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重生:浴血凤凰傲倾天下》 浴血重生12 六王妃也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紫星是故意的支开她。 她强撑了个笑容,点点头,领着丫头走了。 紫星让柳叶守在门外,这才动手敲了一下房门。 里面没有人应声。 她也不急,直接推了门进去。 屋里酒气冲天,紫星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赫连云海靠在床榻边坐着,地上已经放了十几个空酒瓶。 他还抱着一壶酒,一个劲的往嘴里猛灌着。 来的是谁,他都没有看一眼。 紫星踢了一个离她最近的瓶子,笑了笑,走到赫连云海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自顾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六哥,你想借酒消愁啊?不过我可记得,你千杯不醉,这点酒够吗?” “你来干什么?回宫去!”赫连云海突然大声的一吼。 他双目赤红,满身酒气,下巴上都是青绿色的胡茬子,发髻散落,几缕发丝垂在脸上。 看着他如此憔悴的样子,紫星的心一疼。 六哥的一生,也许真的是太顺利了。 他天生的将才,十六岁便可独自一人率领千军万马直捣黄龙。 一身军功,让他成为众多皇子中第一个王爷。 他温文儒雅,不穿上他的盔甲,他就是一个像太阳一样可以让人觉得温暖的人。 可他也是自负的。 不管是他的情,还是他的仕途,都太过一帆风顺。 才会让他那看似伟岸的身躯,经不起一点的挫败和污点。 紫星没有看不起赫连云海,他也不过才二十,四年的沙场生涯,磨练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忘记了给他挫败。 若然上一世,他没有自尽,之后宫中风起云涌的明争暗斗一定能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大才。 “昨天,你也喝了酒了吗?” 紫星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似得。 可是这话却是一道晴天霹雳,赫连云海赤红的眸子,突然死死的盯着她。 他不说话,紫星便微笑的道:“昨天……我恰巧也在东宫呢!六哥没看见我吗?” “紫星,你看见什么了?你看见什么了?”赫连云海突然扑过来,就跪在地上,双手猛的扣住了紫星的肩膀,他疯狂的攥紧了她瘦弱的肩,似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紫星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她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我什么都看见了。你和许良娣……我瞧的一清二楚。” “不是那样的,紫星,你听六哥说,真的不是那样的。”赫连云海急着解释,可说着,却突然松开她,像个孩子似得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了起来。 “昨天你为什么要去东宫?我叫你你也听不见。许良娣那儿有什么,引着你过去的吗?”紫星没有安慰他,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管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她都不是一个随便喜欢落泪的人。 因为母后就从不会落泪。 母后说过,要活着,高人一等的活着,手段可以有,心可以狠,唯独眼泪不能有。 浴血重生2 赫连紫星的头一歪,磕在了墙上,咚的一声。 可是这些疼,对她而言早已经不是疼了。 嘴角滑下一缕血丝,她却扭头看着赫连月如冷冷一笑。 “是,本宫是野种,你赫连紫星是正宫嫡出的公主,你身份高贵。可那又如何?就算你还是公主,也是一个亡国公主。被丈夫弃,被本宫践踏的一个贱人。” 赫连月如轻蔑的一笑。 “三年了,本宫今个儿突然就想起了还有一个你,一问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本宫就想来看一看,曾经那个倾国美人如今是个什么鬼样子。顺便再来告诉你一句,振儿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贪玩的落了水,没救了。不过你放心,皇上没了你生的野种,却有了本宫这个嫡出的孩子,所以一点也不伤心呢!”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得意的一笑。 “果真是世事难料。你这个正宫嫡出如今生的孩子叫野种。而本宫这个野种的孩子,却是唯一的正宫嫡出。赫连紫星,看到你有今天这样的下场,本宫怎么就觉得那么开心呢?” 赫连紫星的瞳孔一点点的放大,她的身子在颤抖,心都在抖。 她沦落到此,她恨。 她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喝了他们的血。 可是她的心里还有一处是柔软的。 是振儿。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虽然南宫羽曾经带着振儿来这里,她看着振儿那粉雕玉琢的脸,她泪眼朦胧。 可是振儿却再看见她的时候,嫌弃的拉着南宫羽的手,说她是个丑妇,说她肮脏,嚷嚷着要走,还说再也不要来到这个鬼地方。 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可是振儿毕竟还小,她知道南宫羽是不会让他知道,住在这肮脏的地方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可是至少,南宫羽还有那么一丝良知的善待着振儿。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振儿的身上,她想着,无论如何,她要活着。 等到振儿长大,也许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会替她报仇,会带她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 赫连月如竟然给她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振儿没了。 他是南宫羽唯一的孩子,怎么会没了,怎么会贪玩落水。 赫连月如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哟了一声。 “福生,你看看她,听说自己的儿子死了,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她还是个人吗?还有人性吗?” “皇后娘娘,畜生怎么会有人性呢?”福生刚刚给了赫连紫星一巴掌,还嫌羞辱的不够,用拂尘挑起了她的下巴,对着那张如鬼魅一般的脸嫌弃的龇了龇嘴,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了她的脸上。 赫连月如冷哼了一声,“送她上路吧!瞧着都心烦。”说完,她转身由宫人扶着离开。 “赫连月如,我不会放过你的。这一世我奈何不了你,下一世我要你人尽可夫,生不如死。”赫连紫星突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赫连月如扑过去,可是她脚不能走,手不能动,她用尽所有,也不过是从墙角扑到地上趴着。 浴血重生3 她连赫连月如的裙摆都没有挨到。 气血攻心,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染红了她面前的地。 “临死之前,你就多叫叫吧!这一世你都斗不过本宫,下一世,你依旧只配趴在我的脚边像狗一样的叫。”赫连月如不屑的一声哼,款款走出了冷宫。 “南宫羽,赫连月如,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三年了,父皇母后死的时候,她一滴泪也没有流。 她被送进这里的第一天,她被剥光了衣服,被一群太监侮辱。 三年,她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歇斯底里的骂过一句。 因为她是赫连紫星,她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她有她的骄傲。 她知道谩骂没有任何作用,她无声的用沉默忍受着这一切。 可是今天,压抑了三年的屈辱,恨意,终于将她淹没。 福生蹲下身子,看着她,“公主,你就别骂了,别叫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大皇子可不是不慎落水的,是皇后娘娘亲手推的。皇后娘娘忍了他这么久,是因为她一直没有怀上皇上的龙种。如今她都有了身孕了,还需要拿大皇子来抵抗沈贵妃吗?你都没亲眼看见,大皇子在水中泡了三天的样子。那粉雕玉琢的脸,都腐烂了。跟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像是一对母子。三年了,你放弃吧!是你自个儿的了断,还是要我送你一程?” “本宫不死,不看到他们死,本宫绝对不会死的。不会的!”赫连紫星猛的瞪着他,那眼里的恨意让福生打了一个寒颤。 他站起来,一脚踹在她的身上,“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玩意儿了?死不死可由不得你。” 说着,他手一招,过来一个小太监,他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白绫,恶狠狠的缠绕在她的脖子上。 他脚踩在她的背上,狠狠的勒紧了手里的白绫。 赫连紫星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里,渐渐的没有了神采。 可是怨恨,却一直的充斥在她的眼中。 就是死,她也忘不掉这一切。 南宫羽,她曾真心相待,她是骄纵,也的确任性。 可是从始至终,她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赫连月如,她今天骂她是野种,可是过往种种,她何曾不是真的将她当作了姐姐。 何曾有看不起她分毫? 父皇的确昏庸,可是又何曾苛刻过他的子民。 母后严肃冷酷,可她不还是容下了赫连月如,让她认祖归宗。 她的振儿,他何罪之有? 他才七岁,他连她这个母亲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就非死不可。 这一切,是南宫羽送她的最大的礼物。 这一生,她认贼为夫,葬送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如果有来生,她会要他们为现在的这一切付出代价。 “福公公,已经死了。”赫连紫星早已经断气,可是福生紧勒的白绫却一直没有松,旁边的小太监也不忍看她死不瞑目的双眼,提醒道。 “死了?”福生喘着粗气,松开了白绫,赫连紫星的头垂下,可是双眼却让人慎得慌。 “处理了。”他又呸了一声,急匆匆的离开了冷宫。 浴血重生4 “我要你们血债血偿……”赫连紫星一声大喊猛的坐起。 “星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双记忆中最熟悉的温柔的手,轻轻的覆盖在紫星的额头上,那一瞬间,她懵了。 甚至不敢抬眼去看。 那是母后的声音,专属于母后的独有的药草清香。 这怎么可能? 她已经死了,是福生亲手勒死了她,被白绫缠绕着脖子窒息的感觉,此刻她还记忆犹新。 记忆? 她的手慢慢的移到自己的脖子上,目光触及到那一身艳红的宫装,视线也慢慢的上移。 真的是母后,她总是冷漠严肃的脸上,此刻满满的都是担忧。 她依旧高贵如初,美艳不可方物。 尽管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无法用脂粉掩盖的皱纹,可在紫星的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么的美。 “母,母后。”她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的看着母后的脸。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昨个儿的淋了雨,烧了一整夜。知不知道母后和你父皇有多担心?”看着她醒过来,司徒静脸上的担忧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她一贯的严肃。说话也是带着指责。 可是紫星才不管她是不是再责怪她。 能再一次的看见母后,她突然像小时候那样的一下子的扑进了她的怀中。 母后不喜欢她腻着她,不管再如何的宠着她,也总是故意的保持着距离。 宫中的每一个人都怕她,唯独紫星不怕,她知道,母后疼她。 所以她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的往她怀里钻,虽然她每次都作势要推开她,可她缠人的功力一流,每每到了最后,母后总是无奈的敷衍的轻轻拥一下她。 这已经是母后最亲昵的表现了。 此刻也是如此,明明上一刻,她还那么担心的抚摸着她的额头。 可是这一刻,她扑进她的怀中,她又想要推开她。 “像什么话?公主就该有公主的仪态,快点松开手。” 曾经紫星最讨厌她说这句话,还总是反驳她,就算她是公主,也是她的女儿,女儿就该这样在母亲怀里撒娇的。 可是现在,她就只想哭,狠狠的大哭一场。 只有在母后的怀中,她才会肆意的流着眼泪,她在冷宫的三年,她都没有落过一滴泪,可是在母后的怀中,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先哭一场。 “妹妹一定是刚才做了噩梦吓着了。” 紫星想要哭的欲望突然在听见这句话以后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恨意。 这声音,就算她轮回几世,她也忘不掉。 赫连月如。 她猛的抬头,带着恨意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母后身后的人身上。 可是她看见赫连月如在触及到她目光的瞬间惊了一下,她也猛然发现了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腿是好的,手也是好的,她摸着自己的脸,没有血,没有疤痕。 余光瞥见母后头上带着的那颗镶着夜明珠的簪子,她又定定的盯着那簪子看。 她记得清楚,这簪子是当初父皇迎娶母后的信物,却在父皇执意要将沈凤仪封为贵妃的时候当着紫星的面摔断了。 浴血重生5 簪子还在,赫连月如还是曾经那副颤巍巍的乖巧样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张望了一番,她竟然还在自己的寝宫里。 这是梦吗? 不会,她已经死了,哪里还会再有梦? “星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司徒静看她一脸的困惑迷茫,东看看西看看,那看人的眼神都带着怀疑,不由的也紧张了起来。 紫星没回话,赤着脚跳下了地,冲到铜镜面前。 镜子中的她,是赫连紫星,不是冷宫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而且,那分明是还没有及笄的自己。 她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会疼,不是梦。 “母后,我现在多大了?”她诡异的扭头看着司徒静问。 “太医。”司徒静不会回答她这样奇怪的问题,她只会以为她昨晚烧坏了脑子,带着怒意的唤着太医。 紫星一下子冲到她的面前,紧紧的拉着她的手,不依不饶的问:“母后,求你告诉我,我多大了?” 也许是被她脸上那骇人的神色给惊着了,司徒静盯着她,喃喃的道:“星儿,你十四了啊!明年的这个时候就及笄了。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母后!” 司徒静终是装不下去冷漠,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若她不是这皇后,她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都将她抱在怀中的宠着疼着。 看她这样,她急了。 “十四。”紫星愣了半晌,微微一笑。 人生真的可以重来一次。 她临死之时喊的那些话,是触动了什么神灵吗? 再给她一次机会,是为了让她来报仇的吗? 她缓缓的看向赫连月如,是谁说过的,重来一世,她依旧只配趴在她的脚边像狗一样的乱叫。 世事轮回,也是她说过的话。 这一世,她再不会做他们的踏脚石。 杀亲之仇,亡国之恨,失子之痛,三年的屈辱。 她要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她不会浪费上天给她的机会。 这一世,她要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也终要握在她赫连紫星的手里。 “紫星醒了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进了寝宫里。 “父皇。”紫星一愣,下一刻已经冲出了寝宫直接扑进了赫连龙翼的怀中。 赫连龙翼被她扑了个满怀,立刻笑逐颜开的抱住了她,“没事就好了。父皇在朝堂上都惦记着你这丫头。你可吓死父皇了。” “我没事呢!你看。”紫星离开他的怀抱,在原地转了一圈,又笑嘻嘻的抱着了他。 司徒静走了出来,瞪了一眼紫星,“一看见你父皇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刚才还神神叨叨的,这会儿就没事了。快伺候公主穿上鞋,别又着了凉。太医的药熬好了没有,端来给公主服下。” 紫星对赫连龙翼吐了吐舌头,司徒静的一番话,让整个紫星宫的宫女都忙了起来。 真的很好。 又能听见母后的训斥,又能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的在父皇的怀里撒娇。 又能…… 再一次的看见赫连月如。 浴血重生6 “妹妹没事了就好。皇后娘娘昨晚可是一夜都没合眼。” 司徒静虽然让赫连月如回了宫,也让她姓了赫连,却不准她叫自己母后。 所以赫连月如一直都叫她为皇后娘娘。 赫连龙翼和司徒静走了之后,赫连月如还留下陪着紫星。 紫星嘴角噙着古怪的微笑,慢条斯理的喝下了汤药之后,才笑着道:“姐姐难道不担心本宫的吗?” 赫连月如愣了一下,因为紫星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自称是本宫,从她七岁那年回宫,她就一直对她很好。 尽管这份所谓的很好,在赫连月如的眼里就是她彰显自己身份的另一种方法而已。 “我自然是担心妹妹的。昨个儿好好的怎么就淋了雨呢?” 紫星浅浅的一笑。 “本宫累了,姐姐先回去吧!” 她站起来,不等赫连月如说话,人已经进了寝殿内。 刚才她乍然醒来,发现自己重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 再见到父皇母后,见到赫连月如,她的心就像是烈火中刚刚煎熬过,又猛的掉进了冰海里。 不敢相信的激动。 无法忘怀的恨意。 直到她刚刚喝下了那碗药,才真真的平静了下来。 要将记忆拉回到十四岁的时候,有些难。 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就能想起的。 可是这场风寒,她却记得清楚。 因为她记得,她为什么会淋雨,又为什么会昏倒在御花园中。 因为上一世的这一年,她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宫中太医药石用尽,可她却始终不说话。 那一个月,她始终不发一言,等她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她最爱的六哥赫连云海在他的王府中自尽。 太子揭发他和自家的许良娣珠胎暗结。 许良娣腹中之子便是六哥的。 而她,之所以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月,便是因为她亲眼看见六哥神色奇怪的走进了许良娣的屋子。 她在太子的东宫玩耍,因为知道身边的宫女会不许她做这个不许她做那个,所以她是偷溜着去的。不管她躲在宫中的什么地方,都会被她们发现,然后又免不了的会被母后责骂。 可唯独在东宫,没人会打扰到她。 因为太子哥哥脾气很怪,除了父皇母后的宫人他不敢大呼小叫之外,其他的宫人到了东宫十个有九个都不能活着走出来。 所以,东宫就是一个禁区。 谁也不敢贸贸然的跑进去,她就因为这样,不想练字,不想弹琴的时候,就跑去东宫喂鱼。 太子哥哥对谁都敢发脾气,唯独对她,总是笑呵呵的,任由她在东宫里走动。太子哥哥的那些女人也不喜欢她,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的会被连累,所以看见她都绕道走。知道她在园子里就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每次她去东宫的时候,太子妃都在生病。 以前她不知道,还想寻了好的大夫瞧瞧她,现在在想,才明白。 因为她是赫连紫星,是皇上皇后的手心里的宝,又是极难讨好的一个人,自然就该躲着了。 浴血重生7 所以她最喜欢东宫了。 那天也是一样。 她刚喂了一会儿鱼,就靠在长廊上犯困。 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六哥竟然出现在东宫里。 她好像叫了他一声,他也没听见,直直的朝园子的另一头走去。 她记得那是许良娣的寝宫,许良娣因为是宫女出身,是太子哥哥一次酒醉的时候做的糊涂事,这在宫中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她有了身孕。 而且她有点手段,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封了良娣。 可那孩子还没过几个月就突然的又没了。 她因为身份卑微,不被太子妃喜欢,又因为没了孩子,太子也就冷落了她。 园子的另一头,常年都是见不到阳光的,她就住在那儿,而且就她一个人是住在那儿的。 紫星看六哥的样子像是喝了酒似得,以为他走错了路。 就想追上去叫他回来。 许良娣再不受宠,也是太子的女人,他哪能去那儿。 别闹出什么笑话。 她可不愿意看见六哥被父皇责骂。 可是她追上去的时候,六哥已经没了人影。 她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极痛苦的呻吟一般,好像还有男子的喘息声。 她一时好奇,便踮着脚的走过去,戳破的窗户纸,就看见六哥和许良娣一丝不挂的纠缠在一起。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女之欢。 她吓的懵了。 她最亲的六哥的脸,是那么的陌生,他像一头野兽似得一直的在许良娣的身上啃咬着。 许良娣明明很痛苦的呻吟着,可脸上却好似很愉快一般。 她就觉得,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恶心的想要吐。 她捂着嘴的逃了,还撞到了屋檐下的花盆。 那么响的动静,她以为被他们发现了,就更加紧张,提着裙子疯了似得往外跑。 她很害怕,脑子里交替的都是六哥和许良娣的脸,何时下的雨,她也不知道。 她就没命的跑,觉得身后有野兽在一直的追着她。 事实上,的确有很多人在追她。 她从东宫出来,在宫里乱跑,早就有宫人在追着她了。 他们越是追,她就越跑的快。 后来在御花园里跌倒了,再之后,就是她在紫星宫里醒来的画面。 上一世的赫连紫星还是单纯的小丫头,第一次碰见那样陌生而赤,裸的画面,被吓的不清。 可是现在的紫星,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到现在再来想,她才可以忽略六哥和许良娣纠缠的画面,而发现,那时候的六哥真的很奇怪。 六哥根本就不是□□熏心之人,他的王府中,除了一个王妃再无其他的侍妾。 而且他和六嫂的感情也一直都很好。 以前她还羡慕的说过,将来嫁人也一定要嫁六哥这样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她自以为是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是她悲剧的开始。 所以,她绝对不相信,六哥会和许良娣珠胎暗结。 而且东宫就算人再少,也不会少到没有人发现六哥进了东宫,进了许良娣的屋子。 浴血重生8 六哥是她所有哥哥中,第一个被册封为王的皇子。 父皇曾经说过,六哥会是西越最好的将军。 他十六岁的时候,就独自领兵出征,十万精兵巧赢北漠的三十万大军。夺回了被北漠抢去的三座城池。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胜仗。 却不是最精彩的一场。 紫星现在再来想,如果六哥没有死,南宫羽又凭什么那么顺利的逼宫成功,推倒了父皇的江山。 原来,南宫羽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六哥。 他借了太子哥哥的手,除去了一个最大的隐患。在六哥的羽翼尚未丰满之时,拔掉了父皇想要培养的最重要的一根肋骨。 那是他成为西越皇帝的第一步棋。 南宫羽到底做了多少事,才能成为皇帝,紫星根本就不知道。 他也不可能让她知道。 所以,她不可能一步就拆穿他所有的布局。 但是,既然她已经知道六哥和许良娣的事,以及六哥的死,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那她就不会眼睁睁的再看一次历史重演。 紫星慢慢的抬起眼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人,她三年未见了。 依旧是眉眼如画。 那人是她,却也再不是她。 她的眉眼显然已经冷硬。 人都说,凤凰浴血才能成为真正的凤凰。 曾经的她,高高的站在万人之上,一笑倾城,她骄傲,任性。 被父皇母后呵护在掌心。 不知人间疾苦。 她被他们护了一世,却最终从高高的云颠,狠狠的坠入地狱。 她亲眼看见父皇在大殿上疯狂大笑,南宫羽的剑刺进他的喉咙,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的落在龙椅上,红的那么刺眼。 她亲眼看见,赫连月如一把将母后推倒在地,企图让人扒光她的衣服当众羞辱她。 母后何其骄傲,当场咬舌自尽。 她倒下的那一刻,目光还是落在紫星的身上。 无限的眷恋,无限的不舍。 仿佛在问,她的女儿,今后该何去何从。 那一刻的目光,紫星一辈子不会忘记,她的母后眷恋的不是她的权利地位,到了那一刻,她最挂念的还是自己。 前世的每一幕,都是一个落在她心底的烙印,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上一世,是他们呵护着她。 这一世,她要拼尽所有,护着她爱的每一个人。 南宫羽,赫连月如。 这才是一个开始。 这一生,她再不会是那个单纯的跟白痴似得赫连紫星,也再不会给他们机会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来人啊!”她唤了一声。 “公主,有什么吩咐?”进来的人是柳叶。 柳叶自小就跟着她,兵败宫倾的那一天,她被关进冷宫,柳叶却因为誓死要保护她,不让她被带走,死在了侍卫的剑下。 她和紫星一样大,也是一路陪着她风风雨雨,最终不得善终的人。 上一世,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柳叶有多忠心。 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她不苛待宫人,却也并未曾将她们当作亲近的人。 不过是主子和奴才的身份。 浴血重生9 再看见柳叶,紫星刚才还透着寒意的眸子里,多了一份淡淡的温暖。 “去给本宫熬些姜汤,太医的药加重分量的熬。本宫要赶紧的好起来。” 虽然是醒了过来,可是烧了一夜,浑身还是无力。 她知道,她不能休息的太久。 许良娣的孩子定不是六哥的,因为一个月后太子就会揭发六哥。 经历过十月怀胎。 紫星知道要有喜脉不会那么快。 而且上一世,许良娣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和六哥去到东宫的时间也不吻合。 只是当时,六哥确实和许良娣做了不该做的事,他有口难言。 许良娣也出面拿着孩子指证六哥,说是他强行侮辱了她。 还道若是父皇不信她,她可以等到足月产下孩子之后,滴血认亲。 那时候,紫星就站在母后的身边。 她看见许良娣哭的毫无形象,还差点以死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六哥在一边面如死灰。 她想替六哥说一句话,可是身子刚动,母后就让人送她出去。 毕竟她是不经世事的小公主,这样肮脏的事不易被她听见,更不便搀和。 她欲言又止,一想到那天的事,她又觉得心悸。 现在想起,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替六哥说一句话,告诉父皇,许良娣根本就是自愿的。六哥的死,她也有责任。 同样的错,她不会再犯。 绝不。 柳叶离开的时候,偶一抬头,就看见紫星眼里的寒意。 她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公主有什么地方和平日里不一样,可也说不出是哪里。 昨天她疯了一般的在御花园里奔跑,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拼命的想要逃脱猎人的追捕。 甚至晕倒的时候,都一直的再发抖。 醒来之后,她的身上却好像多出了什么东,西。 像是历经了风雨的古墙,斑驳的写着沧桑。 对,多的,是沧桑之感。 可是怎么一夜之间会变成了这样?不应该的啊! 柳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她的公主一直都是世上最尊贵的人,和皇后娘娘一样,永远都是美的耀眼,让人不敢去看的人。 她是皇上和皇后心中的至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怎么会沧桑? 她自嘲的笑了笑,赶紧的去小厨房里准备公主要的姜汤。 紫星最害怕吃药了,每一次生病都是父皇端着药坐在一边哄着喂她喝,母后总是站在一边,又是心疼又是责怪,絮絮叨叨的要说很多的话。 所以柳叶将姜汤和药端来的时候,还让人准备了很多的甜枣、蜜饯,给她送药。 有人都打算在她该喝药的时间里去请皇上过来了。 可是紫星却端了药碗,什么也没说的喝下,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些甜枣什么的,她也都没有尝一个。 柳叶有些惊讶的道:“公主,药不苦吗?赶紧的吃一颗甜枣吧!” “良药才苦口。比这更苦的更难咽的,本宫都尝过了。这些算的了什么呢?都撤下去吧!” 浴血重生10 柳叶有些困惑。 公主什么时候尝过比药更苦的东,西了? 看出她的疑惑,紫星却是淡淡一笑。 柳叶惊觉,为何公主的笑容,仿佛是冬季里深藏在角落里的积雪。 虽有阳光映照,却依旧是寒冷的。 不过她不敢盯着公主看的太久,她只是觉得公主变了。 “更衣。”紫星站起来,简单的两个字,立刻有宫人上来替她更衣。 “本宫要那件。”紫星的手微微一抬,指着那件鲜红似血的罗裙。 在这宫中,除了母后,就只有她可以配穿的了这红。 上一世,她不爱这颜色。 觉得它太过夺目,她虽是天之骄女,行事作风也会骄纵任性,却独独在衣服的颜色上,偏爱素雅。 可现在,她却爱极了这红。 穿着它,她就不会忘记她浴血重生之人。 她的亲人,血染了这皇宫时候的场景。 宫女立刻放下手里的衣服,取来了从来公主只会在宫宴上穿的衣裳。 红衣裹身,腰间一束。 身后的裙摆拖地。 淡施脂粉的脸上,隐隐的还有稚气未脱。 可是那双清亮幽黑的眸子里,却再无少女的天真浪漫。 紫星没有去看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她领着柳叶去了瑶凤宫。 “参见公主。”寝宫外的宫女见她来,便跪了下来。 “起来吧!母后呢?” “回公主的话,皇后娘娘还在休息。” 宫女的话音还没落,她人已经直接的走了进去。她进瑶凤宫是从来不需要禀报的。 “母后,她们还骗我,说你在休息。怎么又在替父皇看奏折?”她身影闪进内殿,就看见司徒静正斜靠在长椅上,手里还拿着奏折,身边看完的已经有一摞了。 紫星径自走到她身边,就在长椅前的踏脚板上坐了下来,趴在她的腿上。 司徒静一看,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快起来,凉。” “这么厚的长毛毯子垫着呢!哪里凉了?”她耸耸鼻子,娇憨的样子惹的司徒静又是一皱眉,她永远都拿她没有办法。 “病刚好,怎么就跑出来了,怎么又不听太医的话,药都按时吃了吗?” “母后,您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就是一点小风寒,被子捂着出了一夜的汗,又喝了好多姜汤,早就没事了。”以前紫星会觉得母后的唠叨真的有些太过,每一次的话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可是现在听着,不管她说什么,她都愿意一直的听着。 “本宫瞧你也是没事了,嘴巴还是那么利落。说吧,找母后有什么事?” “还是母后最了解我。”紫星抱着她在她怀里蹭了两下,惹的司徒静一阵臭脸。 “行了,少拍马屁了,到底要干什么?”司徒静推开她的脑袋,板着脸问。 “我好久都没看见六哥了,我想出宫去找他玩。” 她突然提起赫连云海,司徒静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也好,你去瞧瞧你六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也没来上朝。说是病了,可也没宣一个太医过去。你去替母后瞧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浴血重生11 “嗯。”紫星天真的笑着点头。 可是转身,她嘴角的笑容便消失了。 她太了解六哥,前世她沉浸在害怕之中,根本就没有关心过那一个月六哥是怎么过的。 六哥是战场上的英雄,用兵打仗,亦有尔虞我诈。 可是脱下他的盔甲。 他是世上最温柔的男人,同样也是最重情重义的人。 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没有太子和许良娣的那场含泪斥责,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自己。 否则,他也不会在府中自尽。 即便他千错万错,可他终是有一身军功,加上他为人一向正直。 即便这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计,就是他手中的十万兵权,父皇和母后也绝不会随意的处死他。 算计他的人,就是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们本就没指望父皇和母后会亲手杀子。 而是抓住了他的软肋,逼他自己寻死。 所以,许良娣可以再缓一缓的解决,但是六哥,她必须让他自己不要放弃自己。 否则,她就算为他清除一切后患证据,也无用。 “星儿。”司徒静突然唤停了往外走的人。 紫星回头,甜甜的一笑,“母后还有事要吩咐吗?” “小心点。”司徒静挥了一下手。 “知道了。” 司徒静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离开了寝宫,身后的裙摆留给她的最后一抹红,让她觉得,她的女儿好像哪里变了。 今天的她,虽然还似以往那样的和她撒娇,可那眼神,却是贪婪的。 似是要将她看进心底的贪婪。 “娘娘,您怎么了?累了吗?”她身边的女官关切的问。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星儿有点怪怪的?”司徒静问。 女官笑了笑,“许是今天公主穿了一身红色的罗裙,越发的像娘娘了。好像是长大了呢!” 司徒静垂眸想了想,欣慰的一笑。 “也该长大了,明年就及笄了,能嫁人了。一想到她若离开了本宫身边,就再也没人跟她似得叽叽喳喳了。心里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先把奏折都收起来吧!本宫也有些累了,小睡一会儿。”她合了手里的折子,揉了一下太阳穴,就靠在长椅上闭上了眼睛。 豪华的马车停在端亲王府的门口,柳叶掀了帘子,一个小太监趴在车边,紫星踏着他的背下了马车。 门口的侍卫看见公主的马车停下,已经上前来请安了。 “王爷呢?”紫星问。 侍卫还没来得及回话,端亲王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奴才参见公主。” “我六哥呢?”紫星一边问,一边已经向王府里走去。 管家跟在她身边道:“王爷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王妃正着急,还想着让奴才去请公主前来呢!” 紫星没再问,脚步依旧是不缓不慢的一直的朝院子里走。 并没有因为管家的话而表现出任何的焦急和担忧。 六王妃正在赫连云海屋子外面的长廊上来回的踱步,看见紫星忙的迎了过来。 “紫星,你终是来了,我都快要急死了。王爷他……” “本宫知道了,六嫂先去给本宫准备些糕点吧!有些饿了呢!” 浴血重生12 六王妃也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紫星是故意的支开她。 她强撑了个笑容,点点头,领着丫头走了。 紫星让柳叶守在门外,这才动手敲了一下房门。 里面没有人应声。 她也不急,直接推了门进去。 屋里酒气冲天,紫星嫌弃的皱了皱鼻子。 赫连云海靠在床榻边坐着,地上已经放了十几个空酒瓶。 他还抱着一壶酒,一个劲的往嘴里猛灌着。 来的是谁,他都没有看一眼。 紫星踢了一个离她最近的瓶子,笑了笑,走到赫连云海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自顾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六哥,你想借酒消愁啊?不过我可记得,你千杯不醉,这点酒够吗?” “你来干什么?回宫去!”赫连云海突然大声的一吼。 他双目赤红,满身酒气,下巴上都是青绿色的胡茬子,发髻散落,几缕发丝垂在脸上。 看着他如此憔悴的样子,紫星的心一疼。 六哥的一生,也许真的是太顺利了。 他天生的将才,十六岁便可独自一人率领千军万马直捣黄龙。 一身军功,让他成为众多皇子中第一个王爷。 他温文儒雅,不穿上他的盔甲,他就是一个像太阳一样可以让人觉得温暖的人。 可他也是自负的。 不管是他的情,还是他的仕途,都太过一帆风顺。 才会让他那看似伟岸的身躯,经不起一点的挫败和污点。 紫星没有看不起赫连云海,他也不过才二十,四年的沙场生涯,磨练了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忘记了给他挫败。 若然上一世,他没有自尽,之后宫中风起云涌的明争暗斗一定能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大才。 “昨天,你也喝了酒了吗?” 紫星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似得。 可是这话却是一道晴天霹雳,赫连云海赤红的眸子,突然死死的盯着她。 他不说话,紫星便微笑的道:“昨天……我恰巧也在东宫呢!六哥没看见我吗?” “紫星,你看见什么了?你看见什么了?”赫连云海突然扑过来,就跪在地上,双手猛的扣住了紫星的肩膀,他疯狂的攥紧了她瘦弱的肩,似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般。 紫星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她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我什么都看见了。你和许良娣……我瞧的一清二楚。” “不是那样的,紫星,你听六哥说,真的不是那样的。”赫连云海急着解释,可说着,却突然松开她,像个孩子似得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了起来。 “昨天你为什么要去东宫?我叫你你也听不见。许良娣那儿有什么,引着你过去的吗?”紫星没有安慰他,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管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她都不是一个随便喜欢落泪的人。 因为母后就从不会落泪。 母后说过,要活着,高人一等的活着,手段可以有,心可以狠,唯独眼泪不能有。 那时候,她只学会了不流泪13 只是那时候,她只学会了不流泪。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赫连云海的回答终于惹怒了紫星。 她蹭的站了起来,语带厉色,“不过就是碰了一个你不该碰的女人罢了。你忘记她当初是怎么爬上了太子哥哥的床榻,是如何成为今天的许良娣的吗?你若是真心为之,觉得对不起了六嫂,我尚且还能安慰你几句。可是你昨日明明就是神智不清,别人有意算计,你却在这儿喝酒痛哭。你就想要踩进别人的圈套里,就再也不出来了吗?” 赫连云海诧异的抬头看着她。 这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紫星吗? 那清冷的眸子,厉声的训斥,突然让他怔住了。 眼前的紫星,脸上看不见往日的纯真。 她……恨铁不成钢? 赫连云海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依赖起了这样的紫星。 她眼里的冷酷,仿佛是给他慌乱无章的脑子里狠狠的浇下了一盆凉水。 “紫星,没有人会信的。”他几乎是绝望的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他对不起他的妻子,更对不起一直器重他的父皇母后,即便他能保住一条命,以后会有多少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 他碰了哥哥的女人。 他禽兽不如。 紫星的愤怒渐渐消失,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没人会信又如何?只要没人知道就行了。六哥你告诉我,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去东宫?” 赫连云海清醒的时候,就看见许良娣赤、裸着身子,瑟缩在床榻的一角,嘤嘤的低泣着。 那一刻,他彻底的懵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慌乱的穿了衣服从东宫里跑了出来。 之后,他就一直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之前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去想,他只知道,他的脑子里除了许良娣的哭声,就是她害怕的瑟瑟发抖的样子。 如果紫星不这样直截了当的问,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 他想忘记,一丝一毫都不想想起。 “昨天……”他逼着自己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没说一个字,心都在颤抖,“我和独孤一起,在他的府邸喝了一点酒。我没有醉的,我和独孤的酒量你都知道的,后来宫里来人传话,说是母后有事要召见我,我就和独孤道别进了宫。我没有想去东宫的,可是……” 赫连云海口里的独孤,是独孤寒,六哥的副将。 因为紫星经常跟着六哥出宫玩,也经常会和他在一起。 他在家排行老七,所以紫星以前总是叫他独孤小七。 前一世,六哥自尽之后,太子哥哥紧接着翻出了六哥很多罪状,六哥手底下很多得力的将士均被抄家问斩。 独孤寒也在其中。 那时候,他才十八岁。 记得那时候柳叶还告诉过她,都说独孤寒被抄家的时候,很是奇怪,侍卫从他的房里搜出来一个箱子,他正被押走,却突然挣脱了侍卫的冲回来,要夺回那箱子。 若非圈套,岂会如此14 独孤寒本只是被发配到徽古寺,并没有被下旨问斩。 紫星想,应该是母后的意思。 独孤寒年纪尚青,跟着六哥已经打过好几场胜仗。 母后是想留下他,将来在用人之时还能将他召回都城来。 可是独孤寒,见人要烧他的那个箱子,竟然反抗,本是不该死的一个人,却为了一个莫名的箱子被侍卫刺死在他的那个宝贝箱子前面。 后来,紫星还想让柳叶悄悄的打听那箱子里面都装了什么。 可是箱子最后还是被烧了,没人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只说是不值钱的一些破玩意儿。 独孤寒这样死了之后,母后还难过了好一阵子。 念过几次,什么父皇昏庸,将才尽失的话。 “可是,路过青弯道的时候,不知道哪里飘来了一阵奇怪的香味。在那之后,我就好像不由自主的循着那香味一直的走。最后……” 青弯道,一边是走向东宫,另一边是走向后宫的路。 东宫和后宫相连,去东宫也必然要从青弯道上过去,但是那里守卫森严,若非有人暗中动过手脚,六哥昨日的样子,肯定会被人给拦下的。 不过就连东宫里,昨日都安静的异常,显然早已经有人暗中部署好了一切。 就是为了引六哥上当。 那奇怪的香味,可以控制人心。 将六哥一路引到了许良娣的屋子里。 那许良娣的屋子里定还有另外一种香,是用来□□的。 “紫星,这些话说出来你认为会有人信吗?”回忆了所有的事,赫连云海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果这件事被揭穿,他说这样的理由,谁会信? 一阵奇怪的香味? 多么虚无缥缈的理由。 “六哥,信不信是别人的事。可是如果你再这样子的下去,只怕到时候你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岂不是做贼心虚了?还有六嫂,她那么担心你,你却不肯见她。你让她怎么想?你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圈套,只是你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被人陷害的。我只告诉你,昨天的一切我看的明白,那许良娣是心甘情愿的。她为了什么目的,你心知肚明,可若然你对她内疚,你就是愚蠢至极。她都不爱惜她自己的身子,你又何必内疚?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那些有心陷害你的人最想要看到的。仇者快,亲者痛,你自己想要如何自处。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希望明天,母后不会再跟我说,你称病没有去上朝。我也再不想看到我意气风发的六哥,变得这么潦倒。” 紫星伸手将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微微一笑。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紫星都永远信你。” 赫连云海定定的看着她,往日那个只会在他面前撒娇的紫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她漆黑的眼眸里,无风无浪。 沉静无波。 她亲眼看见了昨天发生的事,亲耳听到他诉说昨天的一切。 却半点诧异也没有。 她会让这件事永远的成为秘密1 赫连云海终于肯踏出房门。 六王妃看见他出来的刹那,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她身后的丫头端着糕点,紫星冲柳叶点了一下头,让她接了过来。 “六嫂,本宫要先回宫了,这些糕点本宫都带走了。六哥刚才也嚷嚷着饿了呢!”紫星莞尔一笑,回头看着赫连云海。 赫连云海愣了愣,点着头道:“是的,有些饿了。” “好,臣妾马上去给王爷准备吃的。马上。” 六王妃慌手慌脚的领着丫头往后院的厨房走去,还不时的回头痴痴的看着赫连云海。 紫星看着她神色紧张有失仪态的走在石子路上。 周围的假山楼阁,杨柳垂堤。 都不及她脸上的那丝真情美的刺眼。 端亲王妃是六哥自己选的,她无才无貌。 京都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可六哥却独爱她一个。 她不是最美的女子,琴棋书画只是略通,也不会出口成章。她父兄也并无高官厚禄,一家人都是只求平安度日的人。 她真的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 上一世,六哥死后,她亦悬梁殉情。 六哥从不会花言巧语,六嫂也是木讷贤惠之人。 他们之间,也许从来就没有山盟海誓,却可以做到生死相随。 而她,却曾经那么沉浸在南宫羽的那些花前月下,眼里看见的只有他,心里想的也只有他。 宫倾之日,她看着那个曾经那么熟悉,那一刻却那么陌生的南宫羽。 她都未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 原来,可是轻易的说出口的爱,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 “紫星……” 赫连云海看见紫星要走,唤了一声,见她回头,却又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六哥没事的,我先走了。”紫星笑了一下。 她相信,只要他肯走出那间屋子,六嫂的情一定可以让他站起来。 只要…… 没有什么东窗事发。 她要让这件事,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 马车缓缓的往回宫的路上走着,一直闭着眼假寐的紫星突然睁开了眼,“停车。” 柳叶本还在奇怪,为何公主不像往常那样,趴在窗户上一直的看外面,尽管她不像其他公主似难得出一趟宫,但对这熟悉的街道,她却总像是看不厌似得。 忽的又听见她叫停车,她以为那不是公主的声音。 呆呆的看着她,竟然忘记了叫人停下马车。 “停车。”紫星再道。 声音明明不大,却莫名的让柳叶打了一个寒颤,公主的眼神……好可怕。 “停车。”她大了声音吩咐道。 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柳叶以为她要做什么。 可车停了下来,紫星却垂下了眸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公主,要买什么吗?”柳叶问,因为以前也经常这样,走到半路,公主要吃什么,都会叫车停下来,虽然每次柳叶给她买路边的小吃都会吓的半死,生怕她吃坏了肚子,回去她定会被罚的,可是公主每次都会嘟着嘴的看着她。 那样子,她一看就不忍拒绝她了。 然后又是后悔的半死。 不过好在,也总是有惊无险。 点滴在心头2 “是不是到宁王府了?”紫星的眸子慢慢抬起,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那眼神让柳叶莫名的觉得害怕。 似是环绕了无尽的恨意,却又似是什么都没有。 她忙的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 “是的。” 透过柳叶掀开的帘子一角,紫星看着那高门之上的匾额,‘宁王府’。 就是那朱漆门内。 她在谎言的包围中,生活了五年。 花前月下,琴瑟和谐。 南宫羽曾因为她独爱梅花,在她下嫁宁王府的第一年的冬天,让整片梅林,在初冬的第一场大雪里妖娆盛放。 她缩在他的怀中,笑颜如花。 也是那个冬天,振儿在她的腹中有了生命。 那里曾经有她全部的幸福,只是五年堆砌的幸福一夜之间便轰然倒塌。 南宫羽。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还能在看见他,她真的很高兴。 发自心底的高兴。 “走吧!”她重新闭上了眼,前尘过往皆在她的心间,丁点不会忘。 “妹妹怎么身子刚好就出宫了?”一回到紫星宫,就看见赫连月如满脸担心的迎了过来,还替她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这些事以前她也经常做。 这本是宫女该做的事,她却做的再自然不过。 以前,看着她这么委屈着自己,她还曾跟母后闹过别扭,说不管怎么样,她也是父皇的女儿,也是西越的公主,母后不该这么对她。 那一次,她说的话极难听,字字都如刀似得扎在母后的心上,她说她心胸狭隘,容得下天下百姓,却独独容不下一个赫连月如。 还说她不过是看着大度温厚,其实根本全都是虚伪做作。 她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看见已经入冬,连宫人都已经开始换了冬装,唯独赫连月如还穿的单薄,趁她不在的时候,问了她身边的宫女,才知道内务府根本就没有将预备过冬的物品送到他们凭水居里。 母后听了她的那些指责,气的抬起的手,她扬着下巴和她直视。 她还认为,母后动怒,是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母后要打她,是恼羞成怒。可最后母后的手还是没有落下来。 她还是舍不得打她一下。 现在在想,母后根本就不会苛刻赫连月如,她既然能点头同意接她回宫,就根本没有将父皇流落在外的女儿当作一个外人。当然,她也不可能将她视为己出。 母后于她,如果不是她缠着母后,母后于她都尚且是生疏的。 又怎么会和赫连月如亲近。 赫连月如从回到宫中的那一刻起,就选择了扮演柔弱可怜的形象,她多可怜一分,母后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就越低一分,也能更多的获得别人的同情。 那个时候的她,竟然还蠢到为了她去伤害母后的心。 聪明的母后,也许早已经看出了赫连月如的心思,只是她不屑为自己说话,也不屑理会别人的误会,跟不屑跟她计较。 哪怕是她最疼爱的紫星都那样的误解她,她也从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各怀鬼胎3 “母后说六哥病了,本宫去看了看。”紫星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赫连月如,“六哥已经没事了。” 赫连月如微微一怔,紫星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仿佛是看穿了一切的笑容。 她这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什么。 难道…… 她心里刚生出一个想法,又立刻被自己给否定了。 赫连紫星不过是和皇后一样,自以为出生高贵,便真的可以凌人之上。 那张绝世的容颜,趾高气扬的贵气,自以为是的态度,都是她最厌恶的。 皇后当真城府极深,可赫连紫星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被娇宠坏了的白痴。 她怎么可能知道什么! 哪怕就是有一天,她亲口告诉她一切她赫连月如做过的事,她都还会傻乎乎的拉着她的袖子说那些都不是真的。 她真的很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赫连月如脸上细微的变化,紫星尽收眼底。 她知道,在赫连月如的眼里,她只是个单纯到近乎白痴的笨蛋罢了。 上一世,也的确如此。 “姐姐,你不是说过要教我制香的吗?我明天去你凭水居,你教我好不好?”自从紫星醒过来之后,她就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赫连月如对她做的一切。 她也再做不出和以前那样对赫连月如亲昵的样子。 看见她的手,她就会想到福生说的那些话。 她的振儿,就是被这双手推下了水。 可是六哥告诉她,他是被奇怪的香味引进了东宫,而赫连月如的亲生母亲,是南疆的巫女,最擅长的便是蛊术和制香。虽然赫连月如被接回宫来的时候不过七岁,而那巫女也已经死了,她虽没得到她母亲的真传,但凭着小时候的那点对制香的记忆,她倒也自学成才,是一等一的制香的高手。 只是一股香味,便能控制人的心神。 在这宫中,只怕除了她,再无人可以做到。 只不过紫星才联想到这些的时候,有些意外,原来早在这个时候,赫连月如就已经和南宫羽有牵连。 他们藏的可真是深。若然她不是重生一世,根本就不会知道,一个深宫公主会和朝臣有牵连。 赫连月如乍一听见她要学制香,诧异的看着她。 不记得何时她曾说过要教她制香的话了。 可是她既然提起,她从来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做事,当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啊!妹妹想学,我就到这儿来教你就是了。” “还是不要了,最近母后管我管的紧,一有空就到这儿来看着我吃药休息的。我还是去你那儿吧!就这么说定了。” 紫星偏头一笑,艳阳之下,她红衣似血,宛如白雪的肌肤被那红衬托的更加明媚。 这张倾城的脸,让赫连月如的心狠狠的往下沉去。 她才十四岁,便已经如此倾国倾城。 那样的一张脸,是多么的让人嫉妒。 她真的很想看看,那张美的宛若瑶池仙子的小脸上,若然都是狰狞的疤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姐姐没事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还要去给母后回话呢!” 可被称之为角色的丫头4 柳叶扶着她,清楚的看见,刚刚还笑的灿烂的公主,转身之时,脸上的笑意便瞬间消失。 “叶儿,本宫记得你还有个姐姐在惠妃娘娘的身边做事的是不是?” 紫星一提到柳叶的姐姐,柳叶的眼眶就红了。 因为宫中的规矩,奴才是不能随便在主子面前哭的,晦气,她又慌忙的擦了欲流出的泪,“是的。” “出什么事了吗?”紫星问。 其实她心里知道,柳叶的那个姐姐在惠妃那儿没熬几年就死了。 是和她下嫁宁王府的同一年。 惠妃是京都一次才子范竹的女儿,这个范竹才高八斗,为人也很清高,他不屑为官,只喜欢游山玩水,画尽天下美景。就连紫星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声范先生。 可惜,范竹养出来的女儿可就不怎么样了。 惠妃二十有八,高额宽脸,看哪里都算不上是一个美人。 当初父皇封她为妃,只是因为敬重范先生的才情。 父皇请不到范先生来当言官,便想着虎父无犬女,他的女儿应该也同他一样,虽然样貌不怎么样,可只要是聪明的,知书达理的,样子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惠妃一入宫,便高居四妃之一。 可是时间一久,父皇便发现,这个惠妃,不仅样子不好看,更没有范先生身上一点的才气,说话粗鄙,骄阳跋扈。 时间已久,自然就冷落了。 惠妃十七那年入的宫,已经有十多年了,父皇的冷漠,宫中的各种规矩,非但没磨了她的那些不讨喜的脾气,反而让她更加的变本加厉。 加上她又没能为父皇生下一儿半女,也就越来越古怪。 可是后宫有母后把持,容不得她在外面胡乱放肆。 母后的手段,紫星也清楚,她若有心让你安静,你就绝没有机会在外面乱嚷嚷。 如此一来,就苦了惠妃宫里那些无辜的宫人了。 她稍有不顺心,就变了法子的折磨他们,伤都被衣服遮住了,外面的人虽然也有些知道,可谁也没理由,为了一些奴才去得罪她。 反正他们自己不说,谁也看不到。 紫星之所以突然问到柳叶姐姐,也不是想做善人去管闲事。 她只是知道,柳叶的这个姐姐若然不是惠妃暴殄天物,定会是个得力的助手。 父皇的后宫三千,在发现惠妃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的时候,他就已经生了厌。 可是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在父皇开始远离惠妃的时候,她却突然再得到父皇的注意。 紫星那时候还很小,母后亲自替她梳发髻的时候,女官拿了红册来向她禀报最近侍寝妃嫔的名字。 听见惠妃长达半个月的专宠的时候,母后淡淡一笑。 只道,那丫头当真是一个角色。 紫星那时候并不知道母后说的是谁,时光重回,她自然是明白,连母后都称之为角色的人,就是柳叶的姐姐柳絮。 紫星需要一个可以替她做事的人,可柳叶太单纯。 她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再回来,心中便只有复仇,这路上要躺下多少人,流多少的血,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疯子的惠妃5 柳叶虽然忠心,她却不愿让她在这个年纪也变得同自己一样。 可柳絮却不一样,既然已经选择要卷入这宫中的是是非非,争权夺宠之中,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而且跟着惠妃,她也就再多活两年罢了。 惠妃自个儿的不争气,柳絮给她铺好了路子,最后她还是惹了父皇更加厌恶,从此不管她再用何计,父皇都不再踏进她的宫门半步。 她倒好,非但不反省自己的过错,还将这一切都怪在了柳絮的身上。 果然,柳叶接着道:“姐姐没奴婢这么好命,打小的跟在公主身边,公主对奴婢是万般的好。可是惠妃娘娘她……奴婢前天儿见到姐姐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可昨个晚上,小粉就来告诉奴婢,姐姐生了重病,都下不了床。奴婢还没得空去看看她。” 柳叶是个很简单的人,紫星自个儿知道,她从来没对她有什么万般的好,她只是不喜欢责骂她们罢了,可在她眼里就已经是千万般的对她好了。 而且,宫中也最忌讳宫女私下里说其他主子的坏话,尤其是在另一个主子面前。 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却还是没长了记性。 “一会儿太医会来给本宫请脉,好了本宫让太医跟你一起去瞧瞧你姐姐。”紫星笑了笑。 并没有责怪柳叶不会说话,犯了忌讳。 对柳叶,她多少是有些纵容的。 上一世,她对她从未有多好过,可她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一路陪伴她。 她也许左右逃不过一死,可蝼蚁尚且偷生。 能多活一日是一日。 她却是不忍看见她受苦,螳臂当车也依旧甘愿。 这份情,她记得。 柳叶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宫里的奴才们生病,自然有另外的太医来瞧。 可谁都知道,谁也不愿意摊上只瞧奴才病的差事,大多都是敷衍,即便是小病,也有很多最终病死了。 因为那些人根本也不把他们当作人来看。 可她竟然让给她请脉的太医去瞧她的姐姐,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是无比的恩赐了。 她忙的跪下谢恩,紫星却只是淡淡的一笑。 这恩,她不一定能受的起。 因为若然她的姐姐不是柳絮,她也未必会让太医去看。 柳叶对她有义,柳絮却没有。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报恩了,是报仇。 没有利用价值的事,她没理由去做。 紫星带着太医和柳叶到了惠妃的寝宫时,她正披头散发的拿了一根藤条使劲的抽打着一名宫女,宫女的嘴里塞了帕子,满身血痕累累,却叫不出声。 旁边跪了几个奴才,也都吓的瑟瑟发抖,脸上也多多少少的都有血痕。 这惠妃是越来越猖狂了,这些宫人是她身边的人,平时不用出去,她便大了胆子,也不像以往似得只打身子不打脸了。 她看见紫星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紫星微微抬头看了看天上,笑着道:“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惠妃娘娘怎么还没梳妆呢?” 突如其来的惊变6 “本宫梳妆不梳妆的关你什么事?”惠妃气呼呼的扔下藤条,一脚踢了那个刚被打的宫女,“给本宫倒杯茶来。” 柳叶的眼眶已经泛红,如此情景,自然会让她想到姐姐是为何得了重病。 紫星定定的看了惠妃半晌,侧脸吩咐一边的太医,“去瞧瞧柳絮吧!顺便再开些方子给这些人。” “是,公主。”太医拱手应道。 留下太医和柳叶,紫星便转身离开。 惠妃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她连门都没进,来到这儿就是为了看她一眼? 她就是这样的人,明明知道皇上最疼爱这位公主,可是她却从不会费心的去讨好她,反倒是觉得皇上怠慢了她,对谁都敢大呼小叫。 不过她也从没惹出什么乱子,也就是在自个儿的宫里撒泼。 皇上和皇后都不想管罢了。 惠妃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黄昏时分,突然来了一帮禁军。 领头的两位,是宫里资深的女官。 虎背熊腰,膀大腰粗的,二话不说,一左一右的就直接架住了惠妃。 “你们干什么?竟敢对本宫无礼?都不要命了吗?”惠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她们架着往外走,她便大声的嚷嚷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地上耍赖。 这样子,哪里还像一个位居四妃的娘娘。 “快点带走了,别让她伤到了人。”下午来给柳叶她们看病的太医,突然走进来,一个劲的挥着手。 “是。”女官点了头,两人用力的一抬,竟一下子将惠妃架了起来,让她的脚挨不着地,直接拖了走。 “你们要带本宫去哪里?去哪里?”惠妃尖锐的嗓音尤为刺耳,“你们不要命了吗?放开我,放开我。” 她疯子一样的叫嚷着,却无一人理会她。 被抬出宫门的时候,她看见紫星带着柳叶站在那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个贱丫头,你对本宫做了什么?”一看见她,惠妃自然就将矛头指向了她,她下午来过,不过几个时辰就冲进来这么多的人,还不知道要把她带往何处。 虽然惠妃被两个女官架着,身边还有两个禁卫军左右跟随着,可是一看她手指着紫星大吼,那目光似是要杀了她一般,柳叶便本能的上前一步,挡在了紫星的面前。 “赶紧去送景宁宫吧!被让她在这儿大嚷大叫的,惊了其他的人。”紫星对女官说道。 “是。” “景宁宫?景宁宫?赫连紫星,你这个小贱人,你到底对本宫做了什么,本宫为什么要去景宁宫?为什么?” 惠妃的为什么,紫星是不会回答她了。 她被女官带远了,那些刺耳的怒骂声,也渐渐的都听不见了。 景宁宫是冷宫,紫星也曾有幸的在那儿半人半鬼的待了三年。 不过惠妃比较幸运,那儿不会孤零零的只剩她一个人天天的只面对一群老鼠和蟑螂,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子。 母后也不会苛待住在冷宫中的人。 不会像她 她想疯,她就成全她7 柳叶看着惠妃被送进了景宁宫,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公主会突然去跟皇后娘娘说,惠妃疯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姐姐也终究是熬出了头,不会再被惠妃折磨。 她的脸上还是漫漫的怒气,紫星看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笑。 “回宫吧!” “姐姐她……” “本宫自有安排。” “谢谢公主。” 如果紫星贸贸然的要了惠妃身边的人,母后一定会奇怪,更何况还是柳絮,这个还得到过母后‘赞赏’的人。 何况惠妃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就算是她不用的人,是她的东,西,谁要打了主意,她定会咬着人不放,紫星可不想跟她纠缠什么,也不想引起母后不必要的怀疑。 反正惠妃自己愿意把自己弄成一个疯子的样子,她便让她这疯子坐实了去。 惠妃的宫里一空,除了留下看守的人,其他的都会被安排到其他的宫中做事。 紫星再想把柳絮弄到她身边,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她故意领着太医过来,让他去证实她的话,惠妃那个时候还衣衫不整,蓬头垢面,责打宫女的也就罢了,还对她胡言乱语。 除了疯子,这宫中谁会明着对她不敬。 她委屈的控诉一番,再加上太医的证词,司徒静连再让太医去瞧的必要都没有了。 直接下了懿旨让她去景宁宫‘修养’。 紫星站在外面,当然也是为了等惠妃出来的时候再更加肆无忌惮的骂她一番。 如此,就再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话了。 为了一个柳絮,她可是真下了一番工夫的。 可千万别令她失望了才好。 阳光很好,凭水居的鸳鸯藤下,点点光斑落在石桌上,两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女,坐在石桌边,一个艳红的夺人目光,一个素白的让人侧目。 只是那红衣女子,太美,一颦一笑间,都能让人惊的忘记了呼吸。 尽管那白衣女子容貌也是姣好,可坐在红衣女子的身边,便瞬间成为了陪衬。 柳叶远远的看着自家的主子,心里都莫名的觉得得意。 宫中的美人太多,不管是妃嫔还是公主,都是各有千秋的美人。 可谁都美不过她的主子。 只要有她在,别人都不够看了。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有时候盯着公主看的久了,都会挪不开眼。 只是公主的笑容,不似以前那么灿烂了,总是浅浅的笑着,她也总觉得那笑容只是映在了脸上,她的眼里从来都没有笑意。 清冷的让她觉得很陌生。 “妹妹昨天怎么好端端的去了惠妃娘娘那儿?听说她疯了是不是真的?”赫连月如正在教紫星最简单的挑选香料的方法,顺口的问道。 “太医说是疯了,那不就是疯了吗?昨个儿是陪着柳叶去瞧瞧她重病的姐姐,没想到却看见惠妃那副样子。幸亏姐姐昨天没看见,否则定会被她给吓着的。”紫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拍着胸口略带夸张的说道。 “去瞧柳叶的姐姐?”赫连月如的目光在不远处的柳叶身上扫了一下。 有没有让人乖乖听话的香?8 她心里觉得奇怪。 赫连紫星可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和奴才亲近的人。 竟然会屈尊降贵的去看一个奴才,当真是稀奇的很。 “原来摆弄这些香料,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还真是磨人的性子。”紫星突然有些恼火的扔掉了手中那一篮子的花瓣。 赫连月如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当真是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 “姐姐,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香是可以让人乖乖听话的啊?”紫星扬着脑袋,天真无邪的看着赫连月如。 赫连月如的心猛的一沉。 看向紫星的眼神,竟因为震惊忘记了掩饰她的厉色。 紫星看的清楚,却恍若没有看见一般,嘟着嘴,像是有些懊恼的道:“你都不知道,父皇上次送我的那只波斯猫有多讨厌,不是去小厨房里捣乱就是乱糟蹋我的东,西。要是有那样的香就好了,我就可以让它乖乖的听我的指挥了。” 她说着,还真的像是已经看到了她的猫乖乖听话的样子,笑的很得意。 赫连月如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扬起笑道:“妹妹真会开玩笑,这世上哪会有那样的香料,若真有的话,那岂不是以后都不用领军打仗了。谁要是不听话,就给他闻一闻香,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紫星手撑在脸颊上,不高兴的嘟着嘴,“没有啊?我还以为姐姐那么厉害,什么香都能制的出来呢!哎!我那不听话的猫,该怎么办啊!” “好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今天就先教你这些,一下子教的太多了你也记不住。我让人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梨花糕,吃了以后再回去吧!”赫连月如笑着道。 “好啊!姐姐这儿的梨花糕是最好吃的,来的时候我还念着呢!”紫星也笑着道。 “本宫也念着呢!紫星,你这只小馋猫,哪有好吃的都少不了你的影子。”紫星的脑袋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一个含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紫星的心头有些凉意,她微笑的回头,“太子哥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赫连月如站起来,福身向太子赫连德行礼。 赫连德其实是众多皇子当众长的最像赫连龙翼的人。 紫星一共是十三个哥哥,有四个她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夭折了。 母后生了太子和六哥,再加上一个她。 可是紫星和太子之间,却没有和六哥之间那么亲近。 “起来吧。本宫当然和你一样,是闻着梨花糕的香味来的。怎么,只准你吃,不准本宫吃了?”赫连德在刚刚赫连月如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学着紫星刚刚的样子,撑着脸颊的看着她笑。 在紫星的记忆中,赫连德是很少笑的。总是阴沉沉的样子。 他的东宫,就和他的人一样,永远都好像被乌云笼罩着。 能让他这么开心,应该是他认为,六哥的死期不远了吧!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知道是谁的意思,凡是皇子开始去文渊阁跟师傅学习的时候,第一堂课教的一定是这一首诗。 引君入瓮1 诗,人人都会念。 可是父皇的那把龙椅太过诱人。 足以让人忘记一切。 他们是真正的血脉之亲,可这血脉却不及那把龙椅来的重要。 就因为赫连德的多疑,所以纵然他已经是太子,却仍然忌惮他的那些兄弟。 如果不是他的多疑,南宫羽又何来那样的本事,可以借着他的手,除去一个又一个挡了他路的人,最后在踩着他的背,坐上本该属于他的位子,成为这西越的皇上。 赫连德最后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南宫羽登基的那一天,是用了赫连德的血来祭那属于他的一片天。 南宫羽手段毒辣,他怎么会允许赫连德活着,只要太子还在一天,就会有人打着他的名号来兴风作浪。 他无所谓别人说什么,反正他的皇位本就来的血腥,容不下旧朝皇子,天经地义。 他斩草除根的非常干净。 紫星,是赫连皇族最后一个死的人。 “太子哥哥今天心情很好吗?东宫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紫星故意问。 “哪里有什么喜事,本宫就是好久没瞧见你了,看见你高兴啊!最近怎么没瞧见你去东宫里玩耍了?”赫连德伸手在紫星的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 记忆中,赫连德很少于她这么亲昵,对她是不会差的,可却总会嫌她闹嫌她烦,说不上两句话就会找借口离开。 所以紫星喜欢去东宫,却也不喜欢遇见他。 他的手从她鼻尖上划过,她微微垂下眸子,掩住了眼里的冷意。 许良娣的喜脉应该是已经现了吧! 所以他才会来到凭水居,来像赫连月如报喜的。 也所以会一反常态的耐心的陪着她说话。 她再抬眸,笑容天真灿烂,“谁说我没有去东宫的?我受了风寒就是因为在东宫里淋了雨,我还看见六哥了,可是他走的实在太快,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可生气了。” 赫连德乍一听,眼里突然闪过亮光。 “什么时候?”他颇有些失态的抓住了紫星的手。 “就那天啊!”紫星突然推开他的手,佯装生气的嘟着嘴道:“太子哥哥你都一点也不关心我,我淋了雨还烧了一夜呢!姐姐都知道,你却都没来看过我,连问候一声都没有。你和六哥一样的坏。” “乖星儿,太子哥哥不好,回去之后,就送你你一直想要的那个桃木观音的吊坠好不好?”赫连德忙的哄着她。 紫星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可脸上依旧是天真的模样,“真的?骗人的是小狗。”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只告诉本宫,是哪一天瞧见六弟去了东宫的好不好?”赫连德有些急切的问。 紫星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一个月里的,不就那天下过一场雨。就那天了。” 赫连德突然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笑意,“你确定你看见六弟了?” “那是自然,六哥我还能看错了吗?”紫星肯定的点着头道,心却如那覆盖着大雪的湖面,一点一点的结成了冰。 不想脏了她的手2 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 他可曾想过,六哥在沙场上挥洒热血的时候,为的是什么。 保的又是什么。 其他的哥哥,紫星不敢确定。 可是六哥,她却清楚,他从来就没有觊觎过皇位。 他一生的追求,便是可以和六嫂相扶到老,可以用他的才能辅助父皇,护他的国。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即便只是这样的一颗赤子之心,也有人容不下他的才学。 因为他太耀眼。 让很多人忌惮,也让很多人嫉妒。 看见太子哥哥眼里发自内心的笑意,看见赫连月如微微有些惊讶,却也觉得那是意外之喜的神情,紫星的眸子一点点的冷下去。 有了她这些话,有了她这个证人。 他们便更有把握了吧! “姐姐。”一回到紫星宫,柳叶看见内务府的人送了几个新的宫女过来,一眼便瞧见了其中的柳絮,按捺不住心里的开心,她竟当着紫星的面冲过去的抱住了她。 柳絮和柳叶长的很像,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事故,那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的剑眉,让她的脸上也无端端的多出了几分英气。 她看见柳叶,只是一笑,让后便推开她,跪下向紫星行礼。 “起来吧!” 紫星冲她点了一下头,便进了屋。 到了该就寝的时候,柳叶听了紫星的话,将柳絮叫到了寝宫里。 紫星散着头发,穿着单衣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叶儿,你去给本宫弄些吃的来,有些饿了。”听见她们进来的脚步声,还没等她们行礼,紫星便道。 “是,公主。”柳叶诧异了一下,因为紫星没有在这时候吃东,西的习惯,她走之前,还朝柳絮笑了一下,暗示她不要害怕。 因为紫星在她心中,一直是很好的主子。 柳絮也回她一笑,她走之后,她便跪了下来,“奴婢参见公主。” 紫星懒懒的睁开了眼,她脸上是猫一般慵懒的神情,眼里却清亮的如同夜里的星辰。 她是清醒的,而且很清醒。 “柳絮,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帮你吗?”她问。 柳絮缓缓的又弯下了腰,手伏在地上,“公主的救命之恩,奴婢铭记于心。不管公主是为了什么原因,奴婢从今天开始,就是公主的丫头,不管公主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定都忠心效劳。” 惠妃是疯了还是没疯,柳絮比紫星还要清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从无瓜葛的小公主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将惠妃送去景宁宫,她本没想过是为了她这个不起眼的奴婢。 可是柳叶来找她,将她带到了这里,她已经心里明白了一些。 紫星的唇角勾起,“你起身说话吧!” “谢公主。”柳絮站起之后,依旧低着头,奴婢是不能直视主子的,所以她并看不见紫星脸上那有别于她年纪的冷漠。 “本宫将惠妃送进了景宁宫,是为了让你来到本宫身边,替本宫做事。本宫有很多的事要做,这些事,本宫不想脏了柳叶的手。她也没有你聪明,稍有差池,都会送命。你敢做吗?” 手沾鲜血3 她的声音绵绵软软的,还带着稚嫩。 然而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放佛是一股刺骨冰凉的泉水,一点一滴的灌进了柳絮的心里。 她知道,如果她说不敢,不止是她,也许连柳叶都无法在活着走出紫星宫。 公主虽然没有说一句要挟的话,可是却句句都透着威胁。 柳絮不知道,为什么她见到的公主,和柳叶嘴里说的,甚至和这宫里每一人熟识她的人说的都不一样。 但她并不怕。 进了宫,她就知道,想要出人头地,心不狠手不辣,永远都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 她原本以为,跟了惠妃,只要能助她得到皇上的恩宠,自己就可以改变运命。 事实上,她成功过。 只可惜那惠妃,不仅愚蠢还暴力成性。 自己苦心为她筹划,根本就是浪费自己的那些手段。 她早就想离开惠妃,可是她却将她的失宠全部怪责到她的身上,对她的□□也是日复一日的变本加厉,也根本就不会放她离开。 如果不是公主,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再活多久。 “奴婢什么都不怕。” 听见她的回答,紫星勾起嘴角微微的一笑。 “那好,明日拿了本宫的令牌出宫替本宫抓一副药回来。记得,本宫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奴婢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这话若是柳叶说,紫星只会嗤之以鼻。 柳叶去做,只会自以为没人会发现罢了。 可是柳絮,她很相信,她有办法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好,回去休息吧!本宫让人在你屋里放了一些膏药,要早些养好了身上的伤。” “谢公主。” 夜已深,整个京都的空气中,都飞舞着柳絮。 京都的水多,堤边种的都是杨柳。 风一吹,柳絮飘扬,到哪都是美的。 紫星站在窗边,看着夜空下,风卷起的柳絮在窗外起起落落,嘴角的笑意甚浓,可是眸子里,却冰冷一片。 “公主?”许良娣身边的宫女看见她,突然有些慌乱。 向她跪礼的时候,踩着自己的裙摆,一个踉跄的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许良娣脸色发白的从一边的翠竹林里走了出来,强扬起一抹笑意,微微福身,“公主。” “许良娣这是怎么了?那竹林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怎么一个人进去了?”紫星一笑,作势要进去看一看。 许良娣惊的一下,忙的挡住了她的路,笑着道:“那里面怎么会有好玩的呢?刚才我的帕子飞进去了,进去捡了来而已。” 她给紫星看了一下手里攥着的帕子,却又不敢太伸到她的面前。 紫星知道,她不是去捡什么帕子,只是突然孕吐,又在外面,只得避开人,去了就近的竹林里。帕子上,应该还有秽物,怕她看见了罢了。 “哦,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呢?本宫怎么没有瞧见他们?”紫星听见她的话略显得失望,左右看了看之后又问。 “殿下和姐姐此刻应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公主若要寻殿下,还是晚些再来吧!” 手沾鲜血4 许良娣闻到一股甜腻的香气,胸口又开始发堵,她有孕的事现在并不能被别人知道。 虽然紫星还是不懂事的小丫头。 可她生怕露出了什么破绽,坏了太子的事。 紫星暗暗一笑,手招了一下,柳絮端着汤盅走近了。 那甜腻的香味就是从她手里的汤盅里传来的。 她此时一靠近,许良娣已经再忍不住,侧过身子,都来不及再躲到远处,就已经开始干呕了起来。 “许良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吗?”紫星忙的走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背,佯装生气的转身,训斥她身边的宫女,“你是怎么回事?主子都病成了这样,怎么还不去宣了太医来?有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奴,奴婢……”宫女被她一顿训斥,早已经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当然也不敢去宣太医,只得嗵的一声跪下,猛磕着头。 “柳絮,快去……” 紫星‘宣太医’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许良娣突然直起了身子,一边擦着嘴角的秽物,一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道:“不用,真的不用。我,我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她的眼神,一下一下的扫在柳絮手里端着的汤盅上。 那样子,不像是看一盅普通的甜汤,好似柳絮手里端着的,是毒蛇猛兽一般。 紫星知道,她特意熬制的甜汤,让还在孕吐的人闻见了,和毒蛇猛兽也的确没什么区别,那味道甜的腻人,她可是还加了昨天在赫连月如那儿学来的香料。 那可是她的一番心血。 “真的没事吧?要不宣个太医来瞧瞧,要真没事,心也安一些呀!” 许良娣猛的摇晃着头,“不用,真的不用。我先回去休息了,公主请便!” “反正太子哥哥又不在,也没个人陪本宫玩。不如这样吧!本宫陪你回去休息,你不用管本宫的,本宫借个地方,吃完了这甜汤就走,行不行啊?” 紫星好像根本看不出人家是在赶她走的一样。 说这话,已经招了柳絮跟着,自个儿的先往许良娣的院落里走去。 许良娣心有难处,恨着紫星这不长眼的丫头。 可是偏偏,她又不能赶了她走。 这皇宫,连着这东宫,就是这京都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有这小祖宗想去,谁能赶了她走的道理? “良娣,怎么办啊?”看着紫星走远了,刚跪在地上的宫女才站起来扶着她,担心的问。 “让人送些酸梅子什么的到屋里来,还能怎么办?这宫里,就属她最大了。”许良娣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又是恨又是无可奈何。 许良娣坐在窗边,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伸到窗户外面去。 紫星慢条斯理的搅和着手里的勺子,屋里不过一会儿已经是漫漫的甜香味。 许良娣不知不觉的已经吃完了整盘的酸梅,又让人去取。 她几次差点呕出来,都被自己硬压了下去。 紫星现在的样子,活像是一个难缠又惹不得的魔人精。 手沾鲜血5 紫星手里的银勺子,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碰着汤盅,放出清脆的撞击声。 一阵清风吹过,许良娣的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她这才猛然发现,屋子里突然安静的只有紫星弄出来的声音。 她扭头,看见她的宫女不知道何时已经都被遣了出去。 “人呢?”她只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她和紫星也并不是非常的熟悉,单独的相处加上她不愿意让她知道的秘密,都让她觉得不安。 “回良娣的话,奴婢已经让她们去为良娣多准备一些酸梅了。怕公主的甜汤味,恶心到了良娣。”柳絮微微一笑的应声。 许良娣看了她一眼,这丫头的目光让她觉得不舒服。 太世故,也太狡黠。 再看紫星,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儿,眼眸低垂,嘴角似乎噙了一抹笑意,却又似什么都没有。一直的盯着她面前的汤盅。 阳光在她一侧的脸上投上了一片阴影,那张绝美的脸,突然让她有些害怕。 因为她此刻的模样,当真是像极了皇后娘娘。 会让人莫名的想要去猜测她的心思,可又是无从猜测的起。 “公主不是要喝了汤就走的吗?怎么却没动一下呢?”她终是再忍不住了,她好像是故意的缠着自己,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的赖在她的屋子里。 偏偏,这种可笑的借口,只要是她赫连紫星来用,就谁都没有办法去拒绝。 一切都好像是理所应当的似得。 紫星终于不再捣鼓那一盅甜汤,放下了银勺子,缓缓的抬起眼眸,迎着她明显不耐烦的眼神,幽幽一笑。 “许良娣一直忍的很难受吧?” 这声音,和刚才耍着无赖走进她屋里的人,明明是一样的声音。 可是声音中的冷意,却突然似是一只冰凉的手,一下子的握紧了许良娣的心。 让她不敢妄动,甚至不敢再去大口的呼吸。 她在说什么? 她强装着镇定,拼命的在心里说服自己,是她多想了。 眼前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出她的异常?她不过是个不懂世事,又碰巧出现的刁蛮公主罢了。都怪她今天非要出去走走,才倒霉的碰到了她。 打几个马虎眼的也就过去了。 她这么想着,努力的一笑,那笑就像是不会动的木偶,硬要让自己扯开嘴角给人一个笑容似得,任由谁都能看出她费了多大的力气。 却依旧伪装的不够完美。 “公主,我真的没事。许是今早不小心的吃坏了东,西罢了,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东宫的人可谁都没这般关心过我了。” 她故意的扯开了话题,似是想要对着紫星掏小酢跷的说一番她在东宫过的有多不如意。 紫星笑哼了一声,递给柳絮一个眼神。 柳絮上前,她的手里一直的都是端了两个汤盅,紫星面前一个,她将另一个放在了许良娣的面前。 许良娣以为又是甜汤,忙的屏住了呼吸扭头。 “放心吧!这里面装的和本宫手里的可不一样。” 手沾鲜血6 “喝了这个,许良娣就不会再因为本宫手里的这碗甜汤,觉得不舒服了。”紫星的笑意浅浅的挂在脸上,清澈的眸子里却是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冷。 许良娣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公主在说什么?”她站起,腿却发软,一手撑着窗沿才让自己站稳了身子。 “本宫说什么,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这盅里装的是堕胎药,喝了就再不会恶心想吐了。本宫也是瞧着良娣你这么辛苦,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是不是很贴心呢?” 许良娣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突然炸开了,这一次,即便手撑着窗台也无法让她稳住自己的身子,重重的跌回到她原来坐着的凳子上。 “别在跟本宫说什么多余的废话了。你若还想说自己没有身孕,本宫现在就可以帮你宣了太医过来。虽然本宫知道,没几天六哥来了这里,还和良娣缠绵了一番。可是你这身子,你这孩子,应该都没有办法和六哥扯上关系了吧?你若不愿领本宫的这份情,本宫就宣太医。你自个儿的选吧!” 紫星看了一眼柳絮,柳絮便伸手解开了汤盅的盖子。 许良娣惊恐的看了一眼那里面的药。 漆黑浓郁的药汁,就像是地狱里伸出来索命的手,一点点的缠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那若有似无的药香味,是绝望的味道。 而那送来了药的主人,那一身的艳红,似是带刺的玫瑰。 只是那刺,根根带着毒。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天真的小公主,为何会变成了索命的使者。 她那宛若星辰一般灿烂明亮的眸子,何以让人望不到底,何以让人感到绝望。 她狠狠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甲戳进手心里,那疼却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公主说的是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将来也要叫公主一声小姑姑。身上流的也会是和公主一样的血,也会姓赫连。公主这是要残害自家血脉吗?” 紫星闻言吃吃的笑了两声,“良娣给本宫一个好大的罪名,本宫都有些害怕了呢!这孩子是不是姓赫连本宫不知道,本宫也不知道他流的是什么样的血。可是他的母亲,如此不堪,他还未出生,就已经是别人的棋子。为的也是残害本宫的亲人。本宫当然是容不下他。良娣如果不愿意自己喝,那本宫只好现在就去告诉母后,许良娣的好事了。太子哥哥尚且无子,良娣的这个孩子可是一件大喜事,柳絮,咱们去见母后了。” 说着她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许良娣一惊,突然扑了过来,拉着她的袖子跪了下来。 “公主,我喝,我现在就喝,求你不要告诉皇后娘娘,求你了。” 如果现在让大家知道,这孩子是太子殿下的,那么他们之前所有的计划都不会有作用了。 她怀了太子的孩子,又何来什么受人冷落,郁郁寡欢之说。 手沾鲜血7 她怀了太子的孩子,又何来什么受人冷落,郁郁寡欢之说。 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先要捏造一个这样的故事。 赫连云海和端亲王妃的感情一直很好,众所周知。 贸贸然的便说他和许良娣珠胎暗结,谁也不会相信。 可是赫连云海是一个儒雅善良之人,只有许良娣在东宫倍受冷落,再说赫连云海无意和她相遇,得知她在东宫的苦闷日子,一时生了爱怜之意,才会做出苟且之事。 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可以有下文。 当然,许良娣到时候会一口咬定,自己对赫连云海并无他意,只是他自己会错了意,竟趁太子不在之时,意乱情迷的非礼了她。 所以,许良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紫星将她怀了太子殿下孩子的事宣扬出去。 如果没有孩子,也许事情会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容易进行。 可是对策可以再商量,赫连云海为人正直,他的确和她做过了不该做的事,如若真的到了对质的那一天,他会如太子所想,敢作敢当。 一个孩子而已,而且月份也的确不吻合,如果到时候为她作证的太医倒戈,反倒是个麻烦。 孩子没了就没了,让紫星说出去,就完全没有了机会。 她这么哀求着,紫星自然是停了下来。 看她的目光,似是带着期待。 许良娣狠了狠心,站起来决然的转身走过去,端了汤盅,一仰头的全都喝了下去。 她手无力的垂下,汤盅从她手里滑落,在桌上打了个转。 柳絮上前,收拾好了一切,如来时一样,端着两个汤盅站在紫星的身后。 “公主,我已经如你所愿的喝下了药,你答应过我的事,可千万不能忘了。”她背对着紫星,手抚着自己的小腹,还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即便她心甘情愿的拿自己和孩子作为别人的棋子。 可她在这些日子里也终究是体验到了孩子的存在,有一种做母亲的温暖。 毕竟,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这泪,算是对孩子的愧疚。 “本宫答应你什么了?”紫星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含着泪的眸子,猛然的扭头盯着她。 那倾国倾城的美人,根本就是一个恶魔。 用上天赐给她的纯洁如玉般的容貌,一次次的将她推向地狱的深渊。 “许良娣好好休息吧!这药,要过半个时辰才会有作用呢!本宫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缓缓的走了出去。 身后,一声重响,许良娣跌坐在地上,顺手打翻了一边的古董花瓶。 紫星头也未回。 那不是堕胎的药,那就是一碗真正送她下地狱的药。 赫连月如和太子哥哥想要拿这个女人来做文章,她又怎么可能只拿了她的孩子,却还留下一个能说会道的她? “公主,那么多人看见您来了东宫,许良娣就这么死了,公主会不会惹上麻烦?”柳絮问。 “死的是一个靠着手段成为了良娣的宫女,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本宫会有事吗?”紫星朝她轻轻一笑。 初露锋芒1 虽然柳絮出宫就是为了替她拿这副催命药,若紫星问太医要这样的药,太医定是不会给她的。 只怕还会让皇后娘娘知道。 许良娣的死,过不了一个时辰也必然是要让皇后知道的。 但是人已经死,和想要杀人。 一个是尘埃落定,一个是筹谋。 到了皇后娘娘那儿,待遇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紫星说的,就算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不掩饰,皇后娘娘也绝不会因为一个由宫女变成的良娣而去惩罚她的宝贝女儿。 但是,柳絮却没想到,如此年纪,又是被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公主。 竟然有如此的心计,还有这么狠辣的手段。 这当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纵然她在宫中的最底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的确替惠妃筹谋过争宠的手段。 但真的杀人,这却是第一次。 即便她强装镇定,可依旧是有些后怕的。 再看公主,却好似刚刚真的只是借了许良娣的地方,吃了一碗甜汤似得。 她不知道,一个十四岁,没有受过任何风浪的她,为何会如此的让人猜不透。 “你不用害怕,只要本宫无事,就定会保你和柳叶的周全。在这西越,能让本宫有事的人,目前还没有出现。” 紫星明眸清冷。 是的,那个真正让她生不如死,痛彻心扉的人,目前……都还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只要父皇母后没有事,只要这西越国,还是姓赫连。 不管她杀了多少人,手上沾了多少血。 她都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奴婢不害怕,奴婢的命是公主捡回来的,奴婢为公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柳絮立刻向她表忠心。 紫星只是笑了一笑,“本宫和惠妃不一样,你这套在她那儿都不顶用了,何况在本宫这儿?你若能为本宫赴汤蹈火,就用行动来证明。这些话,以后还是少说的好,本宫不喜欢听。” 柳絮脸色变了变,忙道:“是,奴婢记下了。” 刚出了东宫,走到青弯道的宫门时,看见赫连云海刚跳下了马。 “紫星。”赫连云海一抬头就看见紫星站在宫门里看着他,他将缰绳交给了侍卫,匆匆的走了过来。 他脸色不佳的看了一眼去往东宫的方向。 紫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也看了一眼,对柳絮使了个眼色,柳絮屈了下身,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紫星转身,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赫连云海跟在她身侧。 “六哥,我今天做了一件坏事,会让父皇、母后生气的坏事,就在刚刚。” “你做了什么?”赫连云海看着她,脸上带着疑惑。 他未发现,从前紫星总是黏在他的身后,他大步的在前面走,她提着裙子小跑的追在他的身后,扬着笑脸的和他说话,他总笑她像个跟屁虫。 可是今天,他却不自觉的走在她身侧,落后她半步的样子。 而她,从容缓慢的一步步的朝前走,目光一直落在前面的路上,根本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锋芒初露2 紫星其实也知道,从她那日走出端亲王府的那一刻后。 她就再也不是只会跟在六哥身后,撒娇任性的紫星了。 她的心里,对六哥依旧最亲。 可是她重生一世,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的和他亲密无间。 她的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亲情,是她要保护的,已经不再是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去贪恋的。 六哥离开的太早,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成长,他便因为自己的尊严而死。 而她枉活了那么久,却到被人践踏的那一刻,双眼才真的睁开。 她身体里涌动的都是复仇的火焰,烧的太旺,让她没有办法再停下脚步,像从前那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六哥的身后。 “六哥,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重要,只是你要记得,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退缩了,绝对不是一个人会受到伤害,还有我。记清楚了。” 紫星的话刚说完,赫连云海都还没有真的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停下步子,转过身。 人是从东宫出来的,紫星当然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笑而不语。 来报许良娣死讯的宫人,看见他们两个,立刻神色慌张的跪了下来,“奴才参见端王爷,参见公主。” “发生什么事了?不知道宫中规矩了吗?”赫连云海鲜少这样严厉的训斥宫人,这口气,多半是因为这人是从东宫里出来的。 “回端王爷的话,许良娣她被人下毒毒死了。奴才,奴才是赶着去向皇后娘娘禀报。”回过了话,小太监的眼前偷偷的在紫星的身上转了一下。 赫连云海猛的一惊,扭头看着紫星。 她回以他微微的一笑。 意思便是,就是她做的。 赫连云海对着她有些冷淡的笑意,瞬间便懂了她刚才话中的意思。 难怪她会说,没人相信,那就不让任何人知道。 他那时怎么也想到紫星会是用这样的办法,让人沉默。 可是他亦没有资格去怪责她的心狠手辣,这件事本就是他的错,若他不是定力不够,又怎么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事于她也是无关的。 她沾了血的手,也只是为了替他清理后患。 这么想着,他突然觉得对不起了紫星。 他的妹妹,是和母后一样,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凤凰。 他应该和父皇,和其他的兄弟们一样,用自己的力量,去给她们一个最安稳最平静的生活。 而不是因为他的软弱,让她成为一个嗜血的刽子手。 他看着紫星的眼,突然一笑,才对那太监说:“既然是出了事,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禀告皇后娘娘。” 他没来由的斥责,忽然变得冷峻的眼以及那透着威严的声音让紫星笑了起来。 她知道,一会儿瑶凤宫里,纵然会掀起千层浪,她也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从来都依赖的六哥,会站在她的身后,再不会因为那无用却又害人的骄傲,让自己一蹶不振,甚至以死赎罪。 锋芒初露3 司徒静高高坐在她的凤椅上,冷眼看着下面站着的一群她的儿女。 许良娣死了,不管她是怎么死了,司徒静其实都不关心。 相反的,她一直很厌恶那些不安分的宫女,勾,引了她的儿子,企图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手段。 如若不是当初,许良娣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根本不会许她成为太子的良娣。 她那孩子,如果有命生下来,也根本是一个抬不起头的主。 所以当初丢了,她反倒是替那孩子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之所以双眸里带着寒光的盯着下面的人。 是因为,既然还有人敢拿了这件事,来诬陷紫星。 跪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宫女,哪里知道皇后的心思,她一五一十的将紫星是如何去了东宫,又是如何要在许良娣的房里吃甜汤,还有怎么支走了她们全盘说出。 等她在回到房里的时候,公主已经走了,而许良娣却死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紫星一直的站在那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不怒不恼的看着她。 她知道,此刻太子哥哥和赫连月如的目光,一直的落在她的脸上。 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可是就是诚心的要让他们急,看也不看他们。 好像是在很专心的听这宫女说一个捏造的故事一般。 那主角也与她无关似得。 待宫女说完之后,赫连云海嗤笑了一声,“那依你的说法,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是公主害死了许良娣喽?你可知道诬陷公主是什么罪?” 宫女一下子趴在地上,带着空腔的道:“皇后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许良娣就只有见到了公主一人,奴婢不敢妄言。” “笑话,这算是什么证据?许良娣只见了公主一人,那你们不是人吗?若然你们借着公主的手,毒害了许良娣,难不成堂堂西越的公主,还要为你们这些奴才背了罪名不成?”赫连云海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浑身凌绕的威严,仿佛是让他穿上了战甲,面对的他的敌军。 而他便是那个自信,让人不敢仰视的大将军。 “奴婢不敢,奴婢什么也没有做过,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宫女就算没有看见赫连云海的神情,也被这几句话吓的六神无主。 紫星心中冷笑。 要求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她可知道,面对的又是谁。 “六弟这是才怀疑本宫管理东宫不当,奴才的手脚都不干净了吗?”面对赫连云海咄咄逼人,赫连德心中虽然很是诧异,按照他对赫连云海的了解,这样的话根本就不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但若然他再不说话,一切主动权就会落在赫连云海的手里。 许良娣突然死了,他惊愕的差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怎么也想不到,离成功那么近的时候,最重要的棋子却没有了。 赫连云海眼光只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嘴角嘲讽的笑意甚浓,他风清云淡的说道:“臣弟不过就事论事。难道太子也认为紫星会做出那样的事?” 锋芒初露4 赫连德的目光突然恶狠狠的落在紫星的身上。 他当然不相信,这件事会是紫星做的,他的妹妹,单纯美丽,天生的高贵无比,怎么会毒杀许良娣。 被众星捧月的她,怎么会让自己的手上沾上鲜血。 可是这宫女是他放在许良娣身边的人,断不会胡说八道,若然不是紫星,又怎么解释许良娣见过她之后就死了,而且看见她进东宫的人,可不止这宫女一个。 除非…… 他的目光重新转向赫连云海。 除非他从来就看错了这个六弟,自以为是的认为掌握了他所有的缺点。 紫星和他一直亲近,如果为了保护她的六哥,她未必做不出杀掉许良娣灭口的事。 “母后,儿臣有话要说。”赫连德,突然面朝司徒静。 紫星垂下眸子,掩住了眼底的痛楚。 为何一定要彻底的撕破脸,如若顺着六哥的话继续说下去,牺牲了那个无辜的宫女,他们至少在面子上还能再做亲兄妹。 一定要彻底的将六哥拉下马,不甘愿的要依旧按照计划行事。 明知道,胜算有多么少,为何就是不愿意放弃。 他们之间,一定要你死我说,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南宫羽,此刻的你是不是正在你的宁王府里,为自己泡一壶好茶,品着花香的想象着这场好戏呢? 瞧瞧你的棋,下的有多好。 我拆了你的墙,却有人依旧执迷不悔。 “你说。”司徒静冷声道,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紫星。 她当然也知道,这大殿上所有的人都盯着紫星看,而刚刚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不替自己辩解,甚至连求助的目光也没有递给她。 她脸上的点点笑意,让她疑惑,却也肯定,这件事当真是她做的。 她本能的替她担心,纵然她是皇后,她是她的最疼爱的女儿,可是无端端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加上太子不肯放弃的追问,她想袒护,也必定要找一个适当的理由。 似是发现她的目光,紫星微微抬眸迎上她的视线。 她莞尔一笑,脸上沉着冷静,根本找不到一丝的慌乱。 司徒静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些。 赫连德已经开始了他的有话要说。 “母后,儿臣当然是不信紫星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可如果事出有因,紫星为了掩护谁犯下的大错,也未必不会做。当然,儿臣更觉得是有人利用了紫星的单纯,故意而为之,还想将这杀人的罪名嫁祸到她的头上。” 赫连云海不意外,太子在这个时候想要说出他和许良娣的事。 虽然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是猛然间的他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只是那片刻的逃避,却在紫星的手指轻轻的在他手背上点了点的时候,消失殆尽。 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作风问题,还牵连着无辜的紫星。 他不能逃避。 也不能示软。 “那你口中紫星想要维护的犯了大错的人又是谁呢?”司徒静低沉又带着无限威严的声音缓缓想起。 那明显压抑的不耐,紫星和赫连云海都听的出来。 太子妃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就只有赫连德却一点儿也没发现。 锋芒初露5 赫连德挑衅般的看了一眼赫连云海,那刻意放缓的语调明显的有着急不可耐。 “母后,儿臣不多日才发现,端亲王竟然和许良娣有染,儿臣一直隐忍不发,不想无端端了冤枉了端亲王。可是这奴才前些天告诉儿臣,端亲王竟然是如此大胆,前几日竟然趁儿臣不在之后,去了东宫,和许良娣亲近。本不过是个良娣,如果端亲王喜欢,只要明着告诉儿臣,儿臣大不了的送于他便是。可是毕竟人还在儿臣的东宫,如此做法,实非君子所为,有伤兄弟之义,如今更是看着许良娣一尸两命,实在不忍。许良娣的腹中可是端亲往的骨血,端亲王为了自己的名声,竟不惜杀人灭口。还求母后还许良娣一个公道。” 连称呼都变成了端亲王。 这么生疏的想要撇清兄弟之情。 又凭什么来说什么兄弟之义? 紫星心中连连冷笑。 别说现在死无对证,只是赫连德一人的片面之词,谁会相信? 就算有证有据,许良娣一死,难不成他还以为母后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她,真的让自己的儿子,西越未来的栋梁之才,来为她偿命不成? 果然,司徒静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 赫连云海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赫连德,半晌没有说话。 偌大的宫殿里,突然就只剩下了众人的呼吸声。 他好似突然清醒了过来,一掀袍子重重的跪了下来,“母后,儿臣从未做过此事,求母后还儿臣一个清白。” “端亲王,此时此刻你还想替自己辩解吗?如若不是你,怎么解释许良娣腹中的孩子?”赫连德急于求成,根本不管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能站的住脚,事情已经不再是按照他安排的那样继续往下走,他却不知道改变策略,以为所有人都会因为他的义正言辞而选择相信他。 赫连云海受了委屈似得看着司徒静,根本就不理会赫连德的质问。 因为他的问题如此可笑,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的必要。 一直没有说话的紫星,缓缓上前,走到赫连云海的身边,清澈的眸子盛着的都是满满的无辜和单纯。 “太子哥哥,她是你的良娣,她腹中的孩子,为什么需要六哥来做解释?” 她状似天真无邪的一句话,却顿时将殿内的紧张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赫连德狠狠的瞪向她,她却好似瑟缩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颤生生的看着司徒静问:“母后,女儿说错话了吗?” 她水波盈盈的大眼睛里,好似晕上了一层雾气。 看的司徒静心中一酸,没来由的心疼了起来。 本来,好端端的被人诬陷是杀人凶手,就够让她委屈的了,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却又招来了赫连德无声的训斥。 她的紫星,何时受过这样大的委屈了。 “够了。”司徒静如玉般的手,猛的打在凤椅的扶手上,手腕上的翠玉镯子因为她的怒气,磕在了扶手上,一下子摔成了两半,坠落在了地上。 锋芒初露6 那翠玉落在大殿中的声音,让众人皆为一颤,全都跪了下来。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样子,为了一个行为不检的女人,兄弟相争,成何体统?”司徒静的话虽然带着他们每一个人,但字字都只是针对赫连德。 紫星知道,母后从来都不是一个护短之人。 历朝历代,哪一个皇后凡是有子,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手段残忍,只为将自己的儿子推向皇位。 可是母后却不是那样的人。 赫连德是长子,按照凤朝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太子必立长。 她从来未曾筹划过什么,赫连德就注定是太子。 可是紫星很多次听到母后说起太子的时候,那样无奈的叹息。 母后从不会为太子犯下的任何错误,替他善理后果,她有心护着六哥,也并非因为他是她的亲生儿子,而是因为他得天独厚的才干。 她唯独很是偏袒的唯有紫星。 因为她是女儿,是公主,不会搅合到他们皇子之间的争权夺位中。 将来若是嫁了人,她也不能时时看见。 就因为如此,她才会毫无忌惮,又霸道的宠着紫星。 “母后是有心要偏袒端亲王了吗?”赫连德真的很不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在这个时候,他依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苦心经营。 紫星也知道,他筹谋了那么久,算计六哥的时候,步步都是精心算计过的,稍有差池,只会引来一身骚,得不偿失。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要放弃,是会有多么的不甘。 可是此刻,显然已经不在是他可以继续栽赃下去的时机,他却看不懂。 紫星是要护着六哥,也确实有些厌恶太子哥哥的纠缠不休。 可是她重生回来,不是为了自相残杀。 知道母后就要隐忍不住,她抬头道:“母后,女儿有话要说。” 好在此时此刻,赫连德没有真的完全丧失了理智,没有拉出紫星,要她当着司徒静的面将那天她看见赫连云海去东宫的事说出来。 其实,紫星那天在凭水居,故意说她看见了六哥去了东宫。 而今天,她突然成了谋害许良娣的嫌疑人。 就是为了告诉赫连德,他的计划,她已经知道,她明着倒戈,就是希望他就此作罢。 可是没想到他如此冥顽不灵。 舍不下的人,又如何能得到所有?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起来说。”司徒静和她说话,声音明显没有了刚才严厉,带着纵容。 “是。”紫星站了起来。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跪着的所有人,在赫连月如的身上多停了一瞬。 她是个聪明的人,也是最能隐忍的人。 现在怕是心里早已经骂过赫连德很多遍了吧! “母后,许良娣的死,确实是女儿做的。”紫星的一句话,如最凌厉的雷,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包括司徒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司徒静问,即便是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她依旧不愿意相信。 “因为女儿发现了许良娣的秘密,不愿意让她混淆皇室血脉,有辱我皇室名声。” 她若指鹿为马,她便为她只手遮天1 紫星字字掷地有声,句句铿锵。 “女儿无意发现,许良娣和宫中侍卫有染,还有了身孕。女儿去问她,可是许良娣却跟女儿说,孩子是太子哥哥的。我知道这件事如果告诉母后,定会让母后大怒。不过,女儿并不想要了她的命,女儿送去的只是堕胎的药。至于,许良娣是如何死的,女儿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如果不是我去询问,又逼她拿掉了孩子,也许她也不会想不开的寻死。总归还是女儿做事有欠妥当,害了许良娣的性命,妄求母后责罚。” 赫连月如听到她的这番辩解。 心里冷笑连连。 是她做的又如何?只要她说与她无关,谁也不敢硬指着她的鼻子说凶手就是她。 因为她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凤朝最尊贵的金枝玉叶。 她若想指鹿为马,皇后便会为她只手遮天。 赫连紫星,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那日她提及那可以乖乖让人听话的香,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不听话的猫,而是再试探她吧! 真有趣,那个天真到如同白痴的赫连紫星。 竟然可以轻易的毁掉他们计划好的一切。 她的变化,让她惊讶,更让她有些担心。 本来这一招,轻易的可以去掉一个心腹大患,赫连云海竟然也从一个正直到近乎愚蠢的人,变成了这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为自己喊冤的人。 难道,他们真的都看错了他们? 太子想让赫连云海自己了断了自己,可如今却被他们联手倒打一耙,不仅没有伤害到赫连云海一分一毫,却让自己变成了陷害兄弟的小人。 “你胡……”赫连德的话还没有说完,跪在他身旁的太子妃南宫小晓突然伸手扯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赫连德被她这么一拉,才恍然大悟的明白,此时的局面,已经再不是他能控制的。 所有的主动权,都已经握在了紫星的手上。 “紫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司徒静的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么冷峻。 只要许良娣跟赫连云海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她就可以完全的将赫连德的话当作废话。 那紫星端的是堕胎的药,还是要命的毒药,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女儿不敢向母后隐瞒,如果太子哥哥还是不信紫星的话,紫星现在就让那侍卫前来对质。” 她坦然的迎上赫连德的目光,水气萦绕的眸子里,夹着若有似无的委屈。 赫连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恨恨的撇过了头。 “谁不信都没有用,本宫信你就可以了。不过是个良娣,闹出这样的丑闻还不够吗?难道要侍卫前来对质,闹得人尽皆知,让人看皇家的笑话吗?太子回去之后,好好处理了那侍卫。今日的事就此作罢!本宫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许良娣的事。都跪安吧!” 司徒静说完,站起身朝内殿里走去。 关于太子冤枉赫连云海的事,她只字未提。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一样。 而这件事,根本就只能当作没有听见。 也许她只是无心之失2 紫星知道,母后若想同时保全太子和六哥,就必须当作刚才他们争论的只是她有没有向许良娣下毒之事。 其他的事,就当作一场闹剧罢了。 出了瑶凤宫,赫连德阴冷毒辣的目光,狠狠的落在紫星的脸上。 “紫星,你好啊!你真的很好!你的心中就只有你的六哥,本宫就不是你的哥哥了吗?”他将所有的愤怒都冲着紫星而去。 赫连云海一个阔步的挡在了紫星的面前。 “紫星不过是个任性的小丫头,才会自作主张的做错了事。太子殿下有这教训她的工夫,不如好好的回去管好你东宫的女人。她若不把你当作哥哥,她今天就不会为了保全你的颜面,去做她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说句太子不高兴听的,我可不觉得这件事算是错的。如果太子还想再继续替许良娣讨一个公道,也大可去父皇面前再摆一场更大的阵仗啊!”他讥讽道。 “六弟,你做过什么心里应该很清楚吧!枉本宫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真英雄,却没想到,你也有当缩头乌龟的时候。本宫今天究竟有没有诬陷你,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赫连德阴阴的一笑。 赫连云海额头的青筋猛的一跳,刚要说什么,只听见柳絮和柳叶同时的惊呼了一声。 一转头,她们两个已经扶住了晕倒的紫星。 他一下子打横抱起了她,怒目道:“即便你是大哥,即便你是太子。可如果你再这样的欺负紫星,我一样会和你拼命。” 说完,他抱着紫星大步流星急匆匆的送她回宫。 赫连月如淡淡的撇了一眼赫连德,屈了身之后便也跟上了赫连云海的步子。 南宫小晓看着脸色铁青的赫连德,柔声的说道:“殿下也不必将今天的得失放在心上,一计不成还有二计,这件事显然已经让端亲王捡到了便宜。如若殿下一直咬着不放,只怕会连累的自己。” “小晓,刚才在殿里,本宫差点都不认识紫星了。她怎么会?”赫连德回过神来,看着她。 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自己周密的计划,最后竟然是败在了紫星的手里。 连赫连云海那样的人,都成功的钻进了他设下的圈套中。 为何会被她得知? 还用了这样极端的办法,来替他解围。 “臣妾倒不是这么认为的,公主时常去东宫,来的时候有人看见,可一会儿就不知道钻去了哪个角落里躲清闲。而且,许良娣的孩子……臣妾想,她是真的撞见了。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怎么可能剑走偏锋的去杀了许良娣?也许真的是她无心之失,不然也不会一出来就吓的晕倒了。” 赫连德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可能是自己错怪了紫星。 他要许良娣陷害赫连云海,又怎么会真的拿自己的骨血来做赌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的确是他安排的侍卫所为。 “不管怎么样,这丫头都惹了本宫。” 他的付出他半点不知3 赫连德拂袖离去,南宫小晓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赫连云海离开的方向。 她还是不觉得,她认识的那个紫星会轻易的破坏掉一切计划。 可是赫连云海呢? 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她真的以为,这一次,他一定会自己逼死自己的。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端亲王府里,那个一无是处,毫无特色的女人吗? 她的指甲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只有这样的疼,才不会让她忘记在那个人的身上,受到过的一切的耻辱。 赫连云海几乎是小跑着往紫星宫去,不时的低头看着怀里的紫星。 当他再一次的低头看时,却见紫星正瞪着大眼睛冲他笑着。 他一愣,猛的停下了脚步。 赫连月如刚刚追上来,就看见紫星从赫连云海的怀里跳了下来。 “我演的像不像?”她让柳叶替自己整理着裙摆,嬉笑着问。 赫连云海还没回过神来,赫连月如已经上前,嗔怪的道:“妹妹可是把我们都给吓死了。” “我是不想让太子哥哥和六哥再吵架,又怕太子哥哥责骂,只好装病了,总不能在瑶凤宫的门口吵起来吧!”紫星对着赫连月如虚伪的关心,也笑的虚伪。 赫连月如真的不仅仅只会扮可怜,也会扮无辜。 她明明就知道自己怀疑她,却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姐妹情深的戏码,一直是她演的最好的一场戏。 “你这丫头。”赫连云海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对赫连月如道:“你先回宫吧!我送紫星回去就行了。” “是。”赫连月如微微一笑,带着宫女先行离开。 她一走,紫星脸上的笑意就淡了。 赫连云海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柳絮等人便微弯着身子后退了几步。 两人并肩再往紫星宫走去。 “紫星,六哥对不起你。自己惹了事,到最后还要你来替六哥收拾这残局。若然不是你的话,我到现在恐怕还躲在屋子里喝酒,怨天尤人。六哥像你保证,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你的手,一直都是干净的,六哥会拼尽所有的还你一个干净的世界。” 赫连云海目光坚定的看着远处。 今日瑶凤宫的一场风波,他已经看的清楚,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明明是嫡亲的兄弟,他却成为了太子的第一个目标。 他难道不知道,就算所有人都惦记着未来会属于他的皇位,他也不会吗? 他十六岁的时候,领兵出征,那时他的心里并不是什么建功立业。 而是因为母后的一句话。 她说太子的江山,需要一个坚强不摧的左膀右臂。 他只为了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硬是吞下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那一身厚重的盔甲,有多重,他可曾知道? 肩上放着的是江山社稷,手里攥着的是无数条的人命。 那责任,有多大,他可曾体会过? 却不想他的忠心,造就了今天的一身战功,却让他成为了他的忌惮。 如此心灰意冷的感觉,他要如何说出口。 这只是一个开始4 紫星笑了笑。 这才是一个开始。 没有顺利的除掉六哥,应该会惊动某人了吧! 这场戏,她颠覆了他们的预料。 她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吧! 真好!一想到南宫羽的脸,她的胸口就不自觉的发烫,是一种期待,更是她复仇之火在啃噬着她的心。 也许,还有她所谓的良知。 她不需要一双干净的手,因为手再干净,也终不过是落为别人嘲讽践踏的对象。 “公主,该沐浴就寝了。”柳叶看紫星还在书桌前练字,走过来提醒道。 “再等等。”紫星又将灯挑亮了一些,并不急着休息。 她还在等一个人。 柳叶刚替她换了一张新纸,柳絮推门进来,紧随着她身后进殿的人,一身艳红即使在夜里,也依旧彰显着她的尊贵。 紫星放下手里的毛笔,上前屈身道:“母后。” “还没休息呢?”司徒静上前拉了她的手,走到书桌边看她写的字,“星儿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像极了本宫的字。” “我是母后的女儿,自然是该像了母后的。”紫星扶着她坐下,示意了一下让柳絮领了宫人都退了出去。 “什么都能像本宫,可这性子却不能像。”司徒静别有深意的看着紫星。 她不希望她的女儿,来日和她一样。 她身在宫中,坐着凤椅,执掌凤印。 很多事,便变得生不由己。 可她对紫星的百般宠爱,只愿她是一个单纯开心的普通的女孩儿,来日替她寻一个会疼她照顾她的驸马,让她像个普通的女子一样,生儿育女,一生平安。 那是她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所以她不愿意看见她卷进宫中的任何纷争中。 只愿她永远都是那个单纯中带着小任性的小女孩。 “母后是在怪女儿今天的自作主张吗?”紫星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明眸闪了闪,格外的惹人怜爱。 “他们之间,你不该去掺合的。将来这天下是你太子哥哥的,他容的下谁,容不下谁,母后和你父皇都已经看不见了。生在帝王家,这是他们的宿命,谁让他们生下来就姓赫连呢?” 司徒静苦涩的一笑。 是她的宿命,才导致了他们这些皇子的宿命。 到底这一切是谁造的孽呢? “母后,星儿难道不姓赫连了吗?” “你终是要嫁人,离开这里的纷纷扰扰。会冠了夫姓。赫连一族的事,不该你来管。”司徒静抚摸着紫星如墨般的发丝。 有着无限的怜爱。 皇家的公主,有多少是为了拉拢势力,有多少是为了安抚功臣而下嫁。 从来都是利益为上。 可是紫星,却从来都不会成为那样的一个棋子。 她的驸马,由她来挑。 她不会成为凤朝的牺牲品。 紫星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她这话,分明就是再告诉她,她的婚姻不会成为巩固父皇江山的筹码。母后会给她一个安稳的港湾,让她远离这宫中的纷纷扰扰。 可是她生下来身上流淌的就是赫连一族的血脉,如何又能躲的掉? 他的一笑,终身之悔5 曾经,她按照母后为她铺垫好的路来走。 看见南宫羽的那一刹那儿,他的淡淡一笑,便让她从此沉沦。 谁都知道宁王为人清心寡欲,最爱舞文弄墨,对朝政从不上心。 南宫一族是凤朝望族。 南宫羽的妹妹是皇上亲点的太子妃。 而他们的姑姑,便是如今的皇贵妃,后宫之中,仅次于母后的她,对每一个人都是慈爱和善的。她没有母后那么锋芒毕露,也没有母后的冷酷无情。 在宫中,她的人缘也是最好的。 她的锦绣宫中,从来都是其他妃嫔们最爱去的地方。 父皇也喜欢去那儿小坐,即便其中有不安分的妃嫔,用了手段带走了父皇,她也从来不生气。 南宫羽还有两个庶出的兄长,一个从商,富可敌国,叫南宫浩。 南宫一家在京都的名门贵族,却能容忍一个从商的南宫浩,虽然说出去不免让人嗤笑,可是一个沦为商贾的南宫浩,又恰到好处的让锋芒太盛的南宫一族平衡了势力。 如果没有这个南宫浩,父皇也未必会允许南宫小晓成为太子妃。 他的另一个哥哥南宫巢,虽在京都任职礼部尚书,却是碌碌无为之辈。 而南宫羽袭成了宁王之位。 当时的这一切,在母后看来,南宫羽身份,家世,足以匹配紫星,而他的秉性,即便他生在南宫的名门一族,也不会和朝中的暗涌牵扯太多。 而太子妃又是他的妹妹。 将来,太子登基,也绝不会为难了紫星。 所以那时紫星挑中的驸马是南宫羽的时候,司徒静半点也没有不愿意。 紫星出嫁的风光,甚至都要盖过她这个皇后入宫之时。 那时候,他们能给的都给了紫星。 紫星也曾以为,她的一生都会如母后所愿,夫妻恩爱一声,从此无风无浪。 连母后这样的人,都也有看走了南宫羽的时候,何况那时候的她。 南宫羽的野心藏的那么深,若然不是他手段用尽,他一个袭成的王爷,又怎么可能最终夺位成功。 紫星更明白,她只是救下了六哥,并不可能让南宫羽就此挫败。 他的手段还有多少,他还有多少阴谋,她亦不知道。 可是她等,至少他知道,他要对付的人有哪些。 前一世,她的哥哥们一个一个的被流放,囚禁,处死。 那时候,她根本就想不通,为何她的哥哥们都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就是这一世,她也依旧想不通。 父皇昏庸,可是母后却为何能纵容父皇如此的对待自己的皇子们。 南宫羽的手,究竟是如何一点一点的摧毁了她的家园,屠杀她的亲人的。 她想着这些,眸子里的寒意一点点的聚浓,无法掩藏的恨意在她眼底翻涌着。 “星儿,许良娣的事就此作罢。你太子哥哥和六哥之间的事,母后自会为他们筹谋。今天的事,母后不想再看见第二次。”司徒静的话里,带着警告。 紫星抬头冲她笑了笑,“好。” 司徒静也释然的微笑道:“去睡吧!母后今晚陪着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6 紫星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母后就已经不许她再在她的寝宫留宿。 今夜…… 怕是担心她夜里会做了噩梦吧! 如果她知道,现在的紫星,早已经是从满是鲜血的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不知道会怎么去想了。 不过,她还是很珍惜,这一夜母后的陪伴。 许良娣的死,在这深宫的泥沼之中,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激起。 至于她肚子里的那孩子,既然不是太子的,没都已经没了,当然也不会有人再去为他说什么。 有些公道,在宫中从来都是说不通的。 赫连云海按照紫星的意思,让人给许良娣的家里送了一笔可观的银两。 许良娣的母亲重病在床,父亲又是一个烂赌鬼。 当初许良娣进宫就是为了筹银子给她娘看病,初当宫女之时,她倒是一片孝心,可做了良娣之后,反而急于和家里撇清关系。 又无兄弟姐妹的,没有她的救济之后,娘家倒是真的不堪。 乍一听到她的死讯,母亲倒是有些伤心,可也曾被这女儿的不管不顾伤过心,有了一笔银子倒也没说什么。 父亲就更好打发了。 赫连云海听了去送银子的人回的话,心倒是真的惊了一下。 他是曾真的想过,如果这件事被父皇和母后知道,他便以死谢罪。 可如今再想,真的是差点中了别人的圈套,还差点为了那样的一个女人自尽。 如果没有紫星,后果…… 他不敢去想。 “王爷,臣妾熬了一些小米粥,要不要尝一尝?” 巧笑嫣然的沈梦亲自端着小米粥走了进来,赫连云海忙的站起来,迎过去接了粥放在桌上,转身握住了她的手,满是心疼的道:“这些事让奴才来做就是,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呢?” “给王爷的东,西,臣妾都不想让他们来做。臣妾自己做了才放心。王爷,休息一会儿吧!您都看了一天的兵书了。”沈梦脸上温暖的笑意,将赫连云海的心都融化了。 他微微有些动容的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有些沙哑的问:“梦儿,你为何都不问我一句?” 他知道,关于他和许良娣的事,不管母后如何压制,也不管是真是假,沈梦都会知道。 因为南宫小晓,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让她伤心的。 他太了解那个太子妃。 所以他一直的在等她问,哪怕是失望的责骂,他都已经做好的接受的准备。 “王爷,臣妾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王爷那些天失魂落魄,也不搭理臣妾,才是臣妾最害怕的。其他的,臣妾都不在乎。因为臣妾知道,在王爷的心里,臣妾一直都有一个位置,那是谁都替代不了的,这就足够了。臣妾只愿王爷一生安好,臣妾可以陪在王爷的身边就够了。” 沈梦的话一直轻柔的像是春风抚过赫连云海的心。 他更紧的抱住她。 差一点点,他就再不能抱着这柔软的身体,再听不到她温柔的话语。 就差一点点。 好险。 终于又见面了7 甘泉宫里,花团锦簇。 这里的假山嶙峋,小桥流水,被各种姹紫嫣红的娇花所环绕。 仿佛是一处隐蔽的人间仙境。 皇贵妃最爱的便是这些修身养性之物,人有烦躁的时候,来到这里,便会什么都给忘了。 这甘泉宫便是皇宫里的世外桃源。 流水声伴随着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好似山林中雀跃的鸟儿。 一张贵妃椅放在一座凸起的假山下面,那凸起的部位正好似一把撑起来的伞,挡住了空中洒下的阳光。 另外两座对立的假山上,拉起的鸳鸯藤,正好架出了一片阴凉。 来这儿玩的嫔妃们就依次的坐在那下面。 各种茶点摆满了她们面前的小桌子上。 南宫凌斜靠在贵妃椅上,半点架子也没有,含笑的听着她们说话。 “贵妃娘娘,紫星公主和月如公主来了。” 宫女的话音刚落,紫星已经张开双臂的扑进了南宫凌的怀中。 “娘娘,你怎么好些日子都没给紫星送糕点了啊?” 南宫凌支撑着坐了起来,指尖在紫星的额头上一点,嗔怪道:“你这只小馋猫,差点就撞散了本宫这把老骨头。” “娘娘哪里老了啊?还这般绝色呢!”紫星不正经的在她下巴上摸了一下,惹来旁边众人的一阵笑声。 “见过皇贵妃娘娘,见过给为娘娘。”赫连月如走近,依次行了礼。 其实她好歹也是公主,除了那些位分较高在宫中资格较深的妃子,其他的人,根本不需要她来行礼,有的位分低的,还得是来向公主施礼的。 可赫连月如从来都是这样。 ‘礼数周全’的让人挑不出半点的错误。 所以紫星只要是和她走在一起,和她的谦卑比起来,紫星就嚣张跋扈的多。 当然,一个是正宫嫡出,一个是外面带回来的公主,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以前,紫星听见别人说赫连月如知书达理,说她飞扬跋扈的时候,她还颇有些开心的。 她什么样的,她也无所谓。 可是别人说了赫连月如好,她听在心里跟夸她是一样的。 “姑姑这里好热闹啊!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所有的声音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周围,似乎是永远也无法走出去的冰层。 那嗜心的痛,如同开闸的洪水,一下子从心里涌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多么温柔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便能想象的出,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柔情似水。 她曾被这个声音哄骗了五年,哪怕只是他的一声叹息,她也能从人群之中找到他。 这个让她爱过,最后却恨之入骨的男人。 南宫羽。 终于是出现了吗? “你今天怎么想到进宫来看看姑姑了?平日里召你入宫,你也不来,本宫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了呢!”南宫凌看见南宫羽,娇嗔的责怪着。 紫星这不是和南宫羽第一次见面。 虽然南宫羽很少参加达官贵人之间的宴会,可宫中的宴会他还是露过脸的。 可这,却是她们如此近的‘第一次’见面。 这算是初遇1 不管这一世的第一次,还是上一世的第一次。 都是在甘泉宫里。 也都是让她毕生难忘。 “姑姑说笑了,您这里高朋满座的,我这一来,怕是打扰到了大家的雅兴呢!”南宫羽本就生的俊美,唇角边灿烂的笑容,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直晃的人睁不开眼。 凡是女子,盯了他的笑容久了,都会不觉得面红心跳。 即便他也许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谁一眼。 “你就会贫嘴。”南宫凌只生下了一个女儿,所以便对南宫羽格外的疼爱。 看见他,原本就灿烂的笑容也格外的明媚了起来。 紫星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缓缓的转过了身。 她微微一抬眼,很巧的和南宫羽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走到他的面前,和他说一句‘好久不见’。 他还是那么让人心动,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五年的耳鬓私语,点点在心中。 三年的反目成仇,滴滴在心间。 纵然,她拼命的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可是那样的恨,太深,深的让她在看见他的这一刻无法影藏。 她眼底集聚的浓浓的恨意,让南宫羽脸上温和的笑容微微的有些僵硬。 他不知,她那充满仇恨的冰冷的目光,从何而来。 他想继续探索,紫星已经垂下眼帘,掩住了眸子里的心绪,嘴角微微上扬着,放佛只是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有些害羞的模样。 阳光点点的透过鸳鸯藤的空隙,洒落在她的脸上,映的她的脸,娇美的胜过这甘泉宫里所有的鲜花。 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粉色的罗裙,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轻纱。 衬得她的脸,更加的白皙如玉。 她垂着眸子,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俨然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南宫羽看着美的足以令人窒息的她,以为刚才是自己看走了眼。 然后,垂着眼的紫星,此刻的心里独独只有恨。 南宫凌看见他一直的盯着紫星看,轻轻的咳了一声,他回过神来,颇有些歉意的向紫星施礼,“见过公主。” 他的声音很好听,如暖风似得扫着人的耳朵。 紫星很是认真的继续玩着手指,娇憨的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不让他起身,他便一直弯着腰。 南宫羽有些奇怪的皱了一下眉,气氛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可是南宫羽是什么人,怎么会被紫星这样小小的一个不理不睬就打发了去。 他微微侧身,冲着赫连月如也是一礼。 赫连月如自然不会像紫星那样子的对他,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 南宫羽便好整无暇的直起了身子。 他只说见过公主,而赫连月如也是公主,她回了礼,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认为紫星也回了礼。 南宫凌也有些奇怪,何故紫星好端端的就摆起了架子。 刚才还好好的呢! 可她瞥见紫星嘴角含笑的样子,又似乎是在害羞什么。 再看看南宫羽,她自然就想岔了去。 暗自的一笑。 渣男第一次的自作多情2 “娘娘当真是好福气,宁王爷如此孝顺,简直是比臣妾的允儿还要乖巧呢!” 说话的是珍妃,也是二皇子赫连允的生母。 紫星从前就不怎么喜欢她,她平日里除了会说奉承话,几乎毫无特色。 年轻的时候倒也是个美人,可在母后和皇贵妃的面前,就属于不够看的那种了。 赫连允,也是诸多皇子中,样貌稍显逊色的一个,资质也平庸的很,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于其他皇子比起来什么都不出众,还是其他的原因,他总是独来独往,和谁都不交好。 就连见到紫星,也总是木讷的一张脸。 他对朝政不感兴趣,读书骑射,没有一样是能入的了父皇的眼的。 所以他娶了妃子之后,父皇就干脆的封了他一个王爷,连封号都没有给,就用了他的名字,让他在外面住着,也不见心不烦。 他最爱的就是在厨房里折腾那些美食。 紫星原先到处在几个哥哥的府中串门子的时候,无意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从那以后,她就是二哥唯一的食客。 虽然他从来不跟她说什么话,看她吃东,西,然后静静的等待着她的评价。 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也仅此为止。 但是,紫星因为非常喜欢他做的食物,因此也爱屋及乌的有些喜欢她那个不怎么说话的二哥。 珍妃胡乱的拍马屁也就算了,偏偏还要带着二哥。 赫连允,再如何的无用,也绝不是深藏不露,手段残忍的南宫羽可以相提并论的。 若然今天没有看见南宫羽本人,只是听她们这么说,紫星并不会刻意的插嘴。 可此刻,看见那个曾经摧毁她的一切的男人。 她心口蔓延的恨意,让她无法冷静。 她轻笑了一声道:“珍妃这样子的说我二哥,我可不答应。若然让父皇听见了,也定是不高兴的。宁王爷再如何的孝顺,还能比的过我二哥?” 她话说的隐晦,珍妃一下子是没听出什么名堂。 可她听不懂,倒是还有几个人听明白了。 南宫羽只是一个外姓的王爷,再如何的优秀,也是比不上皇子的。 冒然然的拿一个皇子来和他人比较,有失皇家颜面。 珍妃虽然不知道紫星这话是责怪她胡乱的巴结人,但是听到紫星一口一个‘我二哥’的唤着赫连允,如此亲近,倒也是开心。 紫星喜欢的,皇上和皇后也会跟着喜欢。 她自然是希望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够得到皇上的重用。 所以也没再胡乱的说什么,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邱夫人,目光颇有些得意。 南宫羽心里觉得好笑。 看这公主的样子,好像是对他有些不满似得。 可他从来都未和她正式的见过,这浓浓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不由的想起了很多姑娘们惯用的手段。 又不觉得冷笑了一下,被宠坏了的小公主,自然是不会嬉笑的讨好他,也许她以为,故作清高的踩压他,也会是一种吸引他的手段。 情愫暗涌3 “母妃。” 刚才因为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湿了裙衫,回去换了衣服的赫连清微带着笑意的缓缓走来。 “姐姐。”紫星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赫连清微三年前便已经出嫁,可是驸马却突然得了恶疾。 大驸马死了之后,南宫凌因为不忍自己唯一的女儿独自留在公主府,便接了她回宫来住。 因为她是长公主,又是皇贵妃的女儿。 这本是不和宫规的事情,可是母后念及南宫凌除了这个女儿,再无其他的子嗣,便就许了。 紫星对这个姐姐没什么特别的情分。 她十七岁出嫁的时候,她才十一岁,后来大驸马死了之后,她再回宫,也总是躲在甘泉宫里不出来,她来甘泉宫的次数算是比较勤的,可她好像总是故意躲着似得,来十次最多也就碰见一次,唯一碰见的一次,打个照面,她也就找了理由回去了。 后来紫星也出嫁离宫了,她却再没有嫁过,尽管父皇和皇贵妃后来又为了她挑了好些人,人品相貌也都是数一数二的,说句不好听的,她毕竟是嫁过人的公主,父皇为她挑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会委屈她的。 可她就是铁了心的不愿意再嫁。 紫星隐隐的记得,宫倾之日,她穿了一身素白的罗裙,如同是那满城鲜血中唯一绽放的白莲花。 之后,她被关进了冷宫,再没了外面的消息。 日日被仇恨吞噬,却又不知道这场宫变,到底还有多少人有份。 所以她才会特意来到甘泉宫里。 她想知道,南宫凌到底在那场宫变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自从救下六哥之后,紫星便开始很留心宫里细微的关系。 从前她对这些毫不在意,母后也不给给她机会去在意。 所以,她除了知道南宫羽和赫连月如是她必定要铲除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和事,她一无所知。 只是这一次,她是抱着目的而归来。 往常不在意的细枝末梢,现在她都是长了心眼的记着。 所以赫连清微一走出来,她便看见她脸颊上飞起的两朵红云。 那并不是胭脂造就的红晕,而是因为女子的害羞。 可是整个甘泉宫的园子里,除了女眷便只有南宫羽一个男人。 她是为谁心动为谁脸红。 也不难猜了去。 赫连清微步伐轻盈,举止端庄的走回到她原本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以为没有人在意她,便偷偷的抬眼打量着南宫羽。 却见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看着紫星。 她眼里划过一丝落寞,本能的去看紫星,却发现她正盯着自己微笑。 她像是被人窥探了心思一般,慌忙的低下了头,心莫名的狂跳了起来。 有了南宫羽这个‘外人’在,南宫凌也不再似刚才那么随意了,端坐着,和南宫羽讨论起了种花的心得。 紫星记得,宁王府里的奇花异草,比起甘泉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记得,哪一个角落里有什么花,什么时候会开放。 瞧,他掩饰的有多么的好。 老友相见4 谁会相信,一个只会种花养鱼,与世无争的宁王爷。 多年之后,会变成一个嗜血的恶魔。 她若没经历过那些刻骨之痛,不也依旧被他脸上温和动人的笑意所骗吗? 紫星坐了一会儿,便道肚子疼,慌慌张张的就带着柳絮她们离开了甘泉宫。 她身后皆是一片无奈又带着纵容的笑声。 金枝玉叶,又岂会有如此不雅的举动。 可她是赫连紫星,什么不雅的事,到了她这儿就变得顺理成章。 其实紫星是怕刚刚自己因为乍见到南宫羽,心中的仇恨怕是已经表露了出来,这才会找了这样的借口,让他以为她依旧是一个被宠坏了小女孩,放松警惕罢了。 也坐实了,许良娣的事,不过是她娇纵跋扈的一个举动。 此时正是宫中守卫交替的时候,紫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微微一笑,提着裙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那人身后,踮着脚尖,猛的在那人的肩上拍了一下。 独孤寒一扭头,看见是她,慌的转身朝她礼拜。 “属下参见公主。” 独孤寒年仅十八,早已经是六哥的左右手,赫连云海在宫中被算计了之后,也不会再按兵不动,他不想争什么,却也不许别人再算计他什么。 上一次中了别人的圈套,是因为宫中他从未安插过他的人。 所以,事情一过,他便启奏了赫连龙翼,将独孤寒送进了宫中,如今他已经是御林军的副统领。 独孤寒年纪尚轻,这职位让他来坐本来是不太妥当的。 父皇本来有些犹豫,可是母后觉得他是可造之才,便应允了。 父皇见母后点头,便也答应了。 这件事紫星已经听六哥说过,不过却从来都还没见过他。 想着上一世,他们也算是交情不错,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也许会是另一番情景。 “小七,你升官了怎么也不想着请我喝酒庆祝一番呢?要不是今个儿的抓到了你,你还不想跟我装糊涂的是吧?”紫星扬着下巴,挑着眉,活像是逮到了一只铁公鸡,想好好敲诈一番。 独孤寒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南宫羽是略显阴柔的美,而他却好似盛夏的烈日,看见他,就好像雨天也沐浴着阳光一般。 紫星见过他练兵时候的样子,和六哥一样,目光凌烈,一丝不苟。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挥舞着手里的剑,指挥将士的时候,仿佛苍天大地都被踏在了脚下。 明明从前是个任人践踏的马厩小厮,却一步一步,走到六哥的身侧。 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副将。 可是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半点曾经的落魄。仿佛他生来,便是能够所向披靡的大将军。 曾经,紫星也有些感慨,若然不是六哥,也许就不会有独孤寒。 而他,也的确和六哥生生相惜。 六哥没了,他也没了。 如今六哥还活着,他便也活着。 还做了御林军的副统领。 可是这只是在外人面前的样子,紫星每次见到他,都感觉自己心目中那个和六哥地位相当的独孤寒,和那个指挥若定的副将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借由打探5 因为他每次见到她,都好像是老鼠碰到了猫,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跟长公主赫连清微似得,找借口溜。 而且他还极为不聪明,每一次找的借口,都让人啼笑皆非。 偏偏他还一板一眼的装的很正经。 每每,他一走,紫星和六哥都要捂着肚子的笑上半天。 “属下不敢越矩。属下还在当差,先行一步。” “哎……” 不出紫星意外的,他果然是又溜了,不过这次的借口倒是不荒唐,还的确是在当差。 柳叶在一边笑了一声道:“这独孤公子还真是好笑,每每见到公主,都落荒而逃的。” 她经常随紫星出宫,自然是认得独孤寒的。 紫星无奈的耸耸肩,刚刚看到南宫羽那澎湃无法安宁的心,也因为独孤寒的傻样子,消停了很多,不由的也回头看着柳叶无奈的一笑。 一直尾随而来的南宫羽,远远的看着她回眸的那一笑,心猛的震了一下。 谁都知道凤朝的小公主,还未及笄,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坊间那些根本都没有见过她面的说书先生,只要提及了关于她的一丁点的事,最先用上的词,便是一笑倾城。 貌美的女子在皇家根本就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然而,可以触动他南宫羽的,这却是第一个。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却从来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她这一笑,真的瞬间让她周围所有的景物都黯然失色,还是他刚刚在甘泉宫里,恍然一见的她眼里浓浓的恨意。 许良娣这枚棋子,虽说是借了太子的手,好不容易让她心甘情愿的为太子卖命。 可暗地里他也不是没有出力。 可却没想到,还没有用上,就已经没了。 还让太子自己尝到了苦处。 他今天进宫,就是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看到这位小公主。 他不相信,这一切部署毁于一旦,真的是出自那个除了貌美天真,便一无是处的公主。 紫星眉间眼底的笑意突然定格,脸上还有笑,眼眸却突然冰冷。 她显然也看见了远处的南宫羽。 她定定的看着他。 南宫羽见她已经看见了自己,便微笑着走上前。 “宁王是不懂这宫里的规矩吗?你可以随意的进出甘泉宫,可好像不代表,这后宫是你可以随便走动的吧?”紫星问道,言语之间虽有些犀利,可说的也是事实。 她的脸上,眼底,都是平静无波淡淡的笑意。 南宫羽想再看的深一些,想再找到她在甘泉宫一闪而过的恨意。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笑了一声,摊开了手掌,一颗圆润的珍珠正稳稳的被他托在掌心里。 “这不是公主的吗?”柳叶一眼就认出了,那颗珍珠不仅圆润,色泽晶亮,大小也更是难得一见的。 皇上得了这珠子之后就直接赏给了紫星,柳叶将它镶在了紫星的素腰上。 南宫羽含笑着点了点头,“这宫规,我当然是不敢忘的,只是公主掉了这珠子,才特意的来还给公主,却不想惹了公主生气了。” 他的温柔陷阱6 紫星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珠子,极为冷淡的道:“谢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柳叶屈了一下身,接过南宫羽手里的珠子,忙的跟上紫星的步子。 南宫羽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翩然而去。 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了。 这小公主很有趣。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其实他不止是在今日才注意到了她。 这个赫连紫星,可是皇上和皇后的心头宝。 即便她是一个无盐女,也从来都是他的计划之中。 只要娶了她,离他想要的那个位子,便就是一步之遥。 他会耐心的等到她长大。 现在她的冷漠,不过是因为年龄太小,还不知道情爱为何物,不知道他南宫羽有多少足以让女子心甘情愿摆到在他身下的手段。 一个被护在掌心的公主,一个被皇上和皇后溺爱到近乎单纯的如同璞玉一样的人,又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温柔陷阱。 赫连紫星若然乖乖听话,他会好好待她,就算是当个宠物,也会是个养眼的宠物。 紫星一路走到了一处玉石台后,才停下步子。 她慢慢的转身,看着南宫羽还站在那儿,虽是看不见他的神情,但她也能想得出他此刻的样子。 玉石台上,水气萦绕,两条巴掌大的红尾金鱼无忧无虑的在那不大的玉石池子里游动着。 柳絮看见了她眼里,无法散去的恨意,仿佛要变成一把把的利刀,穿透人了心脏一般。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南宫羽的方向,他已经转身离开。 可公主眼里的恨意,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是更加浓郁。 紫星的身子猛的往前一倾,柳叶忙的扶住了她。 紫星低头,瞧见那撞她的人,眼神不由的温柔了起来。 “姐姐,姐姐。”那粉嫩嫩的笑脸,还沾着口水,抱着她的腿,含糊不清的喊着姐姐。 紫星弯下腰,刚要替他擦去脸上的口水,寻着这孩子跑过来几名宫人突然一下子的跪倒在地,“公主恕罪。” 紫星眉头微微一皱,已经伸手将那孩子抱在了怀中站了起来。 “这是叶儿?”她问。 “回公主的话,殿下年纪尚小,不懂事的冲撞的公主,还求公主恕罪。” 紫星这才发现,回话的女子,虽然是宫女的打扮,可头上却别一只蝴蝶头饰,虽不名贵,却也不是宫女可以随意的带在头上的。 “栗才人起来说话吧!叶儿还是孩子,哪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紫星刚说完话,怀里的赫连叶像是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似得,咧着嘴的一笑,露出上下四颗□□,出□□的孩子口水格外的多,他一笑,便弄脏了紫星胸前的衣衫。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栗才人,一看这情景,就又要跪下。 紫星有些不耐烦的道:“说了不用跪,本宫还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吗?” “是。”栗才人战战兢兢的连身子都不敢站直了,一直偷瞄着紫星怀里的孩子,满脸的焦急,又想上前去抱回来,可又怕得罪了紫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 不详的皇子1 紫星若不是今天偶然的被赫连叶抱住了腿,她真的快要将这个弟弟给忘记了。 不止是她不记得,只怕是连父皇也忘记了这个孩子。 赫连叶今年才两岁,粉嫩嫩的脸,莲藕似得胖乎乎的胳膊,被紫星抱在怀中,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手舞足蹈咿咿呀呀。 虽是会说话了,口齿却不清楚,紫星只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嘟嘟囔囔的什么,只怕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公主不会抱孩子,殿下还小,正在出牙,当心弄脏了公主的衣服。”犹豫了一下,栗才人还是壮着胆子的说道,想要伸手接过赫连叶。 紫星闪了一下,躲开了她的手,赫连叶也像是知道要被人抱走了似得,胖乎乎的小手一下子紧紧的楼主了紫星的脖子,在她脸上很用力的亲了一下。 紫星心,一下子狠狠的刺疼了起来。 她更紧的抱住了赫连叶,就像是再一次的拥住了她的振儿。 “不知不觉叶儿都两岁了,可是真快。”紫星走到玉石台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边逗弄着赫连叶一边自言自语道。 “是,是啊!”栗才人有些战战兢兢,一双眼紧紧的盯着紫星,生怕她伤害了她的孩子。 栗才人的身份如此低下,按照宫里惯有的规矩,赫连叶若是公主还好一些,可是是皇子,如果没有提升了栗才人的位分,也该替赫连叶找一个身份较高的妃嫔来抚养。 当然,更多的时候,还没等到皇上下旨,就有很多没有子嗣的人会来打这孩子的主意。她有两个哥哥不就是因为生母‘意外’死去,才被另外的妃嫔抚养长大的吗? 可偏偏赫连叶出生的那一年,西越北部干旱导致颗粒无收,南部却涝灾连连,民不聊生。 这本不关他的事,可偏偏有一些莫名的风言风语散出,赫连叶一出生便被视为不详的皇子。 而栗才人,也并没有因为替皇上生了一个皇子,还是老来子,而得到任何的好处。 她的娘家也是没落的贵族,本来应召入宫的该是她的嫡姐,可偏在进宫之前,突然得了重病,便由她这个姨娘生的庶女顶替了位置进了宫。 这其中打的什么算盘,也不得而知。 父皇毕竟是老了,想要靠着女儿重振家族的栗家,当然舍不得把貌美的嫡女送进宫来,加上宫中有司徒静和南宫凌二人在后宫平分秋色,父皇的儿子也都渐渐长成,就算送进宫的女儿生了皇子,又哪里能争得过他们。 这栗家倒也是个会盘算的,栗才人生了一个不详的皇子,连个像样点的位分都没有得到。 在他们眼中早已经是一个弃子,自然没有人会为他们母子争什么。 栗才人做人也是谨言慎行,很少见她在外面走动,只看她的一身打扮也知道,她有多小心了。 可是紫星逗弄着赫连叶的时候,余光瞥见她的宫装,心里却冷笑了一声。 有时候,小心的过了头,便是有蹊跷了。 不详的皇子2 栗才人和赫连叶在宫里默默无闻了好几年。 紫星上一世真正注意到赫连叶的时候,是在两年之后。 沈凤仪进宫之后。 仅仅四岁的赫连叶在父皇的寿宴上风光乍现。 紫星记得,父皇出了一道题,要她的兄长们诠释如何治国。 那时候,她的九个哥哥只有六位在宴席上,六哥已死,七哥赫连志和九哥赫连安,被囚禁在自己的府邸。 只有太子哥哥的回答是令父皇满意的,其他的几位,并非资质平庸,而是皆从六哥他们陆续遭到□□的事情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所以除了太子哥哥,其他几个人的回答,都是人云亦云,毫无新意。 就在父皇眉头紧皱,开始显露出怒气的时候。 沈凤仪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赫连叶。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她将他叫到身边来的时候,紫星坐在南宫羽的身边还很不屑的说了她装腔作势。 那时候她刚刚出嫁一个月。 对沈凤仪,她更多的是厌恶,因为就是她,剥夺了母后在父皇心中所有的一切。 包括曾经的尊重和依赖。 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够说出什么惊艳之语?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沈凤仪是为了缓解气氛,才招了十四皇子过去,童言无忌,也许能够说什么让父皇开心一下。 可是赫连叶开口,镇住了所有的人。 他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楚坚定的开始阐述他知道的治国之道。 虽有很多的词,太过深奥的他不会说,但意思却表达的非常清楚。 最后他‘修身,治国,平天下’七个字,说的铿锵有力,作为总结。 赢来的所有人的掌声。 连紫星都不禁为他鼓起掌来,在她眼里,那是她唯一的一个弟弟,小小年纪可以做到如此,她震惊却也为父皇高兴。 父皇的脸上也满满的写着惊讶,他从来没放在过心里的儿子,在宫中卑微的生活着。 却没想到,有这样过人的天赋。 就算这是别人有意教他的,能记下所有,也是足以令人刮目相看的。 栗才人蛰伏多年,那一天终于得到了本就该属于她的。 她从才人,一跃成为九嫔之首,成了栗昭仪。 这在凤朝是破天荒的例外。 紫星回去之后,还在南宫羽的面前狠狠的夸了一下赫连叶。 甚至还有些憧憬,将来她的孩子,会不会有这样过人的天赋。 那时候她还没有身孕,不能真正体会一个做娘的心情。 只以为,那样的孩子,会是母亲最大的骄傲。 后来,有了振儿,她才知道,母亲对孩子,其实只有一个心愿,不是他有多聪明,多耀眼,而是他能够健康平安就是最好。 她也没有想到,赫连叶的出众,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会将母后苦心经营的一切,一朝摧毁。 时隔两个月,紫星便从南宫羽的口中得知,赫连叶失足落水,溺亡了。 而那幕后的黑手,竟然是她的母后。 她匆忙想要进宫,却也第一次的被人挡在宫门之外。 功不可没3 紫星如今想起那些事都觉得可笑。 母后残害赫连叶的理由,竟然是说她嫉妒他的才能,皇上日渐开始重视这个被忽视的皇子,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多么荒谬的理由,可是父皇却信了。 应该说,自从沈凤仪进宫之后,父皇对母后的信任便一点点的崩塌。 不管是宫外的司徒一族,还是母后在宫中的地位。 皆在别人一点点的算计中,轰然倒塌。 在搬倒母后的‘功劳’中,沈凤仪自然是那下棋之人,而栗才人也是‘功不可没’。 “姐姐,姐姐。”赫连叶一直抱着紫星的脸,左亲一下,右亲一下,仿佛她的脸是蜜糖做的似得,让他爱不释手。 紫星逗着他玩了一会儿之后,终是将他还给了一边焦急的栗才人。 “天也渐渐的热了,也该让内务府的人给叶儿置些新衣了。柳叶,一会儿你就去内务府,让他们多备一些给殿下送去。” 紫星看着赫连叶身上那略显小的衣服吩咐道。 “谢公主。”栗才人抱着赫连叶屈身谢恩。 “太阳有些大了,带殿下回去吧!” “是。” 栗才人匆匆的抱着赫连叶离开,那样子活像是有人要抢走了她的孩子似得。 也对,赫连叶是她唯一可以翻身的筹码,她怎么能让人抢了去。 “柳絮,你帮本宫去查查,当初替栗才人接生的女官是谁。带她来见本宫。”看着栗才人的身影消失在假山后面,紫星缓缓的开口道。 “是。” “公主,找接生的女官做什么?”回去的路上,柳叶好奇的问。 紫星脸上笑意点点,看了她一眼问:“殿下可爱吗?” 柳叶忙的点头,“奴婢也没见过殿下,没想到已经会说话了,真的很可爱,那眼睛和公主还真有几分像的呢!不过可惜……” 她是一个性子很直的人,因为紫星从来也不苛责她们什么,她进宫之时学的那些什么宫规,也都被她忘记的差不多了,什么话也都敢说。 柳絮在一边使劲的冲她使眼色,她也看不见。 虽然那也是皇子,可是生母是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和紫星比较。 就算是皇子,子凭母贵,在宫中的待遇也是不一样的。 紫星也不生气,仿佛呓语一般的道:“是啊,很可爱呢!本宫一眼看见他就喜欢的很,母后也一定会喜欢的。” 她说着,朝柳絮看了一眼,那眼里的深意柳絮一眼就看明白了。 午睡刚起,紫星还有些睡眼朦胧,梳妆好了之后,就靠在美人塌上,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柳絮走近她的身边道:“公主,周嬷嬷来了。” “周嬷嬷?替栗才人接生的女官?” “是的。” “让她进来吧!” 一会儿,柳絮领着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嬷嬷走了进来,看她的样子,好像很落魄,战战兢兢的走进来,脸上却是巴结的笑意。 “奴婢参见公主。” “起来吧!柳絮,给周嬷嬷赐坐。”紫星噙着淡淡的笑意,语调极尽温柔的说道。 怎么会早产4 “谢,谢公主。”周嬷嬷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把年纪,如此田地的时候,还能得到公主赏坐,脸上隐隐的都是兴奋的神色,声音也激动的有些颤抖。 “周嬷嬷如今在哪个宫里做事呢?”紫星端了茶碗,吹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仿佛这仅仅是个闲谈,并无他意。 “回公主的话,奴婢两年前便去了景宁宫,在那儿当差呢!”周嬷嬷事故圆滑的笑意,更衬显的紫星脸上的笑意清冷。 “怎的好端端的去了那儿?是犯了什么错吗?”紫星好似有些诧异的问。 周嬷嬷的笑意有些僵,“奴婢哪里敢犯什么错,就是没赶上一个好差事,受到了牵连。” 她嘴里没赶上的好差事,便是替栗才人接生。 赫连叶毕竟还是一个皇子,虽是不祥,但也不能丢了去。 可父皇的怒气,也必须有一个人来承受。 所以这接生的女官,便成了替罪的羔羊。 紫星垂下眼帘,喝了一口茶,“今天本宫看见十四殿下了,还抱了一抱,这孩子可比寻常的孩子轻了许多。许是栗才人的日子过的不好,连累了孩子。” “可不是会这样吗?”周嬷嬷一听她提起了赫连叶,立刻就像找到了可以倾诉苦水的人似得,当然,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蠢。 她一个早就没什么用的老嬷嬷,如今又在景宁宫里做事,毫无任何的利用价值。 被请过来,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 紫星的两句话,她便已经猜到她想问的是什么了,自然就顺着她的意思,说她想要听的事。 她已经是这把年纪,想再争什么,说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所以,她只想能够善终,她已经被人遗忘了这么久,突然被公主找来,她可不想得罪了她,最后自己没落的一个好下场。 紫星弯着嘴角,等待她的下文。 她便又道:“十四殿下当真是个命不好的,原本栗才人的产期应该是在两个月后的。那时候年也就过了,那些个传言也轮不到他的头上。谁知道,栗才人挺着一个大肚子的时候偏要去赏雪,路上摔了一下,硬是早产了,让十四殿下提前出生了。眼见着腊月就要过完了,怎的就出了那样的意外。好端端的孩子,生下来就眉清目秀的,可偏偏是个倒霉不祥的。”她长长的叹了一声,叹的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生太过倒霉。 栗才人怀了孩子,又是继紫星之后,隔了那么多年才有的。 不管栗才人的身份有多低微,但这个孩子都是让父皇打心眼里高兴的。 他那时没提了她的位分,是想等着孩子出生,瞧瞧是公主还是皇子的时候再做定夺。 可是这样不代表他会怠慢了栗才人。 他那么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让她在即将临盆的时候去赏雪呢? 又怎么会让她摔了? 紫星眸子里慢慢堆积起来的笑意甚浓。 不会有人傻的会在那个时候去动栗才人的肚子,她生的即便是个皇子,对那些已经有皇子的妃嫔来说,一个小毛孩子没有任何的威胁。 没有皇子的,位分高的应该都巴巴的盼着她生一个皇子出来。 是她自己动的手脚5 没有皇子的,位分高的应该都巴巴的盼着她生一个皇子出来。 只要稍微动些手脚,除去一个小小的才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她生的是皇子,就算争不了什么储君之位,至少也会封个王爷侯爷什么的,养老傍身是没有问题的。 如此,能够动手脚的就只有栗才人自己了。 也许那些关于赫连叶不详的流言,都可能是她自己做的。 一个不详的皇子,自然不会让人打了歪主意,既是保全了她自己,又可蛰伏到她认为对的时机让赫连叶被别人注意。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其他人有心,皇上也不会再将赫连叶送给别人抚养。 这样一个娘亲,身份卑微,偏又能教子如此,可不就是大功一件了。 紫星就知道,那个刻意穿着宫人的衣衫,想让自己毫不出众,甚至在别人眼中是卑微底下的栗才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她若真的不想争什么,又何故悉心教导赫连叶,若要想他在自己身边平平安安的长大,越是平庸,越不会被人给惦记。 不过是终等到一日,可以让人眼前一亮罢了。 只是这一世还未出现在紫星的沈凤仪,有了一双慧眼,帮了栗才人一把。 也许栗才人当时还并不想让赫连叶风光太甚,但被沈凤仪利用了而已。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紫星都知道,赫连叶终会成为人们眼中的新星。 他显露风光的时候,便是母后为父皇弃的时候。 既然她已经知道,这个栗才人和赫连叶他日都会成为母后的‘催命符’,她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呢? 周嬷嬷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紫星的脸。 发现她脸上除了淡淡的笑意,并无其他的神情。 可是那笑,让她莫名的觉得心惊。 她在宫中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越是随时随地都会笑的人,才是越可怕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是不是她想要的,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周嬷嬷可想出宫呢?”紫星突然看着她问。 周嬷嬷一愣,到了她这个年纪的人,自然是想落叶归根,虽说外面的亲戚也早就没有了联系,可是若然能够衣锦还乡,回到老家买个宅子就算日子过的清苦,也总比到了这个年纪还提心吊胆的好。 年轻的时候倒还想要在宫中出人头地什么的,年老了,争也争不了什么了,更何况她现在还在景宁宫里伺候一帮疯婆子。 所以,紫星一问,她立刻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 “奴婢谢公主恩德。” 紫星知道她是一个老狐狸,她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忙着谢恩了。 “下个月宫里就会放一批宫女离宫,到时候本宫会替周嬷嬷安排的,柳絮,将本宫给周嬷嬷准备的银两拿来。” “是。” 那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周嬷嬷万万没想到,不过几句话而已,便又能出宫,还得到了这么多的银子。足够她置办田地,再顾两个丫头照顾自己的后半生了。 噩梦连连6 “这,这真的是给奴婢的吗?”周嬷嬷看着柳絮手里的红木托盘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两排金锭子,眼里贪婪的目光也非常的耀眼。 “自然,不过……” 紫星故意顿了一下,周嬷嬷立刻会意,伏下了身子道:“公主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将今天的事说出去。” “你知道便好,本宫不喜欢出尔反尔的人。拿了银子回去吧!本宫听你说了半天的故事,有些累了。”紫星说完,似是真累了一般,困倦之意尽显眼底。 周嬷嬷又道了几声谢,才收了银子欢天喜地了出去了。 “公主,她的话可信吗?”柳絮问,她问的是她的保证。 “栗才人当初早产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本宫不过是来求个证罢了,宫中还会有谁对这件事感兴趣呢?她再想告诉谁,也要有人听才是。她的保证是真是假,也没多少关系。送她出了宫,这里再发生什么也都和她无关了。你暗中派人关照她一些,别让她的日子过的太差,本宫可不想因为她而惹了麻烦。” “奴婢知道。” 本是随意的说是累了,可还真有了些倦意,紫星便靠在美人塌上合上了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赫连叶。 那粉嫩能的小手摸着她的脸,一声一声稚嫩的含糊不清的姐姐叫着她。 这一切都戳中了她的心。 紫星梦见了振儿。 振儿的眼睛像极了她的眼,漆黑的眸子,仿佛是将天上的星辰嵌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她为了振儿,临产的时候整整疼了三天三夜。 她犹然记得南宫羽不顾那些老嬷嬷的话,说男子不能进入带血的屋子,可是他不听,执着的坐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她疼了三天三夜,他便衣不解带不吃不喝的陪了她三天三夜。 那一份真情,曾感动了所有的人,何况是感同身受的她。 振儿出生,他视若珍宝,天天的抱在怀中,连她想要抱一会儿,他都很是不乐意。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因为振儿是他们的孩子,是她三天三夜的痛苦换来的,所以才会让他如此上心。 振儿爱哭闹,他说怕吵着她睡觉,所以让奶娘带去了另一个院子里照顾。 只要他在府中,他就会抱着振儿,吃饭,睡觉,照顾振儿比她这个娘都要细心。 那时候,她的心有多甜。 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想要插手的时候,总是会弄砸了,因此都只能站的远远的看着奶娘和他去照顾孩子。 所以,自小的时候,振儿就跟他亲,对她这个娘反倒是疏远了很多,不管她如何努力,振儿都不愿意太过亲近她。 可她也并不生气,反倒认为男孩子就该像南宫羽一样。 可是当她身在冷宫之时,那个为她撑出一片天,又将她亲手送往地狱的男人,牵着振儿的手来到她的面前的时候。 振儿那陌生的目光,甚至嫌弃她的肮脏不堪。 她才终于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南宫羽就没有打算让她和振儿亲近。 噩梦连连7 否则即便分开三年,为何振儿的目光那么冷硬。 那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眸子,明明和她的眼睛那么像,可是她含泪的看着他,他却厌恶的别过头。 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振儿早已经将她忘记。 而南宫羽,好似很诧异她变成了那副鬼样子。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她知道对一个图谋皇位的乱臣贼子来说,做任何事都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的目的从来就没有变过。 对她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演戏。 她不过是达成他目的的其中一颗棋子罢了。 可利用的价值已经被他榨干净了,自然就变成了一颗弃子。 开口问了,得到的也不过是再狠狠践踏她的心的答案。 在紫星的梦里,振儿被推下了冰冷的湖水中,他星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惊慌,她听见他在叫娘亲救我,她亦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可是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将他拉上岸。 他小小的身子,一点点的往下沉去,漆黑的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绝望。 他们的周身都是冰凉的湖水。 那幽黑的湖底,飘扬的水草,一点点的将他们的身子包裹,紧紧的缠绕住他们。 让他们无法挣扎,只有向下沉沦。 紫星惊呼了一声,猛的坐了起来。 背脊都是冷汗,她的心还在跳,疯狂的跳动着。 “公主,怎么了?”柳叶惊的冲进来。 紫星却没有应她,因为她看见赫连叶的小脸正趴在她的腿上,睡的正酣。 他抱着她的手臂,赖在她的怀中,嘴角还隐隐的挂着笑意,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他怎么进来了?”紫星的手温柔的拂过赫连叶的脸颊刻意放低了声音问。 梦中振儿的眼神,让她心悸。 可是醒来,却看见赫连叶如此酣甜的模样,那份心悸变成了恨。 如果不是南宫羽,不是赫连月如,她的振儿会和赫连叶一样,安枕无忧的躺在她的怀中。 振儿在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子的抱着他睡过觉,一次也没有。 她还没有真正的去做好一个娘亲,就失去了所有。 而这一世,却再也不可能有个振儿让她去弥补曾经亏欠他的一切。 她可以重生,可以复仇,可是唯一不能去做的,就是再一次的拥有她的振儿。 “他自个儿的跑来了,奴婢也没有办法,想要送他回去,他就哭,奴婢又怕他吵醒了公主,便只有放着他进来了。”柳叶很无奈的道。看得出公主很喜欢这个小殿下,所以柳叶也不担心她会为了这件事责骂她。 紫星冷笑了一声道:“自个儿跑来了?他倒是认得路。栗才人呢?” 柳叶忙道:“在宫外候着呢!她不敢进来,奴婢又带不出去殿下,她在外面急的都快将石板给踩陷了。” “让她进来抱了殿下回去吧!”紫星在赫连叶的脸上点了两下,粉嫩的脸颊如豆腐似得,掐一下似能滴出水来。 她小心的掰开赫连叶抱着她手臂的手,下了美人塌,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不会做养虎为患的事2 栗才人进来之后,抱着睡着的赫连叶,又是谢恩又是请罪。 只说赫连叶回去之后就一直哭闹着要姐姐,她无奈,本想哄一下他,就带着来紫星宫外转了一圈,哪里知道他自个儿的就跑了进来。 紫星听她说完,发髻也梳的差不多了,便道:“以后若是殿下想来找本宫,你就带着他来好了。不需要在宫外站着的,怎么说你也是殿下的生母,是父皇的才人。也是本宫的长辈。被人瞧见了,说出去的话也不好听。” “是,谢公主。”栗才人谢了恩,紫星让柳叶送了她回去。 他们走后,柳絮接过紫星手里的簪子,替她插在发髻上,带着笑意的问:“公主,这栗才人当真的是会拿小殿下来说事。只怕是日子过的着实清苦了些,想着借公主的这棵大树好好的乘回凉呢!” “她就叶儿一个可以说事的筹码,想要找靠山,自然就会拿他说事了。”紫星不在意的笑了一笑。 她在园子里看见赫连叶,又是真心的喜欢,栗才人以前日子过的再苦,也绝不会想方设法的带着赫连叶在别的妃嫔面前出现,赫连叶还小,别说其他的人根本就不会管这小殿下,就是有人管,心里也铁定打了什么歪主意。 可是紫星不一样,她不是妃嫔,是公主,赫连叶对她来说,毫无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所以栗才人才会想来寻求她的庇佑,至少在她嫁出宫之前,赫连叶的生活可以过的好一些。 她也是为了赫连叶打算,用些手段紫星也不会拆穿她。 只是紫星,早已经尝过被人利用的滋味,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不管藏的是什么心,她都不会在平白无故的让自己被别人算计。 “公主当真要护着他们母子吗?” 听见柳絮的疑问,紫星侧头看着她淡淡的一笑,眼里有凉意划过。 “护自然是要护的,只是本宫都尚且还要母后庇护着,又哪里来的本事能护的了所有人呢?” 那言下之意,柳絮自然听的明白。 她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紫星当然不会去护一个包藏野心,又极聪明的栗才人。 只怕她现在护了他们母子的周全,让他们能够不受宫人的苛待好好的生存下去。 也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待到有一天,栗才人的臂膀硬了,她怎么会记得她赫连紫星的一点好? 她要反咬母后的时候,决计不会念着什么旧情。 她不会做养虎为患的事,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暖了栗才人的心,让她感恩。 这种改变人心的事,需要耐性,还不是一定会成功。 而她,恰恰没有这种耐性,也不是一个赌徒,不会去博什么。 母后是什么样的人,最终都会输在一个沈凤仪的手里。 她若不趁她还没出现的时候,一点点的拔去她以后的臂膀,又拿什么去保全母后在凤朝的地位? 铜镜中的脸,如花如画,完美的挑不出一点的瑕疵。 可紫星知道,这张完美的脸之下,那颗心早就已经破烂不堪,被人狠狠煎炸过的心,又怎么会有‘善良’,那样无用的东,西。 寻个好的出路2 “本宫听说你最近和栗才人走的挺近的?”司徒静面前的一副山水画,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她正在细心的描绘群上之上,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 紫星在一边给她磨墨,殿里的宫人都退出去了,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听见她问,紫星便笑着道:“叶儿特别可爱,正是学话的年纪,我说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说又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可逗人开心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对他不公平,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我的弟弟,总不能让一群奴才给欺负了。母后觉得女儿做的不对吗?” 司徒静抬起眼,似是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可是眼角眉梢的却都是点点的笑意。 “你照顾那孩子也不是什么错处,可是栗才人的心思甚深,否则宫里这么多的人,怎么偏偏那孩子就和你亲?本宫也不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可是在你父皇心里,那就是一个疙瘩,你别惹了你父皇不开心,将来随便的给你寻了个驸马,将你这喜欢管闲事的丫头给嫁出去,图个清静。到时候,别来母后这儿哭就成。” 紫星嘻嘻的一笑,走到她身边,头倚在她的肩上,撒娇着道:“我才不相信父皇真要随便将我嫁出去的时候,母后会不管我。”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站直了身子看着她,眼里都是惊讶,“对了,母后你不可知道,叶儿很聪明的,虽然话说的不清楚,可是记性却是真好。不管我教他什么,一遍他就能记得住,还都不会忘记的。瞧那儿栗才人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叶儿却这么聪明呢?” 司徒静闻言,也稍稍的有些诧异,“那孩子今年也不过两岁,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嗯。”紫星忙的点头,“母后,下次我把他带来给你瞧瞧好不好?我觉得吧,他八成是像了父皇,才会那么聪明的。” 司徒静轻笑了一声,摇摇头,头上的金钗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动着。 “本宫可没你那闲心思,你要喜欢就多照顾他们一些。栗才人位分不高,带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宫中也确实是寸步难行。有苦都找不到人倾诉。怎么说,孩子也是无辜的,也终是你父皇的血脉。你自己看着做吧!” “谢母后成全。”紫星笑着一拜,好像很高兴似得。 她既然是想折了别人的羽翼,就自然会替赫连叶寻了一个好的去处。 母后为人正直,心胸宽广。 否则,她的兄长姐妹,除了那些夭折的,谁不是安安稳稳的长大成人,历朝历代,后宫争斗的有多厉害,紫星纵然没有经历过,也略有耳闻。 虽说也有一些事是母后料想不到的。 但是她统领的后宫,至少在表面上,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 真正的血雨腥风,都是从沈凤仪入宫开始。 母后努力维持的平衡,在她的手里,毁于一旦。 借刀杀人3 不过下一刻,她们也就恍然明白,紫星这么做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学着她的样子跪了下来,那一声声的万岁,千岁,被他稚嫩的声音清楚明白的说出来,仿佛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连一向不轻易露出笑容的皇后娘娘,也不觉的勾起了嘴角。 赫连龙翼奇怪的看了一眼司徒静。 似是和南宫凌一样不记得了这孩子是谁。 司徒静轻声道:“这是赫连叶。” 除了赫连龙翼还需要司徒静的提醒才能记起这孩子之外,其他的人已经都从赫连叶对皇上和皇后的称呼中,记起了他是谁。 大家心里都打着嘀咕,谁也不知道紫星带了他来是要干什么。 更有很多曾经欺负过栗才人和赫连叶的妃嫔面上露出了慌张,小心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赫连龙翼好像是愣住了,猛的想起了这个孩子,自然也想起了让他忘记了这孩子的原因。 一时大殿上格外的安静,如若屏息凝听,似乎都能听见各自人的心跳声。 他不让起来,自然是没有起来的道理。 紫星规规矩矩的跪在那儿,等着父皇的反应。 而赫连叶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学着紫星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赫连龙翼。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他的父皇。 嘴里虽然学着姐姐的样子叫父皇,可心里却根本不认识这人是谁。 闪亮的眼眸里,都是陌生的打探。 可是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却又显得格外的可爱。 赫连龙翼被他盯的愣住了。 紫星觉得父皇的反应着实有些慢了,也抬起了头冲司徒静眨了一下眼睛。 司徒静无声的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扭头道:“皇上,如今西越各地皆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其他各国和边界的战争也都渐渐被□□。这祥还是不祥,也不是别人嘴里说说便就成了真的。” 她点到为止,又看着紫星,像是责备又像是夸赞的道:“瞧这孩子学的有模有样的,你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多谢母后夸奖。”紫星脸皮很厚的立刻谢恩。 赫连龙翼即便刚开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可是司徒静那么一说,加上紫星调皮的一下,还有那小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瞧的样子。 一直板着的脸,也终于是露出了笑意。 “都起来吧!再跪着,你母后可是要心疼了。”他这话是对着紫星说的,显然对赫连叶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毕竟,这孩子从一出生就被他刻意的遗忘。 猛然记起,除了惊讶也没法去喜欢。 “谢父皇。”紫星弯腰谢恩,余光瞥见赫连叶还跪的笔直的盯着父皇看,像是有些恼怒的一下子按住了他的小脑袋让他低头谢恩。 瞧见他们姐弟两这个样子,再严肃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再过两年都是能嫁人的了,还是这么胡闹。”南宫凌笑着出声,她对紫星的宠爱也并非是惺惺作态,虽然她也有个女儿,可是却还不如紫星和她亲近。 借刀杀人4 赫连清微本是不愿意来凑热闹的。 她自知自己如今是个寡妇,若然不是有母妃给她撑着,她此时应该还孤孤零零的在公主府里待着。 她虽然是长公主,但却没有紫星那么得父皇的欢心。 又生性寡言,即便是跟自己的母亲也无法亲近。 今天硬是被南宫凌给抓到了这儿来,她始终是垂着头,恍若这殿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得。 众人都因为母妃的一句话再笑,她却觉得没什么可笑的,还觉得她们的笑容都是那么趋炎附势,若这事不是紫星做的,换做任何一个人,胆敢带着这个在父皇心中视为不详的皇子前来面圣,只怕早已经惹了龙颜大怒了。 想到这儿,她嘴角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充满了嘲讽。 赫连月如随着众人一起轻笑出声,余光却落在赫连清微的脸上。 她知道,众人喜欢紫星,不过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对她的庇护。 如果她没了他们两人的喜欢,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些人,表面和善,其实又有几个人真的心怀坦荡呢? 那些私下里给过栗才人和赫连叶小鞋穿的人,看见紫星带着赫连叶出现,又见皇上没有生气,皇后还在一边帮衬着说话,谁不是紧张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紫星冲着南宫凌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已经拉着赫连叶直接走到了赫连龙翼的身边。 “父皇,我是瞧着叶儿可爱,又想到父皇说过的,凡是我喜欢的,父皇都会喜欢。这一次,不会变卦的吧?”紫星故意眨着眼的问。 赫连龙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就知道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是拿准他不会真的责罚她。 他伸手朝赫连叶招了一下,赫连叶竟不怯生,松开一直紧抓着紫星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赫连龙翼的身边。 还没等赫连龙翼说话呢,他就咧开嘴傻乎乎的一笑,“父皇。” 赫连龙翼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 他虽没说什么,也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可是紫星知道,面对赫连叶这傻小子的笑容,即便是父皇那颗石头心,他也能给他融化了。 而赫连叶也是非常的乖巧,这样大的孩子,本就是最胡闹的时候,他却一点也没有待不下去的不耐烦。 乖巧的让人吃惊。 当然,为了这一天,紫星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气。 栗才人纵然想要依靠她,却也是防着她的。 她要趁着栗才人不在的时候,才能教赫连叶这些礼仪,和面对父皇时的规矩。 如果她不是知道,这小子天生就聪明,也是半点把握也没有的,自然也不会冒这个险。 “瞧小殿下的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太子殿下小时候。是不是啊?”南宫小晓突然笑着问赫连德。 紫星的目光淡淡的看向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赫连德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眸子里都是阴冷的狠意。 赫连龙翼本伸向赫连叶小脑袋上的手,突然僵在了那儿,然后收回去,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原本和谐的气氛,突然因为南宫小晓的一句话变得紧张起来。 借刀杀人5 南宫小晓当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是她是故意的。 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全都毁在了赫连紫星的手里,她的不甘心便全都冲着她而去了。 若然不是她从中作梗,现在赫连云海就该是个死人了。 她就是不愿意看见紫星春风得意的样子。 杀了人,还装着单纯善良,多么的虚伪。 她拿赫连叶和太子比,一个是尊贵无比,一个却是低贱到几乎被忘记的小皇子。 自然会引得他们心里不舒服。 而她,就是要看见他们如此。 紫星将赫连叶拉回到自己身边,牵着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毫不顾忌的将她抱在怀中,幽幽的道:“都不知道原来太子妃还见过太子哥哥小时候的样子,我可从来没听谁说过你们是青梅竹马啊!” 她的话好似只是为了反驳南宫小晓的多嘴。 可是却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挖开了南宫小晓的伤口。 南宫小晓的青梅竹马,自然是有的,可却不是太子,而是她的六哥赫连云海。 赫连德生下来,在满月的那一天,皇上便召开天下,封他为太子。 所以身份不一样,从小的教育也不一样。 而除了赫连德之外,其他的所有皇子,都被父皇各自安排了不同的老师传授骑术,剑术。 赫连云海的师傅便是当时的老宁王。 南宫小晓便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赫连云海。 她不想做什么太子妃,更不想成天面对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 她喜欢的是赫连云海的温柔,喜欢他运筹帷幄之时的冷静。 更喜欢他仿佛春日一般和煦的笑容。 赫连云海的一切都让她着魔。 她本以为,父亲会如她的所愿,请求皇上下旨,将她嫁给他的。 可谁知,圣旨下了,她却成了太子妃。 这是多少女子相求而求不到的,可是她却不要,她求父亲,却挨了父亲狠狠的一巴掌。 那是他唯一一次打她。 那一巴掌凉了她的心,可她却没有放弃,她不顾颜面的去找赫连云海,她以为他是知道她的心的,可是他却很愕然的看着她,仿佛从来就不知道她对他的一片情谊一样。 他说他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 她却不肯相信,这西越还有谁能比的过她吗? 当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那个无盐的沈梦之后,那些不甘心,那些屈辱,就如同瘤子一样,越长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当那些爱慕变成的恨,变成了毒瘤之时。 南宫小晓便再也不是那个总是偷偷摸摸去看赫连云海练剑的少女。 她进了东宫,成为了太子妃,却根本受不了赫连德的脾气,她过的如此不好,可是赫连云海和沈梦却依旧如胶似漆,恩爱有加。 她的嫉妒让她疯狂,她恨所有的人,最恨的却是赫连云海,她要他死。 她比谁都希望看见他身败名裂。 她对赫连云海的爱恨,没有多少人知道,偏偏紫星知道,因为她和六哥亲近,南宫小晓曾经想讨好她而讨的赫连云海的欢心,自然也跟她说了很多。 借刀杀人19 栗才人猛的一怔,面若死灰。 她没想到,紫星会突然拿了从前的事来说。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可是她猛然的说出来,她毫无心理准备,一下子缄默了。 赫连月如静静的看着紫星的侧脸。 突然觉得,此刻的她如此的陌生。 其实在杜太医走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已经不是像她想象中那么进行了。 突然间的逆转,那些所谓证据的倒戈。 让她不禁觉得有趣。 她很想知道,站在紫星幕后的人是谁。 一个栗才人,本就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可是有人交代过她,好好的照顾着她的那个孩子,将来会有大作用的。 可是如今看来,紫星绝不会仅仅只是要戳穿栗才人的诡计,她的真正目的,一定是赫连叶。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嘲讽。 这样的赫连紫星,口口声声的说赫连叶是栗才人的棋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不知道,操纵这颗棋子的人,是她那伟大的母后,还是她最亲爱的六哥。 紫星说完了那些话,也不打算再逗留。 她没有和赫连月如说什么,也没有为她刚才替她说话而道谢。 只是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赫连月如。 “姐姐,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整个宫里就唯有姐姐那儿有丁香,不知道这件事和姐姐有没有关系呢?” 说完,她一笑,根本不等她说什么,已经离开。 赫连月如猛的一怔。 她不是再问她什么,而是根本就是在告诉她,她在这件事中扮演的什么角色,她根本就是一清二楚。是在警告她吗? 栗才人的眼突然瞪大,紫星的话提醒了她,她还有一根救命的稻草还没有用。 此刻的她,如同疯子一般,双手猛的扣住了赫连月如的肩膀,“月如公主,你要帮我,这件事是你教我做的,丁香花也是你的宫人送来的,我刚刚可没有在她们面前提到你半句。如果你不帮我,反正失去了叶儿,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干什么?放开公主。”香云上前想要掰开栗才人的手,可栗才人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的人,满身的绝望让她的力气大的吓人。不管香云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她的手。 赫连月如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已经是恼怒至极,可脸上却扬起一抹笑意。 “这是自然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带走小殿下的。虽然紫星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事情闹到了父皇面前,只要你咬紧牙关不承认,谁能治你的罪?不管紫星怎么为自己狡辩,她还是唯一一个最会对小殿下动手的人。你先不要着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栗才人一听,她竟然没有否认自己的用心,立刻就信了她。 到了这一步,她还以为她一定会死不承认的,毕竟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她已经被大家认为是陷害自己孩子的人,谁又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呢? 借刀杀人28 独孤寒愣了一下。 终于是抬头看了紫星一眼。 紫星见他看着自己,眼一瞪,“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就凭着我们两个人看到的,能做什么吗?” 独孤寒闻言,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 “属下还要去向皇上回话。”他道。 “走吧!走吧!”紫星不耐烦的开始轰人。 “属下告退。”独孤寒退到门口,才转身一掀袍子的离开。 紫星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着道:“我都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还是能被他气的半死。木头人。” 他一走,柳絮匆匆的走进来道:“公主,皇上已经赐了栗才人白绫,刚刚黄嬷嬷在狱中也已经断气了。” “刚刚不还说没死的吗?”紫星道。 “许是独孤将军那一脚踢的太重,奴婢刚刚打听过,说是本来就只剩下了半口气,又一直寻死觅活的,端王爷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让人动了刑,刑还没用完就已经断气了。”柳絮说道。 “叶儿呢?”紫星点了点头,她本就知道她们活不过几天,只是没想到赫连月如会在她们临死之前又为自己要了一个大功罢了。 看来父皇心中,还是在意赫连月如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赐死了栗才人,根本还没按照程序审问过,就直接送了白绫过去,想也是为了他的女儿出气了。 其实,她本就知道父皇对赫连月如是好的,只是他平日里不常来后宫,就算他百般疼着自己,她也很少能够见到父皇的面。 就因为是这样,赫连月如害了她,害了母后,她尚且还能说是情有可原。 可是父皇呢? 她看着南宫羽将剑刺进父皇身体里的时候,那样的无动于衷。 父皇不过是白白的疼着她罢了。 如果让他知道,他如今正心疼着的女儿,将来会是亲手送他上黄泉的刽子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 “小殿下没有事,就是邱夫人吓的不轻,因为黄嬷嬷毕竟在她宫里待了几天,她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刚刚还跪在凭水居的外面为自己请罪呢!皇上也是真的生了气,竟然对她不闻不问,这件事哪里能怪责到她的头上。还是皇后娘娘出面让她回去了。” 柳絮说完她打听到的一切消息之后,紫星冷哼了一声道:“本宫真的没想到,赫连月如的心计如此之深,就连本就垂死的人,也能榨干她们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也许黄嬷嬷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匕首为何会插进了她的胸口。那栗才人,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了。” “她就不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吗?怎么敢这样做?”柳絮仍然不明白,为何赫连月如要用这样的方法,也未必能占到多少好处。 “没听太医说吗?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她早就是算计好了的。本宫想借她的手来除掉栗才人,没想到,她却借了父皇的手来杀人,为自己清除后患。和她比起来,本宫还是棋差一招啊!” 借刀杀人3 不过下一刻,她们也就恍然明白,紫星这么做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学着她的样子跪了下来,那一声声的万岁,千岁,被他稚嫩的声音清楚明白的说出来,仿佛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连一向不轻易露出笑容的皇后娘娘,也不觉的勾起了嘴角。 赫连龙翼奇怪的看了一眼司徒静。 似是和南宫凌一样不记得了这孩子是谁。 司徒静轻声道:“这是赫连叶。” 除了赫连龙翼还需要司徒静的提醒才能记起这孩子之外,其他的人已经都从赫连叶对皇上和皇后的称呼中,记起了他是谁。 大家心里都打着嘀咕,谁也不知道紫星带了他来是要干什么。 更有很多曾经欺负过栗才人和赫连叶的妃嫔面上露出了慌张,小心的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赫连龙翼好像是愣住了,猛的想起了这个孩子,自然也想起了让他忘记了这孩子的原因。 一时大殿上格外的安静,如若屏息凝听,似乎都能听见各自人的心跳声。 他不让起来,自然是没有起来的道理。 紫星规规矩矩的跪在那儿,等着父皇的反应。 而赫连叶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学着紫星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突然抬头定定的看着赫连龙翼。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他的父皇。 嘴里虽然学着姐姐的样子叫父皇,可心里却根本不认识这人是谁。 闪亮的眼眸里,都是陌生的打探。 可是他一板一眼的样子,却又显得格外的可爱。 赫连龙翼被他盯的愣住了。 紫星觉得父皇的反应着实有些慢了,也抬起了头冲司徒静眨了一下眼睛。 司徒静无声的瞪了她一眼,却还是扭头道:“皇上,如今西越各地皆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其他各国和边界的战争也都渐渐被□□。这祥还是不祥,也不是别人嘴里说说便就成了真的。” 她点到为止,又看着紫星,像是责备又像是夸赞的道:“瞧这孩子学的有模有样的,你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多谢母后夸奖。”紫星脸皮很厚的立刻谢恩。 赫连龙翼即便刚开始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可是司徒静那么一说,加上紫星调皮的一下,还有那小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瞧的样子。 一直板着的脸,也终于是露出了笑意。 “都起来吧!再跪着,你母后可是要心疼了。”他这话是对着紫星说的,显然对赫连叶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毕竟,这孩子从一出生就被他刻意的遗忘。 猛然记起,除了惊讶也没法去喜欢。 “谢父皇。”紫星弯腰谢恩,余光瞥见赫连叶还跪的笔直的盯着父皇看,像是有些恼怒的一下子按住了他的小脑袋让他低头谢恩。 瞧见他们姐弟两这个样子,再严肃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孩子,再过两年都是能嫁人的了,还是这么胡闹。”南宫凌笑着出声,她对紫星的宠爱也并非是惺惺作态,虽然她也有个女儿,可是却还不如紫星和她亲近。 借刀杀人4 赫连清微本是不愿意来凑热闹的。 她自知自己如今是个寡妇,若然不是有母妃给她撑着,她此时应该还孤孤零零的在公主府里待着。 她虽然是长公主,但却没有紫星那么得父皇的欢心。 又生性寡言,即便是跟自己的母亲也无法亲近。 今天硬是被南宫凌给抓到了这儿来,她始终是垂着头,恍若这殿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得。 众人都因为母妃的一句话再笑,她却觉得没什么可笑的,还觉得她们的笑容都是那么趋炎附势,若这事不是紫星做的,换做任何一个人,胆敢带着这个在父皇心中视为不详的皇子前来面圣,只怕早已经惹了龙颜大怒了。 想到这儿,她嘴角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充满了嘲讽。 赫连月如随着众人一起轻笑出声,余光却落在赫连清微的脸上。 她知道,众人喜欢紫星,不过是因为皇上和皇后对她的庇护。 如果她没了他们两人的喜欢,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些人,表面和善,其实又有几个人真的心怀坦荡呢? 那些私下里给过栗才人和赫连叶小鞋穿的人,看见紫星带着赫连叶出现,又见皇上没有生气,皇后还在一边帮衬着说话,谁不是紧张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紫星冲着南宫凌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已经拉着赫连叶直接走到了赫连龙翼的身边。 “父皇,我是瞧着叶儿可爱,又想到父皇说过的,凡是我喜欢的,父皇都会喜欢。这一次,不会变卦的吧?”紫星故意眨着眼的问。 赫连龙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就知道用他的话来堵他的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是拿准他不会真的责罚她。 他伸手朝赫连叶招了一下,赫连叶竟不怯生,松开一直紧抓着紫星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赫连龙翼的身边。 还没等赫连龙翼说话呢,他就咧开嘴傻乎乎的一笑,“父皇。” 赫连龙翼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 他虽没说什么,也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可是紫星知道,面对赫连叶这傻小子的笑容,即便是父皇那颗石头心,他也能给他融化了。 而赫连叶也是非常的乖巧,这样大的孩子,本就是最胡闹的时候,他却一点也没有待不下去的不耐烦。 乖巧的让人吃惊。 当然,为了这一天,紫星可是下了很大的力气。 栗才人纵然想要依靠她,却也是防着她的。 她要趁着栗才人不在的时候,才能教赫连叶这些礼仪,和面对父皇时的规矩。 如果她不是知道,这小子天生就聪明,也是半点把握也没有的,自然也不会冒这个险。 “瞧小殿下的这个样子,还真是像极了太子殿下小时候。是不是啊?”南宫小晓突然笑着问赫连德。 紫星的目光淡淡的看向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赫连德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眸子里都是阴冷的狠意。 赫连龙翼本伸向赫连叶小脑袋上的手,突然僵在了那儿,然后收回去,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原本和谐的气氛,突然因为南宫小晓的一句话变得紧张起来。 借刀杀人5 南宫小晓当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是她是故意的。 想到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全都毁在了赫连紫星的手里,她的不甘心便全都冲着她而去了。 若然不是她从中作梗,现在赫连云海就该是个死人了。 她就是不愿意看见紫星春风得意的样子。 杀了人,还装着单纯善良,多么的虚伪。 她拿赫连叶和太子比,一个是尊贵无比,一个却是低贱到几乎被忘记的小皇子。 自然会引得他们心里不舒服。 而她,就是要看见他们如此。 紫星将赫连叶拉回到自己身边,牵着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毫不顾忌的将她抱在怀中,幽幽的道:“都不知道原来太子妃还见过太子哥哥小时候的样子,我可从来没听谁说过你们是青梅竹马啊!” 她的话好似只是为了反驳南宫小晓的多嘴。 可是却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挖开了南宫小晓的伤口。 南宫小晓的青梅竹马,自然是有的,可却不是太子,而是她的六哥赫连云海。 赫连德生下来,在满月的那一天,皇上便召开天下,封他为太子。 所以身份不一样,从小的教育也不一样。 而除了赫连德之外,其他的所有皇子,都被父皇各自安排了不同的老师传授骑术,剑术。 赫连云海的师傅便是当时的老宁王。 南宫小晓便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赫连云海。 她不想做什么太子妃,更不想成天面对着太子阴晴不定的脸。 她喜欢的是赫连云海的温柔,喜欢他运筹帷幄之时的冷静。 更喜欢他仿佛春日一般和煦的笑容。 赫连云海的一切都让她着魔。 她本以为,父亲会如她的所愿,请求皇上下旨,将她嫁给他的。 可谁知,圣旨下了,她却成了太子妃。 这是多少女子相求而求不到的,可是她却不要,她求父亲,却挨了父亲狠狠的一巴掌。 那是他唯一一次打她。 那一巴掌凉了她的心,可她却没有放弃,她不顾颜面的去找赫连云海,她以为他是知道她的心的,可是他却很愕然的看着她,仿佛从来就不知道她对他的一片情谊一样。 他说他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 她却不肯相信,这西越还有谁能比的过她吗? 当她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那个无盐的沈梦之后,那些不甘心,那些屈辱,就如同瘤子一样,越长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当那些爱慕变成的恨,变成了毒瘤之时。 南宫小晓便再也不是那个总是偷偷摸摸去看赫连云海练剑的少女。 她进了东宫,成为了太子妃,却根本受不了赫连德的脾气,她过的如此不好,可是赫连云海和沈梦却依旧如胶似漆,恩爱有加。 她的嫉妒让她疯狂,她恨所有的人,最恨的却是赫连云海,她要他死。 她比谁都希望看见他身败名裂。 她对赫连云海的爱恨,没有多少人知道,偏偏紫星知道,因为她和六哥亲近,南宫小晓曾经想讨好她而讨的赫连云海的欢心,自然也跟她说了很多。 借刀杀人6 赫连德自然也知道,枕边的人是否对他有意,他自当是最了解不过的。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 因为太子妃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她背后的家族是谁。 是要能够帮助他顺利的登上皇位,南宫小晓的心里曾经有过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只是紫星的话明显就是针对这件事来说的。 他纵然再无所谓,也微微有了些怒气。 紫星一副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瞪着自己的样子,专心的和赫连叶做着鬼脸,两人自娱自乐,将所有人都没有放在眼中。 气氛发生了变化,这是司徒静的地方,她当然不能不管,便道:“你这孩子,就属你话最多,最刁蛮。女红倒是没见你有一点的长进,嘴倒是越来越叼了。”她训完了紫星,又突然扭着头,看着赫连龙翼,半是责备半是撒娇的道:“都是你给宠出来的。” 司徒静这是在给紫星的台阶下,当然也是在个皇上一个台阶。 赫连龙翼和司徒静这么多年的默契,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笑呵呵的接口道:“是,都是朕的错,宠出来这么一个刁钻的女儿。” 他那样子,哪里像是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皇帝。 倒像是一个畏妻的普通男人。 气氛突然就缓了起来,赫连叶看看紫星,突然又看了看上头坐着的雍容华贵的女人,像是想和紫星说悄悄话,可偏偏这么大的孩子还不知道怎样的声音才叫悄悄话,于是稚嫩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姐姐,母后和姐姐一样好看呢!” 紫星也没想到他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故意歪着头柔着声音问:“那是姐姐好看,还是母后好看呢?” 所以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赫连叶的身上。 连司徒静和赫连龙翼目光都柔了几分,大家都忘记的刚才紫星和南宫小晓那都藏着针的对话,本来就是好不容易看见皇上,而他的心情又好,谁想将气氛弄的紧张兮兮的。 赫连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大家的焦点。 很认真的看看紫星,又很认真的扭头看着司徒静。 这样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之后,才道:“母后比姐姐好看。” 他的话一出,大家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紫星像是生气似得,戳着他的额头道:“好啊!亏得姐姐天天的带着你玩,看见母后了就知道说姐姐难看了。” 赫连叶笑嘻嘻的抱着紫星的脸,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赫连月如的心里连连冷笑。 不管是什么时候,赫连紫星永远都有办法,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不管她做什么,大家都要附和着。 她既然那么喜欢赫连叶。 她就让她喜欢个够好了。 紫星突然抬头看向赫连月如,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指着她道:“叶儿,那儿还有一个姐姐你也见过的吧?还不快去向姐姐请安。” 其实赫连叶刚才已经向各位哥哥姐姐们的请过安了,实在不必再专门的去像赫连月如请安。 而且,在这里,赫连月如真的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若然紫星指的是赫连紫星,大家倒还没什么惊讶的,毕竟那是长公主。 借刀杀人7 赫连叶从紫星的腿上滑了下来,晃晃悠悠的走到赫连月如的身边。 赫连月如微微垂着的眸子,一丝冷意划过。 毫不意外的,赫连叶走到她身边,便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转身跑进了紫星的怀里,死死的将她给抱住,那伤心的样子仿佛被人给掐了一把似得。 “哎呀,我给忘记了,月如姐姐身上的香味,叶儿一闻见就会哭。父皇母后,我不陪你们了,他哭成了这样,一会儿栗才人看见了得伤心了。我先送他回去了。”紫星惊慌的站起来,屈了身子,见赫连龙翼点了点头,她就赶紧的牵着赫连叶离开了大殿。 其实紫星试过了很多次,赫连叶并不是闻见什么香味都要大哭大闹一场的。 毕竟她身上也有脂粉香,刚刚屋里那么多的妃嫔,哪一个身上不是香气四溢的,可赫连叶都没事,偏偏一挨着赫连月如,他就撕心裂肺的哭。 紫星也没那么无聊,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让赫连叶给赫连月如难堪。 若换做旁人,也许就是一笑置之,可是赫连月如却不会。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带着赫连叶一走,那些平日里就喜欢搬弄是非的几个人,那张嘴定是不会闲着。 果然也如她所想的那般。 紫星一走,珍妃就一副安慰赫连月如的口气道:“这孩子长的倒是可爱,我倒不觉得像太子小时候,跟紫星倒是一模一样的,会讨人开心。那小大人的样子,和紫星小时候不可是一样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紫星就是脾气好,连小孩子都喜欢的很。对了,月如,你也别生气,许是那孩子不懂事,把你当了坏人。毕竟,你长的多像你母亲一些,孩子瞧不明白,还以为你是坏人了,多走动走动的也就熟识了。” 这个和珍妃一唱一和的人,是曹修容,进宫也不过几年,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当年立了功司徒静亲选了她进宫来伺候的。 弹了一手的好琴,为人却是不怎么样,最喜欢搬弄是非,哪里有热闹哪里就会有她。 这也怪镇远将军的夫人死的早,他又一心为国,皇上后来虽送了几个妾侍给他,他也都是放在家里供着,更没有再续弦。除了这个女儿,倒是再也没了子嗣。 也是因为这样,这唯一的女儿,又是他夫人唯一留下的念想,便宠的跟什么似得。 进了宫之后,她没少得罪人。 赫连龙翼和司徒静对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镇远将军忠心,且没有了其他的子嗣,也不会有什么异心。 对这个女儿,他们自然会善待她。 不过她自个儿也聪明,知道宫中什么人是可以得罪的,什么人是不可以得罪的。 赫连月如当然是属于她认为的可以得罪的人。 所以珍妃一开口,她自然会跟着附和了,还专挑了人家的伤疤来说事。 赫连月如很是乖巧的笑着,“我哪里会和小孩子稚气,他也是我的弟弟不是。” 借刀杀人8 紫星刚带着赫连叶走出了瑶凤宫,就见栗才人不顾仪态的冲过来,一把将赫连叶夺过来抱在怀里,她含着怒气的眸子,狠狠的瞪着紫星,竟也忘记了该有的规矩。 “公主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带着殿下来到这里?” 她质问的语气惹怒了柳叶,她喝道:“大胆。” 紫星示意她住口,柳叶虽没在说下去,可是脸上仍旧是忿忿不平,纵然她生了小殿下,可也不过是个才人,有什么资格对公主这样的大呼小叫。 “本宫带叶儿来给父皇、母后请安,有什么不妥的吗?”紫星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笑着问。 “叶儿还小,如果冲撞的哪位贵人,只怕惹了别人不开心。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好了。”栗才人虽然被柳叶喝斥了一声,态度像是好转了,可说话也更加不中听了。 紫星眼角的余光看着众人都走出了大殿,嘴角微微勾起,笑着道:“栗才人还当真是关心叶儿的话,就不该让他一直被大家遗忘,他是西越的皇子,可不是你栗才人的儿子,你没有权利这样的决定他的人生。”她顿了顿,“或者你是觉得时机还未到?叶儿还无法替你换得你想要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栗才人猛的抬头惊愕的看着紫星,那模样,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猫,隐藏的爪子和利齿全都暴露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在瑶凤宫的外面就嚷嚷了起来。”南宫凌率先走了出来,总是含笑温柔的眼神,也变得凌厉。 栗才人慌了手脚,拉着赫连叶就跪了下来。 紫星眼一挑,根本就不去解释什么,气冲冲的谁也不理的就走了。 柳叶和柳絮忙的跟了上去。 “这是怎么了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气成了这样?”珍妃看着紫星气呼呼的离开,笑着道。 “这小公主的脾气姐姐又不是不知道,许是栗才人紧张小殿下,说了几句重话吧!哪个做母亲的不紧张自己的孩子呢?尤其是栗才人一直都和小殿下相依为命的,当然是格外的紧张了。栗才人起来吧!谁又没真的怪你。”曹修容作势的虚扶了一下栗才人。 可南宫凌还在这儿,栗才人哪敢听了曹修容的话就起来。 心里更是将紫星骂了好多遍。 原以为靠着她,能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点,谁知道,她今天竟然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将赫连叶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她说的话没有错,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她给看穿了。 那种被人戳破了心事而导致的强烈的不安,让她忘记了她的身份,也忘记了现在在什么地方。 南宫凌侧目看了一眼珍妃和曹修容,她们两个讪讪的闭上了嘴。 “起来吧!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皇上还在后宫里,你就在这儿和公主起了争执,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看你如何自处。还不快回去。”南宫凌说完便上了步辇,先行了一步。 借刀杀人9 众人一瞧也没热闹可看了,便都离开了。 赫连月如上前,将栗才人扶了起来,跟着她一起慢慢的往回走,笑着道:“栗才人想找个靠山也是没错。可是怎么也不该挑了紫星。” 栗才人颤了一下,没有说话。 “紫星向来单纯,胆子也大,别人不敢做的事,她都敢做。今个儿的事也是,若然不是她,谁敢带着弟弟到父皇的面前呢?不过栗才人也不必过于担心,紫星教的很好呢,弟弟今天在父皇面前彬彬有礼,半点差错都没有出,还逗的大家都很开心,连父皇都夸紫星有耐心,能把这么小的孩子教的如此懂事。我看得出父皇很喜欢弟弟,不然也不会说,让弟弟在上书房之前跟着紫星一起先学规矩了。” 赫连月如可是半句坏话也没有说。 可是栗才人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眼眸里也尽是怒意。 她当然知道,赫连叶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虽然他才两岁,可是她从他呀呀的会说话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很严厉的按照一个皇子该有的礼仪来管教他。 也许别人会觉得她苛刻。 可是如若不是这样,等到赫连叶真的长大,谁知道这后宫前朝,已经是个什么样的变化。 她虽也有些想要急功近利,可这时候却是万万不行的。 赫连紫星将赫连叶私自带了去见皇上,她已经很生气了,却又从赫连月如的口中得知,那些原本该属于她的教导有方的夸赞,竟然被赫连紫星轻轻松松的给夺了过去。 如果只是赫连叶优秀,而她却无半点的功劳,那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将一切都拱手送给赫连紫星吗? 她原以为找到赫连紫星,不会影响她的计划,却不知道她根本就是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赫连紫星那么招摇的一个人,有丁点的事都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得知,她又怎么会为她考虑,又怎么会真的为赫连叶来着想? 可是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现在和赫连叶感情甚好,如若她突然不再让赫连叶和她在一起,一定会引得别人怀疑,说不定皇上好不容易才对赫连叶有的一点好感,也会因为这件事消失殆尽。 栗才人也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她一边恨着紫星的擅作主张,可一边听说皇上对赫连叶有了好感,又有些欣喜。 本来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可坏就坏在,赫连紫星竟然敢和她来争这份教导有方的荣誉。 赫连月如看她紧抿的唇,眼里的恨意,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全都听了进去。 她知道,栗才人是个聪明人,如果换做平时,她说这些话,她一定会怀疑自己有心挑拨她和紫星之间的关系。 可是一旦触及到她的真正目的的底线,谁也镇定不了了。 何况她的手段,从来也就不过尔尔,只是比别人更多了一份耐心罢了。 她好像是突然看到赫连叶腰间的小香囊似得,略带惊讶的道:“咦,小殿下不是对香味过敏的吗?怎么身上还挂着了香囊?” 借刀杀人10 “叶儿只是不喜欢丁香花的味道罢了,这香囊是紫星公主送他的,可以防蚊虫的,也是寻常的香料做的,所以没事。”栗才人听见她的疑问,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哦,妹妹果真是心细的很。难怪叶儿不喜欢我这个姐姐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丁香的味道了。”赫连月如轻轻一笑,倒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赫连叶几次三番给她带来的难堪。 栗才人忽然打了个激灵,看向她,可她只是看着前方,似是没发现她正在盯着自己看似得。 “公主,不好了。”柳叶急冲冲的走进殿里。 紫星和柳絮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是微微的一笑。 “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了,就把你吓成了这样?”柳絮走上前,略带着嗔怪的要去替柳叶擦额头上的汗珠。 柳叶急的一跺脚,推开她的手急急的道:“刚才照顾小殿下的奶娘急匆匆的去太医院里宣太医,奴婢正好碰见了,一问才知道,小殿下突然浑身起了疹子,烧了一夜了。奴婢好心的想问这怎么一回事,可是她却劈头盖脸的将奴婢和公主都骂了一顿,话说的极难听,说是公主要害殿下。奴婢听了半天,好像是说公主上次送给小殿下的香囊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香料,才导致的。公主,怎么办啊?” 紫星笑了一下,眼底里满是嘲讽。 “她们还真以为本宫是闲的,不是去东宫里下毒,就是在叶儿的身上动手脚。用来用去都是这样的手段,是她们傻,还是她们以为本宫傻呢?” 柳叶闻言,脸色变了变。 的确,她刚才是一言带过的,并没有说奶娘到底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可人家的确是说公主狠毒,连着东宫的事一起说,她不想在公主的面前说了让她难过,可是没想到,她也全都猜着了。 虽然她知道,公主送给小殿下的香囊里绝对是没有动过手脚的,可如果人家偏要翻出旧账的来说,公主一定会被人误会的。 所以她才会那么担心。 “栗才人不光是请了太医过去的吧?还请了宫中的哪位大神去为她主持公道的呢?”紫星站起,柳絮立刻拿了她的外衣替她穿上。 “皇贵妃娘娘。”柳叶道。 紫星冷冷一笑,“这也够分量了,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栗才人本应该和众多才人美人们一起住在昭阳殿里的,可因为她毕竟生下了皇子,便独居在景宁宫旁边的风晓楼里。 这儿和景宁宫只有一个高高的围墙隔绝。 住在这里,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叫声,笑声,还有哭声。 一般人,也的确不会刻意的到这边来,谁愿意沾染这里的晦气。 紫星到了风晓楼的时候,这平日里从无人踏足的地方,今天花团锦簇的一片。 南宫凌坐在主位上,眼里有些倦意。 她的身边站着珍妃和曹修容,她们两个日子闲的紧,哪里人多,就绝不会少了她们两个的身影。紫星也不意外。 借刀杀人11 栗才人此刻就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说着什么,身子因为太过激动,微微的颤抖着。 众人一看紫星进来,瞬间都没有了声音。 栗才人即便没回头,也从周围的突然安静中知道是谁来了。 她收了声音,却还在无声的抽泣着。 紫星刚站稳脚,赫连叶的奶娘已经带了太医过来,身后还跟着赫连月如。 “姐姐怎么也来了?”紫星没有去问发生了什么事,好像也很不在意栗才人说过了什么,只是听见脚步声,回头,莞尔一笑的看着赫连月如问。 赫连月如也笑着道:“今早起来有些咳嗽,便去太医院里寻太医准备抓些药,正好遇见了黄嬷嬷为叶儿请太医,可谁知道他们你推我让的不肯过来,我一时的气不过,就指了李太医跟着一起过来了。” 她身边正向南宫凌请安的李太医,暗暗的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谁会想到平日里无人问津的风晓楼里会有这么多的人。 每一个还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虽然他们也知道,最近紫星公主和这风晓楼的主子走的很近,可黄嬷嬷一去,嘴里就一个劲的嚷嚷着公主的不是,意思就是指这件事就是紫星公主有意来做的。 既然是这样,明知道这件事不该推脱,可谁也不愿意来这里趟浑水。 哪里知道,月如公主怎么就自个儿的来抓药了,还撞见了他们推脱的举动,在太医院里发了好大一顿的脾气。 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最和善的公主,说起话来也如此的狠。 什么玩忽职守,见风使舵,总之什么帽子高,她就往他们头上扣。 李太医在太医院里任职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是为皇后请脉的太医,这样敢指着他的鼻子乱骂一通的还当真没有几个人。 最后他不想事情闹大,便亲自来了。 本也不该是他来的,可谁让他知道,这个月如公主,虽在宫中没母妃依靠,却也是皇上的心头肉,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紫星轻轻一笑,“这李太医可是宫中的老太医了,平日里可只往瑶凤宫里去,连我都不敢随随便便的指了他来做事。还是姐姐面子大。”她这话明显的就是挑起战火,但她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说完又道:“既然是来了,李太医就赶紧的去看看小殿下。想你是母后最信任的人,也断不会说了不负责任的话。去吧!” 珍妃和曹修容对看了一眼。 彼此的眼里都透着诧异。 没想到紫星的嘴皮子也有如此厉害的时候,说话又是捧又是损,丝毫不为自己担心。 赫连月如的笑容有些僵,可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看见紫星惊慌失措的样子,什么气她此刻也是愿意忍的。 南宫凌看了一眼紫星,对李太医挥了一下手,“快去瞧瞧吧!哭的嗓子都哑了。” 的确,内殿里赫连叶的哭声,隐隐约约的,还透着沙哑。 栗才人一听这话,一直压抑的哭声,也渐渐的变成了有声的抽泣,若不是南宫凌坐在那儿,她该冲出来和紫星拼个你死我活了。 借刀杀人12 “公主,叶儿一直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的?”太医一走进内殿,栗才人便抽抽噎噎的说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紫星怎么会去故意害叶儿,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许是做香囊的时候没有注意罢了。你怎么能去责备她?”南宫凌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不过这话,显然是以为当真是紫星不小心,将丁香花放进了香囊里。 珍妃也道:“就是,你这屋里的好些东西,若然不是紫星,哪里会置办的如此齐全。太医都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急着将责怪都怪在了紫星的身上?” 珍妃的话说的不好听,只顾着表面的用词,却没顾及到,这么说,好像是在说司徒静和南宫凌管辖的后宫,有苛待妃嫔和皇子的现象。 纵然栗才人和赫连叶的生活过的也的确凄凉了一些,但是放在台面上来说,自然会引得南宫凌心里不舒服,她幽幽的看了一眼珍妃,眸子里沁着点点的寒意。 曹修容暗自的推了一下珍妃,示意她去看南宫凌的脸色。 珍妃扫了她一眼,明白过来,讪讪的一笑,“臣妾的意思是……” “行了,一码事归一码事,等太医出来的再说。”南宫凌断了她的解释。 紫星一直恍若没有听见她们的话似得。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脸上也不见什么委屈,也不预备要替自己解释。 赫连月如看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倒是有些好奇,即便赫连叶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可他的身份毕竟和许良娣是不一样的。 一个许良娣,皇后倒还可以替她掩饰。 她就不信,换做了赫连叶,皇后还能只手遮天,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而且今天请来的是皇贵妃,纵然她表面上对紫星也很好,但总不至于如皇后一样的偏袒她。 她当然也知道,只是一个有问题的香囊,并不能让紫星真的得到什么惩罚。 可是只要能坏的了她的名声,也就足够了。 “娘娘有所不知,因为小殿下和公主走的近,臣妾一早的就告诉了公主,叶儿对丁香花过敏之事。所以,臣妾……”说着,栗才人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南宫凌眉头微微一蹙,叹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一会儿太医便走了出来,南宫凌示意身边的宫女,将托盘里的香囊拿了给他。 “瞧瞧这是不是让小殿下出疹子的原因。”她道。 太医小心的拿过香囊,打开了封口,拿出里面的干花瓣,仔细的看了看便点点头,“回娘娘的话,小殿下却是因为身上携带了含有丁香花的香囊才出了疹子。臣现在就去开了方子,仔细点的调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太医的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紫星的身上。 栗才人更是不复刚才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猛的站起来,两步冲到紫星的面前,手指着她的鼻尖大声的喝到:“公主,你是有何居心?” “栗才人说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能有何居心?” 借刀杀人13 紫星不怒反笑,就着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 整个屋子里,或是站着的,或是跪着的。 唯有南宫凌坐在主位上,紫星这么一坐,就代表这屋里的所有人,她都没有放在眼里。 南宫凌倒也是无所谓,毕竟已经习惯了。 而且她也喜欢紫星的那张甜嘴,本就宠爱。 可是珍妃和曹修容脸色就变了一变。 原本就是来凑热闹的,瞧着那边风吹的到,就站在哪边凑热闹,可紫星的态度,惹恼了她们两个,珍妃便道:“公主,谁也没真的怪你,你也是好心好意的,做错了事也不是故意,栗才人毕竟是小殿下的生母,两人又是相依为命的,小殿下一出事,她自然是急了一些。也许你现在是没法体会栗才人的担心,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能感同身受了。” “就是嘛!栗才人是冲了些,公主大不了道个歉不也就没事了嘛!谁还能真的把你怎么样了不成?”曹修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别说是不小心的放错了干花,就是毒药,要了赫连叶的命,上面不还有个皇后撑着的嘛! 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态度着实是令人讨厌,可是却说的不无道理。 连南宫凌都看向紫星,虽没说话,可那眼神就是让她认个错。 赫连月如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她是故意让人将此事很‘无意’的透露给了珍妃和曹修容。 她们两人的那张嘴,什么颠倒黑白的话都能够说的出来。 当然,她也是知道紫星那一直被高高捧起的性子,又如何能受得了被人冤枉的滋味。 只怕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去做什么,她自己就能让自己的嘴脸变得可憎。 紫星看了一眼赫连月如,冷冷的一笑。 “栗才人,听了珍妃和曹修容的话,你是不是很满意?你问本宫是何居心,那么现在本宫也是不是可以问你……这么做是何居心呢?”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拿叶儿的身体开玩笑的吗?曹修容说的没错,公主还小,无法体会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情,请你不要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好不好?”栗才人声泪俱下,似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叶儿的身体当真是因为本宫的香囊,还是别的原因?你当着皇贵妃的面说清楚了,不要无端端的诬陷了本宫。”紫星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明显的有威吓的意思。 紫星这个态度,谁都会以为,她想用她的身份,或者是皇后的身份,来压的栗才人改口。 栗才人也配合的紧咬着唇,看着紫星的目光里,有胆怯,又退缩,可最后,这一切都被愤怒给代替。 “是,叶儿有我这样一个没用的母亲,不能让他子凭母贵,不能给他应有的地位和尊贵。他不像公主您,因为嫡出的公主就可以高高在上。可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容忍他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栗才人直直的盯着紫星的眼,义愤填膺似得说道。 借刀杀人14 “栗才人,你这话怎的越说越不好听了?好像是妹妹有意的害了叶儿似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赫连月如似是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 曹修容闻言,嘲讽的笑了一声,“月如,有些事你又不是没看见,知道你们是姐妹情深,可也不能不问缘由的就胳膊肘的往里收。那天在瑶凤宫的门口,栗才人为了小殿下冲撞了紫星公主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紫星公主打小的就被大家捧在手心里,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了。不过是做点手脚,以示警告而已,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只是苦的小殿下,才这么小的年纪,哪里知道谁对他是真心,谁又对他是假意呢?保不准,就是拿了他出风头罢了。” 南宫凌刚要让曹修容闭嘴,紫星笑出了声的道:“曹修容可真是聪明的很,连理由都替我找到了,这我要还是不认,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呢!” 曹修容眼挑了一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赫连月如似是气极了,涨红了脸的道:“我相信妹妹不会故意害了叶儿。” “你相信又有什么用?证据放在那儿呢!难不成我们都是吃饱了撑的,非要陷害紫星不成?”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曹修容总也不能就这样的不了了之。 栗才人突然跪在紫星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是我冲撞了公主,可是叶儿还小,公主若是有什么气,就冲着我来好了,不要在这样的折磨叶儿了,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也是真心的喜欢公主,求求公主放过他吧!” 她说着,竟然还重重的磕起了头。 “够了,这都像什么样子?太医不是说过了,只要调养几天就没有事了。你们也都是出自名门,怎么都跟无知的妇人似得在这儿争辩。这件事就这么罢了,以后都不准再提。”南宫凌用力的一拍身边的桌几,厉声说道。 众人都闭上了嘴,可是眼里都是嘲讽的笑意。 到了最后,不也就是这样不了了之,说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又有几个是真的同罪的。 还不都是用权势让人闭嘴。 栗才人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也并不指望一个参杂了丁香花的香囊能让紫星怎么样。 只不过找一个正当的借口,让她再也不能接近赫连叶罢了。 皇贵妃这么说了,她找了台阶也准备下了。 她刚站起来,准备向南宫凌行礼应是,可是一双冰凉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惊愕的扭头,却见紫星冲她隐隐一笑。 “娘娘,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既然大家请了您过来,就是想让您为叶儿主持公道。若然就这么算了,岂不是真的让人说咱们苛待了叶儿不成?父皇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不会高兴的。”紫星说着话的时候,一直定定的看着栗才人的眼睛。 栗才人,只觉得紫星那双眸子,此刻仿佛变成了尖刀一般狠狠的剜进了她的心里。 借刀杀人15 她开始后悔,自以为是的想要依靠她。 她原本就该在她说香囊有问题的时候,开始为自己叫屈。 可是从头到尾,她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这样的紫星,突然让她害怕。 那双嫣然一笑便可胜过百花的眸子深不见底一般的透着丝丝的凉意。 “公主,我,我知道错了,我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紫星的嘴角微微勾起,“不会怎样?不会再追究?可是你不追究,本宫可要追究到底。想要害了叶儿的人,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她猛的松开她的手,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杜太医,你进来吧!” 杜太医? 众人皆是一愣,杜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深受皇上的信任。 而且他为人很是古板,后宫之中总有些肮脏见不得人的事,可是谁也不敢假借他的手去做什么事。 他只为皇上请脉,很是正直,众人皆知。 皇上年纪稍大之后,总会干一些糊涂事,有时候病了不愿意吃药,杜太医便亲自端着药碗一直跪在那儿,直到皇上妥协为止。 若然皇上有了哪位新宠,一旦不知节制的时候,连皇后都未必敢多说什么,可是杜太医却会直言不讳,总是说的皇上无地自容,可是他医术高超,忠心可鉴,皇上每每被他气的半死,却总也不舍得责罚他。 所以杜太医的威望一直都是有目共睹。 他也绝不会畏惧谁,替谁说好话,或是替谁隐瞒什么事。 只是大家也都不知道,紫星好端端的将他请来了这里是要做什么。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见过各位主子。”杜太医大步跨了进来,掀了袍子跪下。 “起来吧!”南宫凌虚抬了一下手,也有些不解的看着紫星,“紫星,这是做什么呢?叶儿的病,还要杜太医再去看一次吗?” “那倒是不用,我相信李太医的医术。我请杜太医特意的来一趟,是让他为我作证的。”紫星缓步走到杜太医的面前,将刚刚李太医看过的香囊又给了他,“杜太医,您帮本宫瞧瞧,这还是本宫送于小殿下的香囊吗?” 赫连月如猛的一愣,她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了什么了。 她再看向紫星的目光里,带着探究。 难道她知道栗才人有心要陷害她吗?否则为什么会事先就做好了准备? 紫星似是要替她解惑似得,已经开口对着南宫凌道:“娘娘,我既然是知道叶儿的身体对丁香花的香气过敏,又怎么会那么糊涂的将丁香混进香囊里呢?不止如此,我做好香囊之后,还特意的让杜太医为我检查过。太医院有叶儿的病根备份,杜太医虽然没有替叶儿查过病,可是一番那些备份也就知道了。这香囊是杜太医亲自点头应允之后,我才送给叶儿的。” “没错。”杜太医点头道,“这香囊,微臣仔细检查过,其中并无半点丁香,就连其他的香料,微臣也仔细核对过,对殿下都是无害的。这香囊绝不是公主送给小殿下的那一个。” 借刀杀人16 “以前没有不代表……” 曹修容还想说什么,紫星冷冷的看向她,她竟然心口猛的一颤,生生的闭上了嘴。 “公主做的香囊里,所有的干花瓣都是拿药水浸过的,这才可以有驱虫的功效。可这里面的丁香,不但没有晒干了水分,也显然没有浸过药水。很显然是有人后来加进去的。”杜太医才不会管曹修容想说什么,他只将他要说的话全都说完了去。 栗才人的脸色,原本就是煞白的,听了杜太医的话之后,更是连最后的一点血色也褪去了。 紫星轻轻一笑,走到了曹修容的面前:“曹修容刚说的一番话,我想了想,也的确是有道理。不过这香囊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送给了叶儿。在这之后,我可一直乖乖的待着我的紫星宫里,我宫里的人谁也没有再出来过,你若不信,大可以去查。你若说我是买通了栗才人身边的宫人,那你可要问清楚了,叶儿身旁的事,从来都是栗才人亲力亲为。若然能随便让一个宫女着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以后曹修容想替人说话之前,先打听好了才行。” 紫星仿佛是看进了曹修容的心里,将一切可能都摆明了说出来,不过是宫里的人惯用的伎俩,她从前没用过,却不代表没看过。 曹修容被她说的无言以对。 索性装作没听见一般,也不说话了。 反正她不过是来看热闹的,本来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是看见紫星目中无人的样子,才不满的故意的针对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栗才人的关系是有多好呢! 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是乖乖闭嘴了。 紫星看着她冷哼了一声。 她知道曹修容其实心眼不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左右逢源远没有珍妃做的漂亮,当然,她更不像珍妃一般,还有一个赫连允。 这样的人,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永远都会以为凭着她父亲的功勋,就真的可以保她在宫中的一世平安。 南宫凌美目微微一转,唇角若有似无的带着笑意。 她坐下,一脸平静的看着她们。 似乎也不打算再说话了。 她当然也明白了,今天被人请到了这儿来,明显是有人想借着她的身份来演一场戏。 只是没想到戏演砸了。 她只是没想到,那些个嫔妃们平时的耍耍小手段的争宠也就罢了,今天竟然将矛头指向了紫星。 更让她奇怪的就是,紫星为何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一幕似得。 不过只是送给赫连叶一个驱蚊虫的香囊罢了,她竟然还通过了杜太医的手。 她可不认为这是紫星会做的事。 她既然弄不懂她们在玩什么把戏,当然也不会像珍妃和曹修容那两个蠢货似得在那儿吹着耳边风,清清静静的看一场戏不比什么都好? 她有些期待,紫星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了。 “公主,你到底想说什么?”栗才人见此刻所有的话都被紫星给说尽了,她点的这把火竟然让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全给浇灭了,她有些急了,红着眼的问。 借刀杀人17 “我想说什么?”紫星冷冷一笑,声音依旧温柔,可她的温柔是刀,且是刀刀不留情面,“我说过,伤害叶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刚才的种种,大家已经都听的清楚明白了。叶儿的香囊既然不是我动的手脚,那又会是谁呢?栗才人,刚刚你们都口口声声说我不懂一个做母亲的心。没错,我是不懂,可是我却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栗才人你往香囊里放丁香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句话呢?”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去害叶儿,他是我的孩子。”栗才人突然尖叫起来,“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为什么?” “是我在陷害你,还是你在挖陷阱让我跳?若然没有杜太医替我作证,现在百口莫辩的人就是我。人人都看见咱们在瑶凤宫的门口起了争执,谁都知道这个香囊是我的送的。如今还了我的清白,那还有谁会去害叶儿?除了你,别人谁会去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你气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将叶儿带到了父皇的面前,你怕叶儿被父皇喜欢,父皇就可能将他送到一个更好的去处。你为了留住叶儿,竟然能够明知道他怕什么,就故意的做什么。你要害我,我无所谓,可是叶儿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手?” 紫星死死的盯着栗才人的眼睛,不管她如何的流泪,如何的惊慌,都不给她闪避的机会。 而栗才人被她句句紧逼的质问的话,问的哑口无言。 她想找帮手,可是抬眼望去,如今谁还会去可怜她? 原本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真的可怜叶儿,可怜她这个母亲的,她们都只是来看热闹的。 就是皇贵妃,从一开始也都是句句向着紫星。 她看向赫连月如。 赫连月如也看着她,清冷的眸子里似乎还含着笑意。 是啊!她能找谁? 在这个时候将她牵扯出来又有什么用?说不定会被她反咬一口,到时候自己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而且赫连月如从来也没有真的说过什么。 虽然她知道,她的那些话句句都是在给她敲边鼓,可是此刻说出来也是没有用的。 “娘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娘娘,请您相信我,您也是做母亲的,母亲哪里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您说是不是?您帮帮我,帮帮我啊!”她一回头,噗通一声的跪在了南宫凌的面前,慌忙的磕着头的哀求道。 南宫凌站了起来,她身边的女官将栗才人抓着她裙摆的手给推了开。 “这件事本宫会向皇后禀明,该怎么办,交由皇后定夺。”说完,她便离开了屋子。 只是离开的时候,路过紫星的面前,她顿了一下,微微的一笑。 珍妃和曹修容一看她走了,哪里还敢留下来,生怕紫星趁了皇贵妃不在,拿了她们两个刚才说的话做文章。 忙的也都走了。 栗才人见人都走了,跪着挪到紫星的面前,“公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了,不要让人带走叶儿,求求你了。” 借刀杀人18 紫星居高临下的冷冷的看着伏在她脚边的人。 “错?你何错之有啊?”她尽是嘲讽的问。 “公主,我知道,我不该设计冤枉了你。可是我害怕,害怕皇上将叶儿从我的身边带走,你把他带去了瑶凤宫,叶儿被皇上喜欢,我当然高兴,可是我更害怕。皇上越是喜欢他,我就越担心他会离开我。这么多年了,我在宫中受尽白眼,可是我都无所谓,只要有叶儿,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就心满意足了。在这宫中,我没有任何的亲人,我只有叶儿,他是我的全部。公主,一个参杂了丁香花的香囊,即便是你做的,你也不会有事。可是这件事如果被皇上知道是我做的,我就再也不能亲自抚养叶儿了。公主,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放过叶儿好不好?” 栗才人知道,这件事如果还有什么转机,便只有紫星松口。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带走叶儿。 “是吗?”这番话任谁听了,也会觉得唏嘘。 毕竟栗才人说的没错,虽然她的手段让人不耻,可是这么做只为了能留住自己的孩子在身边,纵然是有错,也不是罪无可恕。 可是紫星根本是不屑的一笑,“你说的没错,一个香囊而已,就算是本宫做的,也无伤大雅。本宫根本就无所谓你冤枉陷害。可是本宫却绝不会为你求情。因为本宫不会让叶儿留在你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身边。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是怕本宫带了叶儿出尽风头,让父皇注意到了他。其实你根本就是怕叶儿一旦离开你的身边,你就再也不能利用他。你不过是想牢牢的抓住叶儿这颗棋子罢了。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当作你步步为营的棋子,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宫的面前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怕失去他。” 她说着,残忍的一笑,“你既然那么怕失去他,本宫就偏让你失去他。叶儿的将来自有本宫来替他打算,就用不着你这么无用又残忍的母亲来为他筹谋。” 栗才人吃惊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张脸,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可是为什么她的目光,仿若冰冷的湖底里张扬的水草,一点点的将她缠绕,紧紧的缠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她突然尖叫的站了起来,“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就算你说的都对又怎么样?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即便我是利用,我也是为了他的将来,为了我的未来。你以为人人都可以像你一样吗?生下来就是万千宠爱,都是皇上的孩子,你得到了什么?叶儿得到了什么?” “叶儿本也可以和本宫一样,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栗才人,你不会都忘记了吧?难道要本宫一点一点的戳穿你吗?他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你就已经再开始算计他,本宫不知道将来你还会做些什么。不要跟本宫争什么公平不公平,叶儿所受到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也都是因为你。” 借刀杀人19 栗才人猛的一怔,面若死灰。 她没想到,紫星会突然拿了从前的事来说。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可是她猛然的说出来,她毫无心理准备,一下子缄默了。 赫连月如静静的看着紫星的侧脸。 突然觉得,此刻的她如此的陌生。 其实在杜太医走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已经不是像她想象中那么进行了。 突然间的逆转,那些所谓证据的倒戈。 让她不禁觉得有趣。 她很想知道,站在紫星幕后的人是谁。 一个栗才人,本就是个不起眼的角色,可是有人交代过她,好好的照顾着她的那个孩子,将来会有大作用的。 可是如今看来,紫星绝不会仅仅只是要戳穿栗才人的诡计,她的真正目的,一定是赫连叶。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嘲讽。 这样的赫连紫星,口口声声的说赫连叶是栗才人的棋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不知道,操纵这颗棋子的人,是她那伟大的母后,还是她最亲爱的六哥。 紫星说完了那些话,也不打算再逗留。 她没有和赫连月如说什么,也没有为她刚才替她说话而道谢。 只是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回头看向赫连月如。 “姐姐,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整个宫里就唯有姐姐那儿有丁香,不知道这件事和姐姐有没有关系呢?” 说完,她一笑,根本不等她说什么,已经离开。 赫连月如猛的一怔。 她不是再问她什么,而是根本就是在告诉她,她在这件事中扮演的什么角色,她根本就是一清二楚。是在警告她吗? 栗才人的眼突然瞪大,紫星的话提醒了她,她还有一根救命的稻草还没有用。 此刻的她,如同疯子一般,双手猛的扣住了赫连月如的肩膀,“月如公主,你要帮我,这件事是你教我做的,丁香花也是你的宫人送来的,我刚刚可没有在她们面前提到你半句。如果你不帮我,反正失去了叶儿,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在干什么?放开公主。”香云上前想要掰开栗才人的手,可栗才人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的人,满身的绝望让她的力气大的吓人。不管香云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她的手。 赫连月如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已经是恼怒至极,可脸上却扬起一抹笑意。 “这是自然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带走小殿下的。虽然紫星好像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事情闹到了父皇面前,只要你咬紧牙关不承认,谁能治你的罪?不管紫星怎么为自己狡辩,她还是唯一一个最会对小殿下动手的人。你先不要着急,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栗才人一听,她竟然没有否认自己的用心,立刻就信了她。 到了这一步,她还以为她一定会死不承认的,毕竟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她已经被大家认为是陷害自己孩子的人,谁又会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呢? 借刀杀人20 “你说的是真的?”栗才人明知道也许她只是敷衍自己的话,可如今,她已经无路可走,唯有相信她。 赫连月如笑着点点头,那笑容在栗才人看来便是对她肯定的答复。 她慢慢的松开手,对她一礼,“公主一定要为我想办法。我和叶儿以后就全仰仗公主了。” 赫连月如再点头,“栗才人先好好的休息,怎么着也得先让小殿下的疹子都褪了才是。我先回去了,待的久了会被人疑心的。有什么消息我会让香云来告诉你。” “谢公主。” 离开了风晓楼,香云有些不解的问:“公主,您当真要帮这个栗才人?奴婢瞧她已经是没什么指望了,上一次皇上瞧见小殿下,加上皇后娘娘的话,奴婢都瞧的出皇上还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她这个生母却对自己的孩子动手脚,皇上是不会再让她继续养着小殿下的。” 赫连月如的眼里,怒气翻滚,“你以为我是多想说那些话吗?你没瞧见她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我的头上,我要不那么说,她在继续闹下去,就算别人不相信是我做的,可也会怀疑,宫中还少了那些听风就是雨的人吗?都是紫星那个贱人,根本就是再提醒栗才人要拖我下水。那丁香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宫里只有我那儿有,宫外就没有了吗?” 她眼里的寒光微微跳动着。 显然已经是起了杀心。 香云跟了她多年,她一个眼神,她便也知道她起了什么心思。 “公主,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好了,奴婢绝不会让一个小小的栗才人毁了公主的名声。” “你先也别着急,等着看皇后如何决断,如果真的带走了赫连叶,你就赏她一个干脆。省的她跟疯狗似得咬着我不放。反正这件事最后大家也会记在紫星的头上,如果不是她好端端的送什么香囊,又带了赫连叶去父皇面前出风头,根本就不会出了这件事。让她喜欢出风头,就让她出个尽好了。她不杀人,别人却是因为她而死。我就不信,谁还会相信她的手是干净的。” 赫连月如冷哼了一声。 看来她和紫星这对好姐妹,也算是做到头了。 既然她开始怀疑自己了,那她也无需再惺惺作态。 “公主,那紫星公主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香云又问。 “不用,她一直在替自己找麻烦,我们何必管她的事?再说,留着她还有用。谁让她在父皇和皇后的心中都是那么重要呢!” 紫星一直站在远处的凉亭里,这个位置可以将御花园的风景尽收眼底。 她含笑的看着赫连月如和香云边说着话边离开。 虽然她是听不见她们说什么,也看不清她们脸上是什么神色。 可是光想想,也能猜到个八九分了。 “公主最后的那句话为什么不当着皇贵妃娘娘的面说出来呢?既然她要害公主,公主为何还要帮她隐瞒呢?”柳絮不是很明白紫星的做法。 借刀杀人21 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紫星的眼眸,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思。 良久之后,柳絮才听见她道:“留着她的手,自然还有要她去做的事。有些人,就这么倒下了,那岂不是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三年的折磨,让她太了解赫连月如。 亡国之时,她却不让她死。 临死之际,她说只是突然想起了她。 可是她知道,三年里,她在冷宫里受到的每一分折磨,都是出自她的手,她根本就知道她活的有多么的卑微,多么的屈辱。 她是来复仇的,如果仇人那么轻易的就死了,她那些刻骨铭心的痛,那些想将他们挫骨扬灰的恨,又如何能够就此平息? 所以她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让赫连月如死了。 只有她活着,她才会觉得这场重生是有意义的。 紫星知道,上一世的一切,早已经让她的心变得扭曲,千疮百孔之中透着很多的不堪。 这样的她,也许会遭人唾弃,让人不屑。 可是即便是唾弃,即便是不屑,也好过被人背叛,沦为亡国奴,监下囚的好。 她转身一步一步慢慢的从石阶上走下来,她知道,很快栗才人就会没了。 她故意在临走之时提醒她,有些事不该一个人的背着,就是想让她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赫连月如的身上。 一直隐忍着,扮着乖巧,毫无任何过错的赫连月如,又怎么会让她给自己的身上泼上一盆污水。 宫中从来没有真正平静的一天,也永远都不会缺少血雨腥风。 这是这次的这一场风波,却是由她挑起的。 她的确有自己的私心,可也是真的不愿意赫连叶最终沦为栗才人攀爬的棋子。 而且栗才人自以为聪明,却最终也没有能力来保护好她的最重要的棋子。 赫连叶在她的手里,总归是要死的。 她死,也总好过她的弟弟死。 赫连叶几乎没有意外的被带离了栗才人的身边,栗才人被关了禁足,她身边的宫人依旧留下服侍她,只有那个黄嬷嬷和赫连叶一起被送去了邱夫人那儿。 邱夫人虽只为皇上生了一个二公主赫连明雨,可是她生性温和。 她再进宫之前,便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一曲《雨颂》曾让她名扬天下。 二公主赫连明雨嫁给了苍狼国的大皇子。 因为她的关系,西越和苍狼国才会达成友好,不再战火连连。 而她本人,也是知书达理,才高八斗之人。 如今邱夫人在宫中独身一人,位分也极高,将赫连叶交给她抚养,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公主,风晓楼那边闹的极凶,听说栗才人跟个泼妇似得,一直在辱骂公主,连景宁宫的宫人都跑过去看热闹了。”柳叶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 明明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没想到栗才人那只疯狗竟然还咬着她们公主不放。 若然不是她自己居心不良,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她不反省自己,还将过错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 紫星毫不介意,轻轻的笑了一声,“就只骂了本宫一人吗?” 借刀杀人22 柳叶嘴一嘟,“奴婢哪里还会仔细的听她骂了什么,那疯子的嘴怎么堵也堵不上,奴婢都气疯了。” “堵不上就随她去好了,反正很快就会清静了。” “公主,难道您就任由她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吗?不如告诉皇后娘娘……” “行了。”柳絮走进来,颇是宠溺的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她如今被带走了孩子,若然不吵一番闹一番的,倒显得不正常了。你若是听了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多少也该听明白了些。那栗才人何止是再骂咱们公主,连着皇贵妃,珍妃那些人不也都骂了进去?让她闹,不让她闹的天翻地覆的,这件事又怎么能平静呢?” 紫星笑了笑,低头重新看着手里的书。 柳叶摸着自己被柳絮拍的地方,茫然的看着她们,“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和公主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慢慢的学,那栗才人若真是一个聪明的人,也不会和公主在瑶凤宫门口就起冲突了。可见,有些人也不过是自作聪明罢了。她精心安排好的路,一旦被人动了一个石子,她就会乱了分寸,给人有机可趁。自己都做不到万无一失,就活该沦为别人的棋子,就是死了,也是自己找的。” 柳叶还是一脸的不解,柳絮笑了笑道:“好了,自己回去慢慢琢磨,公主该用午膳了,你去准备吧!” “哦。”柳叶对紫星福了下身,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 紫星放下手里的书,看着柳絮笑着问:“怎么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些,明知道她不会懂的,也都不知道咱们在做什么。” “若然跟着公主,她那傻乎乎的性子又怎么能成?她和奴婢一起进的宫,本同是在浣衣局里做事,可后来被送到了公主身边,奴婢却是一路摸爬滚打,不似她这般顺风顺水。可是如今想想,太过顺利看似是幸运的,可是在这宫里却是不幸的。奴婢不想她以后惹了什么麻烦,连累了公主。让她学着长大也未必不好。” “这话本宫倒是喜欢听,太过顺利了在宫里就从来都是不幸的。不过本宫倒也喜欢她的单纯,有你在她身边,也不必教的她太过圆滑。咱们这宫里,总归是要有一个像柳叶这样单纯善良的人。”紫星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面的牡丹开的正艳。 鲜红似血。 柳叶的单纯,她也曾经有过。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 可是她看着柳叶,至少欣慰,上一世的一切,都还有一个人一直的拥有着。 那些,毕竟是美好的。 如果从来没有被人践踏过的话。 赫连月如看着面前跪着的黄嬷嬷,忙的将她扶了起来,一脸惊慌的问:“您这是做什么?我正在为栗才人想办法,你贸贸然的这么跑来,会坏了事的。” “公主,求您赶紧的为奴婢的主子想想办法吧!如今主子被关了禁足,只有奴婢还能为她奔波。如果您再不救她,她就真的失去小殿下了。” 借刀杀人23 赫连月如忍住了心里的厌恶,依旧微笑着道:“嬷嬷放心,我既然是答应了栗才人,就一定会为她想办法的。可是如今大家都相信了紫星公主的一面之词,也说不准那个杜太医也是被她给收买的,毕竟杜太医纵然正直,可也总归是要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总不能让紫星真的担了谋害小殿下的罪名。若然紫星不愿意退让,那我就是说破了嘴皮子,恐怕也还是要委屈你家主子。” 说着,她长叹了一声,似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这黄嬷嬷是赫连叶出生之后才进宫做了他的奶娘的。 可却一直是栗家的丫头,从前也一直是伺候栗才人的,她嫁进了宫,却没有让她做陪嫁的丫头一起进宫,而是在进宫之前将她许配给了管家之子。 对她而言,那已经是个顶好的去处。 她在心里一直是很感激栗才人的,后来栗才人生下了赫连叶,她虽也刚生下孩子没多久,可是为了报答栗才人的恩情,义无反顾的丢下了自己的孩子进了宫做赫连叶的奶娘。 当然,她一是为了报恩,二也是为了能在宫里谋个好前程,将来栗才人和小殿下有了出息,她的孩子也会跟着沾光。 可哪里知道,她进宫之后没多久,她男人便耐不住寂寞的又纳了一个青楼的女子做妾。 可怜她那孩子,跟小殿下差不多年纪,却被那妾侍给折磨的半死不活,栗才人自己在宫中都活的不如奴才,为了她,却不管不顾的去求皇后,恩准她出宫去看孩子。 虽然她好不容易回去了家里,孩子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好歹她还是见到了最后一面。 这杀子之仇,她哪能就此放过。 一时冲动的,便拿剪子捅了那妾侍的脖子。 她原本也是不想活的了,可是这件事硬是被栗家的老爷给兜了下来,她才没有死掉。 她男人自知自己是对不起她的,也不敢说什么。 他倒是挺喜欢那个妾侍,可是被栗老爷和管家阻着,他也不能再兴风作浪。 就这样,她身上背了一条人命,却还是又回到了宫里。 只是她再也没什么可以棋盘的,对她男人也是彻底的死了心,她一心就是想照顾好栗才人和赫连叶。 用余下的一生,去报答他们栗家的大恩。 所以,只要是能够救的了栗才人,能够把赫连叶再带回到她身边,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此刻听见赫连月如的这番话,她含着泪的眼突然涌出了杀机。 反正她活着,如果有一天被人查出了她杀过人,也是连累了栗才人的事。 早晚也不过是一死,如果她的命能换回栗才人和赫连叶,她也是什么都不怕的。 她哪里知道赫连月如就是诚心的要让她去送死,她本就头脑简单,人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赫连月如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便是只要那紫星公主死了,她就再不能开口说话,赫连月如就能替她的主子说话,小殿下就能够回到主子的身边。 借刀杀人24 她这么想着,猛的跪下,郑重的向赫连月如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公主定要将奴婢的主子救出来。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主的。” 说完,她毅然决然的走向门外。 她身后的赫连月如嘴角慢慢勾起。 “公主,没想到这个奶娘倒是挺护主的。就是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了。”香云在一边道。 “她要做什么,那不就看你怎么安排了吗?”赫连月如朝她一笑,香云立刻屈了膝盖道:“奴婢会安排妥当的。” 每月的十五,赫连龙翼都会在瑶凤宫里过夜,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天司徒静都会让皇子公主们过去一起用晚膳。 久而久之,这好像已经成了一条规矩似得。 即便是已经到宫外另立府邸的几位皇子,也都会在这一天里进宫。 紫星午睡醒过之后,就让柳絮和柳叶替自己梳妆,她从来都喜欢这一天,上一世是,这一世也一样。 因为只有这一天,她的家人才会一个不少的聚在一起。 而她一直都是早早的去陪母后,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她刚出了宫门,就看见赫连月如也正朝这边走来。 她自然是停下来等着她一起的。 “妹妹每一次都是这么早的就去陪皇后娘娘了。”赫连月如一走近就笑着道。 “姐姐今天不也很早的吗?”紫星也微笑着回到。 这姐妹情深的戏码,赫连月如演了那么多年,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紫星却到如今才知道她的演技有多好。 不止是演技,还要有一颗异常坚强的心,否则,明知道她们两个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好姐姐好妹妹了,又如何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呢? 赫连月如不留痕迹的朝身边的香云递了一个眼色。 香云也暗暗的点了一下头。 “对了,我还要去邱夫人那儿接了叶儿一起去,他还从来没有去母后那儿和大家一起用过晚膳呢!母后怕我忘记了,还特意的让人来嘱咐我,姐姐要一起去吗?” “自然是一起的,听说叶儿真的很是乖巧,虽然被突然送去了邱夫人那儿,可也没吵没闹的,邱夫人可是喜欢他了。”赫连月如笑着道。 “邱夫人和善,自然是讨孩子喜欢的。有邱夫人教导叶儿,说不定将来他会和二姐姐一样,成为父皇的骄傲呢!”紫星说着,却远远的看见邱夫人正领着赫连叶朝她们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赫连叶的身上,已经笑弯了眼角。 赫连月如的目光却落在邱夫人身后的黄嬷嬷身上,浅浅的一笑。 “姐姐,姐姐。”赫连叶也看见了紫星,已经挣脱了邱夫人的手,张着手臂朝紫星跑了过来。 邱夫人一愣,硬是没拉住,黄嬷嬷见状,已经领着两个宫女跟上了赫连叶的步子。 只是也没拦着他,任由他朝着紫星跑去。 就在赫连叶的小身影离紫星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黄嬷嬷突然一把抓着赫连叶的手,将他猛的拉到身后,而自己却像紫星扑了过去。 借刀杀人25 她从宽袖里突然拔出了一把匕首。 阳光为那匕首添上了一抹阴寒的冷光,映在了紫星的脸上。 “贱人,我要杀了你。”黄嬷嬷一声大喊,四周尖叫声连连。 那一刻,紫星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她只是微微的蹙了一下眉,脸上无风无波。 因为她知道,黄嬷嬷根本不可能伤的了她。 而柳絮却一把将她向后拉着,柳叶已经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一瞬,她才有些惊慌,伸手要将她的傻柳叶给拉回来。 于此同时的,赫连月如也突然扑了过来,可是虽然大家都惊吓成了一片,场面乱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赫连月如是自己扑向那把匕首的。 黄嬷嬷虽然喊的嚣张,也是真的想要紫星的命,可这和她拿着剪子刺进那小妾的脖子上根本不可同一而论。 那轰起的尖叫声,四处乱跑和围在紫星身边的宫人,都让她的手有些发抖,步子也有些凌乱。 她握着匕首的手,突然被一双冰凉的手给紧紧的抓住,她惊愕的抬眼,却看见赫连月如朝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的诡异,只是一刹那儿,却让黄嬷嬷感觉似是晴天霹雳。 她竟然抓着她的手朝着自己的身上刺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大家或忙着护主,或是捂着眼的大叫,谁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唯有……紫星。 香云突然大叫了一声:“公主……” 便有人看见赫连月如的胸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 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在人群上空出现,他仿若苍鹰一般突然出现,落下时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黄嬷嬷的胸口上,黄嬷嬷应声倒地,匕首也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刀刃上还是触目惊心的点点血迹。 一群侍卫冲了过来,为首的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将黄嬷嬷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香云已经扑到倒下的赫连月如身边,抱着她的身子,含着泪的吼道:“快宣太医,公主受伤了,快宣太医。” “护送公主回宫,宣太医。你们,护送邱夫人回去。” 看着冷着一张脸,毫不慌乱的指挥着侍卫将在场的宫人疏散,将各宫的主子送回去的独孤寒,紫星微微一笑。 若然赫连月如没有自个儿的扑到黄嬷嬷的身上,独孤寒的存在,根本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受伤。 她当真是小看了赫连月如,她想借她的手杀了栗才人。 可是她却为她演了这样的一场戏,黄嬷嬷意图行刺,就算没有人受伤,她也必死无疑,她死了栗才人还能活的了吗? 她不过是个宫人,谁都会认为那幕后的主谋是栗才人。 而赫连月如,不顾自身危险的替她挡了刀,那又有谁还会在意,出现在赫连叶香囊里的丁香是从何而来的呢? 还顺便的为她立了一个大功。 这计策,当真是完美。 如此大的动静,足以让人忘记没几天才发生的事。 她心里连连冷笑,可是却还要摆出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蹲在赫连月如的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满是心疼和感动的的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傻?” 借刀杀人26 “妹妹,我没事,我……”赫连月如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靠在了香云的怀中。 “快,将姐姐送回宫去,将所有的太医都给本宫宣进宫来,若然我姐姐有了什么事,本宫要你们陪葬。”紫星的头发凌乱,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着。 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她不止是没有了心,从前无论如何都不会落下的泪,现在也如同信手拈来。 众人将赫连月如抬回了宫中,紫星亦跟了过去,临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独孤寒,他目光冰冷,却是落在赫连月如的身上。 她隐隐一笑,看来看出了赫连月如把戏的人,好像不止是她一个。 赫连龙翼和司徒静闻讯也赶到了凭水居,太医刚替赫连月如包扎好了伤口,出来看见皇上,刚要下礼,赫连龙翼一把拦住了他,“别这么多虚礼,月如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公主没有什么大碍,还好匕首刺入的不深,也没有刺中要害,只要卧床好好修养一段日子就没事了。只是……可能身上会落下疤痕。” “父皇。”紫星捂着脸,从内殿里走出来,一下子扑进了赫连龙翼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得罪了栗才人,黄嬷嬷就不会想杀我,姐姐也不会因为要救我受伤了。” “没事了,没事了。刚刚太医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吗?你姐姐没事,朕一定会找到办法,去了月如身上的疤痕,你们都会没事的!”赫连龙翼拍着紫星的背安慰着,可是目光却好像想要透过珠帘看一看月如是否真的没有事。 他是关心这个女儿的,也一直觉得是亏欠她的。 不仅亏欠的是她,还有她那个等了他七年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的女人。 可是他却一直不敢如同疼爱紫星一样的去疼爱她,他在宫中一辈子,又怎么不知道,他的疼爱,很多的时候会变成一种伤害。 “好了,皇上也不用太担心了,臣妾会让他们好好照顾月如的。紫星,你也别在哭了,本来就一团乱了,你就别烦你父皇了。你先回宫去吧,有什么事,本宫会让人去告诉你的。柳叶,扶着公主回去。”司徒静眼一扫,虽然她只是说了几句安排紫星的话,可是整个杂乱的场面突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 “好,女儿先回去了,父皇你也注意身体。”紫星擦了擦眼泪,柳叶扶着她走出了凭水居,那还含着泪光的眸子里寒光顿现。 “柳絮,你看见了吗?”她问。 “奴婢是瞧见的,可是没瞧的太清楚,这月如公主,心可真狠。” 柳叶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们两个,“公主,你们在说什么,奴婢怎么都听不懂呢?” 紫星看了她一眼,责备道:“你听不懂倒也是没事,不过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不要那么傻的冲到本宫的前面。宫里到处都是侍卫,你又不会武功,出了事怎么办?” 借刀杀人27 “那奴婢当时也想不到那么多了嘛!奴婢哪里知道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知道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活了。” 柳叶的话让柳絮猛的一怔。 黄嬷嬷亮出匕首的那一刻,她也本能的不想公主受伤,可是她只是拉着她向后躲,而柳叶却是想也没想的冲过去挡在了公主的面前。 现在再想起,才知道后怕,背脊上都是冷汗。 “想要护着本宫,先护好了你自己。若然你出了什么差池,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担心你的安危。你只会害了你姐姐一人罢了。” 紫星的口气莫名的发着狠,今天是黄嬷嬷,以后还不知道会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柳叶要一直像今天这样,总不会永远都是那么好运。 柳叶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惹的公主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委屈的红了眼眶,又怕让她看见,低下了头不说话。 柳絮叹了一声,在她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 也许柳叶会觉得公主是在责骂她,可是她知道,公主其实是在保护她。 她莫名的有些感动,在宫中多年,人情冷暖早已经都尝遍了,何时有主子真的将奴才的命当做的命? 可是她看得出公主真的很爱护她这个妹妹,也不枉妹妹不顾自己的安危,要去为她挡了刀子。 “柳絮,你去叫独孤将军到紫星宫来。本宫有事找他。” “是。” 紫星回到宫中没多久,独孤寒便跟着柳絮一起过来了。 他今天一脚踢飞了黄嬷嬷的时候,紫星注意到他今天一身便装,显然今天他并不当值。 “属下见过公主。”他单膝跪下,紫星一笑,挥了一下手,柳絮见状便招了一下手带着屋里的宫女一起退了出去。 “你今天不当值,怎么在后宫里?”紫星问,故意不叫他起身。 “属下今天是跟着端王爷一起入宫的,端王爷如今正在亲自审问那罪妇。”独孤寒已经习惯了紫星总是故意捉弄他,仍旧低垂着眼不卑不亢的跪在那儿。 “今天你也看见了?”紫星走到他面前,刚要伸手扶他,他已经闪身站了起来。 “属下无凭无据,不敢胡乱断言。只要公主没事,属下就放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紫星总觉得他的话,说的有些心虚似得。 却又不知道他心虚什么。 不过她却第一次发现,这人也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她问他就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而他大可以装作听不懂,却还是实话实说。 这份坦诚,倒也不辜负他们这些年的交情。虽然这交情,只有紫星认为是有的,他从来都对她避如蛇蝎。 “如果没猜错的话,六哥应该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吧?” 独孤寒神色一变,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她不仅什么都不肯说,还一直想要自杀,属下一定会撬开她的嘴巴,揪出这幕后之人的。” 紫星淡淡的笑了一笑,“不用了,撬不开她的嘴就别白费力气了。能牵连到谁,就是谁吧!反正本宫也没什么事。真相也未必能让人接受。” 借刀杀人28 独孤寒愣了一下。 终于是抬头看了紫星一眼。 紫星见他看着自己,眼一瞪,“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吗?就凭着我们两个人看到的,能做什么吗?” 独孤寒闻言,面无表情的低下了头。 “属下还要去向皇上回话。”他道。 “走吧!走吧!”紫星不耐烦的开始轰人。 “属下告退。”独孤寒退到门口,才转身一掀袍子的离开。 紫星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紧皱着道:“我都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还是能被他气的半死。木头人。” 他一走,柳絮匆匆的走进来道:“公主,皇上已经赐了栗才人白绫,刚刚黄嬷嬷在狱中也已经断气了。” “刚刚不还说没死的吗?”紫星道。 “许是独孤将军那一脚踢的太重,奴婢刚刚打听过,说是本来就只剩下了半口气,又一直寻死觅活的,端王爷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让人动了刑,刑还没用完就已经断气了。”柳絮说道。 “叶儿呢?”紫星点了点头,她本就知道她们活不过几天,只是没想到赫连月如会在她们临死之前又为自己要了一个大功罢了。 看来父皇心中,还是在意赫连月如的。 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赐死了栗才人,根本还没按照程序审问过,就直接送了白绫过去,想也是为了他的女儿出气了。 其实,她本就知道父皇对赫连月如是好的,只是他平日里不常来后宫,就算他百般疼着自己,她也很少能够见到父皇的面。 就因为是这样,赫连月如害了她,害了母后,她尚且还能说是情有可原。 可是父皇呢? 她看着南宫羽将剑刺进父皇身体里的时候,那样的无动于衷。 父皇不过是白白的疼着她罢了。 如果让他知道,他如今正心疼着的女儿,将来会是亲手送他上黄泉的刽子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现在为她所做的一切。 “小殿下没有事,就是邱夫人吓的不轻,因为黄嬷嬷毕竟在她宫里待了几天,她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刚刚还跪在凭水居的外面为自己请罪呢!皇上也是真的生了气,竟然对她不闻不问,这件事哪里能怪责到她的头上。还是皇后娘娘出面让她回去了。” 柳絮说完她打听到的一切消息之后,紫星冷哼了一声道:“本宫真的没想到,赫连月如的心计如此之深,就连本就垂死的人,也能榨干她们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也许黄嬷嬷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匕首为何会插进了她的胸口。那栗才人,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了。” “她就不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吗?怎么敢这样做?”柳絮仍然不明白,为何赫连月如要用这样的方法,也未必能占到多少好处。 “没听太医说吗?根本就没有伤到要害,她早就是算计好了的。本宫想借她的手来除掉栗才人,没想到,她却借了父皇的手来杀人,为自己清除后患。和她比起来,本宫还是棋差一招啊!” 忠心不二1 “对了,你去看看柳叶吧!她今天也受了惊吓,又被本宫训了一顿。只怕现在正躲在哪儿哭鼻子呢!”紫星笑着吩咐道。 柳絮屈身道:“是。” 柳絮找到柳叶的时候,她果真是躲在紫星宫后的小花园里,一边朝水里丢着石子,一边抹着眼泪。 “哭着呢?”她悄然的走到她身后笑着问。 柳叶忙的擦掉了眼泪,故作倔强的道:“没哭,谁说我哭了?” 柳絮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手搭在她的肩上,满脸爱怜的看着她的妹妹,“啊叶,我们一起进宫多久了?”她看着被她的石子激起的一层一层的涟漪,轻声的问。 “再过一个月就七年了。”柳叶还记得她刚进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父母因为瘟疫都死了,她和相依为命的姐姐被送进了宫。 一过便是七年。 “这七年,你一直都在公主的身边,你过的开心吗?”柳絮又问。 柳叶想也没想的就点了点头,“公主对我很好,比起惠妃娘娘,她真的对我很好。”她不是故意想说明什么,这些年姐姐所受的苦,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受苦,她却也不能在公主的面前为她说话,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姐姐竟然也来到了公主的身边,还很被公主重用,她真的打心眼里的替她高兴。 可是她每次姐姐和公主说话的时候她都听不太懂,所以也觉得姐姐真的很聪明,而她就更想再为公主做些什么,她也好想成为可以为公主分忧的人。 可是却没想到,今天她的行为却让公主生了气。 “是。”柳絮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公主对你很好,真的很好。这宫里除了公主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你的死活。你我都只是一个奴才。惠妃是如何对我的,你也知道。如果今天换做了别人,你挡在她们的身前,如果是受了伤,她们也仅仅只是会给你一些赏赐。赏你忠心护主。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你的安危,若你真送了命,那些赏赐又有何用?公主生气,是因为你挡在了她的身前,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叶儿,你不该生气的。她是公主,是凤朝最尊贵的公主,可是她对你的爱护,却远比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要好。傻丫头,人家都说爱之深责之切,你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难道就没看出来她是担心你才会骂你的吗?” 她微笑着摸着柳叶的发髻,也许她曾经是因为希望找一个好的主子,是希望不要再过在惠妃那儿的日子,才对紫星忠心。 可是如今,她却是再也没有了犹豫。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公主,会有那么深的心计,要人的性命也仿佛只是再摘一朵盛开的花一样。 但是那又如何呢?在这宫里谁的心肠是真的好的,谁不是为自己筹谋的。 只要对她们姐妹好。 她便会誓死追随着她的左右,再不会有什么二心。 姐妹‘情深\\’2 柳叶愣愣的看着她,若她还不明白,也枉费了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可是刚刚止住的眼泪却又落了下来。 “姐姐,是我不好,我还错怪公主,还在这儿生闷气。我现在就去向公主道歉,我……” “傻丫头,是公主让我来劝你的。她早就知道你会躲在什么地方自个儿偷偷的哭,她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快点,把眼泪擦干净,回去以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公主不是你这笨丫头,她才不需要你的道歉呢!”柳絮站起身,拉着她起来。 柳叶忙的用袖子擦了眼泪,忙不迭的点着头。 微风习习,透过窗户卷起了屋里的层层幔帐,美人塌上的女子,脸色发白,可是一双眼眸却毫无病态,依旧神采奕奕。 “公主,这药……”香云看着手里的药碗问。 “倒了吧!”赫连月如看也不看那药吩咐道。 “可是……” “听说赫连叶那小东,西竟然连着几天高烧不退,他那没用的娘也不肯就死,还咬伤了去送她上路的太监。皇后娘娘竟然还允许他们母子又见了一面,可是真的?”赫连月如清眸抬起,看着香云问。 “是。” 香云应道,却不禁冷汗淋淋,她一直以为她是赫连月如身边最亲近的女官,可是没想到,这些消息她也才刚刚得知,一直卧床的她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她根本就还来不及禀报。 赫连月如冷哼了一声,眼神猛然一厉,“她就是故意的。父皇要为我讨个公道,她就偏不让我和父皇舒心,父皇已经下旨赐死栗才人,她就偏要装什么仁孝,还让他们母子相见。根本就不把我受的伤放在眼里。如果今天是她的宝贝紫星受了伤,你看她还会不会容了栗才人再苟活几天。” “公主,即便是这样,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伤虽不重,可是若然不吃药的话,也难好啊!这伤口还没结疤,皇上已经让人送来了好多可以去除疤痕的药。可见皇上的心里还是很在意公主您的。”香云道。 “是啊!”赫连月如幽幽的一笑,“我的伤不重,所以皇后才能留下栗才人的命,她现在若然不死,也许以后就能苟活下来了。她就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如何的宽容。人家要杀她的女儿,她还留了人家的命。左不过就是赫连紫星没什么事罢了。若是这样,我这一刀不就是白挨了吗?栗才人不死,我的伤又怎么能好呢?赫连龙翼又怎么知道,这宫里还有一个我的存在呢?我必须要让栗才人死,要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赫连紫星的身上,我可不要她再做什么纯洁无暇的小公主。” 香云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听了她这番话,也再没有去劝的道理。 门外的太监走进来,屈着身子道:“公主,紫星公主来看您了。” 赫连月如对香云示意了一下,香云端着药碗走到窗台边,将药倒进了一边独台上放着的一盆盛开的月季里。 姐妹‘情深\\’3 “姐姐,伤可好些了?”紫星走进内殿就问。 赫连月如想要坐起身子,她忙的走到她身边,不让她起来。 “这伤口可是不能随便牵动的,否则就难好了。香云,姐姐的药吃了吗?”紫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香云询问道。 “回公主的话,药都是吃的了,可是主子的身体一直羸弱,哪里受过这样的伤。太医的药都是按时的送来,可是就是不见好。奴婢心都急死了。” 赫连月如似是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别让妹妹担心了。” “我哪里能会不担心,姐姐若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受了这伤。本该躺在床、上的是我,都是我连累了姐姐。” 看着紫星眸中带泪,满心愧疚的样子,赫连月入一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安慰她,一边在心里冷笑。 若然不是她自作聪明的点明了丁香的来路。 她就不用对自己这么狠心。 她挨的这一刀,纵然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可也真的是因为她赫连紫星,她才会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 那尖刃刺进身体里的痛,又是她的几滴虚伪的眼泪可以偿还的。 她会记得这痛,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一刀,千倍百倍的还给她。 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不能怪她心狠。 要怪,就怪她是司徒静的女儿。 同样身体里流着的都是赫连龙翼的血脉,可却因为她有一个不可一世的母亲,就可以让她成为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真正尊贵的人。 她不配。 紫星待了一会儿之后,见赫连月如的脸上露出了倦色,便起身告辞了。 “公主,那香云一直挡在窗户的面前,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一出了凭水居,柳絮便道。 “本宫知道,栗才人还没有死,她是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好起来的。父皇一直碍于母后的面子,不敢对她太好,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她怎么会就这么放过父皇的疼爱。随她去好了,反正本宫也没想让那个栗才人活着。不过倒是有些期待,她到底要病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虽然赫连月如的屋子里都是满满的,挥之不去的药汁味,可是刚刚她注意到,许是她待的时间有些久,赫连月如伤口处的衣服上竟透了点点的血迹。 这已经过了几天了,太医院的那些人,是不会还让她的伤口流血的。 她根本不用想,也知道赫连月如的伤不会那么快的好起来。 “对了,让人盯着这儿,瞧瞧最近谁往这儿跑的勤。若然曹修容来的次数多了,让她身边的宫女多照顾她一些,让她好好的在自个儿宫里待着别出来惹事。” “公主是担心曹修容和月如公主走的太近?”柳絮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特意的关照起了曹修容。 “走得太近倒是没事,就怕她无事献殷勤的为自己招祸。”紫星一想起曹修容,额头间的厌恶便是挥之不去。 她很是讨厌这个曹修容,上一世也讨厌。 姐妹‘情深\\’4 可是谁让她的身后,还有着一个镇远将军。 若然她的父亲不是手里还握着兵权,在朝中的地位也算重要,她才懒得费神的去管那个风吹两面倒的墙头草。 刚刚走到紫星宫的外面,赫连云海就叫住了紫星。 “紫星。” “六哥,你怎么在这儿?”紫星朝他一笑。 “我来看看你,本来那天就来看你了,可是梦儿她害喜的厉害,我一直都抽不开身进宫。那天的事,没吓到你的吧?那个黄嬷嬷……” 紫星还没等他的话说完,星辰般的眸子,突然熠熠生辉,“我没事,那都是小事。你刚说什么?六嫂有孕了?” 这是上一世没她没来得及体会的好消息,闻言已经是笑了起来。 赫连云海的脸兀自的一红,像个毛头小子似得,害羞的挠了一下自己的头,“是啊!我也是才知道的,梦儿她瞒的我好紧。” 柳絮笑了一下,屈了身子道:“恭喜端王爷。” “瞧你身边的丫头都跟你似得鬼灵精。起来吧!”赫连云海也是满脸笑意,那幸福两个字似得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脸上,任谁都知道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有多么的让他开心。 “六嫂在哪呢?我要去看看她,和你一起进宫了吗?”紫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沈梦。 “她去向母后请安了,我特意的过来瞧瞧你。” “我有什么好瞧的,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走,去母后那儿沾沾你的喜气去,这么一来,我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紫星拉着他的手,急匆匆的就往瑶凤宫的方向走去。 赫连云海咧着嘴的一笑。 这段日子以来,他总觉得自己和紫星之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得。 倒不是他们的兄妹感情变了,而是觉得自己突然变的没用,需要靠着她才能站起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紫星的兄长,是要护她一生一世的。 这种突然变转了角色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配在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挡风遮雨。 所以他才会亲自去审问黄嬷嬷,他是想让紫星知道,他依旧是她的六哥,是可以替她撑出一片天的。 可是现在,她好似又变回了他熟悉的紫星。 依旧是拉着他的衣袖,蹦蹦跳跳的一个孩子。 心,似乎就是那么简单的舒展开了。 “母后,瞧您笑的这么不顾仪态的,可见这要当外祖母的人,就是不一样了。”紫星一进屋,就笑着打趣她。 司徒静娇嗔般的瞪了她一眼。 她哪里有笑的不顾仪态,只是听见沈梦有喜的消息,笑容便是多了起来。 “儿臣参见母后。”赫连云海向司徒静行完礼后,又侧了身子对着一边的南宫小晓一礼,“太子妃。” 南宫小晓的脸色很难看,脸上的笑容像是被人强加上去的一个面具似得,和她的脸格格不入。 紫星直接走到沈梦的身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快要当母亲的原因,本就是端庄大气的她,如今更显得一脸的祥和。 喜事变噩耗1 “宝贝,听见姑姑说话了没有?我是姑姑,记住了吗?”紫星蹲在沈梦的身边,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笑着说道。 她这一举动,逗的沈梦的脸通红,更是让司徒静想拧了她的耳朵好好的‘教训’一顿。 “瞧这孩子,越来越没个公主的样子了。现在人家哪里听的到你说话,别让你这个姑姑给教坏了才是。”司徒静很难得的笑成了这样,沈梦的孩子也的确是让她开心的很。 “瞧着公主倒不是想做姑姑了,怕是也想做母亲了吧?母后还是好好的替紫星留心着,赶紧的为她寻个驸马才是。”南宫小晓哼了一声,言语之间的酸味倒是浓的让谁都能闻的见。 司徒静的笑容一僵,还没说什么,紫星便已经直起了身子走到沈梦边上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微微一笑的道:“我倒是不急,母后还想着多留我几年呢!不过我觉得太子妃倒是得好好的加油了,你和太子哥哥成婚也好几年了,也该和六嫂似得,有了好消息让母后多开开心才是。” 她知道,南宫小晓并非是看她不顺眼。 她这一身的酸味,是冲谁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沈梦不是一个喜欢争强好胜的人,她温柔惯了,别人踩她一脚,她也只会向后退一步。 她怎么退她都不会觉得委屈,只要转身,她能看见她的夫君站在她的身后,为她留着可以让她依靠的臂膀,她就会心满意足。 所以,她明明知道太子妃对赫连云海的心意,却当作不知道。 也明知道,这个太子妃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给了她多少难堪,她也从不会向任何人抱怨一句。 如今,她有了孩子,就更不会和她计较。 从前她就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争端,很少进宫,就是怕遇见了太子妃。 就因为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紫星才格外的不喜欢南宫小晓嚣张跋扈的样子。 当然,她也并非只因为这个而不喜欢她。 太子哥哥为了保住他的太子之位,对自己的手足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压,这其中有多少功劳该是算在南宫小晓的头上,紫星心里有数。 司徒静的脸上隐隐的有些怒色。 本就是一件开心的事,可南宫小晓这么一说,顿时屋里蔓延的都是浓浓的火药味。 她倒不是奇怪为什么每一次人多的时候,她总是会做出让人扫兴的事。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可是紫星却很少和她起冲突。 现在倒是半点也不让她占了上风了。 “星儿,你瞧瞧你怎么说话的?这儿就数你最小,你嫂嫂们说话你听着就是,总跟野猫似得,一碰你就伸爪子。” 紫星冲她调皮的伸了一下舌头,满不在乎的道:“谁说这儿我最小了,六嫂肚子里的那个才是最小的。我现在可是当姑姑的人了,您不能老是这样教训我的,否则他出生之后,该不怕我这个姑姑了。还有,以后不准当着他的面说我是野猫。” 赫连云海笑着道:“可不是小野猫的吗?牙尖嘴利的。” 喜事变噩耗2 “六哥。”紫星嘟着嘴不满的瞪着他,却换来大家的一阵笑声。 南宫小晓那面具似得笑容,也都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回到东宫,她冲进屋子,就将桌子上的茶具给砸在了地上,她身边的宫女不明所以,也不敢拦着她,全都跪在了地上。 砸完了茶具,她依旧无法平息心里的怒气。 不稍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能砸的全都被她砸了一个干净。 “沈梦这个贱人,她是嘲笑本宫生不出来孩子吗?有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能生的出来才算是本事。你们双宿双飞,本宫却要在这里独守空闺,你夺了本宫的一切,还敢在本宫的面前耀武扬威。本宫要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她发丝凌乱,眼里都是恶毒的凶光。 随她一起入东宫的奶娘惊慌失措的冲进屋里,一脚踢了一个跪在地上的宫女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 宫女们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敢说的跑了出去,苏娘将门给关了上,冲到南宫小晓的身边,满是担忧的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在这儿发疯?隔墙有耳啊?这话被人听去了可怎么是好?” “本宫怕什么?本宫倒是想瞧瞧,谁敢将这话说出去,本宫不拔了她们的舌头才怪。”南宫小晓猛的一挥袖子,喘着粗气的坐了下来,“苏娘,你是没有看见他们今天的样子。若然不是那个沈梦横刀夺爱,我又何苦嫁进这冷冰冰的东宫?面对着赫连德那张阴阳怪气的脸?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这个太子妃做了有什么乐趣?” “奴婢知道您委屈,可是您现在已经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这点委屈算什么呢?等你做了皇后,要那贱人死,还不是一句话,比踩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儿去。可如今她风头正盛。您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您连太子妃的位子都坐不稳啊!”苏娘急红了眼,压低了声音的说道。 “等我做了皇后?”南宫小晓狰狞的一笑,“本宫等不到那一天了。本宫要他们死,现在就死。她还想为赫连云海生孩子?本宫一定不会让她这孩子生的出来的。如果不是赫连紫星,赫连云海现在就该死了。本宫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受的苦,一定要从他们身上讨回来。” 她眼眸一转,一把抓住了苏娘的手:“苏娘,你去帮我叫三哥过来。” 苏娘一愣,立刻摇了头,“娘娘,不可以的,若然让王爷知道您为了这件事在东宫发脾气,他一定会生气的。” “本宫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就只有他能帮本宫了。不管怎么样,本宫都不能让沈梦好过,被他骂就骂吧!他又不会真的不管我。快去,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吗?”南宫小晓带着怒色的看着苏娘,苏娘无奈,只得点了头答应,离去之时仍旧忧心的很。 喜事变噩耗3 苏娘心惊胆颤的站在南宫羽的面前,将太子妃的话向他说过了之后,她的心便一直的吊在半空中。 她没有按照太子妃的吩咐,直接将宁王召进宫里,而是先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纵然宁王一直是个好性子,可是他也未必会愿意去管太子妃的这档旧情事。 南宫羽正在临摹一副古画,神情淡然,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苏娘说完话已经很久了,可他一直都没有回应。 像是屋里根本就没有多出来一个人,或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话似得。 然而越是这样的平静,苏娘越是害怕,身子都止不住的开始颤抖了起来。 “哎!我本来还想听听你到底怎么说,你倒是静的下心来,瞧瞧苏娘都被你吓成了什么样子。这件事,我来办就是了,不劳烦宁王你动手了。” 苏娘回头看见走进屋子里的南宫浩,一颗心顿时的落回了原地。 “大少爷。”她弯身行礼。 南宫浩笑着点了一下头。 南宫浩长的很普通,却是最像老宁王的人,一张国字脸,浓眉,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商场里打混的人,浑身上下倒没有该属于他身份的高贵,而是一身的商贾之气,不大的眼睛里,即便是含着笑意,也是充满的算计。 他身材魁梧,往那儿一站,就挡住了一大片的阳光。 苏娘站在他的身侧,完全被他的影子给遮挡了住。 “她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却还念念不忘那些过去的事。要让一个端王妃不好过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我只是不愿意看见她为了这样的事给我们南宫家抹黑。苏娘虽然是没说,可我也能想的出,她是在东宫里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了吧?如果这时候端王妃出了什么岔子,那她,南宫一家还能脱的了关系吗?做的再干净,总不能让别人的嘴也和证据一样被抹的干净。苏娘,我让你好生的看着她,你怎么还许了她这样的放肆?难道在她的心里,我们南宫家的命,都抵不过她的那些情仇?” 南宫羽从头到尾都只是专心的盯着自己面前的画。 可是说出的话,虽依旧温和,却句句直指南宫小晓的任性妄为。 苏娘退一软,一下子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奴婢有劝过,可是太子妃的脾气,王爷也是知道的。她根本不听奴婢的劝。奴婢……” “下不为例。”南宫羽收了最后一笔,满意的一笑,话已经说出。 苏娘喜出望外,忙道:“是,奴婢一定告诉太子妃。” “你回宫去吧!别让人知道你回来了宁王府。”南宫浩吩咐道。 “是,奴婢一直都很小心,不会让人知道的。奴婢告退。”苏娘应了声之后,慌的退出了屋子。 她在宁王府里服侍了主子这么多年,这三个少爷,还有太子妃都在她看着长大的。 可是不知道为何,自从他们长大了之后,她就越发的不敢在这三位少爷面前待的久了。 纵然他们每一个都是很好相处一般,对人总是笑呵呵的,可那笑容总让她觉得是千百年的积雪,永远都不会被阳光给暖融的。 喜事变噩耗4 苏娘走后,南宫羽的笑容便猛然一沉。 南宫浩呵呵的一笑道:“怎么?还是生气了?” “怎么能不生气?若不是上一次让赫连云海侥幸逃脱了,哪里会有今天的事发生?小晓的性子,怎么到了今天还没有一点的改变,她难道还没有被赫连云海给伤透吗?”南宫羽说到气处,猛的揉烂了手里刚画好的画。 “事情总是有纰漏的。上一次算是他好运,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他是个痴情种子,若然端王妃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你说他一个人还能独活吗?我倒不觉得小晓的性子有什么不好,她越是发疯,就越是会引人注意。就算哪天她的太子妃做不了了,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大不了皇上说父亲教女无方,也不会牵连到南宫一家的。” 南宫浩嘴角一斜,嘲讽的一笑。 这个妹妹若是能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当然是最好。 可若然她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最后引火烧身。 也不要怪他们这些做哥哥的袖手旁观。 她本来就是他们送进宫的一颗棋子,若然有一天她不听话了,保不准他们会亲手的费了这颗棋子。 他们自有办法,不让她损失他们南宫一家分毫的。 “你浪费了一张好画,这画到了我手里,可是能以假乱真的卖个好价钱的。”他又很惋惜的对着南宫羽面前的废画道。 “大不了明天再画一张给你就是。奸商。”南宫羽含着笑意的道。 “三哥真的是这么说的?”南宫小晓听到苏娘带回来的话,喜出望外的抓着她的肩想要确定的问。 “是的,王爷真的是这么说的。不过娘娘,您不能再继续这么任性了。王爷说下不为例,而且他也猜到了娘娘会在宫里大发脾气,说您这样做会引人耳目,会对您自己还有南宫家不利的。”苏娘道。 南宫小晓阴冷的一笑,那笑容在她美丽的脸上绽放,却显得很诡异,也很狰狞。 “放心,本宫不会害了家人的。苏娘,本宫会处理干净的。那些宫女的嘴,本宫一定会封的严严实实的。只要沈梦过的比本宫惨,本宫什么都不在乎。” 苏娘打了一个寒颤,此刻的太子妃看着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 她没想到,只是一个端王妃的孩子,竟让她如此疯狂。 到底是有多爱,又到底是有多恨。 才能让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将自己弄成这样一副样子。 “娘娘,太子殿下让您去南院。”太子身边的太监福生垂着头在外面报着。 南宫小晓闻言,咧着嘴的一笑。 那一笑,让苏娘的心都快要碎了。 “看见了吧?本宫这个太子妃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可是别人,谁又知道呢?”她步履不稳的向外走,苏娘忙的追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 福生在她身后无声的讥笑着。 即便是太子妃又如何,她能对奴才人呼呼呵呵,拳打脚踢,可是到了太子殿下那儿,不过是一个供他使唤的□□罢了。 喜事变噩耗5 南院里不堪入耳的笑声一阵阵的传进了南宫小晓的耳朵里。 她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大约十几个衣衫暴露的舞娘半露酥胸的依靠在赫连德的脚边。 卖力的讨好着他。 赫连德衣衫尽敞,露出了胸膛。 他发丝凌乱,嘴里还叼着一颗葡萄正要往一个舞娘的嘴里送。 看见南宫小晓,他阴冷的一笑,“太子妃来的正好,本宫正觉得无趣的很,不如太子妃给本宫跳一支舞如何?” 舞娘们停止了嬉笑,全都扭头看着太子妃,却无一人上前行礼。 此时已经是戌时,也唯有在这样的时候,赫连德才敢如此放肆的在东宫饮酒作乐。 身为太子,他却有很多的不可为。 他在外是沉稳冷静,在东宫却是暴戾成性。 然,谁又敢将他的真面目告诉外人。 而在东宫之中,最凄惨的怕就只有南宫小晓一人。 她身为太子妃,却只是太子的一个随意打骂,连一群下等的舞娘都比不上的人。 赫连德越是对她这样,她越是恨赫连云海和沈梦。 她从不觉得,自己之所以成为太子妃,是为了家族的荣耀,是她的亲哥哥们和她的母亲亲手将她送进了这里。 她只认为是沈梦夺走了她的一切,否则,她现在应该是和赫连云海琴瑟和谐,夫妻恩爱着。 她也从没有想过为何赫连德会那样的对她。 总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羞辱她。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看见过,每每看见她匍匐在地上,像狗一样逗着别人开心的时候,赫连德眼里那似是快乐,却又夹杂着无尽的心痛的目光。 其实,他们才是一样的人。 爱的极致,恨的极致。 像疯子一样的对着自己,也对待着自己爱的人。 南宫小晓听见赫连德的话,没有动,木偶一样的站在那儿,漂亮的眼眸里都是狰狞的恨意。 苏娘想说什么,可刚上前一步,赫连德突然站起来冲到她们面前,一脚将苏娘踹翻在地。 “将她拖出去,重打三十板子。”他指着地上的苏娘喝到。 “你干什么?”南宫小晓猛的回过神来看着他,一下子挡在了苏娘的面前。 赫连德冷冷的一笑,“太子妃若然是给本宫和这些爱妾们跳了舞,这老奴才自然是不用挨打的。全看太子妃如何选择了。” 南宫小晓也跟着冷笑了一声,“臣妾跳,现在就跳。苏娘,你先下去吧!” 赫连德满意的挑了一下眉,回到铺着长毛毯子的宽塌上坐了下来。 苏娘不敢说什么,她忍着泪,爬着出去了大殿。 丝竹声响,南宫小晓闻乐起舞,她的舞仿若行云流水,飘逸的浑然天成。 宽袖半遮面,她嫣然一笑的回眸,万种风情。 赫连德的眸子幽深一片,目光越来越沉,在南宫小晓舞着圈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猛地伸出了手将她拉到了塌上。 衣帛撕裂的声音,替代了丝竹乐声。 这一幕,似乎经常发生。 舞娘和乐师都悄然的退了出去。 留下的是满屋子暧昧的羞辱。 喜事变噩耗6 沈梦正让丫头将上香的物品搬上马车,就看见独孤寒骑着马护送着一辆寻常的马车在王府的门口停了下来。 她正欲问车上的是谁。 紫星已经掀开帘子露出了笑脸。 “星儿?你怎么出宫了?”沈梦诧异的看着她问。 “我听六哥说你要去庙里敬香,他又抽不开身陪你去,急的跟什么似得,所以我就来陪你了啊!”紫星笑着下了马车。 独孤寒颇有些恼的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轻的话她倒是会说。 先是偷听了他和端王爷的话,然后抓了他的头发非逼着他将她偷偷带出宫来,委实也是这端王妃好骗的很,她要是光明正大的出宫,哪里会坐着这样的马车。 “公主。”沈梦身边的一溜丫头都行了礼。 离沈梦最近的丫头,圆头圆脑的很是可爱,她嘴快的道:“有公主陪着王妃,奴婢们也就放心了。好歹也有个陪王妃说话的人。” “圆圆,我可听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嫁人了。该不是要当新娘子的人,就不愿意陪着你家主子说话了吧?”紫星扶着沈梦上了她的马车,一边笑着打趣着这个叫圆圆的小丫头。 她是沈梦的陪嫁丫头,性子很活泼,说话做事都是风风火火的。 沈梦性子柔,在外面吃了亏也是不说话的,好多次都是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圆圆牙尖嘴利的将欺负她主子的人给说的颜面扫地。 那些人大多都是仰慕赫连云海的女子,总觉得沈梦这样的人是配不上赫连云海的,但却偏偏能得他钟情。 不过她们也只敢在言语上占些便宜,沈梦愿意退让,可圆圆却不愿意。 那些人说不过圆圆,可又不能真的将她怎么样,谁又敢真的明着去得罪端王妃。 久而久之,圆圆这个名字倒是被人给叫的响亮了。 她泼辣的性子,倒也有人喜欢的很。 她虽是个丫头,却也得到了六哥身边王长史的倾心。 这王长史早已经言明,娶妻不娶妾,三媒六娉一样不少。 圆圆进了他家的门,就是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 这可是多少丫头们想都不敢去想的。 虽然王长史的官不大,可是对这些做奴婢的丫头们而言,却也是高攀不上的门楣。 也因此,这件事被传的风风雨雨,连紫星在宫里都是有耳闻的。 她调侃的话让一向大咧咧的圆圆也红了脸,“公主可是会取笑奴婢,怎的公主也会知道这件事?” “能不知道的吗?王长史的痴情,早已经似春风一般吹遍了京都的各个角落,我就是想不知道,也关不了自己的耳朵啊!”紫星故作暧昧的看着她。 沈梦一笑,这才发现紫星的身边连一个丫头也没带。 好似就跟了一个独孤寒。 “星儿,你怎么一个人出的宫?”她奇怪的问。 紫星一愣,忙道:“哦!那个,柳叶和柳絮在宫里帮我准备一些送给宝宝的小衣服,没空出来。” 这话也当真是好打马虎眼,尤其是对一个快要当母亲的人而言,凡是有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都能让她忘掉一切。 喜事变噩耗7 “还早着呢,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你就这么急着为他准备小衣服了。”沈梦红着脸的道。 “那是自然,我可是第一次当姑姑呢!”紫星笑着道。 她不会告诉她,她的担心。 她不觉得南宫小晓是一个心怀大度的人,她的嫉妒已经近乎于疯狂。 否则她不会在母后的面前都毫不掩饰的出言嘲讽。 她忘不掉她看向沈梦时的眼神。 好似临近崩溃的绝望。 赫连云海派了十来个人护送沈梦去烧香,独孤寒就走在马车的一边,亦是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马车一路出了城,像离京都最近的大慈庵驶去。 一路上圆圆颇有些兴奋的偷偷的看着外面的风景,紫星靠在软垫上,听着圆圆的叽叽喳喳,偶尔侧头看着被风吹起的窗帘外,独孤寒棱角分明的侧脸。 想着,他被自己扯着头发连哄带骗的最终无奈的偷偷将她给带出宫来的样子。 她便觉得好笑。 今天也并非初一十五,大慈庵里香客并不多。 而沈梦也并不喜欢招摇,因此她一个端亲王妃前来上香的排场,还比不上随便的一户大家的女眷们。 她为赫连云海和肚子里的孩子各求了一支平安签。 此刻正拿着三炷香,虔诚的跪在观音像前跪拜。 紫星连庵门都没有进,只是站在外面等着她。 “公主,这里的姻缘签也是很灵的,您怎么站在外面,不然也进来求一支签?”圆圆添完了香油钱走出来好心的说道。 紫星笑了笑,依旧坐在石栏杆上看着蓝天白云。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自己求什么姻缘。 连南宫羽那样,说尽了天下最美好的誓言的男人,最终都会变成一个吃人的恶魔。 她还会相信什么姻缘吗? 她不会让自己再走一次同样的路,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山盟海誓。 “怎的?你和王长史的姻缘是在这里求来的?” 一直将自己当成哑巴的独孤寒突然开口,明明是调侃圆圆的话,却说的格外的认真。 紫星奇怪的撇了他一眼,这人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喜欢搀和进女人之间说话的人。 哪根筋搭错了? 圆圆一愣,盯着独孤寒看了半晌,脸竟然红了起来。 也是,纵然是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女子,看见独孤寒这样俊俏的脸,也难免会涨红了脸,尤其是他还说着贼不正经的话。 “独孤将军惯会取笑人的。”圆圆跺了一下脚,转身又折了回去。 紫星打量着独孤寒,他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手紧握着剑把,左右张望着。 “小七,要不你也去为自己求一支签?赶明儿也能找到圆圆这样心直口快的单纯丫头做夫人。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她凑近了些,故意压低了声音的取笑他。 独孤寒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日常操练被晒的有些黑的脸上,好像红了一片。 紫星暗暗的一笑,倒是想起了他藏在家里的木箱子。 也不知道里面藏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喜事变噩耗8 沈梦手里捏着两个平安符已经走了出来,笑着道:“等急了吧?你这丫头,人都到了这儿了却不肯进去烧柱香,也不怕菩萨怪责你。” 紫星笑嘻嘻的走到她身边道:“六嫂这要当母亲的人了,说话的口气都变得和母后似得了。” 沈梦嗔怪的瞪了她一眼,笑嘻嘻的从圆圆的手里拿过一个平安符。 “这个是给你的。” “连我都有?谢谢六嫂。”紫星接过平安符,笑着别在了腰间。 平安符,上一世,母后为她求过多少平安符? 每一个她都珍藏般的收着。 可是又有哪一个,是保了她一世平安? 父皇母后每年都会祭天,可是谁又保佑了凤朝国泰民安? 她再不信这佛,也再不信这天。 可是沈梦的好意,她当然是明白的。 回去的路上,紫星有些困意,沈梦因为有身子,更容易累,早已经靠在软枕上睡着了。 唯有圆圆依旧精神抖擞的,不过她也知道主子们都累了,也不说话了,只专心致志的看着风景。 紫星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打算小睡一会儿。 她刚挪了身子,马车陡然停下,紫星一个踉跄的跌坐在车板上。 心猛的一惊。 还好圆圆激灵,一把扶住了也差点和紫星一样跌下来的沈梦。 紫星一把掀开了帘子朝外看去,驾车的小厮正努力的想要稳住受了惊的马。 马车的不远处,随行的侍卫已经和一帮黑衣人打了起来。 “进去。”紫星的脑袋刚伸出车帘,一双透着温热的大手,一下子按住了她的脑门,硬是将她推回了马车里。 “发生什么事了?”沈梦紧紧的抓着圆圆的手,一脸惊慌的看着紫星问。 “没事,许是遇见了不长眼的山贼。有小七和那些侍卫在,没事的。”紫星心知根本不会是山贼,她们虽然坐着寻常的马车,可马车上有端王府的标记,那些侍卫也都是穿着端王府的侍卫服。 在京都的范围里,天下脚下,哪里会有这样不长眼的山贼? 她原以为这一路都是风平浪静的,还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却没想到,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刚刚她只伸出头,还没来得及看清形式,就被独孤寒给塞了回来,根本没有看清楚有多少人。 沈梦听了她的话,却还是没有松开圆圆的手,一只手紧张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惊慌失措的目光,似是想要透出车帘看到外面似得。 紫星坐稳了身子,绝美无双的脸上似是布上了一层寒冰。 宽袖里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圆圆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车帘,半个身子挡在了沈梦的面前。 哪怕只是帘子被风带起了一角,她都会猛的僵住身子。 车猛的一晃动,紫星向后跌去,独孤寒突然掀开了帘子道:“下车。” 就在那一刹,一把锋利的剑刺中了他的背后,猛的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右胸前露出滴着血的剑尖。 “啊……”沈梦惊呼一声,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