,忘乎所以的鼓起掌来。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想起自己“特工”的身分。慌忙钻进更衣室,运起“瑜珈法门”,把身子缩进两尺见方的空衣箱内。 “兰斯先生,恭喜你取得第500场优胜!来,让我们干一杯!”透过钥匙孔,卡卡看到一个仪表堂堂的高个儿男人背对自己站着,想必就是海格立斯俱乐部的主席。前方的躺椅上坐着正在换衣服的鬼王兰斯。 “我从不喝酒,你知道的。” “啊哈……可别这么说。兰斯先生,这次可不一样,有位诚实、大方的先生需要您的帮助,所以……特地送来这瓶秘酿葡萄酒。” “找我帮忙?谁?”兰斯满面狐疑。 “不管是谁,亚克先生,你最好让他滚蛋!”说罢,他勉为其难的抿了一口酒。 “好的好的,兰斯,他一定喜欢你这话亲热话。”高个男人吹了声口哨儿,一个矮胖的中年绅士拄着拐棍走进来,笑嘻嘻的说:“如您所愿,兰斯先生。我这不是滚进来了?” “欢迎您大驾光临,弗朗西丝先生。”亚克先生热情的拥抱了胖子,“兰斯,对于这位参孙俱乐部的大老板,就没必要再介绍了吧?” 参孙俱乐部老板出现在海格立斯俱乐部的更衣室里?卡卡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难道他们不是竞争对手?” 而接下来的谈话,更让他大吃一惊。弗朗西丝先生亲自来找兰斯,是想让他在下一场对参孙俱乐部新秀角斗士“绞杀者”里昂的战斗中放水,故意输给对手。 这样一来,两个俱乐部都会从观众的赌金中获得莫大的好处。事前不会有人相信这位伟大的斗士──“鬼王”兰斯先生──会输给一个无名小子。而当观众都把钱押在兰斯身上时,两位可敬的老板则会出重金为里昂捧场,如此一来……您可想而知。 当然,兰斯本人也会从中获得一笔丰厚酬谢,其数目强远远超出获胜的奖金。 “抱歉,我不能接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鬼王居然一口回绝。 “我可不想在自己女儿面前扮演小丑!”说着,他把冠军绶带揉成一团,不屑的丢还给亚克先生。 “统统滚出去,角斗士的更衣室里不欢迎肮脏的jiān商!” 两位大老板讪讪离去,卡卡忙运起“入秘”法门,继续窃听他们的对话。 “妈的!不知好歹的吸血鬼!”这是弗朗西丝先生的骂声。 “得了吧!老胖子,我早就跟你说过。那家伙不可能答应。他是角斗场里最硬的臭石头!” “那,咱们就得杂碎他!亚克,大先生绝不容许知道我们秘密的外人还活着……” “哼!他已经死了,弗朗西丝,你就放心吧。还记得昨天得礼拜吗?哈哈……菲利普牧师送了我一瓶好东西……” 脚步声远去,交谈也渐渐模糊,终不可闻。 等他们走远后,鬼王突然站起身来,一直走到衣箱跟前才停住脚步。卡卡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慌忙屏住呼吸。兰斯似乎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突然摘下面具。 直到这时,卡卡才有机会目睹他得真面目。他眼睛火红,脸sè苍白的不象人,两根尖锐得獠牙自嘴角疵出,活脱脱一只吸血鬼! 鬼王像猎狗般皱着鼻子东闻西嗅,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衣箱上,伸手握住拉环…… 卡卡紧张极了,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儿。心想“这下惨了……我如果说在玩捉迷藏,兰斯先生会相信?”自己都觉得傻里傻气……-_- 千钧一发之际,鬼王蓦地回头,冲着房门大声喝道:“出来!”卡卡以为在叫他,刚想跳出衣箱,更衣室地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蒙面人闪身走进来。 “真的是你!”鬼王倒吸了口冷气,“准将?!你还活着……”嗓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原来另有其人……”卡卡松了口气。 蒙面人老实不客气地坐在躺椅上,翘起下巴,倨傲的说:“别来无恙,兰斯副官。在得到鬼宝玉之前,我可没那么容易丧命啊。你逃了这么多年,我也追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累了。兰斯,你给我听着──元帅大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假如这次我再空手而归,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又是鬼宝玉……”卡卡立刻想到了青狼法撒尔,“难道蒙面人‘准将’就是法撒尔?”仔细回想,觉得身材两人的确很相似。声音听起来也似曾相识。 “别痴心妄想了!”鬼王冷笑道,“鬼宝玉只有一块,十八年前就被我吃了……” “停!”准将不耐烦的抬起右手。 “同样的谎话你已经重复了十八年。兰斯副官,别把我当白痴!”他身子前倾,有如一只捕食猎物的狮子,恶狠狠的瞪着鬼王,一字一句的说道:“鬼宝玉有子母两块!你吃的是子玉,威力更大的母玉在哪里?!” 秘密被揭穿,鬼王脸sè大变,踌躇了半晌,才说道:“那东西本就不属于任何人。人类吃了,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吸血鬼。” “吸血鬼……哦……我!喜!欢!”准将霍然站起身来,“少废话!兰斯,你的底细我早就盘查清楚。这场演了整整十八年的蹩脚追杀戏,今天……也散场了!”说罢他一脚踢飞茶几。 等鬼王闪身躲开,准将右手已经多了一柄雪亮的军刀。两人对视着彼此的眼睛,更衣室内堆积着沈闷的呼吸声。甚至联衣箱内的卡卡,也能真切感受到两股势均力敌的杀气正在殊死对抗。 鬼王先动了,他向前踏出一步,下一瞬又退回原处。这一上一下撕裂了准将完美的守势,牵动了他蓄势待发的杀气。 准将只好率先发动攻势。小脚微微一抖,瞬间向前滑出五米多的距离,仿佛凭空出现在兰斯面前。 与此同时,他挥下军刀!jing灵般的刀刃并非直线劈下,而是在空中急速扭动身躯,不停改变角度和方向,让人无法琢磨他真正的攻击意图。 鬼王根本不理军刀。举起拳头,使出村夫斗殴常用的浅陋招数——黑虎掏心──直接打向准将胸口。最简单的招收,在被鬼王赋予了神速与神力后,却拥有了恐怖的威力。 转瞬间两人交错而过,旋即各自向后飞退。军刀在鬼王胸口留下一个z字形创口,鲜血喷涌而出。准将整个人倒飞出去,被势不可挡的拳劲硬生生楔进固若金汤的石壁内。 “好功夫!”勉力昂起头,准将长长吸了口气。推开碎石,大步走向鬼王。“鬼宝玉能把瘦弱的你变得如此强大,不愧为稀世珍宝……” 兰斯捂着胸口,凝视着准将手中的军刀,默不作声。血水顺着指缝流出,滴滴答答得落在地上。 卡卡看在眼里,大感纳闷。“血腥玛丽可以让伤口迅速愈合,为何比她血统更纯粹的鬼王反而不行?” “很奇怪吗?兰斯,”准将抹去军刀上的血渍,好整以暇的说:“任何人想和吸血鬼搏斗,总得准备把合适的武器吧?”他高高举起军刀,刀刃亮的刺眼。 “白银军刀?!”鬼王兰斯和卡卡同时惊叫──后者当然是在心里。 , 第七章 父亲 银制武器可以杀死吸血鬼,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来吧……兰斯,别怕……让我们做个了解。用我的‘幻魔刀’……切断你的喉咙……”准将目光闪烁不定,嗓音说不出的邪恶。 他换成左手持刀,用牙齿咬掉右手的皮手套,中指上那枚宝石戒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似乎预感到了危机,兰斯忙抢身冲上,飞起一脚踢向准将手腕。 准将挥刀格挡,同时把戒指扭转180度,摊开右手,在鬼王眼前时快时慢的晃动,似乎正在cāo纵提线木偶。 他的右手掌心纹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龙。通过特定手法的移动,看起来龙就像是活的一样,正在追逐那枚火球般的宝石戒指。 鬼王的注意力被准将右手吸引,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目光变得呆滞无神,转眼间又中了两刀。 “死吧!”准将狞笑着举起军刀,“兰斯,希望你随身戴着鬼宝玉,那样,你的女儿或许会死得痛快点!” “女儿……”听到这个字眼儿,兰斯的目光陡然清明,jing神也渐渐恢复正常。准将见事不妙,趁他尚未完全清醒,一刀刺向咽喉。 就在得手的瞬间,一道古怪的劲力自地下涌出,有如一道无形的喷泉,把措不及防的准将向前一栽,险些摔倒。军刀失去了准头,擦着兰斯的脖子滑过。 “好险……”衣箱里的卡卡抹了一把冷汗。 准将当然不晓得那道古怪真气是卡卡所发,还以为兰斯尚有余力。心中大惊,不敢贸然出手。鬼王兰斯也趁机恢复了元气,双方再次陷入僵持。 “兰斯,你就别逞强了!我今天杀不了你,可以等明天。别忘了,你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准将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发动口舌攻势。 见他不做声,准将又接着说“只要你交出鬼宝玉,当年无名岛的凶案,元帅就不会再追查。你和你女儿,再也不用过东躲xizàng的ri子……” 听到“无名岛”三个字。鬼王的脸sè立刻yin沈下来,眼中流露出愤恨与悲伤的情感,激动的大吼道:“没有就是没有!鬼宝玉全天下也只有一块!元帅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出第二个。而且,我已经不再是斐真军人,没必要再为他卖命。” “你在自寻死路!兰斯,你惹得麻烦还少吗?”准将压低嗓音,诡秘的说道:“就算元帅放过你,女皇的人也饶不了你。事实上,你已经死了!”冲兰斯冷笑了几声,他转身离去。 “女皇?!她又是谁?”卡卡恍然想起,女神官天王寺默子曾提起过这个名字。 “难道……她就是背后cāo纵斗技场赌博的黑手?这女人……究竟是谁?”还有那个元帅。听兰斯和准将的口气,他应该是位斐真将军……不晓得和上次串通皮埃尔总督谋反的“元帅”是不是同一个人。 准将走后,鬼王颓然坐倒,仿佛全身劲力都被刀伤耗尽。回头向卡卡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有气无力的说:“出来吧。箱子里的家夥。” 卡卡讪讪的跳出来,向他鞠了一躬,必恭必敬的说:“兰斯先生,很高兴能认识您,冒昧打扰,望请海涵。我是……” “我知道。你叫封.卡鲁斯,玛丽新结识的朋友——那丫头的朋友个个是混蛋!你是其中最混蛋的一个!”尽管说得凶狠,鬼王提到女儿时,语调中仍藏着压抑不住的温情,嘴角也露出笑意。 “对呀,我和玛丽小姐是好朋友。她是个了不起的好姑娘。” 听了这句话,兰斯的脸sè缓和多了,骄傲的说:“那还用说!她可是我的女儿。” “我能帮你什么吗?鬼王先生。”准将、元帅、女皇,到底是什么人物?还有鬼宝玉,又是什么宝物?卡卡满脑子问号,迫不及待的想揭开所有谜底。一面想着,他伸手去拉窗帘。 屋子里实在太yin暗了,他没注意窗帘背面有个小天窗。普一拉开窗帘,阳光立刻shè进更衣室内。虽只是微弱的一缕,却足以重创身为吸血鬼的兰斯。 “住手!”兰斯一把推开他,阳光扫过他的手臂,立刻燃起烈焰。 卡卡忙拉上窗帘,手忙脚乱的帮他扑火。刚一靠近兰斯,就见他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朝自己扑过来! 獠牙在眼中急速放大,然后是来自喉咙的刺痛…… 等卡卡恢复神智时,兰斯正端坐在躺椅上,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他看起来很疲惫,jing神倒好,不知是否是吸了他的血,补充了体力的缘故。 “嗨,兰斯先生……”卡卡揉揉脖子,战战兢兢的打了个招呼。 “你也不是人吧?”鬼王直截了当的问。 “嗳?” “我咬伤了你,可你并没变成吸血鬼。” “哦……其实,我是个人偶。”卡卡只好承认。 “人偶?!”兰斯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低下头,仔细审视卡卡的面孔。伸出冰凉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脸颊,发出由衷的赞叹“真不敢相信……竟有这么逼真的人偶!难怪我吸不到你的血……你这家夥,和人类简直一模一样嘛。” “是呀,玛丽小姐都没看出来呢。”卡卡洋洋得意,浑然忘记自己险些变成吸血鬼。 “玛丽……你这小子!不准再接近她!” “嗳?为什么呀?我们是好朋友。” “不准就是不准,”鬼王声sè俱厉的jing告他,“除非你不要命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她讨厌我……” “这跟讨厌与否没关系!”鬼王伤感的解释道,“我们都是鬼。我是,玛丽是,你也是。咱们都自身难保,谁也救不了谁。”说着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发紫的血丝从指缝间渗出。 望着那狰狞的血渍,鬼王神情恍惚,眼中闪烁这奇异的神采。说不清是悲哀,是悔恨,还是解脱。 “这,不像是刚才受的伤……”卡卡猛然想起亚克和弗朗西丝的对话,立刻生出不祥的预感。 “兰斯先生……” 正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屋门被人一脚踢开。 “混蛋卡卡!都叫你别乱跑了!”血腥玛丽怒冲冲的闯进来。“哈哈……果然在这儿!这……下……被……我……逮……到……了……吧……咦?呀!……哈……哈呀……阿爹……晚……晚……晚安……”在鬼王的目光逼视下,血腥玛丽立刻矮了半截,摸着后脑勺儿嘿嘿傻笑。 “不成器的闯祸jing,还不给我出去!”鬼王转过身去,怒冲冲的吼道。 冲着他的背扮了个鬼脸儿,血腥玛丽推推yu言又止的卡卡,“走,咱们先回家。” 血腥玛丽的家就在参孙俱乐部内。 原本是皇宫大酒店的地下储藏室,推开门就能眺望斗技场。屋内终年不见阳光,墙上爬满苔藓,只有个半尺宽的天窗通风换气。 在血腥玛丽的热情——说是野蛮或许更恰当——挽留下,卡卡当晚就住在鬼王家中。血腥玛丽声称要和他“同床共枕,彻夜长谈”。事实上她头一沾枕就睡的不省人事。 对於女儿的胡闹,兰斯先生漠然视之。只有偶尔瞥向卡卡的眼神中,才夹杂着冷酷的jing告成分。其实他大可放心。卡卡决不至於在别人家里乱来,需要jing告的,应该是他那宝贝女儿才对。 和血腥玛丽同床共枕,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天亮后卡卡才刚刚入睡,半小时后,就被伸懒腰的血腥玛丽一拳击中心窝,险些七窍流血气绝当场。 实在不堪虐待,他只好穿衣起床,溜到盥洗间里洗了个冷水澡。正洗的方兴未艾,拉门突然被一脚踹开,血腥玛丽火烧眉毛似的冲进来,蹲在便池前哗啦哗啦的小解。 一只手攥着手纸,另一只手捂着嘴巴哈欠连天。看得卡卡目瞪口呆,浑然忘我。等到想起自己赤身**时,血腥玛丽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顺流之下,定格在两腿之间。眼珠瞪得几乎夺眶而出,嘴巴大张,让人不得不担心下巴脱落会否砸伤脚面。 十秒锺后,恐怖得尖叫响彻天地,血腥玛丽提着裤子冲出盥洗室,在门上留下个腾空飞跃的人形窟窿。 等卡卡穿好衣服,硬着头皮走出盥洗室,血腥玛丽已经从极度惊吓中恢复正常。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细细审视,从上到下,再溯流而上,看得他脸皮涨红,仿佛仍一丝不挂。 “哦~男人就长成这样啊。”血腥玛丽意犹未尽的总结道。 不屑的撇了下嘴,她从卡卡身旁挤进盥洗室。卡卡听到水声,下意识的回头看,血腥玛丽用浴巾挡住了门上的窟窿,只能隐约看到脱衣服的动作。 卡卡站在门前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也不是特别想偷看,於是摸着鼻子走开。 血腥玛丽对此似乎颇感不满,不停的咳嗽、唱歌、大吼大叫。二十分锺后,气哼哼的披着浴巾走出来。裸露的手臂和小腿水光淋漓,散发着青chun的魅力。 卡卡正坐在饭桌旁看一本很厚的大书,直到她娉娉婷婷的走到面前,才抬头打招呼。 “早安。” “别说这么没营养的对白好吗?睁大眼睛看着!” “看什么呀?” “美女的**呗!”血腥玛丽突然拉开浴巾。 “哇啊……”卡卡吓得大叫,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泪花盈盈。 卡卡听她笑声有异,小心翼翼的睁开眼,从指缝里向外看…… “虚惊一场……-_-”浴巾内的血腥玛丽穿着短裤和胸衣。 她的身材很标致,说xing感也不为过。卡卡并没趁机大饱眼福,注意力却全被她胸前那块闪闪发亮的黑sè挂饰吸引。 很美的项链。漆黑的心形宝石,闪耀着神秘的光辉,似乎正倾诉着无声的诱惑。 “干嘛sè眯眯的?是不是爱上我了?”玛丽兴高采烈的问。 “呃……倒不至於。”卡卡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心想“那玩意儿真漂亮,让人着魔……” 短短一夜,鬼王兰斯仿佛苍老了几十岁。脸sè灰暗,印堂发青,眼睑布满血丝,不住口的咳嗽,早饭也不肯吃一口。 血腥玛丽劝他今天别去比赛,却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她捂着脸颊退出父亲的卧室,眼中噙着泪水,却紧咬唇角不肯哭。卡卡看她怪可怜,略一犹豫,终於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走到她面前。 血腥玛丽以为他来安慰自己,立刻摆出副要吃人的表情,严阵以待。卡卡知道这女人最讨厌别人怜悯、安慰,当然不会自找苦吃。 他昂然自她身旁走过,拿眼角一扫,趁她不留神,飞起一脚踹在她圆滚滚肉乎乎的屁股上。血腥玛丽一个趔趄仆倒在地。等她爬起来,卡卡早已逃之夭夭。 “**!你***找死呀!”血腥玛丽心中发狠,咒骂着爬起来,发足猛追。至於被父亲训斥的不快,早已丢到九霄云外。 比赛九点开始,鬼王前脚出门,血腥玛丽后脚就跟出去。 “回去!”刚推开门,鬼王猛地转过身来,声sè俱厉的呵斥道,“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儿都不准去!” 血腥玛丽缩回到椅子里,撅起嘴巴嗔道:“不去就不去,人家还不希罕看呢!”她委屈的低下头,似乎抽泣起来。 卡卡狐疑的瞥了她一眼,果然发现她在偷笑。发现了卡卡的窥伺后,血腥玛丽冲他吐了下舌头。 “小子。” “哎?”卡卡愕然抬头,迎上了鬼王深沈的目光。 “帮我看着她。” “这……” “拜托了。” “嗯!”他无视血腥玛丽频频递来的眼sè,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谢了。”鬼王如释重负的笑了,伸出右手。 卡卡**握住他的手,隐约觉得自己从这男人手上接下了某种弥足珍贵的宝物。 “小帅哥儿……人家好无聊哦。”血腥玛丽扯着卡卡的衣袖撒娇,嗓音甜如蜜糖,“咱们去看比赛吧……求你了,好嘛……就这一次还不成?” 卡卡摇头。他不能违背承若。血腥玛丽气乎乎的坐下,突然又跳起来,转身冲向门外。卡卡没想到她会来这手儿,慌忙追了出去。刚出门,就一头撞在血腥玛丽背上。 “啊……对不起,你……”一面道歉,卡卡扶起血腥玛丽,惊愕的发现,她脸sè死灰,昏倒在自己怀中。奇怪,这家夥怎会变得如此虚弱?他正在迷惑,裁判官的宣判自斗技场上传来。 “‘绞杀者’里昂获胜!” 卡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匆忙冲到栏杆前眺望赛场,只来得及看到兰斯的尸体被拖进死门。 , 第八章 大先生 卡卡把血腥玛丽抱回屋内。见她没大碍,就径自出门直奔停尸场。出示了血腥玛丽的金卡后,守尸人把鬼王的尸体指给他看。 卡卡仔细检查了兰斯的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刀口,粉碎的脖骨显然出自绞杀者“里昂”之手。 “奇怪……”他喃喃自语,除了白银武器,吸血鬼应该是不死之身,怎会被人扭断颈骨而死?心中一动,卡卡猛然想起了昨天弗朗西丝和亚克的谈话,蒙面人“准将”的jing告,以及今早兰斯先生的异常…… 目光一转,卡卡发现兰斯的肌肉已经严重萎缩,小腹也向内塌陷,钢死亡不到一个小时的人,肌体不该坏死到这种地步呀! 他掰开兰斯的喉咙,顺着黑漆漆的喉管往里看,焦臭味儿扑鼻而来。 果然!鬼王兰斯的五脏六腑早已被焚烧成焦炭,仿佛体内曾经燃起一把烈火——不,是阳光! 卡卡想起了昨天兰斯手臂被阳光灼伤的情景,那创口,和今次的完全一样。 内伤才是兰斯的真正死因,“绞杀者”里昂不过是个幌子。卡卡不明白的是,兰斯为何会受内伤?谁又能把阳光shè进鬼王的喉咙?既然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为何直到今天早上他本人还没发现?还有杀害兰斯先生真凶……究竟是准将?元帅?还是女皇? 带着这些疑团和兰斯先生的骨灰,卡卡离开了停尸场,匆匆赶回地下室。远远看见敞开的房门,他心中不由得一沉,慌忙冲进去一看——屋内空无一人,血腥玛丽不见了。 血腥玛丽戴着父亲的面具,手持火把冲进伪装成武馆得参孙俱乐部,到处放火,杀人,没人能阻挡这头因极度仇恨而疯狂的雌豹!她要报仇,她要杀死夺走她唯一亲人的刽子手。 望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她露出满足而残忍的笑容。一路砍杀救火的仆人,点燃一栋又一栋房舍,杀尽侍卫,昂然跨进武馆内厅。 弗朗西丝先生正在内厅大摆庆功宴,除了里昂和参孙俱乐部的干将,在座的还有亚克先生。当浑身浴血的不速之客踢开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一瞬间,所有人都当成鬼王兰斯死而复生! 血腥玛丽摘下面具,举起滴血的军刀,加入了这场注定不欢而散的晚宴。 四处寻找血腥玛丽的卡卡也看到了火光,等他赶到参孙武馆门外时,血腥玛丽已经杀光弗朗西丝和亚克的全部护卫。 “绞杀者”里昂凶猛的跳出来。这小流氓已经醉的看不清对手的脸。等他试图在血腥玛丽的手腕上施展最擅长的“擒拿技”时,立刻遭到迎头痛击——被她一记干脆利落的勾拳打碎了下巴。里昂痛不yu生,酒劲登时醒了大半。他艰难的跪坐起来,而血腥玛丽尖细的鞋根儿则再次光临了他的下巴。 “呸!凭你这种下三滥的货sè,也配打败我爹?”踢开昏死过去的里昂,血腥玛丽大步走向躲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的亚克和弗朗西丝。 “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都耍什么yin谋?谁敢不老实……”血腥玛丽掷出军刀,弗朗西丝应声惨叫,伸向火铳的手被钉在墙上。 在血腥玛丽的逼问下,弗朗西丝和亚克只好供认不讳。 鬼王的死,都是因为他不肯听话假装认输,惹恼了cāo纵赌博的“大先生”,才会下令干掉他。至于死因,完全是因为当时亚克敬给他的那杯酒。 葡萄酒里搀了教堂做礼拜时用的“圣水”,那东西对人类而言与清水无异,对于吸血鬼,却是致命的毒药。 “大先生是谁?”血腥玛丽厉声喝问。 亚克刚一迟疑,左耳立刻不翼而飞,痛得他险些晕倒。 “大先生是‘女皇’的代言人,亚马逊和附近城市的斗技场和赌博业,全都向他负责,他的真实身份是……”说到这里,弗朗西丝突然停下来,目光向血腥玛丽身后飘去,脸上露出怪异的微笑。 血腥玛丽听到脚步声,蓦地转身——不知何时,三个手持长筒火铳男子竟出现在自己背后十米远处。一sè的黑披风,戴着异国情调十足的金sè假发套,头戴高筒礼帽,三支漆黑长枪正指着她的头。 “哈罗~美丽的姑娘,大先生向您问好。” “你们是谁?”血腥玛丽惊诧的问。 “a!” “b!” “c!” 三人依次上前一步,脱帽躬身行礼,说出自己的名字后旋即归列,齐声道:“大先生近卫三剑客!”然后扣动扳机。 银质子弹击中要害,血腥玛丽了颓然倒下,血水染红了地毯。 “喀!”三剑客同时收起火铳,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离去。 弗朗西丝见血腥玛丽没了声息,便拔下钉在墙上的军刀,忍痛爬过来,举刀疯砍! “***……小贱人!”他气喘吁吁,眼中凶光必露。顷刻间,血腥玛丽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创口。一刀砍下,她就猛烈的抽搐一下。嘴唇紧咬,失去光彩的蓝眼睛死死瞪着弗朗西丝,假如目光可以杀人,他的胖脸早已化为灰烬。 弗朗西丝不敢正视吸血鬼女儿的目光,狞笑刺向她的眼睛。就在这时,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军刀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 亚克也加入了报复的行列。与弗朗西丝不同,他没有拿起刀,反而脱下了裤子。**着走过来,决意在血腥玛丽断气之前,为自己的耳朵讨回足够的报酬。 为了这个不现实的打算,他永远失去了阳物。 亚克捂着下身没命的惨嚎。弗朗西丝则惊讶的发现——失踪的军刀竟插在他两腿之间。奄奄一息的血腥玛丽也不翼而飞,地上空余一滩血渍。红的刺眼。 卡卡背着血腥玛丽回到鬼王的地下室,脱下被血浸透的外衣,把她平放在床上,检查伤势。 血腥玛丽气若游丝,脑子也浑浑噩噩,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 原本健美诱人的**布满大大小小二十一处刀伤惨不忍睹,三颗弹孔在胸口排成品字型,创口血流不止。 托吸血鬼体质的福,她还有一线生机。等卡卡用真气把银质子弹逼出体外后,伤口立刻开始以几乎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尽管如此,血腥玛丽仍处于死亡的边缘。她失血过多,生命力已经抵达最低线。能否活下来,一靠意志,二靠运气。 卡卡点燃壁炉,把她冰冷的**藏在怀中,找出所有的能御寒的东西——毛毯、大衣、床单——同通裹在身上。尽管如此,她的体温仍在直线下降。 “卡卡……我好困……”她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脸sè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死白sè。 “不准睡!”卡卡狠狠抽了她一耳光。血腥玛丽委屈的捂着脸颊,用饱受伤害的眼神恨恨的注 “陪我聊天……”卡卡知道,血腥玛丽一旦睡着,将再也不会醒来。 “不要!人家好困嘛……” “算我求你了……”他眼中噙满泪水。 “可是……聊什么呢?” “随便什么都好。只要你喜欢。” “我喜欢……”血腥玛丽哧哧的笑了,嘴唇渐渐失去血sè。“卡卡……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还用问?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血腥玛丽再次合上眼,唇角微微抽搐。 卡卡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儿。刚想呼喊,血腥玛丽突然睁开眼,忿忿的瞪着他,吐出一个字。 “cāo!” 卡卡又扇了她一耳光。 “你……混蛋……又欺负我……”她气的快哭了。 “喂,笨蛋。” “我不是!” “否认也没用。你就是。” “放屁!”血腥玛丽眼露凶光,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sè。 “我什么都会!我聪明着呢!” “真的?那,你知道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这也太简单了!”血腥玛丽竭力翻了下身,指着自己的小腹部,洋洋得意的说:“只要男人和女人同床睡觉,小孩子就会从肚脐里冒出来…” “错了。” 啪! “你又打我?!” “下一个问题。老鼠和人有什么不同?” “老鼠不会调制鸡尾酒?” 啪! “啊!!” “接下来。凯旋兰为什么只在三月开放?” “因为猫儿叫chun!” “劈、啪!” “你……打人家屁股……流氓……”~0~ “还有。斐真最厉害的女剑客是谁?” “血腥玛丽?” “砰!” “你再打?!再打我就咬死你!!” “卡奥斯王的两只耳朵为什么不一样大?” “因为一只耳朵要放在天台听萤火虫唱歌……” “啪!啪!砰!” “呜哇哇哇~~~~”(咬死你,坏蛋!咬死你,坏蛋!咬死你,坏蛋……) 欢快的时光飞速流逝,等到子夜锺声敲响,炉火烘暖了斗室。 血腥玛丽终于度过危险期,缩在卡卡怀里苦着脸儿思索那些千奇百怪问题的正确答案。 “喂!卡卡,我想到了!”她的小手在他两腿间逡巡,如获至宝的攥住一根东西。 兴致勃勃的问:“生孩子啊!据说和你们男人这根棍子有关系?嗯?” 他缄默不语,了无牵挂的遁入休眠。 卡卡睁开眼。东方微白。 血迹斑斑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人,血腥玛丽穿着鬼王的大衣,正蹲在壁橱前翻箱倒柜。脑袋埋进一只古旧的青铜衣箱,双手飞舞,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丢出箱外,活像只正在辛苦打洞的鼹鼠。 “哈哈~总算找到了!”“鼹鼠”兴奋的跳起来,砰的一下撞上箱子盖,痛的呜呜惨叫。 打了个哈欠,卡卡懒洋洋的问:“找什么呢?” “这个!”她把一只厚厚的信封递给卡卡,“我爹的遗书。很早以前就写好了。因为一直没死掉,所以越来越厚。” 卡卡表示理解。提前写好遗书,是斐真角斗士的传统——据说外国角斗士也一样。 血腥玛丽裁开信封,倒出来一本手抄本小书,还有一封信。 手抄本封面上写了五个字《鬼王秘法拳》。卡卡粗略翻看了一下,书**记录了七套“空手格斗技”——追幻影、三朵梅、连环套、将军锁、铁霸王、跌金刚、水中月。全是鬼王毕生武学的jing华。 信是兰斯先生的遗书。 血腥玛丽独自看完,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来,望着卡卡,忐忑不安的问:“喂,我要替爸爸报仇。你帮我?” “还用问?我们是好朋友嘛!两肋插刀。” “目前倒还不用插刀。你跟我一起出海,找一个无名小岛。”她把缅怀的目光投向窗外,望向海天交接之处。 “那是,曾经是吸血鬼的故乡。” , 第九章 鬼王秘法拳 “无名岛”并非真的无名,“无名”就是他的名字。 那岛也不是什么无迹可寻的世外仙山,任何一本航海手册上都有标注。 灰秃秃的石头山山,泥泞的沼泽地,一望无际的天和海——这就是无名岛的一切。 一踏上这座荒岛,卡卡立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魔力。 吸血鬼家族昔ri的辉煌早已埋葬在风刀霜剑的侵蚀中,黑暗统治者恐怖的威仪却历久弥新,让所有外来者为之心悸、俯首。 踏上故土的血腥玛丽神采奕奕,领着卡卡穿山越岭,按照鬼王留下的地图,找到了家族的坟茔。 就在母亲的墓前,玛丽向卡卡讲述了吸血鬼家族和鬼宝玉的故事。 鬼宝玉,吸血鬼一族的传家宝,黑暗统治者权力的象征。 鬼宝玉有子母两块,一向由家族的族长夫妇持有。因为吸血鬼家族是母系社会,因此女xing族长的地位必丈夫更高,持有的也是权力更大的“母玉”。 血腥玛丽的母亲是家族的长女,同时也是未来的族长。当她选中流落荒岛的人类军官作为丈夫后,就把“子玉”送给他,作为定情信物。他们夫妻就是吸血鬼家族最后的统治者。 说着,血腥玛丽摘下胸前的黑宝石挂饰递给卡卡。“这就是母玉。子玉在十八年前就被父亲吃了。” 任何生物吞下鬼宝玉后,都会拥有不死不老的生命,但同时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变成吸血鬼,一辈子见不得阳光。正因如此,鬼王兰斯才不得不躲在地下斗技场。 “作为人类生活在吸血鬼部落中,兰斯先生想必不会开心。你妈妈把鬼宝玉送给兰斯先生,就是希望他能变成吸血鬼吧。”卡卡深有感触的说。 “不是这样。”血腥玛丽摇头叹息,“爸爸变成吸血鬼,是为了给妈妈报仇…”她眼中闪过一片yin翳,呆呆出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别想那么多。”卡卡拍拍她的肩膀。 “你看,”他指着血腥玛丽母亲的墓碑,“兰斯先生回来了,你妈妈现在一定很开心呢。” “死都死了,开心有个屁用呀!”血腥玛丽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爸爸和妈妈的事情我不清楚,你总不至于丢下我一个人逃走吧?” “不至于。” 听了这话,她眉花眼笑。摘下鬼宝玉珍而重之的塞进卡卡手中。“这个,送给你。吃掉最好。”她目光炽热,那是以情感为燃料的烈火。 卡卡把她的手推回去。 “人类不能拥有。对吧?应该把它还给你爹娘。” “你例外。”玛丽说,“鬼宝玉戴在你身上,爹和娘一定会为我开心。”羞赧的低下头,她悄声说:“而且,你和我一样,都不是人类。” 卡卡不置可否,目光眺向远方,越过灰蒙蒙的沼泽,飘向山那边。 起风了,茅草齐刷刷的偏开头。 玛丽偷瞟了他一眼,看不出高兴还是生气。她忐忑不安的凑过来,强自微笑,**捶了他肩膀一下。 “嗨。我是乌鸦嘴,你知道的。” 卡卡站起来,夜风拂起额前发丝,遮住他的眼,也挡住她的视线。 “别傻了。”他**甩了下头发,神情恢复晴朗。 “不是人,我们还能是什么?”说着,他翻开她的领口,温暖的手掌抚上光滑的粉颈。 血型玛丽打了个冷战,双手攥紧。她昂起头,微微眯上眼睛,脸颊飞红。接下来会怎样?她有点害怕,更多的却是期待。 胸口蓦地冰凉,卡卡温暖的手掌离开了。她意犹未尽的睁开眼,发现卡卡已经帮她重新戴上了鬼宝玉。 “记住,我们永远是朋友。一起加油吧!”莞尔一笑,卡卡走开了。脚步落在落叶上,沙沙响。 “永远是朋友……”血腥玛丽喃喃自语。 此中有真意,yu辨已忘言。 按照鬼王的遗书,卡卡和血腥玛丽把他的骨灰撒在妻子坟头。 血腥玛丽哭了一通,恋恋不舍的离开坟地。卡卡找了个干燥的山洞,作为临时营地。山洞前临沼泽地,背后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山。因为地势较高,尽管外面yin雨绵绵,洞内却很干燥。 当天晚上,血腥玛丽和卡卡上山,一起学习《鬼王秘法拳》。短短三天,血腥玛丽就已经练的纯熟自如。而卡卡却足足花了一周才略有小成。 “哎呀……你也太笨了!”血腥玛丽得意洋洋的说,“更复杂的拳法也难不住我。这招‘水中月’,我还能加两个空翻儿呢!”说着她当真演练起来。卡卡默不做声的看完,不置可否。 “如何?”血腥玛丽本以为他会夸奖自己,不料卡卡却对她招招手,说:“来,咱们较量一下。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利害。” “哼!你自己找苦吃,怪不得我喔。”她自信满满的笑道。 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卡卡和她用同样的拳法,可使出来却有天壤之别。血腥玛丽那些漂亮纯熟的花招根本沾不着他的边儿,自己反被同样的招数打得苦不堪言。 “妈的!真倒霉……卡卡,你太狡猾了!”被击倒数百次的血腥玛丽再也爬不起来,躺在沙砾堆里一动不动。 “你还是不明白,”卡卡摇头苦笑。“玛丽小姐,你不是真正的角斗士,理解不了鬼王秘法拳的jing奥。我想,我们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了。”说罢他就回去收拾行李。 卡卡不再奢望血腥玛丽亲手为鬼王报仇雪恨。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或许能战斗,甚至能杀人,却不能理解斗士的尊严和理念。不能理解那深爱着她,在斗技场上为了自己和女儿的生存独自战斗的父亲。 卡卡不想白费力气。他认定血腥玛丽永远也学不会真正的“鬼王秘法拳”。 “别瞧不起人了!”血腥玛丽抢下卡卡的背包,泪汪汪的辩解道,“角斗士不也是人?不也是训练出来的?从现在起,你就当我是敌人,当我是真正的角斗士还不成?” “……说得轻巧。”卡卡摇了下头,径自钻进睡袋。血腥玛丽不依不饶的跟过来,趴在他胸口。卡卡望着她的脸,瞳仁漆黑深邃,宛如晴空夜sè,把庄严、神圣的理念,通过彼此目光搭就的桥梁,反馈到血腥玛丽心中。 “角斗士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孤独。想象一下:你站在空旷的斗技场上,脚下淌着同行的血。对手和你,能生存的只有一人。” “数以万计的观众在台下欢呼、呐喊,以你的死亡来证明门票的价值。你就值一张门票。” “全世界都是你的敌人,除了孤独,你一无所有。你战斗,与其说是为了延续生命,倒不如说是为了赶走孤独。” “角斗士是你终生的职业。你命中注定得死在角斗场上,你的工作,就是偏要跟命中注定对抗。” “你一次次击败对手,击败死亡。你活下来了,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你也祈祷,你也有信仰。可你知道神明不会眷顾于你——哪一具被拖进死门的尸体不曾祈祷上苍赐福?而当死亡来临时,又可曾有任何神明垂眷?” “你是被世人被命运被神明遗弃的人。你是角斗士。这些,你明白?” “我不明白。可我知道,卡卡,你会让我明白。”说这话的时候,血腥玛丽一直凝望着他的眼睛。卡卡看到了虔诚和信任。 “从现在起,这无名岛就是我们两人的斗技场。卡卡,敢不敢跟我分个输赢?” 在睡袋里翻了个身,卡卡淡淡的说:“再考虑一下。对敌人,我从不手下留情。” “不用考虑。我不怕。” 卡卡没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血腥玛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坚定、诚恳,可卡卡的目光却让她怀疑这样反而显得傻里傻气。 “我明白了。晚安。”卡卡闭上眼睛,休眠了。 这一晚,他们都没睡好。 半夜里,血腥玛丽滚到卡卡身旁,抽噎着叫爸爸、妈妈。 她梦游般拉开卡卡的睡袋拉链,想钻进去。一只手伸出来,扼住了她的喉咙。 血腥玛丽喘不过气来,惊然醒来。她血管暴涨,脸sè死白,喉骨刺痛。她快死了,可他还在**。 卡卡的黑眼睛冷冰冰,没有半点温情,宛若刚刚洗去血渍的刀锋。 “你想杀了我?!”她死命挣开他的手,悲愤的大叫。那叫声很尖利,仿佛钢针划破真丝绸缎。 她想,她和他都有点不正常。她需要他,想他抱着自己,吻自己的唇和眼。可他却伸出了杀人的手,那力量可以掐死成年河马。 就在她相信自己已经断气时,他松手了。 “忘了?我们是敌人。”卡卡站起来,冷漠的说,“斗技场上,你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你去哪儿?” “敌人不该睡在同一处。”他提起背包,摔开她的手。 “明天开始,这岛,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战场。请祈祷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掉你。如果能活下来,你就算通过试炼。”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血腥玛丽不知所措,怀疑自己身在梦中。噩梦。 “畜生……”她攥紧拳头,望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大骂:“混账!王八蛋!”却没让他停留片刻。 血腥玛丽伤心透了。都这种时候了,两个人不正应该同舟共济吗?可他,那混账的人偶男子,脑子里都想着什么呀! 两个人的战争?两个人就非得是敌人?不能是战友?为什么非得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和和气气的切磋不更好? 想当初,她可是对两个人的旅行抱着甜蜜的憧憬啊。当卡卡牵着她的手踏上无名岛时,她开心的一如伴着如意郎君蜜月的新娘。 “这是我的家。是我的家族的家。是我的根,我的血脉,我的天堂。而且有他在身旁,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幸福吗?”当初她就是这样欢天喜地的想。可现在…… 夜风送来寒意,夜的深处有闪烁不定的光,是远方灯塔讥讽的眼神。 巨大的孤独感扑面而来,她哭了。 “去你妈的!”血腥玛丽冲着卡卡消失的方向大吼,“凭什么?!凭什么我一定被你追杀?走着瞧吧!被杀的将是你——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家!” 我的家…… 的家…… 家…… “……cāo!”她对着回声破口大骂。然后歇斯底里的嚎叫,像头被jiān杀中的母狼。她哭的一塌糊涂,从里到外彻骨的凉。 , 第十章 两个人的斗技场 下雨了。她无处藏身。 她已经在荒岛上流浪了三天,期间只吃了几枚浆果,半根草茎。她一直在找卡卡,她才不相信他会真的抛下她。 她饥寒交迫,难过的想自杀。她远眺亚马逊港口方向,海天一sè,细雨茫茫。都在这混沌的冷雨中,一切模糊不清,没有温暖,也没有通往温暖的方向。她的心沉到绝望的谷底,这时,身后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卡卡!”她回头,她惊喜,她看着他迎着风雨来到自己身边。她飞奔过去,伸开手臂。她想拥抱他,可他却举起了军刀。 寒光闪过那刹那,她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冷酷。无血无泪的人偶的冷酷。 “我死了……”她无力的跪倒,仿佛全身的骨头全被那绝情的一刀砍断。她看见自己的血模糊的自己的眼睛,她头痛yu裂,她甚至听见了军刀切进头骨的摩擦声。她想大哭。却哭不出。 “记住,下次是刀刃!”卡卡从她额头上拔出军刀。锯齿交错的刀背被她的血染成亮红sè,然后被雨水冲淡,顺着刀锋滑落草丛。 血腥玛丽愤怒的跳起来。血肉模糊的额头布满深浅不一的锯齿伤痕,疼得她头晕目眩,几乎昏倒。 “畜生!”她拔出军刀,疯了似的冲向卡卡。 “你他妈!”她恨死他了。她以为他会拥抱她,会吻她,会安慰她,可他却一刀砍破了她的头。她悲愤yu绝。 他冷静的闪开刀锋,顺势夺过军刀。她不甘心失败,怒火烧红了她的眼,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只想杀掉他——这个让自己心碎的男人! 卡卡把这暴走的女人当成野兽,毫不留情的揍她,用她父亲的拳法。 “追幻影!” 一记左冲拳结结实实击中了她的胸口。右肘接踵而至,撞的她松开军刀,呻吟着蹲下,而卡卡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侧身前冲,凶猛的左勾拳迎接了她下压的颔骨。 “**的……你真打呀?!”她爬起来,吐了口血,凶猛的扑上来。 卡卡后退半步,jing确的闪开军刀,闪电般踢出一脚,重重抽在她胯下。 血腥玛丽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卡卡,痛得冷汗淋漓而下。任何有点儿人xing的战士,都不会对女人用这种下流的撩yin脚。 “畜……生……”她倒吸了口冷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置若罔闻,飞起一脚,靴尖yin险的嵌入血腥玛丽的左太阳**。眼前一黑,血腥玛丽当场背过气去。 还没等完全恢复神智,又被他一记前冲侧踢揣中胸口,飞出十米开外,一头摔进烂泥坑。 “这就是真正的‘三朵梅’。”卡卡走到她身前,冷漠的问,“学会了?” “学你个头!”血腥玛丽喘着气的爬过来,抱住他的小腿,没命的咬。 “不准用牙!”他声sè俱厉,毫不留情的踢她、踩她。 在角斗比赛中,咬人是犯规动作。因为只有野兽才用牙齿。角斗士与野兽唯一的区别就是不能咬人,这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偏要咬!咬死你!”她才不管什么狗屁尊严,她只想尽情满足报复的快意。 血腥玛丽的野蛮遭到了更野蛮的惩罚。他往死里打她。拳头和皮靴雨点般落在她身上。她想用头撞卡卡的小腹,却不幸碰上了更为坚硬的膝盖。她再次休克。 血腥玛丽终于放弃了。她没力气再咬他,而且她不得不承认——她不可能咬死卡卡。她躺在泥塘里一动不动,只有再他的马靴踏上胸口后才本能的抽搐了一下。 “你输了!” “我输了……”她无声无息的哭着,两眼无神,嘴巴却不肯示弱。“输了就输了,你又能把我怎样?” “那,请付出代价吧。” “代价?我什么也没有……”她全身湿透了,冷透了,心也冷得麻木不仁。“是不是要割下我的耳朵作为战利品?或者脱下我的裤子就地强jiān?”她凄凉的笑道。 “倒不至于。”他把脚缩回去,捡起她的军刀,掷向大海。 细微的寒光在yin霾的雨幕中滑过一条亮丽的弧线,打碎海面,贱起白莲般的浪花。稍瞬即逝。 “没收武器。不反对吧?” “反对有什么用?你不是已经那么干了?”血腥玛丽忿忿的想,“***臭男人!统统是蛮不讲理的公猪!真想不到……你***也不例外!” 可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已经没法继续憎恨他了。因为他已经把她抱出烂泥坑,回到他的新营地。帮她换下衣服,用洁白的毛巾和热腾腾的开水帮她洗拭每一寸肌肤。 她很满意他的温柔,陶醉其中。那个雨夜不再凄冷,他把她塞进暖和的睡袋,抱着她烤火。同时也烤把鲱鱼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她撒娇,要他喂。 他居然同意了,细心的剔除鱼刺,喂她吃鱼,喂她喝水。 她幸福的几乎晕倒。他却对她说,“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明天还是敌人。你可别忘了。” 然后就一丝不苟的讲解鬼王秘法拳,他说“今天打败你的那两招,就是“追幻影”和“三朵梅”。你那么聪明,又切身体会了威力,现在想必已经明白其中奥妙。” 她才不当回事儿哪。她发现现在的卡卡无比可爱可爱无比。她甚至爱上他了。 “我爹的拳法,当然厉害罗!不过我可不像你那么无情,往死里打人家。” 听了这话,卡卡失望的叹了口气,说:“你是这么想的?唉,那可不好。”他这么说,意思就是“看来我还是不够狠。而且,你也的确欠揍。” 她不会想的那么糟,因为她现在心中满是爱意。她想,“既然他现在不坏了,我就应该投桃报李。我可以对他稍微好一点儿。”她笑盈盈的揽住他的脖子,想说点儿体己话。可是没酒。不喝醉,她可不好意思一本正经的跟他谈情说爱呀。 她略一思索,决定这样开始。 “喂,卡卡。天气不错。” “……凑合。” “阳光明媚。”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环境幽雅。” “……你当我是傻瓜吗?” 她当然不是取笑他。她只是想“曲线示爱”,从天气谈起,慢慢涉及儿女私情。可这曲线实在太长了,爱情的影子还没露面,她先睡着了。 她做了美梦。梦见她和卡卡在岛上住下,结婚。她从肚脐里生出一大把一大把的小娃娃。 实在太多了。只好每五个编成一小队,用麻绳穿起来。天气好的时候,就挂在椰子树上晒太阳。下雨了,她扯着绳子把娃娃全部收回来,然后一五一十的数。咦,少了一个!她急得手足无措,到处找,找不到。 她快急死了,然后就急醒了。 睁开眼睛,山洞里空荡荡,卡卡早已不知去向。 她跑出去找。青山茫茫,碧海无垠,人在山中云深处。 “我们又是敌人了。”她想起他昨天的话,难过的想哭。 血腥玛丽终于发现——无名岛并没因为她是吸血鬼遗族而特别优待,她不学会野外谋生,一样会被活活饿死!很快的,她学会了捕捉一切能吃的东西维持体力,而且熟悉了岛上的地形。她可以杀掉任何野兽作为食物,可她知道,这岛上最危险最可怕的不是野兽,是卡卡。 血腥玛丽与卡卡的第二次遭遇,是在一片乱石丘陵。 血型玛丽发现卡卡跟踪自己后,立刻躲进乱石堆,用千斤巨石给自己打造了座堡垒。 心想,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进来。 之后只要卡卡一出现,她就用石头砸他,迫使他远离自己的领域。一直僵持到傍晚,他才放弃了攻进来的打算。形影相吊的走了。 血型玛丽大为得意,于是趁着夜sè出去寻找食物。刚走出堡垒,她突然想到,“我怕什么呀?那家伙晚上不是要休眠吗?哎!不如……” 拿定主意后,她欢欣雀跃的去追卡卡,一路跟踪到他宿营的山岗。果然,卡卡到家后立刻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玛丽蹑手蹑脚的钻进来。刚进门,一张大网当头罩下,紧接着脚下一软,跌进了他实现挖好的陷阱。 陷阱是个葫芦形,底部很宽,半径足有6、7米,上方狭小,无处攀爬,脚下是齐腰深的烂泥塘。 血型玛丽气得五内具焚,大骂卡卡“yin险狡诈,不是英雄。”一直骂到天亮,井口才出露卡卡的面孔。 “有本事就跳下来跟我决斗!胆小鬼!”血型玛丽挑衅道。 “好的。”他果然跳下来了。 “哈哈哈哈……坏蛋!你死定了!”如此狭小的地形下,空手格斗技能发挥最大效用。而其决定xing因素的,正是对战双方的力气。 卡卡会比她的力气大?当然不可能!血腥玛丽充满自信。 趁卡卡没站稳脚跟,血腥玛丽猛冲上去。双手一沉,紧紧锁住他的肩膀,膝盖同时重重吻上卡卡小腹。 卡卡踉踉跄跄的后退,脚下一滑,坐倒在泥淖中。血腥玛丽一直控制着他的肩关节——他不可能在这女人远胜暴龙的力气下挣脱——趁势一个空翻,有如玩叠罗汉的戏子,从卡卡头上翻过。 借着下落的力道,把他从泥浆里揪出来,摔飞出去,撞上阱壁,随后弹进泥坑。 “如何?这招‘连环套’滋味不错吧!”血腥玛丽洋洋得意的走过来。不料卡卡猛地的跳起来,一脚踢中她的小腹。 “你……”血腥玛丽瞪大眼睛,抱着小腹,痛苦的弯下腰。他已经是第二次用这种流氓招数了。 “将军锁!” 卡卡飞快的跳到她面前。右手锁喉,左手揪住头发,转身,过肩摔!血腥玛丽一头扎进泥潭,吃了一嘴泥浆,登时背过气去。 等她苏醒过来,已经身在陷阱外。 “你以为力气大就很了不起吗?”他冷笑着走过来,抽出军刀,抓住她的右手,按在礁石上。 “今天要教你的,就是——力气不等于实力。”说罢,他猛地挥下军刀。刀背重重砸在血腥玛丽手腕上,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血腥玛丽的手骨完全断了。她没命的嚎叫,哭得像只刚死了亲娘的小羊羔。 惩罚还没结束。那铁石心肠的人偶仍旧毫不留情,一拳接一拳,有条不紊的揍她。专挑最软弱的部位。 当血腥玛丽第三次从昏迷中醒来,全身上下早已伤痕累累。吸血鬼的体质能保命,却不能制止疼痛。她快断气了,可她不肯屈服。抽了个冷子抓住卡卡的手腕,**拗。 她知道,人偶虽然不怕受伤,可一旦骨头断了,就再也不会愈合。 卡卡及时抢回手腕,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她小腹上。血腥玛丽登时背过气去。醒来后觉得下体撕痛,血水流出库管。 “啊……”她惊骇的哭叫起来,“我完了!你把我弄坏了……” 那哭叫声是如此凄惨,铁石心肠的人偶也不忍悴听。 卡卡只好放弃折断她另外一只手的打算,皱起眉头说:“别哭。别怕。我帮你看看。”他把血腥玛丽抱回自己的新营地。剥了个jing光,丢在毛毯上。 “把腿分开。” “滚!流氓!”她歇斯底里的挣扎。 “乖。” “乖你个头……”她气极反笑。 笑了之后气也小了。心想,“可别真的受了内伤……”于是就乖乖的把腿分开。“大不了被强jiān,有什么可怕的。” 他用干净毛巾包住手,趴在她私处检查了好一会儿,摸的她全身无力,仿佛千百条毛虫在血管里爬。 “**出血。流了很多。经期到了?” “到你个大头鬼!”血腥玛丽臊得无地自容,心想“这家伙……怎么连这都知道?” “还有一个多星期呢!”血型玛丽就是因为知道不是经期才害怕。 “哦。”他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来,说“那就是处女膜破了。不要紧,先用棉纱塞住可好?”他以前在司祭院接受训练时,有学过这门课程。 “处女膜……塞住……”血型玛丽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等血腥玛丽醒来,卡卡已经走了,什么也没给她剩下。她一丝不挂的爬起来,发现自己唯一的装备就剩下腰间的宽皮带和脚上的长筒皮靴。 她举目四望,漆黑的荒原仿佛饱含恶意的猛兽,灰暗的天宇有如窥伺者邪气的眸子。 她怯懦的坐下,无可抵御的恐惧感淹没了所剩无几的勇气。 “妈妈,你在哪儿……我好害怕……”抚摸着胸前的鬼宝玉,血腥玛丽泪流满面。 ※※※※※ 大海把无名岛拥入怀抱,所有的亲昵全化作cháo冷的雨雾。 血腥玛丽站在石头山顶,腰上束着板带,上面挂着空刀鞘,脚上穿高统雨靴,除此之外一丝不挂。 当然冷。可她顾不得了。她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而现在,恰好有一只猎物出现在她视野中。 那家伙是一只高大健壮的黑熊,为了即将到来的冬眠准备了一身肥膘,粗壮有力的爪子拍碎海龟背甲就像捏碎鸡蛋一样容易。 看着那蠢家伙渐渐接近埋伏地点,血腥玛丽禁不住垂涎三尺,心想“今晚的烤熊掌有着落啦……要是卡卡对我好一点儿,就分一半给他吃。呸!才不哪!那个混蛋,去吃屎好啦~~哎!是他!” 血腥玛丽发现卡卡出现在山那边儿,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分明是在寻找她。 眼珠一转,血腥玛丽想到一条妙计,立刻搬起一块石头向黑熊丢去。等那家伙发现有人袭击,她立刻转身朝卡卡的方向逃去。 挨了天外飞石的黑熊勃然大怒,追着血腥玛丽拐过一个山坳。女人不见了,前面走来个黑衣小子。 “嘿!兄弟,见到红头发坏女人了吗?”它跑过去跟卡卡打招呼,伸出巨掌拍了拍他肩膀。 卡卡毫不犹豫的跳起来,给了它一耳光。 这下黑熊可恼了,气哼哼的推了他一把。卡卡踉跄的摔倒,顺势一脚绊倒黑熊。两个笨蛋当场扭打起来,滚做一团。 藏在石堆里的血腥玛丽心头窃喜。趁乱溜过来,打算捡个便宜。 这时卡卡已经挣扎着站起来,黑熊立刻晃动着庞大的身躯追上去。 “铁霸王!” 卡卡运起真气护体,硬接了黑熊一掌,抢身贴到他跟前,双掌前推,猛击黑熊柔软的小腹。 这招掌法是“铁霸王”中的杀手!,名曰“小天星”。看来柔和,实际暗藏杀招,真气经由双掌涌入小腹,外表没有伤口,五脏六腑却被当场震碎。 黑熊哀嚎一声,鼻、口、两耳喷出紫黑的污血,摇摇晃晃的栽倒,恰好压住促不及退的卡卡。 “哈哈哈哈~上当了吧~大笨蛋。”血腥玛丽高高兴兴的跑过来,蹲下来拍拍卡卡的脸,确信他的确已经窒息昏厥,这才推开死熊。 就在这时,卡卡蓦地睁开眼睛。血腥玛丽吓得放声尖叫,下意识的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脸。 “跌金刚!”卡卡翻身弹起,抬腿缠住她的右脚。 血腥玛丽以攻代守,右手飞快的扣住他的手腕,左手抓住他的头发向下猛拉——不成想拽下来的竟是一蓬假发! 卡卡趁机扣住她左手脉门,两人仿佛交配中的蛔虫,四肢紧紧纠缠在一起。 血腥玛丽惊惶失措。只顾着挣扎,竟被卡卡一记凶猛的头槌撞中了鼻梁,登时满眼金星崩shè,涕泪横流。 卡卡得势不饶人,头槌一击紧接一击,***般落在她脸上。她的鼻血染红了他的额头,恍若修罗厉鬼。 “求求你,饶了我吧……”她泪眼模糊,哭着哀求道:“请别再打我的脸……求你了……” 身体受伤可以愈合,鼻子被打塌,一辈子就破了相。对一个女人——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人——而言,没有什么伤害比这更严重。 他犹豫了一下,勉强同意了血腥玛丽的乞求。 可他知道,对于一位角斗士,虚荣心这玩意可是致命的弱点。如果敌人知道你是女人,知道你怕破相,肯定会专门打你的脸。 “必须彻底斩除她的虚荣心和羞耻感。”他告诉她,“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于是,他把她按在死熊的背上,用冰冷的刀面打她光溜溜的屁股。 每打一下都火辣辣的痛。虽不很重,却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年轻姑娘被人剥光了衣服打屁股,没有比这更大的耻辱。 血腥玛丽不堪凌辱。她想嚼舌自尽,却被他发现,用皮手套塞住嘴巴。 她绝望的回头,看着雪亮的军刀一下又一下落在自己臀部上。那两半丰满的小丘已经被打的充血,每次刀背落下,就针扎般的刺痛。更大的威胁来自内心,谁知道他会否调转刀锋? 血腥玛丽相信他干得出来。 军刀抬起,落下,再抬起,她的心也随之抽搐。“我快死了。”她哭着想。每被打一下,灵魂似乎也随之四散分离,渐渐消弭。 她放弃抵抗,无力得趴在血淋淋得熊背上,小腹一阵酸麻,尿液不受控制得流出来,随即感到两腿之间暖烘烘。她嘴里咕哝了一句脏话,然后陷入了——不同以往的,由极度痛苦、羞辱中升华出的,倒错的——美妙的休克之中。 这次昏迷维持了不到十秒。等她醒来时,发现他仍在执行着酷刑,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失禁。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羞耻或疼痛,只觉得军刀打在屁股上,凉冰冰得很难受。 于是她扭过头去,对他说,“不要用刀。用倍看小说。” 卡卡换成手后,她不再叫。改成呻吟,潺潺涌出的唾液浸透了手套,顺着嘴角流下来。 ……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摘下另一只手套,把暖烘烘的手掌放在她大腿之间。 他摸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快乐的痉挛,神经幸福的跳舞。 可心里却很难受。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永远也没法洗清的侮辱,而且也不知道该怎样报仇。因为她发现,他的手已经驱散了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对他的憎恨,而**时他在她后颈的那一吻,更让她发出自己都深感羞耻的尖叫。如此嘹亮,有如军号。 等她恢复神智,腕骨已经被接好,阳光亮的刺眼,四野寂静,耳畔惟有风声。 血腥玛丽灵敏的爬上衫树梢头,举目眺望,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在觅食时无意中发现了卡卡的营地。她欣喜若狂,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她躲在树上观察卡卡的作息规律,三天三夜没合眼。她知道光凭蛮力不可能取胜。她冥思苦想。很快的,嘴角露出狡黠、危险的微笑。 血腥玛丽掐死了一只小狼,把它的血吸干,用来补充所剩无几的体力。她趁卡卡外出寻找自己,潜入了他的营地,把狼尸体丢在睡袋中。她偷了他的军刀和一套衣服,然后把卡卡的一只手套丢在狼窝,耐心的等待着。等到悲伤的母狼外出寻找仇人后,她就在卡卡和狼窝之间的必经之路上,用坚韧的树藤作了个完美的陷阱。 母狼造访了卡卡的营地,发现幼子的尸体后狂xing大发,把他的粮食和炊具全部破坏。半个小时后,卡卡回来了。发现营地被洗劫后,他异常愤怒。立刻去追行凶的母狼,这些,血腥玛丽都看在眼里。她高兴极了。她知道卡卡上当了,自己几天来的辛苦没白费。她从树上跳下来去追卡卡。果然,他踩中了陷阱,象只倒挂的风鸡。她兴奋的发抖,拔出军刀,咆哮着冲上去。她要狠狠的揍他,要用刀背打他的屁股,要阉掉他的阳物,***,她兴奋的不行了。 可等她冲到卡卡面前,他却凭空消失了。空荡荡的树藤套子在风中摆动,似乎一只讥讽的眼眸。 “水中月!”空中传来他的怒吼。 她本能的抬头,刚好迎上他的眼睛。他头下脚上,仿佛一只倒挂的蝙蝠,悬在她头上。她想逃,来不及了。他勾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臂压住她的后颈,然后是喀嚓一声脆响。她窒息了。 “完了……”失去意识前,血腥玛丽认定自己的喉咙碎了,脖子也断了。 醒来后,发现下巴有点痛。脖子和喉咙完好无损。那声脆响,是下巴脱臼时发出的。尽管如此,她的处境仍然很凄惨。她被倒掉在树藤上,那本是她自己设下的陷阱。 “这对你的惩罚。”他冷漠的告诉她。 “不过,还是要恭喜你。”他已经把七招“鬼王秘法拳”都教完了。“只要打败我,这场试炼就结束了。” 血腥玛丽被倒掉了一整天。不时有狼在她面前跑来跑去。公野驴冲她的嘴翘起红蜡烛状的生殖器。她面带妩媚微笑,吸引它把那玩意儿凑近,然后一口咬住,死命的咬,咬牙切齿的咬。 驴子发出诗人赞美世界末ri般的慨叹,一瘸一拐的跑掉了。血腥玛丽吐出半截驴**,心想“我要这样咬他!狠狠的咬!一辈子也不松口。”这样想着的时候,太阳晒得她皮肤泛红,一阵诡异的风冷不丁拂上脊背。这时候,她正想象着他的阳物,然后又想象着他那巨大的玩意儿进入自己身体的情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头晕眼花……然后是万籁俱寂的轻松,仿佛身在云端。 天亮后,卡卡把她放下来,帮她按摩僵硬的肌肉,从上到下,颈肌、背肌、臂肌、腿肌,甚至连胸肌和腹肌也没遗漏,让她偷偷的**了三次。等他离开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他了。可他,却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这真***太不公平了! “且慢!”她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不把我当成一回事?”不见得吧……”她决定赌一把。用自己命作赌注。 , 第十一章 最后的吸血鬼女王 这次她径自去找卡卡。她轻松的找到了他的巢**。当她出现在他面前时,她胸前佩戴着母亲的遗物“鬼宝玉”,腰间系着宽大的蛇皮腰带,挂着一把自己磨制的石头刀,穿着高统军靴。除此之外,一丝不挂,**的**被阳光晒的泛红,火红的短发海风中婆娑舞动。 他惊讶的注视着她。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杀气,他知道,这次血腥玛丽下定了必死的决心。这才像个真正的战士。他深吸了口气,做好迎战准备。 她举起石刀,冲他嫣然一笑,然后刺向自己小腹。石刀太钝,没刺穿,然后她继续。她在他面前自杀。他惊呆了。他想冲过来,她发现后,冲他冷笑:“站住!混蛋,你给我好好看着!”她用石刀戳穿自己的肚皮,血水和肠子流出来,她拿头撞岩石,撞的头破血流,她解开腰带,勒住自己的脖子,勒的口吐白沫。 “你疯了!”卡卡冲上来制止她。他抱起奄奄一息的血腥玛丽,飞快的帮她止血、包扎伤口。 血腥玛丽悄悄睁开眼睛,露出残忍的笑容,举起石刀,狠狠砍在他后脑上。 她终于逮住了他的破绽。那就是,他并非真的冷酷无情,他的确是在乎她的。 “**!”……她两眼血红,心中只有杀意,她骑在他背上,把他的头按进泥淖,每骂一次,她就砍他一石刀。直到露出白沙沙的脊椎骨,才恍然惊醒,抱着奄奄一息的卡卡死命的摇晃,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悲鸣,比哭还难听千万倍。 “你赢了。”卡卡睁开眼,嘴角挤出惨笑:“现在,你是真正的战士了。” “你死了吗?你不会死吧?你死了,我也不想活。”血腥玛丽哪还有心思听这些,慌乱的手足无措。两只手全用来堵卡卡的伤口,却把伤势弄得一塌糊涂。 “别管我,想想自己!”卡卡微笑。“笑一笑,想想战士的荣耀。” 血腥玛丽愣了一下,强迫自己作出笑容。尽管难看,却帮她找回了心神。 她背着卡卡回到山洞,帮他包扎伤口。烧水。把他抱在怀里,不准他睡。让他说话。就像他当初拯救她那样拯救他。 “卡卡,小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男女**……jing子与卵子相遇……” “啪!” “干吗打我?” “错了!只要男人和女人同床睡觉,小孩子就会从肚脐里冒出来。” “下一个问题。老鼠和人有什么不同?” “老鼠不会吃老鼠。” “啪!” “错!老鼠不会调制鸡尾酒?” “接下来。凯旋兰为什么只在三月开放?” “因为花期在三月,阳光和温度……” “啪!”“又错啦!因为猫儿叫chun!” “还有。斐真最厉害的女英雄是谁?” “……是血腥玛丽。” “叮咚~回答正确,加100000分!^0^” 卡卡的伤势很重,可对于人偶来说。这算不了什么。人偶纤维化的身体失去了生长能力,却拥有超强的生命力。如果说人类的身体是嫩绿的树苗,人偶的身体就是盘根错节的古松。人类易受伤,但韧xing强,骨头断了也可以重新接上。人偶不怕刀剑,可身体缺乏弹xing,一旦骨折,只能报废。而卡卡则介于两者之间,他是饱经风刀霜剑洗礼的青松。他什么也不怕。 “明天我们就回家。”等他脱离危险,血型玛丽坦然承认,“这岛不是我的家,我更喜欢亚马逊城。” 就在这天黄昏,卡卡发现血腥玛丽不见了,外面下着细雨,离子夜还有两个小时,他得尽快找到她。 他到处找她。他在旷野中喊她的名字,终于在一片荒凉得坟茔前找到了她。那里是吸血鬼家族的坟墓,血型玛丽正抱着一块墓碑痛哭。 雨一直下。卡卡走过去,在她身旁跪下。跪在她父亲母亲坟前,他希望自己不至于打扰这家人。 他嘴里喷出白气,血型玛丽也是。天不那么凉,可是很湿,抓过一把能拧出水来。她还是一丝不挂,只有皮带、腰刀和皮靴。还有鬼宝玉。她跪在冷雨里,抱着更冷得青石墓碑,她浑身的皮肤绷紧,像某种动物的化石。 她闭上眼睛,说“很难过。因为明天就走了。突然觉得这岛就是她的家,她只能在这儿过一辈子。她的身体可以在天涯海角流浪,可她的心只能岛上安息。因为她是吸血鬼的女儿,她哪儿也到达不了。只能留在这岛上。” 卡卡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也觉得血型玛丽应该留下。记得那个雨天,他在山上追杀血型玛丽。他站在光秃秃的山顶,背对着呜咽海,头上顶着灰蒙蒙的天,注视着山下沼泽地里的血型玛丽。她踯躅独行,看起来是那么洒脱。她**的**沐浴在冷雨中,比凤冠霞帔的女王更自信。从那时起,他就知道,她是这岛的女主人。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止血型玛丽,世间万物都有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地。那是心灵的乐土,乞丐和国王都一样。 想到这些,卡卡悲从心头起。他的乐土又在哪里?他在哪儿都是异类。 “父亲原来是个海军副官。”血腥玛丽告诉他,逃出无名岛那天,她已经满周岁了。清晰记得母亲在後面追父亲,求他回来。 父亲不肯,推开母亲,逃到自己造的小木船上。母亲死死拉住船舷不肯放手,父亲就开火枪打他。本来想吓唬母亲松手,没想到船不稳,打瞎了母亲的眼睛。父亲惊呆了。 母亲跪在海滩,捂著血淋淋的眼睛愣愣出神。族人要抓回父亲杀掉报仇,可是她死也不肯,阻止任何人动手。父亲带著我漂走,远远的还能看到母亲跪在沙滩上,傻傻的凝望。 那个黄昏,血渍染红了夕阳。 等到母亲的身影终於消失在海平线上,我大哭,哭著要妈妈。这时候,远方才突然传来她悲痛yu绝的哭泣。 後来父亲回到军队,长官骂他是逃兵,父亲气不过,就说了无名岛和吸血鬼的事情。 长官很想剿灭吸血鬼,却骗父亲说“要亲自证实他没说谎”。父亲就信以为真了,带著军舰回到无名岛。 父亲抱著我站在甲板上,远远的,看见无名岛的海滩浮出海面,然後浮出海滩上的母亲。 母亲一直守在海滩,等我们回家。当她如愿以偿的看到父女两人的身影,又哭又笑又跳。可下一瞬,就被箭雨贯穿。 所有的吸血鬼都被杀害。想阻止暴行的父亲被关进仓房。半夜里,他吞下鬼宝玉,拥有了吸血鬼的力量。偷偷逃出来,杀光了全船士兵,抱著我逃走,并且点燃了船尾的油桶。 之後流落到亚马逊城,把我送到孤儿院寄养。自己化名鬼王,在地下斗技场当了角斗士。 “现在,他们终於团聚了。”血型玛丽突然转过身来,眉头深锁,眼中写满迷茫。 “我一直不明白,爹和娘是真心相爱吗?” “想必是的。”卡卡答道。 “那麽,”她仰起泪水潸然的俏脸问,“他当初为何非得离开不可?为什麽非得抛下心爱的妻子?他发疯了吗?!”倘若当初不离开无名岛,後来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 “不是,”卡卡告诉她,“你爹没发疯。倘若换作我,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当两个人相遇时,悲剧已经注定。离别也罢,厮守也罢,改别的只是悲剧的形式,内容始终如一。 “为什麽?” “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说罢,卡卡走到坟前,深深鞠了一躬。人这东西,只有爱情还远远不会满足。 “那,这里是你的家吗?卡卡,你愿意和我一起留下吗?” 他没回答。拔下坟前的衰草,扎成一个小花冠,戴在她头上。 “万岁,”他冲她微笑,敬礼。 “最後的吸血鬼女王。这里,是你一个人的王国。”卡卡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他有自己的家。等到任务完成那一天,他必须离开无名岛离开亚马逊回自己的家。 “为什麽?!”血型玛丽哭了。“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呀?” 他不能说。他的卡奥斯王的特使。他的工作是国家机密。他必须守口如瓶。 让人心酸的沈默。 卡卡想,“我应该安慰她”。於是他走过来,**拥抱她的肩膀,贴在她耳畔说,“别哭,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她软倒在他怀中,抽泣著问:“只是好朋友?” “不能再好的朋友。” “那,咱们做那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她苦涩的笑了。用冻僵的手指帮他解扣子。扳住他的肩,倒在湿冷泥泞的墓地上。她缠住他的腰,小声细气的说“我才不要做最後的吸血鬼女王。我要给你生大堆小吸血鬼。我的家族,永远也不会灭亡。” 除去衣物的遮掩,血腥玛丽的**比卡卡想象中更美好。她上身很结实,肩宽而浑圆。尽管胸和肩部的肌肉发达、有力,却还不至於变形。**高挺,形状优美,因为紧密的附在胸肌上,显得异常结实,甚至有种冷峻、细腻的雕塑感。 腰肢纤细,髋部突然变宽,有如冲出入海口的河水。大腿丰满圆润,大量的体力活动使小腿显得紧绷绷,腹部没有丝毫赘肉。 卡卡吻了她的嘴唇,冰凉柔软,滑腻的粉舌生涩的蠕动,勇敢的迎接外来访客。他们尽情品尝著对方,直到窒息。 血腥玛丽说,她想在上面,因为不能在爹娘面前让男人欺负,所以她要欺负男人。 她骑在他身上,一起一落,**随之起落,**嫣红上翘,**紧绷绷。看起来像细砂纸打磨过的陶瓷,摸起来却象冰冷的秋梨。 他抱著血型玛丽,感受著自己在她体内滑动。 她背後,天上是白茫茫的雨帘,地上是烂泥巴,再远,是暴躁的大海。他想,“我们现在,到底是**?**?还是生殖运动?” 他们都年轻,无论身体还是神经,快感也无可挑剔。可卡卡却宁可相信这是一种仪式而非男女欢好,因为气氛实在太悲凉。他不想这样。他非常喜欢血型玛丽——尽管没有达到爱的程度,至少是好朋友。能**却不相爱的好朋友,恐怕比会下蛋的公鸡还希罕。 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好一点。她实在吃了太多苦,况且其中有份量不轻的部分来自於他。於是他坐起来,把她拉进自己怀中,用手和唇爱抚,用身体语言教导她怎样才能享受而不是忍受**。 此时血腥玛丽正极目四野。看到的都是灰蒙蒙的水雾。水雾仿佛落在身上,伪装成水滴——其实是名为悲凉的小虫——钻进皮肤。 血腥玛丽的**被他的阳物塞满,他的温柔和技巧给她带来了的快感,远比青涩鲁莽的她带给他的更多,可她不得不面对他不爱她的事实。 她实在搞不懂其中原由。 他们是异xing好朋友。 他们可以**。 我基本爱他。 以上三个无可挑剔的真命题居然***得出个他不爱自己的结论,这到底是那儿出了岔子?而且偏偏出在他们身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弄人。 这时他坐起来,主动抱住她。她有点错愕,随即发现他调皮的大手把自己的身体挑拨的热情如火。这让她感到难为情,可不得不承认很快乐。 她闭上眼睛,趴在他胸口,爱抚他粗壮的胸肌,结实的颈子,感受著他可怕的分身在自己**里攻城略地,无处不在,残暴不仁,专横跋扈……更要命的是他的手,居然摸到了**後方那肮脏的孔道,蘸著xing液的手指冰凉滑溜,一根根细数著菊门的褶皱。 此举过於刺激。血腥玛丽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冷战,随即感受到火热的jing液在她体内喷shè,把悲凉和寒冷全部驱逐到体外,铺天盖地的快感劈面而来。 “畜生~~~”她放声尖叫,热泪盈眶,滩倒在他胸口一动不动。她气死了。因为她的身体居然比她的意志更薄弱,她已经彻底沦陷了。**因剧烈的痉挛而抽痛,小腹火辣辣的刺痛。 “现在”,她幽怨的想,“我俩联手把我自己给毁了。” 既然已经被毁了,就什麽也不怕了。 第二天还是yin天。血型玛丽决定再被“毁”一次。 这回是在营地做,感觉不错。 因为是白天,来来往往的过客比较多。鹿啦狼啦豺狗啦总是不怀好意的在门前溜达,时而驻足,用高山仰至的神情注视著他们。 血型玛丽气不过,就破口大骂,随手抓起枕头茶杯之类的东西砸过去。 再後来,一只野驴跑过来。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们看个不停。不光看,还发出古怪的叫声。 血型玛丽怀疑它故意学自己的**声,於是异常恼怒。 “看个屁呀!”她冲偷窥者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仿佛有伤风化的是它不是她。 “羡慕吧?”当她发现那是头母驴後,就抱著卡卡的头炫耀说:“这是我男人——最棒了!我的哟~” 野驴嘶鸣了几声,悻悻的跑掉了。 血腥玛丽想,“那畜生准是chun情勃发,回去找她老公干那事儿去了。哎?她老公那玩意儿不是被我咬掉了嘛?嘻~哈……哈哈哈哈~yu求不满的小母驴,好可怜哦……”想到著,她心满意足的哆嗦了一下,又扭动了几下,很快就**了,趴在他胸口猛打摆子。 再後来,太阳出来了。他们驾著小船离开无名岛。 望著渐渐远去的小岛,血腥玛丽潸然泪下。突兀的抓住卡卡的袖子,她说:“你看,那岛原来这麽小。真***!原来这麽小!这麽小……”当初在岛上,她以为那就是全世界呢。 “我们还会再回来。会吧?” “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你陪我?” “那还用说。我们是好朋友嘛。” 风大了,血型玛丽把脸藏在他怀里,打了个娇慵的哈欠,像只远足归来的猫。 , 序章 复仇女神 前言: 1)这一集,包括《血腥玛丽》的后半部分,以及《卡卡》(第四集)《姊妹花》全文。 2)因为《血腥玛丽》过于悲凉、压抑,《姊妹花》就刻意营造出轻松、明快的氛围。希望大大们能喜欢。^_^ ※※※※※br> 从市政广场往东走一百米,有栋挺土气的大宅子,无论您何时经过,总能听到小孩子开心的笑声飘出院墙外——没错,这儿就是joke孤儿院。“老伙计皮货店”就在孤儿院二楼。 joke先生的父亲是皮匠,干了一辈子,祖父也是。joke先生本人前半辈子也是皮匠,后半辈子发了财,一半花在孤儿院上,另一半用来投资的斗技场。斐真各大城市都有joke孤儿院,各大斗技场也或多或少都有他的股份。可祖传的“老伙计”皮货店却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joke先生喜欢孩子,喜欢勇敢的角斗士,可最喜欢的,还是这家皮货店。在这里,他能嗅到祖先的味道。 两位年轻的客人走进小屋时,joke先生正在聚jing会神的琢磨那块龙皮呢。他已经很久没动手作皮活儿了,现在不用再靠这门手艺为生。 今天joke先生破了例。起因是那块龙皮——货真价实的红龙皮哟!小家伙才200多岁,还是个婴儿呢。不久前妈妈得了牙周炎,死了。小家伙伤心的不行了。心想“再也没人给他唱摇篮曲了”。越想越伤心,抱着枕头一路哭着飞上雪山顶,往下一跳…… 被旅行者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冻成了冰砣。joke先生托人买到一块皮,两尺见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心想“得闲的时候可以作副手套”。 他用陈醋配上浓盐水,把龙皮浸泡了三天三夜,用剪刀拆成毛坯,找来天蚕丝和秘银线,密密得缝合。用金刚石磨制了十个带刺的护指,一枚枚套在手指上,缝结实。如您所见,这是一双作为武器使用的拳套。joke先生认为只有做成武器,才对得起珍贵的龙皮。 卡卡和血腥玛丽进来时,他已经给手套装上了银护腕,正用一只小煎锅烘烤这件完美的艺术品。只消把醋和盐蒸出来,这宝贝就会再次变得刀枪不入了。 “您好,joke先生。冒昧打扰,尚请海涵。”等他放下煎锅,卡卡走上前来礼貌的打招呼。 “哦……是你呀,小伙子。自己倒杯茶吧。”摘下老花镜,joke先生热情的招呼他坐下。 “那个红头发姑娘也过来坐。啊……天哪!你……你不是玛丽那个小淘气嘛!快过来让我瞧瞧,长这么大了,都认不出来啦!” 血腥玛丽走过来甜甜的叫了声“joke爷爷”,罕见的乖巧。老joke欢喜的合不拢嘴,嘘寒问暖,亲热的就像亲祖孙。血腥玛丽从小就在这座孤儿院长大,直到十六岁才离开跟父亲一起住,对joke先生就像亲爷爷一般爱戴。而老人家也特别喜爱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头发小姑娘,不住口的问“你现在是不是还那么淘气?是不是还像个假小子似的乱来?肯定没找到老公吧?哈哈……那是不用说的,没人敢要你呀。” 血腥玛丽:“不要说的那么直接嘛……-__-” 等他们亲热够了,卡卡才说明来意。“想加入雅尔哈康俱乐部,成为ziyou角斗士。”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首先是为了替兰斯先生报仇。只有在斗技场上,血腥玛丽才能亲手杀死“绞杀者”里昂而不必担心坐牢。 至于卡卡,则怀着更重要的目的。准将、元帅,大先生、女皇,这些神秘人物,统统与地下斗技场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为了完成卡奥斯王的任务,他必须打入这个庞大组织的内部,伺机揭开真相。 “你们想当角斗士?!”joke先生打量着他俩,一脸不以为然。 “不,只有她。”卡卡笑着拍拍血腥玛丽的肩膀,“我想当清洁工。” “喔……一个姑……娘……家……角斗?哼……乱来!”joke先生扳起脸,一口回绝。 卡卡含笑不语,给血腥玛丽使了个眼sè。吸血鬼女王走上前来,捡起joke先生做活儿的那把jing钢剪刀,伸出两根手指,喀嚓喀嚓的剪成三截废铁。 老头子看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后,才干巴巴得问:“你俩结婚了没?” 血腥玛丽先看了卡卡一眼,然后遗憾的摇摇头。 “赶快结婚,今晚就洞房花烛。加把劲儿多生几个宝宝,免得将来死在斗技场上绝了后。” 两人面面相觑,怀疑老头子发了疯。 看着他俩的窘相,joke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别当真,只是开个玩笑。” 两人如释重负,不约而同的想“这老家伙何时候才能改掉乱开玩笑的坏毛病”。 “喏……接着!送给你的。”joke先生把龙皮手套丢给血腥玛丽,一本正经的说,“本人——mr.joke——以工匠的名义宣布,该龙皮手套从此命名为‘红毛小丫头之拳套’。” “去你的吧!”血腥玛丽终于忍无可忍,“既然送给我,就该由我来命名。就叫……就叫……”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华丽的龙皮手套,她意味深长的说:“……我还没想好。” mr.joke:“……”……-;; 卡卡:“……”◎0◎ “哎?joke爷爷,你这是怎么啦?干吗口吐白沫呀?” “卡卡!不准再翻白眼儿,快帮我想个好名字啦……” 揉着笑到肠子打结的肚皮,卡卡呻吟道:“唉……我说,就叫‘复仇女神之拳套’可好?” 血腥玛丽闻言大喜,戴上龙皮手套,狠狠赏了他一记铁砂掌。 “很好!我喜欢!简直***非常之好!” 从此以后,血腥玛丽就以“复仇女神”为绰号,成为了雅尔哈康俱乐部的签约角斗士。她的第一场决斗,对手就是杀父仇人、参孙俱乐部的王牌角斗士——“绞杀者”里昂 自从杀死鬼王兰斯,里昂一跃成为参孙俱乐部的王牌角斗士,随着地位提升,这厮越发得意忘形。自诩为亚马逊城三大地下斗技场的no1.就连号称“斐真格斗王”的k也不放在眼里,余子就更不消提了。 他最近听说在斐真做巡回表演的“罗摩格斗王”阿力沙子爵在其他城市百战百胜,很是扫了斐真人的脸面。又听说阿力沙子爵的下一站就是亚马逊城。 为了迎战此人,三大俱乐部老板决意由三大俱乐部各选出两名代表,举行一场淘汰赛。优胜者届时将在市政广场与阿力沙子爵公开对决。 里昂踌躇满志,决心趁此良机击败k,然后再当着全城市民的面一举打倒阿力沙子爵,成为当之无愧的斐真格斗王。当他得知自己的初赛对手竟是一个从没参加过角斗的新手时,更觉得胜券在握,直到裁判官再三催促,才懒洋洋的踏上斗技场。 “绞杀者”里昂傲然出场,高举右手,向欢呼的观众致意。不等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他就径直走到对手面前,轻蔑的打量了那黑衣小子几眼,不可一世的问:“自不量力挑战里大爷我的鼠辈,就是你小子?” “您搞错了,里昂大爷。”美少年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铁!和扫把,“我是清洁工,不是角斗士。我的工作是给您收尸。” 里昂勃然大怒,刚想发作,却见那少年指着他身后说:“您的对手在那里。” 里昂扭头一看,不由得失声惊叫:“兰斯!你……你还活着……” 那人身穿海军次将制服,戴着鬼王面具,赤手空拳,可不正是鬼王兰斯的装扮?等他回过神儿来,才发现那人个子比兰斯矮的多,身材也不像男人。 “***……你……你到底是谁?” “复仇女神。”面具背后传出年轻女人的嗓音。 “复仇女神?哼哼……无名小辈!女人最好去ji院卖身,斗技场不是你们撒泼卖疯的地方!”裁判官宣布比赛开始后,里昂渐渐镇定下来,心想“一定要好好教训这装神弄鬼的小娘们儿!” “喔?无名小辈?”“复仇女神”不急不缓的朝他走来,“里昂,你的下巴还没完全康复吧?” 被血腥玛丽痛打是里昂最引以为耻的伤疤,如今被她当面揭穿,一股无名怒火陡的升起来。 “臭婊子!本大爷会教给你怎么用那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儿……”他**着扑上来,伸手去抓“复仇女神”的面具。 “复仇女神”不为所动,等他冲到跟前才突然向前跨出一大步,双掌挽成莲花形,风驰电掣的撞向里昂小腹。 “绞杀者”没想到她会施展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儿,慌忙抬起膝盖去挡。 “铁!霸!王!”女斗士吐气开声,双掌陡然加速! “铁”字出口,里昂腿骨粉碎:“霸”字出口,双掌击中“绞杀者”的小腹,连同粉碎的膝盖骨,一同压进腹腔,“小天星”掌力瞬间爆发,五脏六腑震成肉糜:“王”字出口,里昂口吐鲜血向前扑倒,被“复仇女神”一击膝点撞中面门。犹如死而复生的水蛇,里昂猛地仰起头来倒飞出去,五官血肉模糊。气绝前的刹那,他认出了复仇女神火一般的红发。 “你……血腥……玛丽……”他后悔参加今天的角斗,可惜为时已晚。 寂静持续良久,旋即台下哗声大作。观众全被“复仇女神”豪快、暴戾的战斗技巧惊呆了。等回过神儿来的裁判官宣布“复仇女神”得胜时,血腥玛丽摘下面具默默祈祷:“爸爸……安息吧……您看到了吗?女儿已经开始为您报仇了……” 比赛开始后,卡卡混进更衣室,轻车熟路的钻进空衣箱。竖起耳朵,凝神窃听隔壁会议室里的谈话。 通过这几天来的观察,他已经摸清了赌博cāo纵者的活动规律。每当有实力悬殊的比赛时,他们就会聚集到更衣室隔壁的小会议室观战。理所当然的,这场比赛也一定会大爆冷门——正如血腥玛丽战胜“绞杀者”里昂——进而使cāo纵者获取暴利。 会议室内一共三人,弗朗西丝、亚克,以及准将。通过他们的谈话,卡卡大体解开了几个疑团。 首先是他们的组织关系。 cāo纵斗技场赌博的最高领袖是“女皇”,听他们的口气,这位夫人似乎掌握了全斐真的斗技场业,可谓一手遮天!卡卡又联想到花都三大斗技场的情形,以及从天王寺默子身上得来的情报,这位“女皇”的势力范围似乎并非仅仅局限於斗技场,甚至连代表王国神权的“始祭院”里都有她的爪牙。以此推之,其他行业也极可能有她的势力。说她是“女皇”,也许并非夸大其词。 该组织在亚马逊城及其附近中、小城市的全权负责人是“大先生”。这厮也是个神秘人物,至今为止也不晓得其真实身份。 再往下就是负责实际工作的弗朗西丝和亚克,地位也就是马前卒儿。 准将不属於该系统,他的顶头上司是“元帅”。卡卡假设这位“元帅”与当初指示皮埃尔总督造反的“元帅”是同一人,那么很容易就推论出——“元帅”应该是位高级官吏,至少比总督更大。 种种迹象表明,准将在亚马逊城的工作主要有以下两件。 其一,追杀鬼王兰斯。 其二,夺取鬼宝玉。 然而事实上鬼王兰斯是死於“女皇”系统手中,由此可见,“女皇”和“元帅”根本就是一家人! 目前准将除了夺取鬼宝玉的工作,还兼差为“大先生”做事。从多次观察来看,这家夥俨然就是“大先生”的代言人。事事以“大先生”的名义发号施令,而弗朗西丝和亚克也对他惟命是从。以至於卡卡不得不怀疑,“大先生可能就是准将本人”! 至於准将的身份,卡卡还有一条线索。假如他的猜想不错,准将的另一个身份应该就是青狼帮老**撒尔。 倘若真是如此,还有一点解释不通。 上次法撒尔袭击血腥玛丽时表现出来的实力比准将差了十万八千里,假如他当时真心想胁迫血腥玛丽,为何隐瞒实力?“难道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以至引起了他的jing惕心,所以才刻意隐瞒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卡卡只能得出这个很勉强的结论。 角斗结束后,密室内的三人从另外一道门离去,卡卡不便跟踪,只好钻出衣箱,提着扫把去打扫斗技场。还没出门就撞上了血腥玛丽。 “复仇女神”凯旋归来心情不错,抱着卡卡又说又笑又撒娇,亲热得不得了。 趁着换衣服得空儿,卡卡把窃听到的情报和自己的推测讲给她听。 “如此说来,‘青狼’法撒尔就是揭开谜团的关键人物!我们去把他逮住,然后严刑拷打,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卡卡豁然开朗,“你说的对!我们这就去找法撒尔!”这就是所谓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_- “嘿嘿……还是我聪明吧。跟我来……青狼帮的老巢就在海边!” 血腥玛丽匆匆出门,带着卡卡直奔码头。 半个小时后,两人来到海滨浴场,沿途做翻了青狼帮大小喽罗若干,一路杀到法撒尔的老窝。 卡卡一脚踹开房门,顺着——“哦……哦……哦……啊……啊……啊……好哥哥,干死我吧……那里,就是那里……**……人家要上天了……”——一路追到卧室。临到门前,他特地回头jing告血腥玛丽:“在外面等我,不准偷看!”说罢破门而入。 “cāo!偏要偷看!”血腥玛丽探头探脑的一瞧,立刻又红着脸儿缩回来。嘴里还不屑一顾的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呀……不就是‘后庭花’嘛!***!看她似乎很爽的样子……唔……下次我也试试看……” 卧室里女人尖叫与男人的怒吼吵翻了天。顷刻又变成了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惨叫。等到万籁俱寂,卡卡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军刀,一手拖着衣衫不整气息奄奄的法撒尔走出卧室。 两人把他带到就近的仓库,一盆冷水泼醒。 “什么?我是准将?!哈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听了卡卡的审问后,法撒尔仰天狂笑。 “听你这么说,一定认识准将罗?否则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吧?”卡卡早就猜到这脓包不是准将。本想死马当做活马医,看他是否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情报,不料居然歪打正着。 法撒尔压下心头惊诧,强自冷笑道:“你们还是死心吧!我法撒尔什么也不知道!”之后闭上眼睛,再也不说半个字。 “哈呀……你还充起硬骨头来啦!”血腥玛丽火冒三丈,正想严刑拷打,却被卡卡拉住。 “还是交给我吧。”说着,他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压在法撒尔左手腕上。 “听着,”他冷冷说道,“我现在就割破你的静脉。伤口大约三毫米。虽不至於立即死亡,但光凭绷带、伤药之类的东西也绝对救不了你的命!”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法撒尔sè厉内荏。 “我想说的是……”卡卡手腕一抖,匕首滑过法撒尔静脉,纤细的血丝立刻喷shè起一米多高。 “法撒尔先生,半小时后,你将死於失血过多。”说完这句话, 卡卡深深望了他一眼,丢下匕首,转身大步离去。 血腥玛丽狐疑的瞅瞅脸sè惨白的法撒尔,又望望卡卡的背影。 “搞什么呀!这么复杂……”困惑的搔搔头,她径直去追卡卡。 “喂,为何轻易放过他?我还有三十六种酷刑没用呢。准能让他开口。” “他已经招供了。”卡卡停下脚步,正sè的说,“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心理防线最为脆弱。法撒尔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一定会做垂死挣扎。假如我没猜错,他马上就会去找人求救。以他现在的处境,在得知有高手想找准将麻烦的前提下,你说他会去哪里?” “去找准将!”血腥玛丽恍然大悟。 “卡卡!你可真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呀!哈哈哈哈……” “……这也正是刚才在更衣室,我想对你说的话。”-_- 果然不出卡卡所料!五分锺后,法撒尔爬出仓库,跌跌撞撞的朝海滩跑去。 卡卡和血腥玛丽跟在他身后,一直追到一栋华丽的别墅前。 “奇怪……”目送着法撒尔进了别墅,血腥玛丽停下脚步。“……他来这儿干吗?”她困惑的问自己。 卡卡忙问这别墅的主人。 “这是雅尔哈康俱乐部的海滩别墅,joke爷爷常带着孩子们来玩儿。小时候我也常来,所以记得特别清楚。”血腥玛丽答道。 “糟了!”她脸sè陡得一变,“难道准将要暗杀joke爷爷?” “不排除这种可能!”话音未落,卡卡已经冲进了别墅大门。 别墅大院内空无一人。法撒尔一路狂奔,轻车熟路的闯进地下健身馆。 “准将大人!准将大人……救命啊……”一进门,他就大声求救。 “混账!谁准你来的!”黑衣蒙面人从一扇屏风后闪出,目光炯炯瞪视着法撒尔。 “救命啊……准将大人,”法撒尔双膝跪倒,连声哀求道:“一个男人和鬼王的女儿闯进我家,逼问我关於你的事情-属下可什么也没说,真的没说啊!后来……后来那男人就割伤了我的静脉……还说我只能活三十分锺啊……” “所以你就跑来找我?”准将怒极反笑,眼中凶光四shè。“你这条愚蠢的狗,上了恶当还不知道!你这种猪猡,多活三十分锺也是浪费!”说着,他自腰带上抽出一柄闪亮的飞刀。 “走狗再不济,也不用当着客人的面宰呀。”门外突然传来少女的冷笑。军刀破空飞来,后发先至,刚巧撞飞了shè向法撒尔的飞刀。 准将抬头望去,只见红发少女与黑衣美少年并肩走进门来。正是及时赶到的血腥玛丽和卡卡。 “呸!狗男女!”一脚踢开法撒尔,准将拔出白银军刀。yin骘的目光紧紧锁住两人。 “来吧……小贱人,不知你的本事比你那死鬼老爹如何!” “去你妈的!”血腥玛丽被他激得火冒三丈,随手抓起一只重达千斤的石扁担,抡圆胳膊,唰得一声摔过来。 准将哪敢硬接?慌忙侧身闪开。还没等他稳下身形,只觉得眼前一花,恍惚间似乎看到一条黑影儿晃动了一下,转瞬间从身前掠过。等他回过神儿来,这才惊惧的发现——手中军刀竟已落入那黑衣少年手中。 , 第一章 少将月夜闯敌营 晚秋,黄昏;暮霭,残阳。 枫叶话别树梢头,宛若飞翔的火。 随风袅娜跌宕,飘过肃穆的大教堂,飘过巍峨的皇宫,飘向旌旗密布的旷野校场。 银铠红袍的戎装美少年拉开连盔面具,眼波随风流动。 目光追随着红叶盘旋起伏,少年军官若有所思。伸手接住,枫叶伏在掌心,在冷风中瑟瑟抖动,俨然即将逝去的小生命。 罢了罢了,又是凉秋风起时。 斐真历2002年11月8ri,斜阳残照下,原斐真王国二等近卫少将、叛军先锋官卡卡喟然长叹。 晚秋和红叶让他联想到那位远在海角的红发姑娘,战鼓与军号却强迫他收拾满腹情怀,率领身后那一百位勇敢的红字军战士,踏进敌方营地,执行一道九死一生的密令。他必须打起jing神,因为这次的对手是国王。 去年十月,从亚马逊城回来后,卡卡正式参了军。 一年来,他参加了两次对罗摩的小规模战争,扫荡过一次混沌教派集会,上山剿过山贼,下海打过海盗。 一年之后的今天,卡卡的肩章由一星一杠变成了二等少将的一星两杠。再有,就是习惯了漠视敌人和自己人的生命。卡卡知道自己成熟了许多,学到了许多,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学好,还是在变坏。 军旅生活交给他一系列简单、实用的人生哲理:少说话,多干活;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多说不知道,少问为什么;实力决定一切;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等等等等。 总而言之,通过一年多的军旅历练,卡卡总结出一个原则:对人类——至少是军人——而言,至关重要的不是个人理想,而是社会群体共同构筑的生存法则。简单的讲就是──“你希望”怎样无关紧要,关键是“人们需要”你怎样。 看清这点后,卡卡难免失望。他甚至自暴自弃的认定:原来人类也是身不由己的人偶。尽管如此,他还是告诫自己说:无论如何人类都比人偶好得远。卡卡,你不能三心二意。既然你不想一辈子做人偶供人驱使,你就只能变chéngrén类。尽管人类同样有诸多无奈,可你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做自己的主人。 卡卡把枫叶藏进手套中,举目四望。远方,青山寥廓衰草连天;山下,蓝字军联营百里旌旗井然。卡卡知道,卡奥斯的帅帐就在其中。假如国王陛下与他金口指定的王位第一继承人相逢于两军阵前时,不知该做何感想。 校场周遭设有三百三十六座监视塔。塔中有jing通“侦察法术”的神官担任监督战况的判定官。他们联手布下笼罩全场的“监视结界”,时刻监督红蓝两军每一位战士的状态。“受重伤者”和“死亡者”会在第一时间接到判定通知,按照规定,即刻退出战斗。否则必将受到长官严惩。假如因为个人犯规影响了整个战役,那就是杀头的罪名。相对的,在战斗中表现出sè的战士,也会被记录在案,战后予以表彰。 卡卡是新。斐真“红字军”──当然,在卡奥斯和他的保王党骑士“蓝字军”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小撮叛乱者──的先锋官,在这次的“红蓝会战”中,肩负着决定xing的作战任务。在红字军统帅多古勒宰相的谋划下,他将率领一队jing锐奇袭深入敌后。趁着前线混战,敌人无暇后顾之机,潜入蓝字军帅帐,盗取帅旗。 今早黎明时分,卡卡率领一百名战士在从红字军营地出发,翻山越岭迂回近百里,穿越重重险阻,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如期潜入蓝字军营地。 卡卡带领的战士不但都是百里挑一的jing英,而且全是他在近卫营担任教官时亲手训练出来的嫡系部队。指挥起来如臂使指。 出战之前,战士们的木质刀剑全部涂有掺了红sè染料的特制油脂。一来击中敌军后便于判定官判定伤亡;二来避免拔刀时发出噪音,暴露行藏。卡卡只要带着军旗逃到多古勒宰相指定的接应地点,就算大功告成。 从黄昏开始,卡卡他们就披着厚厚的伪装藏在草丛中监视军营,巡逻的哨兵近在咫尺,交谈声清晰可闻。大家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任凭蚊虫叮咬,连大气都不敢喘。 每隔十五分钟,一队哨兵就从距离他们头顶不足五米的灌木丛前走过。这时大家的心就都提到了嗓子眼,随着巡逻队的步伐跳动如擂鼓。 他们整整潜伏了三个小时。等到暮霭笼罩了山野,敌军终于吹响了宿营的号角。卡卡抬头观天,根据星座的位置判断出:距离子夜还有大约两小时。在该死的休眠到来之前,他必须带着军旗返回本阵。 巡逻队再次从身前经过,这周而复始的枯燥工作把哨兵们折磨的昏昏yu睡,对近在咫尺的敌人毫无察觉。 卡卡打了个手势,前排的奇袭队员立刻举起小型弩弓。当他第二次给出信号后,十二具弩弓同时发shè! 这东西是卡卡为了执行今晚的任务特别准备的秘密武器。重量轻,填装方便,削尖的木质箭簇抹了麻药,专用来对付哨兵。木镞箭要不了人命,麻药却能让被狙击者一觉睡到天亮。 当然,他大可不必使用麻药。因为监视战场的神官会命令被“袭击”而“阵亡”的哨兵就地卧倒。可卡卡不信任神官。他承认,这或许是秘戏伎的偏见。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拿一百名战士的xing命开玩笑。只要有一名哨兵的死亡判定出错,他们这支微不足道的队伍就会在顷刻间覆没。 从弩弓发shè到巡逻队全部中箭麻痹,全程历时不足三秒。一分钟后,卡卡和另外十一位战士已经换上了蓝字军巡逻队的制服,大摇大摆得走进军营。其余的战士把昏倒的哨兵藏进草丛,原地潜伏,时刻准备接应。 钟声袅袅传来,卡卡默默计数。 ……九、十、十一。离子夜还有一个小时。城里人早已进入梦乡了吧?卡卡眼前浮现了丛丛公主的倩影,不禁会心一笑。归心似箭。 “完成任务,早早回营。”这是卡卡和战友们此时此刻共同的心愿。一整天的行军、潜伏,他们都累了。每靠近帅帐一步,卡卡都预感到会迎面撞上蜂拥而至的敌军。仅凭身边这十几名疲惫不堪得战士,除了投降和战死,还能有何作为?死去活来得紧张始终折磨着他们,等到卡卡看到垂在帅帐前旗杆上的蓝sè军旗时,真想放声高唱“万福莫妮卡”。 刚松了口气,jing哨陡然响起!无数铁甲武士仿佛从地上长出来般,顷刻间把帅帐包围了个水泄不通。好运到此为止,卡卡仓皇回顾,只见一队黑铠武士簇拥着魁梧威猛的青年军官走来,正是蓝字营副帅、二等中将西比乌斯。 禁军统领西比乌斯一直是卡卡的顶头上司。卡卡所有的野战技巧,几乎全是西比乌斯所授。对于卡卡的伎俩,他当然了如指掌。 得斥候探听到红字军意图夺取帅旗的情报后,西比乌斯立刻断定─准是卡卡领军。当即布好陷阱,静候敌军落网。 十一名红字军战士刀剑出鞘,把卡卡护在当中。“听我号令,准备突围!”当他们听到这位少年长官充满自信的命令时,视死如归的神情中又多了一分振奋。 与亦师亦友的西比乌斯在这种情况下相逢,卡卡难免尴尬。尽管如此,他还是对西比乌斯点头一笑,算是打招呼。 西比乌斯有如铁铸的面孔微微掠过一线错愕,对卡卡的镇定着实吃了一惊。 “冲!”卡卡一声令下,身边战士奋力向外杀出。他自己却不进反退,一剑砍倒面前的武士,飞身跳上旗杆。此举不但吸引了敌军的注意,给部下创造了逃生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即便身陷重围,卡卡也没有放弃夺取军旗的初衷! “放箭!” “报护军旗!” 西比乌斯厉声下令,蓝字军战士慌忙挽起长弓,一蓬蓬箭雨罩向卡卡。身在空中无处闪避,卡卡凌空施展“燕归来”,双脚急速飞点,无数道劲风组合成严密的气盾,弹开箭矢。下方军兵看得瞠目结舌,卡卡趁机扯下军旗,凌空跃起,轻飘飘的飞向包围圈外。 “还愣着干什么?!快追!”西比乌斯勃然大怒,下令追击卡卡的同时,亲手cāo弓狙击── 斐真第一大力士名不虚传,一箭shè出,角弓应声而断。无蔟箭深深陷入卡卡小腿,险些shè断胫骨。负责监视的大神官判定卡卡左腿中箭,迫使他不得不放弃施展“飞天法门”逃离战场的打算,有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自半空中一头栽进树丛。 喊杀声震耳yu聋,匆匆观望:敌军蜂拥而至,刀光剑影无处不再。更让卡卡惊诧的是,跟他一同潜入军营的十一名红字军战士竟然一字排开,护在自己身前三丈处,以渺小而可怜的力量,对抗数以万计的敌军。 刚才,卡卡给他们制造了逃生的机会,可他们不约而同的留下了;现在,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箭雨下,用身体做盾,保护他们的少年长官。卡卡含泪转身,拖着伤腿遁入黑暗,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失去独自逃生的勇气。这场微不足道的掩护战,在短促而激烈的短兵相接后结束了。卡卡终于忍不住回眸一瞥,看到最后一名战友倒在同伴尸体旁。埋伏在军营外的八十三名红字军战士此时也一并杀进来,踏过战友的尸体,组成掩护卡卡的第二梯队。 慌乱中看不出有多少兵马,西比乌斯一面下令亲卫军继续追捕卡卡,自己则指挥部下抵御敌袭。趁着兵荒马乱,卡卡稍作歇息。拖着一条被判定残疾的左腿,无论如何也难以安全逃出敌营。卡卡举目四顾:天完全黑了,喊杀声和火光让他喉咙发干,火辣辣的血腥味从肺泡深处升起。 前有重重岗哨,后有西比乌斯穷追不舍。走投无路之下,卡卡抬头望天──繁星点点,月如玉盘……“只有这样了!”他毅然钻进草丛,迅速把军旗揉成一团,强忍着干呕塞进口中。 等到巡逻队追来,他已经借助鬼宝玉在月夜下焕发的魔力,变成一头壮硕健美的银狼。 一名高举火把的士兵听到可怕的咆哮声从草丛中传来。下意识的望去,竟是一头作势yu扑的银狼! “哇啊~有狼!……是……是狼王!”他踉跄倒退,丢开火把,撒腿就逃。惊惶之下,竟没留意那银狼身上还穿着军装呢。 谁都知道银狼是狼群中的领袖,而且是各类头狼中最最狡猾的一种。平时极少单独行动,既然在军营附近出现,那么很有可能一支数以百计的狼群即将来袭。 银狼的突然现身,打乱了西比乌斯的追捕计划。趁他忙于防备狼群来袭,卡卡飞速逃出军营。 就在即将脱离敌营的紧要关头,远处监视塔上响起了刺耳的jing笛——主裁大神官发shè了闪亮的火球,刚好在卡卡头上炸开,照得方圆百米内如同白昼。无数火球、魔法箭接踵而至,几乎所有的监视神官都在攻击变成银狼的卡卡。由于他──这头不知死活的野兽──干扰了会战,蓝字军统帅卡奥斯大为震怒,已经敦请判定官就地格杀。 卡卡走投无路,只好退回草丛,重新变chéngrén形。刚从口中吐出军旗,就听见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自己藏身的地方追来。 一支探路箭自头上掠过,他本能的滚到一旁,这不智的举措立刻暴露了他的方位。 “在那边!”有人指着他大叫。下一支无簇箭准确无误的shè中了他的手腕,濡湿的军旗滚落草地。卡卡心急如焚,奋不顾身的扑去过拣军旗。就在此时,夜风送来了休眠的钟声。 “畜生!”卡卡无力的摔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yu哭无泪。 脚步声近了,火把聚集过来,身旁的草丛被军靴摩擦的沙沙响,他甚至已经听见蓝字军战士粗重的呼吸。力气随着钟声飞快流失,幸亏敌军的火光给他补充了一份急需的体力。军旗已经滚远,卡卡略一权衡,毅然放弃追过去拣的打算。迅速脱下外衣、内衣,赤条条的爬进湿冷的矮树林,旋即把衣服拧成长条,一寸一寸的塞进口中,吞下。 会战开始后,卡卡就很少再吃东西,胃液基本停止分泌。现在,他的胃袋干净的像纱布,正适合当秘密口袋。 吞下军装后,他强忍着恶心深呼吸了几次。强烈的干呕折磨的他泪水涟涟。尽管胃袋容量很大,装下厚重的军装后也接近饱和。正打算把军旗吞下时,巡逻队的火光照亮了树丛。 “中将阁下,”蓝字军的战士捡起军旗,扭头冲西比乌斯兴奋的大叫。“找到军旗了!” “卡卡少将何在?”与军旗想比,西比乌斯更关心卡卡的下落。他对这位人偶少将的执着、坚忍的个xing深有体会。只要卡卡一ri不落网,军旗难保不会得而复失。 五百多名蓝字军战士组成了巡逻队,搜遍了草丛、灌木丛,连附近得白桦树林也没放过。可始终也没找到卡卡的踪迹。仿佛大地突然裂开缝隙,把他一口吞下,然后又合拢,不留半寸痕迹。 “他腿受了重伤,手腕中了箭,不可能逃的太远。……一定还躲在营区附近!”作出分析后,西比乌斯立刻下令:“全营加强戒备,加派三班岗哨,务必提高jing惕!”作为卡卡的上司兼好友,他始终有种预感——卡卡就在自己身边。他一定会回来,再次盗取军旗。哪怕他身负重伤,哪怕是孤军作战! “你一定还在这儿!一定!”西比乌斯面向夜空大声吼道。对于西比乌斯的判断,他头上那团黑蒙蒙的雾气深表赞同。 “西比乌斯……我的确还在。可你永远看不见。”变成烟雾的卡卡暗自答道。 鬼宝玉在月光下焕发了神奇的魔力,卡卡变成烟雾,躲过敌军搜索,无声无息的飘回蓝字军营地,目睹他们把军旗从新升上旗杆。 折腾了一夜,战士们全都疲惫不堪,西比乌斯下令休息,只留下三班岗哨巡逻。 夜sè沉沉,万籁俱寂,卡卡耐心的等待着。大约一刻钟后,秋风转疾,乌云掩月,卡卡知道机会来了。 趁着月黑风高,他变成一只漆黑的蝙蝠,悄悄飞上旗杆,咬住军旗猛地扯下!在岗哨发现之前,一头扎进夜幕。身后哗声四起。 卡卡叼着军旗飞出营地。他知道没人追得上自己。在西比乌斯下令shè击他这只蝙蝠之前,他有足够的时间逃出军营。 厄运再次捉住了卡卡。这千钧一发之际,东方泛起鱼肚白,曙光驱散了夜sè。变身成吸血鬼王的卡卡不想被阳光烧死,只好恢复人形。他亡命飞进一座空军营,把胃里的衣服吐出来,飞快的穿上。 这样做的目的有三个。其一,黑郁金香骑士、三等少将不能当众裸奔。否则岂非有辱军威?其二,蓝字军哨兵军装能帮他混出敌营。最重要的是,凡是不穿军装出现在校场中的动物,都会受到判定官无情的攻击。 标志负伤的染料已经被蠕动的胃肌肉擦去,判定官不会记得他昨天有受过重伤。阳光给人偶的身躯注入了蓬勃的活力,卡卡鼓起勇气,昂首走出军营。现在,他不在乎千军万马,因为军旗就在他的胃里,战友已经全部阵亡,他需要保护的只剩下自己而已。他不会再失去什么,所以他无所畏惧。 沿路只要有人胆敢阻挡,皆被他一剑毙命。卡卡的杀人手法熟练且高效,连判定官也跟不上他的屠宰速度。一连串的死亡信号随着他的飞奔延展开来,大多中剑“身亡”的蓝字军战士根本没看清他的模样和动作,对于判定官的“死亡通告”大感莫名其妙。 卡卡斩杀了无数敌手,风驰电掣地冲出营门后,遭遇了闻讯赶来的西比乌斯和他的近卫队。在这位副帅下令截杀之前,卡卡劈翻了三十七名目瞪口呆的近卫兵,狂风般飙到西比乌斯跟前,一记“空手入白刃”劈手夺下中将大人的骑士剑,在所有人来得及反应之前扬长而去。 等到副帅大人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手中长剑被换成了少将军刀。交换武器,意味着友谊天长地久。西比乌斯哭笑不得,想不到卡卡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开玩笑。 “这家伙……”西比乌斯摇头苦笑。不知该说卡卡是不败的将神,还是乱来的疯子。 现在,卡卡已经逃出了蓝字军包围,与多古勒预先约定的回合地仅余一里之遥。卡卡突然停下脚步,不祥预感侵袭了身心。他仓皇四顾,四野寂寥,唯有孤雁掠过长空。可他的确感受到了沉郁、肃穆的杀气,恶寒破体而入,宛如置身冰窟。 “出来!”强忍着心悸,卡卡厉声喝道:“陛下!我知道你来了!” , 第二章 神枪公主破军星 回答他的是激越的战鼓。太阳升起的方向,一支蓝sè的千人骑兵队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神龙旗下,白龙马上,金盔金甲的卡奥斯王恍若天神。 “投降吧,卡卡。”蓝字军统帅策马上前,“除了尸体,没人会来接应你。” 卡卡没有答话,目光投向左前方的树林。一群渡鸦闹哄哄的争吵着,用狐疑的目光审视着阵亡(就地卧倒)的红字军战士。 卡卡抬起头。卡奥斯不怒而危的王者气度并没压住一介人偶的斗志。 “投降。你只有这一条活路。卡卡,别把自己的xing命当演习!”国王陛下声sè俱厉。 卡卡摇头,单手平举骑士剑,指向白龙马上的斐真帝王。他的答复只有四个字:“决一胜负!” 卡奥斯嘴角抽动,形成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决一胜负?呵呵,你这小卒子和我——坐拥千军万马的统帅——决一胜负?”笑容陡然收敛!下一瞬,卡奥斯抬起右手,向卡卡扣动了火铳扳机。 陶瓷子弹击中眉心,卡卡仰面栽倒,阵亡的信号在头上闪耀。他根本就没想到卡奥斯会用火铳攻击他──甚至没看到卡奥斯从哪儿把那玩意儿摸出来,何时瞄得准,何时开的枪。卡卡在意识到飞shè武器接近自己得同时,已经被shè中。那种情况下,“空手入白刃”无用武之地。 主裁大神官宣布卡卡阵亡,红字军的夺旗计划彻底破产。 卡奥斯翻身下马,走上前来,在他身旁蹲下。拍拍卡卡的脸颊,他语重心长的说:“记住,卡卡。这就是兵不厌诈。” “您说的对,兵不厌诈。”卡卡淡然一笑,“陛下,你中计了。” 卡奥斯闻言sè变,撤身飞退。“你想犯规?!”卡卡仍然躺在地上纹丝不动,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 微微一愕,卡奥斯笑骂道:“浑小子~敢骗我……”话音未落,却见卡卡身后泥飞土溅,一个人形矮子一跃而起,双手平端着白金火铳,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卡奥斯。火舌喷shè,子弹迎面shè来!卡奥斯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子弹击中手臂,继而弹飞——竟是粒陶土烧制的泥弹。 这一下变生肘腋,卡奥斯吓得脸sè大变。王驾近卫军立刻飞马上前,试图援救陛下,却远水解不了进火,只有近身的三名侍卫及时挡在卡奥斯面前。 火铳再次开火,连续三枪,三名侍卫被判定当场毙命。趁此空挡,卡奥斯已经重新填撞了子弹,瞄准那小个子怪物开枪shè击。 一粒泥弹迎面shè来,在半空中抵消了卡奥斯的子弹,几乎就在同时,那人再次扣动扳机,另一颗泥弹击中了他的眉心…… 卡奥斯惊呆了。他甚至还没搞清楚这究竟是演习还是刺杀。 为了让少有实战机会的近卫军保持较高水准的战斗力,卡奥斯继位后出台了每年秋末演习的制度。为表示对演习的重视,今秋,身为一国之君的他亲自参加演习,作为“蓝字军”的统帅,与“红字军”主将封.多古勒会猎于花都郊外的旷野校场。 硕大的蓝sè礼花在晴空盛开。主裁大神官判定:蓝字军统帅阵亡,会战以红字军得胜告终,演习结束。 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后,卡奥斯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是谁?哪里得来的连shè火铳?!” “复仇者。”神秘枪手嗓音怪异。他穿着涂满了泥浆草根和伪装sè的军装,头戴军帽,活像个地底侏儒。 “复仇?”卡奥斯先是一愣,随即迷惑不解的追问道:“为谁复仇?”假如他真是为复仇而来的刺客,为何只用泥弹shè击? 神秘枪手闻言大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卡卡也笑了。 神秘枪手轻巧跑过来,拥抱卡卡,吻了他的脸,笑盈盈的说:“还能为谁?当然是我未婚夫罗。” “未婚夫?!这到底是……”卡奥斯尚在发呆,那人又走上前来,环住他的脖子,亲昵的吻了胡子拉碴的脸颊,旋即摘下军帽,嫣然一笑。 “丛丛?!”卡奥斯瞳孔瞬间放大至极限。 红字军今次作战的真正目的不是盗取军旗,而是刺杀敌帅卡奥斯。窃取军旗的卡卡是诱饵,负责接应的战士是牺牲品。红字军真正的杀手!,正是丛丛这位神枪公主。 “被刺身亡”的卡奥斯栽在女儿手中,大感面上无光,揪住卡卡逼问:“臭小子!快给我老实交代,丛丛什么时候学会了玩火铳!” 卡卡这才告诉他,这把六连shè白金火枪乃是他去年到亚马逊城公干时,一位朋友留下的遗物。从亚马逊回来之后,他就送给小公主防身。 从那以后,小丫头就迷上这宝贝了。不但天天拉着他去箭道练习,还特别去向西比乌斯和多古勒请教shè击技巧。 小公主对shè击有着让人咋舌的天赋,方向感和距离感好的没话说,直觉也无可挑剔。为了训练心理素质,她曾经强迫卡卡顶着苹果站在百米开外,然后自己举枪shè击。当训练取得一定成果后,她又在眼睛上蒙了厚厚得纱布。 说罢,卡卡指了指自己头皮上的疤痕…… 众所周知,昆仑六邦中,以海蓝人对火器最为jing通。丛丛想尽千方百计,找来海蓝火器大师请教关于火铳的一切知识。说来也怪,小公主在女红厨艺梳妆打扮方面笨得无药可就,摆弄起火枪来却驾轻就熟。从组装、拆卸到保养、校准,无不烂熟于心。 之后她就自己动手改装枪机,换零件,校正准星。把零花钱全部用来买润滑油、子弹、火药。不但shè击技术一ri千里,还自己造出了防cháo火药。为了这个,她在一次实验中差点炸花了脸,整整一个月不敢见人。 当然,这些活动都是瞒着卡奥斯秘密进行。如今卡卡一说,卡奥斯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小公主的确声称要做“水果美容”,带了一个多月西瓜皮面具。 演习结束之后,连续一周,卡奥斯王始终闷闷不乐。外人都以为他是为公主玩火铳生气,只有卡卡清楚:国王陛下是因为shè击输给了女儿而心有不甘。 每天晚饭后,卡奥斯都会拉着丛丛和卡卡去比赛shè击。卡卡胡乱开枪,靶子都挨不着,顷刻三振出局。卡奥斯父女俩鏖战得难解难分,可最后总是丛丛赢。 最让卡奥斯火大的是,每次他惨败之后,丛丛总是一手端着果汁美滋滋的喝着,一手拍着他的肩膀,笑盈盈的炫耀说:“老爸,你不行啦。瞧见没?这就叫天赋……” 卡奥斯气得暴跳。心想:你这小妮子有神枪手天赋,为何你老爹我就没有?由于屡战屡败,他只好接受了缺乏shè击天赋的现实。扬言要生一个天生千里眼的儿子。并声称:该儿子的shè击天赋将赛过他那混账姐姐一万倍。 卡卡听了暗道侥幸:幸亏卡奥斯打算另生个神枪手,而非勒令自己代替他报仇雪恨…… 说这番话的时候,莎龙王妃也在场。这女人对父女俩练习火铳大为不满,说“小公主成天舞刀弄枪,将来准是个泼妇,成不了大器。”又说,“陛下最好召个家世好的驸马,以便托付斐真大业。” 说到遴选驸马,莎龙极力保荐了一位“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知书达理”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卡奥斯和丛丛听了,大感纳闷。不约而同的想:这不明摆着是说卡卡吗?难道莎龙转了xing子改做好人?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西尔华大将军的公子。”莎龙此言一出,众皆绝倒。 卡奥斯啼笑皆非,丛丛更是神情恍惚疑在梦中,怎么也没法把巴尔那人模猪样的嘴脸不学无术的德行跟“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文武双全、知书达理”等美誉划上等号。 更想不到的是,莎龙还特意把这位“翩翩浊世佳公子”请到皇宫来“顺便相亲”。 卡卡打量了巴尔几眼,发现这小子体态丰腴尤胜往昔,相貌倒猥琐如初。小鼻子小眼儿,打扮的油头粉面,三层肥下巴尚遮不住一脸的油腔滑调。 巴尔一本正经拜见了卡奥斯王,接着又嗲声嗲气的跟丛丛套近乎。小公主恶心的受不了,抬手赏了他一枪。子弹擦着巴尔头皮飞过,吓得他当场小便失禁。 卡奥斯强忍着笑意,大声叫道:“来人哪!给巴尔男爵换条裤子,送他回家。” 一场闹剧以巴尔被撵出皇宫告终。这厮憋了一肚子火,很需要找个人来出气。 最佳人选当然是奉命送他出宫的卡卡。 但是卡卡身高体壮,巴尔估计打不赢。再加上卡卡一路上还不时冲他微笑,巴尔以小人之心度之,认为卡卡想伪装成一只良善的出气筒,骗他上当,以便获得正当防卫的借口,从而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殴打。 于是乎,巴尔反对卡卡笑脸相迎。至于出气筒,则由他的贴身人偶随从皮皮充任。 巴尔一路上对皮皮连踢带打,并且指桑骂槐说“人偶都是不要脸的下贱胚子”。行经御花园拐角处那条漆黑的走廊时,皮皮摔了一跤。巴尔借题发作,大骂他是“饭桶、蠢材”,死命的踢他的肚子,踩他的脸。 卡卡实在看不过去,朝着巴尔圆滚滚的屁股猛踹了一脚。那小子摔了个狗啃屎,刚想破口大骂,却见一头银狼从黑暗中走来,冲他张开血盆大口。 巴尔吓得哭爹喊娘,爬起神来落荒而逃。两百多斤的体重,跑得居然比兔子还快。 卡卡变回人形,扶起傻坐在地上的皮皮,帮他拂去身上尘土。小人偶还是那么孱弱,两眼呆滞,神情木讷。 看着皮皮的可怜相,卡卡心头酸楚难当。“我长大了,可你还是小孩子。” 皮皮早就忘了他是谁,迷惑的瞅了卡卡几眼,连句谢谢也不说,径自去追巴尔。巴尔是他的主人,他只能任他凌辱。片刻后,远方传来巴尔的咒骂和皮皮的哭声…… 望着皮皮蹒跚远去的背影,卡卡心中空荡荡。两个问题在脑中交替回响:我是什么?我想要的生活是什么?可他得不出答案。 巴尔带着皮皮离开皇宫,卡卡却觉得气短胸闷眼花耳鸣。举目四望,斐真灰蒙蒙的夜空压在头上,皇宫里亭台楼榭拥挤得让人窒息。他触境伤情,油然生出异样的渴望。想去很远很远的远方,找寻那两个问题的答案。这念头一发不可收拾,卡卡呆立良久,憧憬着异国他乡的风光,心中萌发了远行的冲动。 当天晚上,卡卡去找卡奥斯。请他务必重新考虑皇储的问题。 卡奥斯听了,诧异的问:“你等不及了?” “是呀,陛下你也要抓紧哪。这样拖下去可不好。” “……卡卡,你真的这么看重国王宝座?” “当然了!一国之主哦。谁都得看重啊!王爷,为了斐真得未来,我当然着急。” “你觉得自己比寡人更优秀?”卡奥斯王脸sè由青转白,嗓门也渐渐变高。 “这个……不清楚。既然您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虽然这么说很失礼。至于我……我……在那方面应该没问题。” “混账!卡卡~~你这个不孝子!”卡奥斯勃然大怒。 “哎……这从何谈起呢?我不您的儿子啊。” “不是我得儿子就可以咒我早死?就可以名目张胆得向现任国王提出篡位要求?你这小混蛋!”卡奥斯越说越气,凶狠跳到卡卡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卡卡这才知道他误会了,挣扎着解释道:“陛下……别冲动……我不是咒您死呀……我是希望您赶快生个小皇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想办法?我不是已经决定由你支付我的养老金了嘛?难道你看上别得女人,不打算赡养我和丛丛?” “不是不是!”卡卡连连摆手,“我是说呀~王爷您还年轻。假如可能,为什么不要个太子呢。” “……听你这么说,难道生孩子该由男人决定吗?!” “您有很多嫔妃呀。而且……一定有很多高贵美丽的小姐愿意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吧?多尝试一下,总会出现男孩。假如能力不足……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说什么?没能力!”卡奥斯火冒三丈,立刻掏出火铳,冲着卡卡的脑袋──砰!幸亏是演习用的泥弹。 宫女们听到吵声,都跑来偷看。只听见御书房内传来卡奥斯的咆哮。 “明天我就证明给你看!找个最最豪华的ji院──咱们比比看,到底谁才不行!” “王爷息怒!王爷保重!我没别得意思,真的没有。您就当我没说这话可好?” “什么叫就当没说?!” “嗯!您放心吧!我一定不告诉别人,连丛丛也不告诉。我一定为您保密。守口如瓶。”:) “守……口……如……瓶……放屁!你说,我到底做什么丑事了?!” “这个……为何问我?您自己不是更清楚嘛。陛下,请务必相信我噢!家丑不可外扬嘛。”^_^ “家——丑——不——可——外——扬——” 砰!(枪响) 啷!(枪托砸头声) ※※※※※ , 第三章 为求灵药访圣山 第二天,陛下将与近卫少将联袂**,一决胜负的消息传遍王宫。现在全宫仕女们全在谈论王爷陛下的xing能力问题。鉴于卡奥斯多年无后,“不举王”之名不胫而走…… 卡奥斯对此异常恼怒,声称谁在敢谈论这等“诽谤国君之无耻谣言”,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处以宫刑”。 此举非但没勒住悠悠众口,反而引得花都市民倍加猜疑。对此最为关心的,无疑是他忠诚的侍卫长——卡卡少将。 当天晚上,卡卡去拜访丛丛公主,一见面,就开门见山的问:“陛下应该有个男孩儿。丛丛,你也想要个弟弟吧?” “哈、哈。” “我觉得,假如陛下真的没有生理问题,咱们就该帮他想想办法。” “嘿、嘿。” “我的意思是说,很想知道陛下还有没有其他心上人。这个,你应该清楚吧?” “呵、呵。” “宫里的女人他似乎都不喜欢哪。实在没办法,我们帮他物sè一位合适的小姐,然后……之后……那么……你说好不好? “……你一大早的跑来找我,就是想跟我探讨我爹是否xing无能的问题?就是想让我帮我我爹拉皮条?卡卡,你是疯子吗?” “……你这么一说,我自己也觉得很傻。可是,为了国王陛下,咱们也顾不得别得了。丛丛,你帮我问一下陛下,他……那里……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行了。求你了,毕竟关系到斐真江山哟!” “……卡卡,我做女王不是更好吗?” “可是,我不喜欢王夫的角sè呀!就像扑克牌里的花脸小丑──就是穿黑sè紧身衣,窄腿马裤,长筒袜,戴红sè绒线帽那家伙。” “……亲爱的。”丛丛露出个迷死人的微笑,挽起袖管,打开一只镂花的银盒子。先取出白金火枪,然后是一枚新鲜的红苹果。 “别再讨论别人的xing能力可好?恶心死啦!咱们开开心心练枪吧。” “……你想打爆我的头。这没错吧?” “开开心心。”\*^^*/ 逃离公主寝宫的卡卡头缠白绷带,活象个阿拉伯商人。尽管如此,他依旧锲而不舍,鼓足勇气继续游说卡奥斯。 “总而言之,我对被别人安排毕生角sè已经厌烦透顶。”卡卡直言不讳,“非常感谢您的器重,王爷陛下。可是,我没法作出接受您好意的承诺。将来的我会怎样,会走上哪一条路,我自己都没有确定,一辈子的事由您一手包办,这实在难以接受。” 卡奥斯面无表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总而言之,皇储也罢,少将也罢,人偶也罢。关于未来,任何人都至少拥有平等的东西——那就是无限的可能xing。无限条人生道路摆在面前,这本身不就是无与伦比的诱惑?我不知道哪种职业真正适合我,但我有尝试所有职业的权利?不是吗?为什么您非得把我的无限可能xing抹煞,仅仅限定为一条路——您的接班人?尽管这或许是最平坦的道路,可我不一定喜欢走。” “难道还有什么人生比做国王更幸福?”话一出口,卡奥斯立刻后悔了。他还不至于庸俗到如此地步。 “您说的对,”卡卡悠悠一叹,“我的确是不知好歹。可我更不愿意放弃自己最宝贵的权利——为自己而生活。” “难道你就没替我替斐真国民考虑过?”卡奥斯的既欣慰又忧伤。欣慰的是卡卡终于真正长大了,终于有了自己的人生理念和准则。忧伤的是,作为卡卡走向成熟后第一块绊脚石的,居然就是他这个导师。 “是的,你可以选择任何你喜欢的方式。可是,卡卡,你有没有想过责任二字?”卡奥斯语重心长的说,“假如我当真绝了后,或者因为你的离去而所托非人,斐真王国岂非毁于一旦?这等弥天罪名,我卡奥斯担当不起!倘若如此,你也是不分轻重任xing妄为的罪人!因为你永远也不能独自生存,你活着,除了ziyou自在,还必须担负责任。”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您能有位太子呀。”卡卡急切的答道。 “我明白了!”卡奥斯叹了口气,认命的说,“在亲眼看到我下面那玩意儿勃起之前,你是不会放弃‘卡奥斯王是xing无能’的谬论吧?”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 卡奥斯王悲愤的注视着他,半晌后才很下心来,贴在他耳畔低声说道,“卡卡,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的枪筒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没有后代,主要原因在于子弹上。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嗯。死jing,或者无jing。” “……来人啊~~拿御用火铳来!” 逃出御书房后,卡卡闷闷不乐的回到花园小屋。房门虚掩,丛丛公主正翘首以待。听他复述了卡奥斯的回答后,丛丛沉吟良久,忽地眼睛一亮,拍手笑道:“想到了!想到了!我们去圣山,向玛利亚陛下乞求祝福!教皇陛下一定有治疗不育的魔法药。” “圣山?玛利亚陛下!”卡卡眼睛立刻亮起来,兴高采烈的说:“法兰境内的圣山.维尔维斯林……那可是个好地方哟~难道玛利亚陛下果真再次临幸?”根据古书的记载,“圣教”女教皇玛利亚陛下上次莅临维尔维斯林山是在五百七十年前,从那以后,维尔维斯林才被尊称为“圣山”。 “多古勒爷爷亲口告诉我的,准错不了!浪漫国度法兰──渡鸦、夜莺;戴三角帽的小矮人儿和金发雪肤红唇的小公主;香水、时装;长发舞女和独角兽……呣~~好想去玩儿哟~”\^。^/丛丛公主两眼放光,兴奋地手舞足蹈。 “嘿哟。”卡卡耸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听起来不错。可惜路上不太平。法兰那鬼地方盛产头戴宽边草帽屁股后头挂双刀的半兽人。那德行,光想想就难受。” “说得也是啊。”丛丛也附和道:“毕竟是出国旅行,咱们的存钱罐会伤心呢。” “哈、哈、哈。”两人各怀鬼胎,相视干笑。 卡卡心事重重,丛丛公主也急着找黛安娜,于是暂且别过。 丛丛走后,卡卡立刻去了皇家图书馆。借了一本《法兰地理志》,还有《圣山维尔维斯林古今概况》和《玛利亚陛下垂迹维尔维斯林——吟游诗人胡里奥先生的献祭诗》。 当胡子花白的皇家图书馆长得知卡卡正在收集关于维尔维斯山和玛利亚陛下的事迹后,立刻予以了热情的帮助。他翻出最近几期的《冒险者公会会刊》给卡卡看,果然找到了一则题为《维尔维斯林生龙降临,玛利亚陛下赐福万民》的冒险消息。 那是八月份的会刊,今天是斐真历二00二年十一月十ri。卡卡虔诚祈祷玛利亚陛下还在圣山。 离开图书馆时天sè已黑。卡卡匆匆出宫,在附近一家冒险用品专卖店买齐旅行用品──皮水壶一只,多用军刀一把,水果刀一把。棕榈绳索十五米,打火石、火媒之若干,蜡烛一打。盒装华夏龙井茶,盐、折叠炊具,睡袋、雨衣,外加一本jing装全彩地图。 “送到府上?少将先生。”老板是卡卡的老朋友。他们都喜欢搜集刀具。每次有别致的刀剑拍卖,老板总会给卡卡预留一份。 “不必不必。”卡卡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摆在柜台上的《名剑图谱》,若无其事的说:“就放在你这儿。明早五点钟我来拿。” “哟!那么早呀。”老板揉揉黑瘦的面颊,羡慕的问:“去御苑?现在正是打兔子的好节气。秋高气爽。带只猎鹰如何?我有一只罗摩纯种的。您不得不承认,罗摩人在打猎方面确有常人难及的天赋,毕竟是野蛮人。鹰的确不错。” “不要鹰。”卡卡莞而一笑,“光有兔子不是挺好嘛。” “说得也是。”老板略感遗憾的点了下头。 看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卡卡付了钱,吹着舞曲《飞翔之喜剧》的口哨,一路小跑回了近卫营,赶去参加庆祝演习胜利的大会餐。 卡卡刚刚离去,店老板又迎来了第二位主顾。是位穿粉红斗篷的仕女。 “我能为您效劳吗?美丽的小姐。”小姑娘长的可爱又jing神,准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店老板有点纳闷,她来冒险者专卖店干吗? “我要的东西和刚才那位先生一样。”少女微笑着答道。 “呃……请问……您……” “明天早上五点钟,将有一辆双辕香车莅临贵店门前。届时我会来取货品。喂,喜欢马车么?四岁的枣红母马拉车,驭手席头上装了草绿油绸阳伞。不至于认错?” “不至于认错。”老板鹦鹉学舌似的答道。 “很好。”少女再次露出可爱的微笑,掏出一大把银币满不在乎的撒在柜台上。然后又一把。 “够了、足够了。”老板忙不迭的说。 少女点了下头,表示听到。然后又掏出份量更足的一把金币,摆在那两堆银币小丘旁。 老板傻傻的张大嘴巴。 “除了旅行用品的钱,剩下的也都给你。”少女理顺被秋风吹乱的刘海,双手好整以暇的插进上衣口袋。“买子弹。”她的脸颊被黄昏的冷风冻得白里透红,语气却很安详。 “我要买子弹。最好的,一百发。银制弹头、黑火药、一般短火铳口径就成。要正宗海蓝货哟,可不准拿法兰人的仿造品骗我。” “海蓝银弹,一百发?”老板脸sè煞白。黄昏夜晚红衣少女独自游荡至冒险用具专卖店门前,宣称要购买最好的火铳子弹。这情形未免太怪异。 “对呀。子弹。不会没有吧?”少女有点失望的问。 “有的。如果只是一百发。”老板打开铁箱,把最下层那只盒子取出来,抚去灰尘,摆在少女面前。 “非常感谢。”少女粲然一笑。打开盒子,她小心翼翼的爱抚着每一颗子弹,仿佛它们比金银首饰更可爱。检查完后,少女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只三角形金属瓶,拧开,把一瓶淡黄sè的无味液体全部倒尽子弹盒,直到浸渍了每一枚银光闪闪的子弹。 “小姐,这……子弹会生锈!”老板忍不住提醒道。 “生锈?不,当然不会。这可不是普通的水哟。”少女收起铁瓶子,把子弹盒推到老板面前。那些黄sè的液体仿佛全部渗透到子弹内,眨眼见就风干了。 “这叫符水。是拜托黛安娜姑姑施加了‘屠龙术’的魔力药水。”少女捻起一枚泛出金光的子弹细细赏鉴。“你看,他们现在已经变成魔法子弹了。因为施加了‘屠龙术’,这些子弹就变成了怪兽们的噩梦。不管狗熊还是公牛,都会被一枪击毙。啪。就这样。”少女眯起眼睛,用手指比出shè击的姿势。客串狗熊、公牛的店老板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道:“不消说,这女人准是个暗杀枪手”。 在冒险家的职业体系中,“暗杀枪手”是兼修“杀手”和“火枪手”两个职业并达到一定水准之后,才能晋级的高等冒险职业。实在难以想象,一位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竟会干上这可怕的行当。 “惨了,”老板心想,“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接下来……杀人灭口……” “交个朋友可好,老板先生。我的名字叫丛丛。”“暗杀枪手”小姐摘下白手套,把一只秀气的小手递到老板面前。 “您好……丛丛小姐。”老板强忍着恐惧跟她握了手。心想,“之后就该借口试枪,把崭新的子弹装进火铳,一枪打爆我的头了吧……” “那么,老板先生,明早见。”少女戴上手套,挥手告辞。 “嗳……小姐,您的子弹。”尽管逃脱试枪的命运,老板还是难免为自己预料落空而感到有点失望。 “放在这吧。和我们的旅行用具放在一起,明早来拿。” “你们?您是说……” “我和卡卡少将呀。”丛丛忍不住甜甜的笑了,“我们就要出门度蜜月呢。看不出来?” “度蜜月……火枪……卡卡少将……”望着小公主的背影,店老板满头雾水。 十一月十一ri清晨五点钟,卡卡吹着口哨来到冒险用具专卖店前,迎面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香车。《流星的慨叹》戛然而止,卡卡心中泛起异样的预感。 “亲爱的,快上来吧。”果然,车窗拉开,露出丛丛公主巧笑倩兮的俏脸。 , 第四章 反客为主戏大盗 联接法兰半岛与斐真王国的莫里森陆峡,是大陆各国与法兰王国陆上交通的必经之路。 深秋时节本就不是商旅旺季,由于近来经常受到半兽人盗贼的sāo扰,往来商客大多改走了海路,偶有几批行人,也大多结伴而行。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进入了莫里森陆峡通往法兰国境的一段丘陵地,在昏沉的阳光下隅隅独行。刚一拐进山坳,只听锣声震天,一彪人马杀出山坳,把马车团团围住。 见了这架式,赶车的黑衣少年微微一愕,忙撩开车帘交代了几句。回头再看,不由得心中一惊。 几十名衣衫不整人身狗头的家伙个个手提鬼头大刀,虎视眈眈一脸杀气。看来绝非善类。略一思索,少年猛然醒悟:原来这些家伙就是半兽人啊! 人类的身体,野蛮人的脑袋。这就是兽人的速写。豹人、猫人、熊人都是这个大家族的中坚份子。他们是人类与野兽杂交生出的亚人类。敏捷、力量、耐力和顽强皆是非常优秀的。他们拥有绝佳夜视能力,让他们居住在黑暗之处毫无任何困难。有自己的语言和生活方式。因为普遍受到人类的歧视,只好聚居于森林或丘陵地带,以打猎、打劫为生。这伙强盗半人半狗,属于半兽人中智商较高的犬人族。 那半兽人首领赤膊上身,狗脸看不出丑俊,一身的肌肉倒是满结实。“下来!”他一晃长刀,摆出副吃人的嘴脸。“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封·卡鲁斯。车里的是我未婚妻,来法兰旅行。”卡卡老老实实的答道。假如地理志中说得不假,“犬人”一族除了习xing野蛮不通礼节外,其他习xing与人类相差无几,只要不惹恼了他们,倒也不至于滥杀无辜。 半兽人首领对卡卡的合作表示满意,接着又问,“你们是吃白饭的小姐少爷,还是自食其力的手艺匠?” “不算手艺匠,可也不是只会吃白饭哪。”丛丛公主拉开车帘,在卡卡的搀扶下仪态万方的跳下马车。半兽人们立刻发出惊艳的慨叹,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恶狠狠的瞪了部下们一眼,半兽人首领翻着眼皮粗声粗气的问:“少绕弯子!老实说吧,除了吃饭,你们还会什么?” “我会种花,”卡卡答道,“笛子吹的也不赖。” “我会唱歌,”丛丛接道:“跳舞是拿手好戏。” “种花、笛子,唱歌、跳舞……很好……我们正缺乐手和舞女。”半兽人首领点点头,把他们的名字和特长记在本子上。“那么,一起走吧。我们喜欢有一技之长的人。”他一挥手,几十个半兽人立刻冲上前来,把马车上的行李抢走。 “你们想干什么!”丛丛气愤的问。 半兽人首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瞪了她片刻,诧异的反问道:“你说我这副模样,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抢劫!”丛丛一口咬定。 “聪明!”他拍手大笑:“连人带钱,全抢!我们就是横行莫里森陆峡的四十大盗。”说罢他仰天长吠:喔汪汪汪…… 丛丛怒火中烧,想掏火枪,却被卡卡拉住。“听他们的。”卡卡低头轻笑:“正愁今晚没处落脚呢。这些家伙来的正是时候。” 半兽人扛着战利品,一路押送着卡卡和丛丛回到老巢——一个废弃的地窖中。 到达目的地后,半兽人首领吩咐手下生火做饭,自己则坐在一只倒扣的酒瓮上,游说卡卡和丛丛入伙。 “可别把我们当成一般的盗贼。”半兽人首领侃侃而谈,“总得来说,我们是一个团结的集体。称之为公社也未尝不可。” “我们四十大盗,包括鄙人在内,个个都是好汉,决心做一辈子快乐的强盗。我们的一切抢劫收入全部平均分配。” “假如有人不干活儿,光吃闲饭呢?”丛丛迷惑的问。“难道还要分给他一份?” “问得好!”半兽人首领为她提出的问题,也为自己早有准备的答复鼓鼓掌。“正因如此,我们这个组织才不断的扩张,吸收新人才。与此同时,我们仍保持着四十大盗的名额不变。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被淘汰的盗贼呢?”卡卡问。 “给点盘缠,打发掉就完了。”半兽人首领满不在乎的答道。卡卡细心凝视着它的瞳孔,没发现撒谎的迹象。 “怎么样,愿意加入我们吗?”半兽人首领把两枚骨质勋章分别摆在卡卡和丛丛面前,然后又从战利品堆中捡出一柄崭新的刮胡刀,放在卡卡面前的勋章上。 “为什么我没有刮胡刀?这不公平。”丛丛忿忿不平的质问。半兽人首领吃惊的望着她,好半晌后,突然捧腹大笑!“她要刮胡刀?!她要刮胡刀?!”他揪住身旁的伙伴大笑道。其他半兽人听了,也嗤嗤的笑成一团。 丛丛羞得无地自容,躲到卡卡背后悄声问:“刮胡刀怎么了?!有什么好笑?不就是刮胡刀嘛!喂,刮胡刀怎么啦?” “这个嘛……”卡卡略一沉吟,自作聪明的解释道:“我猜他们本来是想威胁我来着。假如不加入,就割断我得喉咙。所以才把刮胡刀摆在勋章上。至于你……”卡卡审视着她光滑得下巴,勉为其难的说道:“他们可能是……以为你想用剃刀刮……另外……一个……地方……” “别说了!”丛丛愤然骂道:“混账sè狼半兽人,我才不要入伙!” “那是当然,”卡卡把她拉到怀中,凑在耳畔低声说:“想逃走的话,什么时候也可以。可我们毕竟是外乡人,地理不熟,语言也不通。假如有他们护送,会方便得多。而且,我觉得他们不算坏。” “还不算坏啊?”丛丛不得不佩服卡卡的好脾气。 “在强盗中算好的了。” “他们怎会护送我们去圣山呢?又不是傻瓜。” “所以我们得劝劝他们呀。”卡卡眨眨眼,少有的狡猾。 “喂,你们两个,”半兽人首领笑够了,提着烧酒瓶子过来问,“考虑好了没有?” “不行哪。”卡卡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我们有急着赶路,不能耽搁。要知道,维尔维斯林有一大笔财富等着我们继承呢。” “维尔维斯林?你是说圣山!”半兽人首领脸sè大变。“你们去圣山干吗?不怕龙?财富……什么财富?!” “嗯……是……”卡卡yu言又止。他很少说谎话,不晓得该怎样继续下去。 “奥薇丽姑妈的遗产。”丛丛接口道:“她是个老寡妇。西穆拉伯爵先她而去。噢,真是个可怜的老女人哪。我说,你认识西穆拉伯爵?” “这个……倒是晓得的,不算很熟。”半兽人首领温和的答道。表示自己对子虚乌有的西穆拉伯爵并非一无所知。 “想必您要问,为什么伯爵大人会在圣山有处庄园。” “是国王陛下的赏赐?西穆拉伯爵就是那位作战勇猛的将军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半兽人首领小心翼翼的说。 “将军!哈哈哈哈……您肯定搞错了!”丛丛公主掩口笑道:“我的姑夫大人重来也没上过战场呀。”她算定半兽人首领已经入套,胆子陡地膨胀起来,故作惊愕的质问:“难道有两个西穆拉伯爵?我说,亲爱的,咱们可别找错了人。” “希望不会。”卡卡干巴巴的答道。表情看起来很是悒郁。 “算了!我说,忘了那个当将军西穆拉伯爵吧!”半兽人首领故作洒脱的耸耸肩,“是我记错了。那里会有两个伯爵。我说小姐,您那位伯爵夫人姑妈留下多少身家?”他不由自主的对丛丛用上了敬语。这和大灰狼说“小兔乖乖,把门开开”的用意完全一致。 “喔哈哈哈哈……”丛丛笑了一气,突然板起脸来,伸出纤小的手掌,在半兽人首领眼前挥动了几下,矜持的说:“不算多。五千万莫妮卡而已。此外还有一栋城堡,两处庄园。” “五千万莫妮卡!”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半兽人首领准备承受的极限,他张大嘴巴,愣愣的转过头来。卡卡立刻报以理解的微笑。 “只要找到姑妈的经纪人,签个手续,您面前的两个人就将成为封·卡鲁斯伯爵和伯爵夫人。” “真是荣幸!”半兽人首领立刻站起身来,夸张的屈膝行礼,“请允许小人为两位效劳。作为法兰王国谦恭、诚实、守法的半兽人子民,我有义务送两位一程。我说……伯爵大人,真的是五千万莫妮卡?嗯?” 卡卡笑而不答,丛丛傲慢的摘下手套,以便这位谦恭、诚实、守法的半兽人绅士吻她的手背。 当晚,欧也——即半兽人首领——在地窖内大摆筵席,热情款待了封·卡鲁斯伯爵及其夫人一行。不但完璧奉还了他们的行礼、马车,还慷慨的馈赠了不少礼物及车夫一人——由欧也亲任——仪仗队三十九名,一大早就浩浩荡荡的上了路。 一路上欧也等人卑躬屈膝,伺候得卡卡和丛丛无微不至。恨不能化身为马,加入到车前的队伍中,以供伯爵夫妇驱使鞭笞。 卡卡说了谎,觉得挺不好意思。路上也很少说话,生怕人家听出破绽。 丛丛公主就不同了。她是千金小姐,惯于颐指气使。平时和卡卡在一起装淑女扮温柔还来不及,小xing子、坏脾气难有出头之ri。今此难得有一大批奴仆供她肆意驱使,不禁得意忘形,想尽千方百计折磨欧也兄弟。 天儿一热就要吃冰镇莲子羹,等人家千辛万苦买来后,天公不作美,起了半阵冷飕飕得小风儿,公主千岁立刻大嚷“天寒地冻,霜冷冰凝”,退回莲子羹,改要冰糖燕窝羹…… 遇到小河就跳下马车想划船,等人家辛辛苦苦伐木造船折竹为槁,她又表示:秋深水冷太危险,咱们不如放风筝…… 总而言之,一路颠簸丛丛没吃半点苦,照旧过她前呼后拥的公主ri子。反倒是卡卡看着过意不去,安慰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四十大盗:将来到了西穆拉张山庄,一定重重酬谢…… 至于欧也,不但从他“莫须有”的安慰中得到了些许安慰,还得寸进尺,擅自挪用了更多的空头支票:“妈妈的,将来到了地头!看欧也大爷不把你家庄园抢光、烧光、杀光!” 大家各怀鬼胎,一路彼此虚以委蛇,倒也相安无事。这一天进了维尔维斯山区,前方三十里处就是进山的必经之路——名为“孤独旅者之驿站”的铁索桥。过桥后就算正式进入圣山地域了。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圣教信徒,五步一作揖,十步一叩首,一路拜到山顶的“玛利亚圣庙”。 此时天sè已晚,欧也打算暂且就地宿营,等到天亮后再过桥、上山。卡卡没意见,丛丛唱了一天山歌跳了一天马车舞,jing力再充沛也罩不住,巴不得早些休息。 四十大盗卸下帐篷、炊具,正打算宿营,却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呼救声,一串沉重得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是大队重装步兵正在急行军。 众人方自诧异,只见一群商旅从铁索桥的方向慌慌张张跑过来,看到火光,不管三七二十一,齐声大喊救命。 欧也脸sè大变,一脚踢翻篝火堆,同时吩咐四十大盗快抄家伙。卡卡护着丛丛躲进马车,之后又第一个跑上前去疏散逃难的商人。 几分钟后,一支奇怪的队伍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支食人魔部队,个个身高两米以上,**上身,只穿一件兽皮兜裆,头上扣着西瓜皮形状的铁盔。手持大棒,挺着大肚皮。 食人魔以力大无穷为人所知,看起来憨头憨脑,其实特别暴戾,一次出现三十多只,对于一般旅行者而言,绝对是无可抵御的大灾难。三十多只食人魔后面,还有个头戴杂sè羽毛冠、手持乌黑法仗的老食人魔督军。 “这下麻烦大了!”欧也顿足叫苦,“那家伙是食人魔法师。专要施展‘嗜血黑魔术’,有他在场,食人魔简直比狂战士还变态——根本不怕伤痛。” “那,你们快去咬他呀!”丛丛公主自作聪明的说,“你们不是狗嘛!快把狂犬病传染给那些黑胖子(她不认识食人魔,所以……),让他们变成疯狗咬自己人!你说好……呃?!哈、哈……”见欧也等人面sè不善,丛丛吐吐舌头,把后半截话咽回肚去。 “快看!他们都背着大口袋呢。”一直沉默不语的卡卡突然指着食人魔大叫起来,神情雀跃,仿佛正在观赏无害又可爱的小动物。 “那里面都是他们抢来的战利品,大多是粮食和钱币。”欧也耐着xing子解释道。 “这样呀。那可好了,”卡卡面不改sè的接道,“欧也先生不是盗贼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抢劫食人魔吧!黑吃黑。”^_^ 丛丛立刻举双手赞同,四十大盗却齐声发出男低音歌剧演员般的咏叹调。欧也脸sè由青转白,然后转红,暗恨遇人不淑。本以为卡卡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纨!子弟,没成想自己看走了眼,竟高估了他…… “喂,食人魔一行,请给在下站住。听着喔,虽说此山不是我开,此树也不是我栽。但是……鉴于你们的不友好行为,违反了以欧也先生为首的四十大盗一向秉行的侠盗准则,不得不与汝等兵戎相见。简单的说,就是打算黑吃黑,抢劫你们这群丑鬼!恕我失礼,请问,你们可有意见?”卡卡正在代表四十大盗,一本正经的发表抢劫檄文。 “啊呀呀……要抢就抢呗,为什么还有提醒人家?一点战术也不讲……”丛丛正在帮腔,忽见一张悲愤的狗脸挤进视线。 “看好你老公!有病就别***带着到处乱跑!今天我们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全要算在那白痴伯爵头上!”欧也骂骂咧咧的拔出长刀,率先冲向食人魔。 , 第五章 异军突起故人现 食人魔力大无比,欧也见不能力敌,只得下令四十大盗两人一组,相互配合做战。如此一来,剩下的十几个食人魔就可以长驱直入,把丛丛的马车团团包围。 在他们接近之前,卡卡提起一壶没羽箭,抓起一把箭矢,贯注真气,当作飞刀掷出,专shè食人魔双眼。 四名跑在最前头的食人魔首当其冲,登时被shè的乌珠崩出,血流满面。后面的食人魔吓坏了,还当卡卡会妖术,都不敢轻易上前,围在马车十米开外大眼瞪小眼。 倘若换成他们的远亲巨魔,这种情况下就会想到搬石头砸卡卡。可食人魔就不会──他们是出了名的傻蛋,只要不近身,就不知道怎么办。 双方正僵持之时,远处猛然间响起尖利的笛声。听了那笛声,食人魔jing神大振,顷刻间眼珠充血,浑身筛糠似的颤抖,憨傻的神情一扫而光,代之以暴戾的杀气。 卡卡慌忙循声望去,却见那头戴羽毛冠的食人魔法师正在吹奏一只铁笛。带有魔力的笛声传到食人魔耳中后,就变成了使战士狂暴化的嗜血魔法。 与此同时,与欧也他们作战的食人魔也都不再防守,一味疯狂进攻。四十大盗立刻落了下风。 卡卡这边更加危急。加持了嗜血魔法的食人魔不但作战勇猛,对伤痛的感觉也大幅减弱,只要不受到致命攻击,就会一味疯狂战斗,决不退缩。 那些被shè瞎眼睛的食人魔也都爬起来,厉声咆哮,抡起大棒肆意破坏,一路摸索着向马车迫近。没受伤的食人魔紧随其后,神情穷凶极恶,有如厉鬼附身。 卡卡顾此失彼,渐渐支持不住。他想要逃走自然很容易,可马车里的丛丛却难逃毒手。正心急如焚,一只食人魔趁乱突破了防线,冲到马车近前。卡卡来不及追赶,只得掷出军刀,在食人魔高高举起的大头棒落在车蓬上之前,切断了它的脖子。 没了武器,深陷重围的卡卡越发显得左支右绌。幸亏丛丛及时用白金火枪助战,施加了“屠龙术”的子弹本就威力无比,对食人魔(还有其他怪兽、龙、巨人族)的伤害又要翻倍。一枪中的,血肉横飞,受创的食人魔纵使不至于当场毙命,战斗力也被大大削弱。 在连shè火枪的掩护下,卡卡渐渐稳住阵脚,抽了个空子冲进食人魔群中。贴身施展威力无穷的“鬼王秘法拳”,打得那些“黑胖子”吱吱哀嚎。 见他占了上风,丛丛这才松了口气,爬到马车棚顶观战。远远瞧见四十大盗节节败退,有心助战,转念一想,旋即把枪口对准了那施展嗜血魔法的食人魔法师。 只要干掉法师,食人魔战力当然大打折扣。问题是距离太远,丛丛担心一枪打不死它,反而打草惊蛇。 卡卡看出了她的用意,忙深吸一口真气,施展“飞天法门”,闪身飘出重围,取出招魂笛吹奏起来。《飞翔的戏剧》有如淙淙清泉,冲淡了食人魔法师凄厉的笛音,嗜血魔**效大减。 更好笑的是,在愚蠢的食人魔看来,既然本族的**师会吹笛子,那么,会吹笛子的,就应该是本族的法师。如此一想,他们反而不敢对卡卡动手。傻乎乎的站成一排,看看卡卡,又瞧瞧那老法师,面面相觑,满脸费解。 法术被干扰,食人魔法师气得哇哇怪叫。挥舞着法仗向卡卡冲来,嘴里还乌里哇啦的说着食人魔土话——宣称要用打烂卡卡的脸。 他刚一进入shè程,丛丛公主立即扣动扳机,嗜血子弹三连shè,全部钻进他正破口大骂的嘴巴中,脑袋立刻被炸成了烂西瓜。 食人魔法师倒下后,战况急转直下。失去嗜血魔法助威,食人魔战力大减,战局转而对卡卡和四十大盗有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那伙行脚商人逃走的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转瞬间由远及近,有如暴雨泻地。等到卡卡回头看时,一支百人骑兵队已经杀进山坳。 为首那名骑士一身亮银骑士铠,身披天蓝战袍,右手持矛,左手提着绘有圣杯纹章的塔盾,威风凛凛有如战神。坐下那匹白马亦神骏无双。 紧跟着那骑士之后,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卡卡眼中。那婀娜健美的身姿,漆黑的服饰,火红的披风,潇洒的长发辫,面具下的明眸顾盼生辉……可不正是名满斐真的黑剑客?! “佩佩?!”卡卡惊呆了。 黑剑客没看见卡卡,仗剑飞身下马,率领那群骑士屠杀食人魔。而那鲜衣怒马的骑士首领则寸步不离的护在她身旁。此人不但骑术高超,一杆丈二骑士枪更是施展的出神入化。每当食人魔试图围攻或偷袭黑剑客,他都会果断、沈稳的刺出银枪,随心一击,当者无不披靡。 这对组合配合的天衣无缝,再加上后面的骑士援助,转眼间就杀得食人魔们溃不成军。彼消此长,嗜血法师已经死在丛丛枪下,现在又有援军襄助,欧也等半兽人弟兄士气大震。 只有卡卡,看到佩佩和那银铠骑士亲密无间,心里酸酸的颇不是滋味,对那骑士也越看越觉得不顺眼。他也知道这么想不对头──佩佩又不是他的恋人,自己有什么资格嫉妒?尽管如此,心中那个疙瘩却始终无法释然。继而想到丛丛也在场,卡卡更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和佩佩见面。于是匆匆从食人魔尸体上摘下一只铁头盔,扣在头上权作伪装。 见四十大盗杀得兴起,卡卡就跑过去提醒欧也:“欧也先生,咱们快逃走吧!那些神气活现的家伙准是法兰王国的正规骑士团。” “逃?”欧也怪眼一翻,瓮声瓮气的说,“咱们行侠仗义大战食人魔,大大的有功!为什么要逃走?待会儿还要去讨赏钱哩……”话还没说完,欧也猛然想起他本人也是一种名为“盗贼”的动物,冷汗淋漓而下。拍着脑门连声叫糟:这要是被逮住,凭四十大盗的前科,少说也得判个终生流放。当下不敢怠慢,慌忙招呼手下“风紧扯呼”。 卡卡也想开溜,突然想起丛丛还在车上。等他匆匆跑到马车前,登时傻了眼儿──眉飞sè舞的丛丛正牵着黑剑客的手搭讪呢。 卡卡急得五内惧焚,连连向她使眼sè。急切之下忘了头上还顶着食人魔的瓜皮头盔,再加上怕被黑剑客发现,刻意缩头缩脑,那形象显得比较猥琐。 丛丛没认他来,还当是个偏瘦的食人魔,登时心头火起,捏捏黑剑客的手悄声说:“剑客姐姐,你瞧,那家伙好讨厌哦。” 黑剑客二话不说,回手就是一剑。 也算卡卡反应快,及时缩了下脖子。但见寒光一闪,凤凰宝剑贴着头皮斩过,铁盔顿时变成了头箍。 “你……卡卡?!”黑剑客这才认出他来,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见他脑袋尚在,这才松了口气,欣喜若狂的丢下宝剑,张开双臂…… 很遗憾,丛丛已经抢先一步扑到卡卡怀中。 悻悻的瞪着躲在卡卡怀中撒娇的小公主,佩佩嫉妒的七窍生烟。心道:好个贱人!众目睽睽之下……哼!不要脸。 “卡卡,这位剑客姐姐好厉害哟。”丛丛亲热够了,就拉着卡卡来见黑剑客。 卡卡硬着头皮走到佩佩跟前,刚想开口寒暄,一眼看见那位全副武装的骑士首领也走了过来,情不自禁的改口问道:“这位是?”“她是谁?”与此同时,黑剑客也指着丛丛问道。 “哎……你们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怪哦。”丛丛看看卡卡,再瞅瞅佩佩,满腹狐疑全摆在脸上。 佩佩不好告诉她早就认识卡卡,淡淡的报出“黑剑客”这个绰号,又告诉卡卡,“那位是法兰皇储雷纳斯殿下、玛利亚陛下的二十二位圣殿骑士之一——节制骑士。同时也是圣殿骑士团驻法兰分部——圣杯骑士团——的军团长。” 佩佩声称该皇储是自己的挚友,一直以来多受人家照顾。她最近没什么事儿,就跟着圣杯骑士团一同扫荡法兰境内的土匪盗贼,缉拿异教分子。 卡卡也老实交代了丛丛的身份,包括与自己的关系也供认不讳。尽管早有准备,当“公主”和“未婚妻”这两个词进入耳中时,黑剑客还是气得眼冒金星。紧握剑柄的手掌指节抽搐泛白,贝齿紧咬,双眸杀气大盛。 丛丛没有看出两人的异样,拉着黑剑客姐姐长姐姐短亲热的不得了。佩佩心神不定,哪有心思跟她搭讪?无论丛丛说什么,她都勉强压下憎恶唯唯诺诺的应着。等到缓过神来,已经糊里糊涂的跟丛丛烧香磕头结义金兰。真是追悔莫及。 这期间卡卡一直紧张的盯着佩佩,生怕她突然拔剑砍翻丛丛,同时又要分心打量那位皇储殿下,佩佩和丛丛的谈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玛利亚陛下?!”当丛丛告知此行来意后,黑剑客立刻现出惊愕之sè,唇角一撇,似乎想出言反驳。却又缄口不说,匆匆走到雷纳斯跟前窃窃私语。 黑剑客个头甚高,那皇储又不甚高大,两人手挽着手肩并着肩交头接耳,时而相对莞尔,更显得亲密无间。 卡卡看在眼里,心中忿忿难平。忖道:“虽然没什么理由,可我总觉得那小子是个坏家伙…” 抬眼一看,黑剑客正与雷纳斯拥抱作别,言谈举止亲昵如情侣。不由得倍感酸楚,心如刀割。 光看人家无可挑剔的风度,神气活现的打扮,卡卡就难免自惭形秽。虽被头盔遮住了面貌,想必面具下的皇储殿下定是无与伦比的美男子。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人家跟自己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有了丛丛,怎可得陇望蜀?一时心灰意冷,连黑剑客提出结伴同行的请求也没多做考虑,任由丛丛一口答应。 黑剑客本想拜托“圣杯骑士团”送三人进山,也省得路上再遇风波。丛丛连声说好,卡卡勉强一笑,沉默良久后才嚅嚅的说“不好打扰”。 黑剑客还当他客气,亲热的牵着雷纳斯手说:“不打扰不打扰。都是自家人,别客气。” “我和那家伙才不是自家人呢!”卡卡差点脱口而出。尽管及时悬崖勒马,那脸上的笑容就难免显得不尴不尬。 皇储殿下看出端倪,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贴在佩佩耳畔低声说了什么,惹得她掩口娇笑,含羞带怜的望着卡卡,对皇储殿下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家伙脸皮可薄了,最是见不得年轻姑娘。瞧他羞得──脸都红了。” 雷纳斯又说了什么,逗得黑剑客忍俊不禁,娇嗔得捶了他一拳,语带幽怨的说:“谁煞风景呀?别乱说话!我硬赖着人家小夫妻,才是真的煞风景呢。好罢好罢,人家可不敢再跟你这假惺惺的禁yu者说疯话。省得你学坏了,玛利亚陛下又要怪罪于我……”说到这里,她又咯咯娇笑起来。 皇储殿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转身冲卡卡他们略微点了下头,算作道别,而后飞身上马,挥手离去。 对于他们的对话,卡卡和丛丛都听得懵懵懂懂。丛丛咬着手指,冥思苦想“黑剑客是如何晓得卡卡——即她口中的‘这家伙’——脸皮薄,见不得年轻姑娘”。卡卡则对黑剑客难得一见的开朗活泼大感吃味。几次与她邂逅,都不见她笑得像今天这么开心。而对那个法兰皇储的印象,也坏到无以复加,心道:只会跟女人说悄悄话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东西? 直到此时,他才猛然醒悟:原来自己是在嫉妒人家呢。心中立刻生出强烈的自我厌弃感:人家亲近,与我何干?……原来我也是个内心yin暗的小人哪。 如此一想,卡卡更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干涩,真想拉着丛丛远远逃走,一辈子也不叫黑剑客找到。 想归想,现实毕竟是现实。佩佩就在面前,他无处可逃,只能强颜欢笑。圣杯骑士团走后,三人也一起上了路。 马车有如孤独的朝圣者,碾着黄里透红的晚霞隅隅独行,远远望去,几yu腾空。 , 第六章 香车载美深山行 有了丛丛和雷纳斯这两个心结,卡卡和佩佩之间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两人都把感情收藏在隔膜背后,小心看守,刻意避免任何程度的交流。一路上形同陌路,话也很少说。 这一晚,他们错过了宿头,只好把马车停在一个岩洞中过夜。佩佩和丛丛睡在车厢里,卡卡扛着睡袋在门外点上一堆篝火,打地铺。丛丛不忍心,要陪着他。黑剑客也要睡在外面。 “咱们三个,只有我不怕冷。”卡卡笑着说,“你们女孩子外出旅行已经够辛苦了,理应好好休息。”于是丛丛和佩佩就乖乖的回去睡了。 丛丛初次出远门,兴奋的睡不着,拉着佩佩说个没完。佩佩顶讨厌碎嘴的女人,因为她觉得这样很没教养。可是今晚丛丛偏又出奇的碎嘴,不但碎嘴,简直口无遮拦。连她每月哪一天来cháo都要问,真真讨厌死了。 佩佩不好意思当面翻脸,就哼哼哈哈的敷衍着。后来困意发作,卷起枕巾一蒙头,昏昏睡去。 丛丛又唠叨了好一阵,见她不回答,觉得挺没趣,就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跳下马车去找卡卡亲热。 但是佩佩被吵醒,迷迷糊糊看到她跑出去。心想:“小贱人!准是勾引他去了……”之后再也睡不着。 她闭上眼,希望能在梦游中穿衣起床提剑下车,纵使不砍掉丛丛的脑袋,也要硬充第三者,搅得他们没法得成好事。 愿望固然迫切,可惜脸皮不够厚。梦游总也不来到,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丛丛回来了。 丛丛回来后,先自作聪明的趴在黑剑客身旁细心审视,见她好梦正酣,这才甜甜一笑,心满意足的钻回睡袋,转眼就进入梦乡。 佩佩当然没有睡。刚才丛丛溜出去找卡卡时她就醒了,嫉恨的咬牙切齿心如火燎。不知道骂了多少句贱人、yin妇,到最后反倒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人家情侣幽会,我发得哪门子牢sāo?思来想去,最后不得不承认——原来我在嫉妒呀。 既然承认嫉妒,也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佩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大张旗鼓的痛恨丛丛。又想到她是杀父仇人的女儿,这恨意就越发的千姿百态jing彩纷呈。 佩佩辗转难眠,再看丛丛,甜甜的睡姿、满足的笑靥无疑与她恶劣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越发的怒火中烧,屡次想把她掐死。 为了抒解犯罪的冲动,佩佩决定出去找卡卡聊聊。一出岩洞,就看到卡卡面对篝火席地而坐,捧着一本旧书看得津津有味,直到黑剑客走到身旁,才手忙脚乱的跳起来打招呼。 两人肩并肩坐在火堆旁,谁也不说话。天空无星无月,夜风有气无力,没能提供任何打破僵局的谈资。 卡卡很想知道自从安南城外一别后,佩佩这一年多来的旅历。而且很想告诉她,那次在巫师梅林的蛇堡中,自己曾经试图和她打招呼。因为被变得很小,无论怎么努力呼喊,她也听不到…… 刚一张嘴,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法兰皇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人家现在有人关心,何必要我多事?越想越是心乱如麻,再也找不到话头。 卡卡不问,身为仕女,佩佩自然不能叽哩瓜啦的自己往外倒。不健康的沉默维持了良久,后来,还是卡卡先开口。 他问佩佩这一年来是否仍旧独自一人浪迹天涯。他满怀着不可告人的期待,希望佩佩仍旧孤身一人,雷纳斯不过是她的普通朋友。佩佩点了下头,接着又补充道:“偶尔也会和朋友在一起。” “那位皇储殿下人不错吧?有这样的朋友,的确是莫大的福气。”卡卡不动声sè的追问。心脏跳动如擂鼓。 “那当然,人家可是了不起的圣殿骑士呢,”一提到雷纳斯,佩佩立刻变得眉飞sè舞。“连玛利亚都说我俩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和雷纳斯都是去年十月被选中进入圣殿的幸运儿。她是节制骑士,我是……呃……呵呵。”她yu言又止,本是要保守身份秘密,可在卡卡看来,却成了刻意搪塞她与雷纳斯的关系。 “雷纳斯……珠联璧合……”他只觉得一道寒流从脚底升起,溯流而上,冻结了心脏,冰封了大脑。答案明确的近乎残酷,他心灰意冷,再也不敢对佩佩抱有任何幻想。 绝望来得如此之快,卡卡仿佛大梦初醒,恍然意识自己不但自作多情,而且内心深处还冀望脚踩两只船。一方面与丛丛定下了婚约,另一方面对佩佩又怀有邪念。“甚至在我明知道这想法不道德时,仍旧执迷不悟。唉,我这样下流,难怪会变chéngrén偶。”他再次用“人偶”为自己开脱,可这次他却隐约感到——自己这些不好的**,似乎正是人xing的体现。 “卡卡……卡卡?对不起哦。”佩佩见他脸sèyin晴不定,还当是因为她说话遮遮掩掩而生气,嚅嚅的解释道:“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杀手了……至于现在的身份,在到达圣山之前,请恕我不能透露。因为……因为我怀疑……玛利亚陛下莅临圣山这件事,很可能是……是个非常可怕的yin谋……不过你别担心,”她立刻又几声安慰道,“倘若当真如我所料,到时候雷纳斯和圣杯骑士团决不会坐视不管。而且……还有我呢……” 卡卡本就心神不属,对佩佩的话也没心思细听,只有那句——雷纳斯和圣杯骑士团——入了耳。当下更加气闷,心想:本来只是很单纯的旅行,你们一掺合,反倒变得错综复杂,真是何苦来由。如此一来,对那莫须有的“yin谋“更是不感兴趣。随口敷衍了几句,懒得再问。 事已至此,卡卡虽然不再对雷纳斯抱有恶意的偏见,可让他立刻拿出交朋友的心情对待对方,想必任何男人也做不到。 佩佩不知道他的心思,以为卡卡还在生自己的气。一时冲动,想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无论快乐与痛苦幸运与不幸,什么也不再对他隐瞒。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是个识大体的姑娘,知道现在万万不能意气用事。 两人都有口难言,剩下的唯有沉默。这次僵持了更久,直到佩佩放弃继续交谈的希望,打算起身告辞之时,卡卡终于先开口了。 卡卡刻意回避佩佩的目光,压下激荡起伏的心情,故作平和的说:“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才好”。然后脱下自己的米sè直领毛外套,非要她穿上。 佩佩松了口气,心情好多了──不但是因为卡卡关心,更因为他的细心。她相信卡卡已经理解她的苦衷,否则他完全可以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来搭讪。对于敏感倔强的佩佩而言,这也就意味着永远关闭了交流之门。 不过,那件挺漂亮的毛衣还是给她带来了小小的麻烦。依照淑女的不成文法则,她应该嫣然一笑,然后莺声燕沥的婉言谢绝。本来佩佩也打算这样答复,可事实上,她却欢天喜地的接受了他的好意。因为她对卡卡的关心完全无法抗拒。一切矫情与造作都在外套雅致的款式温馨的触感下显得倍加丑恶,无容身之地。 佩佩高高兴兴的道谢,然后问道:“会不会冷?你穿的更少呢。”卡卡笑着摇摇头,“忘了?我是人偶来着。一般的冷都不怕。点燃篝火,也只是为了看书方便。” 夜风转急,佩佩打了个冷战,于是就把外套披上。卡卡独有的黑郁金香体香让她心神不定。系扣子时又遇到了小麻烦——她找不到扣子在哪里。 卡卡发现了她的窘态,放下书,在衣摆下端找到一个小铁片,往上一拉,外套就如一线被轻舟划破的水波,顷刻间愈合如初。 卡卡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佩佩把两只手臂优雅的抬起,垂首羞笑,看起来又乖又甜,而且可爱。 “谢谢啦。卡卡,你还是像以前那么……”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羞赧的侧过脸,试图寻找一个既亲昵又不显轻浮的词。“那么……好。”结果却说出了那个最暧昧的字。 “别客气,我们是好朋友嘛。”根据卡卡的理解,人类非亲属异xing之间,只有“朋友”和“恋人”两种关系。不是恋人,就是朋友。骑士不与女人为敌。 佩佩听了,微微一愣,旋即拉下面具,露出甜美、幸福的笑靥。在她的理解范畴内,好朋友就等于知己。自己呢,多多少少也算得上一名“红颜”。“红颜”加“知己”就是“红颜知己”,这不就是情郎对情人的昵称? “看来我们还有可能哦……”这样一想,她笑得更加灿烂,宛若冰雪消融奇葩乍放,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卡卡看在眼中,心中翻江倒海悸动莫名。怔忡良久才回过神来,窘然一笑,慌忙岔开话题。 “这种扣子叫拉链,很方便吧?你穿这衣服很合身。真的,颜sè、款式都相衬。我原以为你穿黑sè衣服最漂亮呢。”说完这些话,他马上又觉得过于轻浮。想道歉,又觉得太小题大做,于是嘿嘿傻笑,低下头,装作在看书。飞红的脸颊却被黑剑客看到。于是她会心一笑,“嗳,我们是知己,对吧?”佩佩靠着他的肩,侧过脸,似笑非笑的问。 “算是吧。”卡卡其实不太明白“知己”的涵义,想来也就是朋友的意思,答应也无妨。佩佩一靠近,他就心跳加速眼花耳鸣。因为紧张,脑筋也变笨。 得到他亲口确认,佩佩欣然一叹。满足的戴上面具,贴在他身旁坐下,偏着头靠在他肩上,静静享受两相偎依的温柔。卡卡正襟危坐,尽管维持这姿势很辛苦,可他不敢动,生怕佩佩不再靠近。 后来,佩佩换了个姿势,把浑圆的下巴垫在卡卡肩头,问他看的什么书。卡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答道:“《流星的慨叹》。” 《飞翔的喜剧》和《流星的慨叹》是两本很流行的游记,也是卡卡最喜欢的书。作者亚历山大·凯因是着名的奥古多罗教徒、ziyou布道者、旅行家、作家。 他游历四方,每周给圣殿方面提供一篇书简,作为当地战乱、政局、世情、民风、信仰的资料,供玛利亚陛下参考。此外,各国冒险者公会也与他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作为冒险者公会《会刊》的特约撰稿人,凯因先生总是第一时间得到最宝贵的情报。 卡卡喜欢看凯因的书,因为无论游记、小说还是新闻稿,在他笔下总会被赋予神奇的生命力。简单的说,就是斗士的勇敢与绅士的风度在他作品中融为一体,而且作者对人xing的思考更让卡卡生出一种“这正是我想说的话”的畅快感。 很可惜,佩佩不喜欢这种作品。她只喜欢看男女主角千里有缘一线牵的离奇喜剧,而凯因偏偏不写喜剧,所以她不喜欢那家伙。觉得他故弄玄虚。在这方面她倒与丛丛站到了同一战线。 尽管如此,她还是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并且借了凯因的一本自传体小说《吕克莱丝和她的儿子们》。她借小说而非游记,是因为小说有内容简介。她需要看几百字的内容简介,就能获取与卡卡讨论该小说的谈资。同时,借了书当然要还,这就为下次幽会提供了光明正大的借口。非常划算,并且很含蓄很淑女。 后来佩佩又问了卡卡很多事。而这些大事小事共同的特征就是归根结蒂都能牵扯上丛丛公主。她通过这种拐弯抹角曲径通幽的方式打探情敌,进而推断面前这男人是否还来得及由她本人亲身拯救。 答案既让她欣慰,又让她担心。欣慰的是卡卡还没与“小贱人”——即丛丛——结为连理,也就是说,还有浪子回头的可能。担心的是,他们已经订下婚约,据说感情还不错。 佩佩不好意思打听他们是否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光看“某小贱人”那千娇百媚的嗲劲儿,就委实让她心惊胆寒,没法往好里估计。 佩佩从来都认为自己对于卡卡——正如卡卡对于她——应该占据一种类似丰碑般的意义。可事实上,他们之间没有留下任何标志xing建筑。初吻和初夜之类固然不可能有,甚至连牵手、拥抱这等轻微的亲密接触也没正经做过。她所能够切实把握的,仅仅是那个秋ri夜晚他那背负着自己的并不强健的脊梁,以及废园古井中那生死诀别的悲情一瞥……而那一瞥,也正是她鼓起勇气生存至今的唯一动力。 往事如烟烟如梦,那一夜的兵火风情却让她永志难忘。从那时开始,黑剑客就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了一条y字旅程。 一:报仇,之后嫁给卡卡,用一辈子来爱他,报答他——倘若封·卡鲁斯还存在。 二:报仇,之后了却余生,在古井中静静死亡,想着他——倘若封·卡鲁斯已死亡。 现实永远不让人定计划。计划不如变化大。当五年后的今天轰隆隆滚到她面前时,一切都事与愿违,让她做梦也无法预见。 封·卡鲁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准确的说,卡卡不算人。也就是说,她既可以认为封·卡鲁斯已经死了,也可以当他换了个身份,仍然活着。 既然如此,她那条既定的人生道路也就不攻自破,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因为她不可能既与变成卡卡的封·卡鲁斯厮守相依,又一头跳下古井,在对初恋的缅怀中了却残生。 她现在很矛盾。上次与卡卡会面又分道扬镳,就是因为她没法在“封·卡鲁斯”和“卡卡”之间作出抉择。左右为难的心态持续了很久,直到这次邂逅。 现在他长大了。变得更英俊更有男人味儿,而且温柔有礼无可挑剔。即便是眼中的悒郁,也让她心醉难禁。现在的卡卡,简直与她作为梦中情人幻想出来的封·卡鲁斯完全一致。 然而失望也同样庞大而沉重,有丛丛夹在当中,她对卡卡不敢过分亲近。结伴而行至今,除了偶尔不咸不淡的聊几句,双方都在刻意避免深入沟通。 卡卡怎样想她不晓得,佩佩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从昨天邂逅卡卡开始,她的人生规划已经彻底颠覆。y字变成一字,现在她真心实意的想和卡卡永远结伴而行,当中没有丛丛没有卡奥斯没有任何讨厌的男人女人夹在他们之间作梗。 她甚至蛮横的认定:我们本就该是天生的一对!她可是比丛丛更早认识卡卡的哟!不是吗?假如没有那个小贱人作祟,现在她大可躺在他怀中看星星,而不是像条宠物狗似的蹲在他身旁一尺开外,谈论什么《流星的慨叹》。 回到洞窟后,黑剑客躺在枕头上发呆。丛丛均匀的鼾声传到耳中,化作满腔怒火,她恨恨的想:“因为你的存在,我失去了近在咫尺的机会,痛苦的夜不成寐。可你,却对所拥有的珍宝视为理所当然,睡得像头产后的母猪!这,实在不公平!”佩佩终于起了杀心。 翌ri晌午,三人来到“孤独旅者之驿站”前。黑剑客终于找到了暗算丛丛的机会。 这座铁索桥据说是上次玛利亚陛下临幸维尔维斯林时修建,历经百年,早已破败不堪。两道铁索间搭着长短不一的腐朽木板,罡风徐来,铁索摇曳,木屑纷落如雨。桥下是百丈深的大峡谷,流花江水万马奔腾的涛声传到山上,削弱成低沉绵长的鼾声。 卡卡怕桥坍塌,提议背着丛丛和佩佩过桥。假如出了意外,他对自己的“飞天法门”还是很有信心的。黑剑客不同意,说:两个人同时过桥,负担大,更容易出危险。两人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卡卡打头,率先过桥给小姐们壮胆。 丛丛本来跟在他身后,过桥时却被黑剑客拉住,说“我先来。”接着就径直跳上铁索桥。 等她上岸,丛丛小心翼翼的踏上桥板,刚迈出两步,只觉脚下一软,木板突然断裂!她大声尖叫,手忙脚乱的抓住铁索,没命的往回跑,堪堪踏上河岸,整座桥面全部破裂粉碎,空余两根儿臂粗的铁索,颤巍巍得横贯两岸。 望着空荡荡的铁索,丛丛两脚一软,滩倒在草地上。卡卡吓得面无人sè,佩佩秀眉紧蹙,暗叹可惜。 “呜呜呜……卡卡,快来救我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嘛!”丛丛夸张的跪倒在草坪上,蹬掉绣花鞋,披散着长发,掩面yu泣。 “天哪……这可怎么办哪!”她仰天哭诉,“难道我要自己造一座桥?对一位淑女来说,这也太荒唐了!” 见她痛不yu生,佩佩开始还在庆幸得手,暗自窃笑不已。可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怎么看都觉得丛丛是在装腔作势,其实一点也不担心。 “丛丛,别玩儿了。”卡卡被吓得心力交瘁,没jing打采的说,“你到底要不要过来?天快黑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啊呀呀,你这算什么话?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嘛!”丛丛嘟起嘴巴,赌气似得对佩佩说,“黑剑客姐姐,你瞧这家伙,多无情啊!” “既然如此,我就把他带到僻静的树林里杀掉算了!”黑剑客不想再看她演戏,气鼓鼓的拉着卡卡转身yu走。 “不要啊!”丛丛尖叫一声,匆匆抓起绣花鞋,飞快的跳上一根铁索,踩着曼妙的模特步,优雅而敏捷的飞奔过来。脚下就是无底深渊,她竟然还有心情跳上几个花俏的舞步才上岸。 “瞧你,就是不肯乖乖听话。”卡卡接住飞扑过来的丛丛,在红苹果似的脸蛋儿上印下热吻。 “人家想多玩儿一会嘛!”丛丛不依得撒起娇来。直到黑剑客发出深恶痛绝的咳嗽,才娇羞的推开卡卡,跑到佩佩面前半炫耀半安慰的说:“黑剑客姐姐,对不起喔。钢才吓着你了吧?嘿嘿,我三岁就学过华夏杂技,还专门练过三年走钢丝,这种小场面──闭上眼睛都不怕!” 佩佩听了,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晕倒。 , 第七章 情海扬波生暗恨 丛丛安全过桥后,卡卡把多用军刀折叠成手斧,砍倒十根碗口粗的黄杨树,之后把木头破成桥板,削了一堆木钉,重新把铁索桥铺好。 完工后,丛丛特意在新桥上跳了支“出入平安舞”,一本正经的宣布:“从今往后,这座桥就不再是‘孤独之旅者’,旅行的伙伴们完全可以一起在桥上正步走。”她果然迈开正步走回来。一、二、三、四!喀嚓、喀嚓。 大多时候,佩佩也为自己对丛丛的所抱持的恶意深感惭愧,进而内疚不已。可是,当她看到丛丛跳下桥头,兴高采烈的与卡卡拥抱时,惭愧与内疚立刻不翼而飞,代之以更为浓稠的仇恨。 黑剑客第二次暗杀丛丛公主,是抵达斯芬克斯山隘的前天晚上。这天黄昏,佩佩在松林里找到一种白净可爱的蘑菇。根据多年冒险的经验,她判断出这就是传说中的毒蘑菇“睡美人”。 与其他毒蘑菇相比,“睡美人”长相格外朴素,既没有绚烂的sè彩,也没有扑鼻的异香。佩佩心想,卡卡和小贱人肯定不认得。于是就窃笑着采了一捧,带回去做晚餐。 回到营地时,卡卡正在拾掇帐篷,丛丛蹲在篝火旁烧水。身旁摆着两只铁茶杯和一只碗,有如矮胖的父亲牵着瘦高的双胞胎男孩儿,正一丝不苟的注视着嗤嗤冒泡的水壶,等候丛丛把他们肚皮里的茶叶冲成提神解乏的可口饮料。 佩佩贴着丛丛坐下,神秘兮兮的说:“咱们晚上煮一道汤可好?我有采到好吃的蘑菇。” “好吃的……蘑菇?!”丛丛两眼放光,“好呀好呀!”她吞下口水,拍手叫好。 “嘘,小声点!”黑剑客紧张的回头,见卡卡没留意,这才松了口气。“你别告诉卡卡。咱们先煮--免得倒时候不好喝,反倒丢人。” “行呀。黑剑客姐姐,你教我煮汤吧。”丛丛兴致勃勃的说。 佩佩闻言一愕,垂首不语,粉颊红霞渐染。犹豫良久,最后咬着牙问丛丛:“你不会?” “嗯。我基本上什么菜也不会煮。”丛丛乖乖点头承认。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那就好……”佩佩嘴角绽开一丝诡笑,心想:“既然你也不会,那还不是我说怎样就怎样?” 蘑菇汤很快就煮好了,闻起来香喷喷,看上去也不丑。黑剑客盛了一碗递给丛丛。“尝尝,好喝不?” “好~^.^”丛丛急不可待的过碗,刚举起调羹,却又放下。怪不好意思的吐了下粉舌,窘笑道:“姐姐,你这样看着……人家不好意思啦。” “……哦。”@.@佩佩只好把瞪大的瞳孔缩小,然后把鼻尖从丛丛面前两寸处缩回来,最后悻悻的转过头。 “黑剑客姐姐……” “又怎么了!”佩佩有点急了,生怕被她看出破绽。 “你先来,”丛丛还怪懂事儿,“你是姐姐,应该先尝。” “别罗嗦了,”佩佩那里敢尝?推开碗,焦躁的说:“教你喝你就喝!啊--”刚一张开嘴,丛丛就把满满一调羹蘑菇浓汤倒进她口中。 “得了罢,好姐姐,咱俩还客气啥?”丛丛爽朗的笑道。 佩佩脸都青了,刚想呕吐,身后的卡卡走过来问:“你们又说又笑的,有什么开心事?”佩佩吓得连忙闭上嘴巴。 “噢~卡卡,我再跟黑剑客姐姐学煮蘑菇汤呢。你也来尝尝?姐姐,味道如何?”说着话,丛丛亲热的拍了黑剑客后心一掌。 “我……唔!”恰好佩佩想答话,这一掌把后半截话合着满口蘑菇汤一起拍下肚去。佩佩只觉得天旋地转,转眼间便人事不省。 见她昏倒,卡卡和丛丛吓坏了。丛丛用毛巾蘸冷水帮她熨头,卡卡找出解毒药水,掰开喉咙望佩佩嘴里灌。好容易把她折腾醒,却又全身瘫软无力,两眼无神,嘴唇蠕动半晌,好歹挤出“睡美人”三个字。 卡卡急中生智,立刻想到了传说中的毒蘑菇“睡美人”,忙去问丛丛,又查看了那锅汤,果如所料。 “睡美人”之毒怎么解,卡卡不知道。丛丛带了一本旅行手册,隐约记得上面有一章,转门记录了各种有毒植物的判别和解毒方法。于是连忙翻书,果然在“毒菇部”最后一页找到了“睡美人”的介绍。当下欣喜若狂,顺着标题往下看,不由得目瞪口呆--“睡美人”中毒急救法:异xing的热吻。 “天……这又不是童话书?!”丛丛抚额长叹。卡卡立刻翻到封面核实书名--的确是旅行手册。 丛丛咬着手指愣了几秒钟,而后毅然道:“就算是作者故意开玩笑,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至于医生,卡卡理应当仁不让。 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卡卡问奄奄一息的佩佩:“没问题?” 男女有别,佩佩又特别矜持,哪能说接吻就接吻?何况又是当着丛丛的面。听了疗法后,佩佩勉力睁开睡眼,一口回绝。 卡卡翻开她的眼睑--眼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毒xing已经开始蔓延。“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还不成?”他看在眼中,又心疼又生气,“再拖延,你就真的一睡不醒了……” “可是……在这里……我才不要!”佩佩带着哭腔答道。她的意思是说:既然是该狗是卡卡,被咬一口她本不在乎--就算多咬几口也乐意奉陪,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某贱人的面做。 佩佩天xing内向,怎肯在丛丛面前出丑?更何况那丫头还自称是卡卡的“未婚妻”。这种丢人事,除非偷偷摸摸,否则打死也不干。 “别害羞。黑剑客姐姐,有我在呢。”丛丛拍着胸脯说,“卡卡不算sè狼,并且胆小如鼠,我保证他不敢占你便宜。”之后就瞪大眼睛注视着佩佩的脸,神情专注至极,俨然以护法自居。 佩佩又羞又气,恨不能一口咬掉她的鼻子。“不行!”她咬紧牙关,毅然决然的说:“我毋宁睡死!” 丛丛忙又劝慰,卡卡则静静站起身来,转身走向桦树林。 丛丛问他去哪里,答曰:“我去林子里看看,兴许能逮到兔子、狐狸什么的。反正只要是雄xing就可以……” “兔子?!狐狸?!才不要!呜呜呜……还是你来罢。”佩佩哭了。闭上眼睛,任由屈辱的泪水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她竖起耳朵,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自己身畔停下。然后,她感觉到他俯下身子,用温暖的手掌托住她的后颈,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所在,最后,是他炽热温柔的唇…… 那一瞬,佩佩紧张激动又甜蜜,睫毛抖动,呻吟溜出红唇。 幸福来得那么突然,等她抛却一切沉浸其中,热吻却已结束。竖起食指掩住火烫的嘴唇,佩佩心摇神醉,回味无穷。羞窘交加面红耳赤,幸亏有面具遮掩,否则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缓缓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面前只有卡卡,左顾右盼,不见丛丛。佩佩大感宽慰,心里那块石头好歹落了地。 偷眼再看卡卡,那家伙表情酷似刚刚犯了错,正在等候老师惩罚的小学生,可怜又可爱。既然丛丛不再,佩佩胆子陡然膨胀,凑到他面前细声细气的道谢,言笑温婉,秋波流盼,深情款款意犹未尽。 “不客气!”清脆的女声自身后传来,丛丛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拍着佩佩的肩膀豪气干云的说:“小事一幢,自家姐姐和自家妹妹的老公,还客气个啥?没事没事,嘿嘿,我一直看着哪。” 悲愤的瞪着她,血sè立刻从佩佩脸上褪去。 绕有兴味的迎上她的目光,丛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黑剑客刚才接吻的感受,“感觉不错如何?卡卡很温柔的哟。”她急切的追问。看起来不怀好意,像个变态的窥yin狂。 佩佩嘴唇颤抖,一言不发,显得楚楚可怜。羞窘和憎恨逼得她快发疯,为了压下拔剑斩杀丛丛得冲动,她猛地站起身来,披头散发的跑进僻静的树林里,放声大哭。 哭得方兴未艾,丛丛跑来找她。撕下半片纸巾给她擦眼泪,劝她别难过。见她如此劝慰,佩佩说什么也不能再哭。怎好在这小丫头面前丢脸?于是扳起面孔,冷冷的对丛丛说:“我没事了。” “噢!”丛丛如奉赦令,急匆匆的跑掉了。一头钻进小树林,解开腰带…… 佩佩这才闹明白--原来她是过来小便的。自己痛哭流涕,与此同时,别人却在哗哗小便……此情此景,怎不让人加倍懊恼?佩佩又想到:丛丛给她擦眼泪的纸巾,原来竟是手纸!登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对天发誓:一定要宰了那可恶的小贱人! 第二天下午,他们抵达了进山最后一处驿站。从斐真到法兰一路劳顿,卡卡他们的马早已疲惫不堪。进山还有三天的路程,想必支撑不住。按照黑剑客的建议,他们在驿站换了新马,还雇了一位老练的车夫。 这一晚他们就在驿站休息,不用露营,对两位小姐来说,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翌ri用罢早饭,三人继续赶路。因为雇了马车夫,卡卡也可以在车厢里享福。两位美女成左拥右抱之势,虽说不能真占什么便宜,耳厮鬓磨也是难得的福分。置身香车,处处兰麝入鼻,时时颦笑盈盈,卡卡也不禁有些飘飘然。 可惜好景不长,刚刚走出十几里,前方山冈上冒出一群熟悉的身影。为首那条大汉赤膊上身,肩抗长刀,脚踏兀岩,单手叉腰,气宇轩昂--好一位绿林豪杰。再看那英雄相貌-- 哈!好一张英姿勃发的……狗脸。 “欧也!”卡卡立刻认出他来。 “喔,亲爱的伯爵大人,”半兽人首领jiān笑着走上前来,“我们兄弟可找得您好苦啊。” 黑剑客和丛丛对视了一眼,分别握住宝剑、火枪。 “你们没事,我真高兴。”卡卡忙吩咐车夫停车,忙不迭的跳下马车,飞快的跑上山冈。先和欧也热烈拥抱,然后又和其他三十九位大盗握手寒暄。 “欧也大哥。你们怎么也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老弟,”欧也没料到卡卡会如此热情,尴尬的收起长刀,皮笑肉不笑的说:“伯爵大人,您的遗产在哪里呀。” “嗨--呀!哪里有什么遗产?”卡卡怪不好意思的答道:“什么伯爵啦奥薇丽姑妈啦,统统都是开玩笑!” “开玩笑?!”欧也猛地哆嗦了一下,眼珠子瞪得溜圆:“我们大老远的把你送到圣山,一路上还***装孙子伺候那小婆娘,最后还落得个跟食人魔拼命的下场!你***说开玩笑?!五千万银币……汪!汪!开玩笑?!” “呃……是呀。真抱歉,我……” “别说了!既然如此,也休怪兄弟不讲义气!车道山前必有路,是福是祸,你们好自为之罢!”欧也呸得吐了口唾沫,转身就走,四十大盗也尾随而去。 望着他们的背影,卡卡惘然若失。 回到马车上后,卡卡一直闷闷不乐。佩佩以为他跟半兽人交涉时吃了亏,当下就要追上去帮他出气,卡卡却说不要。 丛丛怀疑他为欺骗欧也而自责,卡卡点了下头,接着又摇头。此时马车已经驶进一片黑森林,窗外漆黑晦暗,一丝阳光也透不进来。 “欧也大哥他们不是坏人。”沉默半晌后,卡卡若有所思的说,“四十大盗在山冈等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打劫……” “那又是为了什么?”四十大盗不战而退,黑剑客也大感费解。 “救我们。”卡卡一字一句的说。“假如我没料错,前方一定有危险!” 丛丛和佩佩闻言大惊,刚想询问,却听见森林中传来一声狂怒的咆哮。那吼声陡然间自山间寂静的幽谷中炸响,有如晴空霹雳。卡卡倒不觉得怎样,丛丛和佩佩却都吓得花容失sè,双手掩耳,痛苦不堪。吼声接二连三,一声比一声惊心动魄。 车夫和马儿比他们少了一层车厢屏蔽,被震得七窍渗血当场昏厥。卡卡提剑跳下马车,却见一只白毛巨兽正摇摇摆摆得朝着马车走来。 那怪物身高四米,雄壮绝伦,好似一座移动的山丘。模样似熊非熊似猿非猿,眸子火红,jing光四shè。獠牙利齿,长臂过膝,指甲盈尺,锋利如刀。一路走来,推古松折巨木不费吹灰之力。 “小心!是大……大大的熊!”卡卡不认识那怪物,黑剑客却知道厉害。慌忙跳下马车,提剑挡在卡卡身前,沉声喝道:“闪开!是剑齿猿!” 剑齿猿,又名比蒙,当之无愧的森林之王。不管狮子还是老虎,在它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剑齿猿不但力大无穷,而且皮糙肉厚胜似铠甲,弓箭、火铳难以致命,刀剑更是难伤皮毛。 面对此等怪兽,卡卡也难免心中发怵,紧握军刀的手掌渗出冷汗。与他相反,黑剑客却显得镇定自若。只见她缓缓拔出凤凰宝剑,双手握剑,举至胸前。竖直指向天空的剑刃与紧帖胸口的小臂垂直,构成一个标准的十字架。光洁的额头紧贴剑脊,垂首低眉,嘴唇细微而又急速的蠕动着,似乎正瞑目祷告。圣洁的华光随着这神秘仪式的进行,自她身上缓缓发散开来,渐趋白炽,形成一圈恍若神明降世般的光环。 “inthenameofst?mary--” 伴随着圣洁的祈祷,华光陡然收敛,与此同时,佩佩仗剑冲向那只厉声咆哮的剑齿猿。就在这一瞬,卡卡惊奇的发现,无处不在的圣光已经全部凝聚在佩佩的凤凰宝剑上,形成半径盈尺、白亮炽热的光球,远远看去,仿佛佩佩手中擎着一枚流光拽影的流星! 破--魔--孤--星--剑!! 圣光之流星没入剑齿猿胸口,炸开直径盈尺地大洞,旋即被狂喷而出的鲜血湮没,黑剑客翩然掠过,巨兽颓然倒地。 “继续赶路罢~”佩佩收剑入鞘。怡然自若,潇洒至极。 卡卡和丛丛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把仰慕、崇拜地目光汇聚到黑剑客脸上,不约而同地赞道:好帅! , 第八章 妙解谜题谈笑中 这天晚上,他们在丛林中露宿。子夜之前,丛丛又去找卡卡,将近黎明时才回来,钻进睡袋,倒头就睡。佩佩被她吵醒,望着丛丛的脊背,忍不住握住宝剑,构思如何把丛丛切成完全对称的两个“从”。 微风拂起丛丛的长发,**的青苹果香充盈鼻端。“真讨厌。”佩佩不屑的想。她从小就不喜欢化妆,香水和胭脂之类的东西从不沾身。她始终认为女人抹得香香甜甜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诱惑男人,而她则从来就没有这个兴致。 因为讨厌香水,连带着也讨厌香喷喷娇滴滴的女人。而甜美活泼的丛丛无疑正是她最讨厌的类型之一。 然而,佩佩并非讨厌一切香味。她只喜欢黑郁金香,如痴如醉的喜欢。因为那是卡卡的味道。男人的体香很容易让人觉得恶心,可卡卡却是个例外。 黑郁金香是骑士荣耀的象征,同时也是高等秘戏伎的标志。自从司祭院的人偶训练师把这屈辱的烙印打在卡卡身上后,这源于魔力的永恒体香就将追随他一生一世。 佩佩喜欢黑郁金香,不仅因为它为卡卡所独有,更因为那是卡卡悲惨身世的烙印,是见不得人的伤口。 每当她躲在卡卡身后,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呼吸着黑郁金香迷人的馥芬,就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看吧,这个男人的一切遭遇我都了如指掌,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想丢开我逃走,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屈辱的香味,将会囚禁他一生一世,让他永远忘不掉过去的苦难,也永远忘不掉给他带来苦难的始作俑者--我。 把自己的痴情建立在恋人的痛苦之上,佩佩自己都觉得很变态。可这的的确确是她心情的真实写照。无论加以何种解释,她归根结蒂得面对事实--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屈辱和苦难;而且我必须为我所付出的迷恋收取回报,即便他不在乎我也无所谓!看,他那黑郁金香体香就是我的诅咒,就是我对他造成的灾难!就算他不再喜欢我,也得背着我们共同的、悲惨的回忆至死方休!不管怎样,我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一辈子都要胶合在一起,哪怕不是只是通过这淡淡的黑郁金香作为纽带…… 而现在,那恼人的体香犹如一双调皮的小手,撩拨的她坐卧不安。她已经嗅出来了,包藏祸心的苹果清香里,的的确确夹杂了可怜的黑郁金香味道。 “又去找他了!”佩佩嫉妒的想吃人,“婊子!”她搜肠刮肚,找出自己所知的最猥亵的脏话,毫不犹豫的泼洒在好梦正酣的丛丛头上。 一闭上眼,佩佩眼前就飞舞着幻像。丛丛扭动着一丝不挂的蛇一般狰狞、yin亵的**,纠缠着卡卡,作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动作。她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淋漓而下,心跳加速,肚子里挤满了妒火和怒气,随时就会爆炸。 “爆炸就爆炸吧!”佩佩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死了倒好……”耳畔传来丛丛均匀的呼吸,轻柔的夜风在石洞外窃窃私语,蛋白般的月光流淌在目力所及之地,好个静谧温柔的夜晚。可她的心情却糟糕透顶,胡思乱想了片刻,俄而睡意降临。 进山的最后一站是思芬克斯隘口。时值深秋,枯枝败叶铺满了狭窄的古道。踩上去软绵绵,仿佛身在云端。 雇来的马车在谷口抛锚。车夫说山谷里有三头狮子,多年来已经吃掉很多旅行者,无论如何也不敢送他们进山。 丛丛据理力争,说:当时说好了要送到山麓,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山路那么难走,人家又没准备登山鞋,你把我们丢下不管算是怎么一回事?实在太过分了!卡卡,你说对不对? 黑剑客不屑的瞟了丛丛一眼,故意从卡卡身边挤过去,不冷不热的说,“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泼辣货”。当然,在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自己也犯了搬弄是非之过,与胡搅蛮缠半斤八两,都是淑女们一方面不肯承认拥有,一方面却又爱不释手的小脾气。 卡卡愁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位小姐可真够他受的了。她们似乎都很在意他的意见,而现在的问题是,他根本不能表示任何意见。光把两个漂亮姑娘摆在一起就相当于一场血肉横飞的战役,自己夹在她们之间周旋,实在苦不堪言。 假如偏向丛丛,就对不住新近晋级为“红颜知己”的佩佩,偏向佩佩,娇蛮的丛丛定会当场哭给他看。 叹了口气,卡卡伸手掏出一把银币塞给车夫,打发他马上滚蛋。此举博得了黑剑客的赞赏,丛丛却撅起小嘴生闷气。“我给他的是***。”直到卡卡附耳低语,她才钻嗔为喜,拍手跳脚大笑,连声夸道:“好狡猾噢!我喜欢”。 就在这时,三位不速之客风驰电掣般跳下山坡,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三只狮身人面的怪兽! 卡卡认出她们就是传说中的神兽斯芬克斯,慌忙回头jing告丛丛和佩佩小心提防。不城想两位小姐非但不怕,还对人家三姐妹品头论足。 “你瞧,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哦!”丛丛公主赞叹不已。 “可不是嘛。真厉害,怎么长的呀。”黑剑客也神采飞扬,“三胞胎的话,足以演一台多幕喜剧呢。当然,要是有好剧本,我觉得悲剧更有感染力。想想看,三胞胎新娘与三胞胎新郎,婚礼之夜……” “新娘一定要在高斯维尔克提琴伴奏下登场。”丛丛公主用专业的口吻补充道。 “喜庆的人群鼓掌欢呼,狡黠的新郎们就在新婚之夜定下冒名顶替的诡计……”佩佩继续展开思路。 “十二位人偶少女伴舞,手捧水百合花环……”丛丛进一步渲染气氛。 斯芬克斯姐妹:“???”(混乱中……) 见卡卡没有参加舞台剧讨论,中间那位斯芬克斯冲他翘起下巴,说:“喂,你过来。” 卡卡走上前来,礼貌的伸出右手。“午安,三位小姐。我们是来自斐真的旅行者,很高兴认识你们。” 斯芬克斯三姐妹怒目相视。 “……呃……哈哈……抱歉,我忘了你们没有手来着。”卡卡缩回手掌藏到身后,“那,先自我介绍。我是封?卡鲁斯,朋友们都叫我卡卡。” “那边的两个傻丫头是谁。”左边的斯芬克斯问。 “喔,她们是我的朋友。丛丛小姐和黑剑客小姐。”卡卡瞅瞅唧唧喳喳浑然忘我的姑娘们,有点气馁的解释道:“真是抱歉。她们并不总是傻姑娘。” “算了吧!反正你们这些人类统统都是大傻瓜。”右边的斯芬克斯不屑的说。 “我们斯芬克斯,多多少少也算是神族。胸襟自然是非常开阔的。所以呢,人类所看重的虚名在我们三姐妹眼中,不过是浮云朝露而已。” 中间的斯芬克斯接着说道:“所以呢,名字之类的玩意儿我们是没有的。为了区分方便,你可以称呼我为斯芬克斯1,其余两个就是2和3。” “这可不公平哟!”两侧的斯芬克斯急了,瞪起眼睛质问:“为什么我们是2和3?” “难道我们不是一起出生的嘛!” “凭什么非得你来当老大!” “我不是站在中间嘛。”斯芬克斯1辩解道,“从来都是居中者地位最高。这没错吧?” “去你的吧!我倒觉得左边的地位最高!” “胡说胡说!是右边最尊贵!” 1、2、3吵得不可开交。 看看兴高采烈的丛丛和佩佩,又瞅瞅吵作一团的斯芬克斯姐妹,卡卡壮起胆子喊了一声:“安静!” 女人们吓了一跳,五双惊愕的眼睛立刻集中到他脸上。 “呃……哈……别紧张,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先干正经事。” “正经事?!我们现在不正经了嘛?!”五双眼睛写满了愠怒。 “当然不是!”卡卡忙解释道:“丛丛,佩佩,关于舞台剧的事情,晚饭后再讨论可好?现在还是赶路要紧。” “要是你肯负责晚餐。”丛丛勉为其难得说。 “我们就同意。”佩佩含笑接道。 “好的好的。”卡卡连连点头。每次晚餐不都是他做?两个笨丫头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还有我们呢。”自封斯芬克斯1未遂的那位小姐忿忿的质问卡卡:“我们姐妹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就是就是。都是因为你多嘴,否则我们情同手足的三姐妹怎会吵架。”2小姐得理不饶人。 “自己做的孽,就要负责哦!可不准一走了之。”3小姐口不择言,吓得卡卡出了一身冷汗。 “卡卡……你都背着我干什么啦!” “哼!连斯芬克斯都勾引……某些男人,还真是没品味哦。”两道刀锋般的嫉恨目光自身后刺来,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如此说来,我必须帮你们三位命名罗?” “那是。” “当然。” “废话。” 打量了三姐妹半天,卡卡始终找不出足以区分的特征。都是一sè狮身人面的金发美女,长相固然艳丽可爱,却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至于身体……母狮子的**当然一丝不挂,也没法通过服饰来区分。金光闪闪的细茸毛,匀称的腰身,健美的四肢,六只浑圆饱满**沉甸甸……卡卡甩甩头,怀疑自己有恋兽倾向。 “喂!你~朝~哪~里~看~哪!”枪口顶住他的背心。 “哟!脸~怎~么~红~了~呀?”凤凰宝剑也跃跃yu试。 卡卡慌忙移开目光,为了掩饰尴尬,口不择言的喊道:“啊,我想到了!”斯芬克斯三姐妹立刻投来期待的目光。 “这个……”嘴唇蠕动了几下,卡卡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 “你,”他拍拍中间那只斯芬克斯的头,“就叫非1。” “你呢,”他冲右侧的斯芬克斯点了下头,“就叫非2。” “我是非3?”左侧的斯芬克斯聪明的问道。卡卡立刻拥抱了她一下,夸她聪明。 既然是非1、非2、非3,也就不存在排名先后。斯芬克斯们不约而同的生出上当的感觉,可又找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只得勉强接受了卡卡的命名方式。 “接下来,“非1说,“我们要分别出一道谜题。你们恰好三个人,刚好根我们三姐妹一对一。” “谁要是能给出正确答案,就准许进山。”非2说。 “否则就要留下给我们当午餐。”非3说。 卡卡回头征询丛丛和黑剑客的意见。两人都点了头。 “有一种东西,刚生出来时是四条腿,长大后两条腿,老了以后三条腿。”非1对丛丛说,“你说,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凭什么呀?”丛丛满脸忿忿不平之sè,“你也太不讲理了!” “不讲理?我怎么不讲理了?”非1诧异的反问道。 “这么难的问题,假如说错了就被吃掉,你自己说说,这算讲理?凭什么你来提问我来答?这根本就不公平嘛!” “这个……”非1刚想反驳,丛丛又说:“非但不讲理,还虚伪的很呢!” “小姑娘!你可别血口喷人!我哪里虚伪了?”非1有点招架不住丛丛的伶牙俐齿了。 “哪里虚伪?哼!还好意思问?”丛丛冷笑道:“假如你自信力量比我强大,又想吃人,干脆一口把我吞下不就完了!要是你不想吃人,和和气气的放我们进山,大家交给朋友岂不是更好?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玩这种猜谜游戏有意思?无聊不无聊啊,你?” 非1被她抢白的张口结舌,好半晌后才委屈的辨白道:“可是……这都是很简单的问题呀。你答不出来,当然就是笨蛋。笨蛋吃掉不可惜。我就从来不吃聪明人……” “简单?!”丛丛愤然起身,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那是因为你早就知道答案吧?就算真的简单又如何?闻道有先后,术业各有专jing。你认为简单的问题,在别人眼中或许很难也不一定!你凭什么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我问你,斐真田园舞曲第五小节和法兰华尔兹组曲第三组曲第四章有何区别?这在我看来也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你能回答出来吗?” 非1哑口无言。 “快说呀!难道你还不肯认错?!”丛丛双手叉腰,厉声娇叱。 非1yu哭无泪。 “有一种东西,刚生出来时是四条腿,长大后两条腿……” “可以了。” “可以了?我还没说完呢。”非2瞪着心不在焉的佩佩,大为恼火。 “又是四条腿又是三条腿,烦死了。这种愚蠢问题,我才不晓得答案呢。” “喔哈哈哈哈……不知道答案!愚蠢的人哪,我要吃了你!”非2兴高采烈的飞扑过来。 “慢着!”佩佩挥剑挡开她的嘴巴,“我不是已经给出正确答案了嘛。你怎么还乱来?” “正确答案?”非2咽下口水,迷惑的问:“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对呀,”佩佩好整以暇的说,“这不就是最正确的答案?你问我问题,我说不知道。事实上你的确问了我一个我不知道的问题。‘不知道’这三个字,不就是‘我不知道其答案的问题’的正确答案?难道你能否认?” “那个……”非2觉得似乎有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分明狗屁不通。 “哪里不对了?难道我有骗你?”黑剑客厉声追问。 “那倒没有……可是……你毕竟还是没说出问题的答案哪!”非2快被她绕晕了。 “怎么没有?!”黑剑客朗声道,“所谓问题,不就只有‘知道’和‘不知道’两种答案?这难道不是千真万确的吗?难道你能举出既非‘知道’,又非‘不知道’的答案?” 非2思索良久,最后沮丧的摇了头。 “既然如此,还不快滚!” 非2理屈词穷,只好落荒而逃。 , 第九章黑郁金香夜迷情 “有一种东西,刚生出来时是四条腿,长大后两条腿,老了以后三条腿……”非三滔滔不决的说着题设,卡卡安安静静的听,黑曜石般闪亮的眸子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干吗那样看着人家呀。”想到刚才被他拥抱的滋味,非3脸都红了,张开翅膀,把身子藏起来。后来又把脸埋进去。再后来又露出眼睛,偷偷瞟向卡卡。 “说完了?” “嗯。你知道答案?”非3忐忑不安。她担心这位可爱的美少年回答不出来,说真的,她可真舍不得吃掉卡卡。 “你可真了不起。竟能想出如此古怪的问题。”卡卡甚至连题设都没记住。 “嘻嘻,也不是很困难啦。“被他一夸,非3高兴的不得了。“我还会很多更复杂得问题哪。”此言一出,卡卡立刻露出羡慕的表情。 非3看到,更加高兴。爬到卡卡膝盖前,坐下,兴致勃勃的说,“你要是想学,我可以交给你呀。” “不敢打扰。” “哎呀,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我也没事可作,无聊死了!”非3摇着尾巴,笑眯眯的说,“你陪我聊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刚才那个问题我还没回答呢。”卡卡眉头紧蹙,“回答不出来,我就不能进山?” 非3爱莫能助的点了下头,“这可是玛利亚陛下定下的规矩,我也没办法。”故意忽略了“回答错误就被吃掉”那条规定。 “那,好吧!”卡卡站起身来,好奇的摸了摸非3柔软亮丽的金发。“我决定了。”他缩回手掌,笑盈盈的望着非3的眸子说:“不反对。” “不反对?”非3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我是说,关于这个问题,我决定同意你的看法。” “同意我得看法?”非3愣愣重复他的话,更胡涂了。 “对呀。”卡卡一本正经解释道:“既然你对这个问题深有研究,想必是知道正确答案的。针对这个问题而言,称为业界权威也不足为过吧?” “未尝不可。”非3谦逊的答道。 “而我呢,”卡卡接着说道,“在这个领域可谓一无所知。当然不具备挑战权威的实力。” “很有自知之明哟。”非3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既然如此,在这个问题的立场上,与你保持一致就是很理智的选择罗。”卡卡说得兴起,再次坐下。 “那当然,跟着我没错的。”非3亲昵的凑到他身旁,脸庞紧贴卡卡膝盖。 “我可以全心全意信赖你?作为这个问题的新手?” “没问题。”非3自信满满。 “好!”卡卡拍了下手,“从现在开始,对于这个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选一,我就选一。你说选二,我就选二。你说以上皆不是,我也绝对不反对!” “真乖!”非3高兴死了,抬头吻了他的脸颊。 “那么,我可以走了?” 非3傻了眼。“这算什么跟什么?你还没有说出正确答案呀!” “不是说跟你保持一致了嘛。”卡卡苦恼的望着她。“我不反对。真的。” “可是……那个……这个……”非3张口结舌,不知该从何说起。 “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卡卡疑惑的问。 “当然知道!”处于某种心理,非3决不允许卡卡轻看自己,立刻把答案说了出来。“那东西就是人嘛。人类刚出生时,是婴儿,只能爬行,当然是四条腿。长大之后两腿走路,老了以后要借助拐杖,就是三条腿罗。” “喔~~~”卡卡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阿。多谢多谢,现在我也知道了。” 非3追悔莫及,气得大哭。卡卡花了十分钟哄她,最后不得不像哄婴儿似得抱着非3吻了额头,她才破涕为笑。 临别之际,非3送了他一块巴掌大小,不知何种材料所制,刻满某种古代文字的椭圆形护符。卡卡贴身戴好,挥手告辞了依依不舍的非3。 离开斯芬克斯洞窟后,恰好遇到顺利过关的丛丛和黑剑客,三人汇合,一路说说笑笑进了山。 进山之后,旅行变得异常艰苦。 朝圣者开凿的山路崎岖难行,马车无用武之地,只好留在山麓。卡卡放开缰绳,任马儿回归自然自生自灭。 山里夜凉,野兽猛禽众多,时值深秋,熊、蛇急于猎食以度寒冬,连平ri里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类也不轻易放过,山中夜宿倍加危险。再加上卡卡一行中还有两位小姐,黑剑客流浪江湖多年,自然无所畏惧,丛丛公主却是贵族姣姣女,吃不得苦,受不得惊。走了十几里山路,脚底就磨起了血泡,无论如何也走不动。 丛丛是直爽姑娘。脚破了就叫痛,走不动就找个树桩,提起裙角爬上去,仪态万方的对卡卡说:亲爱的,背着人家嘛。每当这时,黑剑客就躲在两人看不见的一角,把全身心的恶毒、鄙视、憎恨汁液全部挤进明媚的大眼睛,通过目光泼洒在丛丛每一寸肌肤。她打心里看不起丛丛,觉得她好逸恶劳、孱弱无能、一无是处、不学无术……总之不是好东西。 但是,黑剑客是个极为爱面子的人。她心里越是这样想,就越发不肯表现出来。丛丛撒娇,她恶心、嫉妒的几乎呕吐,可却一句难听的话也不说,远远躲开,装作看不见。她希望卡卡讨厌丛丛,但却拉不下脸子煽风点火,于是只有寄希望于卡卡自己觉悟到丛丛的讨厌之处,主动翻脸。 但是不可能。卡卡脾气好的赛过蜜饯糯米糕。特别是对待女人,一向恪守骑士道准则和绅士风度。丛丛脚痛,他就帮她烧水敷药,用新手帕包扎。丛丛走不动,他就砍下菟丝藤编成舒服的网兜背着她爬山涉水。毫无怨言。 黑剑客痛恨的无以复加,大骂他俩拿着肉麻当有趣。当然,这些话只能藏在肚皮里,仅供五脏六腑交流。有一次,丛丛看她跟在卡卡身后低着走路,影子藏在卡卡影子里,说不出的孤单。那神情可爱可怜又无害,哪里像大名鼎鼎的女剑客,俨然卖火柴的小姑娘。 丛丛推己及人:我走路走得脚痛,黑剑客姐姐肯定也累了。于是从卡卡背上滋溜跳下来,跑到黑剑客面前,牵着她的手,拉到卡卡面前,说:“卡卡,累吗?” 卡卡说不累。丛丛就让他背黑剑客走一程。卡卡觉得不妥,却又不好直言拒绝。黑剑客瞪着眼睛不说话,心想:我就是不说话,看你小子有没有良心。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累得受不了。不但脚痛,而且委屈。卡卡背了丛丛一整天,现在理应轮到她。如此一想,她就把恶心和肉麻全忘了。有些事,看着不舒服,轮到自己时却很享受。 卡卡看着她俩发了好一会儿呆,之后一头钻进桦树林,仿佛从此看破红尘,一心披发入山林。丛丛佩佩面面相觑,不晓得他意yu何为。 卡卡砍了一颗小松树,又找来很多藤萝。他把松树削成扁担,藤萝变成两只大筐子,铺上松软的毯子。 丛丛盘膝坐在前面筐中,双手扒着筐沿,看到的是清溪流泉莺歌燕舞,心情无比的畅快,油然哼起了山歌小调。 佩佩跪坐在后面的筐中,怀抱宝剑,视线所及都是卡卡矫健的步伐挺拔的背影,心情甜蜜又羞涩,不由得一声幽叹。 卡卡挑着两位美丽公主漫步山间,心中空空荡荡,但又很满足,脑中什么也不想,存在的全是幸福,此时此刻,他快乐的像个从清泉中捞出斧头的樵夫。 这一刻,法兰皇储和脚踩两只船全都被排除在思绪之外,卡卡觉得,能像现在这样背负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男人最大的快乐。他不知道这条路能还能走多久,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活的像个人样了。 进山之后,卡卡他们晚上睡在山洞或者树洞中。要是找不到,他就自己打洞。 法兰全境位于连绵起伏的丘陵地带,红土地,粮食产量不高,但是很粘,适合打窑洞。卡卡在前线当了一年兵,虽说是军官,但少说也有半年跟普通大兵同甘共苦。挖陷阱,挖战壕,挖攻城地道,都下功夫向老兵学过,很有一套。 每天一入夜,山里猛兽出洞觅食,他们就不再赶路,钻进洞里休息。卡卡和丛丛带了寝具,黑剑客半路加入,只带了一身换洗衣服一把凤凰宝剑。于是卡卡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丛丛,再叫丛丛把睡袋让给黑剑客。 姑娘们在洞里睡觉,他穿着军大衣抱着军刀在洞口把风。先捣鼓篝火,然后挖陷阱,用石头和削尖的树枝做成简单的捕兽,等他休眠之后,这些机关就能起到报护和预jing作用。只要有生物靠近五十米之内,jing报立刻会传到洞窟内。当初在无名岛,他就是用这种简陋的陷阱逮住了意图偷袭的血腥玛丽。卡卡很想念那个泼辣的红头发姑娘,并且不认为野兽比血腥玛丽更聪明。 布置的万无一失后,他就坐在火堆旁发呆。思考的事情主要有三件:此次旅行能否找到玛利亚陛下;将来是否要继承卡奥斯的王位;法兰皇储是好人还是坏蛋,他和佩佩是不是已经订了婚…… 前两条是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着急也没用,他最担心的是第三条。 如果佩佩和雷纳斯当真两情相悦,我该怎么办?卡卡无数次质问自己。不顾一切的横刀夺爱?还是默默退出,祝愿他们一生幸福?前者无疑更具诱惑,可他没理由选择。因为他已经和丛丛公主定下了婚约。 卡卡相信自己对丛丛的爱勿庸置疑。但对佩佩,他也同样难以割舍。从前,他以为自己可以跟过去的封?卡鲁斯一刀两断,所以他拒绝了佩佩的感情,可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就是自己,记忆可以失去,感情却不能抹煞。佩佩曾经是他的心中的女神,当年他逃出司祭院后,满脑子里装着的都是她的倩影。在潘收养他之前的苦难ri子里,他像野狗似的流浪在陌生而冷酷的花都街头,那时候,佩佩模糊的笑颜是他生存的唯一动力。曾几何时,他把寻找那位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公主当成自己人生的第一追求,可现在,他只想着变chéngrén,却失去了曾经为人时的梦。 每当苦思到头痛,他就在左右为难中进入休眠。 他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在梦中,他和丛丛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和孩子,可是听说佩佩刺杀卡奥斯未遂,被当场抓住后,他有如五雷轰顶,抛弃了哭泣着劝阻他的丛丛,跑去救佩佩。 场景一转,他来到了自己当初因栽培凯旋兰而被判处死刑的那个法场。天空彤云密布,法场上yin风惨惨,他大声呼喊,四处奔走,可却找不到佩佩。忽而鼓乐齐鸣,他胡里胡涂地被人簇拥进了教堂去和佩佩结婚。主婚神父让他亲吻新娘,他掀开婚纱,惊讶的发现:佩佩的脸变成了丛丛……之后卡卡惶然惊醒,气喘如牛,冷汗淋漓如雨。 这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卡卡很清楚。那就是:在内心深处,他希望同时获得丛丛和佩佩的青睐,与此同时,佩佩与卡奥斯的血海深仇不过是一场幻梦。噩梦醒来,大家都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这就是他内心的狂想。“哪有这种好事?”卡卡摇头苦笑,不敢再痴心妄想。 从傍晚到黎明,卡卡还要吃两次夜宵。这不是他的需要,完全出自丛丛和佩佩的好意。 每晚午夜之前,丛丛先爬起来,带着生米、作料和折叠旅行锅去找卡卡。因为她想煮粥给卡卡当夜宵,可是她不会,就带着这些原料让卡卡自己弄。然后一起吃。 在这方面,丛丛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就是不会,从不逞能。不像那些调皮的小姐,明明不会做饭,偏要以为自己是心灵手巧。作出来的东西假如自己吃着不对劲儿,就逼着男人全部吃下去,不但要吃,还要说好。 佩佩也不调皮。她也不很会煮菜,但她决不肯主动承认。为了不用自己作饭,她出门时随身都带着一大包饼干、点心。她在黎明前来找卡卡,名义是还书,实际上怀着幽会的心情。 为了制造气氛,当然要喂饱男友。她来给卡卡送夜宵--实际上是早餐--都是带着自己准备路上吃的小甜饼。佩佩是个喜欢背着人偷吃零嘴的姑娘,就像大尾巴松鼠,吃松果时要用尾巴遮住嘴巴,生怕被人看见笑话,非常淑女。 想比之下,丛丛就显得大大咧咧。随便拿着什么都是边走边吃,很不雅。而且她很好客,大方的像只倒出兜售鸡蛋的小母鸡,无论见到谁,都要请人家吃,哪怕是已经被自己咬了几口的糕饼。不吃也得拿着,否则就是看不起她。 佩佩乌龙茶煮的很好,甜饼是法兰风味名产,很好吃。她来找卡卡,用热乎乎的乌龙茶泡小甜饼喂他吃,搞得卡卡很不好意思。丛丛是他未婚妻,陪他吃夜宵合情合理,佩佩跟他无名无分,而且中间还有个法兰皇储作梗,这样子就不应该了。 于是卡卡就说,“佩佩,你不用来陪我。就算来,也不用喂我吃东西。”佩佩听了,眼睛笑得闪闪发亮,“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可是……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也喜欢,”佩佩巧笑嫣然,在他耳畔腻声说:“喜欢你。卡卡,无论你长多大、在哪里,都永远是个小孩子。惹人疼爱。” “你瞎说。”卡卡心想,“你真正喜欢的,是那个皇储才对。之所以说出这种可怕的话,大概是因为你有恋弟情结吧?” 可他又不敢断言。假如佩佩有恋弟情结,他肯定难逃“恋姐”之咎。因为,他也喜欢佩佩把他当弟弟看待。这是他从上次在斯芬克斯山隘发现自己很可能有“恋兽”倾向后的又一次重大打击。假如加上一年前在亚马逊城与血腥玛丽的交往,那么,他就得加上一条“恋鬼”的罪名。 凡此种种变态行径,都是圣教教义所深恶痛疾的罪行。假如让宗教裁判所得知,肯定要把卡卡先车裂再烧死。身为一个圣教信徒,卡卡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竟是如此邪恶的家伙。 “因为我不是人,”卡卡只好安慰自己,“只要变chéngrén,一切都会好起来。” 今天早上,丛丛又向卡卡借了一本书--她现在希望卡卡带着无穷无尽的书--说好了今晚来还。当然,这只是下一次幽会的借口。吃过晚饭后,佩佩怀着对今晚幽会的期待,心满意足的睡了。半睡半醒之间,她把头凑到丛丛柔软蓬松的长发上,尽情吮吸着黑郁金香的芬芳。 她想,现在我也有这个味道了,我和小贱人平起平坐了。睡着以后,她就忘了这馨香的主人是丛丛而非卡卡。更尴尬的是,她做了个chun梦。 仕女的chun梦自然不像男人那么放肆,佩佩的梦只局限于和卡卡拥抱、接吻而已。但是,她已经睡胡涂了,情不自禁的动手动脚,在丛丛身上练习爱抚。 她把手掌插进丛丛的发堆,吮吸着埋藏在少女体香下的梦中情人,那若有若无的黑郁金香气味让她**中烧如痴如醉,这时候,她简直什么放浪形骸的动作都干得出来。她把丛丛的睡袋拉开,把两只手臂探进她怀中,从外向内爱抚,直到少女柔软的**…… 这一切都在睡梦中完成,但是有条不紊一丝不苟。佩佩能完成这么复杂的作业,谁又想得到她竟会蠢的分不清男人和女人?丛丛醒了,当然认为她是故意的。 佩佩已经揭开她的睡衣钮扣,真丝抹胸也被扯开,粉嫩的ru峰突兀的跳出来,**鲜红yu滴。她吓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佩佩已经开始爱抚她的禁地。假如对方是卡卡以外的男人,她早就一枪打暴她的头,可是佩佩同是女人,这就让她觉得很暧昧。迷惑的想:难道结义金兰的好姐妹都要做这种事?假如当真如此,当初是我主动提出结拜,现在拒绝,岂非不够朋友? 在她犹豫的时候,佩佩已经揽住她的脖子,双眸紧闭,chunsè满面,润泽的红唇迎上来,一如魔鬼的诱惑。丛丛傻傻的和她接了吻,只觉得脑中轰鸣,仿佛有一百个修士一百个修女在脑壳里布道,然后全身酸软无力,只觉得一条滑腻的小鱼游到口腔,甜丝丝。每次唇舌相触,她都心跳如鹿撞。 月光朦胧,青辉如水。两具年轻美妙的娇躯在深山岩洞里扭动缠绵,两张俏脸一般娇艳yu滴,宛如并蒂红莲。四片樱唇亲密无间,亮晶晶的口涎顺着嘴角汩汩滑落,两人粉嫩的**暴露在空气中,争奇斗艳,佩佩两只纤手全都钻进丛丛的睡袍中,无所不至,生涩而大胆。这景象说不出的诡异妖娆,恍若两条修炼千年的白蛇jing,正在对月吐纳修行。 终于,佩佩的手掌来到了丛丛两腿之间,那里早已火热、濡湿,与此同时,她吻上了丛丛的敏感的**。丛丛忍不住尖叫起来,她已经无法忍受,她知道这样下去她俩都会堕入可怕的yin亵深渊。无论如何,姐妹总不该像夫妻那样……她认定黑剑客发了疯!她奋力挣扎,**推开佩佩。 佩佩没有阻止,因为她也已经发觉不对头。即便是在梦中,卡卡的身体也不该变成女人。她醒悟的太晚,蠢事已经铸成。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她聪明的选择了装傻。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假梦话,佩佩缩回手脚,钻进睡袋,翻身装睡。耳畔传来丛丛的压抑的抽泣,内疚与羞愧刺痛了佩佩的心。她一声不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她心乱如麻,恨不能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死掉,那样就不用面对丛丛了。 关于洞里的事情,卡卡有听到。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好进来查看。暗自纳闷:“这两个家伙,半夜三更不睡觉,说什么悄悄话呢?唉,女孩子呀……都是小怪物。” , 第十章 蛇舞剑影姊妹花 天亮后,佩佩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偷眼看丛丛,那姑娘似乎早已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照常又笑又闹喋喋不休,对她也依旧亲热如初,看不出任何异样。 既然丛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佩佩自然乐得忘记那件糗事。又想到丛丛本就是小贱人,亵玩她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有了以上借口,佩佩勉强原谅了自己。可一看到丛丛的笑脸,她就冷战连连,仿佛生吞了死苍蝇。 因为发生了那件很不好的事。佩佩昨晚没能按时赴约。卡卡没在意,她倒觉得很过意不去,决定向卡卡道歉,顺便约定今晚幽会。早饭后偷空在手帕上写了一行小字: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你一定生气了吧?今天晚上可以吗?趁着丛丛没注意,佩佩从卡卡身旁走过,先咳嗽了几声,然后丢下手帕。 卡卡正忙着收拾行礼,见佩佩掉了手帕,忙大声提醒。可他一提醒,佩佩反而加快脚步,一溜烟的跑掉了。卡卡搔搔后脑勺,随手把手帕塞进口袋,心想:晚上再还她。之后继续忙他的活儿,手帕上那些话,当然一无所知。对于这些,佩佩当然不晓得,还以为卡卡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行程计算,卡卡他们明天就能抵达玛利亚陛下的行宫。赶了一天整路,丛丛和佩佩都很疲倦。晚饭后,卡卡在山坡挖了个窑洞,帮两女铺好床铺,叫她们别贪玩,尽快休息。铺床的时候,卡卡想起了佩佩那方手帕,就掏出来塞在一个枕头下。女孩子对自己的东西都很经心,就算丛丛发现,也会还给佩佩。 他只猜对了前半截。那只枕头的确是丛丛睡,而且她也发现了手帕,并且认出是佩佩的。与卡卡不同之处在于,再还给佩佩之前,她好奇的打开看了一下。 鸳鸯戏水的绣相下,一行小楷娟秀清丽,显然出自佩佩之手。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你一定生气了吧?今天晚上可以吗?” 丛丛看了这句话,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最后发出无可奈何的呻吟:“我的妈呀……咱们都是女人哎!你怎么还想要?” 当晚,佩佩一直神情恍惚。一方面是为昨晚侵犯丛丛内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久久得不到卡卡的回复而患得患失。 直到行将就寝时,她才在枕头下发现了那方充当传情鱼雁的手帕。 匆匆打开一看--果然,在她写的那行字下,又添了密密麻麻的答复:既然你非要那样,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千万别让他(斐真文字中,“他”和“她”不加区分)知道哟!否则可真羞死人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佩佩看了,心中又羞又喜,暗自啐道:“呸!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不怕,你害得哪门子臊?”她越看越高兴,因为从字里行间,都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偷情的暗示。这就说明,卡卡也对她情难自禁。 这实在是莫大的好消息,佩佩躺在床上,心中踌躇满志:托玛利亚陛下的福,这次旅行,将会非常愉快…… 她正窃喜,帐篷门帘一撩,丛丛无jing打采的走进来。佩佩慌忙藏好手帕,偷眼瞅着一脸晦气的丛丛,幻想着她被卡卡抛弃时的情景。抢了人家老公,佩佩颇感内疚。心想“我该对她好一点”,于是冲丛丛微微一笑。决心从现在开始,不再恨她,而且要跟她作朋友,就像真正的金兰姐妹。 丛丛看了,隐约觉得那笑容很邪恶。撇撇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背对着佩佩钻进睡袋,撅着小嘴,一声不吭,活象新婚之夜的童养媳。 可是,过了很久,也没见佩佩有犯罪举动。丛丛恨得要死,心想:“你要是真想,就快一点嘛!磨磨蹭蹭……搞得人家好像待决的死囚……”又想:“最好能在午夜前结束,那就还来得及去陪卡卡。”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头起,觉得自己就像养汉子的ji女。 在答复佩佩的非分要求之前,丛丛曾经征询卡卡的意见。 她问:是否该为结义姐妹两类插刀? 答曰:嗯。 又问:如果不至于插刀,是不是也可以? 答曰:哦。 再问:假如因此而对不住老公哪? 怒曰:你俩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卡卡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小东西,一个jing灵,一个古怪,什么祸闯不出来呀?都给我乖乖的罢! 可丛丛听了,却是另一番况味。目瞪口呆的想,“不愧是皇家首席秘戏伎出身,卡卡可真厉害哟!连女人家玩‘花样’的事都一清二楚……”既然他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也就是说,“随便你们乱搞,我无所谓啦……” 得出这个结论后,丛丛的心情极端苦闷。心想:就算佩佩也是女人罢…你也不能这么大方呀?真是……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气鼓鼓的回到宿地,刚一进门,又看到佩佩冲她“媚笑”……心情更是糟糕地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像是落入狼窝的小羊羔,任人鱼肉。 胡思乱想了很久,还是不见佩佩行动,丛丛有点沉不住气了。翻身一看,佩佩瞪着眼睛,目光焦点凝结在她后脑勺处。就这样--@。@ “你……看我干什么?”丛丛被她看地头皮发怵。 “你怎么还不睡呀!”佩佩没好气儿地问。她不睡,佩佩就没法脱身跟卡卡幽会,能不着急嘛。 “……睡?”丛丛翻着白眼儿转过身去,暗自叫苦:“完了完了……原来这姐姐还有**的嗜好……” 如此这般折腾了半夜,两人各怀鬼胎,都不敢睡。就在子夜时分,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最先发现那条黑sè怪蛇的是佩佩。它从窑洞墙角的窟窿里爬出来,蜿蜒游动,在丛丛背后停住。呆呆望着小公主洁白的睡衣,似乎正在思索是否立刻攻击这个强占了自己地盘的白sè怪物。 怪蛇昂起扁平的脑袋,四下逡巡。丛丛腰部以上露在睡袋外面,洁白的睡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背影分外显眼。 怪蛇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丛丛的背影--或许是yin影覆盖下的其他目标--缓缓吐出火红的信子。 和佩佩所见过、听说过的所有蛇都不同,它既不盘蛇阵,也不主动贴近目标。它高高昂起脑袋,把舌头卷成巧妙的筒状,仿佛正打算吹奏口哨。 佩佩注视着它,心脏剧烈跳动,紧张的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她悄悄握住凤凰剑,脑中乱糟糟一团。她希望丛丛公主被毒蛇咬死,因为她的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当然,还有一个难以启齿,却更加重要的原因。 可她却无法保证自己能狠心见死不救。佩佩不知道自己算否善良,可眼睁睁看着不久前还活sè声香、笑语晏晏的少女死在毒蛇之口。活的变成死的,美的变成丑的,少女变成尸体,这残酷的对比让她本能的排斥。更何况,自己已经对不起丛丛,怎能让她在遭不测? 佩佩悄无声息的拔出宝剑,在刺向怪蛇之前,卡卡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浮现,挡住了怪蛇与沉睡中的丛丛。一想到他和丛丛亲昵的情景,佩佩心中就像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般痛楚难当。紧接着,她又回想起最近几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那不知羞耻的小贱人,午夜偷偷溜走,去找他做苟且之事。做了吗? 佩佩迟疑了一下,决定不望那方面考虑,否则她真会被气得发疯。不管怎样,就算是隔着一条河聊天也不行!想到丛丛每晚回来时那幅心满意足、喜气洋洋的神气,还有身上那属于卡卡的黑郁金香体香。佩佩只觉得鼻子发酸,苦涩的液体从喉管深处冲入口腔,她似乎能够想想得到他们在月光下一丝不挂抱在一起的可怕景象!她知道自己不是胡思乱想,她甚至已经听到那小贱人**的呻吟了!真***无耻之尤! 佩佩忿忿的收回长剑。她决定见死不救。 锵!剑锷撞击剑鞘,在寂静的夜海中溅起一朵突兀的浪花。睡梦中的丛丛被吵醒,翻了下身,揉着眼睛坐起来。怪蛇受了惊,陡然伸长颈子,做势yu扑。 “小心!”大声jing告的同时,佩佩忘记了一切恩怨情仇:“她只是个善良的小女孩!”她对自己冷酷、自私的心呐喊宣战,“我要救她!!”她飞快的拔出凤凰宝剑,三尺寒光破空而过。 与此同时,怪蛇陡然转过头来,在凤凰剑到来之前,从卷成管状的舌头中吐出一线白亮的毒液,准确无误的shè在黑剑客在地上投影的胸口处。 “含沙……shè影……”佩佩追悔莫及。麻痹在怪蛇毒液击中影子之后瞬间侵袭全身。凤凰宝剑贴着怪蛇的脖子滑落,无力的落在地上。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这怪蛇就是传说中jing通“含沙shè影”妖术的怪兽“鬼蜮”。任何生物,只要被它的口水shè中影子,本体就会暂时麻痹。 “嗳……黑剑客姐姐?你……这是怎样了?”睡眼惺松的丛丛翻身坐起,正打着哈欠,陡然发现了躺在她与黑剑客之前的怪蛇鬼蜮! “呀!蛇!”她掩口尖叫。 “不要吵!”佩佩勉强抱持镇定,“还不快跑!”她很想显得从容不迫,可嗓音却因无法抵御来自鬼蜮的巨大的恐惧而颤粟,“别管我……快逃……”“鬼蜮”丑陋、粘滑的身躯已经侵入了她的影子。在它离开之前,佩佩休想移动分毫。随着鬼蜮的游动,恶寒侵袭了佩佩全身每一处毛孔,那感觉就像被赤身**的丢进万头攒动的蛇窟。 她又怕又恨,恶心的想哭。可在丛丛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肯表现出哪怕半点怯懦,她绝对不能让这小贱人低看自己!为了对抗伴随死亡刀来的绝望与恐惧,佩佩不得不闭上眼睛,倘若眼看着鬼蜮爬上自己的身躯咬断自己的喉咙,她恐怕会jing神崩溃。 就在这时,佩佩听到了歌声。 丛丛没有逃走。尽管她比任何女孩子都更怕毒蛇,她却没法丢下黑剑客一人独自逃生。她们不是结义金兰的好姐妹吗?有难同当的誓言难道只是一句谎言?丛丛胆子小,喜欢大惊小怪大声尖叫,可她绝对不是自私自利的胆小鬼。她喜欢黑剑客,既然她们是好姐妹,当然就该像男子汉那样讲义气! 丛丛有火枪,可她不敢用。鬼蜮把黑剑客围在当中,无论她从哪个角度shè击,都难免误伤黑剑客。 她可是位千金小姐哟!当然不可能冲上前去与毒蛇肉搏。除了火枪,丛丛jing通的技艺,就只剩下唱歌和跳舞。 这种时候,歌舞有何用处?想到这些,丛丛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种罗摩民间舞。 蛇舞。配上美妙笛声的曼妙舞步,婀娜多姿的肢体语言,任何毒蛇都无法逃脱这一罗摩舞蛇人发明的神奇催眠术。 没有笛子,丛丛就压低嗓音哼唱舞曲。她的音域很宽,乐感又好,用嗓音模拟笛音惟妙惟肖。 鬼蜮迷惑了。仿佛航行在美人鱼海峡的水手,明知面前这翩翩起舞的女孩不怀好意,却无法抗拒歌声与舞蹈的催眠。 丛丛一心一意的唱着歌,跳着舞,为了救黑剑客,她不得不对恶心的鬼蜮露出媚惑的微笑。 夜风转疾。 鬼蜮被歌舞吸引,丝丝吐着红舌头,渐渐兴奋起来,身躯也随着丛丛的舞姿蜿蜒扭曲,从黑剑客的投影下缓缓移开。 舞曲渐进**,丛丛足尖点地回旋舞动,恍若千手观音。 麻痹感渐渐消退,黑剑客恢复了知觉,手掌再次握住冰冷地剑柄。 鬼蜮双眸血红,随着节奏跃跃yu试,细密地鳞甲在篝火下闪烁不定。 云破月来! 一曲终了。丛丛陡然停住舞步,面对一人一蛇颔首微笑躬身谢幕。 宝剑出鞘!佩佩转身,拔剑,飞斩--一气呵成! 乐极生悲,鬼蜮方自错愕,冰冷的剑锋已深深切入七寸。 之后万籁俱寂。 丛丛跨过兀自喷血的蛇尸扑到黑剑客怀中。丢开宝剑,佩佩拥抱着丛丛,泪水夺眶而出,在劫后余生与感激涕零混合而成的激动面前,仇恨与妒忌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鼻端涌来丛丛的体香,青苹果中夹杂着淡淡的黑郁金香,佩佩喟然长叹,水ru交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尽管她不想面对,可却不得不承认,怀中这美丽的少女就是自己血浓与水的表妹,而更深沉的羁绊则来自那熟悉的黑郁金香体香。她和她,命中注定要被同一个拥有致命魅力的男人牵连在一起,一生一世也无法挣脱。 尔时月澜风清,篝火无声无息的燃烧着,两位姑娘紧紧拥抱在一起,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倏然远离、模糊、透明,直至消失。 天亮后,卡卡他们登上维尔维斯林峰,朝着圣龙行宫进发。 一路上,丛丛佩佩手挽着手,笑语晏晏亲密无间。望着丰姿绰约的两女,卡卡心旷神怡飘飘yu仙,不禁由衷赞叹:好一对钟灵毓秀姊妹花。 (《卡卡》(第四集)完待续) , 第一章 蛇舞剑影姊妹花 天亮后,佩佩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死,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偷眼看丛丛,那姑娘似乎早已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照常又笑又闹喋喋不休,对她也依旧亲热如初,看不出任何异样。 既然丛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佩佩自然乐得忘记那件糗事。又想到丛丛本就是小贱人,亵玩她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事。有了以上借口,佩佩勉强原谅了自己。可一看到丛丛的笑脸,她就冷颤连连,仿佛生吞了死苍蝇。 因为发生了那件很不好的事,佩佩昨晚没能按时赴约。卡卡没在意,她倒觉得很过意不去,决定向卡卡道歉,顺便约定今晚幽会。早饭后偷空在手帕上写了一行小字: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你一定生气了吧?今天晚上可以吗? 趁着丛丛没注意,佩佩从卡卡身旁走过,先咳嗽了几声,然后丢下手帕。 卡卡正忙着收拾行礼,见佩佩掉了手帕,忙大声提醒。可他一提醒,佩佩反而加快脚步,一溜烟的跑掉了。卡卡搔搔后脑勺,随手把手帕塞进口袋。心想:晚上再还她。之后继续忙他的活儿,手帕上那些话,当然一无所知。对于这些,佩佩当然不晓得,还以为卡卡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 按照地图上标注的行程计算,卡卡他们明天就能抵达玛利亚陛下的行宫。赶了一整天路,丛丛和佩佩都很疲倦。晚饭后,卡卡在山坡挖了个窑洞,帮两女铺好床铺,叫她们别贪玩,尽快休息。铺床的时候,卡卡想起了佩佩那方手帕,就掏出来塞在一个枕头下。女孩子对自己的东西都很经心,就算丛丛发现,也会还给佩佩。 他只猜对了前半截。那只枕头的确是丛丛睡,而且她也发现了手帕,并且认出是佩佩的。与卡卡不同之处在于,在还给佩佩之前,她好奇的打开看了一下。 鸳鸯戏水的绣相下,一行小楷娟秀清丽,显然出自佩佩之手。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你一定生气了吧?今天晚上可以吗?﹂ 丛丛看了这句话,咬着手指想了半天,最后发出无可奈何的呻吟:﹁我的妈呀……咱们都是女人哎!你怎么还想要?﹂ 当晚,佩佩一直神情恍惚。一方面是为昨晚侵犯丛丛内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久久得不到卡卡的回复而患得患失。 直到将就寝时,她才在枕头下发现了那方充当传情鱼雁的手帕。 匆匆打开一看||果然,在她写的那行字下,又添了密密麻麻的答复:既然你非要那样,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千万别让他︵斐真文字中,﹁他﹂和﹁她﹂不加区分︶知道哟!否则可真羞死人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佩佩看了,心中又羞又喜,暗自啐道:﹁呸!坏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我都不怕,你害哪门子臊?﹂她越看越高兴,因为从字里行间,都隐隐约约的透露出偷情的暗示。这就说明,卡卡也对她情难自禁。 这实在是莫大的好消息,佩佩躺在床上,心中踌躇满志:托玛利亚陛下的福,这次旅行,将会非常愉快…… 她正窃喜,帐篷门帘一撩,丛丛无jing打采的走进来。佩佩慌忙藏好手帕,偷眼瞅着一脸晦气的丛丛,幻想着她被卡卡拋弃时的情景。抢了人家老公,佩佩颇感内疚,心想:﹁我该对她好一点。﹂于是微丛丛微微一笑,决心从现在开始,不再恨她,而且要跟她作朋友,就像真正的金兰姐妹。 丛丛看了,隐约觉得那笑容很邪恶。撇撇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背对着佩佩钻进睡袋,撅着小嘴,一声不吭,活像新婚之夜的童养媳。 可是,过了很久,也没见佩佩有犯罪举动。丛丛恨得要死,心想:﹁你要是真想,就快一点嘛!磨磨蹭蹭……搞得人家好象待决的死囚……﹂又想:﹁最好能在午夜前结束,那就还来得及去陪卡卡。﹂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头起,觉得自己就像养汉子的ji女。 在答复佩佩的非分要求之前,丛丛曾经征询卡卡的意见。 她问:是否该为结义姐妹两肋插刀? 答曰:嗯。 又问:如果不至于插刀,是不是也可以? 答曰:哦。 再问:假如因此而对不住老公哪? 怒曰:你俩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卡卡的意思是说,你们两个小东西,一个jing灵,一个古怪,什么祸闯不出来呀?都给我乖乖的吧! 可丛丛听了,却是另一番情况,目瞪口呆的想:﹁不愧是皇家首席秘戏伎出身,卡卡可真厉害哟!连女人家玩﹃花样﹄的事都一清二楚……﹂既然他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也就是说:﹁随便你们乱搞,我无所谓啦……﹂ 得出这个结论后,丛丛的心情极端苦闷,心想:﹁就算佩佩也是女人罢…你也不能这么大方呀?真是……居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人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气鼓鼓的回到宿地,刚一进门,又看到佩佩冲她﹁媚笑﹂……心情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觉得自己像是落入狼窝的小羊羔,任人鱼肉。 胡思乱想了很久,还是不见佩佩行动,丛丛有点沉不住气了。翻身一看,佩佩瞪着眼睛,目光焦点凝结在她后脑勺处。 ﹁妳……看我干什么?﹂丛丛被她看的头皮发怵。 ﹁你怎么还不睡呀!﹂佩佩没好气儿的问。她不睡,佩佩就没法脱身跟卡卡幽会,能不着急嘛。 ﹁……睡?﹂丛丛翻着白眼儿转过身去,暗自叫苦:﹁完了完了……原来这姐姐还有**的嗜好……﹂ 如此这般折腾了半夜,两人各怀鬼胎,都不敢睡。 就在子夜时分,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最先发现那条黑sè怪蛇的是佩佩。它从窑洞墙角的窟窿里爬出来,蜿蜒游动,在丛丛背后停住。呆呆望着小公主洁白的睡衣,似乎正在思索是否立刻攻击这个强占了自己地盘的白sè怪物。 怪蛇仰起扁平的脑袋,四下梭巡。丛丛腰部以上露在睡袋外面,洁白的睡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背影分外显眼。 怪蛇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丛丛的背影||或许是yin影覆盖下的其它目标||缓缓吐出火红的信子。 和佩佩所见过、听说过的所有蛇都不同,它既不盘蛇阵,也不主动贴近目标。它高高仰起脑袋,把舌头卷成巧妙的筒状,仿佛正打算吹奏口哨。 佩佩注视着它,心脏剧烈跳动,紧张的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她悄悄握住凤凰剑,脑中乱糟糟一团。她希望丛丛公主被毒蛇咬死,因为她的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当然,还有一个难以启齿,却更加重要的原因。 可她却无法保证自己能狠心见死不救。佩佩不知道自己算否善良,可眼睁睁看着不久前还活sè声香、笑语频频的少女死在毒蛇之口。活的变成死的,美的变成丑的,少女变成尸体,这残酷的对比让她本能的排斥。更何况,自己已经对不起丛丛,怎能让她在遭不测? 佩佩悄无声息的拔出宝剑,在刺向怪蛇之前,卡卡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浮现,挡住了怪蛇与沉睡中的丛丛。一想到他和丛丛亲昵的情景,佩佩心中就像被蝎子狠狠螫了一下般痛楚难当。紧接着,她又回想起最近几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那不知羞耻的小贱人,午夜偷偷溜走,去找他做苟且之事。做了吗? 佩佩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往那方面考虑,否则她真会被气得发疯。不管怎样,就算是隔着一条河聊天也不行!想到丛丛每晚回来时那副心满意足、喜气洋洋的神气,还有身上那属于卡卡的黑郁金香体香,佩佩只觉得鼻子发酸,苦涩的液体从喉管深处冲入口腔。她似乎能够想象得到他们在月光下一丝不挂,抱在一起的可怕景象!她知道自己不是胡思乱想,她甚至已经听到那小贱人**的呻吟了!真***无耻之尤! 佩佩忿忿的收回长剑,她决定见死不救。 锵!剑锷撞击剑鞘,在寂静的夜海中溅起一朵突兀的浪花。睡梦中的丛丛被吵醒,翻了下身,揉着眼睛坐起来。怪蛇受了惊,陡然伸长颈子,做势yu扑。 ﹁小心!﹂大声jing告的同时,佩佩忘记了一切恩怨情仇:﹁她只是个善良的小女孩!﹂她对自己冷酷、自私的心吶喊宣战:﹁我要救她!!﹂她飞快的拔出凤凰宝剑,三尺寒光破空而过。 与此同时,怪蛇陡然转过头来,在凤凰剑到来之前,从卷成管状的舌头中吐出一线白亮的毒液,准确无误的shè在黑剑客在地上投影的胸口处。 ﹁含沙……shè影……﹂佩佩追悔莫及,痹在怪蛇毒液击中影子之后瞬间侵袭全身。凤凰宝剑贴着怪蛇的脖子滑落,无力的落在地上。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这怪蛇就是传说中jing通﹁含沙shè影﹂妖术的怪兽﹁鬼蜮﹂。任何生物,只要被它的口水shè中影子,本体就会暂时麻痹。 ﹁嗳……黑剑客姐姐?妳……这是怎样了?﹂睡眼惺松的丛丛翻身坐起,正打着哈欠,陡然发现了躺在她与黑剑客之前的怪蛇鬼蜮! ﹁呀!蛇!﹂她掩口尖叫。 ﹁不要吵!﹂佩佩勉强抱持镇定,﹁还不快跑!﹂她很想显得从容不迫,可嗓音却因无法抵御来自鬼蜮的巨大恐惧而颤粟。﹁别管我……快逃……﹂﹁鬼蜮﹂丑陋、粘滑的身躯已经侵入了她的影子。在它离开之前,佩佩休想移动分毫。随着鬼蜮的游动,恶寒侵袭了佩佩全身每一处毛孔,那感觉就像被赤身**的丢进万头钻动的蛇窟。 她又怕又恨,恶心的想哭。可在丛丛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肯表现出半点怯懦,她绝对不能让这小贱人低看自己!为了对抗伴随死亡带来的绝望与恐惧,佩佩不得不闭上眼睛,倘若眼看着鬼蜮爬上自己的身躯咬断自己的喉咙,她恐怕会jing神崩溃。 就在这时,佩佩听到了歌声。 丛丛没有逃走,尽管她比任何女孩子都更怕毒蛇,她却没法丢下黑剑客一人独自逃生。她们不是结义金兰的好姐妹吗?有难同当的誓言难道只是一句谎言?丛丛胆子小,喜欢大惊小怪、大声尖叫,可她绝对不是自私自利的胆小鬼。她喜欢黑剑客,既然她们是好姐妹,当然就该像男子汉那样讲义气! 丛丛有火枪,可她不敢用。鬼蜮把黑剑客围在当中,无论她从哪个角度shè击,都难免误伤黑剑客。 她可是位千金小姐哟!当然不可能冲上前去与毒蛇肉搏。除了火枪,丛丛jing通的技艺,就只剩下唱歌和跳舞。 这种时候,歌舞有何用处?想到这些,丛丛自己都觉得很可笑。幸亏天无绝人之路,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种罗摩民间舞──蛇舞。 配上美妙笛声的曼妙舞步,婀娜多姿的肢体语言,任何毒蛇都无法逃脱这一罗摩舞蛇人发明的神奇催眠术。 没有笛子,丛丛就压低嗓音哼唱舞曲。她的音域很宽,乐感又好,用嗓音仿真笛音唯妙唯肖。 鬼蜮迷惑了,仿佛航行在美人鱼海峡的水手,明知面前这翩翩起舞的女孩不怀好意,却无法抗拒歌声与舞蹈的催眠。 丛丛一心一意的唱着歌,跳着舞,为了救黑剑客,她不得不对恶心的鬼蜮露出媚惑的微笑。 夜风转疾。 鬼蜮被歌舞吸引,丝丝吐着红舌头,渐渐兴奋起来,身躯也随着丛丛的舞姿蜿蜒扭曲,从黑剑客的投影下缓缓移开。 舞曲渐进**,丛丛足尖点地回旋舞动,恍若千手观音。 麻痹感渐渐消退,黑剑客恢复了知觉,手掌再次握住冰冷的剑柄。 鬼蜮双眸血红,随着节奏跃跃yu试,细密地鳞甲在篝火下闪烁不定。 云破月来! 一曲终了,丛丛陡然停住舞步,面对一人一蛇颔首微笑躬身谢幕。 宝剑出鞘!佩佩转身,拔剑,飞斩||一气呵成! 乐极生悲,鬼蜮方自错愕,冰冷的剑锋已深深切入七寸。 之后万籁俱寂。 丛丛跨过兀自喷血的蛇尸扑到黑剑客怀中。丢开宝剑,佩佩拥抱着丛丛,泪水夺眶而出,在劫后余生与感激涕零混合而成的激动面前,仇恨与妒忌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鼻端涌来丛丛的体香,青苹果中夹杂着淡淡的黑郁金香,佩佩喟然长叹,水ru交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尽管她不想面对,可却不得不承认,怀中这美丽的少女就是自己血浓于水的表妹,而更深沉的羁绊则来自那熟悉的黑郁金香体香。 她和她,命中注定要被同一个拥有致命魅力的男人牵连在一起,一生一世也无法挣脱。 此时月澜风清,篝火无声无息的燃烧着,两位姑娘紧紧拥抱在一起,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倏然远离、模糊、透明,直至消失。 天亮后,卡卡他们登上维尔维斯林峰,朝着圣龙行宫进发。 一路上,丛丛佩佩手挽着手,笑语不断亲密无间。望着丰姿绰约的两女,卡卡心旷神怡飘飘yu仙,不禁由衷赞叹:好一对钟灵毓秀姊妹花。 , 第二章 龙的追忆 黑发黑瞳的白袍少女跪倒在破败的祭坛上,面对玛利亚陛下的神像珊珊拜倒。 “万福玛利亚……” 少女抬起头,冷艳的容貌配上斜长的丹凤眼,加倍衬托出她时时处处以自我为中心的脾气。“愿天神奥古多罗与您同在,保佑您幸运相伴,威加四海,教化天地众生。” “万福玛利亚……” 少女再次磕头祈祷,不可一世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尊金漆斑驳的泥像后,立刻变得温顺一如初生羔羊。“愿地母盖亚?黄泉与您同在,保佑您青chun永驻,美丽与光彩长存。 “万福玛利亚……” 少女最后一次虔诚祷告, “愿夜女神莫妮卡与您同在,保有您仁爱依旧,原谅您有罪的女儿,渺小的信徒,卑贱的黑龙,潘多拉?梦影……” 最后一次顶礼膜拜后,黑龙潘多拉?梦影亭亭起身,怔忡地打量着周遭的景况。大殿内空无一人,曾经驻殿的神官与骑士团都早已埋骨荒山,耳畔唯有浪漫之都法兰香水味的山风翩然拂过…… 置身于“圣山”维尔维斯林万尺峰顶,女教皇玛利亚?天堂陛下的圣龙神殿之中,潘多拉?梦影环顾四周,五百七十年的风刀霜剑给曾经辉煌的神殿穿上沧桑的外衣,让人怎不喟然长叹。五百年啊五百年,龙族眼中的昙花一现,在渺小的人类看来,却是沧神殿破落,人心亦然。 “我……这个被赶出天堂岛的罪人……究竟该何去何从?”少女阖上秀目,满腹愁思化作一句宛若哭泣的慨叹:“万福玛利亚……” 潘多拉?梦影走出圣殿,维尔维斯林满山遍野的红叶立刻喧嚣着挤进眼帘,她不喜欢这火红,因为这景致让她情不自禁想到红龙的火焰。啊~红龙,可耻的红龙啊,粗俗铁匠的代言人。黑龙潘多拉?梦影不屑的闭上眼睛,把青山绿水枫叶夕阳全部赶走。正如所有的盗贼都不喜欢同行,龙也彼此憎恨、蔑视同类。他们不会轻易开战,可他们永远也不会成为朋友,因为他们都站在了生物界这座庞大金字塔的顶端,都认为自己最强大。 然而,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圣龙?玛利亚?天堂陛下,居住在天堂岛圣殿的圣教女皇,圣?奥古多罗大神与地母盖亚?黄泉最宠爱地小女儿,世界秩序的保护者,龙与人类共同的女神。唯一活着的女神。 想到玛利亚陛下,梦影心情更坏了。她得罪了她最尊敬地玛利亚陛下,并且被她揪着耳朵丢出天堂岛。“这是多么可怕地耻辱啊!”梦影悔恨难当。她当然不敢埋怨玛利亚陛下,这恶果都是她自作自受。身为一位圣殿骑士,她居然干出了小偷的勾当…… “万福玛利亚……”不堪回首的梦影放声祈祷,真希望远在圣殿的玛利亚陛下听到她的忏悔。 秋风拂面而过,寒意彻骨。梦影打了个寒战,火气却越来越大。“我为什么变chéngrén类呢?就是为了穿这件好看的衣裳吗?我是不是疯了?”没有其他生物供她泄怒,暴躁的黑龙小姐只好跟自己过不去。 “梦影,你是个笨蛋!身为高贵的黑龙,怎么像人类一样忍受寒风的侵犯?!”她面对秋风大喊挑衅,风却不顾而去。她认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立刻决定奋起反击。她小心翼翼的脱下衣服,尽管麻烦的扣子和绊带惹得她火大,梦影却不愿扯破这件绣了玉兰花边的修女袍--不仅因为这是玛利亚陛下撵她滚蛋时唯一允许带走的行李,更因为梦影的确喜欢人类女子的漂亮衣裳。尽管她对此从不肯承认。 梦影迎着凛冽的罡风,一是不挂的伫立在维尔维斯林海拔3380的顶峰。作为龙,潘多拉?梦影的美丽是天堂岛龙族中首屈一指的,变chéngrén,梦影小姐的身材与容貌同样无可挑剔。迎面的风把披肩长发齐刷刷的甩向脑后,有如一道漆黑的瀑布在流动,美好的额头完全显露出来,端正秀气的鹅蛋脸,黑且湿润的大眼睛,细直的鼻梁和线条jing致的嘴,再配上个xing十足的凤目,简直是古罗马艳后的气质,纯黑的发sè更是锦上添花,只有在这浓深的底sè下,梦影的白嫩细腻的皮肤整个散发出一种类似白玉石的温润光泽。 梦影不喜欢人类,但这并不影响她以自己化身为人时的美貌自傲,除了玛利亚陛下,又有哪一头龙能变得如此美貌?,更何况,她还只是刚满三百岁的幼龙而已。想到这个,梦影忍不住抿嘴一笑,然后,展开漆黑的羽翼…… 黑龙?潘多拉?梦影翱翔在万丈青空,法兰王国锦绣江山尽收眼底。她深吸了口气,昂起颈子,继续上升。现在,维尔维斯林山缩成一只甲壳虫,匍匐在黑龙庞大的投影下。 “多高呢,现在?怕有三万尺吧。”梦影没有就此满足,她收敛双翼,把自己变成一支巨大而漆黑的梭子,继续向高空进军。高速流动的空气在美丽的龙鳞上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梦影感到痛处,但是没有停止,她要飞得更高,她要把风远远甩在身后,踩在脚下!谁让刚才风儿欺负她来着。她现在不是弱小的人,她是强大的龙,她是黑龙?潘多拉?梦影,站在秩序与混沌边缘的“黑暗骑士”…… 黑龙?潘多拉?梦影心满意足的浮在白云之上,这里,已经没有风了。她觉得这很好,身在安静祥和的高空,让她觉得跟玛利亚陛下很接近。她是如此的崇拜、爱戴玛利亚陛下,哪怕被她下令杀掉,这一点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梦影举目眺望,看到山那边有一行蚂蚁般细小的黑点在缓缓蠕动。 噢,不是蚂蚁,是人类。三个人。梦影眯起眼睛,先看到一个黑衣少年,长得还挺帅气,然后是一对手牵手的小美女。唔,真的是美女耶,这可让她有点不高兴了。 不管怎样,梦影确信生意就要送上门来,她可得好好盘算一下,怎样处理掉那三个小家伙。她与人类无仇,可她收了巨额赏金,务必杀掉那一行人。因为其中有位公主,还有个少将军官,都是雇主的眼中钉。 与其他圣殿骑士不同,梦影是骑士团中唯一的龙族,从小就在天堂岛长大,打出生到现在,三百多年,从没离开天堂岛半步。如果不是因为圣殿骑士团青黄不接,恐怕也轮不到她一个黄毛丫头补“黑暗骑士”的缺。 前一瞬还身在天堂岛,玛利亚陛下大发圣怒,转眼间就被打落凡尘,天大地大,她无处容身。 今年七月,无家可归的梦影来到圣山。这里据说是奥古多罗大神垂迹之地,五百七十年前,玛利亚陛下也曾莅临凭吊,并斥资在主峰上修建了圣教神殿。梦影来圣山,一来是凭吊古风,带有“圣”这个字眼的地方会让流浪的她稍稍心安,另外一个目的是为了那个古老的歌谣…… 法兰圣山张开口, 深渊魔域露出头, 金银财宝如瀚海, 炎之魔王在看守。 她一路飞来,看到地上的人类冲她大呼小叫指指点点,更有无数男女顶礼膜拜,高呼“玛利亚陛下万岁”、“女教皇陛下金安”真让人啼笑皆非。“人类啊人类,无知的人类。”梦影愤懑的想,“随便看到一只龙就当成是玛利亚陛下,简直是目中无人嘛。”转念一想,梦影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兆头。既然人类把她当成玛利亚陛下垂迹,自己索xing将错就错,骗来些村氓愚民赚点小钱,将来捐献给圣教,说不定能感动玛利亚陛下,回心转意,原谅她的罪过…… 梦影毕生的心愿就是怀里抱着全套“龙言神符”,躺在满满一洞窟珍宝堆里,念诵着“万福玛利亚”美美入眠。这是她的追求、嗜好和信仰,潘多拉?梦影小姐志向远大。 然而,为了这个几yu凋零的梦想,她必须回到天堂岛,恢复“黑暗骑士”的名誉。捐献巨款赎罪是唯一的途径,梦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每只龙--当然,除去高洁的玛利亚陛下--都喜欢钱,可梦影不能学他们去做强盗,她毕竟是圣殿骑士出身,绝不能自干下贱。 冒充女教皇。想出这个主意,梦影都为自己的胆大惊诧。所有的龙都对珍宝、财富怀有与生俱来的热爱,作为一位年轻的龙女,梦影在贪财方面绝对出类拔萃。如果不是贪yu迷了心窍,贼胆包天,她又怎敢把玛利亚陛下最宝贝的“龙言神符”摸走,以致东窗事发惨遭流放…… 梦影在降落神殿广场中降落,优雅的收拢双翼,没激起半点尘土。早已废弃的鲜花喷泉中荡漾着圈圈涟漪,把龙的身姿反映到梦影jing芒如电的眸子中。 想当初,她也是这样降落在维尔维斯林山城中,为“教皇莅临圣山”的谎言推波助澜。那之后,来自各个邦国的善男信女齐聚维尔维斯林,上山朝圣者络绎不绝,各地的冒险者公会也免费帮她做宣传。那段ri子,可是梦影的黄金时代,只管变成女人的模样,坐在神殿里等着听祷告收钱就是。 可惜好景不长,不到两个月,圣山就渐渐归于沉寂,没人肯千里迢迢来给她这个冒牌女教皇送钱,深渊魔域的秘密也毫无头绪。 梦影天天蹲在山上喝西北风,心情越来越郁闷。她当然知道,之所以弄到这个地步,还不是自作自受?哪有不带随从侍者、神官团、骑士团,孤家寡人跑到山上,一见面就要钱的女教皇?也难怪别人不相信。更何况,梦影根本没有玛利亚陛下半分神力,无论是求医问卜,还是洗礼受戒,她全都一窍不通,别人让她做,她就乱来,要是出了茬子,她就翻着白眼走开。谁敢埋怨,就一口吃掉,短短两个月,她可算败尽了圣龙玛利亚?天堂的名声。 梦影小姐也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倘若消息传到圣殿,玛利亚陛下恐怕会气得吐血。一周前,她就计划着离开圣山,另起炉灶(骗上瘾了^^),但是一笔飞来横财打消了她的念头。一位代号“元帅”的贵人支付了一笔连龙都会心动的巨款。黑龙不做强盗,但对客串杀手却不抱偏见。杀人本就是快乐,又能拿钱,何乐而不为? 在三只小羊羔走上屠场之前,梦影变成少女之身,整理衣裳,再次合什祈祷。 “做完这笔买卖,我就回家了。圣龙陛下,请保佑我……万福玛利亚……” “卡卡,这里就是玛利亚陛下的神殿?”丛丛问。 “丛丛……”卡卡遥望神殿,杀气扑面而来,浓的几乎可以看见。“跟在我身后,别靠近神殿。” “喔?怎么了?”小公主迷惑的仰起脸。“这里不是玛利亚陛下的行宫?” “说得对。不过……”黑剑客接到,“现在是乌鸦占了凤凰巢!” 把愕然失措的丛丛拉到身后,佩佩紧跟着卡卡跨进圣殿,仗剑来到高居圣坛上的长发少女面前,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少女被她看得火大,刚想发作,与黑剑客凌厉如坚冰的目光对视后,心中一凛,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我认识你!”她失声叫道,“你不就是玛利亚陛下新近遴选的孤星骑士嘛!” “久违了,潘多拉?梦影殿下。”黑剑客报之以冷笑,“我也认识你,三个月前被逐出圣殿的潘多拉?梦影小姐!真想不到,装神弄鬼假扮玛利亚陛下的贼子居然是你这个前圣殿骑士!” 梦影乃是高傲的黑龙,被黑剑客如此当面斥责,早就火冒三丈了,可听了“前圣殿骑士”四个字,一腔怒火全化成惊疑,霍然起身,厉声追问:“你说什么?‘前’圣殿骑士?难道已经有人补了黑暗骑士的缺?” 黑剑客听了,略一沉吟,旋即说道:“这,我可不知道。”虽然不齿梦影所作所为,但也不至于撒谎骗人。“不过,”她接着说:“你犯了滔天大罪,玛利亚陛下留你一命已是宽宏大量,黑暗骑士的缺,自然不会保留太久。”说罢,佩佩有意无意的给卡卡递了个眼sè。卡卡当然晓得,佩佩是在暗示他:这个叫梦影的家伙,既然是圣殿骑士出身,实力至少也不在我之下,等会打起来,你可得留神。另外,记得关照丛丛小妹小心。 但是,这小动作在潘多拉?梦影看来,就格外的意味深长。卡卡穿黑衣,看起来也很jing神,进殿以来一言不发,神态怡然,俨然三人之首。如果他就是“元帅”所说的少将,当然是贵族出身,按理,有成为圣殿骑士的资格。并且卡卡穿黑衣……黑衣,黑暗骑士……哼哼,好像很相称呢。梦影很生气,但是,也有一点点担心。 她不在乎新近晋升为圣殿骑士的佩佩,但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帮手。梦影在二十二位圣殿骑士中名列中游,假如佩佩带了同为圣骑士的伙伴来,两个打一个,才不干。 听了她们的对话,卡卡总算明白了。难怪当初佩佩听他说去圣山寻找玛利亚陛下时,神sè变得很古怪,原来她早就知道其中有诈。照那潘多拉?梦影的说法,佩佩也是圣殿骑士之一,难怪会跟同为圣殿骑士的法兰皇储雷纳斯走到一路。一想到雷纳斯,卡卡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偷偷发起牢sāo来:既然你们早就知道这个骗局,何苦还偏偏瞒着我呢?卡卡知道佩佩不是有意骗自己,可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受却依旧苦涩难当。忿忿的想:你们早有所谋,我和丛丛何必趟这池子混水,当的什么替罪羊?这不是故意害人嘛。 他这一钻死牛角尖,就越发的心灰意冷,不理佩佩和那少女唇枪舌剑,拉着丛丛的手退到一边。 “等一下!我要说话!让我说句话。”丛丛甩开卡卡的手,很不高兴走上前来。四个人里就她最迷糊,到现在还完全搞不懂局势。一会孤星骑士,一会又黑暗骑士,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呀?她和卡卡是来找玛利亚陛下的,那个冰块脸的女人算是哪颗葱?竟在那儿胡搅蛮缠,真讨厌! 她就这样对潘多拉?梦影说了。 “可恶的人类!”梦影登时就气炸了,飞身跳下神坛,素手一抖,一匹银光迎面shè向丛丛。距离梦影最近的黑剑客率先出剑救援。凤凰宝剑飞刺梦影腰眼,逼得她不得不回身自救。紧接着,丛丛的魔法金枪也开了火,一枪shè在那白光上,火花四溅,那白光仿佛被踩住的毒蛇,激烈的扭曲抖动,发出哗啦啦的金属声--原来是支三尺余长的束带软剑。梦影闪过黑剑客一剑,忙又抢身接剑。手指刚刚伸出,朦胧的黑影唰得一下挤到面前,抢先一步夺走软剑。 , 第三章 降龙 梦影吓呆了,还当撞上了活鬼。下意识得揉揉眼睛,这才看清,自己得软剑已经落到了那黑衣美少年手中。乖乖缩成一团,仿佛一只可怜巴巴得海螺。 “无耻的人类!”梦影先跳到离开卡卡三丈开外的地方,站定,心中略安。一手掐着小蛮腰,鼓着粉腮戟指卡卡大骂:“三个打一个,好不要脸!” “哼,对付你这冒名顶替的叛徒,在下一人绰绰有余!”黑剑客反唇相讥,“连剑都被人抢走,还好意思吹大气?梦影,你也配做圣殿骑士?” “黑剑客姐姐,快别说她了,”丛丛比剑不行,尖酸刻薄可比佩佩更胜一筹,“我瞧她呀,根本就不知羞耻二字!”刚刚被梦影偷袭,小公主一直怀恨在心,难得有机会报复,当然不会吝惜毒舌。“姐姐,你瞧,她的剑好可笑呢。像什么来着?” “嗯,那么丑,”黑剑客含笑望着卡卡手中的软剑,故作不屑的说:“像条死蛇。” “丑女配丑剑,很合适喔。”两姊妹一唱一和,把梦影气了个七窍生烟,大叫道:“两个说一个,不是好汉!” “无所谓哦。”佩佩耸耸肩,“反正你输定了。” “我们姊妹又不是男人,好汉不作也罢。”丛丛满不在乎。 梦影气得脸sè铁青,二话不说,立刻开始脱衣服。她要变成龙,把这两个小妖jing撕成碎片。这等大胆的举动,看在丛丛和佩佩眼中,分别博得了赞赏地掌声和“呸!不要脸。” 身为现场唯一的男xing,卡卡可不能视若无睹,忙上前一步,反手递出软剑,梦影一愕,下意识的接住,这一耽搁,倒忘了脱衣服那码事。 “我说,梦影小姐哪,”卡卡说道,“我们是来找玛利亚陛下的。既然您不是,那可真抱歉得很。如果不嫌弃,大家就和和气气做朋友罢。别再打打杀杀可好?” “和人类做朋友?你疯了吗,我,黑龙,潘多拉?梦影和蛆虫似的人类做朋友?!” 梦影俏脸一寒,冷声道:“呸!你们也配?!”话音方落,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酸麻,软剑再次落入卡卡手中。 “她吓得踉跄倒退,满脸惊惧。 “请道谢。”卡卡面无表情,“我把剑还给了你,可你直到现在也没说声谢谢呢。” 梦影想冷笑,想反唇相讥,可笑容和言语却被面前那美少年晴空夜sè般漆黑的眼眸冷冽的目光所冻结,全部化作上下两难的尴尬。 “不做朋友,就该把对陌生人应有的尊重还给我。” “你……”梦影怒容满面,却不敢再骂。 冷冷望了她一眼,卡卡丢下软剑,牵着丛丛的手,看着佩佩的眼睛。 佩佩想告诉卡卡,自己必须押解梦影回圣殿,可当看到他的眼睛后,却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在说什么,咬着嘴唇,乖乖把小手塞进他掌心,三人联袂离去。 刚迈出神殿门坎,震耳yu聋的长啸自陡然自身后响起,恍若一道滚滚奔腾的迅雷,撕裂了静寂的山谷。这九天龙吟比之黑森林中剑齿猿的咆哮更胜一筹,激荡的冲击破涌出殿门,卡卡慌忙拉住两女,勉力稳住身形,刚想回头去看,神殿穹顶轰然绽开,漆黑的巨兽飞上天空,把三人笼罩在恐怖的投影下,变成渺小的蚊蚋。 三双眼睛愣愣凝望着冲天飞起的黑龙,丛丛吓呆了,佩佩咬紧嘴唇。谁也没想到梦影的真身竟会如此庞大,更不会知道,所有的龙族,天生都拥有类似“恐惧术”的魔法能力,任何不曾亲眼目睹龙的人类,都不可能了解那种置身于强大生物威胁之下的惊恐与绝望。 甚至连对恐惧相对迟钝的卡卡也被梦影的气势压倒,完全兴不起半点抵抗之心。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抱起丛丛,拉着佩佩,飞快的像树林中逃跑。卡卡不知道树林对抵抗龙的攻击能起多大作用,假如时间允许,他或许来得及挖个坑把自己和两个姑娘埋起来。 黑龙高高飞起,闪亮的眸子死死钉住三个小猎物,就在卡卡一行即将冲进 丛林得刹那俯身冲下,狂风鼓荡起满天尘砂,卡卡看不清方向,不得不停下来。等到视野恢复清明,黑龙得血盆大口已经莅临头上十丈处,喷出浓稠密集得黑sè汁液。 “酸液!”佩佩扑到卡卡身前,试图把他和丛丛挡住,卡卡顺势一拉,反手把她抱入怀中,就在酸液落下的瞬间猛然转身,把丛丛和佩佩藏在怀中。 佩佩挣脱卡卡因极度痛楚而痉挛的臂膀,拔剑飞斩,二十四道寒光昙花一现,卡卡背上燃烧着的布料和严重腐蚀的伤口全被切削的干干净净,露出鲜红的肌肉纤维,因为是人偶体质,只渗出一层血沫。 丛丛听到哧哧的腐蚀声,惊然抬头,发现卡卡背上冒出蒸腾的白烟,腥臭刺鼻。 不远处,黑龙正猖狂长啸。 “你还好意思叫?!你再叫!”她悲愤的抬起火枪,瞄准黑龙的赛过澡盆大的嘴巴,毅然扣动扳机! 胜券在握的梦影哪会把一只玩具似的玩意放在眼里?直到六发加持了屠龙魔法的子弹shè入喉咙,她才知道厉害。 “屠龙术”当然不至于真的对龙一击必杀,更何况是从小在天堂岛苦练修行潘多拉?梦影。子弹击中后,梦影口喷鲜血,发出凄厉高亢的悲鸣。但是只叫了半声就不得不闭上嘴。只是呼吸就很痛。她咽下自己的血,火辣辣的腥,这种感觉,还是平生第一次。身为至高无上的龙,居然被人类用玩具打伤,梦影恨意滔天。她要吃掉这三个狡猾的小蚊虫!她吞下血,试着蠕动了嘴唇。好多了。 佩佩猜到她想干什么,本能的跳开,凤凰宝剑平举胸前,低首垂睫念念有词,洁白的圣光相应着咒文在剑锋凝聚。 她知道这样很危险。没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贸然发动圣剑技,对手又是名为龙的最高等生物。这简直是自杀。 可她没有选择,卡卡不会圣剑技,面对黑龙根本无计可施。只有她,只有她才有机会保护爱人和小妹。尽管这机会很渺茫。 黑龙认识圣剑技,知道这唯有圣殿骑士才有资格学习的剑技有多可怕。她是庞大而坚强的龙,可这不足以自持,她曾经亲眼目睹太阳骑士卡佩拉一剑劈开冰封千载的雪山飞瀑,孤星骑士也不至于差太远。 黑龙把翅膀收到两类,陡然跳上前来,这动作轻盈灵巧不亚于袋鼠。她要在佩佩的圣剑技发动前把她变成美餐。 淌血的龙吻渐渐迫近,佩佩的祈祷声更像哭泣。丛丛想推开她,可她自己先被卡卡推开。 黑龙扑向佩佩,却发现在目标前方出现了仗剑冲上的卡卡。吞下他之前,黑龙惊讶的瞟了他的眼,那一眼,足以让她追悔莫及一辈子。 她看到了夷然无畏的黑曜石,美少年眸子里的光彩,眩了她的眼。这些微的迟疑,当然不至于消除她的杀意。梦影毫不犹豫的吞下了卡卡,她知道他想用那把牙签似的破铁剑给她的喉咙雪上加霜,她甚至已经猜中这少年的幻想--兴许能刺中要害。 这不可能,梦影要用他的尸体来证明。军刀太短了,甚至还触不到口腔内膜。她咬住卡卡肩膀及以上的部分,脖子一抖,吞下半截,剩在外面两条腿还在抽动。梦影布满鳞甲的颈子瑟瑟蠕动,鼓起的喉咙隐隐勾勒出人形轮廓。 那景象惨不忍睹,丛丛一声不吭当场晕倒,佩佩倒抽了口冷气,脸上血sè尽褪,咬紧牙关完成了圣剑咒文。 “inthenameofst?mary!!!”她用自己都不忍悴听的哭喊代替了祷告。 圣?破魔流星剑-- 圣光流星结结实实击中了黑龙小腹,那是她身体最柔软的部位。大爆炸引发了大地震,梦影小腹标出血泉,带着垂死的卡卡,一头栽下豁然裂开的深渊…… “不要啊~~~”佩佩丢下凤凰宝剑冲向深渊边缘,只来得及看见巨龙垂死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黄泉,越来越小,终于泯灭。 她想追随着卡卡跳下深渊,却被丛丛拉住。小公主强忍泪水,抱住掩面恸哭的佩佩。 为什么会这样?梦影痛楚的呻吟着。 她不是输给黑剑客,她本来得及闪开破魔流星,全是因为口中的男人。 从被黑龙吞下到“破魔流星剑”发动,一切都在卡卡计划之中。军刀只是障眼法,卡卡的本意就是引诱黑龙咬他。他当然清楚自己的攻击对固若金刚的龙甲没用--当初血腥玛丽的“复仇女神之拳套”就是明证。在被梦影吞下之前,他早就运起了新近领悟的“第七重御气法”--金刚法门。在古代,这秘法被武僧们称为“金刚不坏身”,乃是武学修行的至高境界。 卡卡功力尚浅,当然不可能真的“金刚不坏”,要不是黑龙的口腔受了重伤,他也不敢拿小命冒险。 黑龙吞下卡卡,就如同喉咙里塞了一只烫山芋,咽不下,吐不出,咬不动,难受得不行了。嘴巴和牙齿是龙最重要得武器,现下全被卡卡封住,梦影只能眼睁睁看着“破魔流星剑”击中自己,真是追悔莫及。 一切正如卡卡所料,佩佩终于在他被龙牙咬成两截之前发动了破魔流星剑,并且成功击倒黑龙。他看不到,可他感觉得到梦影在喷血,外伤和内伤都很重,龙血从喉咙里喷出来,险些把他呛死。他张开嘴巴喘气,梦影的呼吸像在拉风箱,呻吟声像是过境的台风。龙血淹没了他的口和鼻,他屏住呼吸,不由自主的大口吞下龙血,滑腻、火热、辛腥,火辣辣的血浆烧得胃疼。 为什么……为什么…… 卡卡的意识渐渐模糊,“金刚法门”对真气的消耗太大,他快撑不住了。 丛丛……佩佩……快把我拉出来,龙死了……快来帮我…… 他在心中催促,可是没人帮他。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落进深渊,更不知道,自己正通往一个神秘而危险的所在--深渊魔域。 谁也没料到神话传说中的秘境--深渊魔域--就在维尔维斯林山腹中,圣山就像一枚鸡蛋,深渊魔域是蛋黄。梦影万万想不到,她千辛万苦寻觅多ri的深远魔域就在脚下,卡卡也不会晓得,厄运女神又跟他开起了恶意的玩笑。 下坠,下坠,无休无止,仿佛身在通往世界那端的隧道。重伤的黑龙剧烈的咳嗽着,合着血水把卡卡吐出。 “丛丛……佩佩……”卡卡喃喃自语,落向漆黑的深渊。 丛丛和佩佩趴在峭壁边缘,泪汪汪的窥视着黑漆漆的深渊,一如坐井观天的青蛙。 “这样不是办法,”佩佩说,“咱们得救卡卡。” 丛丛哭着说,“但是我不会飞。” 佩佩用罗帕帮她擦眼泪,然后又转身擦擦自己的眼睛,故作镇定的说,“我们找找看,或许有秘道通往地底。” 丛丛抽泣着抬起头,哭红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望着佩佩,说,“噢,通往地底的道路……黑剑客姐姐,这又不是童话。怎么可能……”佩佩脸一红,倔犟的说,“信不信由你!我自己找!” 丛丛忙拉住她,说“我信我信,黑剑客姐姐,你对卡卡真好。你刚才哭得好伤心呢……” 佩佩臊得脸颊酡红,幸亏有面具遮掩,不至于当场穿帮。她生怕丛丛看出端倪,不敢再多说话,牵着丛丛的手,怀着自欺欺人的期望,去寻找通往深渊魔域的秘道。 也是老天可怜,奇迹果真出现了。在深渊西北方峡谷中,丛丛和黑剑客发现了一处隐藏的很好的山洞! 她们欣喜若狂的冲进去,穿过曲折盘旋的钟ru石洞,来到一处宽敞的所在。半圆形的洞窟内堆满了金珠宝玉,一箱箱金币银币熠熠生辉。原来这就是黑龙潘多拉?梦影的藏宝窟。几个月来搜刮的钱财,全都藏在这里。 面对富可敌国的宝藏,两女反而大感失望。丛丛灰心丧气,忍不住又哭起来,佩佩强忍着绝望,在洞窟内逡巡寻觅,希望能有意外的收获。 丛丛坐在一只宝箱上大哭,哭声越来越大,震的石壁嗡嗡作响。黑剑客心烦意乱,方想劝她,忽然发现斜对着自己的那片石壁,震动得似乎格外厉害。心中一动,继而欣喜若狂,连忙冲将过去,挥剑刺下-- 哧!凤凰宝剑深深没入石壁,剑气爆发,石壁碎成糜粉,露出一条黑洞洞的隧道。黑剑客顾不得招呼丛丛,径自纵身钻了进去,可爬了不到十米,又满脸失望的退回来。隧道已经被塌方的岩石堵死,完全不能使用。刚爬到洞口,就听到一串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嗓音响起。 “咦,伯爵夫人!果然是你在哭。哈哈,别来无恙啊。” “啊,狗头大叔?你怎么也来了?”丛丛似乎很惊讶。 “哈哈,来救你们呗!卡卡那个笨蛋,居然不知道圣山已经被黑龙霸占,这下苦头吃大了罢。哎,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卡卡在哪儿?还有那个剑客姑娘……你们……” “你是说我?”佩佩从隧道中跳出来,掸掸身上尘土,面无表情的打量着狗头人欧也和他身后的一干大盗。 欧也被她看的心里发毛,缩缩头,讪笑道:“哈,黑剑客大名如雷贯耳,兄弟久仰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好说好说。” “既然是自己人,就别闲着了。”一扬秀眉,佩佩指着那隧道冷冷的说:“给我挖开。” , 第四章 深渊魔域 卡卡自昏迷中醒来,迅速检查了身体状况,除了左臂脱臼,其他部位都是皮肉伤。摔进百丈深渊,骨骼和关节竟没受到严重损害,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当然不知道,这都是拖了梦影的福。着地的时候,卡卡一头撞在她的弹xing十足的肚皮上,所以才侥幸保得小命。 苏醒后那段短暂得眩晕感很快就过去了,卡卡甩甩头发,自我感觉还不错。没受致命伤,脑袋也清醒,接下来,就是确定自己身在何处。 卡卡举目四望,眼前漆黑一团,抬头,还是黑暗。他试着爬起来,靠双手摸索来想象置身之地的环境。 这里很安静,温度适中。他想:也就是说,我还没有掉进地心--《圣典》说地心是个好大好大的火焰池子,也叫做地狱。卡卡认准一个方向,摸索着向前爬行,到处是碎石块,想必是地震时塌陷下来的。现在,他已经想象的到,自己是在一截地道形状的空间内,深渊正如一眼井,垂直切断地道。自己和龙从井口掉下来,现在正置身于地道中。 得出这个结论后,卡卡很高兴。因为他可以从深渊中飞出去呀。别忘了,他可以变成蝙蝠呢。他立刻把这个计划付诸实践,轻快的穿梭在隧道中,吐出一串串超声波,代替眼睛勘查地形。 希望很快变成了绝望,退路已经被塌陷的泥沙岩石堵死,他被封死在地底。卡卡勉强打起jing神,心想,既然这里还有空气,就说明一定有通路与外界相连。现在,他只有一个选择了:原路飞回去,一只飞到隧道尽头。尽管身在险境,可他毕竟还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人。对于糟糕到极点的冒险前程,仍抱有莫大的好奇,心想:“也许深渊尽头就是仙境。” 卡卡调头飞了一气,大致就在方才苏醒的地点,听到了石块滚动的细微的响声。他意识到可能还有受困者,忙变回人身爬过去。四下寂静无声,卡卡皱起鼻子嗅了嗅,没错,有淡淡的血腥味儿。 卡卡默默运起蛰龙法门,凝神聆听,耳畔果然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卡卡循声爬过去,先摸到一只光滑的小腿,然后是温润的小腹,是个女人。 卡卡把那蠕动的**揽入怀中,温暖滑腻,也不知是丛丛还是佩佩。卡卡脱下外衣裹在女人身上,心想,不管是丛丛还是佩佩,掉下来虽然不幸,总算叫人放心,我多少还能照料她。留在外面的姑娘可就危险了,若是黑龙没死……他不敢再想,单手抱着那女子,手脚并用往前爬。这段路异常辛苦,卡卡的手肘和膝盖全被尖锐的岩石棱角磨破,他倒不怕痛,只希望伤口万万不要感染。 好容易挨过这一段路,前方豁然开朗,隧道虽无止境,至少足以容身。卡卡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感觉好多了。这才得闲细看那女子,一眼望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黑暗中看不清面貌,流苏也似的披肩长发却不会有错。佩佩是长辫子姑娘,丛丛头发蓬松柔软,都不似这般细滑笔直。是谁呢?难道是黑龙梦影?! 怀着满腹疑问,卡卡眯起眼睛贴近她面颊细细查看。不成想那女子颠簸了一路后竟悠悠醒来,玉臂一伸,挽住卡卡的颈子拉到怀中,火热的**旋即贴上来,香喷喷的脸庞在他胸颈之间亲昵厮磨,喃喃自语。“munma”、“munma(即妈妈,龙言)”的,也不知道说得啥。 卡卡只上身只穿了件无袖无领的衬衣,梦影全身上下只有卡卡那件破烂外衣,两人耳厮鬓磨肌肤相亲,这光景说不出的旖旎香艳。和陌生女子抱做一团,卡卡尴尬又窘迫,有心推开,却委实舍不得。他虽不是好sè之徒,可毕竟是秘戏伎出身,对这等温柔乡最是无力抵抗。当下心神无主,情不自禁的抱紧了梦影。不晓得是因为身在浪漫国度法兰,还是因为怀中玉人本是体质特异的龙女,两人气息交闻,如兰如麝的少女馨香中,别有一番撩人情怀的异样韵味。心中一荡,他轻轻吻上她的粉腮。 “munma……munma……”梦影如泣如诉的呻吟着,抱着卡卡的脖子往上攀,似乎把他当成一颗大树,想要爬上树梢头。 卡卡被她摸的心猿意马,正六神无主,梦影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推开他,厉声喝问:“你是谁?” “梦影小姐,您醒了?” 梦影听出了卡卡的嗓音,登时大吃一惊:“是你!人类小子……你……你还没死?怎么可能?” 卡卡苦笑一声,告诉梦影他也不清楚为何还活着,也许是老天可怜,想让他在这暗无天ri的地底再苟活几ri。“倒是您呀,”卡卡问道,“梦影小姐,可还走得动?” “走路当然不成问题。但是我伤得很重,恐怕有段时间不能变回龙了。” 卡卡闻言一愣,没想到梦影会如此坦率。假如卡卡有心不轨,她一个弱质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岂不是……哼哼…… 卡卡生xing淳厚,一向是人家敬他一尺,他便敬人一丈。有感于梦影的诚意,当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尽心尽力保护梦影小姐。 他却不知,梦影的心思根本与他想象的插了十万八千里。龙族固然傲慢贪婪,却从不屑于说谎,更不会钩心斗角。因为他们已经是最强大的生物了,同类之间又互不侵犯,犯不着打这些个小算盘。他们鄙视人类,也正是因为看不惯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 卡卡不明白梦影的心思,提议化敌为友,协力寻找逃生之路。 梦影直截了当的表达了对卡卡的轻蔑,“和你合作?算了罢。等下我体力恢复,自然轻松飞出生天。你这个人类小子呀……嘿嘿,就在这儿吃一辈子泥巴罢。” 听了这等尖酸刻薄的话,卡卡也有点生气了。心道:你不知好歹,我又何必自作多情?于是不再理会梦影,径自坐下休息。梦影也赌气不理他,自顾自的找出路,隧道晦暗,她瞎忙活了好一阵,非但一无所获,还结结实实地摔了两跤,一瘸一拐原路返回,沮丧地坐在卡卡对面。一语不发,兀自发呆。片刻后,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只有原路返回了……” “不成的,梦影小姐,来路已经封死,我们只能往前走。” 梦影听了,大感泄气,苦着脸说,“你知道吗?这鬼地方,八成就是‘深渊魔域’。再往前,按理就是‘炎魔之迷宫’。” “炎魔迷宫?我听说过的……”卡卡从记忆中搜索出关于深渊魔域和炎魔迷宫的资料,“深渊魔域,昆仑十大秘境之一,上古时代地底侏儒修建的巨形宫殿,后为炎魔苏尔特和他的长角恶魔军团占领,在此基础上兴建了一座大迷宫,用以埋藏苏尔特数百年来搜刮得来的宝藏,以及地下侏儒和地jing奴隶们开采出地金银宝石。” “不错,的确是苏尔特的迷宫……”梦影喃喃自语,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彩,“要是能拿到这笔宝藏该多好……” “苏尔特可是混沌界大名鼎鼎的第八邪神哟,”卡卡好心的提醒她,“我们最好别招惹他…” 混沌的力量就是将一切成形的东西不断地破坏,一切存在的东西都在变化中向不存在状态过度。崇尚混沌力量的生物与死灵,全被归入混沌界,与之相反,所谓的秩序则是指一切归于统一、没有变化的静止状态。最理想的统一状态就是虚无和静寂。凡是崇拜秩序力量的生物当然全部归属与秩序界,作为一个向往理智、道德、完美的种族,人类是秩序界的主力军。秩序与混沌两界自创生之ri就誓不两立,而在《奥古多罗圣典》中,混沌界生物完全就是邪恶的代名词。 在这个时代,混沌界最著名的人物被称作“八邪神”,“第一邪神”冥后?埃斯贝尔?奈丽,又被称为“混沌的偏执者”。 而在秩序界,最强大的力量无疑是“圣殿骑士团”,“女教皇”圣?玛利亚?天堂则被成为“秩序的守护者”,在秩序与混沌之间摇摆不定者,全部归属于中立界,由于很少有人终生坚持“中立”这一理念,所以中立界也就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人物。 按照著名作家、吟游诗人亚历山大?凯因的解释,秩序、混沌与中立三界,都可以用三个字诠释。 秩序界--保守派。 混沌界--ziyou派。 中立界--骑墙派。 凯因先生一向出言诙谐,这论断也不例外。世人看罢大多一笑了之,卡卡倒觉得这论断颇为中肯。 梦影从小接受正统神学教育,对混沌二字异常憎恨,听了卡卡的话,当下厉声驳斥,“邪神有什么了不起的?混沌界的生物全是见不得光的胆小鬼!” “可是,梦影小姐……”卡卡还试图提醒她注意实力差距--她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非强大的黑龙。 “少套近乎。”梦影蛮横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人类,不是什么大姐小姐,我比你大三百岁呢。” “抱歉……那,我该称您梦影婆婆才是。” 梦影不答话,非常之后悔。 就这样,卡卡与黑龙梦影婆婆结伴闯迷宫。对于这戏剧xing的组合,梦影一点也不满意。 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开始是梦影走在前头,摔了一跤后换卡卡带路。尽管如此,每次遇到岔路口,梦影总要自作主张,毫不犹豫的指定其中一条。卡卡胆敢稍有疑虑,她就丢来蔑视的半瞥,不顾而去。 幽深的隧道布置成纵横交错的大迷宫,在黑暗之中,所有的道路都没有区别,卡卡总是怀疑他们在绕圈子,每走十步,就在墙壁上做个记号,当“在走回头路”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他终于忍不住怀疑,从腰间革囊里翻出一小截蜡烛头。 刚想点燃,却发现身后大现光明,惊诧的转身,之间梦影掌心托着一枚ru白sè、鹅卵大的宝珠,嘴角挂着得意的浅笑,在柔和的珠光下,那笑脸更显得娇艳绝伦。 卡卡搔搔头,藏起那截可怜得蜡烛头,怪不好意思的说:“好美的珠子。” 梦影微微一笑,告诉卡卡,“这是龙宝珠,我辛苦修炼的jing华。”爱怜的抚摸着龙宝珠,梦影稚气十足的说,“全靠了它,我才能ziyou自在的在人和龙两种形态之间变化哩。” “真了不起,”卡卡真心诚意的说,“我吃过一块鬼宝玉,可以变成吸血鬼。但是没你那么好,只有晚上才行。” 梦影不可理解的问,“吸血鬼那种混沌界生物有什么好?我们变chéngrén类,是为了解放双手使用工具,你变成吸血鬼又是为了解放什么?” 卡卡笑笑,不再说话。梦影对于龙之外的生物都心存偏见,怎么解释也没用。 “你知道,玛利亚陛下的‘七sè龙宝珠’那才叫漂亮呢--就像彩虹。龙宝珠越美,变chéngrén后也就越漂亮。所以呀,我们陛下是不但是最美丽的龙,也是人间最美丽的女子。” 梦影看不起卡卡,但又实在无聊,只好主动跟他搭讪,“可惜呀,她老人家已经满一千岁了,再怎么美丽,人类的躯体也已经到达衰老的极限了。”说到这里,她忧郁的叹了口气。 卡卡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关心别人,而且还是放逐她的玛利亚陛下,下意识的联想到自己和卡奥斯,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假如将来我被卡奥斯陛下放逐,不知是否还像现在那样敬爱他……” 有了光,卡卡疑虑之心尽去。他不知道梦影是否寻路的天才,更不知道他们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总之,至今为止他们从没走过回头路,每一截地道都全然不同。 一切错觉都源自黑暗。 两人边走边聊,倒也其乐熔融,自觉彼此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梦影虽然仍对人类抱有偏见,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子不讨厌。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卡卡和梦影听到前方传来金属敲击声,还当是出口到了,欢呼着跑过去一看,竟是一群地底侏儒正在开采矿石的地底侏儒。 这支居住在底层深处的民族勤劳而勇敢--当然,也很偏执--对于侵入他们领地的外来者,一贯以战斗相迎。可一看见卡卡和梦影,却吓得丢开工具转身就跑。卡卡笑道,“有龙在身后,我也可以狐假虎威呢。” 梦影白了他一眼,说,“看来你根本就不明白呀。他们怕的就是你。”见卡卡一脸迷惑,梦影解释道:“刚才战斗的时候,你喝了我的血。对于人类而言,龙血乃是世上一等一的灵丹妙药,不但可以延年益寿,更能使人类也进化出一部分龙族特xing。” 正因如此,方才昏迷中的梦影才会误把他当不过,连xing别都搞错,看来梦影对人类还不是非常了解。 “刚刚你吓走地底侏儒的,就是龙族特有的恐惧魔法。这种特技,与其说是魔法,倒不如说是气质--龙的气质。不用咒文,不用法器,自身发动,好方便呢。要是讨厌谁,狠狠瞪他一眼就……你什么意思?!”梦影嗓门陡地提高。 难怪她发火,卡卡正冲着她猛瞪眼睛呢。 “呃……对不起!”卡卡讪讪的笑道,“想试试灵不灵嘛。” 梦影闻言气结,一把推开他,径自走在前面。暗骂道:“可恶的人类小子!拐弯抹角,不就是想骂我讨厌?”若非还要借助于他,真想当场翻脸。 卡卡哪知道她会如此小心眼儿,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见她走得急,忙提醒道,“梦影婆婆,小心哟。” “少讨厌了,你!”梦影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发作:“都怪你!我落到这地步,还不都是你害得?讨厌的人类!” 卡卡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气,心中大感委屈。暗道:“这一切,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当初率先挑衅的可不是你嘛?我才是被你害惨了呢。”可转念一想,两人不久前还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哪能顷刻间就前嫌尽释? 当下也不辩解,低头走开。 梦影是个多疑的小龙女,但绝非不知好歹,卡卡若是跟她对着干,身为高贵的龙族,她说什么也不肯服气。但人家摸着鼻子走开,她也不好意思得寸进尺。当下哼了一声,昂起头,转身继续前行。看起来像只得胜归来的小公鸡,其实心情沮丧的一塌糊涂。心神不定的走出几步,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幸亏卡卡在背后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当场出丑。 她一站稳,卡卡就松开了她的手。梦影咬着嘴唇,沉吟片刻,回头丢给卡卡一句冷冰冰的“谢谢”。 , 第五章邪眼 又走了两个时辰,梦影鬓角香汗淋淋,呼吸也明显紊乱。“累了吧?咱们休息一下可好?”卡卡问道。 “不累!”梦影反而加快了脚步。走了不到十几步,就扶着石壁喘起粗气,俏脸被汗水濡湿,在龙珠昏暗得光辉下呈现出娇美的粉红sè。 “喂,我累得受不了。”身后传来卡卡的埋怨声,“我要休息了。你自己走罢。” 听了这话,梦影如释重负,冷笑道:“这么一点程度就受不了,人类可真没用。”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一屁股坐下。回头瞥了卡卡一眼,发现他正含笑望着自己,哪有半点疲劳之sè。梦影知道上当,可心中却莫名其妙的一甜。暗忖:这人类小子还满乖巧。 你想怎样,我偏偏不怎样;你不想怎样,我非得跟你对着干。这就是梦影的心理。摸清楚她的xing格后,卡卡只好专说反话。他见梦影坐在又冷又硬的石头上,难受得小脸缩成一团,有心解下腰间百宝囊借给她当垫子,但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接受,就不得不先放在自己屁股下面坐起,然后得意洋洋的瞟梦影一眼。这样一来,龙女小姐就会气鼓鼓的跑过来,一把将卡卡推开,抢走皮囊。 刚坐下,梦影忽的又站起来,指着拐角处惊叫道:“看--诺姆(地jing灵)!” 卡卡循声望去,一只身高不足两尺的小鬼怪正眨着淡紫sè的眼睛,怯懦的打量着他和梦影。 它是一只“地jing灵”,俗名诺姆,又名“地元素”。与火之jing灵“沙罗曼蛇”、水之jing灵“温迪妮”、风之jing灵“西鲁芙”并称为“四大jing灵”,是构成物质界的水、火、地、风四大基本元素的代表。 卡卡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地jing灵呢。 那只诺姆有着棕sè的皮肤,白头发,模样挺可爱,身上穿着不知什么材料织成的衣服,挂满了各式各样古怪的小工具,显得满邋遢。 那小家伙呆呆凝视着龙宝珠,满脸艳慕。卡卡看到他身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自制采矿器具,又想起以前听人说,地jing灵天生就有探测宝物的特异能力,想必他就是探测到龙宝珠这件“宝物”,才巴巴的跑来开采。不成想主人也在,只能过过眼福。 卡卡冲那地jing灵点点头,心想,做一只地jing灵也满幸福,只拥有矿石就很满足了。 梦影憎恶的瞪着地jing灵,忽而又笑容满面,摊开掌心,把龙宝珠递向地jing灵,和蔼的说,“送给你。” 地jing灵听不懂人类语言,但是看得出梦影没有恶意,再加上龙宝珠的诱惑实在太大,于是羞涩的摸摸后脑勺走过来。 目睹了这温馨的一幕,卡卡会心一笑,心道:“梦影婆婆果然是个好心的姑娘。”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大大的不对头!且不说善待地jing灵与梦影一贯的作风不符,即便她当真善心发作,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把视若xing命的“龙宝珠”送人--没了龙宝珠,她就再也变不回龙了。? 等卡卡发现这是一个骗局,梦影已经掐着地jing灵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脸上满是恶意的笑容。 “你干什么!”卡卡惊呆了,他不明白梦影为何如此残忍的对待无害的地jing灵。 “还能干什么?”梦影冷笑道:“我饿了一整天,当然要吃些点心充饥。地jing灵的血肉乃是最纯粹的地元素结晶体,这可是飞来横福啊。吃了它,我就能恢复龙的力量!” 不顾那小家伙吱吱哀鸣、求饶,梦影捏住它的脖子,刚想去咬,却被卡卡拉住,反手扣住脉门,半身酸麻无力,只得松手。地jing灵趁机逃脱,感激的望了卡卡一眼,下一瞬便遁入地中。 梦影又饿又气,怒火攻心,不顾一切的吞下龙宝珠,想要变成黑龙,吃掉卡卡泄恨。不料身体过于庞大,还没伸展开手脚,就把地道撞得塌,被压在乱石堆中动弹不得。 若是平ri,她自然可以轻松挣脱困境,可现在重伤未愈,一身力气只剩不到三成,哪还有往ri的威风。 梦影一发飙,卡卡就飞快的逃开,后来见她受困,心中大感不忍,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跟前,本想说“只要你不再乱发脾气,我就放你出来。”话到了嘴边,猛地想起梦影的怪脾气,立刻换上一副怒冲冲的表情:“不就是肚子饿嘛?至于发那么大脾气?走了这么久的路,难道我不饿?你脾气这么火爆,我才不敢跟你一路走。” 他趾高气扬的从梦影面前走过,装成是要清理出一条通路,其实是在除去压在梦影身上的岩石。 梦影看穿了他的心意,佯装不知,任他忙活。暗自庆幸卡卡看不懂龙的害羞。 脱困后,梦影从新变回少女之身,凹凸有致的娇躯一丝不挂,在龙宝珠的光辉下反shè出宝石sè的光彩。卡卡从旅行袋里找出备用的防寒短外套,故意在冷的打摆子的梦影面前走来走去。梦影没像预料中那样跳上来抢外套,先是忿忿的瞪着她,眼神闪烁不定,忽而咯咯娇笑,笑得花枝乱颤,一发不可收拾。 “你要是想借外套给我,就明说好啦。”梦影强忍住笑意,说,“你就别再装模作样了罢。那样子……”她又忍不住笑起来,“看起来好傻哦。” 卡卡臊的脸都红了,梦影怪有趣的盯着他的眼睛,粉颊也掠上一抹红晕。 梦影身材娇小,穿上卡卡的外套,颇有几分超短裙的风韵。看起来像只踩着高跷的无尾熊,两条修长的美腿几乎完全暴露在卡卡眼前,害得他心神不属,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屡次撞上她的背。 龙女小姐也好像突然转了xing子,脾气好的没话说,并且很调皮。发现卡卡心神不属后,她有意无意的突然急停,等收势不及得卡卡撞过来,她就灵巧的跳开……有时躲不及,两人就滚作一团。梦影在下面,摔得更惨,可她从不生气,嘻嘻哈哈的笑,突然想到痛,就皱起鼻子哎唷哎唷的叫,然后再笑。 梦影本是幼龙,变chéngrén也是个小龙女,卡卡对此一无所知,每当这时,就会怀疑梦影白活了三百岁--整个一热爱恶作剧的小丫头。怀疑之外,又禁不住羡慕。“假如我也可以始终如一的保持童心,会否很幸福?” 接下来,由半人偶剑士与落难龙女组成的冒险二人组迎来了新的挑战,那就是饥饿。 梦影身无长物,饿得恨不能吃掉自己。卡卡把干粮全给了她,这女人顷刻间吃了个jing光,答曰:不好吃,还要。 卡卡也没办法,就对她说,“先忍忍罢,梦影婆婆。我嗅到水汽了,在往前走,很可能遇到地下河道,咱们可以采到蘑菇。” 梦影不高兴,说“讨厌蘑菇”。卡卡说,“那我捉鱼,书上说,地下河里的鱼没眼睛,傻傻的。喜欢鱼?” 梦影说喜欢,但还是不开心。因为卡卡总是叫她“婆婆”。这简直是侮辱她的美。 吃了东西,又赶了一程,卡卡和梦影都累得不行了,就找了个干燥的岩洞休憩。地下岩层又硬又冷,走路的时候没觉得,一坐下来才晓得厉害。梦影把两条腿都蜷缩在外套里,像只不倒翁娃娃。可还是冷,嘴唇发紫,脸sè灰白。卡卡搓搓手,在她说身旁坐下,“不行!梦影婆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生病。咱们得抱在一起取暖。” “想的美哟。”梦影不屑得撇撇嘴。和人类抱成一团……才不要呢。 “可惜这洞窟太小,”卡卡叹了口气,“要是你能变成龙吐火取暖,我们就会很暖和。” 梦影听了,好气又好笑。 “傻小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粗鲁的红龙?人家是黑龙,才不吐火哩。”梦影告诉卡卡,龙族有很多分支,每个种族的特技都各不相同。 梦影告诉卡卡,龙族共有白龙、黑龙、红龙、蓝龙、黄龙、绿龙和高等龙七大类。 白龙水属xing,特技为冷冻;黑龙无属xing,特技为酸雨;红龙火属xing,特技为火焰;蓝龙雷属xing,特技是雷电;黄龙地属xing,特技是地震;绿龙风属xing,特技是飓风。 此外,传说中还有圣龙、魔龙、神龙等掌握了神明之力的龙族,统称为“高等龙”。圣教女教皇玛利亚陛下,就是当世仅存的圣龙。 梦影是黑龙女,特技当然是酸液。卡卡这才想起来,当初与梦影对战时,自己的背就是叫酸液灼伤,现在还火辣辣的痛。 心中一动,卡卡又联想起当初在斐真御花园培植凯旋兰时,曾经翻阅过几本古代魔道书,其中有一本《无机化学》,记载了酸液的多种妙用。有一条刚好可以用来取暖。 卡卡摸了下岩壁,湿漉漉,冰凉的水珠渗出来,顺着掌心滑进袖管。“梦影婆婆,你现在还能吐酸液?” 梦影说可以,但要酸液有什么用?不能吃,又不能取暖。 “就是用来取暖,”卡卡喜孜孜的说,“我有法子取暖了,梦影婆婆,高兴吧?” 梦影心想,你要是不开口闭口的叫婆婆,我就更高兴了。 卡卡把洞口用碎石头封住,只留下几个通风口,梦影想把酸液吐进皮水袋,卡卡阻止,让她吐进一个水晶石头磨制的茶杯中。接满一杯,卡卡就把酸液均匀涂抹在石壁上。水与酸液中和,立刻发生一系列神秘的反应,散发出很多热量,等到第三杯酸液用完,小小的岩洞内已经变得温暖如chun。 “睡罢。”卡卡心满意足的说。 梦影点点头,斜靠在石壁上发呆。好半晌后,她凑到卡卡耳畔,细声细气的说:“你好聪明呢……用酸液取暖,玛利亚陛下从来没教过我这个。我从没想过,人类竟会如此聪明……”卡卡无言,他已经休眠了。但对梦影来说,沉默就是最好的答复。 她温顺的靠在卡卡肩头,安详入睡。龙宝珠明晦交替的光影下,卡卡和梦影头挨着头,亲密无间,一如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 然后,撒旦来了。 是谁? 谁在注视着我? 卡卡猛的睁开眼,只觉得全身酸痛,恶寒侵袭了每一根毛孔。 他甩甩头,试图恢复清醒。头痛yu裂,仿佛脑浆在倍看。 是噩梦?卡卡心跳如擂鼓。 眼珠…… 绿sè黏液…… 可怕的笑容…… 为何会梦到如此可怕的生物? 那分明是一只…… “怎么了?”梦影被他吵醒,关心的问道。卡卡勉强一笑,告诉她没什么,只是一个噩梦。 “噩梦呵……”梦影叹了口气,挪了一下身子,偎依的更紧了,拉起卡卡的右手,用两只小手裹住。“噩梦是什么感觉?龙不会做梦,睡觉和死亡都是一个词--saga。” “saga……”卡卡喃喃自语,伸出左手,揽住梦影的纤细的腰肢。“我们不会saga,相信?” 梦影没有回答,嘴角一翘,无声无息的笑。黑暗遮掩的笑脸,可卡卡感觉得到。他们都不在说话,静静享受毫无芥蒂的亲昵。然后,突如其来的冷笑打破了静谧。 “嘎嘎嘎嘎……”可怕似的笑声从洞口传来,像梦呓着夹杂着磨牙的呻吟,又像垂死者痛苦的哭嚎。 梦影大惊失sè,手腕一抖,龙宝珠打出一蓬光华,照定笑声传来之处。一个绿油油的生物正试图从通风口中爬进来,它有**根--或者更多--触手,没有躯干,触手支撑着灯笼大、圆滚滚的脑袋,皱皱巴巴的额头上生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眼珠,把嘴巴挤成一条崎岖的缝隙。 绿sè、眼珠、笑声,卡卡大惊失sè,这不就是他梦中看到的那只怪物--邪眼! “啊哈哈哈哈……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邪眼已经爬进来了,它竟然再用人类的嗓音说话,更可怕的是,那嗓音的主人是卡卡! “你是什么东西?”梦影沉着俏脸嗔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马上给我滚出去!” “喔哈哈哈哈哈……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你们的丑事!全部!!”它声嘶力竭的叫嚣,那嗓音尖锐至极。 “卡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 (小心!梦影婆婆,别招惹它!它是邪眼法师……它偷了我的喉咙。)卡卡长大嘴巴,脸sè死白,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狐疑的看了看卡卡,梦影转而去问那邪眼,“你……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全部!!由始至终!丑恶的,yin邪的,污秽的……哇哈哈哈哈,都是我最喜欢的!都有!”邪眼纵声狂笑,硕大的眼珠发散出疯狂的光彩,它挥着触手,纵情舞动,全身恶形恶状的蠕动着,喷shè出大股大股的绿sè黏液。 (它在胡说……别理它……只要不攻击邪眼,它就没有丝毫威胁,可是……)卡卡连最细微的声音也无法发出,喉咙刺痛如刀割。 “喂,你怎么了?你不要紧吧?”梦影被他可怕的表情吓坏了,顾不得理会邪眼,把卡卡揽在怀中急声问道:“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你不要紧吧?” “啊~~你们干得好事!!!”邪眼厉声嚎叫,触手全部竖起,疯狂的揉搓头顶那只巨大的眼珠,恨不能把它揉碎。眼珠也由绿sè充血变红,闪动着极度亢奋的光彩。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啊~呜呜,好呀……好呀,真舒服……”邪眼发出古怪的呻吟,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舒服,梦影听在耳中,不由得面红耳赤。 “噢……快……快来了……马上就到了……天哪~”邪眼仿佛垂死挣扎的野兽,揉搓的速度陡然加速,最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嚎,无力的滩到,大股大股的灰白sè黏液从眼睛里喷shè出来,失去光泽的眼珠无神的注视着卡卡和梦影,变态的满足中透露出疲倦和自我厌弃的意味…… 梦影被它变态的举措气炸了,搬起一块石头就想丢过去,却被卡卡拉住。“咳咳,别……别惹那家伙……”卡卡总算恢复了说话能力,“那家是邪眼法师,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是jing通邪术‘偷窥**’,只要不理他,他就无害,一旦反击,就会受到可怕的诅咒。所以,我们只能躲着他……” 他这一解释,梦影反倒气疯了,“我们又没做什么?!变态的畜生……去死吧!”她奋力掷出石块。 “啊~~还敢打我?!”邪眼咬牙切齿的咒骂道:“下贱的婊子……等着瞧!呃,哈……姆录路路的压嘎那--”它念了一串古怪的咒文,全身褶皱倏得张开,shè出一团墨绿sè的烟雾。 梦影猝不及防,被烟雾当头喷中。“变成你最讨厌的东西吧!愚蠢的女人~直到阳光普照汝身!”狞笑声渐渐远去,邪眼消失在通风口处。 卡卡冲进绿烟,抱出连声咳嗽的梦影。“梦影婆婆,你还好吗?” “我没事,”梦影倔犟的推开卡卡,“那家伙骗人呢,你瞧,我不是好好的。”说着嫣然一笑。 尽管如此,卡卡仍不放心。细细回想邪眼的诅咒,不由得脸sè大变,刚想追问梦影,却发现她脸sè苍白如纸,身子筛糠也似的颤抖。见卡卡投来关切的目光,梦影强颜一笑,“我……我……暂时不能变回龙了……”说着,泪珠滚落粉腮。 邪眼的诅咒应验了。梦影变成了她最讨厌东西--人。 , 第六章 珍珠大厅 龙宝珠越来越暗,几yu熄灭。梦影沮丧的一塌糊涂。不但沮丧,而且后悔。她后悔坦白承认自己受了诅咒,她不确定卡卡会否因此而对她产生恶意。失去了力量,她就一无所有。 卡卡见她神情恍惚,劝道:“只要我们找到出路,自然有阳光普照,若是我们一辈子困在暗无天ri之地,你是人是龙,又有何分别?” 梦影听了,还是不开心,埋怨道:“你说的轻松,被诅咒的又不是你。我变成了弱不禁风的女人,哪有力气逃出这无底深渊?” “你就这么看不起人类?”卡卡忍不住反驳,“就算你现在能变成龙,恐怕也无能为力吧?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肯面对现实?只要我们不放弃,总还有一线希望。”望着幽深的秘道,卡卡叹了口气,又加上一句,“哪怕再渺茫。” 梦影沉默不语,半晌后突兀的说道:“我真不明白。我们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地图。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去哪里,卡卡,你那盲目的求生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你真的一点也不绝望?前途,我们的前途只有一团漆黑和死无葬身之地!”她咬紧嘴唇,看起来有点激动。卡卡想说话,梦影焦躁的阻止了他,“不用安慰我!我是龙,不是婴儿,别在说些只有愚蠢的人类才会相信的谎言。卡卡,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走到现在。” “……习惯。” “习惯!?”梦影一愕,她以为卡卡会说信心啦意志啦勇气啦之类的大话呢。 “嗯,习惯。我啊,曾不止一次的面对过同样--不,甚至更加艰险的旅途。”卡卡双膀交抱,靠着石壁,龙宝珠在脸庞上投下明暗井然的界线,不经意的勾勒出冷峻的轮廓,深深埋藏在梦影眼里,心里。 “那里没有光,没有路,甚至没有方向。更可怕的是,哪里还有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我,掷出歧视的投枪,成千上万只手,撤住我的脚,让我举步维艰。” 梦影投来怜悯的一瞥,追问那是怎样一种险境。凭着龙的优越感,她骄傲的说,“我就不怕,我会飞,谁也拦不住。” 卡卡无声苦笑,指着自己的胸口,“在这里。一个人偶的心路旅程。他想变回人,正如同你想变回龙。” 梦影所有所思的看着他,目光澄清。悠远,细眉高挑,很有点古代女哲学家的味道。“我还是不明白,”她双手托着下巴,一板一眼的问,“你吃了好多苦,就是为了变chéngrén?若是不高兴当人偶,变成龙不是更好?尽管那不可能。” 卡卡明白她的意思。在梦影眼中,卡卡毕生苦苦追求的愿望不过是从粪坑里的蛆虫升级为尿池里的蛆虫而已。卡卡怎能不气愤,又怎能不悲伤?可气愤悲伤又有何用?不理解就是不理解,人又何曾理解过扑火的飞蛾? “龙有龙的活法,人有人的活法,人偶有人偶的活法,不一定都高尚,却都该有梦想。” 梦影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径自赶路。走出几步后,突兀的说道:“我的梦想呵,就是抱着全套“龙言神符”,躺在满满一洞窟珍宝堆里,在玛利亚陛下的庇护下美美入眠。兴许,还能做个好梦。”说话的时候,她始终没有回头,脚步也不急不许,仿佛那些虽幼稚、却真切可爱的憧憬,出自与她重合的另一位妙龄女郎之口。 卡卡听了,百感交集,等到心情理出头绪,他们已经走出地道,来到一座宏伟的地下宫殿前。 大殿正门高达十余米,足以供巨人与龙出入。左右各摆放着一尊样式古雅的石雕,想必年代古远,已经严重风化,从轮廓和模糊的面貌可以大致判断出是一对男女孩童。 门厅、回廊全由玄武岩砌成,斑驳陆离龟裂,俨然古代神谕的符咒。门楣上端雕刻着一串古文字,卡卡看不懂,便去请教梦影。由于生命旅程极其漫长,龙族对语言学习有着其他生物难以企及的优势 “mi--no--taurus--”梦影反复念诵古文,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片刻后抬起头来,眼中溢出喜气:“炎魔迷宫守卫者--米诺陶洛斯之岗哨!我们走出迷宫啦~”艰苦的旅程终于到达终点,两人拥抱欢呼。 卡卡笑道:“终于可以出去了!” 梦影欢呼:“大宝藏就在前面,冲呀~”然后一溜烟的冲进回廊,抛下一串银铃似的轻笑。 卡卡怕有危险,忙追了上去,一脚迈进门坎,巨大而狰狞的黑影劈头盖脸的闯进眼帘。卡卡吓得跳出门外,抬头一瞧,原来是尊石像! 那是尊牛头人身的怪物巨像,额头几乎与门楣齐平,卡卡翘起脚尖都够不着他的膝盖。 卡卡后退了三大步,细细打量那牛头人,越看越是心惊。按照梦影所说,这尖抗长柄双刃巨斧的怪物,就是炎魔迷宫的守门人米诺陶洛斯了。 牛头巨人米诺陶洛斯的传说由来已久,据说他是神牛与克里特岛王后所生,生xing暴戾凶残,专喜欢吃人。 克里特岛国王於是命工匠造了一个迷宫,将米诺陶洛斯困住,每年送七对童男童女给米诺陶洛斯吃。这项残酷的惯例一直保持了好多年,直到米诺陶洛斯被大英雄忒修斯杀死。 在昆仑六邦,米诺陶洛斯普遍被认为是看门人和仓库管理员的保护者,受到生前未曾想过的尊敬。有些信奉古代神的人,在落户新居的时候,喜欢在门上贴一张米诺陶洛斯的画像,取“门神保佑,百无禁忌”之意。 那米诺陶洛斯的巨像,应该是在炎魔迷宫建造之初就摆放在这里,经历数万年时光,竟没有风化、侵蚀的迹象,依旧栩栩如生。仿佛只要招招手,他就会跳过来砍你一斧头。 卡卡正看的出神,大厅内突然传来梦影的惊叫。等他心急火燎的追进去一看,惊讶的倒抽一口冷气:“天,这是真的吗?” 呈现在卡卡面前的,是珍珠的海洋。 整个大殿正厅,遍地铺满了深不见底的珍珠,接着龙宝珠微弱的光,一眼望过去,流光溢彩,恍若天上rénjiān。 冷风自头上袭来,卡卡打了个寒战。大厅的天花板是个无底洞,习习yin风从头上呼啸的冲进来,珍珠的海洋就随风荡漾。 梦影正站在对面的墙壁前,观摩壁画和古代文字: 赠知足者以祝福,夜明珠伴你度过漫漫旅途。 予贪婪者以灾难,无底深渊是你永远的归宿。 卡卡只拿了一颗夜明珠,jing告梦影也只能拿一颗。梦影没说话,瞪大眼睛凝视着无尽的珍珠,瞳孔发散出狂热的光彩。她熟练而灵巧的游走在大厅每一处角落,挑选出最大、最圆润的珍珠,一个接一个擦拭,叹息,塞进口袋。 擦拭,叹息,塞进口袋。她不厌其烦的从复这三个动作,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卡卡看不惯她的贪婪,可不得不承认,颇有古代艳后风姿的梦影,只有坐在这一堆美轮美奂的珍珠海洋中时,才把她珠圆玉润的美丽发挥到极致。她擦拭珍珠的小动作,赞叹时睫毛的抖动,都是如此的自然、和谐,古人常用空山幽兰、幽谷百合来形容清丽脱俗的绝代美女,梦影的美丽与空山、幽谷不沾边儿,她是金山银海里最璀璨的宝石花。 她是龙女,她的美丽是富丽堂皇的,须有倾城倾国的财富,才能衬出倾城倾国的美。卡卡喜欢置身珍珠海洋中的梦影,可他不得不提出jing告她,“咱们得走了,梦影婆婆,我们只能拿走一颗珍珠。” “为什么?”梦影倔犟得翘起下颚,“我愿意拿多少就拿多少,凡是两手能掌握得财富……我……都要!”她攥紧拳头,那表情俨然踏上殖民地的帝国总督。 “梦影婆婆,我们都是本份的圣教徒,请尊敬古代秩序罢。” “什么叫本份?”梦影冷笑,“我宁死也要带走所有我喜欢的珍珠!圣教徒?哼!我连玛利亚陛下的龙言神符都敢偷,还在乎混沌界的混账规矩?” 卡卡不再劝告,径自走上前去,不由分说,一把将梦影提起来,头下脚上的抖了几抖,珍珠哗啦哗啦的从口袋里掉出来,弹奏出一串另类的音符。梦影被他这粗暴的举措吓坏了,但是抿紧嘴唇,不骂,更不求饶。 做完这一切,卡卡把梦影倒转过来,抗在肩上,俯身从地上捡了一枚看起来最大最圆的珍珠,扳开她冰凉的小拳头,塞进掌心。然后扛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珍珠大厅。 梦影自始至终不说话。双臂死命扼住卡卡的脖子,无助的望着珍珠大厅,两眼无神,泪水无声无息的淌进卡卡的衣领内,濡湿温热。卡卡听得见她压抑的抽泣感觉得到她细微的抽搐,每一次抽噎,梦影都会小声细气吐一口气,散发着少女哭泣时特有的气味,不香,就像盛满火炭的老式熨斗放在湿衣服上--滋啦,白沙沙的水气蒸腾升起,渲染出暖烘烘的朦胧。 不知怎的,嗅到这气息,卡卡潜意识中,似乎有某种开关被激活,只觉得口干舌燥面皮发烧,古怪的**油然而生。他很想把梦影剥得jing光,平放在膝盖上,狠狠打她的小屁股几巴掌,然后翻过来,吻去睫毛上的泪珠。他想,梦影婆婆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真像受委屈的小女人,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人家可怜,就是引诱你来欺负吗?卡卡哑然失笑,甩甩头发,赶走怪念头。 梦影还在哭,但是不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用,此外,被异xing粗暴对待的羞愤过后,一种陌生而奇妙的感受在她心中滋生。她一直以为卡卡是个怯懦古板的人,而且脾气好的不得了。相处至今,对她言听计从。可现在,卡卡把果敢--甚至残忍--的一面展现给她看。梦影当然愤怒--因为他不准她带走美丽的珍珠--却又莫名其妙的心动,为谁而动,心知肚明,为何而动?想不通,不敢深究。 至于卡卡,只想尽快离开这座yin风惨惨的珍珠大厅,之后才是为自己的无礼向梦影道歉。就在跨出大厅的刹那,卡卡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不对,他们就是在地下,那震动分明是来自头上!卡卡抬起头,发现天花板在摇晃。这是怎么了?!他不知所措。尚未回过神来,梦影的尖叫揭开了巨变的序幕! 她看到大厅在倾斜,珍珠全都涌向对面的墙壁,有如崩溃的积雪。而卡卡则目睹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他看到了米诺陶洛斯! 天哪,米诺陶洛斯不是门口那尊雕像吗?为什么会走到正厅门前,还挡住了他的去路。 米诺陶洛斯太高了,卡卡看不到他的眼睛,没法判断他真的复活了,或只是幻觉。 他揉揉眼睛,向后退,他不知道地板已经倾斜,更不知道整座珍珠大厅都在旋转。梦影知道,可她正在为珍珠伤心,哪有心思理会卡卡死活。 为什么?卡卡不明白。他们已经遵守了石壁铭文,只拿个一颗珍珠,为什么还会发生异变?“难道……”他惊怒的望向梦影。 “不是我!”梦影含含糊糊的辩解道。摊开手掌,用卡卡塞给她的那颗珍珠驳斥他怀疑的目光。 无意间看到了米诺陶洛斯,梦影吓得大声尖叫,一颗更大的珍珠从大张的嘴巴中滑落,被唾液浸润的光可鉴人。难怪她一直不肯说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卡卡没时间生气,他听到野兽的咆哮,抬头,这回,他迎上了一双凶暴的眸子!牛头巨人米诺陶洛斯正恶狠狠瞪视着他!卡卡握紧佩剑,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梦影藏起来。真讨厌,米诺陶洛斯已经过来了,卡卡知道他相干什么!米诺陶洛斯,吞噬人肉的牛头魔,漫长的石化没能磨损他嗜血的渴望,他的杀气正如窖藏多年的名酒,浓的刺眼。 米诺陶洛斯挥动大斧头,打碎了门廊,拉风箱似的喘息着,瞪着血红的眼睛,走向卡卡。他太高大了,卡卡怀疑三尺佩剑是否能让它感到一丁点痛感。卡卡再次后退,一脚踏空,摔倒在倾斜大厅中,珍珠都滚开了,露出一如女人皮肤般光滑的石地板。卡卡和梦影摔做一团,梦影被压痛,呻吟一声,挣扎着推开卡卡,想站起来,但是又滑倒。 米诺陶洛斯来了,他把巨大的双刃斧轮圆,砍碎所有碍事的回廊和石壁。他皱起外翻的鼻子,嗅出人的气息。他在地下呆得太久,鼻子比眼睛更灵敏。 卡卡跳起来,在理会米诺陶洛斯得威胁之前,他得先站稳。 “神啊!这是怎么了?!”他发现整个大厅已经逆转了九十度,他正踩在铭刻壁画的墙壁上。旋转还在继续,天翻地覆的倒错感让他心慌意乱。 米诺陶洛斯发现了猎物,轻快的挥下巨斧!砰!火星子溅了卡卡一眼,珍珠们争先恐后的跳跃。卡卡耳鸣眼花,他在明亮的斧刃上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 米诺陶洛斯挥下第二斧,这回是平斩,卡卡仓猝间运起“鸿毛法门”,双手横剑格档。jing钢长剑被连鞘斩断,发出枯枝断裂般的脆响。巨斧受阻,凝滞了十分之一秒,卡卡就在这一瞬间接力弹开。“鸿毛心法”泄掉米诺陶洛斯六成力,又有三成毫散在斩断佩剑上,余下的一成,卡卡挨了,老老实实的吐了半升血。他祈祷胸骨和肋骨尽量完好无损,同时试着站起来。 米诺陶洛斯打了个趔趄,大厅已经旋转二百七十度了。黑漆漆的天花板就快变成地板,那里是比深渊更深的深渊。牛头人不是愚蠢的食人魔,他有足够的智慧预感到危险将至。他决定尽快杀掉入侵者--在珍珠大厅变成陷阱之前。 卡卡听到梦影的求救,循声赶到时,梦影就像一只和着脏水一起泼掉的小金鱼,半截身子埋在珍珠堆里,缓缓滑向深渊。 卡卡忙拉住她的手,梦影又哭又笑,然后掩口惊叫。卡卡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米诺陶洛斯劈下第三斧,斜长、闪亮的斧刃恍若恶魔锋利的牙齿,一片黑暗中只有这一线预示死亡的金属光泽。“捂住耳朵。”卡卡大声jing告梦影。斧尚未到,罡风已然割破了卡卡的脸。他推开梦影,然后全力滚开。还是迟了,血花飞溅,模糊了自己的眼。巨斧落在地板上,卡卡和梦影被冲击波挤向墙角,石地板化作糜粉,撞击声震耳yu聋,沉郁中透着凄厉,怕是天上神仙也受不住。 梦影一直捂着耳朵,鼓膜得以幸免,被震得暂时失聪。因为听不见,感觉也变得模糊不清,她看到自己身上有血迹,以为受了伤害,吓哭了,但是又觉得不痛,微微一愕后才猛然醒悟:那血,是从卡卡身上溅出来的。 , 第七章 相依为命 推开梦影后,卡卡没有足够的时间逃脱,半只左手连着小指、无名指被生生切下,血肉模糊的粘在巨斧上。米诺陶洛斯上万年不吃人,闻了血腥气,馋得熬不住,倒擎着斧头凑到面前,伸出猩红的舌头,小心翼翼的卷下那半片手掌,美滋滋的含在嘴里,细细咀嚼。 卡卡甚至不敢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左手,怕昏倒。米诺陶洛斯吃他的肉,他就发誓要他的命!“曙光死神”的血在倍看,卡卡忘记了恐惧,与对手悬殊的实力差距也不在乎。他飞快的爬起来,默运“飞天法门”,凌空跃起,电光流萤般扑向米诺陶洛斯面门!米诺陶洛斯来不及调转双刃斧,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卡卡凌空探出右手,先是拳,狂暴无铸的“狮子心”击中米诺陶洛斯天灵盖,骨裂肉碎,牛头巨人的额头凹陷三寸。 “狮子心”普一接触旋即变招,电光石火间卡卡化拳为掌,“小天星”yin柔绵长的内劲灌入米诺陶洛斯头颅内!牛头巨人仰天长啸,那是极度痛苦的咆哮,卡卡听到了他对死亡的恐惧,原来杀人魔王也会痛也怕死。 卡卡被反冲力弹飞,他瞪大眼睛,看到米诺陶洛斯的脸血肉飞溅,看到他的五官模糊一团仿佛重重踏上一脚的鸡蛋,可他很失望,因为没有白的脑浆。 落进深渊前他还在抱憾,“倘若左手能同时攻击,我已经打爆了米诺陶洛斯的牛头!” 有人抱住了他,是谁?温暖的触感很熟悉。卡卡回头一瞥,看到梦影抱住了他的腰,脸颊紧贴在肩头,看不到表情。 轰隆一声巨响,珍珠大厅终于完全颠倒,亿万珍珠洒进深不见底的陷阱,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而置身其中的卡卡和梦影,虽也算不得什么,却是唯一懂得紧紧相拥的一对。 梦影自昏迷中醒来,花了十秒钟恢复神智,之后断定自己还活着。四下一团漆黑,荒诞的不存在感侵袭了身心,她打了个寒战。 梦影吐出龙宝珠,细微的光晕给她带来一线暖意。这是一间十平米大小的圆筒子,她就坐在于桶底。身下全是珍珠,这让她在绝望之中感到些许安慰。 一只蝙蝠自头上飞来,落在她面前,变成卡卡。梦影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这才想起,在落进陷阱的刹那,正是卡卡变成了蝙蝠,救了她的命。虽然也扯断了她的长头发。 卡卡迅速穿好衣服,草草包扎了左手。落魄到这种地步,他也顾不得骑士道和绅士风度了。 跌落陷阱后,他立刻借助鬼宝玉的魔力变成蝙蝠。卡卡自己当然能飞出去,可他没勇气丢下梦影见死不救。 在蝙蝠之中,卡卡算是很强壮的大个子,并且很漂亮,就算拿来给贵族小姐当宠物养也不寒碜。可蝙蝠毕竟是蝙蝠,他带不动梦影,只能延缓下坠速度,到了底儿,卡卡又先行一步接住,幸好梦影体态轻盈,下头又有珍珠垫着,两人都有惊无险。 梦影昏厥的时候,卡卡又飞上去了一次,大抵一估计,这陷阱足有千尺来深!回来后梦影恰好苏醒,卡卡把情况跟她一说,梦影脸sè立刻变了。 落到这个地步,假如两人都绝了逃生希望,她也就认命了。可得知卡卡有变化蝙蝠的本领后,梦影心绪大乱,越想越是不平衡。想自己堂堂一介龙女,圣殿骑士出身,竟会死在这暗无天ri的鬼地方,怎能不憋气?死就死呗,可偏偏同路的人类小子又有逃出生天的能耐。想自己一向不把龙族之外的生物放在眼里,如今现世报迎头砸下,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她脸sè一变再变,卡卡哪能看不懂?当下好言相劝,请“梦影婆婆放心”,只要“既然一起落难,自然有难同当”。又说“我刚才逮住了一只大蚯蚓,你先充充饥罢”。 梦影现在也不敢耍龙女大小姐的脾气啦。听了卡卡的话,没说话,脸sè缓和了不少。卡卡又劝她吃东西。自打昨天吃了几块冷干粮,梦影粒米未沾,饿得前心贴后背。一听说有吃的,可开心了,喜孜孜的接过卡卡手中那团毛茸茸黑糊糊血淋淋的细长东西,吓得差点没叫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吃。卡卡告诉她,这是大蚯蚓,又叫穿山蛇,肉很鲜美呢。你尝尝,真的好吃。他越是让,梦影就越害怕,她是龙地时候尚且不吃这么丑陋可怕地东西,变chéngrén更加不敢。 卡卡没办法,只好丢开那只死蚯蚓,坐在一角闷闷不乐。同是身处困境,梦影比起血腥玛丽可差多了,这样不行,那样不好,难伺候。 梦影见他不高兴,更加委屈,心道:“哈~你倒生起气来啦?!那么丑的东西……能吃嘛!?真是……别以为我现在不是龙了,就好欺负!哼,你不说话,我也不理你!有什么了不起呀,臭人偶!”委屈这东西就像酵母,越发越大,梦影生xing高傲,宁肯饿死也不向卡卡低头。 两人相对无语,饥饿慢慢庞大起来,梦影熬不住,头也晕,眼也花,饥火攻心,无声无息的昏倒在墙角。等到卡卡发现,她已气若游丝。 卡卡抿紧唇角,望着梦影蜡黄的俏脸,心中一片茫然…… 梦影自噩梦中醒来,浑身浸透了虚汗。火光温暖了她的身体,烤肉的香气让她怀疑自己尤在梦中。万丈深渊下,哪里来得火?又哪里来得烤肉?带着满腹疑窦,梦影勉力睁开眼,拖着仿佛不再属于自己的身子,朝着火光处蠕动。 “小心烫到鼻子哟。” 羸弱的身躯落入卡卡的臂弯,梦影如释重负的嘘了口气。卡卡微微一笑,没说话,径自用匕首插着一小块烤肉,从火堆上拿下来,撕下拇指大的一片,吹凉,送到梦影唇边。 梦影狐疑的瞅瞅他,嗅嗅肉香,最后把目光落在那堆燃烧的黑石头上。“神哪,世上竟然有会燃烧的石头!”梦影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沙罗曼蛇之石,侥幸捡到的。”卡卡解释道。 “我知道、我知道!”梦影抢着说,“沙罗曼蛇之石,火焰魔法必须的素材之一,又叫‘黑火矿石’。卡卡,你是魔法师吗?” “不,梦影婆婆,我不是魔法师。”卡卡笑着摇头。“你要知道,在一本名为《矿石研究》的古代魔道书中,沙罗曼蛇之石又叫‘煤’,是种上好的燃料。”革囊里有现成的火石火引,就在珍珠堆上升起了火,暖和。 梦影从来没听说过这本书。和《无机化学》一样,卡卡的大部分超人知识都来自探究太古魔道的**。 当梦影对他阅读异教徒的著作表示不满时,卡卡也不辩解,只是笑笑。梦影从那笑容中品味出了对无知者--即她本人--的宽容,立刻绷起脸来,正sè的说,“所有忤逆玛利亚陛下的人,都会无一例外的受到罪有应得的惩罚。卡卡,你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可是你掌握的邪道知识越多,就会越堕落。若不即使忏悔,将来不会有好下场。” 卡卡略一沉吟,沉声道:“智慧没有正邪之分,公道自在人心。”之后无论梦影如何反驳,他也不再解释。只是微笑。 梦影算是怕了卡卡的笑脸,接过这位有异端倾向的人偶递来的烤肉时,她屈服了。梦影先宣布自己不肯吃蚯蚓,烤熟了也不吃。饿死也不吃,这是她最后的矜持。卡卡马上提起那条死蚯蚓给她过目,证明那肉非它所出。 梦影这才放心的大快多颐,一边吃一边犯嘀咕:“这是什么肉?味道……好熟悉……” 吃饱了后,梦影美美的睡了一觉,在梦里她始终在琢磨那块烤肉。梦影迷迷糊糊的想,“真香……那肉……是什么呢?”圣殿为了省粮食,规定龙族进餐时一律要变chéngrén的形态。梦影在天堂岛一直吃斋,开始吃肉也就是近两个月的事。来到圣山之后,梦影不会自己做饭,每次饿了就变成黑龙进山捕食猎物。偶尔心情不好,也会吃掉来觐见的圣教信徒……“哎……对!就是人肉!”梦影恍然大悟,梦得坐起身来,就着火光,一把扯住卡卡的袖子,厉声道:“你给我过来!” 卡卡被她吓懵了,见她脸sè铁青,嘴唇颤抖,眼中含着泪花,还道是做噩梦,当下也没挣扎,任由她揪住自己的衣襟,上上下下的翻弄摸索。等到梦影皱起琼鼻,顺着血腥气找到左小腿,他才惊然sè变,想阻值她掀开库管,却已来不及。血淋淋伤口暴露在梦影面前。 “沙罗曼蛇之石由粉红褪变为灰白sè的尘土,吐出最后一缕青烟,终于熄灭。卡卡想站起来,梦影扯住衣袖,用湿漉漉的眸子凝视着他的眼睛,小巧的唇瓣把凄楚的言语升华为一抹红艳艳的光泽。 卡卡嘴角一挑,想笑,却没笑出口。目光滑过梦影露在衣领外的半截粉颈,心中一荡,不由得又坐下了。梦影用拙劣的手法帮他包扎了伤口,又小心翼翼的放下库管儿,小手仍舍不得离去,挽着卡卡的膝盖,有韵律的颤动着,神情说不出的奇妙,明眸凄迷,暗含羞涩,仿佛一只驯良的小动物,可怜又可爱的偎依着主人。 卡卡当然很享受这份难得的温柔,可又觉得有些话必须说清楚,否则憋在心里难受,好像欺骗人家感情似的。于是就让梦影先把那堆煤灰移开,两人把身子埋进烘暖的珍珠堆里,溶溶暖意顺着两脚爬向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畅美。 清清嗓子,卡卡诚恳的告诉梦影“那块肉的确是他从自己小腿上割下来。因为你不喜欢吃蚯蚓,并且快要饿死。我找不到其他食物,这样做很可以理解。”听了他的话,梦影偎依的更紧密了,扳着他的脖子,小声细气的说,“卡卡,你对我真好。我也要对你好。”眸子在黑夜中闪亮。 “不,不是这样子,你听我说,”卡卡尴尬的坐直身子,耐心的解释道:“我有一部分吸血鬼血统,割下一块肉算得了什么?天一亮就愈合,所以你……” 梦影嗤嗤的笑了,似乎突然变得很开心。伸手扭住他的耳朵调笑道:“所以梦影婆婆就不用过意不去,尽管放心大胆的吃你的肉,是不?” 卡卡觉得这么理解也为常不可,于是点头。梦影呆呆凝视着他的眼睛,忽又长长嘘了口气,一如泄气的皮球般滩倒在珍珠堆里,脸sè说不出的难看。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欠你的情,若是能逃出去,我一定重重酬谢。赴汤蹈火,不在话下。”她合上眼,倒头就睡,细微而含糊的声音偶尔丝丝滑出唇角,像梦呓,像抽泣。 “梦影婆婆,说说自己的事情可好?我睡不着呀。” 梦影一骨碌翻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多大了,还要听摇篮曲?呵呵,好的好的,快过来罢。”她抹去眼角泪痕,让卡卡枕在自己大腿上,“来听婆婆讲故事。” 卡卡欣然应允,偏头贴着梦影的小腹,静静计算着心跳。过了一会儿,梦影用掌心蒙住了他的眼睛,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生在天空彩凤飞舞之ri,那一年,有彗星陨落岛心,我感应到大地的震动,提前 一年破壳出生。”梦影用龙族罕有的浪漫主义口吻开始了自己的故事。 “玛利亚陛下得知后大为惊讶,她亲自为我洗礼,做我的教母,并且……把我收养在圣殿中。知道为什么?因为我破坏了秩序。”梦影叹了口气。 “玛利亚陛下说,生物越是往高等进化,智力越发达,就越懂得遵守秩序,越不会任xing妄为。作为世间最高等的生物,”她偷眼瞅卡卡,见他没有丝毫不悦,这才继续说道:“龙族当然是秩序忠诚拥护者。” “何谓秩序?”卡卡问。 “《奥古多罗圣典》规定的永恒的法则。”梦影不假思索的答道,旋即奇怪的瞟了他一眼。 “如此说来,你的出生就是不守秩序了?就因为早了一年?” “是啊。所以玛利亚陛下才会收养我,以免我堕入混沌界。因为很久以前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况。知道第一邪神?冥后?埃斯贝尔?奈丽?她就是堕入混沌界的古代龙。” “也是黑龙?” 梦影摇摇头,似乎想到了很可怕的事,凑到卡卡耳畔,神秘兮兮的说,“那个女邪神,是三头暗黑龙呵!” 听她说话的口气,卡卡也不由得汗毛倒竖,可转念又想起了和冥后同名的仙女猫奈丽小姐,前尘往事尽上心头,不禁黯然神伤。 那之后,梦影又跟他说了很多儿时趣事。老实说,挺没意思。龙的乐趣,不过就是飞得高吃的饱睡得香,外加积攒一洞无用的财宝罢了。 梦影津津有味的说着这些琐事,时而眉飞sè舞,卡卡听得昏昏yu睡,直到梦影说起圣殿骑士团,因为佩佩的关系,卡卡这才打起jing神。 天堂岛圣殿,以女教皇?玛利亚?天堂为首的二十二位秩序保护者,被称为“奥古多罗王道圣骑士”,简称圣殿骑士。 二十二位圣殿骑士分别是:孤星骑士、黑暗骑士、正义骑士、神圣骑士、启蒙骑士、高洁骑士、理智骑士、矛盾骑士、光明骑士、坚忍骑士、博雅骑士、娴静骑士、果报骑士、jing英骑士、睿智骑士、力量骑士、审判骑士、勇武骑士、高贵骑士、死亡骑士、魔力骑士、统治骑士。在他们之下,还有“纹章”、“宝剑”、“魔杖”、“圣杯”四个骑士团,共同组成了圣殿教廷的强大护法力量。 圣殿骑士大多是贵族出身,一旦被选中,就是终身职业,除非有教廷的许可令,不得私自卸任。 梦影向卡卡讲述了圣殿骑士的选拔考试,转职规则,专用铠甲,以及圣剑技的习得。卡卡对最后一点很感兴趣,连声催促她说详细点。 “玛利亚陛下会授予每一位圣殿骑士一枚勋章,并为之祝福,得到勋章的骑士就拥有了相应的神力,譬如光明骑士,就会习得圣?太阳剑,我本是黑暗骑士,习得的就是圣?暗黑龙牙剑。”说到这里,梦影苦着小脸,遗憾的说,“可惜离岛时‘黑暗勋章’被玛利亚陛下收回,否则,我的剑技比跟你同来的黑衣小妮子强多啦。”卡卡知道她说的是黑剑客,不置可否的笑笑。 , 第八章 龙言神符 再后来,梦影就开始说自己被赶出圣殿的来龙去脉。 “知道吗?”她又是用这个问句式的口头禅开始。因为她不确定人类的脑子是否足以理解她的话。“除了玛利亚陛下,重来没有任何一头龙担任过圣殿骑士。”梦影闭上眼睛,回忆着玛利亚陛下的教诲。 “世界上最高等的生物是龙,世界的统治者却是人。知道为什么?因为龙已经位于自身秩序的顶端了呀。龙的生活与思想,已经不会再有一丁点改变,与此同时,贪婪、傲慢、暴躁,他们的缺陷也同样不能得到改正。而人类则不然,他们固然弱小,固然有着种种缺点,却永远存在一个可能xing--那就是越变越好,当然,也有越变越坏的。”前者就是秩序相xing,后者就是混沌相xing,至于龙,已经定型,好也罢坏也罢,都不会再改变。 大神冒了风险,选中人类作为世界的统治者,就是看中了他们不断完善自我的特质。然而,当人类总体朝着进步方向发展的同时,总有一小撮坏家伙个人**膨胀,滑向混沌的深渊。无zhèngfu主义者、ziyou主义者、无神论者,都是个中代表。为了确保人类总体向着绝对秩序的大方向发展,奥古多罗大神的女儿、圣龙?玛利亚陛下于创世之初就降临尘世,以正义的宝剑(代表神的武力)与神圣的十字架(代表神的仁慈)作为徽章,建立了奥古多罗圣教,为确保人心向善,不遗余力的工作至今。 说到这里,梦影和卡卡不约而同的低声赞叹“万福玛利亚”。 而龙族,因为不具有自我完善的能力,又不太可能与人类和睦相处,只好悻悻然藏诸深山,以搜集珍宝为乐。 同样因为不具备自我完善能力,尽管历代都有实力超强的龙族jing英出现,却也没有一位入选圣殿骑士。梦影是千万年来唯一的例外。她一出生就不安分--居然敢自己打破蛋壳,提前一年爬出来!这还了得? 玛利亚陛下就是看中了梦影的不安分。她怀着欣喜的心情收留了小龙女,认为“龙族终于也出现一个小调皮鬼了,或许,阿影就是这世上第一只拥有自我完善意识的龙族呢。”可惜事与愿违,玛利亚陛下的预言只实现了前半部分。就在转职为“黑暗骑士”之后不久,梦影闯出了弥天大祸。 她偷走了玛利亚陛下示弱禁脔的“龙言神符”,事发后,她直言不讳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且宣称,她已经觊觎“龙言神符”数百年了。那天她一个人进入“圣龙宝库”后,实在忍受不了来自“龙言神符”的致命诱惑,终于铤而走险。 梦影认罪之后,玛利亚陛下本打算从宽发落,毕竟梦影对她而言亦徒亦女,只要她交出被盗的神符,就可免除重责。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梦影竟然一口拒绝了玛利亚陛下的好意,甚至公开声称:“龙言神符在我手里就是我的,打死也不还。”并且强词夺理:“假如我归还了神符,就是承认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只是一念之差--那是扯淡!是侮辱我的智商!我都计划了好多年,我蓄谋已久!身为高贵的龙族,我决不会交出自己殚jing竭虑换来的成果!我犯罪?废话!我认罪,我只想说--我是故意犯罪,不是一是冲动。既然是故意,当然就无所谓悔改!” 她就这么死不悔改,这就是所谓的“龙的秩序”--认定了一条路,就走到撞死为止。 此外,她一方面承认自己犯了罪,但是,她又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背弃了玛利亚陛下的教诲而犯罪。她偷窃,也是在玛利亚陛下教诲的指导下去偷窃--因为她曾经告诫过梦影,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珍爱、渴求的美德。 梦影就是珍爱、渴求龙言神符,她就觉得盗窃珍爱、渴求的宝物,不失为龙族的美德,所以她就惦记了几百年,最后做了贼。梦影是龙,龙族从来都是一个追逐现实利益胜过一切的种族, 圣?玛利亚终于发现自己错的厉害。龙就是龙,一辈子也改不了贪心的劣根xing,梦影就是明证。说什么道德与人格的自我完善,对龙而言,那是天方夜谈。 玛利亚陛下彻底对梦影绝望了,一怒之下,剥夺了她的一切圣职,把她赶出天堂岛!但是,梦影还是崇拜、深爱玛利亚陛下的,她做梦都想得到玛利亚陛下的原谅。当然,在不交还龙言神符的前提下。 梦影爱玛利亚陛下,梦影更爱龙言神符。梦影就是这样被赶出圣殿,变成了流浪小龙女。 龙言神符到底是什么宝贝,竟对梦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卡卡好奇死了。 提起“龙言神符”,就得先从龙言魔法说起。在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种种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统称为魔力,借助于修行jing神力量,掌握ziyoucāo纵魔力的法门,就是所谓的“魔法”。昆仑大陆的魔法系统,大体可以大致分为八大类。 第一类,就是流传最广的“元素魔法”。 水、火、地、风四大元素魔法,外加心志(jing神)魔法,构成了五芒星地五个顶点。这是最普通的魔法体系,为一般法师所知。使用前需要对专业的魔法知识有深入研究,必须事先记忆咒文,用过一次后咒文自动忘记。元素魔法对信仰要求不严格,无论秩序还是混沌的信仰者,都可以掌握。 第二类是信仰魔法。 这是指某位神明的祭司、神官、牧师、神父、修女等等专业神职人员所掌握的魔法。信仰魔法是神祗对自己的仆人的恩惠,外派系法师不能使用。使用本系魔法者,就是该神祗的代言人。不需要事先记忆咒文,但对信仰要求异常严格。混沌与秩序诸神都不允许自己的仆人对其他神祗效力。 第三类是自然魔法。 自然魔法是大自然赐予白衣德鲁依教徒和jing灵们的恩惠,使用前不需要事先记忆咒文,可以cāo纵大自然的力量,并且可以用心灵沟通的方式与植物、动物交流。 第四类是死灵魔法。 通过研究尸体或灵魂所掌握的魔法,统称为死灵魔法,始终死灵魔法的法师就是死灵法师。死灵魔法是理所当然的邪术,死灵法师也是邪恶、恐怖的象征,不受人欢迎。死灵法师都是混沌的信奉者,他们的神祗是居住在黄泉之境的冥后?埃斯贝尔?奈丽。 第五类是召唤魔法,又可以细分为两类。 其一,与元素jing灵或龙、怪兽订立契约,享受主人对仆人的召唤特权。准确的讲,这类召唤魔法取决于您和被召唤者之间的私人感情,与个人魔法能力没有太大关系。 其二,而当你是一位法师,希望召唤一位来自异界的恶魔或魔兽时,必须为它们准备献祭,设置法坛等等。 第六类是仙术,是东方古法术的统称,昆仑山玉京的仙人们曾以仙术闻名于世。第四邪神帝女魃,就是混沌界最有名的女妖仙。 第五类是黑魔术。 所有力量来自恶魔或古代邪神的法术系统,统称为黑魔术。骑着扫把满天飞的女巫使用的就是黑魔术。这种家伙,若是被圣教审判所逮住,铁定要烧死。 在人类所掌握的魔法领域之外,还有存在着一种最古老的魔法体系,即龙言魔法。 龙言魔法乃是龙族中的智者,在其长久的生命里程中,对于魔法研究所获得的智慧的结晶。 使用者不需要事先特别记忆咒文,不需要虔诚的信仰,不需要超强的jing神力。龙族中会使用魔法的智者非常稀少,因此对龙而言,一个龙言魔法往往比它们守护了几百年的宝藏更珍贵。您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龙都能使用魔法。而龙言魔法的威力则是勿需置疑的。 自私的龙族决不会把魔法传授给同类,更不要提人类或者其他生物。因此,几乎没人对龙言魔法有所了解。龙言魔法的究竟威力,究竟大到什么程度?恐怕连龙族自己不清楚。 jing通龙言魔法的龙智者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通常会作出一些与人类武林高手或**师类似的虚荣举措--把自己钻研毕生的龙言魔法记录在鳞片上,以便死亡之后,仍能让自己的名字名流青史。 这种记录了龙言魔法的鳞片,被称为龙言神符。为了得到一块龙言神符,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比如这位潘多拉?梦影大小姐。 听梦影说得天花乱坠,卡卡更加好奇。梦影撩起长发,摘下束发的银箍,用指甲尖儿轻轻一拨,一张椭圆形的半透明薄片落在掌心,密密麻麻的黑sè花纹若隐若现。梦影告诉卡卡,这东西就是我不惜一切代价偷来的“龙言神符”。你看,这鳞片是白sè的,说明当初记录这个魔法的是白龙。 借着火光,卡卡低头端详,普一着眼,不由得一愣,觉得那神符看很眼熟。卡卡看不出其中玄机,就问梦影,“这里记载了什么魔法?想必很厉害。” 梦影苦笑一声,讪讪的说:“你不问还好,一提起来我就火大。这神符里头记载得个最没用的魔法--九重血咒。” 说“九重血咒”是垃圾,那是天大的冤枉。 事实上,在各种关于龙言魔法的记载中,都在“九重血咒”下加上一条备注:传说中最恐怖、最强大、最邪恶的诅咒术。 即便是神,也不敢正视这可怕的诅咒。在人类与龙的历史上,九重血咒是唯一曾经威胁到神明的魔法。 在创世之初,除了天父奥古多罗和夜女神莫妮卡,本还有一位大神--“地母”盖亚?黄泉。 而在后世的典籍--甚至《奥古多罗圣典》--在内,都对地母只字不提,为什么?因为地母?盖亚黄泉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冥后?埃斯贝尔?奈丽! 地母堕落成冥后,成为混沌界第一邪神的因缘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神力与夜女神、天父相比不遑多让的地母,就是被天父奥古多罗大神(三头黄金之神龙)所下的“九重血咒”所诅咒,以致不得不躲藏在黄泉深处。 对于这些典故,卡卡是晓得的,听到梦影说“九重血咒”是垃圾,当然不理解。 “厉害是不假,但是不实用。”梦影解释道,“在使用这个最强诅咒魔法之前,你必须无条件的满足被诅咒者九个愿望,所达成的愿望越艰难,诅咒的力量就越大。更苛刻的是,被诅咒者必须是自愿提出这九个愿望,否则,九重血咒不但无效,还会加倍反噬施法者自身!”要求苛刻到这等地步,难怪梦影要大骂上当受骗。饶是如此,她也不肯归还神符换取宽恕,龙族的固执可见一斑。 听了她的解说,卡卡忍俊不禁。他很想摸摸那龙言神符,因为他越看越觉得那东西很熟悉。当他把这种感觉告诉梦影后,龙女小姐立刻变了脸sè,带着哭腔说:你不要说这本就是你的哟。我现在打不赢你,可是……你也不兴耍无赖啊。” 一听这话,卡卡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 梦影看他不高兴,犹豫半晌,终于狠心拉住卡卡的手,把龙言神符放在他手心。之后又忍不住补上一句,一定要还给我喔。只是借给你看一下。 “我说,你也……”卡卡真想把神符摔在她脸上,大骂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目光一触及梦影那被疲劳与绝望折磨的如许憔悴的俏脸,怒气立刻消散了大半,心想:以龙多疑、吝啬的本xing而言,梦影婆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奇迹了。她落到这步田地,已很可怜,我又何必雪上加霜。想到当初自己逃出司祭院流浪街头那段ri子,对梦影的心情又多了几分理解。 当下不在说话,兀自端详龙言神符。略一沉吟,卡卡脸sè微变,忙拉开领口,摘下进山时斯芬克斯“非3”送的那块护身符,放在掌心对比,除了颜sè一黑一白,花纹略有不同外,其他别无二致! 梦影一把抢过来,瞪大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她一跃而起,高兴的咿咿呀呀的怪叫,抱住卡卡的脖子,没头没脸的亲吻,“**喔!卡卡,知道吗?你找到了史上最有价值的龙言神符之一--‘滴血化剑’”! 龙言魔法个个神妙绝伦,非人力所能为,滴血化剑更是其中翘楚,其构思之jing妙,威力之神奇,听得卡卡连连咋舌。 所谓“滴血化剑”,就是施术者通过念诵龙言咒语,借助自己的血液产生神秘魔力,使被血液溅中的受术者化身为武器,其威力、样式与使术者的资质和受术者的jing神力量都有关。 “滴血化剑”魔法是世界上唯一能把生物武器化的魔法,无论对于人类还是龙,这都是不折不扣的奇迹!到底是哪一位龙中智者首创“滴血化剑”已经无案可稽,但在龙族历史上,这一魔法无疑是最具创意的发明。 见梦影赞不绝口,一脸艳慕,卡卡笑道,“真有那么好?我还以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护身符呢。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什么?!你说什么?”梦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宝贵的东西……你……你舍得送给我?你……你不是骗我?”她屏住呼吸,目不交睫的注视着他。卡卡耸耸肩,说“反正我不懂龙言,留着也没用。再宝贵的东西,不用总是浪费。” 梦影兴奋的手舞足蹈,抱着他的脖子甜甜道谢,“谢谢啦,卡卡。”似乎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之情,她又含羞带怯的补上一句,“xinyi(龙语)”。卡卡听不懂龙语,心想大概就是“感谢”之类的话吧。 兴奋过后,梦影突然又沉默起来,闷闷不乐的坐在角落里发呆。直到卡卡询问,梦影才幽幽的道,“卡卡,你刚才有句话,我听了好不难过。” 卡卡还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连声道歉。梦影摇摇头,拉住他的右手,用两只小手笼着,夹在两膝之间,一面轻轻摇着,梦影柔声道:“你说再宝贵的东西,不用也是浪费。这话说在我脸子上,比被臭骂还难受呢。你不知道吗?我们龙族,都喜欢积攒一堆珍宝。要说没用,还就真连一堆垃圾都不如。我们不需要钱,要财宝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辈子守着那堆东西,把自己都困死了。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呀。就是喜欢,看着就开心,没有就心慌。” “我们龙,都喜欢美丽而昂贵的东西,为了这个,你都不知道我们要付出多么大的jing力和心血。为了打捞海盗船,我曾经在冬天刺骨的冰水中潜泳三千尺,要不是我表哥……反正,差一点点就死在海底……” “某个亲戚的命运是如何,他临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的眼光又如何如何等等, 要是一头龙一辈子连点财宝都不曾拥有,我们还能占有什么?权利?地位?不喜欢,因为看得穿,可就是贪财这点看不穿。卡卡……你明白?”说着说着,她竟无声无息的流下眼泪。卡卡抽回手掌,把她揽倒怀中,轻轻拍打她的背心。 梦影抬起小脸,期期艾艾的问,“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卡卡说当然不会。梦影甜甜的笑了,下一句话差点气得卡卡一头撞死。她说,“卡卡,你真好,我觉得……你……就像珍珠一样好。” 他们就在珍珠堆里,她说他就值一粒珍珠。 说了这些气人的话,她居然还好意思钻进卡卡怀中扭呀扭的撒娇。卡卡气得想揍她,但又舍不得下手,对潘多拉?梦影小姐的价值观,算是无话可说了。 梦影说卡卡可爱如珍珠,是种含蓄而矜持的指代。事实上,她对卡卡比对珍珠更亲热。她吃卡卡的血肉维生,汲取卡卡的体温驱寒,在卡卡的求生意志下欣然自得,对她而言,这一团漆黑中的分分秒秒都无忧无虑,都是最纯粹的快乐。 此时此刻一分钟的幸福,比她过去三百年生命的总和更多。当ri后她失去这双无私呵护她的羽翼时,而今的一切都将只能在浸透了泪水的记忆中重现。 倘若梦影能预知她与卡卡未来人生道路上种种yin错阳差的无奈与磨难,想必会加倍投入的领取而今现在。 对于卡卡的好意,梦影决心加倍报答。她作出了足以上所有族人吓掉下巴的举措,她决定教授卡卡学习龙言,因为卡卡也拥有一部分龙的血统,进而就可以学习龙言魔法。 卡卡欣然同意。这孩子总不肯放弃任何学习的机会,卡卡热爱一切知识,因为他曾饱尝过被贵族学院拒之门外的苦果,对于知识,总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渴求。就像从没进过王宫的乞丐羡慕国王。 卡卡很聪明,他的聪明足以帮助梦影完成一个前无古人的奇迹--造就一位伟大的龙言魔法师! , 第九章 九重血咒 梦影先教授卡卡常用的龙语词汇和单句,然后以两片神符为教科书,把滴血化剑和九重血咒交给他。卡卡很快就学会了,梦影就开始教授给他较复杂的单词和句子,以及鉴别宝物的知识--这才是龙族最最jing通的学问。 梦影有个奇怪的习惯,那就是教授给卡卡一些龙言词汇,但是不加解释,直到卡卡背诵的滚瓜烂熟,才肯说明含义。有一次,她交给卡卡一个句子:ansi。卡卡用心记诵,她在一边听到,笑得花枝乱颤。事后告诉卡卡,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是大傻瓜。 还有更怪的事,梦影曾经交给卡卡一个词“xinyi”--却拒绝用人类语言解释。只是让卡卡一遍又一遍的背诵,同时还要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来也怪,这个词似乎有着莫大的魔力,每次卡卡冲着她说“xinyi”,梦影的表情都会变得很奇怪,似乎很害羞,又似乎很满足,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卡卡看在眼里,心跳加速,脑中却是一片茫然。 梦影先教卡卡学习“滴血化剑”,等到卡卡学会,她就想拿卡卡作实验,要把他变成一把宝剑。卡卡很担心,要是变不回来怎么办?梦影听了可乐惨了呢。用脑门儿顶着他的额头大发娇嗔:“你不相信我,你侮辱我的法力,你这个坏人偶!” 卡卡拗不过他,值得勉强同意。心里头还是发毛,“变不回来倒也罢了,要是变成半人半武器,那才真叫倒霉!” 施展魔法之前,梦影必须设定一个启动咒文。龙言魔法最大的好处就是只用之前不用刻意记忆复杂咒语,只要自己设定一个启动语就行,就相当于打开皮箱的密码锁,数字对上就能打开。 梦影想找一个既简单又美妙又有内涵的句子做起启动咒语,想不出,就问卡卡。卡卡正担心自己会否变得半人半武器,哪有心思细想?随口说道:“xinyi。”这个词儿他最熟。 “你再说一遍!”梦影大叫。 “xinyi……怎么了?” “高兴。”^_^ 梦影果然把“xinyi”定为启动咒语。梦影小心翼翼的刺破手指,一见血就哇哇叫,一面叫,一面把血滴在卡卡脸上,念诵启动咒语发动“滴血化剑”。 卡卡只觉得全身暖融融,脑中有朦胧的水在荡漾,仿佛回到王宫后花园,乘着秋千追风筝。等到诸般妙相全消,他已经没了手脚五官,孤零零躺在珍珠堆上,感觉非常不好,很想找个人打架。 梦影把他抱起来,惊艳全摆在脸上。她赞不绝口,她说卡卡好美丽好漂亮。因为那点血脉息息相关,“滴血化剑”做成的武器可以与主人心意相同。卡卡就问梦影,“我到底变成什么啦?” 梦影告诉他:“一把银白sè的短弓。龙骨为弓,秘银为弦,包金镶玉,华美绝伦,入手温润,重量宜人,试薄弓弦,天籁淙淙……” 卡卡听了,怪委屈的说,“真的是弓?但是听起来更像一把琴…” 梦影笑眯眯的亲了他一下,说“不管是弓是琴,我都喜欢。”因为没有箭,她就拉开弓弦虚shè一记。风声破空,恍若鸣镝,一道白亮的气箭飞shè而出,转瞬既没入石壁,无迹可寻。梦影举着龙宝珠走上前去,这才发现,自中箭的部位向外--一个直径盈丈的圆形区域--岩石全都凝成坚冰。梦影用卡卡的匕首挖开细看,那冰层竟深达半尺! 梦影欣喜若狂,连声夸赞卡卡是不用箭的“宝弓神弓乖乖弓”,从今往后,就叫“无限冰神弓”! 费尽千言万语,卡卡总算说服梦影把他变chéngrén形。若不是身在陷阱,梦影很可能就把他这“无限冰神弓”占为己有,永远也不肯把他变chéngrén。卡卡对此非常担心,生怕自己会一辈子成为梦影的宝藏收藏品之一。直到后来知晓“滴血化剑”的武器有时间限制,才算解开这一心结。 “滴血化剑”的梦影会变成什么武器呢?卡卡很想知道。但是梦影打死也不肯充当实验品,卡卡只好把这个疑问吞到肚子里,闲暇时在脑海中模拟。想来想去,只可能是一种东西--存钱罐。 天冷了,卡卡再也找不到沙罗曼蛇石。珍珠堆彻骨的凉,把他们所剩无几的热量夺走。这一天,卡卡再次空手而归。梦影蜷缩成一团,见他回来,想说话,牙齿却咔咔嗒嗒的打架。卡卡摸摸她的小手,冷的像冰块。 卡卡把她从珍珠堆里挖出来,脱去外衣,珠圆玉润的女体拥入怀中,肌肤相亲,冰凉而温馨。卡卡想帮她按摩一下手脚,很快就发现没这个必要,梦影把自己的四肢缩成一团,匍匐在卡卡怀中,呈胚胎装,她身材娇小,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吃nǎi的婴儿,可笑又可爱。很快的,梦影恢复了知觉,冲卡卡嫣然一笑,丹凤眼眯成一条缝,说不出的妩媚。 卡卡抱着梦影,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感觉自己从意识到身体都在一点一点的石化,渐渐失去明晰感。这样的ri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他几次兴起丢下梦影独子逃生的冲动,特别是在飞出陷阱后。 可他毕竟还是回来了,用自己并不富裕的热量温暖并不可爱的梦影,直到她死为止。卡卡也是人,也有三千烦恼,有时候,他甚至希望梦影快点死掉,那样,他就可以一走了之,不必承担任何心理负担。 梦影甜甜的睡了,两只小脚插进卡卡的裤子里,手臂则钻进他的袖筒,俨然连体婴儿。看到她恬美的睡容,卡卡的烦躁又瓦解冰消,美丽姑娘总是让人不忍伤害不忍舍弃。倘若梦影晓得卡卡的心意,当庆幸自己身为弱女子。 如此亲密的接触,卡卡忍不住心猿意马,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让冲动平息下来。要是让梦影感觉到他有了生理冲动,那可真丢死人了。细小的杂音就在他将要睁开眼睛的刹那传入耳中,在静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啪嗒,珍珠堆里露出个小脑袋,一只两尺多高的小人儿爬出来。它望着卡卡,眼睛为了适应夜视需要呈现淡紫sè。是一只诺姆,卡卡认出来,它就是自己从梦影手中救出的那只地jing灵。 卡卡冲它微笑,然后用龙语跟它打招呼。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语言体系,龙语常被地jing、半兽人、食人魔等亚人类当作通用语。 诺姆恰如其分的还礼,对他jing通龙语并没觉得多么意外。从一开始,它就把卡卡当成一只龙,因为他和梦影一样,身上散发着龙族特有的恐惧魔力。 梦影一觉醒来,卡卡已经跟诺姆聊了好一阵天,甚至结成了亲密的朋友。诺姆很崇拜龙一般强大,但又很和气的卡卡,卡卡也很喜欢诺姆,小家伙诚实、聪明,说起话来也很风趣。有诺姆解闷儿,卡卡觉得心情好多了。 诺姆不喜欢梦影,这女人曾经想咬断他的喉咙,看到她醒来,吓得转身钻进珍珠堆里不敢出来。直到卡卡百般解释,又替梦影发誓不再伤害他,诺姆才将信将疑的出来,但还是不敢靠近梦影。 梦影才不想跟诺姆交朋友。她也就是懒得动,外加舍不得离开卡卡温暖的怀抱,否则早就揪住那小家伙的耳朵当球踢了。龙女们喜欢把地jing灵塞进口袋做成球,踢上一脚,就吱吱尖叫蹦蹦跳跳,可好玩啦。^_^ 诺姆当然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变成皮球,热心的送来很多“沙罗曼蛇之石”,供他们取暖,到了晚上,他又送来一堆好吃的覃菌和自酿美酒。诺姆是个巧手工匠,酿酒、喝酒都很有一套。卡卡也是个巧手工匠,喝酒千杯不醉。梦影手笨得出奇,闻到酒味儿就醉的不醒人事。 干尽最后一杯酒,诺姆趁着酒xing跳起了“大地jing灵之舞”,卡卡吹起招魂笛伴奏,心想“这舞蹈,丛丛是不会的,倘若此时她也在,想必会缠着诺姆教她吧……也不知她们现在可还好……”想着想着,鼻子一酸,几yu落泪。 卡卡和诺姆喝了个尽兴,酒酣耳热又投机,彼此惺惺相惜,大有得遇知己之感慨。卡卡提议结义兄弟,诺姆觉得这样不好,彼此身高差距太大,结义兄弟就很滑稽。他想出个折中得法子,那就是跟卡卡订立契约,只要卡卡用招魂笛吹响“地jing灵舞曲”,jing通“缩地神行术”的诺姆就会顷刻赶到。 卡卡欣然应允,两人歃血为盟,就此结下召唤之谊……(呵呵,别笑)他们又是跳舞又是吹笛子,梦影被吵醒,迷迷糊糊的冒出一句梦呓:“卡卡……xinyi,新娘是我吗?” 诺姆走后,卡卡睡不着,很想变成蝙蝠出去找点食物,下次招待诺姆。梦影像个小婴儿似的缩在怀里呼呼大睡,偶尔碰到一根粗硬之物也处之坦然,一把推开,继续睡。卡卡又好气又尴尬,此外,也松了口气。 卡卡想飞,但是抱着梦影这个秤砣,他只有望天兴叹。他想,如果梦影不是那么重,我就可以背着她飞出陷阱。 身子暖和了,脑子也灵光起来,卡卡灵机一动,想到一条脱困妙计!慌忙叫醒梦影说给她听。 “什么……九重血咒?怎样?”卡卡一番话,说得梦影连连点头,脸上渐渐泛起喜sè。“卡卡,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嗨呀,你这么聪明,是不是因为喝了我的血的缘故?卡卡,你差不多跟龙一样聪明。卡卡,你高兴吗?” 等她兴奋够了,卡卡立刻依照梦影的传授,发动龙言魔法“九重血咒”。说起来,龙言魔法真是简单的让魔法师都不好意思。只要组合几个手势,再用龙言启动咒语发动就行了。卡卡问梦影,设定什么启动咒文。 “还用问?xinyi!xinyi!” 于是乎,卡卡单手按住梦影顶门,大叫一声“xinyi”,淡蓝sè的诅咒魔力顷刻间包围了梦影全身,隐隐流动。 接下来,就是诅咒条件的达成。梦影拉起女王的架式,指示卡卡从珍珠堆里找出最名贵的一颗,以供她研磨敷脸。 等等无聊又无趣的工作合计九件,好不容易完成后,“九重血咒”魔力发动,梦影印堂发紫,那是太岁当头,是灾星照顶,是遭受诅咒的征兆! “梦影婆婆,请变成小仙子(faerie)吧~~直到飞出陷阱!”卡卡话音方落,梦影吭哧一声,化成一团烟雾。待到烟雾散去,梦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仙子。体型娇小jing致,只比蜜蜂大一点。体sè半透明,一丝不挂,身材凹凸有致,有着蝴蝶般的小翅膀。 梦影变成了小仙子,她对此大不满意。围着卡卡的鼻子飞来飞去,嗡嗡嘤嘤的抱怨。嗓音异常悦耳,仿佛低音风琴。 卡卡自己也变成蝙蝠,领着梦影扶摇直上。两人囚禁在这暗无天ri的深渊中多ri,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脱困,如今一偿夙愿,心情格外畅美,一路飞下来,浑然不觉疲倦。 片刻后,两人飞出牢笼,在珍珠大厅外降落,变回人形。成功脱困,他们不约而同的欢呼雀跃,兴奋的抱作一团。 不成想才出虎**又入狼窝,只听一声怒吼自头上响起,好似晴空炸雷!卡卡慌忙抬头一看,米诺陶洛斯的巨斧已经当头落下,再想躲闪,那还来得及?! 砰!巨斧劈开卡卡,重重落在石板上,激起满天碎石。梦影吓得面无人sè,米诺陶洛斯丢开斧头,想捡起残尸大快多颐。一低头,竟不见了卡卡的尸首,一丝血迹也没留下。 米诺陶洛斯勃然大怒,抓起巨斧乱劈一通,大厅内外飞砂走石,有如末ri将至。无意间瞥见梦影,米诺陶洛斯大喜过望,当下迈开大步追将上来。 梦影吓得转身就跑,可哪能跑得赢米诺陶洛斯?匆忙中回头一瞥,牛人巨人仅有一步之遥,粗重得呼吸仿佛狂风,刮得面颊生痛。梦影大叫“卡卡救命”,但是卡卡不出现,她只好自求多福,眼瞅着前方就是死胡同,梦影绝了生路,勇气反而陡地膨胀,忽得转过身来,攥着小拳头,弓下身子,凤眼怒视米诺陶洛斯双目,卯足力气,大喝一声:“滚!” 龙毕竟是龙,梦影余威尤在,“恐惧魔力”在这一吼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有如浊浪排空,铺天盖地的席卷向米诺陶洛斯。 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雷电击中,米诺陶洛斯大吼一声,丢开巨斧,抱着脑袋踉跄后退,一脚踢翻了珍珠大厅前的童男雕塑。 尚未稳住身形,一道暗劲从脚下突兀的喷shè出来,等到米诺陶洛斯意识到中了暗算,庞大的身躯已经弹向空中! “魔化水中月!”尾随着卡卡的怒吼,一团七彩浓雾当头罩下!就在巨斧劈中他的瞬间,卡卡变成了一团雾气,侥幸躲过一劫,如今,反击的时候到了! 米诺陶洛斯害怕了,彩雾裹住他的头,他看不见听不见,他不知道敌人在哪儿,他只知道痛。撕心裂腑的剧痛从脸部传来,那团诡异的雾气在咬他。他大吼大叫,想给自己壮胆,想听听自己的大嗓门是否还像往ri那样充满了霸气。 米诺陶洛斯很失望。从自己恐惧的咆哮声中,他听到了不祥之兆,多少年前,他就是就着这种绝望的惨叫吃下供品的血肉,他从那虚无的雾气中嗅到了杀气,而这杀气,却又浓烈的让他窒息,它妇女狂乱的撕扯着自己的脸颊,它想抓掉那雾那杀气,可它办不到! 米诺陶洛斯在咆哮,梦影看到了,并且看到了那可怜的牛头人看不到的东西,它的头它的脸它的脖子都在融化! 笼罩在米诺陶洛斯头上的,那是怎样可怕的景象啊!梦影把整只拳头塞进嘴巴,仍有细密的尖叫溜出来,她凤眼圆睁,不知道到底是米诺陶洛斯在弄死卡卡还是卡卡在吞掉米诺陶洛斯的头! 世上竟有七彩斑斓的烟雾,而这烟雾就是卡卡的化身,梦影清醒的理解这个事实,但她不能理解的是,那雾气竟然在一丝丝的融化、吞噬、吮吸米诺陶洛斯的血肉!吃也就罢了,梦影也敢吃人,可那景象实在太凄惨太恶心。就像把一只黏液怪搀上几百根拇指粗的水蛭,再塞进鲜活肺泡里,蠕动着,蠕动着。 卡卡变成了雾,那是鬼宝玉的魔力,雾化七彩,那是因为发动了暗魔功,缺少了身体作为凭依,暗魔功恢复了彩虹本sè,艳丽的鬼气森森!正如梦影所见,七彩雾气先收缩后扩张不停的蠕动,那是因为卡卡在维持“九重天御气术”之“龟息法门”,没有鼻子嘴巴的他只能用内呼吸调动真气,一点点的腐蚀吸收米诺陶洛斯的头颅。牛头巨人的脖子太粗,他没力气一下子扭断,只好采用这种蚕食侵吞的邪术--魔化水中月! 魔化水中月,吸血鬼的雾化变身加暗魔功,再用鬼王秘法拳之“水中月”发动,这是曙光死神的“圣魔战技”之一! 米诺陶洛斯不喜欢卡卡的“魔化水中月”,因为它已经那团彩虹烂瞎了眼珠儿,而且并不就此满足,正稳步而飞速的侵蚀他的脑髓,歇斯底里的痛! 卡卡自己也不喜欢“魔化水中月”,因为每次一把自己变成这黑漆漆的一团,他就会把自己当成斗技场上的曙光死神,那个战无不胜杀人狂!他压抑不住的疯狂,情不自禁的杀意倍看,那嗜血的狂暴情绪,即便拿诗人的激情与医师的冷静做素材也仅能合成千分之一!卡卡一向以温和儒雅为荣,变成这种疯魔般的模样他很不高兴。 说时迟那时快,前一瞬,米诺陶洛斯惨叫梦影尖叫卡卡强忍着呕吐的**按部就班吞噬牛头,一转眼,米诺陶洛斯瓮声瓮气的跪倒颈部以上变成了骷髅头。 梦影咬痛了手指,想把拳头从嘴里拔出来却发现进去容易出来难,卡卡变chéngrén形,用两根手肘交叉配合,巧妙的扭断了米诺陶洛斯的脖子。 卡卡拎着米诺陶洛斯的骷髅头跑向梦影,梦影大叫“不许动!”指着血淋淋的骷髅哭哭啼啼的说,“把那玩意丢远点儿,吓死人哩。” , 第十章 炎魔王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位魁梧高大的红脸魔王,神情倨傲,火红的眸子注视着天花板,霸气凛然,让人不敢正视。那魔王左手拈着一只青铜古杯,左右有黑翼女妖手捧白金镂花酒壶伺候着,随时为杯中注入琥珀sè的佳酿。手提着一卷朱红sè的长鞭,不止是何种材料鞣制,竟如活物般兀自蜿蜒扭动。 第八邪神?炎魔王?苏尔特,果然气势惊人。卡卡倒吸了口冷气,把六神无主的梦影拉到身后,悄声道:“万一有变,就朝来路跑!”梦影忙不迭的点头。正想答话, 苏尔特突地一抖手腕,长鞭在空中卷了个花哨,啪啦啦一串儿小霹雳连珠炮似的响起,吓得梦影登时闭上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从哪儿来?”苏尔特的嗓音低沉沙哑,吐字倒很清晰。可能很久没说话了,话音生硬的像铁砂。 “外面。”卡卡不卑不亢的答道。 “到那儿去?” “外面。” “知道我是谁?” “炎魔王苏尔特。” “不害怕。” “有用?” “呵!唯物论者?” “当然不。” “有信仰?” “圣教徒。” “蛆虫!” 卡卡不知他因何出言不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身后的梦影壮着胆子跳出来,大声说:“你才是蛆虫,你这个坏家伙!”卡卡惊讶的回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梦影居然敢顶撞炎魔王苏尔特,不要命了么?这可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听到“圣教徒”三个字,苏尔特立刻丧失了谈话的兴致,脸sè也yin沉下来。一抖长鞭,抽中了前排的一只地jing。沉声喝道,“你,出列!” 那地jing站出来后,苏尔特对卡卡冷笑道:“见过蛆虫吗?”不待卡卡答话,他就命令那地jing:“砍掉左手!” 那地jing二话不说,拔出短刀砍掉自己的左手。 “砍掉左腿。” “砍掉右腿。” “割掉耳朵。” “挖掉眼睛。” ………… 苏尔特有条不紊的下达残忍的命令,地jing一一执行,毫不迟疑,直到在血泊中断了气。 “这就是蛆虫,”苏尔特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也是。所有的圣教徒都是。” “你这个混沌界的恶魔,”梦影再次鼓起勇气,从卡卡背后跳出来,“愚弄地jing不算好汉。当我不知道吗?你不过是依仗那条怪鞭子罢了。”一口气说完,她又忙不迭的缩回卡卡背后,只露出半张脸窥伺炎魔王苏尔特的表情,时刻准备拔腿逃走。 “你说的没错。这条‘牧魔鞭’,可以让所意志脆弱的生物变成奴隶,可你们知道吗?这件制造蛆虫的武器,从前还有个名字……”苏尔特一扬长眉,yin森森的吐出三个字:“牧民鞭!” 牧民鞭?卡卡似乎在哪里听起过,正凝神思索,身后的梦影突地出声惊叫:“你……你是“初代死亡骑士”魔炎天使?孟菲斯!” “哦~想不到你这小丫头,竟还有些见识。”苏尔特傲然一笑。 “你偷了圣殿的神器牧民鞭!你这个叛徒!好你个孟菲斯呀~玛利亚陛下已经追杀了你一万多年,想不到你藏在这里呀。”梦影滔滔不绝的大骂,苏尔特置若罔闻,淡淡的回了一句,“请叫我苏尔特,孟菲斯这名字让人作呕。” 梦影见他没发作,胆子越发茁壮,想好了一肚子刻薄话,又酝酿了一个冷笑,刚想跳出来大骂,却被卡卡揪住。 “您就是名列三大叛神者之首的孟菲斯--不,苏尔特殿下?听说您曾是初代圣殿骑士之一,因为您的叛教,玛利亚陛下甚至下令取消了死亡骑士这一崇高荣誉。”卡卡好奇的打量着这位臭名昭著的判神者,发现他并非像圣教典籍插页中所画得那么丑陋。相反,苏尔特无论怎么看都更像个英俊优雅的绅士。 “完全正确,我就是初代死亡圣骑士孟菲斯,你说我是三大判神者之一,另外两位又是谁?”久居地下的苏尔特对外界一无所知。 “‘前神圣骑士’圣?芭芭拉女士和‘前启蒙骑士’沙拉曼……” “灯神?沙拉曼我知道的--它就是因为诋毁莫妮卡才被驱除出圣岛众蛆虫的行列吧?芭芭拉又是谁?听起来像个女人……算了算了,蛆虫的事,不知道也罢!”苏尔特兴味索然的挥挥手,米诺陶洛斯们抬起王座,长角恶魔近卫军原路撤退。 “玩个游戏吧,朝气蓬勃的蛆虫。”苏尔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卡卡,“如你所见,这迷宫总共有七十二条通道,他们分别通往机关、陷阱、火海、泥淖,在这其中,只有一条通往外面的世界。你不是想出去吗?小子,试试运气吧。别忘了多念几句“我主奥古多罗”和“万福莫妮卡”……”苏尔特仰天大笑,满腔的不屑从眼睛中透shè出来。牧魔鞭矫若有龙,狂风扫过,十六盏明灯一并熄灭,大厅内归于混沌,等梦影取出龙宝珠照明,苏尔特一行早已鸿飞冥冥。 望着苏尔特消失的那扇门,卡卡所有所思,梦影见他眉头深锁,心头也凉了半截,一肚子沮丧全摆在脸上。 “梦影婆婆,你刚才很厉害哦。”卡卡回头一笑,满脸赞许中又夹杂着些许不解。“训斥苏尔特的时候,你那么勇敢,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你呀。” “去你的,人家一向很勇敢嘛。”被他一夸奖,梦影心情又好啦。“谁让他侮辱圣教徒来着……”梦影恨恨的说,“知道吗?侮辱圣教,就是污蔑玛利亚陛下,那可不成!还有,你不知道,苏尔特可是圣教历史上三大耻辱之一哩!这个杀千刀的判神者!” 卡卡对圣教典籍没有太多研究,“三大判神者”仅闻其名,具体犯下了何等罪行,他并不知晓。卡卡本人也曾被判为异端,对于这种秘辛当然更加好奇,当下就问梦影,“苏尔特也是圣殿骑士么?三大判神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代死亡骑士?魔炎天使?孟菲斯,初代启蒙骑士?灯神?沙拉曼,上代神圣骑士?影子女教皇?圣?芭芭拉夫人,这三个人,被称为圣教历史上的三大判神者。他们都曾是圣殿骑士,最后却都成了圣教的敌人,为了牢记这个耻辱,自从他们叛教之后,玛利亚陛下就把相应的圣殿骑士勋章封印,多少年来,死亡、启蒙、神圣三骑士,一直名存实亡。 死亡骑士孟菲斯,在初代圣殿骑士中就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手持“真火之剑”,杀死了成百上千阻挠圣教传播的魔鬼、恶人。玛利亚陛下一直视他为左膀右臂,直到有一天,孟菲斯偷走了普及圣教教义最重要的一件神器--牧民鞭。 孟菲斯堕入混沌界后,就此销声匿迹,谁也没想到,他竟化身为第八邪神?炎魔王苏尔特,统治着深渊魔域。 听了梦影这席话,卡卡心中一动。刚才苏尔特曾表演了牧魔鞭的威力,那的确是件可以让人丧失心智变成傀儡的可怕武器。 假如牧魔鞭就是神器牧人鞭,因为被鞭打而放弃原有理念,转而信奉圣教的人们,岂不是受了愚弄?想到这里,卡卡不禁打了个寒战,脑海中浮现了那只躺在血泊中的地jing…… 即便是圣教,人们也该在自愿的前提下去信奉吧?假如使用牧民鞭,又谈得上什么信仰?不过是一群被催眠的可怜虫罢了。卡卡隐约觉得苏尔特偷走牧民鞭,似乎算不得罪行,相反…… 他不敢往下想。 卡卡心神不属,对梦影的话也就只听了个大概。另外两位判神者沙拉曼和圣?芭芭拉,一个是初代启蒙骑士,一个是三十年前的神圣骑士。 沙拉曼本人就是远古神族,乃是栖身于神灯中的jing怪,在圣教传播初期,曾经立下大功,被封为启蒙骑士,后来犯下了诋毁莫妮卡女神的大罪--此人竟敢声称莫妮卡女神根本不存在,只是玛利亚陛下为了欺骗信徒,制造出来的虚假偶像--事发后逃出圣岛,从此下落不明。 圣?芭芭拉夫人,梦影是见过的。她曾是罗摩皇后,在罗摩那个寒冷荒凉的国度,她是第一个宣扬圣教教义的先知,曾一度被世人称为“罗摩的玛利亚”。因为传教有功,芭芭拉夫人被赐名为圣?芭芭拉,并列入圣殿骑士。 得到如此多的赞誉后,圣?芭芭拉也被骄傲的魔鬼污染了心灵,妄想成为真正的圣母,而非仅仅是“罗摩的玛利亚”。 圣?芭芭拉篡改了圣教教义,以建立新教派的名义,犯下了分裂圣教的大罪。在最高圣教裁判团的一致审议下,她被剥夺了一切荣誉,流放到大雪山苦寒之境。 圣?芭芭拉被流放后,并没有停止活动,仍在四处传播所谓的“新教”,而她的信徒,则是清一sè的女人,以修行yin邪的黑魔术为荣,世人称之为“白衣德鲁依”。 梦影久居圣殿,熟读福音书、启示录等各类圣典,把那腹中秘辛娓娓道来,如数家珍。每提及苏尔特等三人,皆咬牙切齿,视为十恶不赦之徒。 听在卡卡耳中,心情却大不一样。他也曾被判为异端,根据自身经验,卡卡觉得异端这桩罪名最不可信,往往正是那些被冠上判神者罪名的人,才是真正的先知…… 身处险境,两人没时间替古人分神。梦影在寻路方面有莫大的天赋,一路走来,多少岔路歧途都被她轻松解决,可现在,面对七十二条同样的道路,她也不知何去何从。 “总之,我们的来路和通往苏尔特魔宫的那扇门不是出路,剩下的七十扇门,我们一条条的试着走,总会找到真正的出口。” 听了梦影的分析,卡卡神秘的一笑,“何必舍近求远呢?想出去的话,直接问苏尔特就行了。” 梦影瞪大凤目,吃吃的问:“你……你是说……” “不入虎**焉得虎子,去魔宫,杀掉苏尔特!”卡卡嘴角挂着灿烂的微笑,全身充溢着自信与斗志,无论如何也不像自寻死路的疯子。 卡卡变成狼,背着梦影潜进魔宫。银狼在漆黑的魔宫中奔驰,仿佛一匹闪动的白练。梦影骑在他背上,两条活sè生香的粉腿紧紧夹住狼身。梦影没穿内衣,**的私处就紧密的贴着光滑的脊背,随着银狼的飞驰,私处与硬挺的狼毫摩擦,顷刻间就chun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濡湿的**犹如盛开的花朵,花瓣相两侧翻开,粉红sè的溪谷顺着银狼那条微微凸起的脊椎骨紧密咬合,每次摩擦,顶端的花蒂都会撞出一连串快感的火花,夹杂着惊恐、陌生与犯罪感,浊浪排空般涌向梦影全身每一条神经。那快感顺流而上汇集于脑海,形成白炽的**闪电,把梦影辟了个天昏地暗。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龙是变温动物,龙女百分之百是xing冷淡。 等到卡卡在魔宫内殿一处僻静的角落停下脚步时,梦影已经瘫软一如烂泥。卡卡只觉得背上湿漉漉,还以为她害怕得出了汗。梦影却苦着脸摇头,红着脸说,“我身子很不舒服,可能是到了产卵期。生蛋得地方流了很多黏液,并且又红又肿,难看死了。” 卡卡听得面红耳赤,吓得连忙背过身去装作没听见。 卡卡变成蝙蝠飞上殿顶横梁,放下绳子,又把梦影也拉上去。他们藏在天窗处,远远得看见炎魔苏尔特端坐在大黄金王座之上,举杯自斟自饮,一群黑翼女妖正在殿前翩翩起舞。环绕大殿的是jing壮的长角恶魔卫士,一派投火怪雄纠纠的站在殿后,两名米诺陶洛斯近卫一左一右护在苏尔特近前,打扮成小丑的地jing环伺周围,时而有身材xing感的女妖手托银盘送上美味佳肴。 与这奢华情调格格不入的反倒是炎魔王苏尔特本人,他一脸冷漠,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他喝美酒,看歌舞,享受下人奉承保护,似乎不是因为需要,更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他是炎魔王苏尔特,所以他必须摆这个谱玩这个调调。其实他一点都不享受。这满大殿里头,最难受的就是高居王座之上的他本人。 看穿这些后,卡卡对苏尔特的恨意大大削减,因为他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他那寂寥落寞的眸子里,到底隐藏了怎样的世界观?卡卡不能再继续揣测,梦影已经念动“滴血化剑”咒文。 “xinyi!”梦影低喝一声,卡卡身上迸shè出一蓬柔和的银光,身子渐渐缩小,轮廓也趋向模糊,不一瞬,卡卡变成了“无限冰神弓”。 梦影拉满弓,瞄准苏尔特的眼睛。她shè箭的经验少,卡卡告诉她,为了减小误差,想shè头,就瞄准眼睛。目标看到有东西奔着眼睛飞来,就会下意识的闭眼,再想躲就来不及。 梦影瞄的准准的,她可高兴啦。因为无限冰神弓很轻很轻,她那一点点力气也可以轻松cāo控。 梦影默数一、二、三,打算到了三就发shè。可“二”字刚刚冒出个尖儿,一只绿sè的脑袋突然自屋顶上倒挂下来,丑恶的脸上积压着狞笑,硕大的眼球熠熠发光!是邪眼。这头yin魂不散的畜生又来了。 邪眼突然出现,梦影吓得忘了shè箭,愣愣望着它的丑脸,恐惧与憎恨暂时夺去了思考能力。 邪眼哈哈哈大笑,它又发现了一件**--一场进行中的蓄意谋杀--并从中汲取了它丑陋的生命所能生产的最大快乐。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刺客在这里啊~我看到啦!啊哈哈哈~我都看到啦!谋杀啊~狗娘养的小婊子要谋杀炎魔王苏尔特啊~~”邪眼兴奋的快崩溃了。假如他是男人,那么它现在就处于shèjing前最后的勃起状态,假如它是女人,现在就处于更年期中的经期。 梦影手一颤,“冰箭气”shè向苏尔特。因为邪眼的叫声,苏尔特早有觉察,挥动牧魔鞭打飞了“冰箭气”,梦影又想拉弓,苏尔特冲她挥动了“真火神剑”,白炽的剑气凝成数以百计的火球,铺天盖地的罩过来。 一只火球贴着耳朵飞过,脸颊火辣辣的痛。梦影吓坏了,丢下“无限冰神弓”不顾一切的跳下横梁,摔破了腿,一瘸一拐的爬起来,没命的逃。等卡卡变回人形,她已经消失在迷宫殿外,从始至终没回头。 , 第十一章 龙枪?鬼哭天使 长角恶魔把卡卡押上大殿,要他跪拜苏尔特,卡卡不肯,后头一棍子抽下来,险些打折腿骨。刚想爬起来,一顿拳打脚踢加乱棒,劈头盖脸的灌下来。 卡卡挨了打,但始终不肯求饶,苏尔特大感惊讶,示意部下住手,把卡卡押到王座近前。 卡卡抬起头,擦去嘴角血渍,整整衣衫,对苏尔特笑笑,不再说话。 苏尔特更加惊奇,他从卡卡眼中看不到一丝畏惧。他想问卡卡“为什么闯到这儿来?你不想活了?”可他没问。卡卡摆明了蔑视他的游戏规则,这盘棋,不下也罢。 “你是个聪明人。”苏尔特噙了口酒,慢条斯理的说,“请坐罢。我喜欢款待聪明的客人。” 卡卡也不客气,径自走向下首的客座。沿途与那般殴打他的长角恶魔侍卫擦身而过,也没见他有何动作,那群凶悍的恶魔一个接一个的趴下,人人喉咙上都插着自己的短刀。 苏尔特啪啦啪啦的鼓掌,对卡卡jing彩的表演表示满意。直到现在,他眼中才出现了些许亮sè。 “外面的世界美不美?” “比您的魔宫美。”卡卡直言不讳, 那之后,苏尔特又沉默了良久,只是不停的喝酒。他有一只“沧海神杯”,里面藏有三江四海的酒,一辈子也喝不完。 苏尔特突然开始说话,就像扭开的水龙头,滔滔不绝说个没完。他的沉默与演讲同样卓尔不群。 苏尔特说,“他本来也来自外面。可是不喜欢,也从来不觉得美,因为那里太压抑,压抑的他只好躲到地下来。” 苏尔特又说,“黑暗可以掩盖一切,这就是混沌的美丽之所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调和表情都像个诗人。 卡卡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可又不全懂。“我是个圣教徒。”他以此作为答复,就拒绝了对于混沌界的一切赞美。 “圣教徒?”苏尔特不屑的冷笑。他吐了口酒气,滔滔不绝说,“人世间就是一个巨大的尸坑,所有的生物都是依附在世界的尸骸上蠕动的蛆虫。” “他们闹哄哄的争抢着腐化变质的养分--准确的说,那玩意儿叫粪便--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不停的吃,没命的吃,重来也舍不得创造的点什么,因为他们不愿意让别人分享。” “在这其中,有一群最糊涂的蛆虫试图愚弄其他蛆虫,以便在蛆虫堆里建立起分享粪便的混账秩序,这些人就是圣教徒。他们大声布道,吃***罢,大家都尽情的享用罢。吃光了世界,我们还有天堂。” 苏尔特最后问道:“尸骸就是尸骸,蛆虫就是蛆虫,蛆虫越守秩序,就会繁殖的越快,尸骸迟早有一天会被吃光吃尽,到那时会怎样,小子?” “都死掉。”卡卡答道。 苏尔特哈哈大笑。“对,也不对。死是本质,亡是形式。真要到了那一天,所有人类蛆虫都会在圣教徒蛆虫的引领下张开双臂,发情般叫嚣着“我主奥古多罗”升天。蛆虫把死亡当成超脱,把从来就不存在的人类幻想垃圾场当成乐园,并且称之为‘天堂’。可笑!” “那么,您又想建立怎样一种秩序呢?混沌界的邪神阁下。”卡卡针锋相对,“假如世界是尸坑,那么,您不也是其中的一条蛆虫?您又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我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清楚自己是条蛆虫,这同时也是我的悲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蛆虫变成蝴蝶,我们也永远没法张开翅膀,飞上蓝天,居高临下看世界!” “你说我是邪神?扯淡!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正与邪,更没有真正的神,一切神祗都是一无所知的人偶,所有邪恶,往往正是真理所在。我不是邪神,我是深渊魔域集体公社的管理者,我是无神论学者苏尔特。” “长久以来,总是有人说我是恶jing灵,是恶魔,是盗走神器的判神者,是反叛者的象征。但是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是个小小的苏尔特,我只是不想成为牧民鞭下没脑子的蛆虫。” “好吧,苏尔特先生。”卡卡向魔王脱帽敬礼,至少他的理念值得尊敬。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像学者那样谈谈您的公社罢。我觉得,您不如您所说的那么超脱。您在深渊魔域这么些年,又干了些什么呢?您抢夺了侏儒们的宫殿,您驱使地jing为您建造迷宫,您统治着一群愚蠢、凶残的长角恶魔,并且把他们当成奴隶看待。” “您蔑视蛆虫,您蔑视权威,您蔑视神权,可您现在所作所为,有何残暴的君王偏执的主教有何区别?您否定蛆虫,可您本人,仍没超脱蛆虫价值观,并且,比之一般的蛆虫,您的所作所为更加恶劣。”卡卡戴上帽子,迎上魔王透着暴戾的红眼睛:“自相矛盾的苏尔特先生,您的迷宫,也是一个尸坑。” 听了卡卡一席话后,苏尔特的语调变得格外忧郁,他支颐沉思,久久无语,眼中闪动着焦虑与悲哀的幻影。卡卡迷惑了。“他在想什么呢?邪神,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我否定了一切错误,但我没能建立起任何真理。我想反抗,可我鼓不起勇气,我知道自己不成器。我来到地下,建立了深渊魔域迷宫,我把自己培养成暴君,我奴役一切弱小的生灵。无论长角恶魔还是地jing,我认为他们都是没有受到圣教教义污染的浑金璞玉。” “我希望他们反抗。反抗我残暴的统治,摧毁这尸坑般的迷宫。深渊魔域是块试验田,我想培育出从思想到行动都彻底反叛的魔鬼。” “这真正的魔鬼,敢于反抗天,反抗地,反抗天地这个死气沉沉的大尸坑,反抗我这个暴君。我希望,我只希望证明,到底存不存在这种真正的魔鬼。我渴望他的出现,就像渴望自己的孩子出生!” “我希望他,真正的魔鬼,有自己的眼睛,这眼睛可以看到真善美,更能看穿偏执的道德与傲慢的教条!” “我希望他有自己的耳朵,这耳朵可以聆听真正的真理,更要拒绝一切披着神圣外衣的假、丑、恶言论!” “我希望他有自己的唇舌,他能唱出这世上最美妙的诗篇讲出最感人的故事,更重要的是,这唇舌敢于讲真话,敢于化为投枪,戳穿一切附庸风雅道貌岸然的假面具,揭开面具下衣冠禽兽的真面目!” “我希望他有自己的手,这手从文,可以写出真实的人xing可以描绘客观的世界可以赞美真理与创新,这手习武,可以擎起真正人道人权人文的宝剑,为弱者的正义披荆斩棘,而非沦为野心家的帮凶,为一只狗和其他狗争夺撒尿的地盘而厮杀。” 我希望他有自己的心,这心不再在**与理智之间游荡,这心潇洒自然逍遥人间,这心在混沌与秩序的尘埃间翩然穿梭,纤尘不染,不论经历了多少坎坷多少寂寞多少悲欢多少波折,这颗心仍旧纯洁如一永不变质!” “这些我都做不到,所以,我希望魔鬼--我那叛逆的孩子--能做到。我所看穿的,都希望他能看穿,我不能悟透的,希望他也能悟透,我在深渊魔域一万年,就是等待这个反叛者--当然,称之为革命者或许更恰当--的出现!” 卡卡听了苏尔特的一席话,又看了看他寂寥的眼睛,知道这个反叛者至今没出现。或许,永远不会。 苏尔特再次沉默,片刻后斜着眼睥睨着卡卡。那分明是在说“我说这些,你也不会懂”。“你走吧。”苏尔特挥动牧魔鞭,让长角恶魔闪开一条通路。 卡卡不走,他正视着炎魔王的眼睛,眼神里有尊敬,也有感动。 “我想知道,你会怎样对付那个女叛徒。她丢下你独自逃走,很jing彩的一幕。我觉得。”苏尔特微微一笑,从女妖手中接过美酒,“走吧,小子。去向你的伙伴展示蛆虫的友谊。” 苏尔特一挥手,妖魔军团闪开一条通道。出门前,卡卡回头深鞠一躬:“我马上就来,苏尔特先生,您不会久等。” 卡卡离开魔殿,没有多远就发现有人跟踪,他紧走几步,猛一转身,绕到石柱背后,迅速变成烟雾,隐藏在黑暗中。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人儿跟过来,竟是临阵脱逃的梦影,卡卡凭空消失,留给她一脸茫然。正东张西望,卡卡悄然落在她背后。 梦影听到呼吸声,惶然转身,见是卡卡,吓得放声尖叫,转身想逃,被卡卡一把揪住夹在腋下,撩起外衣下摆,抬手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把掌。 “不要打我……好痛哪!”梦影哭哭啼啼的求饶,卡卡置之不理,一连打了三下,梦影噙着眼泪大骂他心狠手辣,卡卡低头瞧瞧,果然晶莹白嫩的小屁股烙上了一大片红印子。心一软,收手不打,问道:“你可知错?” “知错,但是不道歉。”梦影噘着小嘴,恨恨的说:“你都打我啦。咱们扯平,谁也不欠谁。” “那好,你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梦影乖乖点头,走出几步,又满脸诧异的回来,“你呢?不跟我一起?” 抬手拂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卡卡微微一笑:“你乖乖藏好,我去杀掉苏尔特,然后回来找你。” 梦影愣住了。眼前的卡卡,陌生得让她心跳加速。半晌后,她期期艾艾的说:“杀……苏尔特……很好啊……” 卡卡本来以为她会阻拦自己,听了这话,不禁凄然苦笑。心道,她的脑子都被自己塞满了,一点温情也容不下。和这种女人走在一路,难道是我前生作了孽?越想越堵心,卡卡转身yu走,梦影却又一路小跑着跟上,絮絮叨叨,不外乎是担心卡卡实力不济。卡卡自寻死路不要紧,可他若死了,梦影也就绝了生路,是以不得不盘查清楚。 卡卡听着心烦,停下脚步,转身冷冷望着她的,一言不发。梦影被他吓坏了,躲在石柱背后露出半张脸,支支吾吾的说:“干嘛那么凶?知道吗?我想帮你。” 卡卡满眼狐疑。 “真的哟!”梦影脸红了,“你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卡卡大感好奇,就依言来到她身前。梦影勾住卡卡的脖子,掂起脚尖,把火烫的脸蛋儿贴在他耳畔,细声细气的说:“卡卡,你喜欢吃蛋不?” 这也太滑稽了罢?!卡卡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梦影会在此时开起玩笑来。 “不笑不笑,快回答嘛!”梦影仍旧一本正经的追问。那模样,分外惹人怜爱。卡卡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只好顺着话茬说,“喜欢喜欢,喜欢的不行了。”梦影先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说,“那,我生一个龙蛋给你吃!高兴了吧?开心了吧?嘻嘻,还是我好吧?” 梦影请卡卡吃龙蛋。这不但是莫大的慷慨,而且是天大的运气。因为她一百年只生一个蛋,刚巧今天到了排卵期。 卡卡说,我不要。因为他觉得这件事从里到外透着变态。 梦影听了大大不高兴,说“你瞧不起我,你瞧不起我,你一个小人偶竟敢拒绝龙的慷慨,好呀你,好呀你。你知道吗?你在侮辱我的尊严!你要是不吃,我就把蛋烂在肚子里也不生出来,要是我因此死掉,就是你害得!我作鬼也不饶你~” 卡卡悻悻的想,“那就吃呗。我救了这小妮子那么多次,吃她一个蛋也是该得的。”卡卡嘴上叫梦影“婆婆”,心里称之为“小妮子”,可见他压根儿就不把龙的尊严当回事儿。 梦影又说,“你还没道谢呐?你以为我的蛋那么好吃到吗?又不是鸡蛋……说给你哟!龙的卵就是龙族血脉的jing华。你们人类的坏蛋英雄,谋杀了我的族人,就要喝血,就要用血洗澡,据说可以强身健体--混账东西!龙血尚且如此,龙卵就更不用说啦!你只要吃了我的蛋…” “就会拥有黑龙的力量?”卡卡接道。 梦影乐了,“可以啊,你小子,你连我想说啥都知道,你真该吃我的蛋。呵呵,你要是喜欢,将来我生的蛋都给你吃。我自己吃了没用,光美容了。”说着指指自己的脸蛋,“瞧,挺漂亮吧?” 卡卡有些尴尬的答道:“还行还行,挺美的。先别说这些,龙蛋在哪儿呢?” “别着急,我还没生出来呢。” 卡卡听了,脸sè灰白,想摸着鼻子走开,却被梦影拉住,摇着他的胳膊笑道:“走呀,咱们这就去生蛋!” “你自己生蛋,不是咱们。”卡卡嘟嘟囔囔的纠正道。梦影没听见,蹦蹦跳跳的走开,找了个小岩洞一头钻进去,脱下外套铺好,然后把自己摆在上面,分开大腿,成弓状,咬着嘴唇暗使劲儿。 生蛋和生孩子差不多,男人看着就晕。卡卡守在外面,不敢回头,有一次听到梦影叫的很凄惨,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又缩回来,心跳如鹿撞。梦影是个白虎女生,私处没有一根毛,yin埠白亮粉嫩,**粉红诱人,溪谷是细细一条缝,花径虚掩,顺流而下别有洞天……卡卡不敢多想,下身已经立正了。 梦影要生蛋,这是个重体力劳动。卡卡不能帮忙,只能偷看两眼。梦影不在意他看不看,但是她痛得肠子打结,卡卡不该一脸漠然,看着真叫气人! 梦影很生气,就大叫一声:“你给我进来!”卡卡就进去。梦影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说“我生不下来,蛋太大。” 卡卡很奇怪,就问:“以前你是怎么生的?这又不是头一回……” 梦境更加生气,大骂卡卡笨蛋,又说:“我以前生蛋,都是变成龙,比吃汤圆儿还轻松,哧溜一下就出来了。但现在是女人,这就非常的郁闷。不是我说你们人类如何如何,本来就是不中用的东西!”她指着自己的**口说,“这个洞那么小,怎么出的来?” 卡卡很想告诉她,其实还是小的好。但是觉得现在解释这些很无聊,并且有流氓之嫌。对于生蛋这种事,他没有发言权,只好无可奈何的说,“你说怎么办才好?我能帮上什么忙?” 梦影气乎乎的骂道:“我生蛋,你能帮忙?快来吃罢!” 卡卡茫然:“吃什么呀?” 梦影气得快哭了,指着私处说,“我生不出来,你就不会过来吃?天,打孔你总会罢?” 卡卡这才明白她想让自己干什么,吓得险些休克。他想拒绝,看看梦影无邪的眼睛,大感惭愧,心道:“这回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梦影见他犹豫不觉,连声叫苦。卡卡只好狠下心来,走到她跟来,把那两根珠圆玉润的粉腿扳开。光洁溜溜的神秘花园就在眼前咫尺处,散发着扑面而来邪yu魅力。卡卡定了定神,心想:既然我叫她梦影婆婆,当然就要当成长辈看待,这样做虽然不雅,但是事急从权,也只好得罪了。只要我心中不生邪念,当成帮她接生就是。 如此一想,心中豁然开朗。俯身下去,用手拨开湿润粘滑的花瓣,细小的秘洞暴露在眼前,一团白sè的物质若隐若现,想必就是龙蛋。卡卡闭上眼睛,把嘴唇凑在秘道口,微腥的女体气息涌入鼻端。 卡卡勒住心猿意马,用内息封闭了耳膜,听不见梦影的娇喘和呻吟,心情稍稍平复。他把舌尖儿挤进**口,在无处不在的滑腻中找到蛋壳,然后用吐出一线内劲,钻开一个小洞,白亮的蛋青立刻涌出来,清香扑鼻,卡卡忙不迭的吮吸,发现味道非常之好,有点像冰糖莲子银耳羹的沉淀过滤后的清汤。 龙蛋有婴儿脑袋那么大!卡卡喝了蛋青,微微**吮吸,蛋黄也西里呼噜的落到口中,香甜滑腻,别有一番风味,很像搀了少许冰镇鸡尾酒的香蕉泥。 卡卡吃饱了,蛋也吃光了。吃最后一口时,梦影伸手扭住他耳朵,“我也要,给我留点呀。”说着凑上香唇,卡卡糊里糊涂的就把她给吻了,梦影小小的粉舌在他口中蜿蜒扭动,灵巧的吸食蛋液,吃光了还舍不得离开。 唇分之后,梦影俏脸绯红,摸着自己的嘴唇发愣,心想:“卡卡的嘴巴怎么那么烫,烧得我全身火热。” 吃完了蛋,蛋皮就在**肌肉的蠕动下化成一堆白sè粉末,梦影小解一番,就给冲掉了。 吃了龙蛋,卡卡没发觉身体有变化,对于梦影所说的龙之力量也将信将疑。梦影劝他试试自己的力气有否增大,卡卡点点头,走向对面的石壁。 他伸出手,按在石壁上,刚一发力,整只手臂立刻没入磐石,只觉得入手之处软绵绵,浑然不着力,收势不及,一头撞向石壁。梦影失声惊叫,跑过去一看,卡卡的身子已经泰半陷进石壁,俨然钻进豆腐的泥鳅。 获得龙之力量后,卡卡信心大增,决定再次挑战苏尔特。再次之前,他还需要一件趁手的兵器。他说尽好话,终于说服梦影同意“滴血化剑”。 卡卡用匕首划破手指,淋在梦影头上,一声“xinyi”启动魔法。不一瞬,梦影变身为一杆漆黑的骑士枪! 枪长丈二,入手沉甸甸,枪杆上镂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飞龙。卡卡舞动了几下,大感满意,简直像是为他特别量身定造般趁手。 梦影说,“你把我变成了枪,就得用这条枪杀掉炎魔迷宫大鬼小鬼鬼哭狼嚎,因此,我就该叫龙枪?鬼哭。”卡卡嫌“鬼哭”二字恶形恶状,不适合女孩子,又给加上天使二字。 于是乎,梦影就变成了龙枪?鬼哭天使。 , 第十二章 血战魔宫 卡卡提着龙枪?鬼哭天使,昂首阔步走进炎魔宫殿,这一回,他要光明正大的击败苏尔特。他有信心有勇气也有实力,接下来的一战动地惊天,只有用诗史的语言才堪形容一二。 卡卡去找苏尔特决斗,口中吹着口哨,一脚踢开魔宫大门。 第一支曲子是《流星的慨叹》,卡卡就像流星般冲进魔殿。 首先发现他的是地jing巡逻队,这群矮子身穿闪亮的金属铠甲,短刀也很华丽。 卡卡被地jing包围,有如鹤立鸡群,丈儿龙枪横扫千军,血肉横飞,当者披靡。 胆小的地jing啊,战力远远不能与曙光死神匹敌,他们看到了同伴的血,吓得四散逃离。 卡卡不想向这群吱吱叫的小可怜显示勇武,他杀出一条血路,大步走向他的对手苏尔特! 第二波敌人是投火怪,他们还有一个名字叫哥革。 投火怪远远的站在台阶上,瞄准勇敢的卡卡发shè火球。 卡卡把龙枪舞的水泄不通,仿佛手中持着一只大盾,挡开了雨点般的火球,那高速旋转的黑sè条纹就是他的纹章。 这一招是老画匠潘传授给他的唯一枪术,当初大将军潘就是在战场上如此挡开箭雨。 投火怪们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对手不可战胜。 三分之一的投火怪选择了逃走,督军苏尔特用牧魔鞭把胆小鬼送往地狱。 其他投火怪不敢妄动,只好硬着头皮抵抗曙光死神。 此时卡卡已经跳上了百石台阶,一百八十八层台阶他每登一层斩杀一人! 投火怪试图包围,卡卡轮开龙枪,鬼哭天使发动秘技! 龙女幻化的鬼哭天使啊,它继承了龙独有的恐惧魔力! 惊涛拍岸般的心灵波动轰炸了投火怪不堪一击的勇气,他们忘记了战士的荣誉和主人的呵斥,丢下帽子钻进岩洞! 女妖们尖叫着飞扑上来,她们的武器是蛊惑人心的**和犀利的指甲。 卡卡抖动手腕以气驭枪,鬼哭天使对天攻击! 入秘真气迸shè开来,万点寒芒恍若夜空繁星! 女妖如中雷击,惨叫连声,羽毛四散飞扬,有如一场黑sè暴风雪。 现在卡卡已经登上台阶来到正殿,苏尔特的王座就在眼前! 长角恶魔近卫队踏着《飞翔喜剧》的节奏出场,尽管它们对卡卡的口哨并不欣赏。 卡卡长笑一声杀进敌群,战斗与杀戮让他热血倍看。 卡卡喜欢口哨喜欢战斗喜欢趁手的龙枪喜欢强大而镇静的对手苏尔特,此时此刻是他扬眉吐气的幸福时光! 曙光死神再次带来噩梦,长角恶魔的冲锋在这一人一枪面前无功而反,卡卡灵活而敏锐的寻找着一只只合适的头颅,枪影连闪,恶魔们的眉心依次被打上小圆洞。 白的脑浆红的血花黑的龙枪,卡卡纵横捭阖势如破竹,长角恶魔纷纷血溅当场! 当炎魔王终于醒悟只靠角来攻击的笨蛋挡不住强大的对手时,卡卡已经杀光了他的卫队! 接下来,是一个山雨yu来风满楼的间奏曲。 卡卡收枪肩上傲然伫立,他的眼中只有魔宫之主苏尔特一人! 苏尔特回望卡卡,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惊讶。 八只米诺陶洛斯手持巨斧冲上前来,他们是苏尔特最后的王牌。 卡卡大步迎上,拥有龙之力量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第一只米诺陶洛斯自上而下挥动巨斧,他对矮子对手的轻视招来了无可挽回的厄运。 卡卡一枪点在斧刃上,龙之力量瞬间爆发,双刃巨斧倒飞回去,把主人的脸劈成两半。 击出第一枪的同时,卡卡施展鸿毛法门,借力飘开,长枪自腋下刺出,戳穿了背后冲上的牛头巨人的心脏! 第三只米诺陶洛斯赶来救援,身后还有他忠诚的伙伴。 卡卡飞身纵起,凌空一枪飞点他的眉心。 此时双方距离尚远,米诺陶洛斯不认为他能击中自己,等到斗气破空而来,他已变了无头尸体,直挺挺的倒下,与身后的伙伴撞了个满怀。 伙伴想扶他站起来,却没发现藏在尸体背后的死神,战场上的友谊换来了穿心一枪,他嚎叫着倒下,至死也没看清敌人。 第五只米诺陶洛斯从背后偷袭,这狡猾的战士屏住呼吸蹑手蹑脚靠近,同时暗示伙伴引开卡卡的注意。 两只牛头巨人领会了偷袭者的用意,轮起大斧左右夹攻。 他们的眼神暴露了偷袭者的企图,卡卡装做浑然不知,直到对手以为胜券在握,他才化作雾气遁入虚空! 偷袭者收力不及踉跄冲上,恰好填补了卡卡的位置,顷刻间惨死在同伴斧下。 紧步他的后尘,悬浮在空中的卡卡变回人形。 龙枪一闪,误杀同伴的米诺陶洛斯兄弟在怔忡中被切断喉咙。 最后一名米诺陶洛斯负隅顽抗,高举双刃斧咆哮着冲上来! 苏尔特不甘坐视,牧魔鞭仿佛红sè的响尾蛇,冲着卡卡展示着狰狞的獠牙。 卡卡上前一步,提枪架住双刃斧,四两拨千斤在金铁交鸣的刹那发动,龙枪划出一弯潇洒的新月,牵引着米诺陶洛斯挡住牧魔鞭。 《飞翔的喜剧》飞向尾声,卡卡吹着口哨来到苏尔特面前,站定,微笑。 炎魔王收回撕破米诺陶洛斯气管的牧魔鞭,右手拔出了真火之剑,火红的眸子投shè出凌厉的目光,他想看穿卡卡的弱点,却悲哀的发现一无所获。 卡卡昂首回望苏尔特,他从这判神者眼中看到了复杂的颜sè--那是隐藏在震惊背的着狂喜。毫无疑问,苏尔特比他更期待这场决斗。 苏尔特霸气与卡卡的杀气弥漫了魔殿,侧耳聆听,仿佛有水波流动。他们的脸上都渗出汗珠,眼神却不敢有丝毫松动。 谁也不知道僵持持续了多久,决斗毫无征兆的揭开帏幕! 卡卡先动,他一步就跨到苏尔特面前,除了龙之力量,他也拥有着龙之速度! 卡卡像一位跃马扬鞭的骑士,把龙枪夹在腋下水平端起,在前冲的同时全力刺出! 苏尔特夷然无畏,他展开真火剑挡住龙枪,心中一宽,他发现自己高估了卡卡。 接下来的攻击仍由卡卡发动,他就像东方华夏国人使用筷子那样写意的挥洒着龙枪,千百道黑sè闪电有如怒涛排壑,当苏尔特凝神抵挡时,却往往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 虚虚实实的枪法扰乱了炎魔王的思维,他不知道卡卡接下来会干什么。 他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他有护身的杀手锏! 牧魔鞭并没因为误杀米诺陶洛斯而被搁置不用,战斗开始以来的沉默正是酝酿暴风雨的前夜! 卡卡也没期望靠花哨的枪术取胜。 苏尔特守的很稳,并且守中有攻。真火之剑散发着灼热的剑气,与空气接触后变成与主人心意相通的魔法火球,包围在体外,形成一个无懈可击的防护罩。无论龙枪从何处攻击,都会有一队火球严阵以待,倘若攻势凝滞,火球就蜂拥而上,迫得他手忙脚乱疲于应付。 当然,这些也是假相,就在苏尔特分心于牧魔鞭时,卡卡突然疯了似的冲向苏尔特,真火剑气扑面而来,就在血溅当场的瞬间,卡卡再次变成烟雾,安然穿越了火球阵。 “响尾蛇!”卡卡厉声怒吼,双手握枪,居高临下全力刺出,龙枪霍然洞穿真火剑气! 苏尔特不愧邪神之名,处变不惊,真火剑迅速上抬,把龙枪拦截在头上三寸处,火花迷了他的眼。 “响尾蛇”本是卡卡得到鬼宝玉后新创的圣魔剑技。雾化与华盖劈之后,下一式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反手剑。 接着枪剑交击的反弹力,卡卡一个空翻儿落到苏尔特背后,电光石火间反手一枪刺进苏尔特背心! 血光迸shè,龙枪击中了苏尔特,却没能要了他的命!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条红sè的长蛇从苏尔特喷血的伤口中中飞shè出来,沿着龙枪爬上卡卡的手腕,麻痹感随之而来,卡卡无力垂下手臂,龙枪滚落尘埃。 是牧魔鞭,苏尔特一只把这邪恶的神器藏在体内,只要有牧魔鞭寄生,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他也不会死! 这是一个诅咒,一个远古时代的神誓! 无论谁想杀死牧魔鞭的主人,都必须先把把牧魔鞭从他身体里拉出来,因为牧魔鞭本就是一只活物,在古老而神秘的传说中,他还有一个名字--替身虫! 卡卡的脖子被牧魔鞭死死缠住,苏尔特不打算给他任何机会,他要立刻撕开卡卡的喉咙。 背心的伤口仍在流血,他还没从卡卡带给他的恐惧与惊诧中苏醒,他闭上眼睛,给自己三秒钟用来镇定神智。他不知道是因为流血过多还是久不作战,他发现自己比起命在旦夕的卡卡更像战败者。 卡卡快死了,他的脖子被牧魔鞭咬穿,只要苏尔特稍稍**,魔殿上就会再多一具无头尸体。 卡卡开起来不怎么害怕,他平静的凝视着苏尔特,他的眼睛仍然那般漆黑闪亮光彩夺目,那是亘古不变的晴空夜sè。 卡卡嘴唇蠕动,让自己笑得更好看,苏尔特被这美少年的微笑蛊惑了,他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蠕动声,卡卡的微笑和眼睛让他想起了冥后奈丽陛下的神像。 “你也是判神者!你这条蛆虫,拥有冥后之美的蛆虫!”苏尔特歇斯底里的咆哮者,“畜生!难道你是奈丽陛下的私生子?!为什么……为什么我在蛆虫的脸上看到了冥后的微笑!?”苏尔特丢开真火剑,双手伸向天空,时而狂乱的撕扯头发,眼中流露出绝望与惊怒。 长久以来,他们这些栖息在地母怀抱中的魔界众生,就把冥后奈丽视为唯一的偶像。对于苏尔特而言,埃斯贝尔?奈丽这名字又有着另外一重刻骨铭心的含义。 当初在圣殿,当他无意间看到地母?盖亚?黄泉的圣像后,立刻为之倾倒。他决心改而信奉地母,尽管她早已被赶下神坛堕入地府成了混沌界的统治者、冥后?埃斯贝尔?奈丽。 一直以来,苏尔特都以为他是冥后最终爱的宠儿,在这深渊魔域之中,他打败了一切挑战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认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偶像--奈丽陛下--在默默庇护。 苏尔特把自己想像成冥后的情人,他在幻想的沙滩上构筑了一座城堡,他是勇敢而坚毅的骑士,奈丽陛下理所当然是位垂青于他的女王。 它在这梦想中沉醉了整整一百个世纪,直到现在,卡卡带来了冷酷的cháo水,把他的城堡连根洗去。 卡卡面带冥后的微笑,这在混沌界中是众所周知的预言--奈丽陛下将与一位面带同样微笑的美少年订立盟约,传说中,那美少年的名字是--古代龙天使! 卡卡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苏尔特在发疯。 苏尔特把卡卡掀翻在地,扯开牧魔鞭,撕开卡卡的衣衫--他在寻找翅膀的痕迹。 假如卡卡是古代龙天使--那位生下奥古多罗与盖亚?黄泉兄妹的宇宙之龙,他的背上就该有十六扇羽翼的痕迹。 悲剧,果然是悲剧! 苏尔特看到了淡红sè的文身,那分明就是古代羽翼的痕迹。 倘若卡卡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大笑不已,那淡红的不是文身而是伤痕,那都是当初抱着仙女猫睡午觉时,那淘气的猫咪留下的爪痕。 卡卡没心情替苏尔特难过,他得先逃命--不,他要趁机反攻,杀掉苏尔特! 强忍着喉咙痛,卡卡吹响了口哨,那是《飞翔的喜剧》最后一幕的最后一节! 龙枪听到了,她蠢蠢yu动。 鬼哭天使是把可以与主人心意相通的“自身意识枪”,梦影就是她的灵魂,即便不在卡卡手中,也能接受遥控。与其说是武器,倒不如说是延长的肢体。 在哨音的召唤下,龙枪跳了起来,循着旋律的指引,无声无息的刺进了苏尔特的脊背。 那可怜的炎魔王,正处于极度混乱中,直到龙枪刺中身体,才惨嚎一声翻身跃起,就像一只试图抓住自己尾巴尖儿的老猫,死命去扯。 梦影的力气很小,刺得不深,眼瞅着就要被苏尔特拔出,千钧一发之际,卡卡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梦影,化血攻击!” 话音未落,枪杆上那条镂刻飞龙已经张开含着枪尖的嘴巴,喷出一蓬浓黑的酸液,酸液注shè到苏尔特体内,立刻发生一系列不得而知的魔导反应,伤口急遽扩大,等到龙枪离体,苏尔特的躯干已经烂掉了四分之一。 苏尔特终于拔出了龙枪,可这救不了他的命。他瞪大眼睛,瞳孔开始扩散,张大嘴巴,急促的喘息着,血沫子顺着嘴角蜿蜒滑落。 卡卡解除了“滴血化剑”,变回人身的梦影一丝不挂,羊脂白玉也似的**上满是血污。她兴奋的又哭又笑,她说这一切简直像场噩梦。卡卡捂着淌血的喉咙,点头赞同。 “哇哈哈~~了不起啊!炎魔王苏尔特阁下被人类打败?!我看到了啦!哈哈哈哈~我都看到啦!” 邪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蹲在苏尔特的王座上,恶形恶状的扭动着触手。把污秽的黏液涂满黄金扶手。 “滚开,蛆虫!”苏尔特拼得最后一丝力气,掷出牧魔鞭。 邪眼被鞭梢打中,发出有如受虐狂般如愿以偿的呻吟。“噢~畜生!竟敢打我?!苏尔特……我要让你后悔~”他歇斯底里的大叫,眼中布满血丝。“崩溃罢!该死的迷宫,随着炎魔苏尔特的死亡一同化为废墟,埋葬在大地的咆哮之中!” 恶毒的诅咒立刻见效,大地震动,咆哮自地心传来,炎魔迷宫在颤抖,苏尔特试图坐直身子,却再次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冲试图搀他坐起来的卡卡惨然一笑,苏尔特抬起手臂,颤颤巍巍的指着王座。“快走……小子……王座下面有通往地表的秘道,快走吧……别管我,我不过是条蛆虫。” “那么,就让我来表演蛆虫的愚蠢罢。”卡卡固执的拉起苏尔特,想背他一起走。与此同时,梦影已经用牧魔鞭把真火剑和其他能搬动的珍贵器皿捆成一个包袱卷,牢牢系在背上,接下来,她又在打一只紫金镂花宝箱的主意。 “闪开!”苏尔特推开卡卡,“外面的世界不属于我!生于尘,归于土,世界上没什么比死亡让我向往!好了,小子,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迷宫和我都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你,小子,都是因为你--不,不用内疚,不是因为你打败了我……是因为……在人世间这死寂的尸坑中,在庸庸碌碌的蛆虫堆里,你才是唯一能羽化飞天的蝴蝶啊……”苏尔特咳嗽起来,大口吐血。 “好了,我的孩子,”奄奄一息的苏尔看起来像个拉着儿子的手嘱托后事的老人,“我很高兴……我一辈子的疑问,终于在你身上得出了答案。你不是蛆虫……好孩子,走你的路吧……不要在乎混沌或者秩序,不要在乎世俗的眼光,不要在乎神祗与恶魔,他们都是蛆虫……只有你不是…” 卡卡攥着苏尔特冰凉的手掌,心中乱如麻,对于他的遗言,更是似懂非懂。“我连人都不是,”他悲戚的答道,“我甚至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活,苏尔特先生,您的期望让我不堪重负。” 苏尔特微微一笑,竭尽全力吐出生命中最后三个字:“走着瞧。” 地震波终于传到卡卡脚下,他重重摔倒。迷宫内飞砂走石,梁、柱、墙壁都在刹那间分崩离析,等到卡卡再次回到苏尔特身边,他已经合上了眼。 , 第十三章 翔龙 梦影气喘吁吁的跟在卡卡身后,她背了真火剑、牧魔鞭还有其他沉重的珍宝,可把她累坏了。她想走在前面,通道太窄,她又不好告诉卡卡:我想在前面,因为我怕死,希望你能在后面保护我,要是来不及逃走,先死掉的也是你。你说好不好?” 地震越来越强烈,沙石具下尘土纷飞,梦影随着地震颠簸起伏,狼狈不堪,一口怨气全撒在苏尔特身上。 “都怪那白痴炎魔!”她用一贯的傲慢腔调说:“他应该丢出真火剑而不是牧魔鞭。那样的话,邪眼早就死了,我们也不用像老鼠似的逃窜。哼,都怪苏尔特那个笨蛋!是吧?卡卡。” 卡卡没回答。 “喂,你说呀,你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回过头来,手腕一抖,重重一记耳光落在她脸上。娇小玲珑的梦影打着旋横飞出去,一头撞在石壁上,两眼无神,右手捂着小嘴,左手抚着脸颊,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 “请别再强迫我鄙视你,潘多拉?梦影小姐!闭上你的嘴!”卡卡冷冰冰的话刺伤了梦影的自尊心,她跳起来,转身往回跑,她觉得她受了莫大的侮辱,这侮辱只能用死亡来平衡。 卡卡揪住她的长头发,把她拉回来,夹在肋下,不理梦影拳打脚踢,迈开大步朝着地道尽头那线天光走去。梦影羞愤交加,她认为自己的尊严和人格都被卡卡一耳光抹杀。 身为高傲的龙族,她受了人类的侮辱,她活不下去了。她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想把自己和强jiān自己尊严的卡卡一同埋葬在正在崩溃的炎魔迷宫中,她反手拔出真火剑,咬着牙,狠狠朝卡卡背上砍去,她要杀了这个让她心动又心痛的人偶。 可她狠不下心,她想起了卡卡一路上的百般呵护,想起了珍珠陷阱中的riri夜夜,想起了他鲜血淋淋的小腿,他用自己的血肉喂养她,让她活下来,带着她杀死炎魔王逃出迷宫,她不是畜生,她不能忘恩负义。可是,龙族从没有过忍气吞声的先例,梦影也无法进化出宽容的个xing,这一霎,她开始怀疑生为龙女是否是种悲哀。 她挣扎着超脱龙族的自私本xing,尽管这种自我完善已经被玛利亚陛下否定。卡卡当然不会知道她正进退两难,正面临着决定砍掉他脑袋的边缘,他正在一心一意的为了她的小命拼命。 超脱自我还是妥协本能?梦影没有来得及做出结论。 山崩了。 地道塌陷的那瞬间,卡卡把梦影掷出危险地带。她回头一瞥,看到塌方的巨石把卡卡砸倒,血箭尖叫着从他口中喷shè出来,溅了梦影一脸,火样红。 卡卡全身骨折,爬也爬不动,梦影用真火剑把他挖出来,就像挖一只腐烂的萝卜,无论怎么小心,还是软塌塌一团。 梦影背着他爬出甬道,怕他死了,割破手指,让他喝龙血续命。 卡卡很感激,说“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我是人偶,骨头断了就再也不会愈合,梦影婆婆,请务必别再管我。” 梦影哭得很伤心,她说,“你瞎说。我就是不叫你死掉。血算什么?就是你想喝nǎi,我也挤给你。只要你肯活下来,我愿意就背着你飞上天空摘星星,摸月亮…”她哽咽了。 卡卡微微一笑,有点意外的问:“梦影婆婆,你的脾气变了好多。比以前好。” 梦影破涕为笑,脸红了。“谁希罕!我才不要变得和你一样呢。人类坏小子。” 她又说,“卡卡,别以为你多好。其实你的脾气也大着呢。不承认?在珍珠大厅,还有刚才在地道中……瞧你凶的!你呀,表面是只温和的兔子。别人对你好,你就对人家好的不得了,别人欺负你,你就默默忍着,要是他得寸进尺,你就跑掉不理他,要是他还是不给你活路,你就发狂就暴乱就疯了似的咬他,往死里折磨他,十倍百倍千万倍偿还他曾经施加给你的痛苦。卡卡,你其实是个小疯子。嘻嘻,疯狂兔宝宝。” “但是……我喜欢。”这句太亲热,搁在心里暖和自己。 卡卡听了,笑得很开心:梦影婆婆,你说话的口气,真像我妈妈。如果我还有妈妈。我想,她就这样子笑眯眯的对我说话。” 卡卡连记忆都没有,那还记得母亲?那些话,只是少年人内心对母爱的期望。卡卡平生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背,难免把“梦影婆婆”和梦想中勾画出的慈母角sè混淆。而且,他伤得很重,脑子不大灵光了。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现在也和盘托出。大男人渴望母爱,会叫人笑话的。 梦影听了,却没笑话他。而且感动的不行了。又哭又笑,似乎很开心,但又一直哭。她说,“我还没生过儿子呢,听起来似乎不错。唉,你可别就这么死了。”卡卡心想,“就算你生了儿子,也是从龙蛋里蹦出来的,与我死活何干?” 后来梦影又说,“你别再叫我婆婆、婆婆的,难听死了。你总是欺负我,打我屁股,打我的脸,一点也不把我当长辈尊重。并且,我也不很老…” “嗯,”卡卡点头,“才三百多岁。”梦影气得想丢开他不管。 卡卡柔声说,“梦影小姐,累么?我太沉了。” 她立刻转嗔为喜,“不沉不沉。你不知道呀,我力气可大着呢,真可惜,我们只装了两口袋宝石,还有就是那两颗珍珠,卡卡,我们一人一半。你先选。”胡乱抹了脸上的泪痕和灰土,觉得自己活脱脱一个大傻瓜。 “梦影小姐,你看……”卡卡吃力的伸出两手,在梦影面前赚成拳头,“握紧拳头,什么也抓不住。” 梦影愕然,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可那究竟是什么,却无法百分之百把握。 “松开手,一切都有机会获得。”卡卡想缩回手掌,却被梦影牵住,捧起,在脸颊摩挲。湿漉漉。 “这不公平。”她绝望的抽噎道,“我就是喜欢财宝,卡卡,我是龙,我知道贪心不好,可我改变不了。你们人类,又有几人不贪心?又有谁肯松开名与利这两只拳头?卡卡…你不能这样要求我,这不公平。我不可能变得慷慨的人,我现在是幼龙,长大了,就算变成龙智者,也不能完善自我。这是宿命。”宿命就是注定失败的反抗。 “梦影,我没要求你成为怎样的人,没人能改变别人。明白?我只是祝福。”卡卡伏在她耳畔柔声道,“祝福你,黑龙?莫妮卡?梦影,睁开眼睛看世界,闭上眼睛看自己。除了本能,还有梦。龙也该有梦。祝福你,梦影小姐……”声音越来越小,终不可闻。 “卡卡……卡卡……卡卡……”梦影哭着答道,“谢谢你,我不知道什么是梦,可我知道除了财宝和龙言神符,这世界上还有对龙而言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你,卡卡,和你在一起,我得到的不止是安全和快乐。我……我……好喜欢你呢…”卡卡没有回答,这回不是休眠,而是昏迷。他发出无意义的呓语,梦影只听得懂他不停叫“妈妈”,却听不懂另一个出现频率极高的词汇--黛安娜--有何含义…… 梦影背着卡卡,边走边抹眼泪,一路迤逦前行,来到那道天光下。她松了口气,颓然仆倒,再也不想站起来。 卡卡伏在她背上,时而轻微蠕动,梦影闭上眼睛,先想到龙冢上随风飘洒的浮土,然后是自己那间堆满珍宝的小洞窟,最后浮现的竟是天堂岛的一副壁画--战死的龙骑将抱着坐龙的颈子死去。 小时候,玛利亚陛下曾牵着她的手来到那幅壁画前,驻足良久。梦影不喜欢那壁画,因为少女的心还承载不了悲伤与绝望的轻舟。死去的龙骑将伏在坐龙耳畔,似乎正淳淳叮咛,而那矫健的坐龙则侧耳聆听,它当然什么也听不见,那无言的悲伤与寂寞透过坐龙彷徨的眼神投shè到年幼的梦影心中。 梦影大哭,玛利亚陛下以为她害怕死人,爱抚着她的头说,“别怕,别怕,乖阿影,那都是假的。” 梦影还是哭,她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敏感的少女得到了壁画上坐龙真真切切的悲伤,却没有足够的阅历和坚强中和,她只会用自我保护的本能来害怕。从那以后,梦影加倍的讨厌人类,加倍的鄙视坐龙。 她讨厌人类,不只因为人类卑鄙软弱,更因为她认定人类有种可怕的魔力,可怕到让龙心甘情愿供他驱使。 她有一个同族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论辈份还是她表哥。梦影曾经暗恋了他整整一百年,直到他主动追随一位人类女战士而去。因为他爱上了那位法兰王国的女龙骑将。可是那女人,可耻的人类女人,居然嫁给了她的国王。从那以后,梦影就鄙视所有的坐龙。她认定所有的坐龙都是白痴,只有白痴才会被臭虫般的人类诱惑。 十八年前,她表哥死了。连同他的龙骑将一同战死在征讨第七邪神?黑死星?丹马斯诺克及其亡灵军团的战斗中。那女人刚生完小孩,身体很虚弱,强行出战的下场就是害死了自己和全昆仑最骁勇善战的坐龙潘多拉?黑睛。 这是整个潘多拉(黑龙)家族的耻辱。可当这是耻辱的只有梦影一人,所有成年龙都只是伤心而已,他们更有智慧,他们认为这是光荣。 甚至还有龙不是好歹的说,“瓦尔基丽雅皇后和黑睛少爷是全世界最优秀的龙骑将搭档。”梦影快气疯了。 奴隶和主人也算搭档?她不理解。她能理解的,只有龙言神符的伟大和财宝的诱人玛利亚陛下的伟大慈祥,除此之外,一概是谎言。 梦影只喜欢自己能理解的东西。这是龙与人审美观的本质区别。 而现在,梦影坚持数百余年的世界观整个的崩溃了,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卡卡。有一种东西,龙没有,坐龙和龙骑将才拥有,那就是爱。 梦影觉得自己在这短短几天地下冒险中的经历,被过去三百年的总和更多,一种全新的理念在她心中形成、壮大,逐步代替了过去的经验。 梦影不知道用爱代替傲慢作为自己新世界观的核心是否正确,但至少现在,她从中取得了求生的勇气。 梦影毅然站起身来,背上的卡卡不再是难以承受的重负,而是相濡以沫的亲情。她面向阳光吐出龙宝珠。晦暗的宝珠在阳光沐浴下焕发神光,光晕越积越浓,一圈圈冲击、扩散,荡漾出ru白sè的涟漪。梦影深深吸了口气,把龙宝珠吞回口中,刹那间,白炽的闪光自她身上迸shè开来,由龙到人的蜕变被埋藏在杀光中,一切都迷离、失真,仿佛有条不紊的时空旅程被拦腰斩断,待到光芒散去,神武的黑龙冲天飞起…… 梦影沿着螺旋型的深渊逆风升起,为了保护背上昏迷的卡卡,她不能像从前那样恣意盘旋,可梦影并感到不快,正相反,她真的好开心,因为总算轮到她来保护卡卡了。隔着鳞甲,她能清晰感受到卡卡毫无保留的凭依着她--不是偎依,因为偎依不足以表达那种水ru交融的融合感。她想,原来坐龙才是幸福的,背负爱人翱翔九天,比枕着宝藏顾影自怜幸福千万倍。 “嘿,卡卡,你愿不愿意转职成龙骑将呀?”梦影想装得很俏皮,可声音却在颤抖,“我说,我现在是龙,没有手,没有拳头,我只有脊背,你可喜欢坐在我背上兜风?你又不说话啦?真讨厌,人类小鬼!” “……我愿意,梦影小姐,我当然喜欢。可现在……唉哟~想吐。” “怕高的兔宝宝,好可爱。”梦影哧哧的笑了,心里软绵绵甜丝丝,欣慰之后,是心醉。“卡卡,xinyi……”她甜甜的说道,表情妩媚至极。 “梦影小姐……xinyi是什么?”这已经是梦影第二次用这个词了。梦影不回答,羞赧的笑了,卡卡再问,她就怪不好意思的说:“现在不能说,等我们都逃出去了,如果你还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卡卡想说“想,想得不行了”。可惜阳光刺痛了他的眼,休眠蛮横的夺走了他的意识。闭上眼的最后一瞬间,他看到了喜极而泣的姊妹花丛丛和佩佩,看到了威风凛凛的雷纳斯殿下和他的圣杯骑士团,最后……还看到了鬓角斑白的卡奥斯! 是的,真的是卡奥斯王!短短半月不见,他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几岁,望着那张欣慰的笑脸,卡卡的心在流泪…… (《卡卡》(第五集)《龙影魔踪》完) , 第一章 诅咒 卡卡睁开眼,还是一个秋高气爽天,阳光依旧明媚,却不那么刺眼。 一张亲切的脸庞挤进眼帘,卡卡下意识的叫了声:“狗老大?!”话到嘴边,忙又改口叫“欧也大哥。” 欧也哈哈大笑,揪住卡卡来了个热烈拥抱,告诉他,“我这回可发达啦!梦影小姐说为了感谢我,要送给我一箱珍珠。” 卡卡闻言愕然,心想,“梦影是怎么把一箱珍珠带出陷阱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藏在哪儿了?天……她真行!” 从欧也口中,卡卡得知:他落入深渊后,丛丛和佩佩在黑龙的藏宝洞窟中找到了一条废弃的古代通道。恰好当时欧也和四十大盗也上了山,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挖开地道,希望能侥幸救出卡卡。 一周之后,他们发现了一条更为古老的地道,沿着地道走到尽头,发现了一座错综复杂的古代宫殿,黑剑客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炎魔迷宫。 法兰圣山张开口, 深渊魔域露出头, 金银财宝如瀚海, 炎之魔王在看守。 歌谣的前两句已经证实,假如迷宫中当真有宝藏,众人就必然面对第八邪神?炎魔王?苏尔特! 这厮神通广大,又占了地利,只凭己方这些人胜算不大,佩佩提议等候雷纳斯和圣杯骑士团上山后再进迷宫探险。按照当初的约定,雷纳斯近ri就将抵达圣山。 丛丛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没有旁的法子,只得同意。 翌ri凌晨,雷纳斯果然率领圣杯骑士团与众人汇合,同行的居然还有斐真皇家骑士团和国王卡奥斯!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开赴炎魔迷宫,不成想刚刚来到深渊入口,就看到一头黑龙冲天而起,背上那人,可不正是卡卡! 欧也正说得兴起,身后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茬。这家伙满脸不高兴的跑过去开门,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卡卡听不清。过了一会儿,欧也又跑回来,冲卡卡疵牙一笑:“医生来啦!老哥先闪了,你小子好好养伤哦。” “医生?”卡卡不禁一愣,心道:“人偶骨折,医生哪能治得好?” 正迷惑中,一个柔和文雅的嗓音传来:“卡卡殿下,感觉可好些了。” 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卡卡面前,身穿蓝白相间、绣有三叶草花边的长袍,洁白的护士帽戴得端端正正,金发柔顺亮泽宛若流苏。那女子容貌秀丽,雪肤红唇,瞳sè深蓝,眼波清澈,卡卡与之对视,立刻生出所有心事都被看穿的尴尬感。 “您是……” “见过面的。不记得了?” “啊,雷纳斯殿下?!”卡卡终于认出了她的眼神,指着雷纳斯的鼻子吃吃的问道:“怎么?您……您是女人?”法兰皇储雷纳斯不是个男人吗?难道与佩佩亲密无间的那个雷纳斯,不是这个雷纳斯?卡卡快被绕晕了。 “呵呵,您真会开玩笑。在下自打出生到现在,一直就女儿身,怎会没来由的变成男人?卡卡殿下,我想您是误会了。” “呃……误会……哈……的确是误会!万分抱歉,雷纳斯殿下,请原谅我的失礼!”卡卡羞得无地自容,这才想明白:当初他是把穿着厚重骑士铠的雷纳斯当成了男人。唉,还白白吃了若干飞醋,真是哭笑不得。 雷纳斯微微一笑,表示理解。伸出葱白也似的纤指,一笔一划的虚空拼写自己的名字,“我叫雷娜丝,可不是雷纳斯喔。” 卡卡连连点头,尴尬的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折断的骨头都已经愈合如初。 “要知道,您真的很幸运。”雷娜丝把外套脱下,一丝不苟的挂在床头扶手上。“在下曾从师理查德?古伦斯曼大主教,学习过一点人偶修理术,侥幸能帮上您的忙。不,不用道谢。我还必须提醒您一件事。”雷娜丝直言不讳的训斥卡卡,“我知道您遇到了很危险的状况,否则也不会受如此重伤。可我必须提醒您,倘若还有下次,我希望不会有下次。卡卡殿下,您好自为之罢。”雷娜丝目不斜视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端庄秀丽的脸庞透着坦率与正直,让人不敢生出丝毫邪念。 “对不起,雷娜丝殿下,给您添麻烦了,我今后会小心。”卡卡像个认错的孩子似的低下头。他不敢正视雷娜丝的眼睛,他怀疑她能看穿他心中的一切。那双明丽的大眼睛,仿佛清溪流泉,明澈的让他自惭形秽。 “那就好。您好好养伤,在下告退。”雷娜斯婷婷起身,把蓝白相间的外套随意披上,“我的名字是雷娜丝?瓦尔基丽雅,佩佩殿下是我的好朋友。请多关照,卡卡殿下。”她大方的伸出手。卡卡心想,我该握手,还是行吻手礼呢?一犹豫间,雷娜丝已经不动声sè的缩回纤手,柔声道:“佩佩殿下已经先行一步,她托我向您问好。她还说,因为卡奥斯王的缘故,她不能等到您康复,实在抱歉,希望您不会介意。我想您不会的,不是吗?”浅浅一笑,飘然离去。 那笑容仿佛一个烙印,深深打在卡卡心底,饶是刹那芳华的昙花,与之相比也将黯然失sè。 卡卡再次醒来时,窗外晚霞似火,烧红了西天。 “丛丛小妹,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咦,梦影姐姐,今天不用去开山?” “哈哈,完工罗!看,漂亮不?”半睡半醒之间,卡卡听见丛丛和梦影在门外说悄悄话。 “啊呀,梦影姐姐,好美的宝石哦!” “嘿嘿,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送给你。”卡卡有不祥的预感。 “嗯,你先说……”他几乎可以想像的出丛丛咬着手指眼巴巴的望着宝石,垂涎yu滴的表情。 “卡卡借给我用一下。” 吱呀,门开了。梦影笑嘻嘻的闯进来,“放心啦,小卡卡,你老婆没出卖你。我是用恐惧术把她吓跑的。” “兔宝宝,你的国王是个老滑头。”亲昵贴着卡卡坐下,自顾自的说开了。“这老家伙,开采了一大堆的黄磷矿石,让我往里头吐酸液合成肥料。说是卖给雷娜丝师妹,换来的钱,跟我三七分成。他七我三,这可恶的老吝啬鬼!天哪!”她夸张的锤锤酥胸,“我都快变成口水虫了。” “我说梦影小姐,叫我卡卡就行了。” “嘻嘻,卡卡呀,你身体好些了?有什么要我帮忙?” “不必。谢谢。” “再想想嘛!”梦影不依的摇着他的手,“人家真的想帮你做点事情嘛。” “那,请倒杯水。” 梦影立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卡卡。 “然后呢?”她殷切的望着他的眼睛 “暂时没了。” “再想想。” “……笑一个可好?” 梦影笑得很灿烂,卡卡看在眼中,心中一荡。 “还有吗?还差七个哪。” “再笑一个,喜欢看。” 梦影一个接一个的微笑,直到第八个,卡卡突然抬手掩住她的唇,“梦影,别向我下九重血咒可好?大家是好朋友,有话直说不好吗?” 梦影怔忡的望着他,樱唇微张,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可喜欢乘龙飞行?” “喜欢倒是喜欢的,但是怕高。”卡卡遗憾的耸耸肩。梦影紧抿唇角,缩回挽着卡卡臂膀的纤手,以擦拭瓷器似的轻柔动作抹去几yu涌出眸子的泪珠,默默站起身来,走了。 出门前,她回头赧然一笑,“闭上眼睛,梦里什么也有,龙骑将也有。卡卡,哪一天……若是想摸摸青天白云,别忘了来天堂岛龙窟找我。再见,xinyi……” “xinyi……”卡卡茫然失措。“xinyi”到底是什么意思?梦影到底也没能亲口告诉他。 当天晚上,(前)黑暗骑士,黑龙?潘多拉?梦影匆匆返回圣岛,希望能换回圣殿裁判团和玛利亚陛下的怜悯。 雷娜丝小姐与她同行,向众人道别之后,她单独把卡卡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质问:“她一直再哭,怎么回事?”龙在哭?她认为这事不可思议。 每个人都带走了自己那份的悲欢离合,圣山之旅落下帷幕。没能求得灵药,卡卡对国王陛下抱有一份愧疚,作为玩忽职守的代价,他被降职处分,削为三等少将。此外,卡奥斯还有一项要求,回斐真后,卡卡将被正式策立为皇储。 卡奥斯说,本来以他任xing的举措,还不足以担当一国之君的重任,可最近情况有变,卡卡必须尽快成为贵族。玛利亚陛下将于圣历新年(一月一ri)巡视昆仑各邦教务,斐真就是第一站。根据雷娜斯殿下的通知,到时将在贵族子弟中选拔两名圣殿骑士。 “您是想推荐我出任圣殿骑士?”卡卡问。 “不,是竞选。‘高贵骑士’按例只能授予现任国王。你要争取得到的,是‘正义骑士’的勋章。”说着,卡奥斯摘下胸前的白金圣骑士勋章给卡卡看。作为新进的圣殿骑士,高贵骑士?卡奥斯陛下,届时必须前往天堂岛朝圣,历时大约一个月。也就是说,卡卡参加圣殿骑士遴选的时候,他不会在场。 卡卡是圣教徒,对圣殿骑士的荣誉当然抱有期望,更何况,成为圣殿骑士就意味着将在玛利亚陛下的圣殿中占有一席之地,对于裁判各国教务,有着举足轻重的发言权。他当初曾被红衣大主教拜龙误判为异端,对于宗教裁判所的专横与无知深有感触,假如将来自己担任了圣职,小则在斐真本国肃清宗教恐怖之风,大可建议玛利亚陛下从宽治教,至少不能因为信徒没能如期参加礼拜就轻率的判处死刑。 假如有可能,他甚至希望建议玛利亚陛下通过一条议案,把人偶也作为人类的一族,写入圣典。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哑然失笑。“连玛利亚陛下的面还没见呢,我就已经诸多苛求,真是不识好歹。”话又说回来,梦影如此崇拜的玛利亚陛下,想必一定是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她可是活着的女神呀。光想象一下她的威仪,卡卡就不禁生出高山仰止之情。 “卡卡,知道你的竞争对手是谁?” “噢~竞争对手?”卡卡回过神来,尴尬的摇摇头。他都忘了还要遴选呢。 “我推荐的另外一位少年贵族是。”诡秘的一笑,卡奥斯说出了一个名字。 “巴尔。” 巴尔?正义骑士?两人相视莞尔。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喧哗声。先是几名士兵在大吵大叫,接着有事丛丛公主的尖叫,“妖怪~” 卡奥斯脸sè微变,抬手一挥,神龙宝剑化作一道白虹,shè向窗棂处。 “陛下且慢!”卡卡出手如电,及时抓住了卡奥斯的手腕,指着倒挂在窗棂上正冲他们狞笑的绿sè怪兽急声道:“是邪眼,不要惹他!” 话音未落,枪声响起!一团酱紫sè血花自邪眼头上暴开,喷在窗上,淋漓而下…… “好耶~打中咯!” 听到丛丛欢快的笑声,卡卡面无血sè。 “变成瞎子罢,臭婊子--以我的死亡为代价……”邪眼声嘶力竭的诅咒嘎然而止。死了。 卡奥斯大步冲出门外,卡卡站在窗前,呆望着邪眼血肉模糊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山谷死一般的岑寂,然后,风送来少女的哭声,仿佛很遥远。 , 第二章 默子 紫罗兰城郊外,深夜。 满月把如水青辉洒向旷野,无意间触及了那一堆堆残尸断臂,吓得乘着夜风逃进云层。乌云掩盖了大地,修罗场中,一人一马隅隅独行,仿佛来自地狱的收尸人。 少年拉开斗篷,黑耀石般明丽的眼睛仿佛驱散了萦绕在这天地之间的血腥气。明月惊讶于美少年的神采飞扬,小心翼翼的靥,旋即缩回头去,让乌云遮住她的羞怯。 到底是谁干得?如此残忍的手段,恐怕恶魔都自愧不如。少年把最后一具尸体丢进尸坑,无意间发现了一枚小东西在泥土中闪光,走近一看,竟是一枚金属铭牌。 拭去铭牌上的血污,一排小字呈现在少年眼前--海蓝联合商会?米乔亚香料联盟?第廿九商队。三天前,他曾与这支商队结伴同行,现在,他成了他们的收尸人。 少年在拾到铭牌的地方,又找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血字,显然是某位商人临死前用铭牌刻下的遗言。 “孩子”。注视着这两个字,少年满头雾水。难道杀了近百武装商人的就是个小孩子?他实在不敢想象。 离开尸坑后天sè已晚,少年盘算着子夜休眠之前赶不到旅店了,只好选了个背风的所在,燃起一堆篝火,从马背上卸下寝具露宿。 初冬的夜晚分外寒冷,少年在火堆前烤暖了身子,正想钻进睡袋,一个细长的东西自远方夜空深处飞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个月朗星疏的夜晚,有点冷,但空气很好,少年抬起头,看到了来自夜空的妖魔。 一颗人头从天而降,落在篝火堆旁,少年抬起头,紧张中夹杂着些许好奇。他倒不害怕,事实上,他本人也算不得人类。 那是颗少女的头。没错,只有一颗头,颈子以下空空如也,仿佛隐藏在夜sè中。少女的相貌还算清秀,倘若走在大街上,想必不会惹人留意,即便在此情此景下出现,也没有鬼气森森的感觉,相反,少年怀疑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因为她实在算不得美丽,也没有特别的魅力,这样的姑娘,即便是鬼,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角sè。普普通通而已。 少女的眼睛好看。修长,秀气,单眼皮,淡淡的瞳sè,恰似小雪初晴的天空。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在火光下撩拨出**脉动的碎影。少年偏着头,觉得那少女的人头--姑且简称它为少女吧--很面善,可一时又想不起再哪里曾见过。少女也在注视着他,与少年相比,她更为惊讶,目光流转,意外的惊喜在瞳孔中迅速扩散开来,看得出,她对他并不陌生。她试图开口,叫出一个名字,但却没有勇气,把心意化为声音。 深夜,荒原,篝火,少女的头,这一切都只适合在梦魇中出现,少年甩甩头发,心想,假如只是梦,我就闭上眼,安心享受吧。 那甩头的动作给少女带来了信心,一年来,她曾无数次在白ri梦中模拟那潇洒的小动作。 “卡鲁斯殿下!”少女几乎是在尖叫。 那嗓音仿佛一枚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打开了少年的尘封的回忆。 “默子小姐?!真的是您?”天王寺默子,cāo控异界魔兽参加角斗士比赛的恶德女神官,事发后逃出花都,从此不知所踪……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少年长长松了口气,“我还当是做梦…” “真抱歉,卡鲁斯殿下!默子吓着您了?” “当然不会,默子小姐,叫我卡卡好了。”少年微笑道。身为三等少将、斐真皇储的他,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才用卡卡这个化名。今次来到紫罗兰城,是为了向隐居该城的女巫教团求助,解除邪眼施加给可怜的丛丛公主的失明诅咒。自从上次圣山事件以来,卡奥斯王想尽千方百计寻求解除诅咒的法师,可却没有任何成效。 束手无策之下,卡奥斯王只好带着卡卡,亲自去拜访法兰红衣大主教、查德?古伦斯曼法王。据法王阁下指点,只有隐居于法兰、罗摩、斐真三国交界地紫罗兰城的女巫教团--白衣德鲁依--才能解除邪眼的诅咒。 想要向那些邪恶的女巫求助,不啻与虎谋皮,理所当然的,这件艰巨的任务又落在了卡卡头上。孤身一人来到异乡,刚刚目睹了大屠杀现场,半夜里又邂逅了悬浮在半空的少女人头,对方又是旧相识,这一连串蹊跷事件,真让卡卡如坠云端。 与卡卡相比,默子的心情更为复杂,自从认出卡卡的身份后,紧张、拘谨和其他一些不可言传的情绪就攻占了她的身心。不论卡卡如何解释,默子仍固守着谦卑,不敢以平等的身份自居。与其说是重礼节,倒不如说是某种心理因素施然。 “要知道,默子可是一直称您为卡鲁斯殿下哟。所以,还是请容忍默子稍微任xing一点罢。” 卡卡不好再说什么,可内心里又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你我不过只有一面之缘,怎会形成所谓的‘习惯’?难不成分手之后,你还在时刻念叨着卡鲁斯殿下?”能想到这一步,可见卡卡在这种感情细节上,脑子已经比从前灵光多了。但是他接下来就把这种有自恋嫌疑的想法归为谬论,不再深思。 默子正在执行巡逻任务。最近紫罗兰城附近不太平,有一伙号称冷血盗贼团的匪徒活动,专门袭击过往商旅,已经做了多起大案。这些人心狠手辣,每次抢劫了货物钱财,还要把受害者全部杀死,残忍一如恶魔。她刚才看到火光,猜想有孤身旅客宿营,就急着赶来jing告。 卡卡听了,心中一动,忙追问,“那冷血盗贼团的头目,可是一个小孩子?” “您已经知道了?冷血盗贼团的成员全都是小孩子。” “果然如此…”小孩子做强盗,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根据经验,卡卡隐约嗅到了yin谋的气息。 “卡鲁斯殿下,您有遇到那些人?”默子紧张兮兮的问道。 卡卡摇摇头,继而把刚才所见告诉了默子,转而问道:“默子,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变魔术?” 默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讷讷的说,“卡鲁斯殿下……默子正在修炼飞头降哩。” “飞头降!?”卡卡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所谓的飞头降,就是降头师利用符咒、自身下降,让自己的头颅能离身飞行,达到提升自己功力的降头术。一旦开始练飞头降,每次都必须练足七七四十九天,每天子夜首级离体飞行,吸食生物血肉,不得间断,一旦大功告成,就会掌握异常可怕的魔力,算是黑魔术中最厉害的修行法门了。 卡卡脸sè刚一变,默子立刻就看出来了,诚惶诚恐的解释道:“卡鲁斯殿下,默子没有忘记您的教诲,默子没有修炼妖术。默子飞头降,只需要吸食草木汁液和ri月jing华就行了,是白衣德鲁依的秘法,与传说中吸血的妖术不同。” 她这一解释,卡卡立刻想到,自己来紫罗兰城,不正是为了寻找白衣德鲁依? 默子见他不生自己的气,大感放心,脸上从新浮现笑容。自从一年前逃离花都后,她不敢在斐真境内稍做停留,一路颠沛流离,辗转来到位于斐真、罗摩、法兰三国交界处的ziyou贸易都市紫罗兰城,这座城市不属于任何国家,由斐真人、法兰人和罗摩人轮流通知,乃是冒险家和罪犯的乐园。 默子流浪街头,饥寒交迫之际又被流氓欺负,幸亏被白衣德鲁依教徒所救,才抱住了清白之身。之后她就加入了教团,凭借着担任女神官时掌握的魔法,她得到了教祖的青睐,现在已经是白衣德鲁依的首席女祭司。 默子告诉卡卡,她现在生活的很幸福,因为她现在的工作,正是自己所喜欢的,与以前在花都司祭院作敛财的工具完全不同。 默子整个人开起来都和以前不同了,脸颊丰腴了不少,脸sè白里透红,看起来满jing神,铰了齐耳的短发,颈上挂着小巧的镀金十字架,随风摇曳。与过去那个羸弱的女神官相比,默子现在更像个十八、九岁的健康女孩。 面对卡卡,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顺拘谨,扶桑女子的繁文缛节仿佛植入了她的骨髓,没有随着坎坷的命运抹去分毫。 她每次说话之前,都要微微扬起眉毛,用眼神送出请求,当卡卡示意“可以”后,她才细声细气的开口,说完之后,往往还要加个“请多关照”。动不动就道歉,只要卡卡一说话,她就“了解”,并且说得很大声,生怕不足以表示自己惟命是从的决心。 最后,她自豪的对卡卡说:“卡鲁斯殿下,您说,像默子这样没用的人,现在也有了工作,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 “怎会?我觉得,你一直就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啊。”卡卡笑着说,“当初在斗技场,你可威风的紧哩。” “哈呀,瞧您,又在笑话默子了。”默子羞窘难当,嗫嚅的说:“其实,卡鲁斯殿下您才是最了不起的人。当初在斗技场,默子也有为您喝彩呢。后来……您救了默子,还给我路费,送我出城……那时候我就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卡鲁斯殿下,这份恩情,便是三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哪。现在可好了…。”说到这里,她低下头,脸颊羞红yu滴,。 卡卡搔搔头,挺奇怪的问:“哎,默子,为什么你要给我喝彩?当初在斗技场,我们不是敌人吗?” “您……真是的,卡鲁斯殿下,您不记得了?当初您不是为了帮默子赚盘缠,第二次登场角斗。默子就是在那时候默默为您喝彩…” “喔,想起来啦。”卡卡拍着脑袋,怪不好意思说。 “嗯,您是贵人嘛……”默子自言自语的嘟囔着,“默子可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呢。” 卡卡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猜不出默子那悬在半空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对了!默子,你可会解诅咒?”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呃,会一点。”默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下低下头。 “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邪眼的诅咒”。卡卡急切的问。又从背包里取出了那只邪眼的尸体给默子看。 白衣德鲁依女巫们都是jing通诅咒魔法的大行家,可默子从没见过邪眼,自然不会解。思忖良久后,她满脸歉意的说,“默子无能为力,必须回去向教祖请教。” 默子必须在黎明之前结束飞头降修行,道别时,送了卡卡一只半黑半白的蛋形木雕。只要出示给白衣德鲁依看,就会得到帮助。 最后,她约卡卡明天黄昏在城外的“荆棘”酒馆见面,希望卡卡能把邪眼的尸体借给她,她要带给白衣德鲁依教祖看,明天给他答复。 卡卡按照默子的指点,第二天ri落时分来到紫罗兰城外的“荆棘”酒馆,坐在一个背对着门的角落中等默子。酒馆里充斥着各sè酒鬼和商人、旅客,卡卡没心情喝酒,借着昏暗的烛光翻看驿报和冒险新闻。 黄昏后,酒馆里热闹起来,醉醺醺的男人们旁若无人的大吵大闹,可默子却一直没有出现。 算算时间,已经比约定超过了两个小时,卡卡正犹豫是否继续等下去,一只手从身后伸来,在即将落在肩膀的刹那,卡卡优雅的转身,把酒杯塞进不速之客的手中。 “久违了,卡卡少将。”神父打扮的年轻人举杯一饮而尽。 “易普勒斯神父!真没想到,您也在紫罗兰城。” 那英俊、高挑的青年正是花都奥古多罗大教堂的神父易普勒斯,当初卡卡陪同莎龙王妃去做礼拜,他就是主持神父,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讨论古代科技。看到易普勒斯,卡卡不由得想到“yin亵女妖”,脸登时红了。 易普勒斯冲他笑了笑,闪亮的眸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易普勒斯告诉卡卡,他刚刚从花都总教区回来,正要回紫罗兰城。难得遇到熟人,卡卡就趁机向他打听紫罗兰城的情况。 “ziyou都市紫罗兰城,是罗摩、斐真、法兰三国交界的重要贸易都市,以前是三不管地带,盗贼、邪教与冒险家的乐园,又被称为“堕落天使之都”。 “自从三年前三国签订了《紫罗兰城ziyou贸易公约》后,轮流派遣官吏管理本城,民风蔚然一新,今年本该斐真管理紫罗兰城,城守是斐真朝廷特派的总督巴特老爷,斐真贵族出身,有一位亲戚曾出任法王,算是门庭显赫了。 “尽管治安大有起sè,可紫罗兰城的两大宿疾仍然存在,一个是邪教白衣德鲁依,另一个就是臭名卓著的冷血盗贼团。” 易普勒斯是斐真总教廷委派的全权神父,负责驱逐邪教、传播圣教的重任,继任以来工作举步维艰,为此已经受到花都教廷的申饬,今次就是吃了一肚子气回来。说这话的时候,易普勒斯语调平静,眼中却有不该属于神职人员的野火一闪而逝。 两人正聊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酒馆外停下,门帘一挑,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在侍从的簇拥下走进酒馆来。那男人是个矮胖的老头,笑容满面,红通通的大鼻子给人以和善的印象。 男人身旁是位贵妇人,头戴样式新颖的仕女帽,面垂黑纱,穿着粉红sè的缎子面套裙,黑天鹅绒马甲镶着jing致的金边,藏在白手套中的纤手提着把小巧的雨伞。 吵闹的酒馆立刻静下来,人们纷纷摘下帽子,向那矮胖的男人行礼,称呼他为“老爷”,对方则微笑着点点头,算作还礼。 几位落魄贵族打扮的男子举着酒杯走上前去,试图与那位贵妇人搭讪,可无论他们如何或谦卑或文雅或张狂的表现自己,那女人始终视若无睹,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藏在面纱下的眼睛炯炯有神,缓慢而不屑的从那群男子脸上流过,似乎正寻找着什么。 易普勒斯告诉卡卡,那个矮胖的老头就是紫罗兰城的总督巴特老爷,他身旁的女人是本城第一美人,同时也是最富有的人、社交界的明星,据说是位罗摩伯爵的遗孀,人们都称她为伯爵夫人。真是姓名,恐怕只有她的情夫们才晓得。 “巴特老爷就是她的情夫罗?” “当然不是。”易普勒斯略带讥讽的瞥了巴特一眼,“否则的话,那些穷小子还敢去献殷勤?没人知道伯爵夫人在想什么,她似乎和每位大人物都相处的很好,但谁也不能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作为一位名女人,她的绯闻出奇的少,这实在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伯爵夫人的目光落在卡卡脑后,一种只有彼此能感受到的奇异感cháo水般侵袭了他的全身,伯爵夫人的眼神似乎有种魔法般的磁力,能把人的灵魂吸走,卡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等到回过头去,她的目光已经飘到了别处。 易普勒斯还在说着什么,卡卡默默的听着,心中生出一种怪诞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欣赏一场话剧,酒店和客人都是布景,伯爵夫人与巴特老爷的出现,都是为了表演一出戏给他看。 “你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儿,”易普勒斯发现了他的异常,“怎么,迷上她了?你还是别费力气了,敢不敢打赌,只要你能让她开口说话,今晚算我请客,怎么样?” “没问题。”卡卡微微一笑,摘掉帽子,拉平衣领,俊俏的脸颊被灯光染上一抹绯红,饶是同为美男子的易普勒斯,也看得失魂落魄。直到卡卡大步走向伯爵夫人,他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跟过来,拉着巴特老爷窃窃私语。 伯爵夫人看到卡卡冲他走来,目光立刻收缩,继而闪烁出不可思议的光彩,失神的盯着他,久久不肯离开。 易普勒斯正在猜测卡卡下一步会怎样展开攻势,想不到伯爵夫人先开口了。 “这位先生,”她推开周围的追求者,径自来到卡卡面前,略嫌紧张的问,“请问,您认不认识亚历山大?凯因?” “认识认识!”卡卡连连点头。 伯爵夫人沉默不语,旋即突然扯下面纱,这动作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而最吃惊的,当然是易普勒斯和卡卡本人。 即便是见惯美女的卡卡,也不由得为伯爵夫人的美丽暗自惊叹,她的美丽是成熟而典雅的。鹅蛋形的俏脸因吃惊而略显苍白,宫廷样式的发髻恰到好处的凸出了她的雍容华贵。按理说,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可岁月却在赐予她成熟魅力的同时,却忘记了岁月的烙印,粉嫩的肌肤下蕴涵着青chun活力,那是任何化妆都不能营造出来的奇迹。 卡卡遭遇惊艳,伯爵夫人比他更惊讶,捧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半晌后才吐出一句话:“难道……你真的是凯因的……” “读者啊!最忠实的读者,凯因先生的书我都有搜集哦。”卡卡高兴的眉飞sè舞,“夫人,您认识凯因先生?能帮我要个签名吗?嘿嘿,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您不会怪我失礼罢?” “哈……哈……当然不会,说起来真是巧啊,我也是凯因先生的书迷呢。三年前,我曾经在海蓝宫廷宴会上有幸与先生一晤。哎呀,说起来,凯因先生可真是丰神俊朗潇洒出众呢。来,小伙子,咱们慢慢谈。您要喝点什么吗?” “那可真是多谢了。夫人,您刚才说什么来着?我长得像凯因先生?哈哈哈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就像……《飞翔的喜剧》一样真实。” “啊?!《飞翔的喜剧》!我背包里就有这本书呢。” “谢谢,伯爵夫人,您觉得……我也像凯因先生一样丰神俊朗潇洒出众?呵呵,这样说,我会很不好意思呢。” “瞧您笑的--好傻哟。卡鲁斯殿下,您真可爱!” “我说,巴特先生,伯爵夫人不是一贯冷若冰霜吗?”易普勒斯望着亲热交谈的卡卡和伯爵夫人,满脸迷惑。 “易普勒斯神父,你不是说卡鲁斯殿下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吗?”巴特老爷也摸不清头脑。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微微一笑,靠着壁炉坐下。不管怎样,开朗的卡鲁斯殿下总比悒郁的少年更好交往。 “妈的!这回可输惨了!这群酒鬼……我的金币啊!”易普勒斯一脸沮丧,悔不该在赌博之前忘记乞求赌神保佑。 “得了吧!你这全世界最吝啬的神父~”巴特扶着拐杖呵呵笑道:“今晚的酒钱我来付,你只要记得替我念几句‘我主奥古多罗’和‘万福莫妮卡’就行啦。” , 第三章 冷血 巴特老爷热情的邀请卡卡和易普勒斯搭乘了他们的马车一道进城。 卡卡要等默子,只好婉言谢绝,答应巴特老爷,进城后一定去他府上拜访。伯爵夫人也提出了类似的邀请,在卡卡开口之前,易普勒斯替他表示了受宠若惊。 两人离开后,易普勒斯和卡卡又在酒馆闲聊了片刻,默子固然没有出现,易普勒斯也心神不定,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烈酒,脸sè却越发苍白。 天sè已黑,卡卡认为默子不会再来,打算先进城投宿,明天再做打算。易普勒斯结了帐,两人踏着月sè走上平坦的公路。 两人刚拐过一个岔路口,就听见前方传来呼救声,易普勒斯刚想提醒卡卡,他已经敏捷的朝着那方跑去。 夜风中淡淡的血腥气,瞒不住吸血鬼王的鼻子。卡卡很快就找到了事发地点,一辆马车歪歪斜斜的倒在排水沟中,驭手的尸体浸在紫黑sè的血泊中。 是巴特老爷的马车。两人慌忙掀开车帘,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巴特老爷,伯爵夫人却不知去向。 易普勒斯神父是位优秀的外科医生,他立刻用烈酒给巴特老爷清洗了伤口,做了包扎。等到巴特老爷恢复了神志,他立刻讲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离开荆棘酒馆之后,巴特老爷和伯爵夫人的马车受到了一伙蒙面强盗的袭击,驭手当场身亡,巴特老爷自己也受了枪伤,之后就昏死过去,也不知道伯爵夫人的下落。 卡卡捡起一柄玩具般的短刀,问道:“那群盗贼都是小孩子?” “看不清楚,他们都蒙着脸,但是……”巴特老爷略一思索,肯定的说:“他们的身材的确都很矮,说起来……真有点像是小孩子。” “答案已经很显然了!”易普勒斯把剩下的绷带和烈酒揣回背包,忿忿的说:“肯定是冷血盗贼团下得毒手。”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巴特先生呢?”卡卡反问。 “谁知道呢。”易普勒斯耸耸肩膀,“可能是抢劫,也可能是报复。毕竟巴特先生是紫罗兰城得总督,官与贼,天生就是敌人。” “不对!我中得是枪伤。”巴特老爷突然抢着说道,“‘天真杀手’没有火枪!”话一出口,他立刻发觉了自己的冒昧,讪笑着补充道:“从来没听说过他们用枪。” 易普勒斯也陪着他干笑了几声,蓝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诡秘的光彩。就在这时,一连串清晰的马蹄声,从公路对面传来。 “嗨,你们还好吗?我回来了。”伯爵夫人利落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红扑扑的脸庞上点缀着晶莹的汗珠。 “噢,巴特先生!?天哪,刚才我还以为您已经…” “您去哪儿了,夫人?刚才那些盗贼…” “哎呀,别提了,他们可把我给吓坏了。战斗一开始,我就吓得藏在马车后面,闭着眼睛祈祷莫妮卡女神保佑。后来,不知怎么着,他们又都走了,我出来一看,大家全死了--抱歉,巴特先生,我不知道您还活着。那之后,我就骑上马去报jing了,可是城里那些当兵的呀,全都是些胆小鬼,一听说是盗贼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谁也不肯来帮忙!”伯爵夫人气乎乎得说道。 巴特老爷向她解释着什么,易普勒斯则把卡卡拉到黑暗得一角,凑在他耳畔,沉声说道:“那女人撒谎!” 马车已经摔坏了,易普勒斯不得不用仅存的一匹马送巴特老爷回城疗伤,卡卡只好护送伯爵夫人步行回去。 路上,两人谈起了冷血盗贼团,伯爵夫人告诉他,“据说冷血盗贼团的成员,看起来都像是**岁的小孩子,可他们有智慧有力量,他们就像是一个成年人那么老练、狡猾;同时,他们又有着小孩子的特点,毫不遮掩自己的**。喜欢糖,喜欢漂亮衣服,对一切危险都充满了好奇,想要的东西,就不择手段去夺取。” 卡卡听了,连连咋舌,“这简直是群小恶魔。” 伯爵夫人微微一笑,撑起阳伞,不露形迹的靠在他身旁,淡淡的说:“是呀,这些孩子可够巴特老头忙的了。我倒希望他能一直忙下去,那样,我就不用在考虑那件烦心事了。”说罢幽幽一叹。 “烦心事?” “嗯,巴特希望我能嫁给他的侄子夏洛克。无可否认,夏洛克是位很不错的绅士,但是,我总觉得他缺了点什么,在决定订婚之前,我想我得好好考虑一下。您说呢?卡卡殿下。”伯爵夫人微笑着望着他,眼神很坦率,似乎在和老朋友话家常。 卡卡觉得自己不该对此表示任何意见,只好说,“多考虑一下总不是坏事。” “瞧你,卡卡殿下!”伯爵夫人忽然又换上了调侃的口吻,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万一……我改变了打算,您可要负责哟。” “负责?我负什么责?”卡卡狐疑不解,刚想追问,伯爵夫人举起了小阳伞,淡绿sè的油绸伞面撩起月光。卡卡眯起眼睛,恍惚间看到伯爵夫人仿佛环绕在一圈圣洁的光环中,把yin影全撇给自己。 送伯爵夫人回家后,卡卡谢绝了她的挽留,独自漫步在大街上,天sè将晚,沿路店铺大多打烊,城内冷冷清清,浑然没有贸易都市应有的繁华。 夜幕降临,一幕幕古怪的事件乘着夜风步入长街。卡卡看到两个孩子追逐打闹,天真的笑声让人不禁莞尔,斜阳余烬落在他们的玩具上,闪烁着点点寒芒。卡卡惊讶的发现,他们手中的刀剑竟然是真的。 “太危险了!”刚刚兴起这念头,一个孩子已经砍掉了同伴的头颅。他似乎吓坏了,怔忡的望着那具尚在喷血的小小的尸体,良久,丢下短刀,飞一般的逃走,北风送来哭喊声。 街上行人和店铺老板目睹了这一慕,人人面无表情,行人加快了步伐,店铺哐啷一声放下铁闸门。 卡卡继续向前走,心中沉甸甸,仿佛揣了一块石头,时而有行踪诡异的小孩子突然出现,恶狠狠的冲卡卡投来一瞥,转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城市沐浴在清亮的月光下,鬼影憧憧,仿佛置身坟场。 突兀的哭声打破了岑寂,一个小男孩跪坐在街角花坛旁,小腿血淋淋一片。想必是摘花时不小心被栏杆绊倒。 卡卡在他身旁停下脚步,拉低领子,双手插进风衣口袋,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那男孩。他听得出来,那哭声中饱含着恶意。想恶作剧吗?卡卡冷笑。他倒要看看这小鬼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这城市病了,而病菌,就是那些诡异的小孩子。 那孩子大约七八岁,张着一张麻脸。他已经发现卡卡在嘲弄自己,那个有着冷冽的黑眼睛的美少年似乎没有丝毫同情心。他开始后悔进行这场游戏。因为选错了游戏对象,被玩的人反而变成了他自己。他抬起头,怨恨的目光shè向卡卡,卡卡微微抬起下颌,面无表情的回视。那孩子打了个寒战,哭声戛然而止,低头逃避卡卡的目光。 街对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卡卡刚想回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孩子身旁,“查理!又想害人吗?还不给我回家去!”他怒气冲冲的呵斥着,一把抓住那孩子的脖子。突的,那男人惨叫一声,捂着脸摔倒。那孩子飞一般逃走,一点也不像是腿受了伤。 卡卡扶起那男子。他满脸白粉,痛苦的呻吟着。卡卡把他背到喷泉旁,想帮他洗脸,男子听到水声,连声惊叫:“不,不要用水…是石灰!”卡卡这才听出来,那不幸的男子竟是易普勒斯神父。 用干手巾帮易普勒斯神父搽了脸,卡卡按照易普勒斯的指点,背着他回家--一座红砖红瓦的小教堂。叫来女仆,用菜籽油帮他洗了眼睛。幸好救治及时,眼睛没有烧坏。 “他叫查理,法兰人。”易普勒斯告诉卡卡,“是我的病人。事实上,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很多年前,查理就是紫罗兰城的流氓头子,人称麻脸查理,手下有上百人的暴力团伙,他们把紫罗兰城搅得乌烟瘴气,直到有一天,也许是报应临头,暴力团伙全部失踪。 “三天后,一个七八岁的麻脸孩子出现在城中。当时,谁也不知道他就是查理,只当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儿罢了。 “紫罗兰城每天都饿死很多流浪儿,可麻脸查理却活的很快活,他很狡猾,骗术一流,无论本地人还是外地旅客,很多人都上过他的当。” “等一下,易普勒斯先生,您说他很多年前就是七八岁?” “你发现了?他一直没长大,十几年了,他一直是个孩子。麻脸查理看起来像个孩子,可无论力量还是头脑,他都不比成年人逊sè--甚至更为出sè。 “这真是件可怕的事,卡卡老弟,因为麻脸查理仅仅是个开始。现在,紫罗兰城里充满了这种可怕的小恶魔。无处不在的小恶魔,他们恶作剧,抢劫,杀人,只要他们玩的高兴,就什么也不在乎!噢,我主,真***可恶1女仆送上热茶,易普勒斯示意先递给卡卡。 “照您这么说,麻脸查理不是借尸还魂?” “当然不是,老弟,这是一种病。”易普勒斯喝了口茶,很专业的解释道:“目前没人知道这病的根源在那儿,就像菲利普王时代的出血热,在发现那些小老鼠之前,人们都当它是诅咒。” “易普勒斯先生,您最近在研究医术?”卡卡一进门就看到了很多装有标本的水晶瓶,现在,他又在茶叶里喝出了草药的味道。 惊讶的望了他一下,易普勒斯哧哧的笑道:“真有你的!卡卡老弟,我可没有司祭院颁发的医士拍照哪。我是个神父--女神保佑--可我不务正业,我喜欢古医学。怎么说,呵呵,与美惠女神相比,我更倾慕谬斯。” 卡卡差一点脱口说出“我也是”。和易普勒斯一样,他也喜欢古代学术,总觉得那些被今人所鄙夷的学问中,有着比《圣典》更可靠的真理。当然,这话可不能对易普勒斯说,他毕竟是个神父。 易普勒斯接着说道:“麻脸查理的病,被称为天真症。” 事实上,易普勒斯就是第一个--也很可能是唯一研究这种怪病的人。前些年他被公派到紫罗兰城传教时发现了天真症,之后一直放心不下,有空就往这边跑。 去年巴特老爷出任紫罗兰城总督,易普勒斯索xing向花都教廷提出申请,作为随行教父迁居本城,一面传教,一面潜心研究天真症的疗法。 所谓“天真症”,是说感染该病菌的人都会返老还童变成小孩子。在还童的过程中,他们将会忘记一切随着年龄的增长所获得的伦理和法律,智慧、知识与力量却仍旧保留。这些没有了道德约束的孩子,就成了一群危险的小恶魔。 这些冷血少年紫罗兰城中出没,为了自己的快乐肆意破坏,他们不分昼夜的大哭大闹,吵的全城人寝食难安。 他们以自己为中心,为了得到一块面包,会耗不愧疚的杀死点心铺老板。 他们用烟花点燃仓库,用真刀真剑打闹,他们在房顶上跑来跑去,浑然不怕失足摔死。 他们不懂得害怕,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只要自己快乐就心满意足。 听了这一席话,卡卡惊讶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小孩子竟会变成一种灾害。 易普勒斯带卡卡参观了他的的病房,里面有很多“还童”的小孩子。他们被关在一只只笼子里,可怜巴巴,俨然受难的小动物。 易普勒斯告诉卡卡,这些医疗设备和病房,全都是伯爵夫人捐献的财产。易普勒斯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多,可是仍旧没有什么突出的成果,一直以来,只有伯爵夫人对他大力支持,没有她的暂住,这个私人医院早就办不下去了。 在最里间的病房中,卡卡找到了麻脸查理。那家伙正在欺负一个小女孩,试图把她推进硫酸池。 易普勒斯一耳光打飞了麻脸查理,卡卡趁机救出了小女孩。那是个奇怪的女孩儿,有着一双漩涡的瞳孔,颜sè由内向外渐淡,扩散成一个漩涡状的曲线,仿佛能吸摄人的灵魂。 易普勒斯把麻脸查理关进笼子,那小子破口大骂,神父举起了拐杖,他立刻闭上嘴巴,缩在墙角,时而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 “这姑娘也是病人?” “她偶尔会来接受治疗。她眼中每一道漩涡,就是代表着还童了一次,也就是说,她已经反反复复的长大还童,长大还童……她很久以前就住在这城里,现在寄居在巴特老爷家中,谁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的瞳孔特别古怪,人们都叫她妖瞳。” 卡卡听了,好奇的望向妖瞳的眼睛。那女孩怔忡的回望,漩涡形的瞳孔中仿佛有五sè斑斓的流光,cháo汐般有节奏的汹涌着,看得久了,卡卡就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进那螺旋迷宫之中。 正神魂颠倒之时,易普勒斯遮住了妖瞳的眼睛。“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易普勒斯试图拍拍女孩的头。妖瞳憎恶的闪开,再次深深望了卡卡一眼,转身跑开了。 “感觉如何?卡鲁斯殿下,那姑娘很可怕吧?谁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否则--”说着,易普勒斯指着关在铁笼子里的还童症患者淡淡的说,“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深吸了口气,卡卡勉强驱走恶寒与心悸,方才那一瞬间的对视,他几乎被夺走了意识。“您是说,妖瞳就是天真症的根源?” “准确的说,是病灶。”易普勒斯微微一笑。虽说是在笑,瘦削的脸膛却冷漠如铁。“她也只是个受害者。真正造成天真症蔓延的,应该是那个邪恶的团伙--女巫马戏团!” 关于女巫马戏团,卡卡也有耳闻。据说是一个由女巫们组成的马戏艺术表演团,经常在各国巡回表演,曾获得了广泛的好评。因为马戏团的成员全都是圣教徒的死敌“女巫”,该马戏团的表演并不公开,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内幕。想不到,她们的总部就设在紫罗兰城。 自从十年前,女巫马戏团在城里落脚,“天真症”就开始蔓延,在这之前,紫罗兰城没有发生过任何疫病,易普勒斯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她们搞的鬼。 “有证据吗?”卡卡问。 易普勒斯沮丧的摇摇头。 “伯爵夫人一直很庇护女巫马戏团,不但给那群女魔鬼提供了巨额资助,还让她们居住在自己的别墅中,周围施有黑魔术,任何人也不准靠近,更别提调查了……当然,如果有了卡卡殿下您的帮助,这件事就变得很容易了。” 当天晚上,易普勒斯邀请卡卡留在修道院休息,卡卡婉言谢绝,笑着说,“让我住在医院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还是出去找家旅馆吧。” 卡卡没有去找旅店,离开易普勒斯的教堂后,他径自出城,借着月光,找到巴特老爷被伏击的己方,闭上眼睛,默默运起“蛰龙法门”,感受着丝丝异样的波动。 月光下,鬼宝玉发挥了神奇的力量,卡卡凭借吸血鬼的嗅觉,追随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来到路边的一片树林内,拨开灌木丛,沿着斑驳的血迹来到一座枯井前。 卡卡纵身跳下,在泥淖中发现了十一具儿童的尸体,有几具尸体,手中还攥着火铳。有人杀了他们,并用一根古怪的长树藤把尸体穿起来,用马拖到这里,丢进枯井。 卡卡坐在枯井中沉思了片刻,脑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框架,某些人,某些事,也渐渐明晰起来,尽管仍有一些谜团无法解开,可他很清楚,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漩涡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势力,想吞下他这个外来者。 卡卡冷冷一笑,飞身跳出枯井,他要让幕后的黑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井外,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绿眼睛长尾巴的野兽,虎视眈眈的盯着卡卡。 “滚开!”卡卡厉声怒吼,至高无上的“龙气”陡然爆发,群狼立刻被无铸的恐惧狂cháo吓破了胆,夹着尾巴呜呜哀嚎着逃走了,浑然忘记了主人布置下的任务。 翌ri上午,卡卡换了件正式的礼服,乘车拜访巴特老爷。 一进内院,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正在训斥一个女童。卡卡开始还没在意,直到带路的管家向那年轻人请安,称他为“夏洛克少爷”,卡卡才猛然想到,那青年正是伯爵夫人的未婚夫。不禁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 夏洛克身材高大,相貌还算端正,可惜生了一双三角眼,显得格外yin险。倒是那女童,让卡卡大吃了一惊--正是卡卡昨天在易普勒斯的病房见到得妖瞳! 卡卡正想和她说话,巴特老爷已经迎出门外。 寒暄过后,巴特老爷邀请卡卡共进午餐。席间,卡卡了解到,那个夏洛克少爷是巴特老爷的远方侄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和财产继承人。 夏洛克是个势利眼,见叔叔对卡卡如此热情,还当他是骗子,要抢自己的遗产,对他很不友好,说了很多不冷不热的话。卡卡一笑置之。 饭后,巴特老爷吩咐侍女带卡卡去沐浴更衣。卡卡拗不过他,只好接受了总督大人的款待。 一路来的车马劳顿,全在跳进舒适的浴池后不翼而飞,氤氲缭绕中,门开了,一个矮个子侍女捧着干净衣服而走进来。 贵族府邸多有专门伺浴的侍女,卡卡也不大惊小怪,闭着眼睛,任由那姑娘服侍。浴后,又披上浴衣,趴在软榻上让她按摩,只觉得她那双小手甚是神奇,仿佛有魔力一般,所到之处,筋骨皮肉都融化了似的舒坦,浴室内雾气蒸腾,卡卡不由得昏昏yu睡。 这时,那侍女又奉上热茶。 卡卡举杯yu饮,却发现那茶水sè泽深红,浓香淳厚,只有身具吸血鬼血统的他,才能嗅出茶香中洋溢的血兆。卡卡诧异的回过头来,猛地间看到一双漩涡般的眸子,心中一震,失手打翻了茶杯。 女孩不声不响的拾起茶杯,又匍匐着,把那滩深红的茶渍舔舐的干干净净,披上粉红sè的浴袍,悄然离去。卡卡呆坐在躺椅上,眼前一片迷茫,只有那女孩妖冶的眸子,在心间黑暗处泛着圈圈涟漪…… , 第四章 教祖 刚一走出总督府,卡卡就看到易普勒斯正在街对面冲他招手。 两人汇合后,易普勒斯也不多说,径自拉着他的手,直奔市政广场,在售票处买了两张票,一头钻进花园旁的尖顶大帐篷。 里面正在进行马戏表演,一位俏丽可人的少女,穿着东方情调的斗篷,手持长鞭,指挥着一群狮子跳过一只又一只熊熊燃烧的火圈。 “这就是女巫马戏团的表演?”卡卡惊讶的问。 易普勒斯点了下头,粗声粗气的说:“看着罢!” 正说着,马戏表演的压轴戏在观众的欢呼声中登场了。一位身穿白纱蝴蝶纹套群的少女挎着花篮登上舞台,在音乐伴奏下跳起了欢快的舞步。就在观众陶醉于少女美妙的舞姿中时,后台突然响起了不祥的咆哮! 一只罕见的白毛猛虎倏的跳上舞台,恶狠狠的扑向少女。惊叫声淹没了观众席,除了卡卡和易普勒斯,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 少女丢开花篮,尖叫着、哭泣着、挣扎着,试图逃出虎口,每一次侥幸滑过虎爪,都会引得观众齐声惊呼。 然而,她终于还是被老虎逮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臂挡不住猛兽的攻击,老虎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鲜血飞溅,染红了舞台。 孩子们吓哭了,妇人们蒙住眼睛,当老虎怒吼着扯下少女染血的头颅时,男人们也吓得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全场只有两个人仍在注视着舞台。 易普勒斯目光闪烁不定,时而瞥一眼舞台,时而偷偷瞥一眼卡卡。 卡卡好整以暇,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少女与老虎的表演,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 老虎把少女的脖子扯断,一甩脑袋,头颅抛上天空,出人意料的,那头竟悬在空中,死者的眼睛还在眨动。紧接着,尸体摸索着爬起来,仿佛一个正在寻找手杖的盲人,蹒跚的走到头颅下方,抓住空中的脑袋,戴帽子似得按在脖子上。 “多谢观赏!”死而复生的少女鞠躬谢幕。 “你知道她不会死?!”易普勒斯终于忍不住问道。 卡卡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当然知道。那少女正是jing通降头术的天王寺默子。 马戏表演结束之后,易普勒斯带着卡卡跟踪女巫,来到城南一处庄园外。jing通神圣魔法的易普勒斯用祝福术帮卡卡驱散了女巫们用来保护庄园的结界,以便他翻墙而入。 “好运,卡卡老弟!”易普勒斯小声祝福了一句,一溜烟的跑掉了。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呀。”卡卡搔搔脑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只巨大的铁笼子上面。院子里也不知道被女巫们部下了什么结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喂,谁在那边!”有人发现了他。 “糟糕!”卡卡忙不迭得压低身子,翻身跳进笼子内,这才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群猴子之中,原来这笼子里装的都是女巫们表演用的动物。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白衣女巫提着灯笼走过来。卡卡急中生智,慌忙变成银狼,伪装成一只被驯服的动物,一本正经的蹲在猴群中。 “咦,玲珑,怎么有只狼跑到猴山来了。”高个的女巫用灯照着卡卡,狐疑的问。 “嗯,肯定是这家伙想吃猴脑来着!哼,这坏家伙,咱们得教训它!”矮个的,名叫玲珑的女巫无视卡卡一脸的无辜,打开铁笼,揪住他的尾巴,拽到另外一只更大的特笼子中。 “让爱丽丝管教它!” “看你还敢乱跑。” 女巫们幸灾乐祸的走了,卡卡无助的望着她俩,心想:“爱丽丝又是什么怪物…” “呜噢~”低沉的吼声自身后想起,卡卡回头一看,一只通体雪白的猛虎正瞪着火红的眼珠冲他狞笑。 “哎……哎……我说……老虎先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呀! “啊?什么?您是小姐……啊!小姐……公主……皇后娘娘…… “求求您,别再追我啦!救命啊~” 可怜的卡卡连便会人形的机会都没有,就和白虎爱丽丝小姐展开了殊死搏斗。 “怎么又吵开了?” “默子,你去看看。” “好的,茉莉姐姐,默子这就去。” 天王寺默子提着灯笼来到铁笼前,一声细微的求救声传到她耳中。 等她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惊讶的发现,卡卡整个身子都被一只巨大的捕兽夹子扣住,正冲她苦笑。老虎爱丽丝得意洋洋的蹲在他背上,正用爱抚战利品的神情,一往情深的舔着他的脸。 “那个,卡鲁斯殿下,您……很喜欢捕兽夹吗?” “才不是呢!别提了,都怪那只白毛老虎。她,实在……太~~狡猾了!” 逃出兽笼的卡卡向默子大吐苦水。原来,刚才那场搏斗中,化身为银狼的卡卡经过艰苦卓绝的搏斗,终于打败了爱丽丝,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厮竟然假意投降,对他大加谄媚,还轻卡卡参观她的卧室。卡卡欣然应允,就在踏进虎**的时候,惨遭捕兽夹伏击,落得如此下场。 默子听了,笑得几乎岔气。拍拍白虎的头,笑盈盈的说,“爱丽丝,以后不准在欺负卡鲁斯殿下,他是默子的恩人呢。”白虎冲她低声呜咽,默子频频点头,时而瞅瞅卡卡,满眼的笑意。 “你能听懂她说话?” “嗯,默子是白衣德鲁依,专门学过野兽语言。” 卡卡这才知道,所谓的女巫马戏团,正是白衣德鲁依教团的伪装。 默子告诉卡卡,“你别看动物园里有那么多的毒虫猛兽,其实他们都是小白兔、小花猫之类的小动物,被我们用魔法变成猛兽的。这样训练起来就会很温顺,而且不会咬人。” 卡卡忙问:“那只叫爱丽丝的母老虎是什么变的!?她那么狡猾,连捕兽器都会用……难道是……”卡卡想到了人。 默子笑着告诉他,“不是呀。爱丽丝是真正的老虎,但是特别聪明伶俐,使我的好姐妹。”说着,她爱抚着爱丽丝,母老虎也温顺的舔着默子的手掌,眼神温柔极了。 卡卡又问默子,前天晚上为何不按期赴约。 “因为教祖大人……”默子正想解释,爱丽丝呜嗷呜嗷的叫开了。 卡卡大惊失sè,拉着默子匆匆躲到墙角yin影下,大气也不敢出。帐篷内传来女人含含糊糊的嗓音,大抵是说些“为什么老虎在叫?”、“晚上没喂食吗?”、“是谁当班哪?”之类的话,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息。 卡卡松了口气,心道:幸亏帐篷里睡着一群懒姑娘,否则只要出来巡逻一番,他和默子保准插翅难逃。 正暗自庆幸,却见默子掩着嘴角正哧哧娇笑,见卡卡投来迷惑的目光,她忙收敛笑容,诚惶诚恐的鞠躬道歉。 卡卡摆摆手,问她为什么笑。 默子犹豫了,脸颊飞上两团红晕。“卡鲁斯殿下……刚才爱丽丝说……不想您离开笼子。” “啊?不想我离开?”卡卡忿忿的问:她突然呜里哇啦的大叫,差点吵的满世界都知道,难道就是为了表达挽留之意?哼哼,想不到老虎小姐还满好客呢。” 天王寺默子听得忍俊不禁,用两只小手捂住脸,笑得泪花都溅出来了。 “哎,很好笑吗?” “请多包涵,卡鲁斯殿下,您真幽默,默子……呵呵,笑得肚子都疼啦。”说着,天王子默子煞有介事的揉揉小肚子。 “爱丽丝真的是希望您能留在笼子里,因为,她已经爱上您了。啊,她可真幸福呀!”说这句话的同时,默子小小的叹了口气,上身子微微前躬,用异国风味十足的礼节祝福痴情的爱丽丝。 “爱丽丝还说,她要为您生一只名为狼虎的后代,像卡卡殿下一样的厉害……” 卡卡苦笑不得,懊恼的打断她的话:“好了,默子!爱丽丝可是老虎呀。你这是……说什么呀!” “您说的对,卡鲁斯殿下。”默子惊恐的跪直上身,固执的解释道:“可是,我觉得,天生万物本就一律平等,老虎爱上人,也没什么不对呀。虽然这么说对您很失礼……可是,我觉得爱丽丝会是个好情人,您要知道,我们可是亲如姐妹哟。我很了解她的……” 卡卡算是服了默子。这姑娘是个死脑筋,只要揪住一条理,就往死牛角尖里钻。卡卡知道不能跟她理论,因为无论怎么说,他也驳不倒众生平等这条白衣德鲁依的首要教义。 “暂且放下爱丽丝的事情吧。默子,关于邪眼的诅咒,你可有问过贵教祖?” 默子释然一笑,兴冲冲的说:“当然!卡鲁斯殿下,默子已经请教了教祖,那个诅咒的解法是……”话音未落,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灯光霍然大亮,刺得两人不由得捂住眼睛。 “谁在外面!” “是默子吗?” “啊!有个男人!”女巫们发现了卡卡和默子,尖叫着围上来,几盏灯笼挤在墙角,像是欣赏怪物一向瞪大眼睛端详卡卡。 “哎唷,是个小帅哥呢。” “看衣着打扮,是个绅士呢。” “默子妹妹真狡猾!难怪那么晚也不睡,原来是和情人幽会呀。” 女巫们七嘴八舌的吵做一团,时而打量卡卡,时而又去调侃默子,几名年纪较小的女巫不敢靠近,远远躲在门后、窗口,好奇的打量着他俩,眼波流转,时而露出艳慕之情。 默子又羞又怕,不停的鞠躬道歉,解释自己与卡卡的关系,绝非她们所想的那样。可她本就温文娴静不善言辞,一张嘴哪能说得赢一群唧唧喳喳的女巫,非但解释不清,反而越描越黑。 卡卡把默子拉到身后,沉默的望着仲女巫,冷冽的目光一扫,众女皆吓得花容失sè,噤若寒蝉。 卡卡想继续装酷,但是没经验,心想:我总不能对仕女们拔剑相向,还是找个借口,先帮默子为妙。”可是,他对扯谎也不在行,左思右想,束手无策,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把默子拉到身畔,一手指着女巫们,问她:“喂,默子,如果我说是你表哥,她们会相信吗?” “卡鲁斯殿下……您真是……太……”默子不知道该对卡卡作何评价,用快晕倒的眼神望着他。 这时,卡卡只觉得眼前一亮,两位身穿身穿绣着金叶橡实花纹的女巫排众而出,恍若仙女临凡。 “茉莉姐,玲珑姐……”默子脸sè大变。 两女和天王寺默子,都是白衣德鲁依的高阶祭司。玲珑不良少女出身,擅长变形术和幻术,茉莉是逃婚的大家闺秀,擅长元素魔法。白衣德鲁依共有三位高阶女祭司,另外一位,就是jing通黑魔术的天王寺默子。 玲珑身材娇小,二八年华,说话速度很快,好斗、活泼,牙尖嘴利;茉莉高颀健美,举止文雅,年近花信,心思缜密,貌似温和,绵里藏刀,出言切中要害。 白衣德鲁依教祖平ri里最宠爱默子,茉莉与玲珑早就心怀嫉妒,总想找茬。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两人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把默子羞辱了一番。 其他女巫也推波助澜,光顾着调侃可怜的默子,上上下下打量那位举世罕见的美少年,不留意一群不速之客竟趁乱闯入马戏团。 第一声枪声想起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一群带着火铳的小孩子破门而入,冲进庭院大肆shè杀,很多女巫都在猝不及防下受了伤。 卡卡惊讶的发现,为首的那人,正是他在易普勒斯的医院中见过的那名麻脸少年查理。女巫们簇拥着卡卡和默子藏进屋子,玲珑和茉莉决定派出默子去和火铳少年们谈判。因为她刚刚犯了错,理应将功赎罪。 默子毫无怨言的答应了,卡卡一言不发,上前一步拦住默子,玲珑刚想反驳,卡卡一拍剑鞘,神龙宝剑寒光闪过,玲珑手中的魔杖立刻被削成一根牙签,吓得她再也不敢多嘴。 “卡鲁斯殿下……”默子怯懦的望着他,嘴唇蠕动,yu言又止 “交给我吧。默子,保护好自己就够了。”卡卡莞尔一笑,转身出门,刚跨出门槛,却见不知何时,竟有一位盛装女子出现在那群火铳少年身前。 只听麻脸查理义愤填膺的骂道:“你们这群女巫,太不象话!竟敢连夏洛克公子的朋友卡卡殿下也敢绑架,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卡卡殿下这次莅临紫罗兰城,就是为了调查你们白衣德鲁依的罪行!哼哼,卡奥斯王的军队和圣殿骑士团指ri就到,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卡卡惊呆了。天大的谎言让他说得义正词严,煞有介事,若非卡卡就是当事人,想必也会深信不疑。 “那么,你们就是来帮助卡卡殿下调查我们这些所谓的女巫的罗?”那女子说起话来不文不火字正腔圆,颇有大家风范。卡卡总觉得嗓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过。 麻脸查理沉声道:“卡卡殿下是夏洛克公子的朋友,夏洛克公子知道他身陷陷阱,特地花了大钱请我们来救卡卡殿下。”接着又冷笑道:“卡卡殿下至今未现身,不消说,定是遭了你们的毒手!哼!咱们走着瞧吧!”说罢一挥手,那群火铳少年井然有序的撤出院外,训练有素,浑然不像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卡卡怎肯甘心遭那麻脸查理陷害,正想出门解释,可脚下一动,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一缕馨香涌入鼻端。 “殿下,请少安毋躁,有话待会儿慢慢说。”盛装仕女冲他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伯爵夫人!?”卡卡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 第五章 暗流 麻脸查理一行走后,伯爵夫人脸sè立刻yin沉下来,带着卡卡和默子来到内室,只留下了茉莉和玲珑,其他人都被赶出门外。 “殿下,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伯爵夫人忿忿的质问,“枉我还当你是朋友,你怎么能这么狠毒?我们白衣德鲁依,都是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行的正坐的端,就算是卡奥斯王亲自来调查也不怕,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卡卡百口莫辩,再加上玲珑和茉莉添油加醋,默子帮他说尽好话,反而受了伯爵夫人的呵斥。 “我走可以,但在这之前,我要知道,你会怎样对待默子。” “她与外人交往,违反了禁yu的教规,当然要受到惩罚。默子,你认罪吗?” 默子连连点头,呜咽着说,“只要夫人和姊妹们不难为卡鲁斯殿下,默子死也甘心。” “既然如此,这里就没外人的事了。”伯爵夫人冷冷的说,“您请回吧。茉莉,玲珑,送客!” 卡卡却不肯走,陡地上前一步,拔剑飞斩!寒光一闪,伯爵夫人掌中的茶杯立刻散成等均匀的八片,在掌心摊开,有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而那杯中热茶,早已被剑气蒸发的一滴也不剩。 茉莉、玲珑脸sè大变,伯爵夫人秀眉微蹙,小心翼翼的把茶杯一瓣瓣合拢,曼声道:“卡鲁斯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有个问题。”卡卡说,“假如默子宣布脱离白衣德鲁依,我想知道,谁能阻止我手中这三尺宝剑!”说罢冷冷的扫了茉莉和玲珑一眼。 茉莉侧过脸,装做没看见,但是脸sè却煞白如纸;玲珑咬紧嘴唇,凶狠的瞪着他,可那眼神中分明流露出恐惧。 “您真是孩子气,卡鲁斯殿下……”伯爵夫人神秘一笑,旋即摊开手掌。“来,先喝杯茶水消消气吧。”那碎裂的茶杯,竟已复和如初,连一丝裂纹都看不出来。更让卡卡惊讶的是,那杯中正升腾着缕缕白雾,淡绿sè的茶水香气扑鼻。 卡卡接下茶杯,定定的望着伯爵夫人,沉声道:“不要惩罚默子可好,她是无辜的。”说罢一饮而尽。 默子花容失sè。她知道,这杯茶经了伯爵夫人的手,至少有十万种不同的可能让卡卡顷刻丧命甚至生不如死。可她不敢阻止,因为卡卡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阻止也没用。 “默子的确无辜,但是您呢?卡鲁斯殿下,难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您不该负点责任吗?” “好的……我愿意负责。”卡卡无奈的叹了口气,把茶杯递还伯爵夫人,一旁的玲珑抢先接下。 “既然殿下如此爽快,我也不罗嗦,从今天开始,您就帮我们这群姑娘洗洗衣服作作饭,顺便跑个龙套什么的,一周之后,由您去留。嘻嘻,说起来,你还占了大便宜呢。一百多位年轻姑娘喔。卡鲁斯殿下,就算是斐真后宫,恐怕也没这么强大的阵容吧?”伯爵夫人掩口娇笑,众女哗声四起。卡卡摸着鼻子苦笑,知道自己又成了女巫们恶作剧的牺牲品。 从此之后,卡卡就留在了马戏团。 每天学习表演各种杂技、马戏。更多的时候,他不得不变成银狼,客串登场。间或还要受母老虎爱丽丝sāo扰,真是苦不堪言。 白衣德鲁依的收入颇丰,每天都有各国游客慕名而来,欣赏她们冠绝昆仑的马戏表演,表演收入,除了女巫们生活所需,一部分作为税收交付总督府,另一部分则用来救助孤儿、施舍穷人。 正因如此,尽管白衣德鲁依是臭名卓著的邪教,巴特老爷并没有对她们进行严格取缔。 卡卡留在马戏团,首要目的当然是解除邪眼诅咒。 默子告诉他,“只要让邪眼的灵魂寄生在其他生物上,也就是以另外一种形态复活,咒语就解开了。” 当初邪眼诅咒丛丛公主,是以它的死亡为代价,假如它死而复生,诅咒也就无效了。 卡卡问她如何才能解开咒语,默子说,“必须有教祖和三位女巫一起施展‘烈火伽楼罗重生咒’才行”。但是,按照白衣德鲁依的教义,这种非常消耗jing力的禁咒,只有对白衣德鲁依教徒才能使用,决不为了外人而施展。如果卡卡想解除诅咒,必须加入白衣德鲁依,但是她们从来不收男弟子,即便破例,也只有教祖伯爵夫人才能决定,可自从那天一面之后,卡卡再也没见过她。 一周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这七天中,卡卡唯一的收获就是使女巫们改变了对他的偏见,就连茉莉和玲珑,也不再对他抱有敌意,相反,还有意无意的主动与他聊天,仿佛抱有一丝莫可名状的好感。 这一天表演结束后,卡卡找到默子,想请她带自己去见伯爵夫人,一周期限已到,他必须见她一面。两人刚刚换好衣服,就见玲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 卡卡匆匆赶到前台,只见一群罗摩卫兵正在大肆破坏,为首的将官正指挥部下逮捕白衣德鲁依女巫。 白衣德鲁依虽然jing通法术,可毕竟使女人,从没想过与人动武,况且对方又是官兵,先就胆怯了三分,更加不敢抵抗,躲在墙角,惊恐的望着那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大气也不敢出。见到卡卡这个唯一的男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哭诉,要“卡卡师弟”帮她们出气。 茉莉为人持重,趁机把那群官兵的来历告诉了卡卡。 那些官兵自称是罗摩皇家近卫军“冰雪玫瑰骑士团”的先遣队,奉了太子塔?卡曼之命,特地来缉捕邪教白衣德鲁依。 卡卡扫了一眼场内的局势,见敌方不过二十几人,心中大定。立刻吩咐茉莉带领其他教众火速撤离,玲珑去疏散观众,默子则带领后台的姐妹,关闭各处通道,守在门口。只要有人向外逃,立刻用魔法攻击。 此时此刻,默子等人也只有全心全意的信赖卡卡,立刻依令行事。 那罗摩军官很不理解卡卡这一系列命令。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包围我们吗?被包围的该是白衣德鲁依和这个邪教小子才对啊!” 正百思不得其解,只见舞台上的卡卡冲他冷笑道,“来吧,我要杀光你们。 “假如你们不是罗摩军队,就犯了冒名顶替之罪,想必定是盗贼团之流,杀之不足惜。 “假如你们真的是罗摩军队,就是违反了罗摩、斐真、法兰签订的《紫罗兰城ziyou贸易公约》,今年本该斐真管理紫罗兰城,你们来这里,就是侵略,身为斐真子民,在下只有杀无赦!” 等到卡卡说完这席话,长剑已经切下三颗头颅,刺穿了两根喉管。 三分钟后,战斗结束。罗摩人全部横尸当场。 卡卡昂首走出大帐,迎接他的是女巫们的尖叫和欢呼。 此役之后,女巫们对卡卡的印象大为改变,俨然把他看成了战神的化身。 默子更是得意非凡,向茉莉和玲珑炫耀道:“卡鲁斯殿下当初在斗技场,人家都尊称他为曙光死神,比现在还威风呢!你们看,这是当初他参加角斗时,我买的门票……”三女围成一团,窃窃私语,时而迸出一串笑声。 卡卡远远听到,大惑不解,一张门票有什么好看?瞧她们高兴的……耶?!默子一直保留着旧门票干嘛?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罗摩人的尸首被秘密焚化,当天晚上,久违的伯爵夫人找到卡卡,商讨善后事宜。 白衣德鲁依罗摩分部已经传来消息:素有“冰之王子”之称的罗摩太子塔?卡曼新近被玛利亚陛下封为“高洁骑士”;太子妃“月之女祭司”苏珊娜也晋升为“娴静骑士”。 此二人都是贵族出身,又兼年少气盛,为了迎接玛利亚陛下岁末临幸昆仑诸邦,迫切需要表现功绩。决定铲除异教徒,以表明罗摩人对圣教的虔诚信仰,进而得到玛利亚陛下赏识。 他们选中的目标,就是紫罗兰城的白衣德鲁依。这两个狂妄之徒,连三国协约都敢视若无睹,对白衣德鲁依一干女流之辈,更加不放在眼里。以为只凭一队先遣队就能手到擒来,如今栽了跟头,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想必近ri就会有新的举措。 白衣德鲁依的力量不足以抵抗罗摩人的jing锐骑士团,只有得到强力支持,才有可能幸免此劫。 身为斐真皇储,卡卡可以代表斐真王室的立场,作为支持白衣德鲁依的回报,伯爵夫人爽快的答应他:事成之后,立刻施展“烈火伽楼罗重生咒”,解除邪眼诅咒。 翌ri,卡卡陪同伯爵夫人先来到了易普勒斯神父的修道院,把一封亲笔信交给近ri即将返回花都的易普勒斯,请他转交多古勒宰相,及时对罗摩人的毁约行径做出反应。 易普勒斯一口答应。 卡卡和伯爵夫人前脚刚离开,易普勒斯立刻找来了麻脸查理,低声吩咐了几句。麻脸查理狞笑着走了,易普勒斯转手就把卡卡交给他的那封信撕碎,丢进废纸篓。 离开教会后,卡卡和伯爵夫人乘车前方总督府,讲述了昨天罗摩人的无礼行径,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巴特老爷爽快的答应了,之后便留下伯爵夫人,又找来夏洛克,商量两人订婚的事。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伯爵夫人竟然当众宣布:“实在抱歉,夏洛克公子,我不能成为您的妻子?” 就在夏洛克目瞪口呆的时候,伯爵夫人挽住了卡卡的手臂,“因为,我已经爱上他了。” 卡卡不明白她究竟有何用意,刚想辩解,伯爵夫人勾住他的脖子,奉上火辣辣的热吻。 夏洛克恼羞成怒,拔出配剑,要求与卡卡决斗,巴特老爷没给他这个自取其辱的机会,一记耳光打得他含忿而去…… 青白的月光下,乔装改扮的夏洛克匆匆离开总督府,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中。当他吹起三长两短的口哨后,对面也传来了同样的答复。 夏洛克满意的一笑,昂首走进山坳。一群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迎上前来,夏洛克刚想招呼,却发现一只火铳正指着他的胸口。 “你们……” “当然不是冷血盗贼团,我亲爱的夏洛克少爷。”面纱下的麻脸查理冷笑道,“你们叔侄俩苦心经营的盗贼团已经变成彻底完蛋了,现在,我要带你去见两位大人物!” “我不信!”夏洛克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别激动,夏洛克公子,我会出示证据给你看!”一个高挑的男人排众而出。 “易普勒斯神父?!”夏洛克惊呆了。 “不,您该称我为紫罗兰城的幕后统治者易普勒斯阁下。”男人冷酷的笑了,一挥手,几十名高大的战士走上前来,丢下背上的布口袋。一枚枚人头骨碌碌的滚出来,污血染红了草坪。 “罗摩人?!你们是罗摩人!”夏洛克惊叫着跳起来,“你们……” “我们怎么了,胆小的斐真人?”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自易普勒斯身后走来,不屑的打量着夏洛克。 “尊贵的皇太子殿下,请留下他的狗命罢。”易普勒斯谦恭的对那冷峻的男子说道,“这胆小鬼会带给我们更大的战利品。” 夏洛克离开总督府的时候,卡卡和伯爵夫人也回到了别墅。 “亲爱的,你是骑士,与我订了婚约,就不能反悔哦。” “去你的,我……” “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正室夫人,没关系,”伯爵夫人怪大方的说,“不定婚约也可以,我退而求其次,做情妇总可以吧?” “扯淡!我这个没打算。” “那么,做侍女总可以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缠着我有什么好处?” 伯爵夫人微微一笑,理直气壮的说:“做白衣德鲁依的教祖,到死也是邪教贼酋,做了皇储的婢女,至少也是个二等太子妃。你说我想干什么?” 面对她这**裸的野心,卡卡真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啦,亲爱的,反正我赖定你了。放心,我会尽心的服侍你……”说着,她倒了杯茶,要卡卡务必喝下去。 “我不想……” “怕了?” “我是人偶,不怕毒,你别耍鬼主意。”说罢,卡卡一饮而尽。 伯爵夫人做了个鬼脸,抱着他的脖子,甜甜的说:“我就是在耍鬼主意,你就是喝了毒药,现在,不管你是不是人,都得乖乖听我的。” 啪啦!茶杯滚落,卡卡想站起来,却觉得全身乏力,那茶仿佛一团烈火,烧得他五内俱焚…… “这是……” “蛊毒。”伯爵夫人露出魅惑得微笑,水汪汪得眼睛红艳艳得嘴唇,都撒发着叫人窒息的魔力。“来吧,亲爱的……”她吹熄了红烛,白蛇也似的玉臂缠了上来。 痛快淋漓的交合终于抵达尾声,两人一起攀上了灵yu的高峰,**之际,神智不清的卡卡呆呆望着伯爵夫人的脸,喃喃的说:“姑姑……” 伯爵夫人先是一愣,旋即尖叫:“你果然是!!”突地打了个寒战,她死命得搂住卡卡,让他把火辣辣的jing液shè进子宫深处。 待到云收雨歇,卡卡回忆起这蹊跷的一幕,诧异的问:“你到底再说什么呢?果然是你?什么意思?” 伯爵夫人妩媚的一笑,说,“你果然是个大傻瓜,居然敢在这种时候叫我姑姑,我有那么老吗?哼哼,伤心死啦!” 卡卡隐约觉得不对劲儿,因为当时他已经处于**的颠峰的失神状态,不记得有叫过她姑妈。假如真的叫了,发出那个声音的,也应该是封?卡鲁斯而非卡卡,也就说……他那破碎的记忆中,当真有个圣?芭芭拉姑姑?这件事……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怵。 事后,伯爵夫人伺候卡卡入浴,像妻子一样服侍他,还说,这下我就放心了。我已经在你的身体内下了蛊,从今往后,不管你到那里,我都会紧追不舍,一辈子跟在你身边,把一辈子幸福押在你身上。 “你又不爱我。”卡卡很清楚这一点。 “什么是爱情?”伯爵夫人反问。 卡卡哑口无言。 “呵呵,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有童话式的爱情了。”伯爵夫人温柔的擦拭着他的健美的胸肌,“所谓的婚姻,也不过是一种赌博而已。付出一切为赌注,博取更高的地位、权利与财富。我所看重的,倒不是权势与财富,而是一个名字。我相信你会成为大人物,然而,你所欠缺的只是一位开启你野望与智慧的导师,这正是我所能胜任的,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只要跟在你身边,我就是神的使徒,就是王的军师,还敢有人说我是邪教徒吗?” “摆明了说在利用我呀。”卡卡埋怨道:“就算我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了。” “何必生气呢?卡鲁斯殿下,我的主人,想开一点嘛。收留了我,你也不吃亏阿。”伯爵夫人牵着他的手,移上丰满的胸脯。“我还算漂亮吧?身体也还年青,比起那些青涩的小女孩,我不是更能满足你吗?别害羞,可爱的卡鲁斯殿下,我说的都是实话,筹码一般确凿的大实话。刚才……你不是已经验证了嘛。要不要再来一次?你这家伙,比野牛还强壮,除了常年修炼黑魔术我,恐怕没有其他女人敢第二次承受你的……” “喂,不要说了嘛!真是的,我都听不下去了。” “咳呀,好嘛好嘛,不说了。不过卡鲁斯殿下,你以后可得学着主动一点。在女人面前,害羞可是要吃大亏的哟。” “知道了,我这不就是吃了你的大亏。”处于报复心理,卡卡反手抱住了伯爵夫人,再次深深进入她的身体。 “呃,小坏蛋,学的真快呀!”伯爵夫人翻身趴在卡卡身上,扭动着丰满混圆的臀部,让**把粗大的分身缓缓吞下,一直**子宫口,才长长吐了口气,半眯着眼,脸颊渗出了满足的红晕,捧起一只肥硕的**,把红肿的**送到他口中。 “我是不是太胖了,沉吗?” “不会。软绵绵的,很舒服。”卡卡爱抚着她光溜溜的脊背,伯爵夫人丰腴的**仿佛一大块棉花糖,看上去圆润饱满,其实柔若无骨,并不特别沉重,真是难得的尤物。 “嗯,先让我休息一下吧。就让它呆在里面,别动,我都快被你揉碎了。”虽说不动,伯爵夫人却忍不住缓缓扭动丰臀,暗红sè的肉唇紧密揉动一柱擎天的阳物,研磨出汩汩的蜜汁,一串串美妙的呻吟断断续续的飘出红唇。 , 第六章 妖瞳 这一夜,伯爵夫人才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诉卡卡。 她就是著名的叛神者圣?芭芭拉,曾经是圣教十二圣殿骑士之一,玛利亚陛下的替身,影子女教皇?圣洁骑士。 至于她为什么叛教,又为什么创建了白衣德鲁依,圣?芭芭拉夫人一直讳莫如深。无论卡卡如何追问,她也不肯透露。 这位前圣殿骑士的花招可真不少,就在赖上卡卡之后,她又想出了个新主意:邀请他加入白衣德鲁依。 卡卡觉得很不可思议,白衣德鲁依不是只收女弟子?他加入算是干什么的? 圣?芭芭拉夫人闻言一笑,滔滔不绝的说开了。 “按照《自然之书》的记载,我们白衣德鲁依的教祖理应是转世的圣王--古代龙天使。当这个男人出现后,他就会以“德鲁依王子”之名,领导白衣德鲁依教派走出混沌,取代奥古多罗,成为新的大神。 “卡卡,你也是聪明人,咱们就放开天神转世之类的玄学,坦白的说吧,你是斐真皇储,深得高贵骑士、卡奥斯陛下宠爱,此外,你又是正义骑士的第一候选人,与孤星、节制、黑暗三位圣殿骑士交情非同小可。 “毫无疑问,不久之后的圣殿骑士遴选中,你肯定会得到玛利亚陛下的信任和垂青,在圣殿骑士团以及最高宗教裁判团中占有一席之地。 “此外,据我所知,睿智骑士理查德?古伦斯曼法王(最高宗教裁判团首座,雷娜丝之教父)年事已高,且体弱多病,以你的能力和头脑,假以时ri,会在众圣殿骑士中脱颖而出,继理查德之后,成为总领各国教务的法王也未可知。 “再者,玛利亚陛下转生在即,二十二圣骑士青黄不接、yin盛阳衰,审判骑士死于非命,矛盾骑士萍踪不定,博雅骑士失踪多年,高洁?沙拉曼、勇武?龙鹰都是ru臭未干的贵族少爷,光明?卡佩拉、坚忍?麒麟固然武功盖世,奈何胸无大志,难成大器,余子碌碌,且多为女流,不足为虑。 “倘若你肯听我的安排,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教法王、最高宗教裁判官,玛利亚陛下极少处理教务,放眼昆仑六邦,这圣教徒的天下……还不尽在你的掌握? “只要你我联手,一朝一野,进可掌握圣教教权,击浊扬清发轫图强,退可昭雪白衣德鲁依的叛教冤屈。 “我毕生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得到玛利亚陛下的承认,把白衣德鲁依归为圣教一派,这样一来,她们就不用像鼹鼠似的到处流窜了。教众大多是年轻姑娘,这种ri子,真是苦了她们了。” 最后,圣?芭芭拉又声情并茂的劝导他:“听说你也曾经受过圣教迫害,险些被当众烧死,自然晓得其中冤苦。天堂岛故步自封,玛利亚陛下因循守旧不思权变,圣教教义大多不合时宜,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无辜女子死于魔女审判团的火刑架下;研究古代科学的学者,也被冠上异端的罪名;劣迹斑斑的贪官劣绅,只要交纳一笔赦免金,就可以把一切罪孽隐藏在圣教十字架的庇护下,即便是国王也只能坐视,此等局面,若是再不变革,圣教必将ri失人心,六邦国王也早已心怀不满,一旦有个不测……即便是玛利亚陛下的圣剑,也杀不尽全天下的叛教者! “值此危急存亡之时,众圣殿骑士不思进取墨守成规,卡鲁斯殿下,你也是位虔诚的圣教徒吧?男儿在世,当以建功立业为头等要务,你若是不能审时度势,力挽狂澜,岂非辜负了一身的才智、武功?只要你点头,贱妾不才,甘愿侧身幕僚,任凭殿下驱使,殚jing竭虑,死而后已。我隐居紫罗兰城十余年,双眼却从没离开天下时事片刻,今天这些话,决非一时兴起信口雌黄,还望殿下深思呵。” 卡卡听了,沉默不语。伯爵夫人野心真叫他大吃一惊。 卡卡当然也对年末的圣殿骑士遴选报以期待,然而,他最大梦想也仅止于斐真一国的红衣大主教,对于法王和最高宗教裁判团,可从来都想都不敢想。 圣?芭芭拉的一席话,真有如拨云见ri,让他眼前一亮。 然而,卡卡毕竟不是有野心的人。圣?芭芭拉给他点燃了野心的启蒙火焰,人偶的视野却把那野火局限为一种名为理想的可能xing。 “对于天下和功业之类的东西,我不太理解,也不很感兴趣。”卡卡缓缓说道,“我就是想ziyou自在的过ri子,假如能在自愿的前提下,给别人提供一点帮助,那就很快乐。 “你说的那些话,我会记着,很多不懂的地方,还得好好想想。首先,我很想知道,你先前打算接受夏洛克少爷的求婚,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 圣?芭芭拉叹了口气,眼中满是遗憾。 “你很聪明,卡鲁斯殿下,我的心意全被你看穿了。夏洛克是个落魄,可是,他多多少少也是个世袭的伯爵,我这个伯爵夫人是假的,有了他作护身符,可就变成真的了。” “如此说来,我就是夏洛克的代替品罗?不,准确的说,是我比夏洛克更有利用价值罢?” 卡卡面无表情。现在的他,展现给圣?芭芭拉夫人的完全是人偶机械化的,不带有一丝感情的逻辑运作,仿佛一架正在进行推理的机器。 “其实,你的做法也是很明智的。夫人雄才大略,自然不敢雌服,可惜有罪名在身,再加上身为女流,想要一展宏图,必然需要一位贵族作为代言人。 “罗摩太子新婚燕尔,法兰皇储雷娜丝是女人,海蓝二太子刚刚继位,皇后又是曼陀铃?平静乃是圣殿骑士出身,又是闻名海蓝的圣女,都不太可能接受你。 “士巴远在丛林,又是女人治国,自然也无你置身之地,扶桑远离大陆,yu振乏力,论起诸邦国力,最强大的莫过于斐真。 “卡奥斯王英明果敢,夫人一来没有机会接近,二来怕也不敢在陛下面前卖弄,王女丛丛天真淳朴,对权位没什么野心。很自然的,接下来进入夫人视野的,恐怕就轮到我了…” “别说了!”圣?芭芭拉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嗓音因极度愤怒而变得尖细而颤抖,她脸sè苍白,泪水在眸子里打转儿。“卡鲁斯殿下,您自信的过头了!别太高看自己的头脑,假如我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无耻,至少有一千种黑魔术可以让你变成傀儡!你……你太让我伤心了……”她猛的转过头去,眺望窗外夜景,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我所不明白的,正是这一点。为什么你不用其他的方式控制我呢?那将会更方便。”卡卡苦恼的望着圣?芭芭拉的背影,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因为……”伯爵夫人感觉到了他期待的目光,yu言又止,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别再讨论这个问题了。卡鲁斯殿下,我只希望你相信一点--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好,宁可放弃信仰,也绝不愿你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她转过嫣然一笑,宛若chun花怒放,yin翳尽去,仿佛方才那些不愉快的谈话从没发生过。 “那么,我现在就是白衣德鲁依的一员了吗?教祖大人。” “哎?你答应了?!”她拉着卡卡的手,眼中遗憾褪去,代之以意外的狂喜。“你……刚刚说得那些话……难道……天哪卡鲁斯殿下,我真是搞不懂,你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一点也不合情理嘛~害的人家……”她牵着卡卡的手,yu喜还嗔的俏模样,看得他怦然心动。 “哈呀,有那么多漂亮的姊妹当教友,我不加入才是大傻瓜呢。”正是因为决心与圣?芭芭拉夫人合作,卡卡才会说出那些猜测。他不喜欢与心怀鬼胎的人交往,丑话说在前头,彼此心照不宣,谁也别把谁当傻瓜。 “嘻嘻,卡鲁斯殿下,你好坏哟。连风言风语也学会了?那还了得!看本夫人家法伺候~”圣?芭芭拉一下子扑到卡卡怀里,两人又笑又闹,滚作一团。 翌ri凌晨,圣?芭芭拉夫人召集了全体白衣德鲁依女巫,宣布举行入教仪式。 在讲解了白衣德鲁依的基本教义后,仪式正式开始。 与古典德鲁依教会血腥、残忍的三重死亡相比,白衣德鲁依庆祝转世的德鲁依王子--圣王?古代龙天使--的诞生仪式更接近于女巫们的集会-,香艳旖旎的让人咋舌。 入会仪式上,卡卡扮成自然之神龙天使,四位最年轻美丽的白衣德鲁依女巫被选出来,扮成象征四季的女祭司,轮番和他作爱,让“龙天使”的jing子在女祭司内发芽、结果,象征着chun华秋实。经过了这次古老而神秘的祭祀后,她们的法力也将突飞猛进,成为白衣德鲁依王子最忠心的女护法。 为首的chun之女祭司,由圣?芭芭拉夫人亲任。夏之女祭司为玲珑,秋之女祭司则茉莉。最后的冬之女祭司,赫然是天王寺默子…… 作为仪式的尾声,圣?芭芭拉夫人与默子、玲珑、茉莉等三位高阶祭司一起施展“火焰伽楼罗咒”,把邪眼的灵魂凭依在一棵千年古树中,恢复了生命。 而在千里之外的花都,丛丛公主也在邪眼复活的同时,恢复了视力…… 夏洛克一去不回,巴特老爷几天来一直心神不定,隐约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 落地钟刚好敲响了十二点半,巴特匆匆来到一间暗室,焦急的等待着。 一刻钟后,神秘的小女孩妖瞳,沿着半尺长的扶手,从另一栋楼走来。风吹的她摇摇yu坠,只要一失足,就会摔个脑浆迸裂。巴特望着她珊珊走来,紧张的都快窒息了。 “为什么要舍弃冷血盗贼团?!”巴特急切的质问道。 “胡说!我从来也没有这个打算。”妖瞳稚嫩的嗓音发出冷厉的呵斥,说不出的诡异。 “别隐瞒了,封?卡鲁斯不是已经加入白衣德鲁依了吗?!他的出现……已经让你觉得,冷血盗贼团失去利用价值了吗?!舅母大人,您错了!我会证明给你看!” “少废话了!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吧!我问你,夏洛克回来没有?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消息?” “这……我……可能是路上受了耽搁。请舅母大人放心!” “哼!放心?怕是让人给在什么yin暗的角落宰掉了吧!这就是你要证明给我看得价值?巴特,谢谢你提醒了我。现在,的确该考虑冷血盗贼团存在的必要了!” “不要!舅母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我保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爷,夏洛克少爷回来了。” “舅母大人,他回来了!舅母大人?舅母大人!?”大喜过望的巴特这才发现,妖瞳已经消失了。 “别再理会那个老妖jing了!”夏洛克气势汹汹的冲进密室,“我才不愿意一辈子伺候女人!冷血盗贼团应该干大事业,叔叔,我们有更强大的靠山,咱们放手大干一场罢!” “靠山?!你在说什么?夏洛克,你……你出卖了冷血盗贼团!” “不,叔叔,是弃暗投明,您知道我们的合作伙伴是谁?易普勒斯神父!他不但代表斐真人的教廷,更代表了罗摩人的军团!知道吗?叔叔,易普勒斯是罗摩太子最信任的幕僚…” 巴特勃然大怒,一耳光打的夏洛克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墙角。“你想做卖国贼!?畜生!” “不,叔叔,哈……我错了,得了罢。就当我刚才说得都是放屁。啊哈,您别生气啦。来先喝点水,消消气罢。”夏洛克擦去唇角的血渍,满脸堆笑。 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巴特重重拍了下桌子,“快说!易普勒斯到底有什么yin谋?” “好的,我说,我说。易普勒斯神父,不,卖国贼易普勒斯,偷袭了我和盗贼团,把我们的人都杀光了!他抓住我,逼我屈服,又说了罗摩太子的事,罗摩人早就策划着征服紫罗兰城了,他就是为了这个,才特意主动要求来城里传教…” 巴特听得入神,不时点头,抓起茶杯一饮而尽。 夏洛克--这头狡猾的狼--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了,飞快的拔出匕首,插进了巴特的小腹。 啪啦!茶杯自手中无力的滑落,巴特怒目圆睁,一手捂着流血的小腹,戟指夏洛克,喃喃道:“畜生……我是你叔叔……” “是呀,亲爱的叔叔,”夏洛克斜眼睥睨垂死的巴特,冷笑道:“不杀掉你,我不是要一辈子给人当侄子?” 来如chun梦了无痕,去如朝花无觅处。 卡卡一早醒来,香衾已空,问了默子,才知道圣?芭芭拉夫人一早就出去了。用罢早饭后,卡卡忽然觉得一阵心慌。恍惚听到了求救声,不祥的预感翻江倒海的冲击着脑海,冷汗淋漓而下。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明白。失魂落魄的一路走来,等意识到迷了路,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易普勒斯的病院后门。 卡卡循着心灵波动闯进内室,这才发现易普勒斯把妖瞳绑起来,正在试图解剖,已经把肚皮切开了,接下来,要把脑壳打开。 卡卡吓呆了,易普勒斯拿眼角瞥着他,冷森森的说:“只有这一次机会了,只有解剖妖瞳,才有可能寻出天真症的根源。”说这话的时候,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彩,神情狰狞至极。 “你疯了!”卡卡冲过去,一把抢过他的手术刀,割断了绑住妖瞳的绳索。易普勒斯抓起一把剪刀,咆哮着冲上来,卡卡头也不回,一肘撞在他胸口。易普勒斯发出极度痛楚的哀鸣,贴着卡卡的脊背软绵绵的滑落地面,口吐鲜血,眼球翻白。像条死鱼。 妖瞳奄奄一息,漩涡形的眸子无神的凝望着卡卡,小嘴微张,发出梦呓般无意义的呻吟。她的肚皮被切开,五脏六腑都呈现在灯光下,闪烁着粉红sè的妖光,随着呼吸,楚楚可怜的蠕动着。卡卡看了一眼,血腥气扑鼻而来,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几声,泪水潺潺而下。一把揪起兀自呻吟的易普勒斯,卡卡脸sè铁青,指着妖瞳鲜血淋漓的小腹,冷冷吐出两个字:“缝上!” 卡卡抱着妖瞳离开病房,小姑娘刚刚喝了卡卡含有龙与吸血鬼之jing华的血浆,总算保住了小命,薄薄的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半透明状,仿佛一朵蜡塑的百合花。 妖瞳死里逃生,又失血过多,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态,趴在卡卡耳畔呢喃着些稀奇古怪的话。 “卡鲁斯殿下,你真好……我得好好报答你才行……我要成为你的奴仆……无论**、杀人,还是诅咒……都听你得,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你可以杀死我,可以把我的头颅做成酒杯,可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踩着我的尸体爬上天空摘星星……我是你的奴隶,同时……我也是你的主人……我们是被绑在同一十字架上得一对祭品……我要一辈子跟着你,永远寄生在你得yin影下,血管里,心脏中……神啊,请倾听我的心意吧~请把我和这个男人缝在一起,以我的灵魂为代价…” 卡卡听得胆战心惊,总觉得妖瞳在对自己下诅咒。甩甩头发,他把不快驱出脑外,大步走向巴特老爷的府邸。无论如何,都得先把这古怪的小女孩送回家。 巴特老爷不在,夏洛克接待了卡卡。这位公子哥看起来jing神不济,对卡卡也格外的和气。还请他转告伯爵夫人:一位法兰大公今晚将拜访巴特总督,届时希望女巫马戏团能够来总督府表演。 卡卡一口答应,告辞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夏洛克露出狰狞的笑容。 一个小时后,易普勒斯带着夏洛克来到了冷血盗贼团驻扎的那个山坳,现在,这里成了罗摩人的大本营。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完成了一切工作,尊贵的皇太子。”夏洛克匍匐在塔?卡曼的脚下,谄媚的说:“接下来,您答应我的赏钱……” “忍心谋杀叔父的人,想必会得到冥后的欢心!小子,去黄泉领赏罢。”卡曼瘦削、苍白的脸庞浮现出冰雕般的冷笑。夏洛克想逃,却发现不知何时,双脚已经被冰封在地板上。 “饶命阿~太子殿下,我……我不要赏钱了……请饶了我的狗命罢!” “狗命?夏洛克少爷,您说您的命和狗一样贱?”太子妃苏珊娜美丽的脸上浮现了残酷的笑容。“既然如此,您就改和狗为伍才是,何必来人群中混呢。”太子妃吹了声口哨,一队卫兵立刻上前。 “马上给我找一群疯狗来!这位夏洛克少爷……想和族人们亲近亲近……”冰雪玫瑰苏珊娜面不改sè的吩咐道。夏洛克脸sè灰白,胯下湿漉漉一片。 半个小时后,一群恶狗离开了被啃成白骨的夏洛克,扬长而去。苏珊娜珊珊走上前来,抚摸着带血的骷髅,曲起秀气的小指,把红艳艳的长指甲探进夏洛克血肉模糊的眼窝,挑出一团黑白相间的胶状物,细长的眸子中闪烁着朦胧、诡异的满足。 王座上的卡曼太子注视着这一切,脸sè铁青,目光闪烁不定。 , 第七章 还童 直到黄昏时分,伯爵夫人也没有回来。总督府的管家已经催促了三次,卡卡没办法,只好带着女巫马戏团来到总督府。 幸好女巫们训练有素,玲珑和茉莉很快就安排好了节目表,而默子却碰上了麻烦,她跑来告诉卡卡说“老虎爱丽丝失踪了”。 表演即将开始,默子的节目又是压轴戏,马戏团里没有其他训练有素的老虎,没办法,卡卡变成银狼,再次客串。 当天王寺默子开始表演降头术时,灾难发生了。 爱丽丝不知从哪儿跳了出来,叼走默子的头,飞快的逃走了。这可怜的畜生被人注shè了迷药,已经认不出自己的主人。 四周都是惊恐的人群,女巫和观众们都被吓傻了,爱丽丝夺路而逃,直奔城外跑去。 卡卡追着爱丽丝来到山坳,终于从虎口中夺回了默子的头颅。血腥气从他肺里渗出来,怒火让他发疯。在爱丽丝身上,他闻到了迷幻剂的气味。 全城只有一个人拥有迷幻剂,那就是他的老朋友易普勒斯。 卡卡把默子头颅交给了抱着她的尸体追来的女巫们,幸亏尸首分离时间不长,借助女巫们的法力,默子还有复生的可能。 卡卡很清楚,易普勒斯与默子无仇,不可能专门为了对付她而施展如此歹毒的手段。当他在山坳里发现了驻军的遗迹后,立刻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等到卡卡回来,罗摩人的军队已经封锁了紫罗兰城,到处搜捕白衣德鲁依教徒。 留守在别墅的女巫们已经全部被就地处死,卡卡在尸堆里翻了三遍,却没找到伯爵夫人的尸体。 他走进大厅,赫然发现易普勒斯正背对着门庭卓然而立。 卡卡冷冷的凝视着神父的脊背,假如目光可以杀人,他早已千疮百孔。 “卡卡老弟,你可知道,为什么小孩子不怕刀,不怕火,不怕刀,成年人反而害怕?”易普勒斯转过身来,好整以暇的问道。 卡卡没有回答。 “因为无知,所以无畏,因为了解,所以恐惧。”易普勒斯自顾自的说道:“紫罗兰城的天真症患者有小孩子无知的一面,他们暴躁好斗,自私自利,任xing妄为,不敬神明,可他们毕竟不是小孩子。小孩子可以教化,可以成熟,可以学会正确的价值观,可他们,这些堕落的成年人,只有腐朽! “巴特身为总督,却背地里cāo纵着冷血盗贼团,这个城市,难道还有救?既然他们已经不可救药,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群人渣,把他们变成禽兽,供我驱使?他们不值得怜悯!而你,卡卡,不但破坏了我的计划,还帮助邪教,更是“女皇”的眼中钉!你只有死路一条!” “女皇,是谁?” “女皇?哈哈哈,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我们尊贵的莎龙王妃啊!你不是也曾尝过她的好处?忘了?yin亵女妖啊!哈哈哈哈…”易普勒斯放声狂笑。 卡卡早就猜到了答案,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如今听到易普勒斯亲口说出,心中反而有种卸去重担的轻松感。 易普勒斯深深望了卡卡一眼,神sè闪烁不定。他沉声说:“卡卡老弟,说实在的,我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的好运气。” “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人偶,居然能得到国王陛下和公主的垂青,一举成为王国的新主,堂堂皇储! “你曾经犯过异端重罪,可现在,不但被豁免,还堂而皇之的加入了圣教,再过一个月,还会被选为神的代言人--圣殿骑士。这简直就像一场美梦,就连冷眼旁观的我,都不敢相信。 “可我呢?年轻的神父易普勒斯先生,只是个可怜的教廷走卒。我的学识、才华胜你十倍,可我没运气,我不是贵族,我只能当一辈子穷鬼!***!这就是奥古多罗大神赐予信徒的公平与仁慈?!噢~畜生!” “那么,你又能从这些可怜的病人身上得到公平吗?易普勒斯,你把的不满酿成恶意和邪yu的毒汁,涂抹在无辜者身上,难道这就是你的正义?”卡卡反问。 “你懂什么?!”易普勒斯不屑的睥睨着他,长长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在紫罗兰城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为了治病! “我要提取天真症病菌,我要让他传染,我要让全世界人都还童,而我,就是这群孩子的主人,他们将称我为父,我会赐予他们慈爱与幸福,信仰我的人有福了,他的子有福了,他的妻有福了,这个世界,将在天父?易普勒斯的光辉普照下天下大同!” “疯子!!”卡卡举起军刀。 “稍安毋躁,卡卡老弟。”易普勒斯嘴角泛起一丝蔑视的笑。“你只能依靠刀吗?没有大脑的家伙!就是因为你们这种满脑子都是武力的蠢材充斥在上流社会,我这个智者才会怀才不遇!看看你的脚罢。勇敢的皇储殿下,你还能走动半步吗?” 卡卡下意识的低头,惊愕的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怪异的魔法阵中!双腿麻木不仁,哪还能移动分毫?! “禁锢术!”他失声惊叫。难怪易普勒斯有恃无恐,原来大厅内已经被他布下了魔法! “卡卡老弟,我本来是很钦佩你的,你发现了酒jing,你敢于与教廷那群老蠹虫对质,我以为你是勇敢的,睿智的,我甚至曾打算在世界统治者的身旁为你留下一个位置。 “可现在,我鄙视你!你这条贵族的走狗!你有什么思想?你有什么追求?你知不知道你的聪明都被卡奥斯的呼来喝去抹煞了你这个可悲可叹可怜虫!”胜券在握的易普勒斯毫不留情的嘲弄卡卡。 “我一直在观察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教堂那天我就一直走观察你,此后你的举动我都很留心,因为我那时还抱着幻想,认为你会成为我建立智者统治秩序的同伴。 “可我渐渐失望了。我发现你的个xing与聪明都在一次次丧家之犬般的奔跑中消逝,你不再勇敢,不再敢作敢当,你不敢面对现实,不敢爱,也不敢恨,你彻底堕落成一头名为贵族的猪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走上怎样一种人生道路!人上人占有野望,人中人拥有希望,而你,人下人,只有一次次的失望!真是遗憾哪~本来你会更出sè…”易普勒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到卡卡在发抖。” 卡卡用军刀挡住自己的眼睛,他看到自己的眼中涌出的液体在刀锋上闪烁着冷冽的光。 我在干什么?我想要什么?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过去,他不止一次思考这三个问题。可自从意识到自己是人偶后,卡卡就不敢再有疑问。 他只有一个蛮干的方向--变chéngrén。变chéngrén之后呢?他从来没想过。他以为那很遥远,其实是不敢面对。 现在,易普勒斯撕破了他心中的那层遮羞的屏风,把他的软弱和迷茫全都揭穿,让他的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光天化ri之下,他痛苦不堪,可他如释重负。 卡卡似乎又找回昔ri流浪街头的感觉,那时候,他是三十四名男女流浪儿的首领,他每天都把喂饱三十五张嘴巴当chéngrén生目标,虽然苦,但很满足。 即便是变chéngrén偶之后,他在潘的花园里过得也很快乐。那时候,他为了玫瑰而与狼蜂作战。 正义的玫瑰邪恶的狼蜂,多么清晰的善与恶! 进了王宫后,他就开始不快乐。因为自卑,也因为压抑。小公主给了他爱情,也强迫他把自己变成了绅士,卡奥斯给了他亲情,却强加给他新的责任,多古勒给了他学识,也把伦理和谨小慎微的牢笼套在他头上。 卡卡得到了幸福,也失去了ziyou的思想。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绅士、君子那一套。他也想跟漂亮女孩子交往,也喜欢财富,他喜欢黛安娜,她一撒娇他就心跳加速,他每次看到巴尔那头猪,他就忍不住杀人。 他渴望快意恩仇,可他只能耸肩微笑。 卡奥斯的期望让他不堪重负,他不喜欢坐在一个陌生的王座上,即便他想统治一个国家,这国家也该是他封?卡鲁斯亲手打下的江山而非卡奥斯王的遗产。他想建造自己的家。 卡卡其实也喜欢开玩笑,事实上,他并不缺少幽默细胞。他最喜欢的作家亚历山大?凯因就是举世闻名的幽默大师。卡卡有一脑子的俏皮话,他很想翘起二郎腿坐在吧台上,一边啜着烈酒,一边跟女招待或者赌徒们逗乐子。可那不行,他是贵族,不是二流子。他乞求活得潇洒。 “你说的对。每一种幸福,都伴随着一个枷锁,每走一步,我就陷进更深的泥潭,我的确很幸运,作为代价,我就必须生活在压抑的空气里,把自己变得不想我自己。”卡卡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多谢了,易普勒斯老兄,你的话对我很有用。现在,你可以死了。”他再次举起军刀。 “杀了你,我就回斐真,宰掉莎龙和西尔华。那之后,我会让你刮目相看。假如鬼魂也有眼睛。” “看起来,我又把你给教聪明了。”易普勒斯冷笑着退到屏风旁。一挥手,以麻脸查理为首的火枪少年们蜂拥而出,把卡卡团团围住。 面对近百支黑洞洞的枪口,卡卡两脚被禁锢,插翅难逃。莞尔一笑,卡卡吹了声口哨,丢开军刀,把手掌插在风衣口袋,洒脱的望着易普勒斯。 “您刚才说看不起武力,可现在,易普勒斯老兄,您还不是得依靠这些毛孩子得卑微武力活命?您言不由衷呢,我的智慧统治者大人。” “噢,卡卡殿下,您错了,火枪不是武力,是科技。此外,多谢您临终的祝福。”夜长梦多,易普勒斯不再多说,挥手示意开枪。 与此同时,卡卡举起了左手。 一把金币吸引了火枪少年们的目光,贪婪的视线仿佛shè中了卡卡的手腕,金币自掌心滑落,叮叮咚咚的落在地上。 火枪少年目瞪口呆,易普勒斯脸sè大变。 卡卡伸出右手,又是一把金币。 “我还有很多钱,全存在易普勒斯老兄那儿;我死了,他会独吞,你们一个子也捞不到!” “我与你们无仇,放过我,钱就全是你们的。” “你们人多,又有枪,你们是主子,易普勒斯不是,在这儿,他是多余的人。” 易普勒斯立刻去摸口袋,他知道解释没有用,小恶魔们最讨厌教诲和解释。可他没钱。正如他所说,他是个穷鬼。 火铳少年们不约而同的调转枪口。 “不要啊~~~” “shè击!!”麻脸查理率先扣动扳机,枪声雀起,易普勒斯倒在血泊中。 易普勒斯一死,禁锢魔法也随之失效,卡卡恢复了ziyou。 麻脸查理露出残酷的冷笑,用枪指着卡卡说:“活干完了,钱呢!” 卡卡哂笑,一刀砍掉了他的手。 “你……你……骗我…”查理麻脸因惊恐和痛楚而扭曲。 “没人教过你们,大人是会说谎的吗?!”说罢,卡卡一脚踩烂了他的脸。 卡卡杀光了火铳少年。看着一地残尸,他怀疑身在噩梦。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脸sè苍白的圣?芭芭拉夫人出现在门口。当看到卡卡的身影后,她长长吐了口气,无力的滩倒在地毯上,殷红的血水从她小腹渗出。 她遇上了塔?卡曼和苏珊娜的亲卫队,尽管她是前代神圣骑士,可一次对付两位圣殿骑士仍然败多胜少,更何况还有三千罗摩战士虎视眈眈。当她看到卡卡平安无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支撑着这可怜的女人杀出重围的勇气立刻分崩离析。 在生命的最后片刻,圣?芭芭拉把保留至今的秘密全都告诉了卡卡。 圣?芭芭拉就是“天真症”的病原体--天真母虫。当初她为了修炼青chun永驻的法术,在自己的身体内培植了这种病菌,当她发现这种病菌能够使人返老还童后,立刻萌发了一个狂想。 于是,她就开始在紫罗兰城秘密进行“还童”实验,想把人类变成孩童一样的纯洁,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拜托旧有的道德枷锁,从新审视这个世界。为此,她甚至唆使自己的侄子--巴特老爷--组织冷血盗贼团,收敛财富。 然而,她的计划失败了。变成小孩子的人们没有变成天使,相反,他们是一群小恶魔。因为他们比婴儿有力量,他们可以任xing的拿去他们力量所及的一切东西,他们解除了道德枷锁,他们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心理压力的使用暴力。 小孩子需要有人教导,他们的本xing就是一团混沌。但是,天真症患者都是成年人,他们没有父母师长的教诲和约束,他们越堕落越快乐越快乐越堕落,他们彻底的滑落到混沌的深渊,不可自拔,他们变成了一群失去控制的恶魔。她把第一批天真患者变成小动物,养在笼子里,可万万没想到,这种病菌已经开始传染,全城都在蔓延。她已经束手无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易普勒斯身上,资助他研究经费,甚至不惜把自己也作为试验品之一。 可到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圣?芭芭拉告诉卡卡,从小她就喜欢童话。 童话上总是说,小孩子渴望长大。其实,那完全是胡扯。 不管小孩子还是大人,人,只要活着,就只会渴望永远是孩子。 人们总是对现实力不从心,他们总是发现自己的力量对于广袤的社会大环境而言,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人们总是希望回到更小的社会圈子离去,成年人希望回到学校,学生希望回到幼稚园,他们希望带着现有的智慧与力量回到过去的躯壳,在那群真正的孩子中间,他将如此的出sè,他将用成年人眼中平平无奇的智慧与力量在孩子中间创造奇迹,他们会成为神童,然后,鲜花与掌声,人们的崇拜,幸福的眼泪。 我们看不到未来,我们不一定能掌握现在,唯一确定的,只有过去。而过去之所以成为过去,正因为它不可改变。 “我也不例外,”圣?芭芭拉说,“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我成了叛神者。 “卡卡,我真高兴,至少……你还在我身边。你会憎恨我吗?我是邪魔的代言人,我制造了天真症,我把人类变成了冷血的恶魔……而且,我一直想利用你,甚至……曾经想杀死你……” “不会,当然不会。”卡卡捧起她渐渐冰冷的身躯,用指尖拭去泪花。“你的罪行或许不可饶恕。可我的憎恨,并不代表正义。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我喜欢圣?芭芭拉,不管她是伯爵夫人还是女巫,不管她是圣母还是罪人,这里没有道理可言。” “我也是……”圣?芭芭拉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一直以为你是某个人的代替品,事实上,是我错了,你就是你,我对他的怀念,蒙蔽了发现幸福的眼睛……卡卡,我也喜欢你,可惜……” 可惜什么,她不肯说。 她告诉卡卡,“去找两个人--亚历山大?凯因和灯神?沙拉曼。” “凯因会代替我保护你,沙拉曼则会告诉你,一切关于圣教诸神的幕后真像。正是为了这个真像,我才叛离玛利亚陛下,成为蒙上恶名的叛神者。 “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对现在的你而言,那真像太沉重,可爱的卡鲁斯殿下,你稚嫩的肩膀还承担不起啊。” 卡卡握紧她冰凉的手掌,坚定的点了头。她的微笑,让他看到了悲哀之后的温馨。 “那……我就放心了……”圣?芭芭拉嘴角露出温柔的笑。之后,她让卡卡穿上她的白袍,接过她的像木权杖,成为白衣德鲁依的新教祖。 圣?芭芭拉的脸颊红润如chun花,眼中闪动着圣洁的光彩,她没有再继续儿女情长的话题,因为她已没有时间。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说出了可怕的预言: 所有的神明全是人偶, 所有的秩序全是枷锁, 所有的道德全是笑话, 假如这世上还有真理, 请用您的眼睛来找寻。 “请闭上眼睛,吻我,忘记我。”这是(前)神圣骑士?圣?芭芭拉夫人的最后遗言。 圣?芭芭拉溘然逝去,留给卡卡无尽的哀伤无尽的谜团。失去生命力的压制,天真病菌顷刻发作,等到卡卡执行完了“吻和祝福”,却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伯爵夫人,已经“还童”成一个小女孩。 是妖瞳,那个有着漩涡瞳孔的小姑娘。 一切似乎都真想大白了,一切又都藏在名为死亡的幕后无迹可寻。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就连心中的悲戚,也只能被勾勒成啼笑皆非的脸谱。几天来紫罗兰城中的人和事,留给他的只有一条刻在心底的伤痕。 下雨了,卡卡从恍惚中惊醒,蓦地发现,圣?芭芭拉已经变成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魔卵,半透明地卵壳内,云霞缭绕,氲氤隐现,仿佛远古时代的琥珀,内中究竟承了何种奥秘,看不清,看不清。 罗摩人的军队来了,卡卡把院子里那棵附着邪眼灵魂的古树砍下一大枝,罗摩战士挥舞着刀枪冲上来,卡卡丢出了树枝。 罗摩人砍伤了那妖树,邪眼的灵魂恶毒的吼叫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蠢才,都是蠢才!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好东西!” 罗摩人愤怒了,用刀砍这棵嘲笑他们的妖树,邪眼大叫,“还敢砍我?!你们都变成石像罢!畜生!杂碎!猪猡!” 从此以后,紫罗兰城从此多了一组石像群。 卡卡回到山坳,白衣德鲁依们正翘首以待。 默子复活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爱丽丝为什么不知道我对它好,反而咬我的头,害得我差点送了命。” “你说的没错,想必爱丽丝也会赞同,”卡卡苦笑道,“可是,当她饥饿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吃掉你。” 听了卡卡的话,默子愣了。 “看来我还是什么也不懂。我是白衣德鲁依,我能和动物们说话,可我对兽xing却一无所知。”然后,她一声长叹。 卡卡把像木权杖和白袍还给了女巫们,请她们选出一位代理教祖。因为他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收留这群姑娘。女巫们选中了默子,因为她们认为,卡卡最喜欢这个温婉可人的扶桑女孩。 默子接下了权杖,她告诉卡卡,她要带着白衣德鲁依去超圣,要在女教皇面前陈述教义,证明白衣德鲁依不是邪教。 卡卡无言以对。目送这支cháo圣的队伍远去,仿佛看着殉葬者走进坟墓。 雨更大了。默子听到急促得脚步声,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到卡卡冒雨跑来,眸子黑得如此浓烈,仿佛两潭溢出百年沉酿的酒泉,只看一眼,心便沉醉。 湿漉漉的发丝粘在洁白明亮额角,这一瞬,在雨中,卡卡在这凄迷的背景下,那清新明丽的俊美,愈发汹涌澎湃,恍若插入云霄的孤峰。两人越是靠近,天王寺默子越是觉得他们之间,越发遥不可及。她无声无息的低下头,哭着,她不美不xing感不聪明不伶俐不博学不强大,在卡卡面前,她根本抬不起头来。 她曾把暗恋卡鲁斯殿下就是毕生最大的快乐,现在,她简直连暗恋的念头也不敢兴起。 卡卡跑过来,**拥抱她。 “默子,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但是。但是我肯定会想你。会非常非常想念,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想念,理解?理解。好,那就好。”冷雨冻得他嘴唇发紫,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这些,默子都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卡卡说什么,只要他对她说话,那就是幸福。说什么,也不过是幸福这一概念在量上得区别罢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分手了,再多的幸福,再动听的关心话,说了又有何用?她听了,只会在那不看重负的心灵上,再加一块砝码。 “你曾送了我一枚魔蛋,我会好好戴着,我想……我也该送你点什么,朋友一场,权做信物罢。他ri相逢……默子,你怎么哭了。” “卡鲁斯殿下,您在发抖,您一定很冷!”默子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吻上他冰冷的唇。 “卡鲁斯殿下……默子可以温暖您吗?您愿意接受默子……这一点点微薄的热能吗?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您愿意吗?” “你怎么了?默子,你不走了?你不去天堂岛了。那,可是好事啊。我当然愿意。”卡卡把默子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濡湿的发丝依附在颈间,仿佛在融化。 默子勇敢的推开他,忍着心痛,哽咽的说,“请原谅默子,卡鲁斯殿下,默子必须走。 “默子需要一个台阶,一个登上之后,就可以平视神一般的卡鲁斯殿下的台阶,在抵达那里之前,默子不敢喜欢您呐。卡鲁斯殿下。”她终于哭出声来。 “默子,你怎么了?!”卡卡不明白,究竟是默子因为凄风冷雨而变得多愁善感,还是凄风冷雨鼓励了默子说出那些多愁善感的心里话。 “你到底……到底是哪里来得这些强烈、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解的讨厌的自卑呀!!默子,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当人看?我们都一样!你到底自卑的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这不需要理由,卡鲁斯殿下……”默子掩面恸哭,仿佛那风那雨也会迷乱离人的眼。 “假如我知道为何而自卑,默子……默子早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默子了。默子只能努力征服自卑,却无力来解释,因为……这只是一种复杂的心情而已。难道,难道卡鲁斯殿下您能给出答案吗?” 卡卡愣住了。他当然不能。他何尝又不是在“强烈、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解的讨厌的自卑中挣扎,他何尝又不是时时处处觉得低人一等?他何尝又不是时刻努力约束自己,让自己尽善尽美的完成一切工作,不管喜欢与否,让自己尽量显得讨人喜欢,尽量多交朋友。他不过是个人偶而已,他也自卑的说不清道不明! 卡卡是人偶,可他不说,不会有人看穿,他大可像其他人类那样潇洒的轻松的心安理得的活着,金钱、权利、女人,他也喜欢。可他不能理所当然的去追求,他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正面教育的标本,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人偶,就算别人都不知道,那自卑的火,仍然在心里烧着,烧着。 存在的东西,并不会因为人们不了解而失去作用。卡卡知道,自己也是个做贼心虚的可怜虫。每个人都是贼,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每个人都是自己心灵枷锁的囚徒,同时也是这监狱的看守者。 卡卡苦涩的一笑,终于理解了默子的心情。他还能说什么呢?除了一句祝福话。 “这个给你。”卡卡把一只魔蛋塞进默子掌心,用两只手捂住那只冰冷的小手。“用心孵化罢,十年之后,它将孵化出一位美丽的女婴,她的名字是……”他不说了。 “是谁?”默子好奇凝望着他的眼睛。 “猜?”卡卡凄然一笑。那笑赶走冷雨,唤来天晴,飘上万里无云的青空,化作虹。 , 第八章 弑父 一周后,心力交瘁的卡卡回到花都。 当天晚上,卡卡递交了关于“女皇”与“元帅”一党的调查报告。当希尔华与莎龙的名字出现在面前时,卡奥斯王并没显得特别吃惊,冷俊的面颊在书桌前投下残酷的yin影。 翌ri清晨,卡奥斯宣布举行丛丛公主与卡卡的正式订婚宴,满朝文武都受到邀请。打算在酒酣耳热之际,一举剪除西尔华一党。 风声传到了希尔华耳中,大将军阁下成了惊弓之鸟,当晚的宴会上,一向yin冷的西尔华脸sè黑的赛过生铁,瞥向卡卡的眼神也藏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与他正相反,莎龙王妃似乎对即将莅临的大难一无所知。她敬了卡卡一杯酒,可祝词无比轻慢。“哈~瞧瞧我们的小人偶,今天可真帅气。这身军装也是为了演出特别订做的吧?军装穿在花匠身上还挺合身的!找这样下去,陛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整个王国都送给你这个英俊的秘戏伎。” 尴尬的举着那杯酒,卡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卡奥斯王眉头微蹙,正想说话,脾气火暴的丛丛公主霍的站起来,抢过酒杯狠狠摔向莎龙。 所有人都被母女争执吸引,只有卡卡惊讶的瞥见那一闪而过的影子。一名黑衣侍女突然飞身欺进莎龙身侧,趁她低头躲闪酒杯时一掌击中后颈。闷哼一声,莎龙颓然载倒,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黑衣侍女已翻手撤出匕首,飞快刺向莎龙后心。 “住手!”卡奥斯王这才意识到有刺客,想要救却又来不及。就在笔受即将刺中的瞬间,一柄银质餐刀及时飞到,撞偏了匕首。 狠狠的瞪了shè出飞刀的卡卡一眼,黑衣侍女飞速后退,闪过卡奥斯掷来的茶碗。目光相碰的霎那,卡卡不禁失声惊叫:“是你?黑剑客!?”在这之后,惊呼、尖叫、怒骂才哄然响起。“有刺客,快救驾~” 侍卫蜂拥而上,可在黑剑客无影无形的凤凰剑下,又如片片被砍倒的杨树般齐整的倒下。 “统统闪开!”受了侍卫阻挡,卡奥斯反而不能放手施为。 “大胆刺客,还不快束手就擒?”神龙剑幻化千条银龙,澎湃的剑气一**涌向剑客。 凤凰剑则惯走偏锋,借助轻灵快捷的步法穿梭于转瞬即逝的剑涛空隙中。偶尔反击一剑,便迫得卡奥斯手忙脚乱。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用凤凰剑法!?”卡奥斯认出了黑剑客的剑路,对手的容貌也似曾相识。 “狗贼!还记得五年前王宫血案吗?辛比奥森的亡灵来报仇了!” 黑剑客饱含恨意的咒骂宛若千斤巨锤重重击在卡奥斯胸口,神sè一边,他惊讶的大叫道:“你……佩佩殿下!?” “弑君的叛徒,脏了本公主的名号!” 身负国恨家仇,黑剑客几年来流浪江湖饱尝艰辛,在仇恨的鼓舞下,手中那柄凤凰宝剑有如神助,挥手投足间杀气凛然,有如锋利的剪刀,将卡奥斯布下的绵绵剑势裁得七零八落。 与她相反,卡奥斯却心绪大乱,佩佩与死去的奥古多罗的影像在他眼中渐渐重合,沾满血污的黑sè死神也正狞笑着向他所名。全身气力都随着冷汗一丝丝流走,他绝望的发现当初王宫中那个手下败将已经不再是幼稚的小女孩,而自己,则因权利与**的腐蚀而过早衰老。心中一怯,手中神龙剑也越发无力。 局势对卡奥斯不利,可殿内的将军、侍卫,却连两人的剑气都不敢靠近,根本插不上手。卡卡看在眼中急在心头,既不想黑剑客遇险,也不愿卡奥斯遭难。 正左右为难,大将军西尔华缓缓靠近战场。等到卡卡发现他时,猛虎已经咆哮着冲向黑剑客后心。神龙剑是博大,凤凰剑是敏捷,白虎则占尽了凶狠二字。高速刺出的猛虎剑与空气摩擦出一串火花,尖锐的破空刺得众人头痛yu裂,惊恐的掩住耳朵。 飞身跟上的卡卡被激荡的剑气阻了一下,只有眼睁睁看着黑剑客亡魂倒下。生死关头,黑剑客再次战士了惊世骇俗的轻功。只见她猛得腾身纵起,犹如一只轻飘飘的蝴蝶,软绵绵贴在猛虎剑上,随着那无穷的劲力飘荡。 西尔华知道自己击中了她,对手也受了不轻的伤,可这些都不足以将她致于死地。像是刺中了一张飘在风中的纸片,他根本使不上力。死里逃生的黑剑客并没脱险,她面前还有更可怕的神龙剑!深深吸了口气,黑剑客飞蛾扑火般冲进层层叠叠的光之剑阵。卡奥斯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忙加紧攻势,神龙剑绽放九朵银灿灿的剑花,对准黑剑客全身各处要害。 “噗!”九剑同时击中,而不可思议的怪事就在此刻发生!中剑的瞬间黑剑客立刻炸开,化作了满天白鸽,咕咕鸣叫着四散飞舞。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竟带了,卡奥斯面sè如土,更加怀疑自己遇上了鬼。西尔华还想继续搜寻逃之夭夭的黑剑客,殿内的火烛却接二连三的被鸽子啄灭,陷入了让人心悸的黑暗。 等到侍卫重新掌起火烛时,大殿正中只留下一滩血渍,宛如遁入夜sè的妖魔,黑剑客早已鸿飞冥冥。 “西尔华,是你救了我?”沉默了良久,脸sèyin霾的卡奥斯才挤古怪的一句话。 “保护陛下是臣子的天职。” “很好,你如此忠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西尔华长长出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注算是押对了。 “卡卡,你救了王妃,也是大功一件!”转向卡卡时,卡奥斯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快去搜捕那女刺客吧,我不想她再来添乱子。” “为什么救她?莎龙刚刚还在侮辱你!”卡奥斯一走,丛丛公主就拉着卡卡埋怨开了,“那种贱女人,死了倒好!” “我也不喜欢她。”帮她理顺鬓角散乱的发丝,卡卡轻叹道:“可是……我不想看到陛下伤心。” 封锁了王宫大小出口后,卡卡立刻遣兵布将,率领侍卫搜捕刺客,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找出丝毫蛛丝马迹。 卡卡下令书下继续行动,自己则悄悄回到刚刚卡奥斯王遇刺的大殿。殿内早已空无一人,早已擦干的地板上却又回击了一滩鲜血。卡卡抬头仰望,串串血珠正自房梁上滴落,在烛光掩映下宛如一串散落的绯sè珍珠…… 可怜的佩佩早已成了个血人,胸前背后血肉模糊,尺长的伤口狰狞的裂开,仿佛饥饿的婴儿正蠕动嘴唇,白森森的断骨隐约可见。 苦涩的一笑,黑剑客失去血sè的樱唇剧烈的蠕动着,好半天才勉强吐出微弱的话语:“听说你要和从从小妹成婚,我……我本来……想先杀卡奥斯那狗贼……可是……听到莎龙骂你……就忍不住……”声音越来越小,她想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可却没有再醒来。 等黑剑客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那天昏迷之后,卡卡把她藏到御花园中自己当初住过的那间小房。自从他搬走后,这里就一直空着,卡卡偶尔也会回来小住几ri,顺便照看温室中的花卉。 从昨晚到现在,卡卡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既怕黑剑客就此一睡不醒,又怕卡奥斯王发现自己私藏刺客。幸好他本人就是近卫统领,决不会有谁怀疑到他头上。侍卫们搜遍了宫廷每一处角落,可却一直没有刺客的下落,于是搜捕工作就由宫内转到城中,改由戍卫军官西比乌斯负责,卡卡也得以喘了口气,有时间专心照料黑剑客。 “这是在哪儿……”重伤未愈的身子仍很虚弱,黑剑客迷惘的打量着四周。明窗小几、孔雀翎毛装饰的笔筒、墙上高悬的燕子风筝……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童年往事亦随身处昔ri香闺重现心头。恍惚中她怀疑自己的魂灵已经飘上天堂,正在莫妮卡女神的怀抱中返老还童,开始新的轮回。 送至唇边的汤匙将她拉回现实去,卡卡关切的眼神在她心中激起一阵暖流。 “是你……卡卡,是你救了我……” 示意她不要说话,卡卡告诉黑剑客:“你已经昏迷了一整天,吃饭比什么都重要。” 顺从的点了点头,黑剑客想抬手接下粥碗,可全身软绵绵,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没法子,只好张开小嘴,让卡卡喂她。 被他晴空夜sè般黑亮的眸子盯得发窘,女儿家的芳心小鹿般砰砰跳个不停,yu盖弥彰的闭上眼睛,苍白的脸颊却羞得泛起红霞。chun花般娇美的面庞与梦境深处那位黑衣公主冷艳的俏脸惊人的相似,封印在血与火中的记忆碎片咆哮着冲杀而来,卡卡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手一抖,半匙粘粥滑落伊人唇角。 “呀!我帮你擦……”回过神儿来的卡卡连连道歉,摸遍了身上所有口袋,却没找到半块手帕。见他手忙脚乱的窘相,黑剑客又好气又好笑,伸出粉舌,灵巧的一扫,就将嘴角的粥渍舔得干干净净。 “看什么?小傻瓜!”娇嗔的白了痴痴望着她的卡卡一眼,黑剑客又羞得闭上眼。 吃完一碗粥后,黑剑客恢复了些元气,脸sè也好多了。卡卡想她尽量多休息,帮她换过药后就打算告辞。黑剑客不想他走,可又不好意思出言挽留,只好依一不舍的目送他离去。 从昨晚到现在,来卡卡一颗心都放在黑剑客身上,现在见她脱离危险才想起几天来一直没见过丛丛。去御书房拜见卡奥斯王后才晓得小公主自从那晚刺客事件后就jing神不振,第二天就害了病,到现在也没痊愈。 “没什么,只是受了寒,吃过药后已经好多了。”当卡卡匆匆赶来探望她时,丛丛与平ri相比格外沉默,正斜倚床头绣着一幅锦帕。 卡卡见她气sè还好,这才放下心来。可立刻又发现丛丛似乎心事重重。 将头靠在他怀中,丛丛指着锦帕告诉他:“这是鸳,这是鸯,鸳鸯戏水象征了夫妻恩爱,白头到老,我们就是鸳与鸯,不管这湖水是清是浊,浪花再大也打不散同心结,咱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若有来生,也定要在一起……”说着说着,她竟流下泪来。 卡卡低头吻吻她的眼,咸咸的。 将绣好的锦帕珍而重之的塞到他口袋中,丛丛嫣然一笑,宛若带雨梨花。“好好收着,可不准弄丢了。” “一定记得。”卡卡点头答道。 病中的丛丛格外多愁善感,娇小的身躯柔弱的像只小鸟。嗅着她青苹果的发香,卡卡爱怜的抱着丛丛,低声劝她别想太多,好生养病,自己永远会陪在她身旁。 听到他的安慰后,丛丛破涕为笑,**推开卡卡,扭过身子,用床单蒙上脸。 卡卡被她怪异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就见她拉开床单冲他扮了个鬼脸,“哈哈~只是打个喷嚏!干嘛大惊小怪的看着我?别靠过来……人家生了病,可不想把你也传染。喂……都说了不准抱我嘛!会……传染……” 堵住说个不停的小嘴,卡卡深深吻下,“你的病,我也喜欢。” 小情人手拉着手说了好一阵贴心话,刚一掌灯,丛丛就一反往ri纠缠不休的脾气,促他快些回去。“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早些回去休息。” “还早。” “嘻~快走吧。” 啧的亲了他一下,丛丛跪直身子把长发挽成一束,“明天再来陪我,人家又不会飞掉。” “飞掉……”卡卡看出她眼中似乎别有深意。 “好了好了,快走吧。别忘了带着药,我可不想你也生病。” 好大一包药。除了治疗伤风受寒的汤剂,还有不少止血丹、外伤药,此外还有一大卷干净绷带,实在不象预防风寒的必需品。 “留着预防万一,说不定下次遇上刺客时能用到。” “奇怪……”回去的路上,卡卡越想越觉得蹊跷。“下次遇上刺客……丛丛今天为何总说些不吉利的话?” 刺杀事件事发后,西比乌斯率领近卫军封锁全城,以搜索刺客为名,逮捕了参与乱党的十数名将军重臣,就地执行了死刑,莎龙王妃被囚禁在寝宫内,希尔华则匆匆逃回将军府,足不出户。 三天后,圣?玛利亚陛下莅临斐真大神庙,为了安排庆典,卡奥斯不得不搁置清剿叛党的行动。 当天夜里,莎龙乔装改扮逃出王宫,以首席女神官、斐真代理红衣大主教的身份乞求女教皇的保护,女教皇被她的眼泪与忏悔打动,亲自为之求情,希望卡奥斯王能够原谅这个可怜的女人。 面对心爱的女人,卡奥斯王也难免英雄气短,终于原谅了劣迹斑斑的莎龙,将之软禁在御花园内,永远不准离开王宫半步。 元月一ri,教皇、龙女神、圣?玛利亚?天堂在奥古多罗大神庙举行了万众瞩目的“创世节”典礼,来自罗摩、法兰、华夏、海蓝、士巴、扶桑等国的数十万圣教信徒涌入花都,企望得到教皇陛下的祝福。 然而,真正能获得此等殊荣的毕竟只有寥寥几人,他们就是参加新进圣殿骑士遴选的幸运儿。 身为斐真国王的卡奥斯得到了女神无与伦比的祝福,不但本人接受了“高贵骑士”勋章,丛丛公主也博得了女教皇的欢心,被收为教女。授勋仪式结束后,按照惯例,他将前往天堂岛圣殿参加法王厅议会,与其他圣殿骑士见面。作为玛利亚陛下的教女,丛丛公主也将一同前往,届时将会在圣殿进行为期一周的修行,假如没有意外,她将会代替莎龙,成为司祭院的新主人--这也是历代斐真皇后的必修职业。 由于还要遴选另外一位圣殿骑士,圣?玛利亚?天堂及其神官团仍要在斐真耽搁三天。先行前往天堂岛的卡奥斯在临走前,单独找到卡卡,交给他一项秘令--暗杀西尔华。 几天来,希尔华仿佛生活在漆黑的地狱中。同僚一个接一个的被捕被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他太了解卡奥斯了,知道他不可能因为救命之恩而放过自己。 希尔华的失势,使巴尔--这位不学无术的大少爷--终于发现,家世与地位,他所引以为荣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 父子两人各怀鬼胎,俨然热锅上的蚂蚁。希尔华终于决定逃出花都,宁可投奔罗摩人,也不能坐以待毙。 巴尔对于父亲的决定大为不满,他可舍不得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与其做丧家犬,他毋宁选择死。 希尔华对儿子的愚蠢大为痛心,他狠狠的揍了巴尔一顿,打得他几乎断气。“你这畜生,简直是我希尔华的耻辱!”身为yin谋家与勇将的希尔华,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生下如此不成器的杂种。 事实上,他低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在这件事上,巴尔比他老子看得更清楚。 巴尔早已看穿,希尔华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他失去了权势与军队,在罗摩人眼中,他连条狗都不如。 由于玛利亚陛下今次的出巡、安抚,斐真六邦已经完全统合在圣教的十字架下,卡奥斯以国王之身兼圣殿骑士,正是斐真国势如ri中天的明证。 在法王厅的干涉下,罗摩人已经决定与斐真议和,为了表现诚意,他们肯定会把叛国的希尔华父子交还斐真人。等到那时,等待他们的仍是死路一条。 巴尔也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尽管那仅仅是百万分之一。 黄昏时分,卡卡潜入希尔华府邸,一进院门,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匆匆走来,他忙躲到假山背后,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巴尔提着一只圆滚滚的包袱,正匆匆向门外跑去。 他想逃走?卡卡方自纳闷,血腥气扑鼻而来,暗红sè的液体浸透了那包袱,正淋漓而下。 “是血?!难道……”卡卡为自己近乎疯狂的猜想打了个冷战。 巴尔出门后,卡卡立刻冲进门厅,希尔华的寝室房门虚掩,卡卡推开门,看到一具无头尸体横在血泊中…… (教皇行宫) 在仕女的引领下,巴尔来到圣?玛利亚?天堂的王座前,一头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女神啊~~~伟大的圣母玛利亚陛下,请允许您的儿子死在您面前吧!” “快起来,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的那么伤心?”善良的女教皇被他迷惑了,那美轮美奂的容颜与怜悯与慈爱的神情,即便是草木也会为之倾倒。 “我有罪~~~~~”巴尔声嘶力竭的哭叫道,“我是罪人,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女神啊,求求您,处死我吧!我是圣殿骑士的候选人,只有您才有权利赐我一死……”巴尔不需要表演,他哭的情真意切,任何凡人在神圣的龙女神面前,都会毫无保留的承认自己的罪过。 “你是候补圣殿骑士?如此说来,你应该是位优秀贵族罗。”玛利亚陛下面sè稍霁,温柔的说道:“好了,我的孩子,快说给我听,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巴尔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那张包袱皮,希尔华染血的头颅骨碌碌的滚到皇座前。“我杀了自己的父亲,他是个异教徒,这可怜的人哪,他被鬼迷了心窍,妄图推翻伟大的卡奥斯王的统治,他背叛了神明,他贩卖人偶,他指使女神官参加角斗赌博,他想暗杀国王和公主,他勾结黑巫师胁持宰相,他指使野心家把紫罗兰城变成坟墓,仁慈女神啊~我不得不杀死他!我不能说服他远离恶魔,我只有亲手结果他的罪行,这难道不是弥天大罪?!求求您,快杀了我吧!”说着,巴尔再次恸哭起来。 女教皇沉吟不语,翻看着侍女递上来的宗卷,那是巴尔带来的秘密文书,记载了希尔华将军历年来的yin谋活动。 片刻后,她一扬秀眉,沉声道:“起来吧,我的孩子,我以教皇之名宣布--赦免你的一切罪行!” 听到这句话,巴尔兴奋的几乎晕倒,方想磕头道谢,门外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侍女的尖叫:“你是什么人?!不准乱闯…”话音未落,一位黑衣少年已经鬼魅般的出现在巴尔身后。 “卡卡!?你……”巴尔仿佛看到了恶魔,一向文雅和蔼的卡卡,如今却满面杀气。 “巴尔少爷,您忘记了这把剑。”卡卡冷冷一笑,把闪亮的白虎宝剑插进了他的胸膛。巴尔张大嘴巴,血沫顺着嘴角婉言而下,眼中散shè出幻灭的神sè。 “代我向您的父亲问好,希尔华将军正在地狱等您呢。”卡卡拍拍他的胖脸,用朋友般的口吻说道。 “你究竟是谁,竟敢当着我的面杀人?!”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太不可思议,圣?玛利亚?天堂根本来不及阻止,惊愕的站在高高的王座前,几万年不曾有过的恐惧侵袭了她的身心。那手持染血长剑的黑衣美少年仿佛成了魔王的化身。 卡卡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很不喜欢那女人居高临下的姿态。 “少管闲事!美丽的小姐,您最好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说罢,卡卡扬长而去。等到护卫团和护法武团赶到,大殿内只剩下了巴尔的尸体,和脸sè呈现病态酡红的圣?玛利亚?天堂。 , 第九章 诅咒 回到小屋,卡卡仔细观察了四周,见没有丝毫异常,这才开锁进屋。 “你回来啦!”见是卡卡,黑剑客长长松了口气,放下紧握的长剑。 换过伤药,又喂她吃了两小碗热窝羹,卡卡这才准许黑剑客开口说话。 “我都快被你养成小猪了!”一开口,她就没好气儿的嗔道。“说句话又不会死,你当我是水做的、糖捏的?” “你不是水,也不是糖,你是了不起的黑剑客。”卡卡被她逗笑了,“可是现在你受了伤,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是呀~人家现在是虎落平阳,就得被你这小鬼欺负。”黑剑客半伤感半调侃的答道。 “我才不是小鬼,黑剑客小姐……” “叫我佩佩。我知道,卡卡,你不是小鬼,你是我永远崇拜的、勇敢的卡鲁斯。”温柔的揽住神情索然的卡卡,佩佩心中涌出女人母xing本能的爱怜。这个多年来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暗恋了整整四年的少年,竟已被青chun女神先一步抢走,作了她永生不老的情人。明知道卡卡已经成了人偶,可佩佩的爱意却丝毫没有减少。相反,在卡卡再次救了她后还变得更加炽热,更加深沉。 “卡卡,别再为卡奥斯卖命了,他是我们的仇人啊!” 卡卡坚定的摇头,没人能改变他对卡奥斯王的崇拜。 微微一笑,佩佩早就料到卡卡的反应。“戴上这枚戒指。卡卡,莫妮卡家族的祖传魔戒会揭开人偶的束缚,恢复你过去的记忆。” 接过那枚镶嵌了蓝宝石的魔戒,卡卡心中仍在犹豫。他知道,倘若戴上戒指,眼中的是很可能会变成另一幅模样,本属于他的幸福也会烟消云散;然而,苛求真实的**却又服务他接受现实,亲手解开噩梦的封印,撕碎虚伪的幸福外衣,**裸的呈现出真实的自我。 “神啊~请保佑我不再后悔!”卡卡终于作出选择,戴上了改变一生命运的魔戒。 “现在……我该怎么办?”卡卡问自己。 恢复记忆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中,面对袅娜的烛焰,心乱如麻。梦魔的迷雾被吹散,而真实的阳光却又如此残酷。最崇拜的人竟是杀害先王的刽子手,心爱的女人原来是仇人之女,老花匠潘到死也没能为先王报仇。继承了黑枪的卡卡却没有继承斐真前将军的遗志,把自己变chéngrén偶的罪魁祸首近在咫尺,而不久之前他却自佩佩的匕首下救了她的xing命。 短短十几年的人生旅途中,卡卡经历了太多坎坷,也饰演了各种各样的角sè。流浪汉,人偶,秘戏伎,花匠,军官,皇储…… 倘若没有佩佩,没有魔戒,倘若他还是以前那个人偶少年,未来的生活将是一片光明,不久的将来他将成为公主的丈夫,年轻的国王,那是怎样一种生活啊。光想想就让人意乱神迷。 “那又怎样?”卡卡问自己,“是的,那又怎样?” 即便做了国王,他也改变不了自己人偶的本质,永远没有健全的思想,没有完整的回忆。 “与其懵懂无知,面对虚假的幸福傻笑,我情愿面对现实,找回真正的自己!”卡卡告戒自己,“诚实一点吧!卡鲁斯,或者卡卡,我没有义务为了上一代的恩怨付出无谓的牺牲。是的,潘说过,忘记过去,过崭新的生活。他这样做了,我也会这样做,让仇恨见鬼吧!可是……该死的莎龙……奥古多罗大神,请惩罚我吧,我打心眼儿里痛恨那个毒妇!我不愿意也不可能伤害卡奥斯陛下,但是,我没有权利要求佩佩也这样宽宏大量,她有足够的理由复仇,为了她的父亲,还有母亲……噢,神呐,她的母亲?黛安娜!天~一切都乱了!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卡卡绝望的吹熄油灯,sāo动的烛光更让他六神无主,抱着头静静趴在书桌上,他尝试平静下来,可心情却如窗外的夜sè,越是寂静越是昏暗。卡卡认输了,他承认仅凭自己的力量已经不能解开心结,他决定等卡奥斯回来后,把一切苦恼都向这位自己最崇敬的人倾诉。 “如果他还是当初御花园中陪我对弈品茗的卡先生,一定能帮我指出到底该何去何从。”想着想着,他在忧郁中休眠了。 灾难接踵而至。 第二天,卡卡发现,在他作出选择幸福之前,幸福已经放弃了他。 “正义骑士”的遴选在上午八点钟举行,心事重重的卡卡踩着奥古多罗大教堂的钟声走进神殿,迎面就看到凤冠霞帔的女教皇在神官、祭司和僧侣的簇拥下举行祭祀,在她身旁,赫然陪侍着本应死掉的巴尔。 “能让死人复生……世上拥有此等神力的,就只有玛利亚陛下一人而已!难道……”卡卡倒抽了口冷气。 果然不出他所料!女教皇转过身来,正是昨晚那个行宫中那个姑娘! 女教皇饱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眼中仿佛有铺天盖地的烈火在熊熊燃烧。透过那火,卡卡看到了绞架。 快天黑了,卡卡却没有回来,佩佩等的心焦。 正心神不定的时候,窗口传来笃笃的敲击声,佩佩吓坏了,慌忙用杯子蒙住头。 “嗨,丛丛,你还好吗?嗓子怎么哑了呀?”女人的声音传来,仿佛很熟悉。 “呃……不很好。”佩佩含含糊糊的模仿着丛丛的嗓音说:“我生病了。” “啊,那可得好好休息才行。”女人唠叨个没完,说了很多莫名其妙得话,像个孩子。见佩佩不肯回答,她兴味索然的问:“你怎么不理我呀?丛丛,卡卡去哪里啦?” “他去参加大神庙了,你快去找他吧!”佩佩慌不择言的答道,生怕被她识破。 “好的,我去找他!丛丛再见。” 女人唱着小曲儿走了,佩佩长长送了口气,心想:“真奇怪,她的嗓音好熟悉……像妈妈。” 等到黛安娜来到大神庙,仪式已经结束了。 侥幸捡回xing命的巴尔因祸得福,走上了骑士圣殿,被授予了“正义骑士”徽章,受到圣龙之力的加护,从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变成了拥有神明之力的战士,并被赐名为圣?巴尔,成为斐真新任红衣大主教。 而犯下冒犯教皇罪行的卡卡,不但被剥夺了候补资格,还要面对女教皇的单独审讯。当玛利亚陛下质问他是否愿意为自己的罪行忏悔是否愿意接受惩罚的时候,卡卡决定,拒绝继续担任这场闹剧的主角。 “仁慈的玛利亚陛下,我昨天冒犯了您,可那只是一个误会,我当时并不认识您呀。如果您愿意接受道歉…” “道歉?!你以为光道歉就行了?!”圣?玛利亚?天堂情不自禁的提高嗓门,上千年来,从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讲话。 “你还不肯认罪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说罢,她得意的瞟了卡卡一眼。 不等他答话,玛利亚就传唤来书记官,历数卡卡的罪行,从研究黑魔术到勾结邪教白衣德鲁依,有些是歪曲的事实,有些则是**裸的谎言。不消说,这些都是巴尔造的谣。 直到现在,卡卡才醒悟,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漆黑的,无处可逃的泥淖。 “以上罪行,你可供认?”玛利亚高傲的抬起下颌,睥睨着王座下那个竟敢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 卡卡叹了口气,反手拔出佩剑,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真奇怪,”他深深望了玛利亚一眼,从中发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慌乱,“你这么个蠢女人,怎会被人当成神来崇拜?难道,所有圣教徒眼睛都瞎了不成?!”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卡卡干脆豁出去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好呀,来拿啊!” 玛利亚连生气都忘了,她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一个凡人,胆敢用剑指着身为女神的她。 “你这恶魔啊!”她发出哭泣般的呻吟,曲指一弹,卡卡的佩剑便寸寸碎裂。 “生出尘土的罪人哪--”她一拂长袖,卡卡只觉得轻风拂面,全身力气都不翼而飞,不由得屈膝跪倒。 “回归于净化一切的圣火吧!”她眼中闪出威严的神采,目光所及之处,立刻燃起无烟无sè的圣火,就在被火焰吞没的瞬间,黛安娜飞一般的冲进神殿。 “卡卡!总算找到你啦!”她兴高采烈的跑上前来,抱住卡卡。而那圣火,仿佛热汤泼雪,方一触及黛安娜就无声无息的熄灭。 目睹了这一幕,玛利亚陛下也不禁花容失sè,霍得站起身来,厉声质问:“你是谁!怎么会用九龙避火咒?”她怒气冲冲的问。 黛安娜被她吓了一跳,怯懦的藏在卡卡背后,摇着他的肩膀说,“卡卡,我们快走吧。那个女人好可怕,她不是人类呢…” 她能看穿我的本体?!玛利亚更吃惊了,“拥有此等法力的女人,至少也是法王的级别,可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且慢!这女人资质超群,相貌也很不错,正好可以…”玛利亚脸sèyin晴不定,似乎正在盘算什么。 “请别为难她,”卡卡挣扎着站起身来,示意黛安娜快逃走。可黛安娜却不肯,死死抱着他得手臂,不肯离开半步。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她。”玛利亚再次坐下,口气也变得温和起来。“小姑娘,你生得很美呢。”光看容貌,她比黛安娜更年轻,这声“小姑娘”却叫得心安理得。 “小姑娘,你也很漂亮呀。”黛安娜笑眯眯的答道。玛利亚听了,忍俊不禁,脸sè也缓和下来。 “你这丫头,倒还有趣,真可惜…”说着,她故意瞟了卡卡一眼,问道:“那狂徒可是你丈夫?” “我不知道,不过,卡卡的妻子应该是丛丛公主~咦?真奇怪,那我又是他什么人?”黛安娜自问自答,蹙起秀眉若有所思,娇憨的模样惹得玛利亚会心一笑。颇感奇怪的问:“你也不是小孩子,怎么连这也不懂?快过来,让我瞧瞧。” 黛安娜狐疑的望向卡卡,见他摇头,就对玛利亚嚷道:“我不让你瞧,我又不是玩具!” “来人哪,”玛利亚一挥手,两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立刻进殿。 “把那碍事的小子拖出去!” 卡卡拔剑飞斩,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妄图靠近的骑士们捂着脸踉踉跄跄的摔倒。劲风自脑后扑来,卡卡头也不回,一记倒勾,把那骑士踢飞。“快逃!”扯着黛安娜的手飞一般向神殿外冲去。 “回来!”身后传来玛利亚的怒喝,有如千金巨锤,结结实实的击中了卡卡的背心,胸口一甜,鲜血喷了黛安娜一脸。眼前金星崩shè,黛安娜的哭叫和侍卫们的怒吼都渐渐远去,只有那“回来”二字仿佛魔咒般萦绕在心头,迫使他不得不丢开佩剑,狼狈的爬回神殿内。 “跪下!”玛利亚得意洋洋的喝道。 卡卡不想听她的命令,可双腿却不由自主的一软,跪倒在王座前。 见他想挣扎着站起来,玛利亚冷笑道:“别费力气了,恶魔,乖乖过来,接受渎神者的烙印吧!”说着,伸出白皙的纤指,点上他的额头! “恶魔啊~你将匍匐于大神的光荣之前,成为神、圣之名的仆人!” “啊~~”卡卡失声惨叫。直透骨髓的刺痛从玛利亚的手指楔入了大脑深处,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焚烧着他的脑浆,失去神智前的刹那,他听到了黛安娜的哭声…… 卡卡醒来时,正被人像拖死狗似的拉出神殿。 身穿神铠“奥古多罗之正义”的巴尔面带诡异的微笑来到他面前,“噢!快瞧瞧,这不是我们的驸马爷吗?您这是怎么了?像只被阉割的公鸡~”说着,他貌似热情的拥抱卡卡,在他耳畔恶狠狠的冷笑道:“卡卡,怎么样啊?现在你知道,谁才更聪明…”卡卡默不做声,冷冷的望着他,血丝渗出嘴角。被圣龙祝福后的巴尔拥有了恐怖至极的力量,卡卡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他流光溢彩的盔甲下一根接一根碎裂。 卡卡不能反抗。被玛利亚诅咒后,他不得不无条件服从被圣殿赐予神、圣头衔的人,而现在的巴尔,已经是“正义的代言人”圣?巴尔骑士。 当天晚上,巴尔也离开花都前往圣岛出席法王厅议会,神殿内发生的一切都被有心人隐瞒下来,圣?玛利亚?天堂依旧主持着法会,仿佛已经把卡卡这个恶魔给忘记了。 然而,那晚发生的一切,却在卡卡的心底却刻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痕,每次洗脸,他都会良久的注视着铜镜,额头上那枚暗红的指痕,正是玛利亚留下的封印,宛若恶魔的眸子,永远也洗不掉。 , 第十章 伤痛 那之后,黛安娜就消失在神殿中,再也没出来。 卡卡甚至怀疑,自己幸免火刑,正是因为黛安娜的缘故。到底玛利亚想对她干什么?卡卡有不祥的预感。假如黛安娜的记忆恢复,不知道她会怎样面对这荒谬的一切。 几天来,佩佩恢复的很快。卡卡每次去探望她,眼中都会溢出幸福的神采。 这天晚上,卡卡正打算去看望佩佩,刚一出门,身后飘来淡淡的苦杏仁体香,眼睛也被软绵绵的小手蒙住。“猜猜我是谁?”稚气的话语、成熟女人娇媚的嗓音,除了黛安娜还能有谁。 “不要淘气……黛安娜,你可回来了。”拉开纤手,卡卡看着那熟稔的俏脸,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楚。 “想我吗?”她笑眯眯的问。 “当然想!”卡卡粗暴的抱着她,呻吟般的叹了口气:“想得不行了。” 黛安娜吃吃的笑了,柔声道:“卡卡,我也想你,快想死了……” 卡卡心中剧震,一种难言的感受从心底泛出,苦涩而又甜蜜,让他心醉神迷。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的的确确深爱着怀中的女人,尽管她是佩佩的母亲……”自从恢复了记忆之后,卡卡发现自己仿佛已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过去的一切,幸福也罢,痛苦也罢,都是一场梦魇,现在,他从梦中醒来,必须从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你怎么了?卡卡,你生气了?” “没有,我很好。这么晚了……” “可是,你不高兴了。” “……有一点儿。” “为什么呢?如果黛安娜乖乖听话,你就会高兴起来吧?” “……不会。”(以前这么说都是骗你的) “呀,那该怎样才好?你生病了?” “没有,别猜了。大人的事情,你不会明白。” “我才不是小孩子,卡卡,我长高了。”说着,黛安娜拉着卡卡的手,身子紧贴住他,掂起脚尖,“瞧,我都到你的肩膀了呢。” “我知道。”卡卡望着她会说话的大眼睛,漆黑的眸子中写满了悲伤,“黛安娜长大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大姑娘。也许十年之后,你的成就会追上几乎永不老去的美丽,你和我有同样的过去,可身为人类的你即便抹去过去的一切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我……却不行。我们都中了命运的诅咒,一起在倍看之树的yin凉下睡了四年,如今,你已经重新开始了旅途,可我,只能站在树下望着你的背影,自己却迈不动脚步。” “卡卡……这个故事太难懂。” “没关系,我再讲个好懂的。”卡卡抱着黛安娜,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投向花yin深处。 “我是封?卡鲁斯,卡卡是后来的名字。” “这我知道……” “我的父亲是一位退役军官,但是他只是我的养父。至于我真正的父母是谁,他也不知道。” “真可怜……” “十三岁时,养父破产,用四十八年来与他形影不离的骑士剑刺穿了自己的喉咙。“我安葬了父亲,离开故乡四处流浪,我想,兴许能找到亲生父母,找到一个新的家。 “那之后,我来到花都,那是辛比奥森王在位的最后一天,王宫举办寿宴那晚,我应征进宫,作为捧蜡烛的侍童。 “然后,灾难发生了……” 卡卡抬眼望向夜空,血与火再次回荡在眼前的虚空中。“还用我继续说下去吗?王后娘娘,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黛安娜默默的哭着,泪痕浸透了他的胸衣。 “你这个小傻瓜呀,”卡卡叹道,“也不擦干眼泪就跑来,我的黛安娜,什么时候学会强颜欢笑了?这骗不了我的,骗不了……” 黛安娜抬起头来,把湿漉漉的脸颊藏在他肩窝,幽幽的说:“我没想要骗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可又巴不得回到以前那样子。” “我也是。”卡卡苦涩的一笑,“一想到你就要离开我,就恨不得带着你远远逃走,藏在一个谁也看不见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黛安娜没有回答,低声抽泣着,用沾满泪水的嘴唇吻他的脸颊,久久之后才问道:“可是……丛丛怎么办?” “一起走!”卡卡毅然决然的说道,“我已经托付西比乌斯给她带了一封信,把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和陛下。假如她爱我,一定会尊重我的选择。” “卡卡,你真的变了很多……”黛安娜捧着他的脸,眼中闪动着迷惑而又欣慰的神采,“你似乎真的变成大孩子了。可是……我不能跟你走啊。”她又哭了。 “我知道,是玛利亚陛下的要求吧?那愚蠢的女人到底想对你干些什么!?”他咬牙切齿的追问。 “你千万别乱想!”黛安娜慌忙抱住他的脖子,“玛利亚陛下是好人哪!她只是想带我回圣岛而已,而且……我也的确不想留在斐真了。” “都是因为我吧?你才会答应她的要求……” 卡卡凄凉的一笑,低下头安详的看着她的含泪的眸子,用很悲壮的语调问:“黛安娜,我爱你,我知道这不道德,可我还是要吻你。” 黛安娜怔忡的望着他,蓦地破涕为笑,阖拢秀目,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眨动。 “只是吻脸……应该没问题吧。”打破伦理禁忌的快乐与痛苦同样强烈,卡卡虽然只是人偶,对此却也深有体会。颤抖的嘴唇印上黛安娜粉嫩的脸颊,卡卡心怦怦的跳,而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嘿!那是谁?噢~神哪!瞧我看到了什么。”骄横的嗓音仿佛来自天外陨石,重重击在卡卡胸口。 “莎龙!”慌忙将黛安娜拉到身后,卡卡硬起头皮向她行礼。 “闪开!下贱的人偶!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莎龙嘴角噙着冷笑,眼中饱含猫捉老鼠时那种恶意的戏弄。向来钟情与舞会宴筵的她今次独自来御花园散步,完全是心血来cháo的例外,没想到竟撞见了意料之外的猎物。 “快说话呀,那女人是谁?”一边说话,莎龙缓缓向卡卡走来,yin险的眸子不时瞟向他身后,是一条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响尾蛇。 jing惕的盯着她的动作,卡卡沉声道:“快跑,黛安娜,藏起来,别让她捉到你!” “不!” “快走!”卡卡**挣脱她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委屈的噙着泪花,黛安娜狠狠的瞪了莎龙一眼,转身飞快的向花丛深处跑去。 “黛……安……娜……”莎龙几乎是呻吟着吐出这三个字,“原来你还活着,原来他把你藏在这儿!难怪我这些年都找不到你,难怪……”yin森的一笑,莎龙打定主意。 “一定不能让黛安娜,辛比奥森的皇后,卡奥斯的姐姐--全斐真最可恨的女人再苟活下去!”莎龙几乎自打出生起就嫉妒甚至憎恨黛安娜,同是莫妮卡家族的继承人,无论美丽还是学识,黛安娜都时时处处胜她一筹。 在黛安娜面前,莎龙总是抬不起头来,在人们眼中,甚至黛安娜的缺点也比她的优点高明百倍!即便是同时要了她俩的辛比奥森也明显更宠爱黛安娜,而格外冷落自己。 “黛安娜总是母仪天下的女神,我总是宫闱深处的魔女,这不公平!”莎龙无数次如此诅咒。这心胸狭窄的女人从来没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把一切罪过都加在黛安娜身上。“我的不幸,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甚至当卡奥斯宣称黛安娜已经亡故后,这种梦魇般的嫉妒还时常折磨着她,以至于她连黛安娜的死都深为痛恨。“为什么死了呢……可恨啊~那岂不是我一辈子都没法超过她了……如果还活着,我一定会把她变成最**最无耻的ji女,让全天下男人都来尽情**她,让圣母黛安娜的美名见鬼去吧!她该是‘母猪黛安娜’才对!” 每次幻想着自己想尽千方百计这么黛安娜时,莎龙就会打心底产生强烈而穷人愉悦的震栗,向上传到发梢,向下则延伸到每一根脚趾,那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对她而言,比与最强壮的情夫**更酣畅淋漓。而现在,黛安娜竟然真的还活着,莎龙真该感谢一向对她不加理睬的莫妮卡女神。 “好了,带我去逮你美丽的小白兔。卡卡,否则……我就把你们的jiān情告诉卡奥斯和丛丛。”莎龙威胁道。 “抱歉,恕我不能从命。” “什么?你不怕?你当我不敢说?” “随便说吧,谁也不会相信你的谎言。担任黛安娜夫人的保护人,是陛下的命令。”卡卡真佩服自己的忍耐里,面对把自己变chéngrén偶的凶手,竟仍能保持镇定。 “死吧,你、卡奥斯都是猪猡!”莎龙恼羞成怒,抓住卡卡的胳膊大声叫骂,不准他离开,“我会找到她的,那只母狗藏不了多久,你这下贱的人偶!” 憎恶的甩开莎龙,卡卡本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她突然安静下来,瞠目结舌的盯着他的手,一时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莫妮卡之戒!天哪,怎么会!?”她发现了佩佩送给卡卡的戒指。卡卡心头一凉,慌忙把手藏到身后。“是母狗黛安娜送给你的吧,贱人!”莎龙当初也曾觊觎那枚象征了莫妮卡家族主任的魔戒,可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落入黛安娜手中。 “不对!”她突然想到,当初王公政变前,黛安娜已经把戒指传给了她的女儿佩佩……不就是那个刺客吗!?” “如果手中有剑,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切断她的喉咙。”当莎龙以私藏刺客来要挟他时,卡卡每根毛发都因对这恶毒女人的憎恨而颤栗。 “她是王妃……我不能让卡奥斯伤心,她是王妃……”他反复告诫、提醒自己,勉强压下了恨意。 “怎么?还不服气?私藏刺客~好大的本事呀,这回……恐怕连卡奥斯也没法维护你了。” “是的……绝对不能让王爷知道!”不论佩佩还是卡奥斯,卡卡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及时捉到了他的致命弱点,莎龙再次威胁道:“如果不想我说出去,就乖乖把黛安娜找出来!” “我不知道。” “别那么肯定!”狡猾的一笑,莎龙寸步不让,“老鼠也会有自己的洞!带我去那母猪的巢,快走!你会知道的。” 没别的法子了,卡卡只好带她去黛安娜的小屋。 推开那扇紧闭的门扉后,卡卡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可怜的黛安娜像只受惊的小鸟,瑟瑟的缩在床角,一看到莎龙冲进门来,立刻惊叫着拉过锦衾蒙住脸,希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噩梦。 “哈~我的好姐姐,瞧您,干吗这么见外呢。”狞笑着走上前来,莎龙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滚过来,贱人!让我看看,看看我的黛安娜姐姐是不是更漂亮了!”说着她把哭泣的黛安娜拽下床俩,用尖尖的鞋跟疯狂的踢她的脸。 “喔哈哈~真漂亮,真漂亮~母狗!血流满面的浓妆真适合你,来,让小妹给你梳梳头!”她死命的撕扯黛安娜的长发,如云青丝被残忍的扯下血肉模糊的一蓬。黛安娜绝望的哭号着,听在门外的卡卡耳中,心都在碎裂、滴血。 “为什么……为什么欺负我啊~”奋力挣扎中的黛安娜还希望莎龙能够良心发现,哭着求饶:“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没有做坏事……莎龙,为什么打我……” “哈~贱人,你的脑袋真是比猪还笨!没做坏事?笑话,真是笑话!”扬手一记耳光重重打在黛安娜脸上,莎龙冷酷的说道:“黛安娜,你活着,就是最可耻的坏事,明白吗?贱人!” 黛安娜终于意识到莎龙决不会心慈手软,她会杀了自己。想到死,她立刻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戴安娜不吝惜自己的命,可她一死,就不能在履行与玛利亚陛下之间的诺言……而卡卡,也就不会被赦免。 猛的**一推莎龙,戴安娜飞快的逃向门外,可还没出门槛,就被背后丢来的木凳重重击倒。刚一爬起来,莎龙狰狞的面孔又出现在眼前。 黛安娜狂乱的尖叫着,跌跌撞撞的退向梳妆台,当她无意间摸到一把尖剪刀后,眼中立刻闪过愤怒与报复的神采。抽了个空,她瞄准莎龙的胸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刺过去,可心慌意乱间脚下一滑,剪刀失了准头,脱手飞出门外。自己也踉踉跄跄的跌倒。 “还敢反抗?想用剪刀杀了我是不是?”黛安娜的反抗激起了莎龙更加疯狂的恨意,拔下铁制门闩,没头没脑的殴打。“杀呀,你杀呀!你想刺死我是不是?你刺,你刺呀!” 每吐出一个字,门闩偏重重打在黛安娜身上。抱着头蜷缩成一团,黛安娜绝望的挣扎着,她乞求死亡尽快降临。死了,就不会痛,也不会见到魔鬼一样的莎龙了。 “还敢装死……好,我就打死你!”高高举起门闩,莎龙似乎已经看到黛安娜脑花飞溅的美丽景象。事实上,她什么也没看到。凄厉的惨嗥声自头上响起,就像鼓足了气的皮球被突然戳了一针拼命向外挤气时那么平静,茫然抬起头,黛安娜只看到一片血红。莎龙像只母鸡被屠夫捏住脖子,高高提起,并不锋利的剪刀就从后颈插入,刺穿,寒光闪闪的刀刃被喷涌的血浆映得绯红。 丢开断了气的莎龙,卡卡**甩甩头发,仿佛刚刚做完一个噩梦。 “卡卡……你……你杀了她?”黛安娜吓傻了,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失去记忆的小女孩。 “对呀,谁欺负我的黛安娜,我就割断她的喉咙。” “你笑了……高兴?” “嗯,前所未有的轻松。” “卡卡,你真好,可是……” “没关系,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不是都好好的。” “你……” “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卡卡提起莎龙的尸体,用手指蘸着她的血,在墙壁上写了一行鲜红的大字:杀人者封?卡鲁斯!! 写完字,卡卡似乎长长松了口气,伸出血淋淋的手,环抱着黛安娜的腰肢,深情的说:“走吧,黛安娜,咱们去个好地方。” “不行啊!卡卡,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黛安娜扶着他的胸口,失声痛哭,“假如你真的爱我,就允许我把这份感情让给佩佩吧!” 这话宛若九天雷霆,重重击中了卡卡,顷刻间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望着她远去的倩影消失在花径尽头,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在分崩离析,自己也化成了一片片碎屑,随风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细碎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妈妈说,不会再见了。”佩佩扶着他的肩膀,幽幽的说。 宫女发现了莎龙的尸体。在侍卫收到拦截令的同时,卡卡已经背着佩佩闯出了王宫大门。 “抱歉,因为我的事连累你。”幽幽一叹,佩佩散发着温凉与清香的低语在耳畔响起。 “卡卡,别说了。还记得吗?这是你第二次背着我走出斐真王宫大门了。也许命中注定起始之所即终结之地,现在对我,一切都很完美了……”想起当ri种种,卡卡不由得鼻子发酸,“难道当真是命中注定?四年前我们一同逃出王宫,四年后,同一幕悲欢离合再次上演……” 当初他是流浪汉,她是堂堂公主,如今他是人偶,她是天下第一快剑很剑客,虽然饰演的角sè不相同,那份相依为命的温情却始终如一。 , 第十一章 死神 禁军骑兵队终于出现了。乌龙马上的西比乌斯忧郁的望着卡卡,紧握长枪的双手为即将染上恩人、挚友的鲜血而颤抖。 “卡卡,用我的凤凰剑!”佩佩看出西比乌斯定是骁勇善战之人,若非借助宝剑的威力,卡卡很难过他这一关。 摇摇头,卡卡缓缓擎起闪亮的黑枪,昔ri斐真大将军的百战神兵正适合迎击敌友难分的禁军少将。 “住手!”远处传来威严的低吼,马蹄声由远及近,卡奥斯王挺拔的身影在迷离的雨幕中渐渐清晰。得知卡卡得罪玛利亚陛下的消息后,他就ri夜兼程赶回斐真,可万万没想到,事态比他预料中更恶劣百倍。 “王爷……”望着自己毕生最崇拜敬爱的卡奥斯,卡卡哽咽了,腹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卡卡……你……张大了,也不需要理会我这个老头子了……” “……卡先生……” 熟稔的呼唤听在耳中,雨中的卡卡似乎又变成了当初那个沉静勇敢的孩子,望着这个自己最疼爱,最信任,寄予最大期望的少年,想着当ri花间对弈的情景,卡奥斯几乎脱口道:“回来吧,我的孩子!我原谅你了!” 深深吸了口气,他遥遥望着卡卡,那双晴空夜sè般的眸子中不也同样盛满了依恋与悲伤?“卡卡,我给了你权利,给了你地位,甚至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给了你,你说!我卡奥斯可有一丝半点对不住你!?可你……”莎龙悲惨的死状浮上脑海,卡奥斯不得不闭上眼睛,默默忍受撕心裂腑的伤恸。 “王爷,是我对不住您……”无声无息的流下眼泪,卡卡勉力保持着平静,“我乐意为王后娘娘偿命,立刻死在你面前。” “死?死有何用!死有何用!?”又气又怒的卡奥斯猛的一甩马鞭,雨夜中登时爆起一串闷雷。“罢了,罢了!”懊恼的一挥手,卡奥斯最终还是硬不起心肠,“你听着,卡卡,也许是我卡奥斯上辈子欠你太多,我认输了,好了,让一切都过去吧!卡卡,放下那个刺客,回来吧,我不会怪罪你了……” “回去……”卡卡问自己,“我还能回去?我能抛下可怜的佩佩换取自己的苟活?”“不,绝对不能!”理智做出了明确且不容置疑的答复,感情的cháo水却将他冲翻在地--堂堂一国之主为了自己,卑微的人偶,甘愿放弃杀妻之仇,卡卡的心情早以超出了感激的范畴。他憎恨自己,恨自己不得不再次让慈父般的卡奥斯伤心。 “放下我,卡卡,求你了……”佩佩孱弱的哀求伴着冰冷的凄雨底落心底,卡奥斯期盼的目光则如温暖的篝火般令人向往,冰与火,黑暗与光明,卡卡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前者。“陛下……可还记得,您曾教导过我“人生如棋,步步慎之”的道理。“ “那又如何?卡卡~你可别自寻绝路啊!快放下她吧~为了她,你值得吗?她能给你什么?爱情?难道你不是爱着丛丛吗!?”卡奥斯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劝道。 “那又如何?”卡卡定定望着他,望着这个在两军阵前气吞山河、战无不胜,却因自己的背叛而倍显憔悴的王爷,一字一句的沉声说:“人生世事如棋局,举手无回大丈夫!” 这就是卡卡的决定,他无法解释自己内心那种莫可名状的本质--在这种人xing的本质面前,任何所谓的利害、存亡、取舍、前途……统统微不足道,黯然失sè!卡卡无法解释这人间至真至善至美的正义感,只好将一切推托给“举手无回”的命运。 卡奥斯并没有感到特别吃惊或者愤怒,与那巨大的失落感相比,这些造成的伤口都算不了什么。卡卡摇头的那一瞬,他的胸口似乎突然打开了个大洞,洞内的血肉全被转移到另一个空间,唯一剩下的就是麻木与伤痛。无意识的低下头,他恍恍惚惚的想:“也许可以从空洞中看到身后的秋风秋雨,找回刚刚失去的东西……”他什么也没看到,叹着气,抬手去拂发稍雨滴,蓦然发现,深深的皱纹已经悄悄爬上额角。 “卡卡,我的孩子,告诉我,你打算去哪儿?” “去天堂岛,杀玛利亚,救黛安娜!”卡卡斩钉截铁的答道。 卡奥斯惊诧的望着他的脸,卡卡屹然回视,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卡奥斯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卡卡是勇敢还是疯狂,白龙马踏着蹒跚的碎步退回雨中,卡奥斯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挽回的,老了。 “别了,王爷;别了,花都……” 蓦然转身,卡卡从容迎向等候多时的禁军骑士们。长枪宛若漆黑的闪电,划破烟雨迷离中灰暗的夜空,再次背负起前朝公主,卡卡狂风般席卷了鲜衣怒马的王国骑兵团,这些贵族出身的阔少爷们再也没机会耀武扬威,在为生存而战的卡卡面前都成了初生的婴儿,脆弱的不堪一击!呼啸而至的黑枪挟来远古的恐怖,无处不在的矫健身影远比恶魔的狞笑更恐怖,沐浴在血与雨中的卡卡犹如来自地狱的少年死神,从容穿梭于刀光剑影中,冷漠的切断一根根命运的丝线…… “放下我吧……我已经不是公主了啊……”腥风血雨延续了少女四年前的恶梦,火熄了,雨却比绝望更冷。侧首一笑,刚毅的脸颊驱散了佩佩心中的寒意,从那短暂的一瞥中,她看到了“带你去远方的诺言。” “真的长大了,卡鲁斯……”苍白的手指揽住他的肩膀,佩佩虔诚的吻上他湿漉漉的黑发,默默的享受着绝望中诞生的极限幸福:只要在一起,即便世界倾毁,也是携手笑看涛生云灭。 厮杀声充斥在耳中,血sè莲花接连不断的在雨雾中绽放,箭矢擦身而过,寒光凛冽眩目夺魂……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卡卡从不畏惧,宛如漫步于红叶飘零的枫林,倘若叶落于身,未尝不是一种风韵。卡卡没学过枪术,任何武器在他看来都是手臂的延伸,ziyou自在的挥舞着黑枪,高头大马上的骑士们就像玫瑰花丛中的狼蜂,没有一只能逃脱他的掌握。卡卡不愿滥杀无辜,所有靠近他周围一丈内的人都会感受到暗魔功馨香中饱含着的杀意,倘若再敢逞强迫近,死亡必将对之情有独钟。 宫门至城门共计一千二百六十四步,“七百四十九,七百五十……”卡卡默默念诵着,不知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无穷无尽的禁军战士一**涌上,斐真军人从未有过的耻辱正由卡卡亲手涂抹在每个人的脸上,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将这正在创造奇迹的恶魔人偶付出代价。如同潜行在海底,阻力越来越大,可卡卡还是坚定不移的保持着前进的步伐,身前身后也留下越来越多的尸体。黑枪抖出层层暗影,准确无误的二人四马六根喉管,“八百九十九……九百……”,剧烈的喘息着,卡卡觉得自己的力气和生命正一丝丝流走。他不怕受伤,不怕流血,可这并不意味着他是永不疲倦的战斗机器。人偶也有极限,卡卡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出几步。 “累了?”佩佩发现了他步履不稳。 “有点。”卡卡再次勒紧缚着她的绳索。 没再说话,佩佩用她甜美低沉的嗓音哼唱起儿时的歌谣,希望能带给他些微安慰。那是只不肯随伙伴一道飞往南方,独自留在冰雪中的燕子,为快乐的北国王子所唱的驱寒歌谣,那歌声,美的就象即将落幕的悲剧。 “九百八十七,九百八十八……”卡卡念着步数,仿佛正为歌谣伴奏。歌声渐渐高亢、急促,那是善良的燕子折翼在王子掌心的最终旋律,卡卡痛快的飞跑起来,手中黑枪也流畅的播撒开镇魂曲的音符,用亡者的鲜血铺撒通往冥府的不归之路。禁军骑士们也都听到了这歌声,不知怎的,武器与心情都变的沉重起来。 “一千二百六十一……一千二百六十二……”一曲歌罢,卡卡周围已经不见了追兵,钢铁巨人般的城门矗立眼前。 “还累吗?” “好多了,因为你的歌。” “好高兴……你能这样说……”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佩佩眼中有喜悦的泪花闪动。 仍陶醉在那悠扬舒缓的尾声中,卡卡就在千百士兵呆呆的凝视中走向禁闭的城门,仿佛面前是一望无际旷野。 尚未雨过天晴,七sè彩虹却骤然绽放,暗魔功冲破极限,黑雾急速退去,万千凯旋兰之香魂尽显绮丽芬芳,刹那芳华尽收眼底!踏着平地而生的霓虹桥走去,兰香徐来,半尺厚的铁门豁然洞开,卡卡悠然离去,身后一片叹息。 “收队了!”西比乌斯下令停止追击去。 深深望着卡卡的背影,西比乌斯挥掌一拍马臀。“去,代我送他们一程!”黑龙马依依不舍的嘶鸣一声,驯服的追向卡卡,嗒嗒的蹄声渐渐消失在雨帘深处。 , 第十二章 曙光(完结) 卡卡走后,翌ri凌晨,丛丛也赶回花都。 听多古勒大人讲述了变故始末之后,她并没向别人想象中那样伤心yu绝。 “果然。”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再也不肯开口。 丛丛把自己关在寝宫里,反反复复的看卡卡留给她的诀别信,三天后走出来时,满头青丝化作雪。 她请求卡奥斯王,允许她搬到奥古多罗大神庙的钟楼中居住,那是全城最高的所在。 卡奥斯问她为何如此作践自己,丛丛凄然一笑,她说,站得高,看得远,等我丈夫回家那天,我能第一个看到。 从那往后,白发少女就为花都敲响了晨与暮的钟声,宛若一首首悲切的歌,唱给身在他乡的情郎听…… 与此同时,巴尔也把卡卡意图谋杀玛利亚陛下的密信传回圣岛,圣?玛利亚?天堂当即下达格杀令,圣殿骑士闻风而动,叛神者封?卡鲁斯之名传遍了昆仑诸邦大街小巷。用不了多久,流浪的曙光死神就会发现,他的敌人将是全世界。 卡卡带着佩佩连夜逃离didu,一路上倒没再遇上追兵。黎明来临前天气转晴,时近初冬,雨后格外yin冷佩佩旧伤未愈又染风寒,一路上昏昏沉沉,好几次失去知觉跌下马来。好容易来到一个小镇,等到临投宿时才发现身无分文。卡奥斯的勋章,丛丛的手帕,除此之外他一无所有,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失去。幸好佩佩还有十几枚银币,勉强能支撑几ri。 草草休息后继续赶路,两人漫无目的的一路西行,只想着离王都越远越好,最好能找个记忆变成遗忘的天堂。天越来越冷,佩佩的身子也一天差似一天,卡卡想尽千方百计为她求医寻药,可病情却每况愈下。每当佩佩沉沉睡去,望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卡卡心痛如刀割,倘若她睡的久了,卡卡更是紧张的寝食难安,生怕她就此长眠不醒。 佩佩的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囊中盘缠却ri渐拮据,对于将来,卡卡心中眼中皆是一片茫然。时运多舛,生来内向的佩佩难免自怨自艾,认定是自己连累了卡卡,恨不得立刻死掉倒还干净,心中凄苦无限,茶饭不思ri渐憔悴。 卡卡见她整ri闷闷不乐,心想:“我该对她好一点儿。”于是千方百计逗佩佩开心,搜肠刮肚的翻出儿时听来的故事、笑话讲给她听,只盼伊人展颜一笑。佩佩本不喜欢听什么笑话,可深感卡卡用心良苦,每每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反倒引得卡卡欣然释怀,佩佩看在眼里,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直到第一场雪落下时他们才惊觉身在北疆,向客栈老板打听后才晓得,两人已经来到斐真边境,雪山那边就是罗摩古国。繁华似锦的故乡终于远去,卡卡难免有些惆怅。“下雪也好,jing神清爽多了。”佩佩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道。 卡卡还当佩佩真的喜欢雪景,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半扶半抱着她出门散步赏雪。 边境小镇无甚好景致,数十间泥坯小屋零零散散的撒在泥泞的雪地上,扁圆或四方的烟囱大口大口的喷着黑烟,浓烈、厚重的木碳味儿无处不在,街头偶有骡马拖着板车驶过,喀喀的颠簸声都带了几分悲呛的北国腔调。街两旁有几家店铺,烟草、烧酒、兽皮……贩卖的都是北人过冬的必需品。 卡卡很想买件大衣给佩佩御寒,可最便宜的杂皮裘也要二十莫尼卡,三餐尚无以为继,哪还买得起衣服。 正暗自发愁,忽听到街口传来清脆的口哨声,孩童笑闹声随即响起。循声望去,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行脚商正向路人兜售针线、刀剪、木雕玩具等小玩意,两个孩子缠着大人买了哨子,兴致勃勃的吹个不停。 “我也买过很多哨子,小时侯。竹子的,木头的,铁的,银的,都有。”挽着卡卡的手,佩佩抬头笑道:“后来也自己做,可都不响。笨哪。” “才不是,你的剑术那样好,怎可能笨?”卡卡这样想,却没好说出口。见那老人也有卖竹笛,想到自己当初在人偶教习所时也曾学过吹奏技艺,不如买只笛子吹个曲子逗佩佩开心,只是又要花钱…… 思忖中扶着佩佩来到那老人跟前,离近了才发现他眼窝深深陷下,双目早已失明,又见他衣衫褴褛愁眉不展,ri子定也过的苦不堪言。见他怪可怜,卡卡心中不忍,摸出两枚银币塞给他,“老人家,买只竹笛。” “少爷,用不了这么多……”老人摸索着找钱,佩佩接过后又悄悄放回他面前的钱匣中。同是天涯沦落人,卡卡心有所感,横笛唇边,幽幽吹起满腹伤怀。无曲无谱,感怀之作信手捻来,那淡淡的乡愁浓浓的相思,宛若一泓清溪,自小小竹笛间潺潺流出,飘扬在异国他乡天地之间。 小镇居民大多是躲避战乱的边疆牧民,背井离乡至此,人人都揣着一本悲欢离合的辛酸史,此刻全被卡卡忧郁的笛声引来,伫立聆听不忍离去。佩佩听的最真切,感触也格外强烈。想自己堂堂公主之身,而今却落得个抱病逃亡,无家可归的景遇,当真是可悲复可叹。 女孩儿家多愁善感,想着想着悲不自胜,两行清泪亦潸然而下。见她突然哭了,卡卡忙停止吹奏问她为何如此伤心,匆匆拭去泪痕,佩佩羞赧的笑道,“曲子真好听。”笛声再次响起,间中却又溶入佩佩醇美的歌谣,那时罗摩雪山万仞峰头,chunri阳光下融化的坚冰,沿着国境河漂离故土,漂到斐真花街,化作素纤汲入玉瓶的清水,向美丽善良的东方少女讲述冬天里的故事。 笛罢歌止后掌声雷动,豪爽的小镇人慷慨的报答了为他们带来感动的两位小艺人,转眼间卡卡的钱包又鼓了起来。 更大的收获是佩佩的病也有了希望,瞽目老人告诉他们,“罗摩雪山盛产一种疗伤圣药,人称‘芙蓉参’,无论多重的伤势,只要以烧酒为引煎汤服参,保证痊愈如初。” 芙蓉参xing喜yin寒,多生于雪山绝顶峭壁背阳之处,近年来还没听说有人成功采得。虽然渺茫,但毕竟是希望,卡卡立刻决定上山采参。本想把佩佩留在山下,无论卡卡如何解释路途多险阻,恐病情有变,她却始终不依,口中说“一个人太寂寞。”心里想的却是:“天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若是就此分开,恐怕只有来世再见了……” 卡卡只好顺着她,当下买了最舒适、暖和的狐皮大衣,把佩佩裹得严严实实,又备足了干粮、清水,带上打火石、绳索、刀具、帐篷等工具,自己依旧是那身半旧的天蓝sè近卫军装,牵了乌龙马,顶着刺骨的寒风上了路。 一路上边走边打听,当地人听说他们要进山采参,纷纷大摇其头,都说“那宝参生在雪山极顶峭壁之上,便是猿猴也难采得,历年来无数药农上山寻参,鲜闻有人得手。况且现在正是隆冬时节,山路积雪倍加难走,再想采参,当真是难比登天,还是早ri回头为好,休要妄自送了xing命……” 佩佩多年来流浪江湖,早就看淡了生死,听了这些话也不特别难过,卡卡是人偶,从来就不懂退缩与害怕,对他们的话也不以为然,上山采参的决心没有丝毫动摇。沿着冰封的国境河走了两天,进山最后一站“白凤城”就在前方十数里处。 佩佩告诉卡卡,自从卡奥斯王篡位之后,白凤城总督沙迦将军就宣布了duli,集合辛比奥森王的旧部,打着ziyou军的旗号,反抗卡奥斯的统治。由于白凤城地势险峻,又是罗摩与斐真之间的要冲,卡奥斯生怕他投靠罗摩人,一直以来也就没有兴兵讨伐。佩佩每年都会在白凤城住上一段时ri,沙迦将军待她胜过亲生女儿,只要到了白凤城,他们就可以松口气了。 几天来的奔波令佩佩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卡卡见她高烧不退,便取了手巾来到河畔,想敲开冰层浸些冷水帮她敷额退烧。谁知洁白的手巾浸了河水后竟变成绯红,慌忙低头细看,河水腥气刺鼻,正泛着若有若无的血sè。两人见状大惊,忙策马顺流而上,路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尚未结冻,显然这惨不忍睹大屠杀就在不久前发生。 今天恰好是白凤城开市的ri子,死者大多是沿河来赶集的普通百姓,既有斐真商人、农家,也有罗摩牧民。卡卡越看越心惊,“到底是谁如此残忍?难道附近有盗贼团洗劫?”马上的佩佩亦俏目含嗔,身为“斐真第一快剑”黑剑客,她当然也杀过人,可大多是罪有应得之辈,干出今天这等暴行的人,简直就是一群禽兽! 不远处蓦的响起一连串惨叫,中间还夹杂了刺耳的哄笑声。一大片积雪覆盖的废弃牧场中,十几名江湖客打扮的骑士每人背了一只大竹篓,正将一干行脚商人围在当中,轮流放箭shè杀活人取乐。等卡卡和佩佩赶到时,那群男女刚刚被屠杀干净,凶手们则纷纷下马,在死尸堆中翻寻搜索着什么。 “哈哈~好运气!”一名大胡子骑士踢翻女人的尸体,将被母亲藏在棉衣内的婴儿一把提起,寂静的雪原上立刻响起婴儿的啼声。“好货!好货!叫的这般响亮,定能卖个大价钱。”其他骑士也围了过来,用挑选货物的眼神贪婪的盯着那孩子。掏出酒壶猛灌了一气,大胡子红光满面,反手将那婴儿丢入背后竹篓中,志得意满的翻身上马。 方想离去,忽觉得背后一轻,猛的回头望去,身后竟多了两人一马,乌黑的骏马上身穿天蓝龙骑将军装的俊美少年正冷冷凝视着他,偎依在少年怀中的长发女子眉目如画,紧抿的唇角流露出高不可攀的华贵与冷艳,而那不翼而飞的竹篓,正好整以暇的躺在少女臂弯中。 “小子!你……”大胡子想破口大骂,可在对方冷冽的目光下却底气全无,结巴了好一会后才sè厉内荏的嚷道:“妈的!你到底是谁,竟敢抢老子的货!?白凤城的灵魂猎手(抢夺婴儿贩卖给人偶制作师的背德冒险家)中没听说有你这号人物……” 其他骑士这时也闻讯赶来,叫骂着将卡卡团团围住。帮手一到,大胡子胆子也大了,率先策马冲上。手中弯刀刚刚举起,卡卡的黑枪已经贯穿了他的喉咙。“我的名字……”大胡子打着旋飞下马,猩红的血花大蓬的喷洒在雪地上。“是……封?卡鲁斯!” “黑枪!?”有人惊恐的尖叫,“花都的‘恶魔人偶’!?” “封?卡鲁斯!?你就是那个单枪匹马杀光禁卫军一个中队后扬长而去的‘曙光死神’卡卡!?”有人哆嗦着问。 “多谢夸奖,正是在下!”卡卡惨然一笑,长枪左右开弓,两名妄图偷袭的灵魂猎手整齐的飞向两侧,落地之前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卡卡拨马冲上,交侧而过的刹那,又有一名骑士被恶魔之手送往地狱。面对灵魂猎手们的疯狂反扑,长枪舞出漫天黑炎,垂死挣扎的怒吼与绝望的惨嗥泯灭在“斐真死神”无情的审判下。丧尽天良的灵魂猎手们一一倒在洁白的雪原中,再也没机会用他们肮脏的双手赚取沾满受害者血与泪的金币,用自己的血来偿还曾经犯下的累累罪孽。 掷出的黑枪有如天神的引以为傲的雷霆,将仓皇逃命的骑士连人带马钉死在河岸旁,最后一名猎手趁机发起亡命一击,寒光凛冽、气势惊人的长刀却在佩佩的凤凰宝剑下寸寸碎裂,卡卡的“白刃取”则顺势长驱而入,干脆的扭断了他的喉咙。 战斗刚结束,一群骑兵旋风般围了上来,为首那将官身材魁梧,生了一蓬络腮胡子,两眼炯炯有神。 卡卡心中一动,握紧长枪,沉静的注视着他们。那大汉也冷冷的逼视着他,半晌后才冷声喝道:“小子,你也是灵魂猎人?” 卡卡刚想答话,佩佩突然开口道:“沙迦叔叔,我是佩佩呀。”那汉子闻言一愣,驱马上前,惊叫道:“公主殿下,您怎么回来啦?天哪,握不是做梦吧!” 佩佩拉开头蓬,欢喜的笑道:“那还有假,沙迦叔叔,快带我们进城暖和暖和吧!” 白凤城依山傍水,地势险要,乃是斐真、罗摩两国的商业重镇,自从沙迦宣布duli后,本城就成了边境避难所,尽管天寒地冻,城内仍热闹非凡。 沙迦将军把卡卡和佩佩请进总督府,立刻吩咐仆从大摆筵宴为他们接风洗尘,一面迫不及待的追问佩佩分别以来的经历。佩佩娓娓道来,有意无意的把卡卡大加夸赞了一番,听得沙迦将军眉飞sè舞,时不时的对卡卡露出父亲般的微笑。当听说他们打算进雪山采芙蓉参后,沙迦哈哈大笑,拍着卡卡的肩膀说:“老弟,你们算来巧了!昨天罗摩商队刚刚孝敬了一盒上品芙蓉参,这趟雪山之行,我看就免了吧。等到开chun,大叔再带你们进山打兔子~” 芙蓉参果然神效无方,佩佩喝了参汤,jing神也大为好转,伤势也稳定下来。沙迦妇人是易牙名手,几天来细心调理,把佩佩和卡卡喂得乐不思蜀,身体也渐渐好转。 白凤城民风朴实,城内武装自号ziyou军,都是沙迦将军亲自调教出来的强悍战士,战力强大,武器jing良。正因如此,才能在罗摩与斐真两国之间占有一席之地。 第二周,在沙迦将军得热情邀请下,卡卡参加了ziyou军组织的剿匪团,围剿在附近流窜的灵魂猎手。卡卡曾跟随卡奥斯王学习兵法,又有过实战经验,指挥剿匪团自然绰绰有余,几天下来,就把那群灵魂猎手捉得捉杀得杀,收拾得望风而逃,博得了当地百姓的交口称赞。 沙迦将军对他也另眼相待,屡次游说他加入ziyou军,帮助他实现光复斐真的大业。还说这也是佩佩公主的心愿。 卡卡当然不能接受,他不能背叛卡奥斯,而且现在的斐真国泰民安,实在没有“光复”的必要,他也知道,白凤城并非他久居之地,他不属于这片土地。他必须去寻找自己的梦。 雪停了。 曙光切开彤云,把chun意与远行的sāo动撒向大地。 “卡卡,一定要走?”佩佩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继续苦劝道:“没人知道天堂岛在哪里,就连我们圣殿骑士,也只能在接引天使的领航下才能穿越暗礁和迷雾抵达圣殿。如果非去不可,带我一起不行吗?” 卡卡摇摇头,说:“去天堂岛,救黛安娜,只能我一个人去。” 听到他说出母亲的名字,佩佩脸上泛起cháo红,鼓起勇气,嚅嚅的问:“可是……那之后呢?你带……妈……嗯,黛安娜回来,之后呢?” “结婚呗。”卡卡微微一笑,坚定的说道:“之后永远生活在一起!你,黛安娜,还有丛丛,凡是我所喜欢的人,全都会很幸福!” “天哪……”佩佩几乎是在呻吟,“卡卡,丛丛也就算了,黛安娜可是我妈妈呀。” “你最好忘记这件事。”卡卡冷静的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的母亲,黛安娜王后早已死在我们的记忆中,如果你不承认这一点,无论对你母亲,还是对你自己,都将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可是……我恐怕没法接受。” “那就学着去接受!”他揭开佩佩的面具,深情的吻上她模糊的泪眼,温柔的吻去冰冷的泪花,一直来到那炽热的朱唇上。 这个世界不让我活,我就创造一个美丽新世界! 抱着这近乎疯狂的理念,卡卡终于走上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不在依附任何人,不在为任何势力服务。 他要追寻自己的过去与未来。过去,他的身世,他那残留在记忆碎片中的父亲和母亲;未来,寻找圣殿,杀圣龙,救黛安娜,履行与佩佩的诺言,回斐真,娶丛丛公主…… 去***道德,去***信仰,去他们的善善恶恶是是非非,人也罢,人偶也罢,不管了! 卡卡悲伤的想,“我一辈子想寻找真理,想依附正义,想坚定信仰,可我终于还是一无所知。我曾经得到了一切,可一梦醒来,我还是一无所有。这都不要紧,因为,我现在毕竟找到了我自己--封?卡鲁斯。” 骏马飞驰向曙光升起的方向,仿佛一道漆黑的闪电,撕破yin霾沉郁的苍穹! (《卡卡》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