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了也要离婚》 第1章 第1章 时至盛夏，都晚上八点了，天际处仍有抹晚霞迟迟不落，活像个年老色衰却又舍不得离开舞台的舞娘，打扮的花枝招展想再浪上一会。 一如黎跃此时的心情。 他坐在偌大落地窗前，目光哀伤看着膝盖上的离婚协议书，仿佛眨眨眼就能掉下几颗悲花秋月。 协议书内容很简单，房子车子现金统统放弃，以至于听他口述负责动笔的律师以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要净身出户。 黎跃给的解释是既然爱过，既然不能白头到老，有责任有义务让对方下半生过的幸福。 除此外还有个不能对外说的理由，堂堂妖王，任何时候不能丢了风度，来要来的奔放，走要走的潇洒。 实际上黎屿更多想法是——呵呵，都给你，通通给都给你，下半辈子你就在内疚自责里度过吧，忏悔错过了一个那么爱你的人，一个世间再无的灵魂伴侣。 再留恋也要放手，就像夜晚终究代替白昼。 黎跃咬牙切齿，表情忽而狰狞，忽而嗤笑想像了番对方来日后的各种反应，心情舒畅不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收好协议书准备最后的晚餐。 用红酒和自制酱腌着的牛排恰到火候，不一会肉香四溢，等到刚摆上桌就听门咔擦一声响，走进个=名身穿黑色西装，藏蓝色领带，身材笔挺高大的男子。 正是黎跃睡了百年后醒来一见钟情的老攻——某国企副总楚宇云。 黎跃隐藏好心情，和往常一样迎上前抬起头。 楚宇云放下手里的黑色公文包一低头，两人宛如国家元首会面般来了个介于贴和吻之间的见面礼。 刚结婚那会，黎跃为了保持爱情常在提议了几个小规定，出门和回家先亲亲是其中之一。 这个提议获得了楚宇云的高度赞同。 一开始，出门前的吻依依不舍，回家的更不用说了，吻着吻着衣服就没了。 而现在呢？嘴唇擦着脸颊一掠而过，比柏拉图还纯洁。 “刚要下班来了个紧急订单，”楚宇云声音带着点沙哑，语气像变了质的贴面礼一般带着点淡淡的疏远和客气，“一忙活忘记了给你打电话，抱歉。” 黎跃心中冷笑：呵呵，去你妹的借口，以前忙的时候趁上厕所功夫开视频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臭不要脸。 然而待会就要摊牌离婚了，再叨叨这些没啥意思。 黎跃摇摇头，来了个六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示意没事，看向他手里竹篾鸟笼的黑色鹩哥转移话题：“哪里来的鸟？” 楚宇云没发现他的强颜欢笑，不过大概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忽然多了点久违的温柔：“小张还记得吧，咱们结婚时伴郎里最矮的那个，单位派他去埃塞俄比亚出差，怕媳妇把鸟给扔了，托我照顾一阵子。” 黎跃因为种族原因记性特别差，有次结婚三个多月时下楼遛弯忽然遇到了全城超级雾霾，怎么也找不到平时用来认路的标记，又不能随便用法术，后来见迎面走来个男子连忙上前问路：“大哥，您知道二十六号楼在哪个方向吗？” 男子跟个鬼般悠悠说：“我是你老攻。” 所以，光线不好的时候自家老攻都认不出来，哪里能记得数年里没见过几面的人。 “小张啊，记得，个子矮矮的那个，”黎跃不动声色说道，想问为啥会把鸟给扔了又想不起自己有没有见过小张媳妇，于是轻车熟路转移话题，“这是鹩哥吧，会不会说话？” 楚宇云没回答，深深看了他一眼。 结婚五年多，虽然还没达到一个眼神便能看懂彼此心意的境界却也差不远。 黎跃当做没看到，心虚地逗鹩哥：“你好，恭喜发财，再见。” 鹩哥歪歪头，用不屑的女中音回到：“瞧你那怂样，不行就不行，老娘还能强上了你不成。” 黎跃：“......” 楚宇云不紧不慢在一边解释：“这鸟学了一堆脏话。” 这事若放在平常黎跃好奇死了，肯定会追问怎么学来的，可鹩哥的这句话恰好点中了他的心思。 他低着头，假意拿起鸟笼放到阳台掩饰尴尬，等到刚要转身忽然顿住，不对，怎么有股淡淡的妖气？再细看分明是只普通的鹩哥。 “你又做了牛排？”就在这时，楚宇云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 黎跃不耐烦推开鸟笼，他堂堂妖王，为了做出的饭有爱的味道，从来不用任何法术亲自动手，当下没忍住反唇相讥：“对啊，又是牛排，又是同样的男人陪你用晚饭。” 这话一出黎跃就有些后悔，两人冷战多时，最后一顿晚饭想留个美好的回忆看来不可能了。 楚宇云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起他这么大的反应，看看桌上的牛排，现烤面包，红酒，还有一朵——黄色小雏菊，眉头皱起问：“抱歉，今天又是什么纪念日？” 黎跃彻底被又一个“又”字搞的没了兴致，心想算了吧，好聚好散不要也罢，他叹了口气，掏出离婚协议书拍在桌上：“什么纪念日都不是，但以后是了。” 说完不等楚宇云有什么反应，直接摔门而去。 夜色扑面而来，万家灯火一盏盏，今晚后，有一盏就这么熄灭。 五年多的婚姻，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黎跃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此刻，那薄薄的几张纸彷如天地间最锋利的凶器，轻易将两条融在一起的岁月之河斩成两半，痛的经不起半分思量。 他一阵风跑到离家不远的大桥，看着脚下水面上的万家灯火毫不顾及形象泪流满面。 旁边一个正欣赏风景的妹子打量了半天小心翼翼试探说：“帅哥，有啥想不开的就再想想，你看这夜色如此撩人，看一眼便是满满的幸福，可不能做傻事啊。” 黎跃给了她个感激的微笑，下一刻，终身而下..... “哎哎，怎么真跳了，天啊，我不会游泳怎么办，游泳教练说我咪咪太大下水就沉......”妹子傻了眼，跺脚喊了一半惊讶闭了嘴。 黎跃自水中露出头向她挥挥手，接着像条透完气的鱼儿般一个漂亮的转身，再次钻进水面。 十多米深的水底，隔绝一切喧嚣，黑的深沉，黑的寂静，一条通体金红，生有两只金色龙角的锦鲤泛着莹莹宝光肆意畅游。 第2章 第2章 鱼儿不用哭，因为流不出眼泪，因为据说每一面湖泊都是地球的眼泪。 顺着水流一路疾驰到远离城市的郊外湖面，黎跃恍如梦游，想潇洒离开，却前也红尘后也红尘，真是忧伤的令人想吟诗一首。 他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低头看看水里的月亮，最后手不受控制拿出手机。 正如所想，上面十多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简短的短信。 楚宇云：我不同意。 简简单单四个字，好像凄凉风雨夜里燃起的火把，虽然不至于驱赶走黑夜，却多少带来了慰藉和光明。 至少——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吧。 黎跃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楚宇云的态度让人很满意。 他先提出的离婚不假，可楚宇云若敢真干脆利落同意，他就敢杀回去撕个披头散发，大家好歹结婚五年多，半点挽回的想法没有那也太渣了。 感动归感动，现实归现实，黎跃没回电话，等到楚宇云那边又打来时不慌不忙挂掉回短信：“不用打了，我没事。” 发出之后立刻后悔，语气太不强硬，完全看不出自己想要离婚的坚定立场。 第二条：“放了我吧，放了彼此，放爱一条生路，我们的爱情已经到了尽头，好聚好散好不好？” 然而这条散发着股淡淡哀怨，宛如个玫瑰馅大包子般的短信没有等来只言片语，楚宇云不知道怎么想的，电话不再打了，短信也没回。 这是同意了吗？ 黎跃瞬间被这个猜测打击的眼前一黑，想打电话过去问个明白，可又感觉那样自己变的被动，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找个人说说话转移注意力。 黎跃手机通讯录很具个人色彩，鱼类大部分记忆很差，到了他这里更差，刚醒来时闹了不少笑话，后来便给每个认识的人做了各种五花八门长长的备注，比如“小区保安队长张大胸肌”，“插花培训班王大波浪”等等，此刻找的人叫——“生活顾问朱粉丝”。 朱粉丝，二百多岁的小蜘蛛精，妖怪协会现任会长，法力平平但阅历丰富，卖过麻辣烫做过主播。 “速来城外青云湖中心。” 妖王和普通妖怪的地位就像皇帝和平民，搁在以前见了面要先磕头，黎跃不喜欢端那套，对待普通小妖除了偶尔端端架子向来很客气。 短信发出不久，远方湖面出现一只披萨那么大小的黑色蜘蛛，他好像来的比较匆忙，四只爪子分别拿着四根毛衣针，另两只爪子捧着两团毛线。 “大人，我来了，”朱粉丝来到近前气喘吁吁行了个礼，警惕看了看四周，“出了什么大事让大人您现原形？这要被除妖队的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那就一尾巴抽死。”黎跃恶狠狠说道，他此刻心烦意乱，楚宇云难道真的同意离婚了？他怎么可以那么无情那么渣？ 朱粉丝一惊，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喜：“大人，您大晚上将我叫到这么隐秘的地方来，难道是想通了要出手？那可太好了，最近除妖队那帮人欺人太甚，不瞒您说，再这样下去我这会长没法干了，处处受欺负可又打不过......” 黎跃没心情讨论这个，人和妖怪的关系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以前妖怪随便吃人，现在世间成了凡人的天下，约束妖怪不得作乱也算正常，但朱粉丝帮他解决过不少琐事，于是不耐烦点头：“回头列个名单，等我离婚后挨个上门揍一顿。” “真的吗？好好，第一个先揍......”朱粉丝只顾激动了，一时没留意后面的话，半天才反应过来，“您要离婚？怎么忽然就离婚呢，前几天您朋友圈还说准备结婚六周年时去墨西哥看仙人掌。” 说完连忙挑主要的问：“谁提的？” 黎跃跟看白痴般瞪他一眼：“肯定是我。” 朱粉丝没明白为啥挨瞪，琢磨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问：“那您为什么要离婚？” 这话黎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变了味道的亲吻礼？还是楚宇云晚归不再爱吃自己的饭又或是其它说一晚上未必能说完的各种小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两个人婚姻走到尽头的原因太多太多。 见他久久不语，朱粉丝不好多问，眼珠一转说道：“大人，知道我有多羡慕您吗？老攻长得帅又体贴还是国企老总，有钱有权有社会地位，这样一个不知道多少人求不来的完美老攻爱您爱到骨头里就知足吧。” 虽然已经决定离婚，听到这话黎跃还是很高兴，又瞪他一眼：“瞎说，你又没见过，怎么能确定他爱我？” 朱粉丝这次看懂了眼神里的鼓励味道，放心大胆说：“虽然没见过，但您的朋友圈我每条必看，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先早安吻，再给您倒杯温开水放到床头，然后再去厕所，大人，如果不是爱极了一个人，谁能憋着尿不去厕所做这些事？” 朱粉丝说的这些没错。 楚宇云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养生之道，说一个早安吻和一杯温开水可以让人一大早从生理到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和幸福感，时间久了能起到青春永驻的效果。 可他有多久没有喝到那杯温开水了？ 就像不知道楚宇云哪天不爱自己的一样，记不得了。 朱粉丝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大人，您虽然贵为妖王法力高强，但可能不太习惯凡人的婚姻，夫妻两个人过日子吵吵闹闹正常，离婚这种话很伤感情的，可不能随随便便说。” 黎跃沉浸在感伤里摇头：“我不是随便说，他已经不爱我了。” 朱粉丝笑了：“怎么可能呢，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后来事实证明想多了。” 黎跃叫朱粉丝来，一来因为朱粉丝同为妖怪，再则他也找了个凡人老攻，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说说看，怎么来的这种感觉？” “说了大人估计会笑，”朱粉丝不知道为啥脸红了，扭捏半天狠狠一跺脚，“刚结婚那会吧，我那位每天啪啪啪不够，家里到处是战场，我都担心他会不会精/尽人亡死在我身上，可现在好了，一周也就啪啪两次。” 黎跃：“......” 黎跃深深感觉到了什么叫扎心。 一些话他本不愿开口的，堂堂妖王得要脸，然而此刻话赶话，不吐不快。 “你知道我们多久一次吗？”黎跃举起三根手指冷笑，“三个月了，算上五月三十一天，他整整九十一天没碰过我。” 朱粉丝：“......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黎跃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否定，“一开始我以为可能结婚太久失去了新鲜感，特意找了人间流行的小/黄/片观摩。” 朱粉丝：“......” “全无美感的小/黄/片，没有剧情，没有任何铺垫，没有情爱的伟大描写，叫/床叫的毫无感情,看的人作呕欲吐，如果他喜欢那也值了，可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 朱粉丝艰难摇头大胆猜测：“他骂你淫/荡？” “不，他有反应，一柱擎天的那种反应.”黎跃苦笑摇头，“然后说有工作要忙，捂着裤/裆直接去了书房睡。” 朱粉丝：“......” 第3章 第3章 楚宇云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见黎跃气势十足摔门而去，下意识或者说习惯性站起来追了几步又停下。 结婚多年，再了解彼此不过。黎跃性格大大咧咧，一般的事根本不放心里，偶尔闹脾气很好哄，几句软话一个吻就能搞定，但有个前提——必须态度诚恳说出错在哪里，不然没完没了。 伸向门的手缓缓落下，一门之隔，却又遥远的彷如天堑，想跨过去，何止万水千山。 问题的根源是什么，楚宇云比谁都清楚。 站了半响才想起餐桌上的文件，只瞄了眼标题立刻一边飞快向外跑一边打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 楼下有两条路，向左通往小区大门。 楚宇云犹豫了下跑向右边，那里是小区休闲中心，有条几百平方的人工湖。 买婚房时，黎跃不看户型不考虑地段，他望着岸边再普通不过的假山，稀稀拉拉的花草拍板定案：就在这里买吧，以后吃过晚饭你牵着我，我牵着狗来这遛弯散步，等你老了走不动了买辆轮椅，我推着你狗拉着你，是不是感觉很幸福很浪漫？ 楚宇云做出副幸福的表情点头刷卡，心想：难道老子床上表现的还不够强壮？ 后来这片湖成了黎跃最喜欢来的地方，每次不开心嚷嚷着离家出走要浪迹天涯，每次都能在这里找到他。 围着湖转了几圈，没发现黎跃的身影，楚宇云徒然坐在两人常坐的木制长椅上长长叹了口气，如今狗还没买人也没老，两个人却走到了要离婚的路口。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人并不是等待中的那个。 “有事快说。”楚宇云不耐烦划开接听键。 “我看到你了，”高小明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听起来很诧异，“自己坐那干嘛呢，黎跃怎么没在？” 楚宇云倏然抬头，目光看向几百米之外的楼顶，影影倬倬中，那里有个人影似乎向他挥了挥手。 高小明，他的同事兼邻居，自称千里眼的远房亲戚，一双大眼不用法术的情况下可看清数百米之外的蚊子有没有唧唧，天生的探子，仗着这点最喜欢窥视别人。 心情不好，反应比平常来的迟钝，楚宇云刚想把离婚协议书塞进兜里却已经晚了。 “离婚协议书？难怪感觉你俩不对劲，”高小明先是惊讶，接着恍然大悟，“你最近下班不像以前急着回家，吆三喝四到处浪，黎跃的朋友圈很久不晒恩爱，原来闹离婚啊！话说，难道你有外遇了？” 楚宇云：“......你他妈才有外遇。” 高小明很快不请自来，不由分说便是一顿指责：“没外遇为什么要离婚？黎跃哪里对不住你？老楚不是我说啊，做人要讲良心，不然早晚天打雷劈。” 楚宇云狠狠瞪他一眼，一言不发低头向家走。 家中走时什么样依旧什么样，推开门，浓浓的肉香扑面而来。 高小明看到餐桌上用来点缀气氛的小雏菊和已经凉透的牛排感叹：“黎跃不亏是诗人，做个饭都这么洋气，真是的，有这么贤惠又深爱你的媳妇竟然不知道好好珍惜。” 楚宇云阴沉着脸倒掉桌上的红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瓶度数不低的白酒，斟满倆红酒杯这才冷冷一笑：“你哪里看出他爱我？” “远的不说，”高小明一指离婚协议书，“都要离婚了还担心你以后的生活，所有财产统统放弃，难道这还不算爱？” 楚宇云：“......” 事发到现在，他还没来得及详看，只见上面车子现金存款列的清清楚楚，黎跃已经签了字按了手印，就像短信里说的那样，真是铁了心要离。 眼神好不代表眼力价好，高小明以为击中了事情本质，摆出副知心大哥的表情：“咱哥俩认识那么多年，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离婚？” 楚宇云狠狠将离婚协议书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问：“你哪里看出老子要离婚？” “不是你提出来的？”高小明惊讶，想了想理所当然点点头，“那肯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让黎跃伤心了。” 楚宇云没反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知道是喝的太急酒意上涌还是什么忽然红了眼，像头走到绝路的凶兽盯着前方，以至于高小明以为他要一言不合想表演个活吞酒杯。 半响，又恍如心头中了一箭，脸上凶光消散，脑袋有气无力耷拉下来：“小明，你相信吗？我他妈堂堂除妖队队长，找了个老婆竟然是妖怪。” 高小明的大眼睛差点跳出眼眶：“喝多了吧，胡说什么呢，黎跃怎么可能是妖怪？” “黎跃从不喝酒，也不喜欢我喝酒，大约三个月前兴冲冲非要来个一醉方休，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说，然后我俩喝多了。半夜我起床，看到，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层鳞片......”说到这里，楚宇云将脸埋入双掌，声音低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我他妈多希望是幻觉。” 高小明彻底愣住了，半响脸色一正：“那又如何？都什么年代了，如今人类妖怪和平共处，结婚生子的那么多，没人规定除妖师不能和妖怪结婚。老楚，你可不能种族歧视。”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愣愣盯着楚宇云：“鳞......鳞片，黎跃难道是？” 楚宇云抬头看向天花板，像裘千仞的秃头妹妹吐枣核般吐出一个字：“蛇！” 高小明一个哆嗦，手里的红酒杯差点没拿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蛇.....怎么会是蛇呢？哪怕是只蛤/蟆精也行啊！” ****** 黎跃一直等到午夜也没等到楚宇云的只言片语，气冲冲回来打算找茬干一仗，推开门看到满地狼藉，滔天的怒火诡异消散大半。 原来借酒浇愁呢，怪不得没打电话。 相爱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想到楚宇云愁的喝酒的模样，黎跃不知不觉有点心软。在“爱我不爱我”的纠结中红恍恍惚惚打扫完卫生，他轻轻走进卧室，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向沉睡的楚宇云。 睡梦中的男人眉头微皱，或许是睡着了的原因，头紧挨着他的枕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黎跃有些痴了，结婚多年，楚宇云睡觉的姿势只有两个，当他向外侧躺时，楚宇云在身后紧搂着他，当他翻过身，楚宇云宛如智能充气娃娃立刻平躺，让他俯在他的胸膛，总之不论什么时候醒来，总是能第一时间感觉到温暖结实的身体。 直到三个月前，楚宇云不仅不再碰他，晚上睡觉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中间恨不能分出个楚河汉界，距离大的足够睡下一头驴。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粉丝忿忿不平的话在脑中响起—— “大人，这么久不过性生活肯定是有了外遇，想用冷暴力逼您主动提出离婚，我给您说啊，男人的花花肠子我见的太多了。” 楚宇云真的有外遇了吗？ 换在以前，黎跃肯定不信，可事实又在这里放着。 黎跃没再犹豫，他咬了咬牙，手轻轻按在脑袋上，片刻后，一个七彩色的泡泡凭空出现，飘飘忽忽落在楚宇云的脑袋上，就像肥皂泡一样，顷刻间无声无息消散。 那就看看原因到底是什么吧！ 幻！ 妖王之所以成为妖王，有两大天赋。第一：完全融于天地间，气息和凡人完全一样，只要不主动出手，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出异常。 第二：觉醒天赋法术。 幻，吸收人的意念打造出真实的幻境，如果梦中施法，即使大罗金仙来了中招。 漫长一夜过去，黎跃睡梦中挨了重重一脚，茫然滚落在地板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大骂：“楚宇云，你他妈想造反？” 楚宇云比他还要愤怒，他俊脸通红，惊恐看了看自己的裤/裆，双手颤抖合十：“阿弥陀佛，蛇妖，你有没有点廉耻心，偷偷爬到贫僧床上意欲何为？” 黎跃：“......” 这是什么幻境？ 第4章 第4章 幻，欲望为引，日常所思所念为境，说白了就是把梦境带到现实无限放大，让人分不清真假，重则神志不清任人摆布。 面对自己的老攻，黎跃没舍得加料，有什么是什么，生怕日后留下后遗症，反正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对自己这样。 梦境荒诞怪异，黎跃倒不奇怪楚宇云梦里为何变成了和尚，但好奇为什么是和尚，想要套出有用的信息，得先搞清楚设定。 黎跃按下挨了一脚的愤怒试探问：“你是谁？” “我是谁？呵呵，妖孽，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楚宇云咬牙切齿查看了半天裤/裆，大概发现内裤完好，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拿起床上的方格凉被披在身上，很熟练地裹成袈裟的模样后冷冷一笑，“阿弥陀佛，贫僧法河，善哉善哉。” 法河？ 听起来有些耳熟。 黎跃想了想不太确定：“法海是你什么人？” 楚宇云微微诧异：“怎么，你见过贫僧的师兄了？” 黎跃：“…….” 得，明白了，新白娘子传奇。 搞清楚了设定，还得理顺剧情，楚宇云此刻法号法河，法海的师弟，会法术的和尚，而自己…….是个偷偷摸摸爬上他床的蛇妖。 黎跃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我为什么要爬你的床？” “自然是觊觎贫僧的美色，”楚宇云高傲地扬起下巴，目光厌恶看向黎跃，“蛇妖，贫僧虽然帅的惊天动地，但一心向佛早已断了七情六欲，劝你趁早断了龌龊的念头。” 黎跃：“……” 身在幻境的楚宇云凉被袈裟半裹，露出半片胸肌和结实的胳膊，他眉目硬挺，人还是那个人，但少了几分平日里身为国企老总的稳重，多了份陌生的张扬感。 结婚五年，岁月几乎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只寄予了更厚重的男人味。 朱粉丝的话再次在脑中响起—— “大人啊，你心也忒大了，现在流行大叔控，我说难听点，您那位如果入行做鸭子，那绝对是妥妥的头牌，不知道多少人想倒贴……” 黎跃知道有不少人追求楚宇云，对这点他引以为傲，追求的人越多说明自家老攻越优秀。 现实映照幻境，人欲望所想所念放大，此刻黎跃哪里还不明白，楚宇云心里真的有了别人，看样子没准两人已经上了床啪啪啪。 而他心中不愿背叛的佛，正是自己——以及五年的婚姻。 这个念头一出，所有疑惑就像狂风过后的一波春水，浮萍散尽，露出满池污浊黑泥。黎跃感觉自己也好像进入了幻境，昔日种种涌上心头，他不敢置信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沉浸在自己幻境里的高僧法河可不管这些，见他摇头顿时失去了耐心，凉被袈裟一脱，跟东北大秧歌里转手绢般劈头盖脸扔过去大喝一声：“妖孽，既然死不悔改，那贫僧今天便收了你。” 黎跃此刻恨不得生吞了楚宇云，随手扯下来扔在地上，泄愤般使劲踩。 楚宇云倒吸了口冷气：“几日不见，你竟然破了贫僧的锦襕袈裟，是不是又去吸男人的阳气了？” 黎跃狠狠上前一步：“吸了，昨晚刚吸了好几个，咋地吧。” 楚宇云蹬蹬倒退一步，表情变的格外怪异。 吸人阳气自然免不了肌肤相亲，想到眼前这条蛇妖在别的男人面前脱/光/光的模样，他的一颗金刚心仿佛……仿佛被加上了醋凉拌。 半响，他默念佛号冷静下来：“善哉善哉，既然拒不听劝，要走你姐姐白蛇的后路，贫僧只能替天行道了，等我大招。” 说完袈裟也不要了，穿着内裤风一般跑出卧室。 “等我怎么收拾你这个渣男。”黎跃一边咬牙切齿暗暗骂，一边看了好几眼楚宇云结实的大长腿。 守了三个月活寡，一时没忍住。 大招什么的他压根没往心里去，中了幻看什么是什么，床单变袈裟，家里也就厨房的菜刀有杀伤力。 然而他低估了现代都市男青年的想象力。 没一会功夫，露着两条性感大长腿，怎么看怎么像淫/僧的楚宇云端着个金色大碗很快回来了。 那是——两人去欧洲度蜜月时买回来的限量版欧洲宫廷狗盆，因为没买到合适的狗，所以一直放柜子里没用过。 高僧法河端着狗盆陷入了挣扎，有些事，真正要做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金钵有历代大师舍利加持，至刚至阳，妖族克星，一钵下去蛇妖肯定扛不住，真的要动手吗？ 一边是正义，一边是…… 百般纠结，高僧闭眼吟唱佛经寻求指引：“一边是正义，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噢耶，噢耶，哪一个我该放开.....” 黎跃：“......” 什么鬼！ 最终正义取得胜利，高僧眼含泪光满是不舍，他一咬牙：“妖孽，看我金钵，嘛咪嘛咪哄哄！哄！哄！” 黎跃想笑，偏偏眼睛酸涩，楚宇云选择杀掉蛇妖，所以，他知道错了，还是选择了自己吗？ 不，他要先将事情弄个清楚。 楚宇云的幻完全属于自己，想知道什么只能配合。 黎跃往地板上一躺打了个滚，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夸张般缓缓到底惨叫：“啊！好厉害的法术，好痛啊，我要死了。” 听到他惨叫，高僧嘴唇微微颤抖，拳头紧握，眼神依次闪过迷茫、痛苦、酸涩，复杂的堪称表演教科书范本。 世间磨难，皆在砺心，这条蛇妖对他特别痴情， 他甚至——甚至说只要能和自己在一起，以后连老鼠也不吃了。 对一条蛇来说，老鼠都不吃了，多么的感天动地。 可如今，他真的要死了吗？ “莫慌，我这就救你。”高僧感觉自己的金刚心裂了个缝，痛的撕心裂肺，生死关头再也顾不得什么清规戒律，什么人妖殊途，大踏步走过去抱起蛇妖，摸了摸他苍白的小脸，然后深呼一口气，低头就吻。 黎跃本来想用死前遗言套话，哪里想到变成了生死之吻，一时忘记了演戏：“……滚，你没刷牙，不是说要救我吗？” 高僧长吸口气嘟起嘴：“我正用人工呼吸救你。” 黎跃：“……” 第5章 第5章 说是人工呼吸，但当嘴唇触碰刹那，身体自动接管，自然而然变成了吻。 缠绵！浓烈！ 有多久没这么吻过了？ 黎跃一开始很抗拒——他吻的是另外一个人，自己只是梦里的一个替代品，噢！no，必须拒绝。 然而没一会就被吻的身体软的宛如烂泥，干脆不管不顾了，手不由自主乱摸乱扯。 高僧岂能让他得逞，察觉不对立刻捍卫贞操，趁换气间隙牢牢抓住内裤松紧带低骂：“生死关头还不忘床笫之欢，果然，蛇性本淫，你真是无可救药淫到了骨头里。” “……”黎跃打不得骂不得，还得继续按剧本演，“对不起，差点玷污了您，我感觉身体好多了，谢谢大师救命之恩。” 楚宇云依言放开他，仔细观察了片刻点点头：“面色红润有光泽，性命暂时无碍，不过彻底痊愈，必须每日人工呼吸三次。” 黎跃：“…….” 每日三次，吃药呐！ 还是吻上瘾了？ 跟中了幻的人没法讲道理，讲也讲不明白，黎跃再次谢过高僧大恩，转身走向厨房，婚要离，饭也得吃，什么事一步步来。 拿出鸡蛋火腿又放进去，转而从保鲜里拿出块腌制好的上好牛排。 有个疑问，在心里埋藏很久了。 黎跃一睡几百年，醒来天地大变，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遇见了楚宇云，两人一见钟情，第一次约会是在家装饰豪华的西餐厅。 他有模有样跟着点了份同样的牛排，吃了口差点吐出来，感觉回到了小时候茹毛饮血的时代。 但是看楚宇云姿势优雅拿着刀叉吃的很是赏心悦目，想问又生怕露出马脚，于是趁他上厕所时叫来店小二怒斥：你家厨子哪里招来的？烤个肉都烤不熟，看看，里面还有血水。 穿着黑西装，打着精致小领结的店小二弯腰解释：“先生，您点的是七分熟。” 黎跃大概有点明白，可还是不理解：“你的意思，现在的人喜欢吃这样半生不熟的肉？” 店小二含笑点头：“是的呢，据说这是最洋气的吃法。” 黎跃敏锐听出了画外音，这是讥笑自己是个土鳖吧。 在那之后，黎跃抽机会去了趟西方，找到个专为皇室服务的大厨直接用了幻，学到了全套本领，如今做出的西餐比五星级饭店的口味还要好。 作为土生土长的东方妖怪，黎跃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西餐，比起口味单一的牛排，他更喜欢各种各样的东方美食，尤其是韭菜馅包子。 可谁让他找了洋气的老攻呢。 楚宇云最初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黎跃明显感觉到，楚宇云口味似乎变了，问他是不是吃腻了却又否定。 看看他在幻境里怎么说！ 浓香四溢，鲜嫩多汁的牛排端上桌，楚宇云眉头皱起推开，给出的理由无可反驳：“阿弥陀佛，佛门弟子不能吃肉。” 果然不喜欢吃牛排。 黎跃不动声色换成面包煎蛋，第一次感觉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 幻境里不会说假话。 什么原因让他这么做？甚至在自己几次主动提出换口味时断然拒绝？ 用完早餐，楚宇云来到阳台望了半天日，似乎思考什么重大决策，最后面色严肃看向黎跃：“小蛇，跟我去宗门。” “好的。”黎跃一口答应，他正愁找什么理由跟着，牛排什么的无所谓，管他爱吃不爱吃，找到出轨对象收拾渣男才是大事。 楚宇云出门施法，招来朵白色祥云，生怕他伤势未愈不小心掉下去，拿了根绳子牢牢固定住，还贴心的开了法阵。 黎跃看看身上的安全带和亮起红灯的中控锁，咬牙切齿挤出个笑：“大师，你对我真好，感动的人家好想以身相许。” 高僧轻踩油门，法相尊严：“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黎跃气的牙关紧咬，闭上眼努力分析现状。出轨对象大概率是某个同事，然而他不仅记性差，性格还大大咧咧，想半天也没想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想不起—— “对了，你单位……不，你宗门叫什么来着？” 高僧大概以为他在害怕，声音柔和了不少：“神戎科技，天下正道领袖，莫怕，你收敛妖气的法术很高明，没人能看出你是妖怪。” 黎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的跟真的一样。 神戎科技，国家安全部下属，专门研发军工高科技武器，因为部门特殊，家属来探望也要审核，结婚几年他就来过两次。 车子左转右拐，来到了郊区一幢门口有两名实抢核弹军人站岗的大楼前。 黎跃终于找回到了点记忆，无他，军哥哥挺帅的，上次来的时候特意看了好几眼，此刻再次见到，似乎更帅了，忍不住看了又看。 这一举动没逃脱高僧的法眼，他顿时怒了。 早上生死离别一幕不得已有了肌肤之亲，他压抑太久的情感浓的终于溢出来了，一颗金刚心就此沦陷，可这淫/荡的蛇妖竟然盯着陌生男人色眯眯看，不是说他天地下最帅最性感吗？ 太水性杨花了。 “你又想吸食男人精气？”高僧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好车，怒气冲冲低声问。 “啥？”黎跃半响才反应过来楚宇云是在吃醋，心酸的差点想动手，这是有多在意小三啊，看别人几眼急成这样，“对，我嘴馋了，想现在吸，咋地吧。” “真是不知廉耻，”高僧气的举起手想打又放下，长叹口气忽然一撩僧袍，然而他没僧袍，只有腰带，于是揭开裤腰带，往下退了半截，跟面对流氓无法反抗的良家妇男般绝望闭上眼，“罢罢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来吸吧。” 第6章 第6章 黎跃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想起来了，楚宇云虽然最近不按时回家，但回来的也不太晚，从没有在外面过夜。 难道说，没开房，和小三车震了？ 真不要脸！ 黎跃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副画面——楚宇云就这样脱了裤子，小三也脱了裤子，两人在真皮座椅上放荡冲刺，车子上摇下晃，左晃右甩...... 而此时高僧法河的心理活动比他复杂多了。 早上虽然事出有因，是为了救人，但再怎么说他已经不纯洁了，背叛了佛祖。他的感情就像压在地底万丈的熔岩，原本古井无波缓缓流淌，可此刻却开了一扇门，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扇门，但喷发出来立刻像个钻天猴般“嗖”一声直冲九霄云外。 他抱着以身饲蛇的大无畏精神褪去僧袍，忽然发生了更恐怖的事情，心中竟然不是那么拒绝，反而有一丝期待，甚至那条孽根竟然有了反应...... 就这样在期盼和恐惧中等了好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生，高僧忍不住催促：“怎么还不吸？” “不想吸。”黎跃转过身掩饰悲愤，以他现在的心情，一口咬断的可能性很大，不，是掰折。 高僧很诧异：“为什么不想吸？” “因为.......”黎跃牙关紧咬，此刻还在幻里，还没打探出小三是谁，可按正常的剧情走又不甘心，想了想轻笑一声，“因为太小了。” 高僧：“......” 高僧是和尚不假，和尚也是男人，是男人都有尊严。 他低头偷偷张开手指飞快丈量了一下，不敢置信问：“真的......很小吗？” “真的很小，”看着楚宇云如遭雷劈的表情，黎跃心里涌起股报复的快感，点点头又加了一把火，“小的好像金针菇，真的，别说快感了，触感估计都没有。” 高僧：“......” 高僧自幼寺院长大，某些方面纯洁的宛如一张白纸，丝毫没怀疑蛇妖的话，垂下头声音低的跟蚊子似的：“那，多大才算大？” 黎跃神采飞扬双手一比划：“我见过这么大的。” 高僧惊呆了，半响忽然一拍方向盘大怒：“蛇妖，你是不是吸过驴妖的阳气？” 黎跃：“......” 驴你妹。 感觉再说下去中了幻的楚宇云不定再想到些什么，黎跃强行扭转话题：“大师，天色不早了，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宗门？” 高僧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与此同时，挂着国徽，外观看起来庄严肃穆的神戎大厦内如积木般反转变化，现有的一切组装合并缓缓缩进墙内或地下，外观普普通通的办公桌椅浮出，顷刻间变的看起来同别的政府单位没什么区别，细致到书橱资料柜里摆放的文件，墙上挂的锦旗。 所有人同时接到紧急指令——启动迎接方案。 高小明疾步跑到窗前睁开大眼，看到车里的两人吓了一跳：弄啥嘞，知道自己的老婆是妖怪还带着来除妖队？ 几百年沧海桑田，发展到现在，是个山就是风景区，昔日妖怪隐于深山，凡人活与闹市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 勺子总会碰锅沿，人妖共处一片蓝天下，没有磕磕碰碰不可能，于是除妖队应运而生，说白了和警察局的作用一样，只不过一个抓凡人，一个用来约束妖怪。 最初的除妖队没这么隐蔽，仗着如今天道是自己的堂堂正正，然而个个活了数百米的妖怪大多不将法律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动手，历经办公大楼数次被拆的惨痛教训后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是以如今妖怪们知道有个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的除妖队存在，但在哪里无从得知。 高小明提心吊胆下了楼，他也不知道楚宇云怎么想的，只能一边礼貌跟黎跃打了个招呼，一边暗示说道：“楚总，要不要先去招待室？” 妖王的天赋法术幻，远不是普通幻术所比，真实的无人能察觉，楚宇云自动切换模式：“不用，他跟我去办公室。” “可是……”高小明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楚宇云已经大踏步往前走，眼睁睁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下意识拿出手机，悄悄摸向手机壳上的某个图案，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高小明睁大了眼，皱眉，片刻后紧紧跟上。 黎跃也睁大了眼，仔细观察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楚宇云的梦境里把他看成条蛇妖，那么小三的长相大概率应该是个下巴能当锄头使的锥子脸。 很快来到挂着副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楚宇云脚步一顿，转头吩咐高小明：“你先去忙吧，我带你嫂子随便转转。” 高小明刚才的紧张完全消失，点点头刚要走又停下：“对了楚总，裴总说上边下达了紧急文件，等您一到立刻召开高层会议，您看…….” “知道了，”楚宇云淡淡挥手，替黎跃拉开门，“十分钟后我过去。” 等办公室大门关上，他表情大变，抓住黎跃胳膊到了墙角低声叮嘱：“不好，师兄来了，你老老实实哪里也不要去，被他发现会很麻烦。” “你师兄？”黎跃茫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哪个师兄？” “法海啊。” “……俗家名字叫什么？” “裴武德。” 黎跃明白了，自家老攻是这家国安部下属，专门研发高科技武器公司的二把手，一把手老总叫裴武德，结婚的时候见过那么一次。 “我保证就在这里待着等你回来，哪里也不去，呕……”黎跃想抓紧把楚宇云哄走，自己好搜查搜查他的办公桌，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轨的信息，话没说完，头忽然有点晕，胸口发闷，一下没忍住干呕起来。 “怎么了？”楚宇云眉头紧皱，看到他脸色变得苍白，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嘟起嘴摆出要人工呼吸的姿势。 黎跃连忙捂住嘴摆手拒绝：“大师，我在吐呢。” “不对，人工呼吸乃我佛门秘传，时间未到不能那么快进行第二次。”楚宇云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吐出刚吸入的气，抱起黎跃轻轻放到沙发上，然后不由分手就解他腰带。 早上刚发生的一幕掉了个个，换成黎跃抓紧腰带：“你干吗？” 高僧法相庄严：“应该有别的伤势，莫担心，让贫僧为你检查一番。” 黎跃快疯了，一边挣扎一边低声喊：“哎哎，楚宇云，这是办公室，你要不要脸？呕吐又不是拉肚子，不对，拉肚子也不用脱裤子，你到底想干吗？” 高僧手下不停，使了个巧劲一把抽掉腰带：“检查身体。” 黎跃：“……” 第7章 第7章 楚宇云中了幻神智错乱，黎跃不能跟着不要脸，眼看裤腰带离去连忙奋力挣扎，结果屁股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啪！” 黎跃：“……” 屁股是鱼儿的最敏感地带，这一下的效果约等于给充气娃娃放上电池按下开关，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发热变软。 这是要弄啥，办公室大战？ 黎跃面红耳赤抬头，对上的却是一双昭昭朗朗，毫无半点情/欲的眼睛。 只见楚宇云双手飞快摩擦，紧接着拉开他的裤子，带着灼热温度的大手轻轻贴在他的小腹按压。 黎跃做事向来认真，既然选择了和一个凡人白头到老，一切按照凡人的要求来，结婚五年几乎没用过法术，学习做饭做家务，甚至学着适当的生病——每月一次躺在床上捂着肚子装柔弱。 见媳妇每月一次，去医院又检查不出什么，楚宇云找到个中医，学了这么个气功疗法，用什么双手摩擦产生的磁场静电和热量来缓解不适。 这三个月来，黎跃好几次装病试图改善关系，然而任凭他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再怎么呻/吟，楚宇云总是视而不见。 没想到在幻境，他还记得这个。 一直以来，黎跃对这段婚姻很满意，楚宇云温柔体贴，工资卡上交，手机电脑密码是结婚日期，偶尔晚归绝对汇报，如果没有三个月发生的一切，堪称老攻模范。 此刻，感受着小腹上的暖意，他那消化功能强大的脑袋忽然想起段往事。 新婚不久的一个周五，因为不用上班，两人深夜啪啪啪完，依偎在密封很好的影音室看一部鬼怪恐怖片。就在他借着忽然出现的恐怖镜头假意吓的大喊大叫钻到楚宇云怀里幸福的不要不要时，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什么东西烧焦了？”楚宇云也闻到了，站起来检查了番电源插座拉开门，只见外面客厅已经是浓烟滚滚。 家里并没有着火，火源来自楼道，客厅门刚拉了个缝，呛人而灼热的烟雾差点把人扑了个跟头。 火灾最可怕的不是火，而是足以让人中毒窒息的烟雾，房子位于五楼，估计跑不到楼下就已经变成了熏肉。 楚宇云立刻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拉起黎跃跑向房间最里面的卫生间。 卫生间烟雾相对少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有窗户。 被烟雾呛醒的不止两人，楼上是一对母子，同样躲到了卫生间打开窗户，小孩吓的哇哇大哭：“妈妈，妈妈，我好害怕。”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宝宝不怕，来，听妈妈的话，蹲在架子上不动，牢牢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这时，楚宇云的声音紧贴着他耳朵响起：“你也去那里蹲着别动，乖，别怕，不用担心我。” 卫生间外有开发商统一装的空调外机柜，上面站一个人没问题，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公斤的大老爷们估计够呛，再说位置那么小，挤在一起肯定增加掉下去的危险。 堂堂妖王，别说小小火灾，即使火山爆发照样能轻轻松松飞走，黎跃刚才就已打算好，如果万不得已，掉马就掉马吧，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哪怕楚宇云得知他是妖怪接受不了要分手。 他没有想到，楚宇云会这么说这么做。 活了数千年，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全心全意用生命对他好，就像楼上的妈妈对自己的孩子。 初始，他对楚宇云一见钟情，此刻，一箭穿心。 黎跃接过被水浸透的毛巾，擦去眼底的泪花，探出头大声安慰楼上惊恐哭喊的小孩：“孩子，叔叔在下面接着，掉下来也不怕啊！” 小孩哭的更厉害了。 也就那一刻，黎跃暗自下了个决定，楚宇云今天算救了他一命，矫情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楚宇云无论犯了什么错，无条件原谅一次。 那一次火灾很快 高僧搓啊搓，揉啊揉，这条蛇妖的皮肤太好了，又软又滑跟绸缎似的，手感好的让人停不下来。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别动，等贫僧忙完回来施法做人工呼吸。”高僧法河见蛇妖面色恢复正常，似乎想起了什么发呆不语，恋恋不舍抽回手，狠心不再看那张让他背叛佛祖的脸蛋，大踏步离开。 走到门外，门关上的刹那，每踏一步，整个人似乎都在变化。 幻起幻灭，皆在一念之间。 几乎同样的话，变了时间变了地点，两人也变了。 黎跃眼神迷茫，楚宇云是对蛇妖说的，不是他。 爱过不假，爱过之后呢？婚姻走到这一步，扪心自问，原因不一定全部出在楚宇云身上。 他也有错。 手机信息提示音忽然响起。 朱粉丝：大人，您现在方便过来吗？出大事了。 黎跃没回，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纸笔，想了想写道：和尚，我饿了，出去抓几只老鼠吃。 第8章 第8章 一直坐在门外秘书台“认真工作”的高小明站起来，狠狠翻了个白眼来表达心中的不满。 除妖队很少启动迎接程序，队员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如果任凭家属朋友来访，也不用抓妖了，不如改行做演员。 高小明的白眼不是埋怨楚宇云不打招呼就带着黎跃来队里，而是因为别的。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走廊拐了几个弯，走进电梯。 看似普普通通的电梯缓缓关上，忽然，一道红光将两人笼罩，上上下下扫描了足有好几秒后吱呀一声启动。并没有向上，而是——急速向下坠落。 高小明这才开了口：“我就说吧，黎跃怎么可能是妖怪，害我白担心一场。” 如今人类管制妖怪，表面看似和平，然而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妖怪将除妖队看成了眼中钉，打不过除妖师？没事，除妖师有爱人孩子吧，没爱人孩子总有父母亲戚，反正总能找到泄愤的办法。 在付出无数次惨痛教训后，除妖师的隐私成了重中之重，对外每个人都有掩饰的身份，比如高小明是楚总的助理，此外还在门口安置了最新仪器，可以扫描身体结构，辨识出来者是人是妖。 效果大概相当于照妖镜的简略版。 黎跃刚才进来没有引发警报。 “是吗？”楚宇云眼神迷茫，看起来有些发散，就像起了雾霾的漆黑夜晚看不清周围，又停顿了半响才继续说，“可能看错了。” 高小明差点气乐了：“什么叫可能看错了，你这误会好，把黎跃气成啥样了？我给你说，回头到家该下跪下跪，别抹不开面，真离了婚你就哭吧。” 几句话功夫，电梯微微一顿，门再缓缓拉开时恍如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圆弧形穹顶高大数十米，丝毫没有深居地下的压抑沉闷感，一间间科技感十足的房屋，活像科幻电影里的秘密研究室。 这里就是真正的除妖队大本营。 “什么案子？”楚宇云似乎不想讨论自己的家事。 “不知道，不过能转到咱这里的肯定小不了。”高小明摇摇头，总感觉楚宇云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 他面带疑惑走到其中一间办公室前推门而入，见到里面的人下意识站直了身体：“裴队。” 叫裴队的人正是楚宇云幻境里的所谓师兄法海，他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瘦弱，乍一看五六十岁，再看又好像三十多，五官平平，但发量特别让人感叹，比波斯猫还茂盛。 裴武德，和楚宇云一副一正，按理说两人地位差不多少，可高小明表现的特别恭敬。 原因无他，这位裴队年龄压死个人，生于明末，如果大家不是同事，得叫声老祖宗。 “宇云，听说你爱人来了？”裴武德点点头，示意两人坐下。 “恩，”楚宇云看不出什么表情应了声，重复刚才的话，“什么案子？” 高小明更觉得奇怪了，据他所知，两人虽然年龄相差几百岁，可某种方面来说算是同门师兄弟，楚宇云平常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但对这位师兄向来尊敬有加，今天咋了。 难道因为离婚心烦看天下人不顺眼？ 裴武德面色一正：“刚接到上面指示，星海广场那边发生了恶劣群体性案件。” 他说着，旁边墙壁挂着的投影仪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看起来很洋气的女人，一头黄色大波浪长发，面容精致前凸后翘，此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揉胸，用沙哑粗狂的声音高喊：“窝草，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怎么有咪咪了？” 在他身后，一个身高体壮，满脸胡须的彪悍大汉瘫在地上，翘着兰花指用堪比林志玲的娃娃音尖叫：“啊~啊啊啊~我穿越还是穿书了？怎么穿成男的了？” 高小明：“……这是？” “还不清楚，”裴武德关掉视频，目光闪过一丝戾色，“我已经通知了妖协立刻派人协助调查，宇云，你难得带爱人来队里，但星海广场人流量很大，造成的影响相当恶劣，只能辛苦你跑一趟。” 楚宇云点点头，啥也不说，啥也不问，跟中了邪般站起来掉头就走。 高小明傻了眼，这才刚说了几句话，还没了解具体情况呢。 “楚队，等下我，”高小明不得已跟着站起来上，追到门口停下回头用口型解释：“跟爱人吵架呢，心情不好，裴队您别介意。” 说完忙不迭追上，可惜他没有回头，不然能看到，目送两人离去后，这位活了数百年，号称蜀山最后一名传人那白白净净，半丝皱纹也没的脸上，忽然浮起抹微笑。 重新回到地面，楚宇云一言不发，保持着面沉如水的表情独自走进屋里，在看到纸条的瞬间，双眼似有什么一闪——幻起。 他又怒又气攥紧了拳头。 去抓老鼠了？ 又忍不住吃老鼠？ 果然谎话连篇，说什么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从此甘愿做一条不吃老鼠的蛇。 这怒火只维持了不到数秒，那张纸条忽然凭空消失，就像原本是空气一般，消失的无声无息。 幻灭。 楚宇云脑中自动出现两段记忆，蛇妖抛下他去抓老鼠吃了，媳妇闹着要离婚，今天跟他来单位，两人大吵一架自己回家了。 前者如落叶般缓缓落下，不知道落去了哪里。 屋外，高小明见楚宇云独自出来，习惯性偷瞄了眼屋里小声问：“黎跃呢？” “回家了，先不管他，”楚宇云一挥手，风风火火接连下命令，“通知档案室，立刻搜索现有备案登记的妖怪资料，看看谁会类似魂魄转移的法术，还有，接通现场负责人，保护好监控。娘的，后勤通知了没？抓紧给目击人洗脑……发什么呆呢，走啊。” 高小明愣了愣，不过很快跟上了节奏，一边飞快拿出手机发语音，一边拿出块小巧的白色玉牌拍在脸上。 下一刻，他变成了名穿着灰色僧衣，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嫩的能掐出水的小沙弥 玉牌“面具”，是每个除妖师执行任务时为了保证家人安全，用来伪装身份的法宝，带上后亲爹亲娘也认不出来。 楚宇云此刻也变了，变成个身披青色袈裟，浓眉大眼的英俊和尚。 他忽然身形一顿，摸着脑袋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小明，老鼠肉好吃吗？” 高小明：“……” 第9章 第9章 另一边，黎跃感觉朱粉丝不太懂事，昨天刚说了今天就找他，不知道即将要离婚的男人心情很差吗？ 然而堂堂妖王说话必须一言九鼎。 “说吧，想让我揍谁？”一见面，黎跃就撸起袖子决定速战速决。 “辛苦您跑一趟，”朱粉丝察眼观色，恭敬沏了杯好茶，先把自己笑成了朵菊花接着倒苦水，“今天的事实在太棘手，处理不好除妖队那边肯定会大做文章，不然肯定不会叨扰大人。” 妖协会长不好做，妖怪习惯了自由奔放，惹事能力一流，出了事跑的比谁都快，他手下人员有限，战斗力高的更没几个，每次收拾烂摊子都感觉焦头烂额。 接到除妖队的电话，朱粉丝头大，群体性案件影响恶劣，更关键的是，看现场视频，如果真是妖怪所为，保不准是哪个刚出山不久的老妖怪。 黎跃听的心不在焉，感知内，纸条消散，幻灭，楚宇云恢复正常了，会不会立刻给自己打电话道歉？ 叨叨了半天，朱粉丝识相闭嘴，小心翼翼问：“大人，昨晚回家后聊的怎么样？” 这话黎跃听进去了，事实上他现在满满的倾诉欲，只不过碍于面子才忍住。 “昨晚，我用了幻。” 朱粉丝倒吸一口凉气：“结果呢？” “呵呵，结果正如你所说，”黎跃脸上的微笑如冬日雪花，一字一顿说道，“他，果然心里有了别人。” 朱粉丝身为妖协会长，多少了解幻的威力，黎跃既然这么说肯定不会有假，堂堂妖王下嫁，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虽然心里有准备，可还是气的咬牙切齿：“大人，啥也不说了，我这就去把那个渣男抓来，让他给您下跪道歉。” 黎跃拉下脸：“你敢。” 朱粉丝不敢置信看着他：“都这样了，您还舍不得？” 黎跃的确舍不得，结婚五年，楚宇云将他捧在手心里，恨不假，但也不能否认他曾深深爱过自己。 再则自己欠他两个情分，火灾一次，还有两人相识时如果没有遇到楚宇云，他可能早就变成了渣子。 黎跃做事向来恩怨分明。 “记住了，哪怕我真离了婚，任何人不准碰他一根手指头。”黎跃目光凶狠，千年妖王气势压的朱粉丝六条腿一软差点跪下。 话虽然说的凶狠，黎跃心里对朱粉丝的态度表示很满意，温和说了几句，见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主动站起来示意抓紧去办正事，刚走到门口被叫住。 朱粉丝：“大人，你要不要换个身份过去？” 黎跃一拍头，把这事给忘了，他现在看上去和凡人一样，被除妖师见到难保不会多想。 下一刻，长得不错，但穿着打扮中规中矩的男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个散发着蛇妖独特气息的男子。 男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身材挺拔修长，穿了双土黄色运动鞋，棕色短袜，一条印着银色暗花的短裤，头发微卷，上身是件同色系的半袖夹克，洋气的仿佛刚从t台走下来。 男子变出个墨镜带上，摆了杂志上男模常见的pose：“怎么样，浪不浪？” 朱粉丝：“……浪。” 之所以变成个浪浪的蛇妖，那是因为被楚宇云的幻境给刺激了。 现实映照幻境，楚宇云心里那个人自然不可能是蛇妖，按照以往经验，最大可能那小三身上的某种东西像蛇，比如长相，比如——性格很浪。 如果论浪，谁能浪的过活了数千年的妖王？ 五年前，他卸掉光环，甘心变成了楚宇云他媳妇，如今，即将再次变成真正的自己，不用再瞻前顾后，考虑任何人的感受，不用再伪装，尽情做自己。 星海广场外面看起来跟往常一样，人来人往，恰好逢周末，不少厂家在商场门口架起了太阳伞搞各种推广活动。 黎跃的出现，就像鸡窝里飞来只羽毛缤纷的山鸡，自带七彩光环，打扮的洋气也就算了，关键帅的好像不属于人间。 其实这个感觉很正确，黎跃此刻幻化的长相，综合了他几千年里所见过帅哥的优点，从头发稍到脚底，甚至连鼻孔大小都是最完美的。 所谓一鸟进林，百鸟压音也就这样了，黎跃感受着路人痴呆目光，愈发神采飞扬，哪里人多哪里热闹往哪里钻。兴致勃勃参加完某品牌“拍照发朋友圈送一包棒棒糖”的活动后，拿起颗放到嘴里，又找了个不喜欢的口味递给朱粉丝：“你也去领一包啊，不领白不领，过会删除朋友圈就行。” 朱粉丝：“……” 大人原来这么幼稚。 星海广场号称全市最繁华最大的商场，黎跃没少和楚宇云来这溜达。 慢悠悠走进商场，好心情立刻被迎面扑来的凉气吹散不少，黎跃看向一家家熟悉的店铺，台灯是在那一家买的，那里，给楚宇云买过领带，还有拐角处的情人墙，楚宇云在那里吻过他。 到处都是满意的回忆。 只可惜，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此刻陪在身边的是一只蜘蛛精。 黎跃拿出手机看了看，过了这么久，楚宇云竟然不打电话不发信息，心里看来真的已经没有他了。 朱粉丝忍了又忍，看大人这模样好像是来逛商城的，妖协，除妖队共同处理案子，迟到太久难免落下把柄。 “大人，要不您先自己逛着，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不急，让他们多等会。”黎跃淡淡挥手，他想好了，离婚后找个归隐深山老林，从此不问世事，临走前就当做点贡献，找个借口把除妖队好好收拾一顿。 朱粉丝擦擦急出的一脑门汗，没敢多说。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事发地点五楼，这里已经完全封锁，亮出工作证走了没一会，黎跃倏然抬头，和前面不远处一大一小俩和尚对了个眼。 楚宇云眉头皱起。 朱粉丝自然认识，妖协会长，他身后那位—— 一股阴凉妖气扑面而来。 “蛇妖？” 他声音很低，但黎跃此刻正注视着这里，顿时听到了语气里的厌恶。 “秃驴？”黎跃立刻反唇相讥，最不怕斗嘴了。 朱粉丝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小声介绍：“大人，这人就是我说的和尚，法力高强，除妖队的头号打手，您可千万小心点。” “哦。”黎跃想起来了，那晚朱粉丝说要收拾的人，第一个就是什么和尚。 “交给我来，站着别动。”黎跃向朱粉丝使了个眼色。 什么案子不案子，黎跃压根没心思管，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茬，让对方先动手，然后收拾一顿抓紧忙活离婚的事。 要怎么激怒这位挨揍名单的头号人物呢？ 黎跃只用了一秒就想到了办法。他伸出舌尖，跟拍广告般慢慢轻舔棒棒糖，故意扭动屁股，走上前妖里妖气打招呼：“久仰大师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好凶好凶，看的人家好怕怕。” 楚宇云眉头皱的能拧出水，估计考虑到大局，半天伸出手，看样子想一触即收。 然而黎跃早有准备，立刻紧紧反握，付身过去，一边舔棒棒糖一边几乎贴着他耳朵低语：“大师，今晚有空吗？人家最近走霉运，老攻跟别人跑了，能不能帮我看看手相，或者开房摸摸骨？” 一边说着，黎跃手指轻轻转动，俏皮在他手心划圈圈，心想：恶心死你，快动手，快打我啊！ 第10章 第10章 楚宇云何许人？ 当他以这幅面容出现的时候，人送外号“狂僧”。 一个“狂”字，道出了无数妖怪的心声，仗着拳头厉害，狂傲、狂放、凶狂、张狂，在人间讨生活的妖怪个个明白，万一遇到这位煞神，有多远躲多远。 然而狂并不意味着莽撞，堂堂除妖队副队长怎么可能是个莽夫。 楚宇云刚要发飙，忽然察觉到，这条骚气冲天，浪的让人想抽几巴掌的蛇妖虽然嘴上那么说，然而身体却保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那感觉就像间谍剧里的女特务，搔首弄姿接近目标，实际上手已悄悄摸向了要人命的匕/首。 他想做什么？ 而黎跃此时倏然一惊，身体下意识绷紧。 他竟然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修炼成妖王，某种程度来说早已不属于现有的天地间，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几乎没有。 再细查看，危险不是眼前这挺帅的和尚，而是来自他的体内，他的体内似乎隐了什么东西，又或者说因为自己的出现，那东西似乎在蠢蠢欲动。 上古法器？ 楚宇云不动声色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后退一步，挥手把高小明叫了过来：“这位大师擅长摸骨看相，且活好花样多，你们聊。” 高小明：“……啥？” 黎跃扫了他一眼。 早听说玉牌面具神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以他的修为竟然看不透。 不过虽然看不透真身，然而却能多少感受到气息。这个嫩的能掐出水来的小沙弥绝对三十以上。 呵呵，三十多岁的人假扮成十八/九。 “浪货，拿去舔着玩，”黎跃将一个榴莲口味的棒棒糖塞他手里，一步三摇去追楚宇云，“大师，别走的那么快嘛，初次见面，来，请你吃根棒棒糖。” 高小明：“……” 楚宇云：“…….” 朱粉丝被叫了过来，他早有准备：“这位是我的长辈，也是我们妖协的新任副会长。” 新任副会长飞了个媚眼，心想：等着，不恶心死你老子不姓黎。 双方人员到到齐，进入办案环节。 事发地点：星海广场厕所。 几名顾客去厕所倾洒完毕，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的厕所还是厕所，却又不是那个厕所，等他们茫然提上裤子来到洗手池惊呆了。 镜子里的是谁？ 更惊恐的还在后面，他们见到“自己”从隔壁厕所跌跌撞撞跑了出来。 事实证明，穿越小说只是小说，真正看到自己莫名其妙换了身体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视频里那样。 事发时间是在早上，客流量相对少，共有八人互换了身体，恰好四女四男配了个对。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刚推开门，视频里那位一头黄色大波浪的洋气女郎立刻迈着外八字步，趿拉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扑了上来：“我就说嘛，这种事普通公安根本没用，大师，您等我上个厕所回来再做法。” 话音刚落，角落里站起来位满脸胡须的大汉，一手掐腰，一手捏了个兰花指尖叫：“说多少遍了，不需去厕所。” 大波/浪/女子没好气回过头：“行啊，那我尿裤子里你能接受吗？” 络腮胡大汉顿时傻了眼，狠狠一跺脚，捂住脸哭的梨花带雨：“那，那你答应我，闭着眼什么也不许看，呜呜呜……我的清白啊。” 旁边一位瘦的跟竹竿似的中年妇女轻拍他肩膀安慰：“妹妹，不哭啊，要不我替你去盯着？” 络腮胡大喊先是感激看了她一眼，仔细想了想哭的更厉害了。 楚宇云向高小明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掏出张面巾纸大小的符箓，跟贴面饼似的拍在女人眉心。 清心符——安神静心，祛魔障，稳魂魄。 表面上看，几人互换了身体，然而魂魄何等脆弱，揪出来再按进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因此来之前几人大概有了个结论，应该是中了某种幻觉，认为自己是对方。 大波/浪/女子立刻顿住，几秒钟后，她扯下符箓，依旧用粗哑的公鸭嗓诧异问：“啥意思，把我当僵尸了？” 清心符没有任何效果？ 楚宇云眉头皱起，走到大波/浪/女人身体抬起手又放手，转而抓住提议要监督上厕所的瘦弱妇女胳膊，右手飞快掐了个结印，凌空打向她的头顶百汇之处。 半响，他退出会议室，目光沉沉看向几人：“你们什么看法？” 几人要么是妖，要么是除妖师，个个开了天眼，刚才都看的清楚，那结印里显现的魂魄，分明是旁边安静坐着的一个面向猥琐的中年男人。 高小明率先开口：“后勤部发来过信息，档案内没有发现类似法术的记录。” 楚宇云点点头，目光沉沉看向朱粉丝。 “妖协也没有类似记录，”朱粉丝明白他的意思，事实上每次办案，妖协表面上说是协助，其实相当于见证人加顾问，他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向黎跃求助，“大……副会长，您见识广闻，有没有听说过会这种法术的族人？” 黎跃正看手机，想着给楚宇云发条什么信息，茫然抬起头想了想：“还真有。” 几人目光顿时齐齐看向他。 黎跃清清嗓子：“牛香香。” 这名字一出，高小明跟朱粉丝俩人都觉得有些熟悉，特别是朱粉丝，立刻打开手机通讯录翻看。 独有楚宇云目光闪烁，黎跃每次提这个名字都会乐的嘎嘎叫。 果然，下一刻，就见那蛇妖一本正经说道：“牛魔王他妹妹啊，大话西游里牛香香用了灵魂转移大法，八戒变成了她，她变成了狗，哦，狗不知道变成了什么。” 第11章 第11章 黎跃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什么案子很恶劣，什么社会安定重要性，天大地大离婚最大，没心情管别的。 感觉自己受到愚弄的高小明不乐意了，俩眼一瞪：“啥意思？耍我们玩？” 高小明同样在挨揍名单中，收拾不了大的先收拾小的也行。 黎跃兴高采烈一挺胸：“对，来呀，浪货，不服气打我。” 高小明：“……为什么叫我浪货？” “你自己心理没数吗？”黎跃翻了个白眼，“马上要长老年斑的年纪，扮成十八九岁的小伙，不叫浪货难道叫纯纯？” 高小明：“……谁长老年斑。” 朱粉丝算明白黎跃的打算了，然而现在动手不合适啊，他连忙拉着还想继续挑衅的黎跃走到一边小声说：“大人，先解决了今天的案子再动手，刚才您说的牛香香，是开玩笑还是真有这么号人物？” 黎跃点点头又摇摇头。 转移人的魂魄，几人很惊讶，黎跃却没啥感觉，他能一口气说出几十个会此类法术的妖怪，其中还真有个牛妖，不过天地大变，应该早已不在人间。 这时，楚宇云不知道对高小明说了什么，后者心不甘情不愿离开，他走过来淡淡说道：“朱会长，咱们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如何？” 朱粉丝自然同意。 来到事发地点五楼厕所门口，黎跃兴致勃勃提议：“先去女厕所吧，长这么大还没进去过呢。” 听到跟出来旅游说要去哪里玩般的语气，楚宇云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可以，副会长好雅致。” 黎跃跟空少般优雅推开女厕所门：“同雅同雅，大师您先请。” 楚宇云：“......” 星海商场号称本市最大最好，厕所走豪华欧式风，大理石铺地，墙壁挂着不伦不类的油画，入眼处干干净净，香薰味淡而雅致。 互换灵魂的几人说辞几乎一样，没看到任何超自然的东西，身体也没有任何感觉。 楚宇云推开窗户，夏日热烘烘的风立刻迫不及待涌入，他探出头，细细打量墙壁。 五楼对普通人说高，对善于攀爬类的妖怪来说跟土堆差不多。 没等他观察出什么来，就听蛇妖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如此，明白了。” 楚宇云立刻转身：“副会长发现了什么？” 黎跃拍怕手做天真烂漫状：“女厕所和男厕所的区别是——没有小便池，哈哈哈~~~” 楚宇云：“……” 这一刻，他差点没有控制住想上去抽一巴掌。 妖协忽然来了个从未见过的副会长，一见面貌似在挑衅，更为重要的，他刚才说高小明一把年纪。 难道他能看透玉牌面具？ 没有人比他这个副队长清楚玉牌的来历，如果真能看透，那带来的将是一场灾难，除妖师的亲人家属大部分没有自保能力。 楚宇云咬咬牙，默不作声掏出四颗黄豆凌空一撒，四颗黄豆看似跟超市里卖的没啥区别，细看上面印着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下一刻，化作四个衣衫褴褛的人影。 这四个近似衣不遮体，一副古代难民穿着的人影手里各有扫帚，菜刀等武器，为首是个膀大腰圆，宛如杀猪婆的中年妇女。她挥挥手里的擀面杖，恭敬屈膝一福：“主人，何事召唤我等？” 楚宇云淡淡挥手：“查，方圆千米，十二时辰内所有过往妖怪的痕迹。” “和尚，原来你是蜀山传人？”等四条虚影领命而去，黎跃惊讶看向楚宇云，“可惜是残破版，别人召唤天兵天将，你只能召唤难民。” 楚宇云似笑非笑：“副会长见多识广。” 黎跃砸吧砸吧嘴，心想要不要说：蜀山就是我灭的呢？ 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打架，黎跃没了兴致，打个招呼走到外面发信息。 “离婚协议书如果没问题的话请签字，明天上午民政大厅等你。” 信息发出等了几分钟没等来回复，黎跃暗骂一句，打开微信的语音通话。 响了没几声那边挂掉，回复跟昨晚一样的四个字：“我不同意。” 昨晚见到这四个字黎跃很感动，感觉楚宇云放不下自己，然而此刻只有愤怒。 小三都有了，玩什么情深义重。 “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边又是久久没有回复。 黎跃不得不咬牙切齿继续发：“听到没有？” 一分钟后，楚宇云：“黎跃，我在开会，在家等我，晚上咱们好好聊聊。” “你已经不爱我了，没什么可聊的。” “我，我爱你。” “呵呵，爱我，行啊，那打开视频，让我看看你真的是在开会，还是在和别人亲亲我我。” 第12章 第12章 数千年单身，咋一尝到被人的疼爱的滋味，黎跃不知不觉被惯得矫情，小心眼，但——绝不无理取闹。 他理解，楚宇云身为堂堂国企老总，工作繁忙，有太多的不得已，往常时候只要这么一说，总会撒个娇然后自己去玩。 然而现在是什么状况？ 老子话都这么说了，台阶也给了，还想咋地？ 有的时候，并不一定等到结局才得知答案。 黎跃注视着毫无回应的对话框，打开资料设置，手指轻轻滑过冰冷的屏幕——删除好友。 一并删除的，还有五年多积攒下来的回忆与美好。 他果然，已经不爱了。 整个商场五楼已经封闭，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那灯光依然辉煌明亮，橱窗依然斑斓，却因为少了人来人外感觉有些凄凉。 一如黎跃此刻的心情。 放眼繁华，心却荒芜的宛如沙漠。 此时此刻，黎跃又想吟诗一首，最终，思绪飘飘荡荡凝聚成三个大字。 心！好！痛！ 气呼呼回到女厕所，正好遇上匆匆往外走的假和尚。 黎跃下意识往右一躲，谁知假和尚想法一样也向右一闪，俩人就这么差点撞了个嘴对嘴，顿时一脸嫌恶推开：“好狗不挡道。” 说完他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骂到脸上了，肯定会动手吧。 然而假和尚好像什么都没听到，魂不守舍跟死了亲爹般一溜烟向着会议室方向跑了。 女厕所没了别人，黎跃毫无顾忌拳头握的嘎嘣响问朱粉丝，“假和尚干吗去了？我现在追上去揍他行不行？” “说有点事很快就回来，”朱粉丝察言观色，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人，您和家里那位吵架了？” “人家忙呢，哪有时间吵架，”黎跃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风轻云淡挥挥手，“放心，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朱粉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谁信啊。 他算看明白了，这位大人用情不是一般的深，典型的口是心非，明明出了轨还在维护，如果现在对方跪下来道歉求饶，回心转意是大概率。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在人间活了那么多年，结婚多年，谈过恋爱n次，朱粉丝琢磨了下，不偏不坦说：“大人，我觉得您想多了，您想啊，他那边开着会，多少人盯着，打开手机和您视频影响多不好？比如现在您？想视频总得恢复原形找个地方……” 好像正应了他的话，信息提示声这时响起。 黎跃看了看上面发来的好友申请，冷笑：“看，估计跟小三亲热完了，方便和我视频了。” 楚宇云跑出了一身汗，他太了解黎跃，嘴硬心软，不论什么大事，既然那么说了，就像门打开了一条缝。 他很想立刻接通。 然而做不到。 不由分说挥退众人，楚宇云平缓呼吸，摘下玉牌恢复原本样子，随手拿了份商场画册放在桌前，做出副正在开会的模样申请视频链接，至于后面背景和除妖队的不一样，压根不用担心。 依黎跃的记忆力，除非房子塌了才能看出区别。 然后，他恼怒地重重一拍桌子，被拉黑了。 楚宇云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失去黎跃，就像在遇到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结婚一样。 相识的画面历历在目。 山洪引发了泥石流，一个被掩埋在砂石之下的男子被救出来后，努力弓起伤痕累累的身子，小心把一直护着的小孩递给他：快，找个大夫。 他去医院看他，这个眼神纯净，皮肤白的像稀世瓷器，自称自己是个流浪诗人的男子一本正经说：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报，等我身体好些就找媒婆上门提亲。 后来结了婚，楚宇云一直心存愧疚。 除妖队长，不知道是多少妖怪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定哪天连累到他又或者不能像誓言里说的那样白头到老。 万万没想到，他就是妖怪。 可即使他是妖怪，楚宇云悲愤的发现——自己依旧爱着。 另一边，在朱粉丝的苦劝下，黎跃很愉快的同意给楚宇云个解释的机会，当着外人面一些话不好说，等出了厕所刚要开视频忽然想起，他现在的模样是幻化出来的蛇妖。 本尊不能暴露。 黎跃警惕看向屋顶，凡人的监控很讨厌。 通过好友申请，冷冷写到：开完会还是跟小三亲热完了？一分钟后开视频，记得提上裤子，别恶心到我。 楚宇云：……刚才在开会，现在刚到厕所。 楚宇云的答复让黎跃想到个合适的地方，对啊，隔壁男厕所，厕所肯定没有监控。 然而刚走到门口，又遇到了假和尚，假和尚从女厕所出来，见到他招呼也不打，低头拿着手机，急匆匆就往男厕所走。 黎跃连忙伸手拦住：“嘿，和尚，我要尿尿，你先去别的地方待会。” 楚宇云没心思和这个蛇精病多说，不耐烦反推：“去隔壁尿。” 黎跃：“我不，那是女厕所，我是男人。” 楚宇云后悔刚才为什么说在厕所，不然换个地方就是。 一分钟后再次不接视频的后果不言而喻，想到这，他眼神倏然变冷，一分钟内，解决了这条蛇妖。 “和尚，我宣布，男厕所一个小时内不许任何人踏入，”黎跃双腿岔开站在门口，像个刚占了山头的山大王般大喊，“谁敢乱闯，老子阉了他。” 楚宇云怒极反笑，好久没见到这么猖狂的妖怪了，他手，缓缓伸向背后。 然后，随着对面蛇妖的一个动作又倏然顿住。 那个动作太熟悉了。 楚宇云看的有些痴了。 他的黎跃是个喜欢吟风叹月的诗人，从来不说一个脏字，平常里听到他放屁都会皱起眉头，不可能那么浪。 第13章 第13章 楚宇云感觉自己绝对没看错，这个动作太熟悉了，每当黎跃如此反应他就得小心，因为那意味着离挨揍不远。 “黎跃！”两个滚烫的字冲到了嘴边，却发现嘴唇像是被什么粘住了死活冲不开，只好原路返回，归途把五脏六腑烫的生疼。 如果真是黎跃，如果这时候相认，两人的感情将会何去何从？ 这个念头一出，立刻代替了所有，什么欺骗，什么人妖两族恩怨，只剩恐慌如滔天骇浪席天卷地把他淹没。 只有在真正即将失去时，才发现原来爱已深入骨髓。 楚宇云痴痴看向眼前这条蛇妖。 一双黑而亮的桃花眼，剑眉上挑，鼻梁挺直，朱唇皓齿，每一处都好看的无可挑剔，但聚在一起给人感觉就像国外实验室巨资研发出来的充气娃娃，经不起琢磨，因为太过刻意追求完美少了鲜活气。 黎跃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察觉到假和尚目光痴痴打量着他，顿时恍然大悟：“我懂了，你想趁我上厕所时偷窥对不对？” 楚宇云：“……” 他的爱人，喜欢阳春白雪，虽然作出的诗经常让人一言难尽，但清高矜持却是实打实的，绝对不会这么浪。 这时，朱粉丝听到争吵声从女厕所里走出来，单方面听黎跃说完，心想这理由太扯了，不过开始到现在几次阻拦，再继续下去没准大人失去了耐心一走了之。 作为妖协会长，考虑必须全面，他飞快打开视频对准楚宇云：“堂堂除妖队副队长，竟然追着我妖协副会长上厕所意图偷窥，实在欺人太甚，我方没有办法，只能出手反抗…..” 楚宇云：“……” 若放在平常，有人胆敢这么胡搅蛮缠，楚宇云早就动手了，然而此刻眼前的蛇妖可能就是黎跃。 楚宇云垂下头，召唤来四名低配版虚影手下，命令守在门口，自己转身走进女卫生间。 他找了个隔间关好门，手指微微颤抖按下视频申请。 他怕，怕即将出现的画面。 然而并没有。 视频的背景不是厕所，只见蓝天白云下绿草茵茵，黎跃正低头蹲在上，好像——在挖坑。 楚宇云：“……你在干吗？” “葬花，”黎跃双眼放空，捡起地上的几朵花瓣扔到坑里，“顺便埋葬我们的爱情。” 楚宇云：“……” 他差点想哭，这才是他的爱人，那么矫情，随时随地都像一首悲伤的诗。 隔壁男厕所，黎屿蹲在马桶上，心随意动，空中洋洋洒洒飘下更多花瓣，他继续挖坑，一个花瓣一个坑。 “楚宇云，你真狠，偷走了我的心占为己有，自己却又把心给了别人，从此后，我再也不相信爱情，我的心，已经干涸，从此不再为任何人掀起一丝涟漪。” 没错，短短数秒之内，黎跃决定从怒斥怒骂改走悲情路线。 面对一个犯了错的人，打骂是物理攻击，而如果不打不骂，表现的伤心绝望，依然深深爱着，那等同于魔法攻击。 拷问良心。 内不内疚？ 是不是人？ 楚宇云目光闪烁，科学角度来讲，幻术扰乱人的脑神经，从而产生幻觉。 冷冰冰的摄像头没有感情。 还是说，有超出现有了解的法术，连现代高科技产品都能骗过？ 真相只有一墙之隔。 只需命令四名手下之一冲过去看一眼。 “你为什么这么想？”挣扎良久，楚宇云打起精神摇头否认，“我没有爱上别人。” 黎跃自然不能说出幻的事，想了想冷笑：“呵呵，没有爱上别人，那你敢发誓吗？” 楚宇云自然敢：“我发誓，如果我爱上别人五雷轰顶，不得……” “换个说法，”黎跃冷冷打断他，目光凶狠的似乎下一刻就能从手机跳出来，“来，跟我说，如果我出轨，黎跃不得好死，出门就被车撞。” 楚宇云：“……” 他最讨厌黎跃这点，同时也最无奈。 普通人不管信不信，多少忌讳这种话，他倒好，仗着自己爱他，每次想知道什么就诅咒自己。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说，”楚宇云咬牙切齿，目光直视，“三个月没有夫妻生活，不是因为爱上了别人。” 三个月，黎跃婉转问过，是不是肾虚了，或者工作太累等等，每次楚宇云都逃避。 “那你说说看，原因是什么？” 楚宇云深呼一口气：“黎跃，给我说句实话，你，有没有骗过我？” 黎跃悲愤伸出手指：“你有没有良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十八岁那年尿炕的事都跟你分享过对不对？” 楚宇云摇头：“我说的不是隐私，黎跃，你的父母…..” 这话一出，黎跃立刻心虚了。 结婚时想着要门当户对，不仅给自己安了个诗人的名头，还让朱粉丝找了俩演员扮演自己人设是“高级知识分子”的父母。 楚宇云人孝顺，总担心二老太孤独，没事时老想着去帮忙干点力气活。 诗人人设已经够辛苦了，还要玩承欢膝下，黎跃每次找各种理由推脱。 “对啊，我父母如果知道你这样对我不定气成什么样，”黎跃一拍大腿，发挥无理争三分的优势转移话题，“还有你妈，她会怎么想？” 明知故意躲避，楚宇云还是一愣，接着意识到忽略了一个大问题。母亲三年前患了绝症，黎跃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上心，找各种民间偏方，每日尽心伺候，硬生生给治好了。 他查探过，母亲的阳寿已尽，黎跃用了什么办法？ 厕所外面，高小明来回转圈，女厕所进不去，男厕所也进不去。 “他们俩一个男厕所，一个女厕所干嘛呢？” 朱粉丝牢牢守住自方门口：“副会长在方便，你们队长就不知道了。” 高小明看看时间：“都半个小时了，不会冬眠了吧。” 朱粉丝大怒：“你才冬眠，你全家都冬眠。” 高小明莫名其妙：“咦，你急什么？我没骂人啊，蛇冬眠……”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出现一股令人心颤的波动，那波动原始沧桑，就像头沉睡千年的绝世凶兽打了个哈欠，虽然气息微弱，却让两人双腿发软。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个阴阳八卦飞快凝聚成型，缓缓将两间厕所笼罩。 “妖气？” 两人同时大惊，高小明双指一点眉心，现出一双金色竖瞳，朱粉丝摇身一变，变成个披萨大小的黑色蜘蛛，六只毛茸茸的爪子分别拿着毛衣针，各种颜色的毛线团。 紧接着，女厕所门打开，楚宇云快的像道闪电，一脚踹开挡路的朱粉丝，再一脚踹开紧闭的厕所大门。 再然后，清脆的巴掌声和黎跃的怒骂同时响起。 “淫僧，你想干吗？” 第14章 第14章 楚宇云捂住脸，没错，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味道。 唯一不同的，以前打的时候是轻轻地拍，而此刻是用足了力气。 黎跃又羞又怒，他感知何等强大，那股原始沧桑而熟悉的气息刚一出现便察觉，二话不说断了视频通话，刚要细细查看这假和尚忽然闯了进来，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把抱起来就跑。 身在陌生男子怀抱这样的姿势，搁在生活的百年前，后果和现代的抓奸在床差不多。 黎跃狠狠抽了一巴掌，接着奋力挣扎向下跳。 楚宇云刚经历大起大落，下意识跟平常一样怕他摔到，想轻轻放下，头不经意一低，怀里人恰好抬头，然后——来了纯洁的柏拉图之吻。 黎跃如遭雷劈，脑海里宛如商家门口的led灯牌般不断重复一句话——完了，老子和别的男人亲亲了，不纯洁了。 他虽然在现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五年多，但骨子里还是更为熟悉的几百年前的思想，即浪又封建。 于是愤怒交加下抡起胳膊又是一巴掌。 “啪！” 楚宇云捂住另半张脸，不仅不恼，反而感觉很爽。 对待陌生男人就该这么使劲狠狠揍。 这时，高小明和朱粉丝冲了进来，见老大挨打，高小明二话不说，眉间竖瞳发出道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瞬间凝聚成玉米粒大小，速度快的像子弹，然而还没近身，就见楚宇云转身挡在蛇妖身前，挥手击落。 高小明莫名其妙：“你干吗？” 楚宇云狠狠瞪了他一眼。 朱粉丝也是不明白，悄声问：“大人，发生了什么？” “还能什么？”黎跃毫不领情，表情悲愤撸起袖子准备动手，“魅力太大，被我迷的神魂颠倒想强吻，别拦啊，不然连你一块揍。” 朱粉丝：“……” 高小明看不下去了：“呸，胡说八道，我家队长早就结婚，和爱人恩爱无比，从来不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楚宇云很欣赏地看了眼高小明，果然是好兄弟。 高小明继续说：“再说了，我家队长幼时被蛇妖伤害过，生平最讨厌蛇，你就是脱光光了满地打滚也没用。” 楚宇云：“……” 真踏马的猪队友。 楚宇云刚才察觉不对，脑中除了担心黎跃安危再也没别的，没想到搞了这么个局面。 不过也感谢突然发生的骤变，那一瞬间，滚滚浓雾散尽，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他爱的是黎屿这个人。 不管他是神经质的诗人还是蛇妖。 那原本看似深有万丈，远至迢迢的沟壑经这么轻轻一推，跨过来才发现只不过是路上的一个小小水洼。 楚宇云后怕不已，差一点，他就失去了。 “副会长说的没错，刚才是我做的不对，”楚宇云上前一步，闭上双眼，一语双关说道，“既然错了，我认打认罚。” 朱粉丝，高小明：“……” 什么情况？ 楚宇云闭着眼做出副绝不还手的姿势，一则自己的确错了，感觉挨几下心里舒服些。再则，多年挨揍的经验告诉他，黎跃其实心很软，上来那股气千万别反抗，越反抗后果越严重，老老实实呆着不动大概率啥事没有。 事实正如所想，黎跃果然犹豫，抬起胳膊又放下。 高小明跳出来打断诡异气氛：“咱能先把这东西搞定再说吗？” 灰色的厕所屋顶上，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阴阳八卦图仍在缓缓旋转，黑白两色阴阳鱼交叉代替，然而却像头关在笼子里的凶兽，除了气息，没有任何威胁。 楚宇云右手探向后背，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从身体里拔出一柄宽约两指，刻有密密麻麻金色纹路的剑。 剑不长，不宽，通体血红，细看里面有红色的液体在流淌，妖艳如血。 黎跃惊讶睁大眼：“血饮？” 楚宇云微微一笑，心想媳妇懂的还挺多，当下摆了个潇洒的造型，打定主意要在相认前好好表现一番。 黎跃比他想象中懂的还多：“血饮剑，传说中的蜀山万剑之首，持剑者以身做鞘，每次出剑先饮修为，再饮血肉，后饮魂魄，直至把人吸成渣子。” 楚宇云：“……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当年蜀山如果有这把剑，不至于……”黎跃摇摇头，“算了，杀鸡不用宰牛刀，收起来吧，这东西太伤神，用多了轻则不举，重则不起。” 楚宇云：“……” 黎跃抬起手，看姿势像到了采摘园摘水果，然后，黑白阴阳鱼迅速变小，变成个巴掌大小，如玉般晶莹的小小四方牌。 楚宇云：“……” 媳妇这么厉害？ 高小明同样惊讶，不过惊讶的点不一样：“这是什么？” “玄武的壳，”黎跃抬头看看天花板，似乎在寻找什么，“不对啊，有阴必有阳，另一个在哪里？” 楚宇云和高小明相互对视，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世人皆知有四大神兽，身为除妖师了解的更多，可那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吗？ 高小明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你没看错吧，玄武怎么可能在人间？” “我什么时候说玄武在人间了？”黎跃跟看弱智般怜悯看向他，“玄武那个大乌龟跟蛇差不多，千年蜕一次壳，壳分阴阳，至于他本人，早不知去了哪里。” 楚宇云敏锐抓住了话里的内容：“壳分阴阳，难道男女魂魄互换是这个东西在作怪？” 黎跃随手把玄武壳塞进兜里点点头：“这东西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用，我不白拿，给你们提供个线索，查查螃蟹，虾之类水里的妖怪，恩，还有鱼。” “队长，刚才我在监控里发现了点东西，”高小明听到这话想起正事，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不对啊，什么叫不白拿，上交国家懂不懂？” 黎跃翻了个白眼笑嘻嘻说：“我就拿了，有本事来抢。” 楚宇云一把按住要跳起来的高小明使了个眼色。 今天的黎跃给他的感觉大不同，崭新而充满活力。 “他是因为我压抑了自己啊！”楚宇云忍不住感叹。 以朱粉丝对他的态度，以及表现，黎跃似乎不像普通的妖怪。 原本可以驰骋天地间，却甘愿每日洗衣做饭，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身为除妖师，楚宇云心里其实很敬佩每一个和凡人结婚的妖怪，明知对方只有短短数十载岁月，明知对方会变老，明知一段情消失后是可能陪伴数百年的思念。 一边往监控室走，楚宇云一边忍不住低声试探：“副会长，刚才你说老攻跟别人跑了？” 黎跃警惕拉开身体距离：“跑了也轮不到你。” 楚宇云差点笑出来：“哦，看来我误会了，那副会长喜欢什么类型？” 黎跃高傲地抬起下巴：“我喜欢的人要满腹经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贴心浪漫会做饭，还要像我一样精通诗词歌赋，有品位有修养。” 楚宇云：“……” 见鬼的诗词歌赋，以前他就怀疑过，媳妇写的诗除了酸还是酸，怎么成的诗人？ 很快来到监控室，工作人员效率很高，已经按照高小明的命令剪辑了出来。 凌晨四点十分，城市街道安静，夜色和路灯让监控拍摄画面半边彩色半边黑白，一个四肢短小，身体却很宽的年轻女人慢悠悠来到卫生间方向的一楼门口，慢慢转头打量了眼周围，慢慢走到监控盲区。 最后一个画面，她把手放进了兜里。 监控摄像头再高级也没有天眼功能，辨不清人类还是妖怪，让高小明察觉不对是这女子的速度。 她太慢了，慢的像个丢了拐杖的老人，虽然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但依旧最多也就能拿幼儿园级别的冠军。 高小明一敲键盘放大画面：“经过对比资料库，确认此人姓乌，叫乌露露，人间年龄三十五岁。朱会长，你应该认识她吧。” 朱粉丝已经打开手机通讯录，按字母索引找到后打开资料照片看了看：“不认识，但的确有这么个人，是个小龟妖，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高小明挥挥手：“我打过了，电话关机，不过我查出了她的工作所在地就在市美术学院。” “在大学工作？”朱粉丝惊讶，妖怪因为政策压制，混的一般不咋地，最好的开公司当老总，公务员之类不允许，“大学老师？” 楚宇云不动声色看了眼黎跃，想起了自己所谓的“高级知识分子”岳父母。 高小明摇头：“不，她在那里做专职人体模特。” 朱粉丝：“……” 混的那么惨？ 诗人黎跃的想法高尚不世俗，感叹：“好一个勇于为艺术献身的女妖怪。” 楚宇云：“……” 第15章 第15章 察觉众人目光古怪，黎跃轻咳一声：“怎么这么看我？人物模特怎么了？艺术是高尚的，不要拿有色眼镜去衡量别人。” 高小明表情复杂：“她是……裸/体模特。” 黎跃愣了下：“裸/模……把美好的肉/体献给艺术，那就更伟大了，我跟你们讲，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随时为艺术献身。” 楚宇云：“……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管你什么事？”黎跃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和尚，看你身材挺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楚宇云：“……” 浪死你算了。 眼看严肃的破案气氛被带到了山旮旯里，高小明挠挠头，不得不提高嗓门喊：“初步调查，乌露露原本职业是街头模特，就是站很久一动不动的那种，后来母亲患重病花了一大笔钱，接着父亲又病倒，这才转行做了赚钱更多的裸/模。” 黎跃又是一楞，从善如流改了口：“这样啊，为了亲人甘心献身，朱会长，我建议协会发起场慈善募捐，人人献出一点爱，救救这位孝顺的女妖怪。” 朱粉丝茫然啊了声。 楚宇云这时发现了不对。 黎跃思维很跳跃他是知道的，然而有一种情况会特别的跳，说话滔滔不绝不经大脑，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就是——遇到很高兴的事。 越高兴话越多，以此来掩饰兴奋。 遇到了什么好事？ 楚宇云没一会便明白了，黎跃时不时把手伸进兜里，悄悄摸几下玄武壳，每次摸的时候面带傻笑。 玄武壳难道对他很重要？ 其实他只猜中了一半。 黎屿结婚后把自己变成了以为楚宇云想要的样子，说一点不压抑不可能，此刻决心离婚，幻化成别的模样，有些像在游戏里建了个角色，完全放开了。谁管谁啊，原本的五分浪翻倍变成十分浪。 再者，他的确遇到了好事，惊天大好事。 结婚多年，黎跃一直不敢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楚宇云是凡人，凡人会老会死，老就罢了，反正还是那个人，而死亡，代表的含义，他无法接受。 爱的人从此烟消云散，天地间化为乌有，只剩他一人。 所以，他一直想着，用什么办法让楚宇云活的久一些，不求像王八那样活个几千年吧，几百年也行。 玄武壳，就有可能完成这个愿望。 如今人间大变，别说仙草丹药，百年人参都难的一见。玄武本身是个乌龟，即使最普通的乌龟也能活个几百年，更不用说玄武了。它虽然离开了这方天地，但如果能找到它的老窝，不愁没有为凡人延年益寿的东西。 他越想越神采飞扬，眼睛亮的宛如星辰。等到离婚后，现出原形，把丹药扔给楚宇云，任他跪着哭喊决然而然潇洒离去，好爽。 楚宇云越看越喜欢，忍不住走到一边偷偷发信息逗他：“宝贝，干嘛呢？” 黎跃不像他一样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看了眼迅速回：“谁是你宝贝，别乱叫。” 楚宇云于是换了个称呼：“媳妇，干嘛呢？” 黎跃冷笑：“媳妇？以后请叫前妻，什么事，有屁快说。” 楚宇云：“没事，想你了。” 黎跃：“……发错人了吧。” “没有，我真没爱上别人，”楚宇云一激动差点说出真相，“你信我好不好？” 黎跃：“行啊，先按我说的那样发誓。” 楚宇云：“……” 得，又绕回去了。 楚宇云看看离自己几米之外却不能相认的媳妇，无可奈何叹口气：“晚上回家后听我解释。” 黎跃嘴硬心软，楚宇云这么一哄，虽然依旧不相信没有外遇，但怒气消散不少，于是心情好上加好，收起手机转了一圈看到远远躲在一边的楚宇云，挥手大喊：“干嘛呢，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玩手机，抓紧找玄武阳壳。” 楚宇云：“……” 既然那么喜欢，要不要当做惊喜送给他作为道歉。 按理来说的确要交给国家，不过以他如今的位置和多年立下的功劳，应该没问题。 待会回去就向队里打报告申请。 犯罪嫌疑人，龟妖乌露露电话关机，学校那边给的答复是今日休息，明天早上才会过来。几人随后悄悄去往资料上写的家庭住址，发现房子早已卖掉，至于现在住址，无人得知。 将善后的事交给高小明处理，楚宇云早早下班，归途先去花店买了束红玫瑰和一大束——黄色小雏菊。 家里依然是早先乱糟糟的样子，黎跃估计心情不好所以没收拾。 楚宇云撸起袖子，刷锅刷碗，地板拖的铮亮，窗户擦的干干净净，来了个彻底大扫除，然后去卧室里洒了一地一床新鲜的黄色雏菊花瓣。 黎跃审美相当独特，钟爱小雏菊，每次在洒满黄色雏菊花瓣的大床上啪啪，楚宇云总有种躺在灵堂的恍惚感。 忙完这些，拍了几张照发给黎跃：“媳妇，我在家等你。” 等来的却是声冷笑：“呵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怎么着，良心终于痛了？” 楚宇云：“……” 也罢，啥也不说了，那样的毒誓他不会发，只能出绝招了。等到媳妇一进门立刻跪下道歉，不信他不心软，再然后等玄武壳到手后说出真相。 傍晚六点，楚宇云手捧红色玫瑰站在门口，只等门一开就跪下道歉。 然而并没有，门开，见到黎跃真实样子的刹那，他眼神闪过一丝七彩光芒。 幻——再度起。 记忆重新回到那张纸条的开始，蛇妖偷偷溜出去抓老鼠了。 高僧法河气的说不出话来，老鼠也是一条生命，吃了造孽，再说，那东西不卫生啊。 黎跃早有准备，举起刚去菜市场买来的韭菜柔声道歉：“大师，我出了门就后悔了，后悔不听你的劝，看，我没抓老鼠，采摘了一些野菜，和你一起吃素。” 说完黎跃发现，楚宇云脸立刻变得通红。 不是气的，而是像纯纯的小和尚忽然被女香客调戏的那种羞涩红。 黎跃莫名其妙，这咋害羞了呢？ 和尚头快低到了胸膛上，半天跟蚊子哼哼似的说：“你，你在勾引我。” “……”黎跃看看自己，衣服板板整整，一点也不暴露，进门也没说，“大师，此话怎讲？” 和尚一指他手中的韭菜：“韭菜，壮/阳……” 黎跃：“……” 第16章 第16章 同早上分开时比，楚宇云的幻境变了，商场那一幕，心魔消散大半，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 他不再爱不能恨不能，他不再犹豫纠结，做好了爱上蛇妖的勇气。 然而没想到这蛇妖那么迫不及待，竟然采摘了壮/阳草（备注1）勾引自己。 高僧法河内心顿时如小鹿般乱撞，期待，渴望某种美好的事物发生。 他悄悄拿出藏在背后的玫瑰花，深呼一口气单膝下跪，原本想的台词是这样的——媳妇，对不起，这段时间不该冷落你，请原谅我。 然而在幻境里，高僧满腔的爱意化作了一首情歌—— 他俊脸通红唱到：“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 黎跃：“…….” 没错了，是新白娘子传奇，一言不合就开唱。 接过估计是送给蛇妖的花，黎跃莫名其妙，怎么一下转变那么大？还有，买个韭菜说是勾引，万一不小心身体触碰到怎么办，算强/暴？ 没容他多想，熟悉的剧情回来了，高僧借着医治伤势这一堂堂正正的理由，表情严肃俯身，很熟练地找到了嘴唇。 又来了，人工呼吸！ 这个吻，比早上的还要浓烈，还要缠绵，像蜜月时那般。 吻着吻着，黎跃发现不对劲，裤腰带咋没了？ 再一睁眼，窝草，啥时候滚到床上了？ “哎哎，大师，我感觉伤势已经好了，不用再浪费您的法力。”黎跃连忙一边用力推开，一边暗骂自己好贱，明知道他此刻只是把自己当做替代品竟然还很享受。 “真的好了吗？”高僧法河意犹未尽舔舔嘴唇，仔细打量了他脸色，的确是红润了，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扯开腰带，“重伤之后身体肯定虚弱，来，吸点阳气补补。” 黎跃：“……” 好说歹说拒绝了和尚要给自己阳气的想法，黎跃这才发现床上和地板上的黄色小雏菊花瓣，他顿时一愣。 刚进门的玫瑰花可能是给蛇妖的，但这些不是。 楚宇云不可能，也没胆子带小三来家里啪啪啪。 接着，黎跃注意到了家里的变化，窗净明亮，地板干干净净明显刚拖过，床头柜上俩人结婚照前面的小玻璃花瓶插了朵新鲜的黄色小雏菊—— 看起来像遗像……. 难道他是在道歉？ 黎跃嘴硬心软，楚宇云短信里的态度和一番话，多少有些效果。 浪子回头金不换，爱人出轨这种事，能不能过去得看具体情况，是小三没脸没皮倒贴，楚宇云酒后乱性，又或者是倦了自己，在外面找新鲜感。 黎跃捡起片小雏菊花瓣，做出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明知故问：“大师，床上为什么那么多花瓣？” 楚宇云的计划不言而喻，打扫卫生讨好，下跪道歉，再来场久违的啪啪啪。 然而此刻是纯洁的高僧法河。 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今晚想传你阴阳双休大法，菊花有清心明目之效，可助你早早达到……那个高/潮。” 黎跃：“……” 说的真踏马冠冕堂皇。 跟中了幻的人没法讲道理，黎跃暗骂一声，拎起韭菜准备晚饭。 他身后，高僧目光紧紧跟随，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不亏是蛇妖，腰扭的真销魂。 见贤惠的小蛇妖和面剁馅包起了水饺，高僧闲庭信步来到阳台，望着窗外万家灯火一盏盏亮起，面带微笑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低语：“蛇妖，我爱你。” 他没有看到，角落鸟笼里，眼睛半睁半闭似在睡觉的黑色鹩哥忽然抖落了一下翅膀，那翅膀下，有针尖大小的光亮一闪即逝。 吃过晚饭，高僧主动刷碗，然后洗的干干净净走进卧室，将灯光调的朦朦胧胧，做出副准备修炼阴阳双修大法的架势。 黎跃其实也有点忍不住。 一直憋着也就罢了，可刚才那个缠绵激励的吻，仿佛把三个月的压抑一下给点着了。 再说，还没离婚呢，还是合法夫夫。 向往常一样，黎跃走进卧室准备来个熟悉的死鱼躺，结果还没碰到床沿就被楚宇云给阻止了。 “阴阳双修很费体力，需要双方倾情投入，你，要先激发我的…..那啥。” 黎跃立刻抓住了“那啥”的含义，这应该是想玩花样。 结婚五年多，如果问黎跃有没有什么遗憾，肯定是夫妻生活。 楚宇云太封建，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一个姿势——死鱼躺。 时间久了，活了数千年，看过无数话本，学了无数花招姿势却无处可用的黎跃感觉自己就像个充气娃娃，前段时间学了点人间流行的花样结果被骂淫/荡。 楚宇云为什么在幻境里性子大变，提出这样的要求？ 黎跃瞬间明白了什么，面沉如水走出卧室，站在客厅里深呼吸，酝酿了半天情绪转身回来，人没到腿先进。 他舌尖轻舔，高抬起结实修长的大腿，一边抚摸一边抛了个媚眼：“客官，我可以进来吗？” 高僧咽了下口水，点点头，然后俯下身，从床底——拿出根长长的拐杖扔到他面前。 黎跃莫名其妙，拐杖他认识，两人度蜜月爬山时买的，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明白此刻的剧情是什么，不过倒是想起以前某个不走平常路的青楼女子，别人弹琴弹琵琶她耍棍，吸引了不少有猎奇之心的客人。于是捡起拐杖舞了几下试探问：“客官，您想看少林疯魔棍法还是猴棍？” “不。”高僧似乎遇到了语言障碍，或者说在幻境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打开手机播放软件，就听节奏强烈的音乐里，一个奔放的男人欢快高唱—— 外套脱掉!脱掉! 上衣脱掉!脱掉! …… 黎跃：“……脱/衣舞。” 第17章 第17章 黎跃感觉愈加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楚宇云找了个很浪很浪的小三，瞧瞧，脱衣舞都出来了。 家花不如野花香，因为家花不如野花浪。 黎跃掂掂手里的拐杖，脱衣舞他不会，但他会脱衣。 以近似撕的力气脱掉睡衣，黎跃一步三扭爬到床上，手指轻轻沿着楚宇云的大腿往上划，然后到达要害处轻轻一点。 “大师，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高僧被点的尾椎骨如过电般一颤，立刻想起白天这蛇妖挠着他手心发嗲要开房摸骨看手相的画面，下意识说道：“黎跃。” 黎跃一愣，他本来的打算是趁对方意乱心迷套出小三的名字，怎么成自己了？ 按理说幻境里不可能说谎。 “大师，除我之外你有没有和别的妖怪修炼过阴阳双修大法？”黎跃手指继续轻点，换了个问法。 高僧的回答很干脆很纯洁：“阿弥陀佛，贫僧自幼修炼童子功，如今自然还是童男之身。” 黎跃：“……” 见蛇妖陷入沉思，一柱擎天的高僧失去了耐心，褪去僧袍就要开始修炼，然而却遭到了抵抗，几下之后大怒，想起了上午车里发生的一幕。 “你，是不是嫌小，所以不想修炼？” 黎跃正烦呢，总感觉哪里不对，似乎遗漏了什么，“对，太小了，我喜欢驴妖。” 这一次高僧没上当，沉思半响忽然扑上来：“那让贫僧看看你的有多大。” 黎跃：“……” 结果不言而喻，高僧赢了，蛇妖硬了。 “阴阳双修大法第一式——老汉推车。” “……” “阴阳大法第二式，观音坐莲，蛇妖，还不赶快坐上来。” “……” “阴阳大法第二式……” 三个月的压抑宛如火山，喷发一次怎能可能，等两次后，黎跃忽然捂住胸口，早上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连忙推开身上的淫僧一溜烟跑到厕所，打开马桶：呕，呕，呕~~~ 这次的感觉比早上要强烈，黎跃吐的泪眼汪汪，浑身无力蹲在地上。 不对！ 妖怪身体强悍极少生病，妖王就更不可能了。 黎跃忽然想起了什么，凝聚起法力手指连掐，半响，一屁股坐到地上。 成了？竟然真的怀上了？ 妖王是不该存在于如今的人世间的，天道不允许，就像一款游戏里的bug，严重破坏公平性。 更不可能有后代。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事总有一线生机。三个月前，黎跃冥冥之中感受到那一直茫茫无法看清的命运转轮有了那么一丝停顿。 原因不知。 但他能感觉到，错过这一次或许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停顿代表什么？ 黎跃掐来算去，最后不得逼出三滴妖王精血，以寿元求问明天。 得出的结果依然模棱两可，只依稀看到了一个粉嘟嘟的娃娃。 黎跃兴奋的差点想光屁屁满大街奔跑庆祝。 一线生机，机会不足万一，那夜，黎跃主动买了酒，和楚宇云喝的大醉。 同时，失去了三滴妖王精血，那一晚，他差点没保持住人型。 再来后，楚宇云对他开始冷淡，再加上机会太过渺茫，也就渐渐忘了这事。 没想到，他真的怀上了。 黎跃傻傻坐在地上，一手捂住小腹，一手使劲捂住嘴，泪水悄无声息，顺着脸庞滚烫滑落。 半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反锁上厕所门，手指连掐，接着，继续掐，一遍又一遍，一直掐到手指颤抖，嘴唇哆嗦。 三灾九难！ 三灾九难！ 这个孩子竟然要历经三灾九难。 卧室里，高僧疲惫又通体舒泰，阴阳双修大法好爽，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决定了，待会等蛇妖回来继续。 蛇妖是披头散发回来的，彷如刚跟人打了架般双目赤红大喊：“楚宇云，立刻，马上，滚起来上跟我去医院。” “怎么了？”高僧遇事不惊，“伤势又发作了？” 黎跃哪里还有心情扯，什么外遇什么离婚，比不上孩子的一根汗毛，本想立刻收去幻，又担心太过匆忙留下后遗症，咬牙切齿敷衍：“肚子难受，快陪我去找大夫看看。” “肚子难受？”高僧皱眉，飞快披上僧袍下床，找到家里的医药箱翻了下，“野外采摘的野菜可能被魔气污染，莫怕，先吃颗清毒丹。” 那是片泻立停。 黎跃：“……不是拉肚子。”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黎跃也是慌了，肚中的孩子命格远超想象，以他的修为竟然算不出任何线索，只是凭借本能感知到，第一劫好像不远。 在肚子里能经历什么样的劫难？ 难产？以他的体质不可能。 非营业时间，医院只能挂急诊。 值夜班的小护士见两人手拉手的姿势，善解人意给挂了个肛肠科。 黎跃：“……算了，明天再来吧。” 来的匆忙，走的落寞。 高僧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感觉到可爱的小蛇妖心情很差，一边稳稳开车一边担心问：“肚子还难受？要不脱了裤子让贫僧检查下身体？” 检查身体自然是指双手搓到发热捂住肚子。 黎跃每次装病都会获得这个待遇。 “你知道吗？我肚子里有了咱们的宝宝。”黎跃眼眶湿润，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阿弥那个陀佛，无量天尊，善哉善哉，我佛慈悲……”高僧法河跟串了台般乱念一气，用了无上法力控制住情绪慢慢停下车，“你，肚子里有了什么？” “有了，我们的，孩子。”黎跃一字一顿，身在幻里，等他醒来，这句话会一起随幻消失。 高僧法河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就这么盯着，一言不发。 足足盯了十多分钟后，他忽然发动车子，开到不远处路边的一个超市，啥也不说下了车，飞快跑进去举着个四方盒子又飞快跑了回来。 黎跃暗暗叹气，心想，大概是奶粉之类的吧。 然而并不是。 和尚上了车，飞快打开包装盒，只见里面是——一瓶霸王生发液。 黎跃迷茫了，怀孕和霸王生发液有什么关系？ “你买这个干吗？” 夜色笼罩，看不清高僧的表情，只听他声音低沉，宛如破晓的钟声，斩破黑暗，迎来光明。 “还俗。和你成亲！” 第18章 第18章 黎跃没心思陪疯和尚玩。 天道奈何不了他，降罪于他的孩子，需要经历三劫九难，偏偏自己还无可奈何。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不惜任何代价。 疯和尚自己和自己玩。 回到家里，以做试验般的严谨态度详细阅读霸王生发水说明书，细细涂抹，逆时针三圈，顺时针三圈。 黎跃有心提醒他有头发，又懒得浪费口舌，索性由着他自己玩，反正等今晚睡着后就把幻给收了。 然而没一会，高僧顶着满头泡泡气势汹汹走过来问：“蛇妖，你又在骗人，阴阳双修大法刚刚过去俩小时，怎么可能那么快怀孕？” 这个问题很难问答。 黎跃斟酌了下：“因为我是蛇妖，和人类不一样。” 纯洁的高僧恍然大悟，继续去执行还俗计划，没几分钟后又想起了什么，打量着他的小腹郑重说道：“从今以后，不要吃素了，多吃肉孩子才能健康，我陪你一起吃。” 黎跃漫不经心：“行啊。” 高僧红光满面继续去揉泡泡，然而过了没一会又跑回来，这次俊脸通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黎跃不耐烦问：“又怎么了？” 高僧扭捏答曰：“我，我不会孵蛋。” 黎跃：“……” 看着楚宇云一本正经的样子，黎跃心里酸楚难当。 幻境进行到这里，蛇妖怀了孕，和尚终于做了决定，背叛心中的佛，还俗，选择和蛇妖在一起。 也就是说，如果现实中小三真的怀了孕，楚宇云真的会提出离婚。 五年多的感情，全心全意付出，原来一切只是他以为。 然而即使对楚宇云如此失望，等到夜深人静，黎跃悄悄起了床，手抬起又放下。 幻起幻灭，从此后，这份记忆就此消失。 还是有些不舍得。 不知道是十五还是十六，月如圆盘，轻轻拉开窗帘，一扇皎洁闯进来，洒在他亲手挑选的木地板，洒在他的小腹，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辉。 同为人父，楚宇云有知道这个孩子的资格。 可这个不是一般的孩子，注定多灾多难，因为自己的妖王身份给连累了。 楚宇云一介凡人，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是平添苦恼。 全然不知的高僧睡的异常香甜，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恨不得侧身躲在床的一侧。他面向另一个方向，摸索了半天，把黎跃的枕头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低声哼了句歌： “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不能，求你妹。”黎跃暗暗低骂，不再犹豫。 一颗七彩色泡泡飘飘扬扬落在楚宇云头顶，无声无息。 幻灭！ 又一个平平常常的夏日清晨来到，楚宇云揉揉眼，一伸手，摸了个空。 媳妇去哪里了？ 厕所没有，厨房没有，拿起电话拨打号码，接通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什么事？” 楚宇云笑笑，明知故问：“起这么早，去哪儿了？” 黎跃：“出来浪。” 所谓“出来浪”肯定是找朱粉丝汇合，准备处理厕所灵魂互换案件，媳妇工作起来还挺认真的。 楚宇云丢下句“多喝水，注意安全”便挂掉电话，吹着口哨洗脸刷牙完毕，匆忙开车赶往除妖大队。 媳妇还是没彻底原谅他，不过也正常，自己这三个月的确做的不对，这几天先好好表现，不论工作时还是家里，等到玄武阳壳到手再好好道歉。 “妖协那边打来电话，说临时有急事发生，希望明天再去美术大学协助调查，”高小明早早等候，一见面立刻迎上来，“还有，裴队在办公室等你。” “妖协有急事？有没有说什么事？”楚宇云眉头微皱，担心黎跃。 “说新上任的副会长要召开全体妖怪代表大会，”高小明忿忿不平，“早不开晚不开，明明知道今天有事。” 召开全体妖怪代表大会？ 楚宇云明白了，怪不得起那么早。 “那就明天，”楚宇云不动声色点头，媳妇是妖怪，他能接受，不代表除妖大队其他人也能接受，毕竟双方立场不同，“裴队找我什么事？” 电梯门打开，红光检测完毕，急速坠下隐藏于地上百米深处。 同为除妖队领导，一正一副，又同为蜀山传人，楚宇云对裴武德这位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师兄向来尊敬。 但只是尊敬。 或许年龄相差太多代沟太深，私下里交情泛泛。 还是昨天的办公室，离开幻的楚宇云像平日里那样进门礼貌打了个招呼：“裴队。” 裴武德轻轻点点头，挥手示意高小明出去。 “裴队，给您商量个事，玄武壳我有用，您看……”楚宇云不知道他何意，率先开了口，这种事瞒不了，办案时有专门的记录员，估计队里早就知道。 裴武德没说话，那白白净净没有一丝皱纹，比大姑娘还娇嫩的脸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他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看起来有些像珍珠的白色圆球，轻轻放到桌上，又轻轻推到楚宇云面前。 楚宇云一愣：“蜃珠？裴队，怎么突然拿这个出来。” 裴武德一字一顿：“妖王现世了。” 第19章 第19章 楚宇云眉心皱起。 身为除妖队副队长，自然明白妖王两字意味着什么。 历史上关于妖王的记载不是很多，因为出现的次数太少太少，但每一次出现大都会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战乱纷繁。 民间也有相关传说。 最有名的当属商朝九尾狐妖苏妲己，以色霍乱纣王，最终引发人妖仙三界大战，百姓民不聊生。 还有宋朝年间千年白蛇白素贞，她倒是一心向善，但也暴怒下水漫金山，害的无数百姓无家可归。 然而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当年，灵气匮乏不可能有妖怪修炼成妖王，而那些活了数千年的妖王早已不在这方天地，因为天道不允许，强行逗留的代价只能是魂飞湮灭。 裴武德自然不可能说谎。 想起黎跃突然成了妖协副会长，以及朱粉丝对他的态度，楚宇云拳头握紧，沉默半响后不动声色开了口：“消息来源可靠？” 裴武德点点头，掏出份文件递了过来。 那是一份密报—— 青云山内，妖王锦鲤诏令群妖！ 锦鲤妖王？ 主动现身？ 黎跃按下所有疑问，语气波澜不惊：“上面什么意思？” 裴武德没说话，抬手虚划，空中出现一个血红色大字——斩！ 妖王有着远超于普通妖怪的杀伤力，就像个携带了核武器的不安分子，出于大局考虑，斩杀倒也合情合理。 楚宇云没有应声。 一直以来，他和裴武德最大的意见分歧就是对待妖怪的态度。 裴武德那个时代，妖怪危害人间，人类难以自保，修士出手那叫降妖除魔。 背景不同，思维自然不同。 楚宇云生于新时代，法律健全，人人平等，在他眼里，妖怪同样是人，人有好坏之分，妖怪同样也是，不能以点代面，以偏盖全。 “我不同意。”楚宇云缓慢摇头。 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判死刑，先不说怎么杀，付出的代价有多大，怎么给生活在人间的数万妖怪交代？ 如今好不容易人类妖怪和平共处，而妖王在妖怪心里的地位有多高不言而喻，就好比爱豆无缘无故给杀了，势必引起喧天大浪。 如果妖王犯了大错，杀，自然理由充分。 而如果只因未雨绸缪，即使杀了妖王，数万妖怪定然也会寒了心，不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裴武德似乎料到了这些，微微一笑，掏出面造型古朴的玉牌。 那玉牌巴掌大小，上刻复杂花纹，花纹簇拥中心，是两个大大的篆体—— 蜀山！ “师弟，可还认得这块掌门令。” 楚宇云脸色顿时变了，口中称呼也跟着变，他行了个类似古代电视剧里的晚辈礼：“见过掌门师兄。” 裴武德坦然受了这一礼。 紧接着，手中掌门令忽然光晕流动，似乎在呼唤什么。 楚宇云脊背不由自主轻轻耸动，一柄剑身修长，通体血红的长剑从他身体里自动飞出，遥遥向掌门令颔首。 它嗡嗡晃动，剑身内宛如熔浆的红色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动。 它低低悲鸣，似乎在倾诉什么。 裴武德的声音飘飘悠悠，仿佛跨越了几百年的时空而来。 “你可还记得当年立下的誓言，得我血饮剑，当报我蜀山满门血仇，如有违反…….” 另一边，黎跃召唤群妖不假，却没有什么全体妖怪代表大会。 天道赐予的三劫九既然无可避免，那就好好斗一番，只要他尚有一口气在，不允许胎儿受半分伤害。 朱粉丝接到命令会错了意。 “大人，万万不可，您的身份万不能泄露，都怪我说的太夸张了，其实除妖队有的人挺好的…..” “不是因为除妖队，”黎跃淡淡打断他，轻轻看向小腹，“我怀孕了。” 朱粉丝：“……” 他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怀，怀孕了？那就更不能暴露，大人，您应该知道怀孕后的后果。” 人类生产号称鬼门关走一圈，妖怪也是。 从怀孕那刻起，法力每日减少，初开始感觉不到什么，就像薅羊毛一样，数量太多，少点没啥，但随着怀孕时间增加，法力不断减少，等接近生产时，法力散尽，毫无还手之力。 到时候别说妖怪修士，普通人都能杀得了。 一般的妖怪也就罢了，妖王不行，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黎跃自然知道，正因为知道，他才要趁着修为还在，为腹中胎儿着想。 一个小小的婴儿，三灾九难不会强到哪里去，怕就怕到时候他自身难保，没有出手干预的能力。 妖王出山，万妖来拜！ 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一面湖水被无边无比的白雾笼罩，任何仪器，任何人都无法窥探半分。 一只长有十多米，通体金红色的超级大锦鲤静卧水面，他背上金色龙纹若隐若现，又有五彩云朵飘拂身边，让人忍不住见到就想叩拜。 妖王有令，可用天材地宝等各种宝物换祈福一次。 然而黎跃高估了如今妖怪的钱包。 他愣愣看着面前竹筐里十多个绿莹莹的鸡蛋，再看看面前头发稀疏，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你想用这个换祈福？” 中年乌鸡精羞愧点点头：“大人，家里穷，营养跟不上，我一年才下一个蛋，您别看小，但绝对是正宗的乌鸡蛋。” 黎跃：“……行吧。” 就当坐月子时候的零嘴吧。 头发稀疏快要秃了的母乌鸡兴奋的跟刚下了蛋般满脸通红：“咯咯哒，咯咯哒！感谢大人。” 说完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锦鲤啊锦鲤，请保佑我别再掉头发啦，早日长出一头浓黑茂密秀发，实在不行别再掉了也行。” 黎跃：“……我觉得，你去买瓶霸王生发水更靠谱。” 他想起了幻境里的高僧法河。 第20章 第20章 整个仪式持续到了晚上，黎跃面前各种补品，药材堆的小山一般高。 别说想要的天材地宝了，百年药材都没见几个。 大部分妖怪不觉得羞耻，如今是个山就是风景区，家都没了，哪里还有什么天材地宝。 最后一名前来朝拜的是个年轻男子，有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他不卑不亢行了个礼，扣扣索索半天，拿出个桃核。 没错，就是那种吃完果肉剩下的桃核。 朱粉丝看不下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来糊弄大人，齐八，你好歹拿个桃也行啊。” 叫齐八的桃树精没说话，静静看着黎跃，似乎在等待什么。 黎跃拿过桃核，轻轻摩挲了几下，忽然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知道，回去的路吗？” 齐八：“知道，不过很难走。” “想换什么？” “换大人脊背正中龙鳞一枚。” 朱粉丝：“……混账。” 锦鲤跃过龙门，化蛟龙，脊背正中会出现一条金色龙形印记，所过之处鱼鳞自然跟着变成龙鳞，其中以正中那片最为珍贵。齐八这个要求，大概相当于跟普通人说，我想要你的一片肝差不多。 然而没等他再说什么，黎跃已经干脆利落拔下递过去。 “成交。” 等齐八离去，朱粉丝急的一跺脚：“大人，您现在怀着身孕，身体本来就比平常虚弱，一个破桃核，您要了干嘛？” “这个桃核不一般，”黎跃说着，以指化刀，几下把桃核雕刻成个长命锁，锁中间是个栩栩如生的胖娃娃骑在条大锦鲤身上，他满面慈祥微笑，轻轻吹去上面的粉末，“好看吗？” “……好看。”朱粉丝本想问问怎么个不一般，见黎跃似乎没有解释的意思，叹口气问，“那大人，有了孩子，您以后打算怎么办？还离婚吗？” 黎屿诧异看他一眼：“为什么不离？” 朱粉丝当妖协会长习惯了，平日里没少处理家庭纠纷，下意识就要和稀泥，说上几句比如“为了孩子好好过吧”的话，转而想到眼前人的身份。最后顿了顿问：“咱们现在去干吗？” “现在干吗？”黎跃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像一头迷路小鹿从森林忽然来到喧嚣都市。 五年多来每天的这个时刻，他应该在厨房准备晚餐，静静等楚宇云下班回家。 当不用在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人在等他，习惯带来的空虚从四面八方而来，像一缕来自数万米地缘深处的风。 不刺骨，却吹的人寂寞。 “找个地方，我想浪一浪。”半响，黎跃轻轻说。 朱粉丝：“……” 朱粉丝理解错了，此“浪”非彼“浪”。 当两人到了本市小有名气的一家酒吧开完包房，在朱粉丝的示意下，七八名或健壮或清秀的少爷站在门口摆了个pose时，黎跃傻了眼。 他不想回家，一个人呆着没意思，想找个地方散散心，怎么叫上鸭了？ 堂堂妖王不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然而他上次沉睡是在几百年前，醒来时立刻结婚，婚后严于律己，从没来过乱七八糟的场合。 黎屿轻咳一声，做出副资深嫖/客的模样，像以前去青楼喝花酒般轻飘飘问：“你们的妈妈呢？” 七八个少爷面面相觑，其中有个脑袋灵光的不确定说：“大哥，我们没有妈妈，平常归经理管。” 黎跃淡淡“哦”了声：“这样啊，那你们都有什么才艺，说出来听听。” 少爷们继续迷茫，来这都是看脸蛋看屁股，才艺是个什么鬼，难道是在问床上花样？ 古代青楼女子，单有色不行，还得擅艺，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客人根据喜好选择。 半响，还是那位脑袋灵光的少爷举手发言：“大哥，我会吹口哨。” “那就你吧。”黎跃淡淡瞄了他一眼，长相尚可，身材不错。 有这位在先，剩余几位立刻纷纷发言： “我会劈叉。” “我萧吹的不错。” “我会跳舞。” “我……我会织毛衣。” 最终，这位长得眉清目秀，会织毛衣的少爷获得了朱粉丝的青睐。 朱粉丝倒是来过这种场合，然而他结婚后变的格外纯洁，今晚为了陪大人不得已，当下，立刻和这位少爷交流起了织毛衣心得。 会吹口哨这位坐下，暗暗打量黎跃几眼，忍不住悄悄挪了下屁股想坐的近一些。 少爷也有情，少爷也有爱，遇到这么好看的主不给钱也行啊。 黎跃冷冷瞄了他一眼：“坐那吹吧。” 少爷满面微笑，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点点头，大大方方点了首歌，跟着伴奏开始吹口哨。 他到没说谎，的确会吹口哨，一首小夜曲吹的人尿意滚滚。 楚宇云也会吹口哨，最擅长吹摇篮曲。 刚结婚那会，黎跃每每一想到自己竟然结婚了就兴奋的睡不着，楚宇云就一边拿手轻轻拍着，一边吹口哨哄他睡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三尺冷冰融化，需要的不是一缕春风。 楚宇云对他是真好，捧在手心里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好，甚至经常感叹自己娶了个儿子。 黎跃目光迷离，主动拿起少爷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对一个人好，是一杯美酒，也是一杯毒药。 几百年前，黎跃冥冥中感觉到危机，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锦鲤本身是瑞兽，有趋吉避凶本能，而黎跃数千来不说一心向善，但也从不主动作恶，察觉到危机之后立刻收敛气息，就此沉睡。 然而醒来那一刻，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立刻蛰伏很久的天道发现，天降神雷，地喷怨火。 妖王再怎么强大，也敌不过天道。 眼看要魂飞湮灭之际，天道忽然散去，再之后，他被楚宇云救起。 他，欠他一条命。 此时，他在干什么/ 楚宇云此时阴沉着脸就在隔壁。 今儿是高小明生日，全体除妖队员纷纷到位，见楚头一直闷闷不乐似乎有心事，高小明号召众人齐唱楚队之歌——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 第21章 第21章 少爷连续吹了好几首口哨，终于确认，眼前这长得很帅的客人对他没有半点兴趣。 身为一名合格的少爷，必须学会察言观色，客人来这总有原因。 默默分析了一会，少爷给自己斟满酒，主动碰了个杯：“大哥，我先干为敬。” 黎跃淡淡一笑，跟着干了，一双眼睛反复月光映洒在水面，朦朦胧胧，亮晶晶。 少爷看的一愣，半响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心事？”黎跃打了个酒嗝，没办法，鱼生来与水相伴，对酒精格外敏感，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头顶霓虹灯，“我的心都没了，哪里来的事。” 少爷：“…….这话要怎么接？” 听起来好让人难过。 喝了酒，黎跃久违的灵感终于喷薄而出，化作一首感伤的诗。 “把一粒红尘，” “重在你的掌心。” “沿着起起伏伏的生命线，” “用望穿秋水浇灌。” “噢，等它长大了，我们坐在下面乘凉，” “噢，我靠着你肩上，狗依偎在我身上，” “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少爷：“……” 隔壁包厢内，楚宇云心事重重，他本来打算下班后继续鲜花加下跪道歉计划，争取今晚把事情解决，没想到出了妖王现世这么个事。 妖王现身人间，和黎跃有没有关系？ 即使没关系，要不要和他事先说明，如果事先说明，他翻脸怎么办？ 而如果瞒着，等事情结束后，以黎跃的性格，两人关系大概率不可挽回。 说也不也行，不说也不行。 跟队员喝了半天，愁上加愁，干脆尿遁，等开门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黎跃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黎跃自然喝多了，晕晕乎乎差点进了女厕所，还好这种事很常见，被一边的保洁给阻止了。 这么一打断，他茫然站在原地，要去干啥来着？ 然后目光四望，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他此刻仍然是蛇妖的造型，一身时髦打扮，浪里浪起。 这是谁？ 怎么看着那么面熟？ 这时，厕所里面走出个肥胖男子，见到黎跃痴痴模样，擦肩而过时，手有意无意轻轻一碰。 黎跃思想封建惯了，昨天被臭和尚给亲了，现在又被人摸了屁股，顿时一把扯住肥胖男怒斥：“为什么摸我屁股？” 肥胖男丝毫不知道眼前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轻轻一甩头上的几根头发装无辜：“没有啊，哦，可能是路过，不小心碰到。” “你说谎，明明碰到后还掐了下。”对于正常人来说，屁股摸一下可能也就大怒，但黎跃不能忍，懒得再狡辩，接近二百多斤的胖子在他手里轻若无物，几下扯到卫生间内打开马桶盖，“说，为什么摸我屁股？” 胖子这才感觉到害怕，使劲挣扎，哪里挣脱的动。 也就在这时，眼角瞄见一抹金色衣衫，然后身体一松，抬眼看去，看到一俊朗帅气的和尚。 楚宇云刚才想追上来，才想起自己下班后已经恢复本来样子，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方便变身，这才耽误了时间，急匆匆进来连忙先把胖子救下。 黎跃迷迷茫茫，目光对了半天焦等看清来人，二话不说就动手：“你个淫僧，又想偷看我上厕所。” 楚宇云哪敢动手，只得连连后退。 卫生间空间有限，黎跃追了几下很不过瘾，潜意识记得妖协有规定，不能随便破坏公物，当下直接飞起，飞过窗口飞到空中大喊：“淫僧，过来吃俺老黎一尾巴。” 胖子吓的浑身肥肉乱颤：“飞……飞了？” 楚宇云苦笑，妖怪的难管之处就在这里，普通人喝多了最多掀桌子摔酒瓶，妖怪呢，拆房子的都有。 他连忙给高小明发了条信息让他来处理，紧接着通知了朱粉丝。 黎跃在这里，朱粉丝大概率应该也在。 夜空之上，黎跃踏风而立，于公于私都该教训这和尚一顿，昨天因为要拿玄武壳不好意思动手，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理由岂能错过。 楚宇云可不像他那么洒脱。 光天化日之下飞天上，万一传到网上就麻烦了，他先是布下结界，又等来了朱粉丝，这才祭出血饮剑迎风飞上。 朱粉丝今天受益匪浅，那个少爷极其喜欢织毛衣，会很多他没有听到过的花样，急忙赶来看到天上的黎跃顿时吓了一跳。 人类世界守则第一条：严禁飞行。 妖怪大部分会飞，如果放任飞，可想而知会引起什么样的恐慌，因此，生活在人类必须严谨遵守的最大铁令之一就是绝对不能飞，想飞也行，先提前申请飞行令。 违反者，视情况轻重抓捕关押一到三年不等。 朱粉丝叫苦不迭，早知道应该寸步不离跟着大人。 楚宇云何尝不知道这点。 可是抓媳妇？他舍不得也不敢，当下，悄悄跟朱粉丝使了个颜色，意思赶快带人走。 朱粉丝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琢磨下了啥也没琢磨出来，于是挡在黎跃面前一掐腰：“我家副会长不是有意，想抓就抓，挤眉弄眼做啥子。” 黎跃笑嘻嘻跟着重复：“挤眉弄眼做啥子。” 楚宇云：“…….” 俩傻子啊。 他回头看看身后，压低声音怒骂：“跑，快跑。” 朱粉丝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放他们走？不敢置信又确认了一遍，这才拉着黎跃胳膊准备跑路。 黎跃不乐意，此刻，那平日里需抬头仰望的高楼大厦臣服在脚下，天空才是妖怪的家，一边被朱粉丝拉着走，一边不甘心出了一掌。 楚宇云自从知道黎跃是妖怪后，很想知道平日里一副温驯模样的媳妇实力到底如何，见一掌击来不躲不避正面迎上。 然后——飞了出去。 媳妇的武力值，似乎很高…… 楚宇云不得已祭出血饮剑连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黎跃飞上天的一幕不止胖子看到，此刻，下方已经围拢了不少人抬头仰望，等处理完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楚宇云急匆匆赶回家，轻轻推开房门侧耳，听到熟悉的打呼声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卧室大床上，黎跃蜷缩成一团，眉心紧皱，睡的迷迷糊糊发现自己被抱起来且还被脱了衣服，茫然睁开眼看到熟悉的面孔，想了半天忽然嘴唇一瘪，哭了。 “楚宇云，你不爱我了。” 楚宇云心一下软的不行，看看自己这三个月做的什么孽，给媳妇带来那么大的伤害。 “乖，我爱你。” 说完这句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眶一下湿润，半天才声音低低回答：“爱完这辈子。” 黎跃：“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继续爱。” 黎跃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闭上眼，含糊不清完成最后一句台词：“不，等你死后我就不爱你了。” 这是两人婚后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的对话。 楚宇云一直以为他是故意的，自己都说下辈子继续爱了，干吗这么扫兴。 然而现在他终于明白话里的意思。 妖怪寿命数百上千年，黎跃是在害怕啊，害怕失去自己。 每次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一定很难受。 今夜，失眠的人变成了楚宇云。 不止为这句感伤的话，当务之急，是妖王。 刚才那一掌，楚宇云虽然有些大意，但越琢磨越心惊，黎跃的法力绝对不是普通妖怪能够拥有的。 妖王现身，他突然成了妖协副会长，看朱粉丝的态度，地位似乎很高。 他和妖王到底什么关系？ 裴武德白天的那番话在脑海响起。 “得我血饮剑，当报我蜀山满门血仇……” 数百年前，蜀山满门一夜之间近似满门被斩，裴武德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据他说言，凶手是锦鲤王。 两方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不怕被天道惩罚斩杀数千人？ 这些和楚宇云没有关系。 身为血饮剑持有人，不斩的后果如同黎跃那天所说的话——先饮修为，再饮血肉，之后魂魄，直至魂飞湮灭，轮回都不能入。 还好黎跃不是妖王。 楚宇云长叹口气，掏出蜃珠轻轻摩挲。 师兄裴武德担心妖王发现他是血饮剑传人身份后有危险，送了这颗蜃珠防身。 蜃珠除了防身还有个极少人会用的功能，激发后可让人陷入幻境，没有任何杀伤力，对身体完全无害，据传数百年前大富大贵之家长长重金购来用于闺房秘事。 普通蜃珠对妖怪效果忽略不计，而这颗恰好是除妖队的镇队宝物之一，千年大蜃珠。 黎跃此刻醉酒昏睡，完全没有防备。 纠结良久，楚宇云终于下了决定，妖王现世事关重大，一定得先搞清楚黎跃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他总感觉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过，然而再怎么努力想也想不出一丝一毫。 ******* 又一个清晨来到，车水马龙声和曙光如约而至。 楚宇云睁开眼翻了个身，伸手摸了个空，耳畔，电视嘈杂的声音传来，连忙坐起身跑到客厅愣住了。 只见黎跃趴在客厅地毯上，翘着脚丫正看电视，面前一堆薯片之类的零食。 看到他出来来了个飞吻：“欧巴，早上好。” 楚宇云：“……欧巴？” 黎跃托腮点头，又道：“欧巴，我渴了，要喝水。” 每天清晨一杯温开水，养身养颜，排除毒素，结婚五年来，楚宇云从未间断，直到三个月前那晚的意外之后，黎跃似乎也断了这个习惯。 水递过去，黎跃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眼睛幸福的弯沉个月牙：“欧巴，亲亲。” 早安吻同样中断了三个月。 虽然不知道黎跃此刻陷入了什么幻境，但楚宇云有点明白了，他想念昔日的恩爱，于是低头在额头轻轻一吻。 黎跃反手搂住，还了个纯洁的早安吻，然后张开双手：“欧巴，抱抱。” 等到抱起来后一指厕所方向：“欧巴，抱我去尿尿。” 楚宇云：“…….” 这是什么幻境？ 第22章 第22章 数千年时光没让黎跃变成个老古董，他性格单纯，很多时候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楚宇云喜欢这份单纯和孩子气。 此刻，看着处于幻境中一脸娇憨的黎跃，楚宇云心软的一塌糊涂，人也好蛇也罢，都是他真正爱的人。 惟愿这份情永远不变。 楚宇云低头轻轻一亲，拦腰抱起媳妇走向厕所，等进去后黎跃却哈哈一笑，自己跳下来把他推了出去。 原来并不是要真的把尿…… 这是个什么样的幻境？ 客厅电视依旧在播放，女主跺脚，向着远去的男主轻声呢喃：“欧巴，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是做着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你很爱我。” 欧巴？ 黎跃很喜欢看各种爱情片，大陆，台湾，欧美，尤其钟爱韩剧，看到深处不能自拔经常代入生活，还喜欢拉着楚宇云一起看。 正在播放的这部，楚宇云恰好看过，几年前的一部大火之作——来自星星的你？ 难道说，黎跃的幻境是这个？ 其实他还真猜的八九不离十。 黎跃蹲在马桶上泪流满面。 他是一个会异能的外星人，他爱上了一个地球人。 地球人楚宇云温柔帅气，然而他因为时限已到必须要离开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离开是必然的。 他隐瞒所有的心思做了决定，要在这有限的时间内，给楚欧巴留下段美好幸福的回忆。 客厅电视中，男主听到了女主的呢喃，没能再控制住满腔的爱意，轻轻打了个手指，车不动了，人原地站住，鸟儿停在空中。唯有男主大踏步奔向女主，双眼含泪满是心疼不舍，他轻轻摩挲女主的脸，深深吻下。 楚宇云升起股不祥的预感，如果幻境真和《来自星星的你》有关，那么黎跃…… 就在这时，他听到厕所门咔擦一声响。 楚宇云假装没有听到，不动声色拿起遥控器，手指放到暂停键做好准备。 然后，就听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句——时空停止！ 楚宇云：“……果然。” 黎跃面色悲伤，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一天一小时一分钟都是那么的珍贵，他想再看多欧巴一眼，多陪他一会。 于是施展了异能时空停止。 电视机停了，欧巴不动了，整个世界静止。 黎跃打量着欧巴英俊的脸庞，忍不住轻轻抚摸，摸他的眉毛，鼻子，脸颊，耳朵，最后，抚摸那性感的嘴唇一遍又一遍。 楚宇云：“……” 你倒是洗个手再摸啊。 “欧巴，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生活，”黎跃把脸贴在欧巴胸膛轻声叮嘱，“其实，我是个外星人，如果真想的难受，你就抬起头看那颗最亮的星，那就是我。” 楚宇云：“……” 果然是来自星星的你。 “还有啊，我可能回不来了，你不用守身，遇到合适的就把我忘了吧，”黎跃蹭啊蹭，越说越感伤，然后想起了什么屈指一弹，“打飞机多了伤身。” 楚宇云：“……” 憋了三个月，有次实在憋的难受悄悄躲在厕所，结果给黎屿给撞见了。 没想到幻境里他还记得这事。 叮嘱了又叮嘱，黎敏俊兮打了个响指，继续回到厕所拉臭臭。 楚宇云长长呼口气，按下播放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看电视，然而看了每十秒，身后厕所又是咔嚓一声响，外星人黎敏俊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来个时空静止。 电视再度暂停，楚宇云宛如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黎敏俊兮给他来了个深深的吻。 楚宇云：“……” 生怕时空静止起来没完没了，等黎跃再次跑进厕所，楚宇云连忙大喊一声：“我去做早餐了。” 楚宇云不怎么擅长做饭，特别是——洋气的饭。 他虽然是除妖队队长，然而本质是个糙汉子。 当初听黎跃说自己喜欢诗歌，第一次约会果断选择了西餐厅，果然黎跃很喜欢。 可是谈恋爱和过日子终究两个概念，为了爱人一时改改口味没事，然而时间久了，就像南方人找了个北方媳妇不得已每天吃馒头一样道理。 黎跃五年如一日，各种各样的牛排，面包，意大利面，让楚宇云苦不堪言。 既然有一个人的胃要牺牲，那就牺牲自己的。 黎敏俊兮吃到欧巴亲手做的早餐，满脸洋溢着幸福，他低头控制住心酸温柔说道：“欧巴，吃完饭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楚宇云看看早已爬了老高的太阳：“今天没法看了，明天吧。” “没关系，还有日落，晚上下班我去你。”黎敏俊兮差点没忍住流出眼泪，时间那么珍贵，竟然白白浪费了一次日出。 楚宇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吃完饭趁刷碗暗自思考。 到底是电视情节还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是难言之隐，和妖王又是什么关系？ 没容他分析出个结果，身后又传来一声——时空静止。 楚宇云：“……” 水龙头里的水停止了，欧巴也不动了，看，时空静止就是这么强大！ 刷碗的欧巴因为弯着腰，翘臀弧线销魂，黎敏俊兮一时忍不住又用了异能。 刷碗的男人真性感。 黎敏俊兮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抬起巴掌—— “啪！” 手感真不错！ 楚宇云：“……” 黎敏俊兮拍完屁股，双手从背后环住欧巴，一边轻轻抚摸他结实的胸膛一边亲吻耳垂：“欧巴，我好爱好爱你，我知道你也很爱我，可是如果不走，如果你看到我死在你面前，那太残忍了。” “我一定会争取回来，你等着我，哪怕到时候你变成了个糟老头无法啪啪啪了我也不会嫌弃。” 一边说着，黎敏俊兮的手忍不住乱摸。 “咦，欧/巴，你太不矜持了，刷个碗都能刷出春天来了的感觉。” 楚宇云：“……” 下一刻，保持不动的姿势的楚宇云感觉到身上一凉，不用低头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这个状态怎么啪？ 黎敏俊兮有办法。 他先是拿出手机，对准撅着屁股的欧巴来了几张连拍当，准备漫漫时光中偶尔拿出来看看当做纪念，然后，双手将人抱起走向卧室。 第23章 第23章 黎跃的办法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直配合剧情演出，保持不动的楚宇云发现经过并没有那么难熬，反而有种奇特的新鲜感，不用跟个老牛般奋力耕地，一样吃到了草，好爽。 如果没有事后黎跃的那句总结： “真货就是好，硅胶啥的没法比。” 楚宇云：“......” 把他当什么了？ 黎跃自然不知道楚宇云此刻的想法，慢悠悠擦干净双方身体，给欧巴整理好发型穿好衣服，重新抱到厨房，摆成个弯腰撅腚的姿势。 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个碗后跑回餐桌坐下打了个响指——时空停止结束。 楚宇云冷漠打开水龙头，继续洗碗。 “媳妇，我怎么感觉腰酸腿疼，有种洗碗洗了很久的感觉？”楚宇云装出副疑惑的样子，手下水花翻飞，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洗衣服。 “没有啊，不到三十分钟.......错，不到三分钟。”黎敏俊兮满脸通红，一不小心差点说出口，他刚才使用异能，把一秒钟变成了场三十分钟的啪啪，多么宝贵而难忘的三十分钟啊。 楚宇云手中的碗没拿稳，差点摔倒地下。 三十分钟，算不短了吧。 早饭过后，两人牵着手，恩恩爱爱一起出门，楚宇云知道媳妇今天要去哪里，故意说自己要去市美术学院附近办点事。 临近目的地不远，黎跃先下，楚宇云独自停好车，来到大学门口没一会，果然等来了已经幻化成蛇妖的黎跃。 清晨阳光正好，一身洋气打扮，刚被滋养过的黎跃面色红润，整个人洋溢着幸福的光环，像一个刚刚告白过的翩翩少年郎。 楚宇云看的有些发痴，很想过去将人拥在怀里，如果时光真能够静止，那么就这一刻吧。 他往前迎了几步笑着打招呼：“副会长，好巧，你也来晚了。” 他这幅表情让黎敏俊兮很不满意，他心里只爱欧巴一人，眼里再也没有第二人。 昨晚酒后的记忆不怎么清晰，只记得这淫僧好像又跟着去了厕所。 想到这里，黎敏俊兮不屑翻了个白眼：“是啊，好巧，和尚你又跟踪谁上厕所才来晚了吗？” 楚宇云差点笑出来，心想早上我还抱你去厕所呢。 然而此刻还不是揭露自己身份的时候。 楚宇云假装没听到，低头往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传来声——时空停止！ 楚宇云：“......” 他可以配合，家里的电视可以暂停，水龙头能关上，如今在外面，那么多人怎么停止？ 黎敏俊兮施展了单人时空停止...... 眼前这和尚，是目前为止，地球唯一能威胁到他的人。 他肚子里的孩子即将有场劫难，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当然，为了给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不能随便杀人，但给点小小的教训无妨。 见和尚保持着抬腿的姿势一动不动，黎敏俊兮掏出支碳素笔——恶狠狠在他脸上画了两只小乌龟。 楚宇云：“......” 时空静止消失，楚宇云大队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走在前面给不认路的媳妇带路，沿途引来不知道多少窃窃私语。 黎敏俊兮很满意，心中暗自决定，待会如果这淫僧上厕所，在他屁股上再画一只。 市美术学院的校园风光之美全国闻名，尤其是恋人湖。一面大的湖环绕着个小一些的湖，像一对紧紧拥抱的恋人。如果天气干旱，大点的湖里的湖水会慢慢流淌进小的，为此有个优美的传说，说一对夫妇受了重伤，丈夫割破自己的手腕，想用自己的献血救回自己的爱人，此情感动了上天，两人变成了如今的恋人湖。 在地球生活了很久的黎敏俊兮数百年前经常来这里玩耍，那时候的恋人湖周围苍翠山峦环绕，面积比现在大很多倍。 世事沧桑，人类的寿命真的太多了。 他一定要找到让欧巴长寿的办法。 想到这里，黎敏俊兮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刚分别了没多久的欧巴发信息：“欧巴，我想你了。” 楚宇云身子一顿，悄悄瞄了眼身后的媳妇，飞快回复：“媳妇，我也想你了。” 多愁善感的黎敏俊兮差点想不顾一切施展瞬移飞去找欧巴，他揉揉发酸的鼻子回道：“想亲亲，拍张照片发过来。” 楚宇云：“....................................” 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变成本来的样子拍照。 楚宇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想亲亲，先拍张你的。” 发完他就后悔了，连忙转身，果然，只见黎敏俊兮抬起手准备打响指。 “副会长，您今天的衣服真好看，哪里买的？”楚宇云情急之中胡乱找了个借口。 黎敏俊兮遗憾放下胳膊，淡淡瞄了淫僧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跟欧巴聊天：“等会给你发，亲亲。” 楚宇云迅速回：“好的，亲亲。” 有了这一出，生怕媳妇再心血来潮使用异能，楚宇云干脆和他并肩同行。 教学楼下，等了好一会的朱粉丝和高小明看到两人出现立刻迎了上来，没等说话就被楚宇云脸上的两只小乌龟给惊住了。 高小明瞪大双眼：“头，你，你脸上怎么了？” 黎跃做出副疑惑的样子转头看了眼：“呀，和尚，你脸上有两只乌龟。” “......乌龟吗？估计媳妇给画的，”楚大队长演技不在线，干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调查结果怎么样，乌露露在学校吗？” 同一时刻，大学某间教室内，一名四肢短小，身体却很宽，年龄三十左右的女子缓缓褪去衣衫，按照老师的要求坐在椅子上摆了个凝望窗外的姿势。 讲台下，十多名学生表情凝重，打量片刻，提笔。 人体模特不好找，年轻的女模特更难找，对于这名叫乌露露的女模特，学生们个个很敬佩，因为她太敬业了，一节课下来除了按照要求抬手转身，其它时间一动不动。 像只爬到石头上晒太阳的乌龟。 乌露露凝视着窗外，眼皮好半天才眨一下，今天凝视窗外的姿势让她很喜欢。 她看见，一片片金色阳光洒在窗台，洒在窗前的花朵，还看见风吹过树梢，真美。 第24章 第24章 “乌露露正在上课，”当着外人的面，高小明不方便多问，“我简单了解了下，普遍反应她可能因为工作性质比较自卑，平常按时来按时走，极少和人类有来往，也没人发现她有异常。” 生活在城里的妖怪中，龟妖性情温和，攻击力低，属于极少惹事的种族。 楚宇云点点头，擦掉脸上的小乌龟看向朱粉丝：“朱会长，劳烦你待会把人带过来。” 除妖师和妖怪的关系就像警察与小偷，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朱粉丝这个大家长出面比较合适。 离下课还有段时间，四人一起坐在校方专门腾出的办公室等候。 然而即将要离开地球的黎敏俊兮时间何等宝贵，他有太多太多事要做，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坐了没一分钟，拉起朱粉丝到了门外的走廊，然后看看周围不时有人走过，转而去了厕所关上门，摇身一变恢复原形打开手机摄像头。 朱粉丝：“......” 给欧巴发了张微笑的照片，黎跃表情变得郑重。 眼前的人是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自己即将离开，一些事只能交代给他。 “这里面的东西替我保存。”黎跃张开嘴，吐出个一个手指肚大小的绿色葫芦递过去。 朱粉丝法力不高，但作为妖协会长，见识还是有的，一眼看出这是老祖宗们嘴里说的空间法宝，据说以前很平常，可现在早已成了传说。 小小的葫芦看着不大，里面却足有上百平方，密密麻麻摆着各种瓷器，古画，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黄金宝石玉器。 朱粉丝倒吸一口凉气：“大人，这......” “全是当年我洞府里的摆设，”黎跃轻轻叹口气，随便拿出个拳头大小的宝石擦了擦，“我走之后，一部分捐给协会，帮助那些过不下去的妖怪，另一部分，替我送给楚宇云。” “您真的要归隐山林吗？”朱粉丝眼眶红了，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恨不得把楚宇云这个人类抓来吸干。 黎跃摆摆手，不想讨论这个话题，拿出本台历，指着上面画了红圈的地方叮嘱：“凡是有红圈的日子就送一件，送什么我有标注。” 说完又指着玉葫芦接近一米多高，不知道有多少张的贺卡补充：”每次送礼物附带一张贺卡，我已经按日期排好。” 朱粉丝擦擦眼泪，接过台历翻了翻，满腹难过立刻被震撼代替。 台历上面的红圈密密麻麻，粗略统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画了一半。 除了有标注的结婚纪念日，生日，还有情人节，元旦等恋人间互送礼物的传统节日，然而有一些节日莫名其妙。 “大人，清明节也要送礼物吗？”朱粉丝仔细看了又看，除了红圈外没发现别的备注。 “哦，那天是他父亲的忌日，”黎跃忽然想起了什么，“替我查一下，二十年内所有蛇妖的档案，或者有没有刚成接近成精还没有化形的。” 朱粉丝恭敬点头，小心翼翼问：“这事和您公公的去世有关？” “我也不太清楚，先查吧，”黎跃拿出响了一声的手机，看了眼立刻满面柔情，欧巴发来了照片，帅的一塌糊涂，可以考虑当壁纸。 对话没能再继续下去，有老师敲门要进来尿尿。 两人再回到办公室，见里面只有高小明一人，朱粉丝顺口问：“和尚队长去哪里了？” 高小明：“去厕所了。” 朱粉丝诧异：“咦，我们刚从厕所出来，没看到他啊。” 楚宇云大队长接到媳妇发来的信息去了另一层的厕所，摘下玉牌面具恢复原身来了张自拍发过去：“媳妇，干吗呢？” 媳妇：“刚从厕所出来，哇，你也在厕所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同时去了厕所。” 楚宇云：“......” 媳妇：“欧巴，今天去青云湖看日落好不好？” 青云湖远离市区，开车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今天办案还不定什么时候下班。 楚宇云咬咬牙：“行，去看日落。” 媳妇：“那下班后我去单位接你，到时候有惊喜。” 楚宇云深深感觉自己有点忙不过来，忙着这头还要兼顾那头，两人一起办案，自然还要一起离开，正想找个什么理由，电话先一步响起。 “裴队，什么事？”看了眼来电人，楚宇云立刻按下接听键。 “先把手里的事放一下，立刻回队里。”裴武德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听起来似乎有些兴奋。 裴武德虽然是除妖队队长，然而近些年来很少管事，基本处于半隐居状态，很少见他如此说话。 这边只是一个区区龟妖，媳妇法力看起来不比自己低，想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楚宇云挂掉电话，发信息给高小明交代了一句，立刻驱车往除妖队赶。 地下百米深处，裴武德站在电梯口在屋里走来渡去，见楚宇云下来，二话不说兴匆匆拉着他走进一间挂着资料室牌子的房间。 “老王，你把情况给楚队汇报一下。”一进门，裴武德向屋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道。 花白老头姓王，除妖队的元老之一，年纪大了后退居二线干起了资料收集分析。 “我看昨天高小明递来的案宗写着玄武阴壳，总感觉在哪里听说过，”老王颤颤巍巍拿出份像是本古籍的扫描件，“华夏四大神兽，玄武寿命最为漫长，当年啊，有个它的后代不瞒政府填海闹事，我和老伙计奉命捉拿，无意发现了一份据说传下来的记载。” “看不懂，您老直接说吧。”听到玄武阴壳，楚宇云微微一愣，低头看向文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篆。 老王摸摸胡子，浑浊的双眼忽然一亮：“简单说啊，据这个叫乌廉的龟妖家族记载，当年老祖宗玄武离开地球，给后代留下了一份宝藏，其中不乏各种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 “等下，乌廉？是清廉的廉吗？”楚宇云忽然出声打断。 老王诧异抬头：“对，你认识？” 楚宇云轻轻摇头，他不认识，但知道这个名字。 那年他和黎跃刚结婚不久，有天晚上突发火灾，事后经过调查是个叫乌廉的龟妖和人类起了争执，趁半夜无人时拿了汽油放火报复。 第25章 第25章 那一夜，大火沿着楼道向上蔓延，玻璃烧的炸裂，防盗门烧到变形，虽然没造成伤亡，但滚滚浓烟把各个楼层的房间熏的变成了黑锅底。 楚宇云差一点因为想救火而暴露身份。 他还记得，当把黎跃放到空调外机上，自己打算出去救火，在黎跃眼睛看到了雾气，也就是那晚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好像得到了升华。 原来如此。 “不管记载真假，都值得重视，如果是真的，对我们除妖队的意义可就太大了，可以解决修炼资源匮乏的根本问题......” 这时，楚宇云的肩膀被轻轻推了一下，抬起头，就见裴武德和老王头真目光灼灼盯着他。 “不知道这件事和妖王现世有没有关系，小楚，你昨天说想要玄武阴壳，”裴武德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高小明交上来的工作记录显示被妖协副会长拿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楚宇云沉默。 黎跃莫非知道玄武壳的这个秘密？ 或者说妖王知道，黎跃只是奉命行事？ 不管哪一个，要怎么开口？ 这时，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帮忙给解了围。 高小明那边事情办的很顺利，已经带着龟妖乌露露在去往审讯室的路上。 事关另一块玄武壳，楚宇云匆忙解释几句赶去汇合，出门发动汽车，行驶了会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查下乌廉，种族龟妖。” 电话那边恭敬应了声，十几秒后就有了结果：“乌廉，五年前在人间某建筑工地工作，后来因为欠薪和包工头发生争执，放火报复，根据国家妖怪条例判刑十年。因服役期间表现不错，短短三年便出狱，如今具体资料不详，楚队，需要向妖协那边打个电话问问吗？” “不用。”楚宇云轻轻挂掉电话。 五年前乌廉，五年后乌露露，父女一前一后，看似毫无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隐隐中，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除妖队身为大本营，地址隐秘，审讯和关押犯罪妖怪的地方另有其地，在远离城市的一处荒山之下，有大阵和各种现代高科技武器，对外宣称军事重地，完全不用担心扰民。 缺点是——离城市太远了。 以助于到了之后看看时间，估计不能待太久立刻就要再赶回除妖队。 因为今天要去看日落！ 楚宇云发现，自己这一天就来回跑了，家里到大学，大学到除妖队，除妖队到监狱，再赶回除妖队等媳妇，然而驱车去看日出。 男人好累。 披着马甲的男人更累。 好在高小明这边顺利的不可思议，几乎没费任何口舌，龟妖乌露露就承认事情是自己所为。 “妖协那两位怎么没一起来？”楚宇云一边飞快瞄口供笔记一边装作漫不经心问。 “蛇妖说要早些回家和老公辞行，朱会长跟着一起走了，”高小明耸肩摊手，“他们不来更好，我总感觉那蛇妖来历不一般。” 楚宇云一愣：“跟老公辞行？他要去干吗？” 高小明一点口供笔记：“去找玄武阳壳啊。” 龟妖乌露露很配合，几乎问什么说什么，玄武阴壳是她在无意飘到个海岛发现的，至于是不是一对她也不知道。 那海岛只有个大概的位置。 “犯罪动机是报复社会？”楚宇云看完口供，沉思了会摇摇头，“不对，按照常理，她既然发现了玄武阴壳能互换灵魂，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高小明很认同：“我也这么想的，不过乌露露，哎，你看看就知道了。” 楚宇云没时间看，反正左右不过心理都多变态之类。 现在更让人担心的是自己的媳妇。 根据记载，得到玄武阴阳壳可以找到玄武留给后人的宝藏，已经不是普通的东西，身为除妖队长，他必须给队里一个交代。 可是要怎么说？ 一直到了约定时间，楚宇云依旧没想到办法，因为不论说什么，前提都要先暴露身份。 黎跃的心眼有时候比天大，大的彻夜不归都不用解释，有时候小如针眼，比如两人刚认识时楚宇云身高一米七九，为了好听说一米八，直到现在仍对这事耿耿于怀，说感觉受到了欺骗。 一公分的差距他都能记那么久，隐瞒了五年的身份，再加上这三个月的冷落。 楚宇云头大。 到了约定时间，楚宇云恢复原身，西装衬衫，手拿公文包，一副标准的成功人士下了楼，远远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媳妇。 他看起来精心打扮，一件干净的白体恤，藏蓝色裤子，头发蓬松，脸蛋红扑扑的，像个在学校门口都恋人的少年，如果—— 如果不是手里拿了束黄色小雏菊的话。 黎跃不知道为什么，独爱黄色小雏菊，即使捧着给人感觉像是去上坟。 “真是个惊喜，”楚宇云想起了上午的短信，“谢谢媳妇。” 黎跃眉开眼笑，心里却很苦涩，他刚才去了熟悉的花店，一口气预定了未来四十年的小雏菊，以至于店老板不敢接，说不敢保证花店开那么久。 还好他把自己讲述成个绝症患者把店老板给感动的答应了。 上了车，先来个纯洁的贴面吻，黎跃拿出真正的惊喜，一个精挑细选的斗彩鎏金鼻烟壶。 看着欧巴惊讶的表情，活了几千年，真正用过这个东西的黎敏俊兮解释：“不是啥好东西，拿着放鼻屎玩吧。” 楚宇云：“......” 夏天，车里空调凉风习习，出于为宝宝的健康着想，黎跃狠心放弃可以离欧巴更近的副驾驶，去往了后座。 “欧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怀孕的事不能说，但此刻气氛甜蜜，黎跃忍不住旁敲侧击。 楚宇云还在默默消化鼻烟壶用来放鼻屎的事，下意识说道：“男孩。” “原来你还重男轻女”黎跃瘪嘴，不高兴。 “啊，什么重男轻女？”楚宇云没做它想，蜃珠的幻境效果大约维持两天多，两天内，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多积攒好感度，看到媳妇不开心连忙哄，“咱们都是男的，带女孩没经验，再说男孩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这样啊，”黎跃觉得很有道理，欧巴可能一辈子见不到这个孩子，甚至不知道存在，“那起个什么名字好？” “那得好好想想，你看的书多，要不先起个？”楚宇云依然没怀疑，中了幻，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很正常。 “我起乳名，你起大名，”黎跃悄悄摸了摸肚子，鱼类从怀孕到分娩不用十个月，再过段时间就能感觉到胎动，“小名越难听越好养活，要不......篱笆墙好不好？” 楚宇云：“......” 与此同时，黎跃感觉到肚子轻轻一动，好像被踢了一脚，他不敢置信低头。 有胎动了？ 坐在前面专心开车的楚宇云吓了一跳：“怎么哭了呢？” 黎跃揉揉眼：“我，我眼里进沙子了。” 楚宇云：“......” 车里哪来的沙子？ 不对。 第28章 第28章 楚宇云没打招呼，一甩长袍，气势长到了两米八直接走出办公室。 “裴队，咱们真要对付妖王？”高小明犹豫了下没跟上，“要不要先确认下有没有敌意再说？” “等他打上来门来，杀我们个措手不及，”裴武德淡淡撇了他一眼，“妖王就是妖王，不论有没有敌意，人间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高小明习惯性挠挠头：“可是现在妖怪和人类难得和平相处。” 高小明常年在第一线，他和楚宇云的看法差不多，大部分妖怪老老实实在人间生活，人还有坏人的，何况是妖怪。 妖王对于妖族的象征意义极大，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定罪说不过去。 再则，妖王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不用想，楚宇云肯定打不过。 “不错，想到很周到.”裴武德出人意料表扬了一声，搞的高小明有点懵。 “可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裴武德不知为何长叹口气继续说道，“我和宇云出自同门，你可知，曾经的正道领袖，号称天下剑仙出蜀山的名门大派是如何到了今天的地步？” 高小明多少知道一些：“被仇家所灭。” “我蜀山，乃仙家赐予人间的胜地，自开派起，历代弟子勤修仙术，入世降妖，并囚妖于锁妖塔，庇佑人间不受妖孽滋扰，深得百姓爱戴，在蜀地更是被尊为神仙，鼎盛期近万门人。”裴武德目光悠悠，仿佛穿透了无尽岁月。 “仙人同时赐予无上大阵，即使仙人下凡，一时半刻也无法攻破。” 高小明听的很是神往，仙人亲手布下的大阵，可惜到了现在只流传在传说里。 “有一天，山下来了个气息和凡人完全一样的年强男子，面对门人的询问轻轻一笑，吐出个小孩玩耍那样的七彩泡泡。” “就是这看着普普通通的七彩泡泡，让蜀山上至掌门，下到记名弟子，顷刻间陷入幻境自相残杀，昔日的恩师，师兄师弟全部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高小明倒吸一口凉气：“这男人是神仙？” “不，”裴武德面色悲伤，“他是妖王，锦鲤化龙，世间难得一见的妖王。” 高小明一愣：“难道和前几日现实的是同一个？” 裴武德点头：“不错，灭我蜀山满门的妖王，和前几日公然现身的是同一个。” “……那么巧？”高小明欲言又止。 几百年的恩怨情仇，听起来像是个故事，生于新时代，杀人偿命自有法律制裁，身为特殊部门战斗人员，为国家为百姓，为一方和平犯险是责任。 可如果因为蜀山传人的身份，那就有点说不过去。 楚宇云偶尔得到传承，直到加入除妖队才得知有这么个师兄。 “其实我蜀山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裴武德不知道高小明此刻正在琢磨该怎么含蓄表达，他顿了会，似乎在考虑什么，“也罢，你和宇云情同手足，比我这个师兄走的还近，一些事也是告诉你的时候了。” “锦鲤化龙，天赋幻极其强大，但本身法力强不到哪里去，我蜀山有剑名为血饮，专破幻境，可惜那时此剑无主，直到数百年后，宇云师弟机缘巧合得到。” 高小明自然知道血饮剑。 那剑斩魂斩魄斩因果，斩世间万物，只不过反噬极大，楚宇云平常大部分时间拿来当把锋利的武器用。 裴武德轻轻摇头：“宇云是我唯一师弟，我怎忍心看他犯险，然而他继承血饮剑的同时也继承了蜀山的灭门之恨，如若见仇人不杀，天道反噬，血饮剑先饮其血肉，再饮其魂魄，从此轮回不入……” 高小明彻底惊呆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也就说，要么妖王死，要么他死，两人注定知道活一个？” ****** 楚宇云伫立窗前，眉头紧皱看着窗外的万里江山，那一幢幢高楼参天，一条条大道车水马龙。 战争，他不怕，如今的龙椅就是打下来的。 他担心宝贝心肝黎妃。 如果杀了妖王，怎么向他交代？ 想到可能会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场面，楚宇云一颗坚毅的帝王之心快要碎了，他决定先试探一番。 “爱妃，朕有句话问你，一定要从实回答，不然小心犯下欺君之罪连累你的家族。” 黎妃回复的信件莫名其妙：“爱过，以后也爱，下辈子继续爱。” 楚皇帝：“……” 真是个满脑子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小可爱。 “朕不是问这个，朕想问，如果有一天朕和你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掉进河里，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黎妃：“我游泳好，你全家都掉进去我也能同时救上来。” 楚皇帝耐心说明：“假设，只能救一个。” 黎妃似乎在挣扎思考，好半天后才了回信，楚皇帝迫不及待打开，只见信上如此写到：“皇上先回答，我妈和你妈和你妈妈的妈妈，也就是你姥姥还有我同时掉水里，只能救一个，皇上救谁？” 楚皇帝：“……朕选择死。” 黎跃那边莫名其妙，往常都是他问这么矫情的问题，楚宇云怎么了？ 接着又想到，幻境映射现实，这么问肯定有原因。 有人威胁他？ 正担心间，朱粉丝接到了除妖队的回复：“大人，除妖队同意，明天上午九点，城外青云湖中心见面。” 水是鱼儿的家，朱粉丝订的地点无疑占了先机。 “可以。”黎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今天妊娠反应格外强烈，浑身无力想睡觉，“对了，盯梢的人选找好没？” 朱粉丝点头：“已经找好，大人您请吩咐。”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黎跃随手写下楚宇云单位地址，“现在就过去吧。” 第29章 第29章 临近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楚宇云决定提前下班，一则，明天要和外族妖王决一死战，二则，黎妃矫情，平常作的很，迟到一分钟都能上升到心里有没有，爱不爱的高度，更何况今晚去看望岳母这种大事。 刚到特制电梯前，门一步开了，几名除妖队员押着两个满脸鲜血的妖怪走了出来。 除妖队每天和妖怪打交道，就像警察对上坏人，动手常有，不过打成这样少见，毕竟法制社会，坏妖怪也有妖权。 “怎么回事？”楚宇云停下脚步，瞄了眼两只不知道啥品质的狗妖，“犯了何罪打成这样？” 随着社会发展，城市里活动的妖怪的品种也随之变化，狮子老虎这些别说成精了，野生的都见不到几只，所以能生存与城市间的猫妖狗妖成了最大的两个族群。 两者生性和人类亲近，即使成了妖，大多安于现状，对人类极少有敌意，属于很让人放心的妖。 “拒......拒捕。”一二把手思想不统一，在除妖队不是什么新闻，几名除妖队员对了个眼，谁也不想站出来，最后一名穿青色道袍的道士出来犹犹豫豫说道。 “想好了再说，”楚宇云冷冷看着他，声音少有的威严，“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青袍道士：“......” 诛九族？ 几人面面相觑，楚副队平常给人的印象，浪大于严厉，队员犯了错，雷声大雨点小，不像裴队，明明脸上微笑，却让人不敢大声说话。 今天他们也是莫名其妙，裴队忽然通知，说外面有俩可能发现除妖队地址的妖怪，让几人现场直接杀掉。 除妖队地址机密中的机密，一旦暴露那是灾难性的后果，几人领命前去，顺利抓住了两只鬼鬼祟祟的狗妖。 过程很简单，俩狗妖战斗力渣的很，但并不像裴队说的那样，于是这才留了手，打了个奄奄一息。 下手重了点，可也不至于灭九族啊！ 处于幻的楚皇帝不屑多说，听完解释，摆摆手命他们跪安退下。 他开始深深的担心黎妃。 如果明天他战死，以裴武德的行事作风，黎妃估计没好日子过。 这么一耽误，距离约定时间晚了几分钟，等黎跃上了车，报着早点认错早原谅的想法，楚宇云立刻在不失皇家威严下含蓄认错。 黎跃却没心情搭理他，感知内没有妖气，朱粉丝派出去盯梢的俩人去哪里了？ 正向后张望，脑门忽然被亲了下。 楚宇云看着愣住的小黎妃，两只眼睛又圆又亮，又似乎有水汽氤氲，朦朦胧胧，可爱极了。 “爱妃，朕好喜欢你。” 就像那句话一样，人在将要失去时才方知有多爱，明天的大战，他并无百分百把握，要么生要么死。 后者，再无相见之日。 楚宇云忍不住伸手，霸道十足把人揽进怀里，满腔柔情继续吻。 黎跃先是楞住了，俩人好久没有亲热过，唯一的亲热还是在对方陷入幻中把自己当成蛇妖时。 三个多月的活寡，作为食髓知味的过来人，饥渴的全身心暴躁，现在误会解除，久违的结实怀抱和一个又一个的吻，黎跃没几下便放弃矜持动了情。 为了不连累他，婚肯定是要离的，加上对方身在幻中，不用像以前为了迎合故意装纯。 今天的吻热烈中带着股说不出的浓浓爱意，黎跃被吻的感觉自己如果是软泥精，此刻说不定已经显形了。 来一场向往已久的车震？ 之前为了装纯可谓煞费苦心，不仅像只没了电的充电娃娃保持死鱼躺的姿势，还要在前戏楚宇云偶尔会提出让他帮解腰带的要求时故意做娇羞状，半天解不开。 黎跃心随意动，手悄悄伸向对方腰带，犹豫了下轻巧解开。 不用装真好！ 然而下一刻手被抓住了，楚宇云面红耳赤：“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黎跃感受到了反应，更加忍不住了，身子故意扭来扭去，“我说可以就可以。” 这次一别，估计此生难再见，不来场啪啪对对不住对不住地，对不起自己还有几年压抑的婚姻。 楚宇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明天并无必胜把握，小黎妃这会浪的不行，身体早先一步有了反应，然而他贵为九五之尊，心思相当缜密。 “马上要去见岳父岳母，衣衫不整他们会怎么想？”楚宇云艰难把黎妃的小手从龙裤里掏出来，又怕他多想以为自己不爱他，压低声音哄，“今晚，我翻你的牌子，去你寝宫。” 说的就像每晚没去一样。 岳父母都是假的，会长朱粉丝特意找的出身科班，但一直没混出来的专业演员。 知道今天楚宇云中了幻，脑子不清醒，又考虑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干脆按照他的幻境摆设，两名演员男的员外服，女的没找到合适的，干脆借了身大红诰命服。 又特意叮嘱两人，听到什么别惊讶，楚宇云不幸查出脑子有病。 此刻，听到车到门外的通知，两名演员立刻进入角色状态，携手到迎到门外来了个三跪九叩：“参见皇上，黎妃，皇上万岁万万岁，黎妃千岁千千岁。” 先是君臣，再谈别的。 楚宇云大惊，连忙把两人扶起来：“岳父岳母平身。” 黎跃暗暗翻了个白眼，楚宇云平时也不看古装剧啊，怎么幻境里就搞出个皇上妃子呢？ 礼毕携手进屋，楚宇云和男演员你一言我一语，那男演员恰好最近在部古装剧里扮演个皇上妃嫔的娘家人角色，索性按照剧本里的台词来，楚宇云一开始还行，后来有点跟不上，估计专业知识有限。 黎跃假装和母亲说悄悄话，出去和朱粉丝碰头。 “大人，情况不对，”朱粉丝焦急说道，“派出的两名族人，没消息了，电话打不通。” 会长亲自下命令，千叮嘱万交代，理论上不可能存在偷懒行为，两人电话同时打不通，大概率出了意外。 那两人是两条成精不久的狗妖，但自幼生活在人类城市，熟知交通以及各种法律，又擅长逃逸，只要不遇到除妖队，普通人绝对拦不住。 黎跃轻轻点头，手指飞快连掐。 锦鲤化龙，本质上还是属于鱼，记性天生差，卜卦这块没啥优势，黎跃之前发现怀孕，算出孩子有三劫九难，那是用了本命法力，轻易不能用。 但小小的卜算族人方位还是能做的。 连续三遍，黎跃眉头皱起，卦象竟然三个结果，没一个结果都截然相反。 “大人，怎么样？”朱粉丝忍不住问，两条狗妖万一出了事，他没法给对方的家人交待。 “生命应该暂时无忧，”黎跃很是奇怪，隐约中，卦象似乎有天机的痕迹，不可能啊，“等明天结束后，你找几个嗅觉好的族人，我陪着走一趟。” 另一边，见黎跃走了，楚宇云挥手示意下人退下，当然，一个下人也没有。 “岳父大人，你是一家之主，有件事朕必须和你说一下，”楚宇云掏出厚厚一打钞票放到桌上，“明天，朕将御驾亲征，此去千难万险，朕可能战死沙场，这些钱，你拿去。” 男演员愣了愣，三年来，他一直扮演假岳父，反正就家长里短，也没什么大事很好演。 “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男演员把钱推过去，“一定会遇难成祥，得胜而归的。” “自家人不说客气话，今日无君臣，”楚宇云瞧瞧门口，声音带了些许哀伤，“朕有一事放心不下，请岳父大人成全。” 说着，他站起来，郑重一拜。 男演员沉浸在人设里吓坏了，皇上大礼，哪承受的起啊，连忙扶住：“皇上，您这样是要微臣的命啊，您说，微臣定万死不辞。” 楚宇云眼眶忽然含了泪：“万一我一去不归，希望，希望您劝说黎妃，让她不要伤心，早日把我忘了，找个好人家改嫁吧。” 男演员：“.....................” “她太过依赖于我，不满您说，这些年里，我每天不担心，她出门十次八次迷路，毫无生活自理能力。”楚宇云摇摇头，忽然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句话什么。 男演员：“.........” 第30章 第30章 男演员回头就把楚宇云卖了。 他收黎跃的钱，有签专门协议，楚宇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如实汇报。 “这是您先生给的钱，”男演员把估计有上万块的钞票原封不动推过去，“我不收，他不同意，让我别给您说。” 平日里每次回门，楚宇云也会偷偷塞钱，男演员一边出卖的同时一边没少给他说好话，多孝顺呐，只听说瞒着媳妇给自己爹娘的，没见过瞒着媳妇给岳父母钱的。 “一万两万千块？”黎跃快速数了一遍，惊呆了，楚宇云工资卡他拿着，正所谓管住腰包，看能浪到哪里去。 平日里楚宇云每次回门偷偷给个几百块，那是从零花钱里省下来的，一万多？ 这得好几个月的零花吧。 也不对，自从冷战一来，自己就故意没给他，他也没要，反正再怎么冷战，没说过钱的事。 男演员面带难色，同为男人，太不容易了，挣扎片刻咬咬牙，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黎跃脸色大变，干脆饭也不吃了，也不管楚宇云中了幻怎么想的，和朱粉丝订好了明天见面时间地点，拉着楚宇云就往家里赶。 进了屋冷冷往沙发一坐冷笑：“楚宇云，厉害啊，学会攒私房钱了。” 这一刻，黎跃真的有点心冷，楚宇云求婚的时候亲口保证，钱一律上缴，自己绝对不留一分。 可能这句话换到别人那里也就一听不当回事，但黎跃活了几千年，单身了几年前，爱情对他来说纯之又纯，每一句誓言，他当真。 放下妖王身段做煮夫，为了什么？ 为了楚宇云说的话，那些话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这样也好，反正彻底分了，走的死心，走的毫不留恋。 处于幻境中的楚宇云没能理解私房钱和黎跃的怒气，不过求生欲还是有的，不慌不忙说道：“朕乃堂堂九尺男儿，出门在外多有不变，为什么不能有私房钱？” “信用卡不能用吗？”黎跃冷笑。 楚宇云那点死工资，黎跃真没放在眼里，也不是非要管钱，总觉得那是两人感情之间的一种仪式，平常里楚宇云买什么他几乎没问过，反正知道买的啥就行了，每月按时还款，绝不多问。 楚宇云的幻境里大概没有信用卡这个词，张张嘴，半天憋出一句话：“朕错了。” “呵呵，你过来。”反正要离婚了，黎跃不怕撕破脸，不由分说拉着楚宇云进了卧室，指着床底冷笑，“你自己拿还是我拿？” 男演员说的是，楚宇云有私房钱，在床底下塞着。 能把钱藏到床底，真是个人才。 “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楚宇云脑子有问题，想不出男演员把他给卖了，一本正经说道，“什么你拿我拿，床下会有什么？” 藏私房钱，对于千年大锦鲤黎跃来说等同背叛了誓言，严重性大概相当于出柜的一半。 “不见棺材不落泪。”黎跃蹲下身，床底很干净，作为一条心理身体双重洁癖的大锦鲤，家里的卫生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真的的，意面上的一尘不染，即使是床底。 黎跃撅起屁股，身体熟悉的甩动，如果楚宇云现在神志正常，大概能看出动作和真正的鱼差不多。 位置很少找，钻进去几乎一眼看到，床垫正中塞了个信封。 里面是钱，除了今天看到的一万多块，还有不少，目测不下几万块。 刹那间，黎跃心凉了。 钱分成好几沓，每沓金额不等，粗略数了一遍，黎跃在里面发现几张小纸条： “还差两万三千一百块，争取多加班，结婚纪念日攒够” “跃跃啊，如果你无意翻到，这个纸条证明我的清白，不是私房钱，是为了结婚纪念日给你个惊喜。” “快够了。” “.......” 上面没有日期，根据话里亲热的语气，肯定发生在两人冷战前，也就是感情没出问题的时候。 结婚纪念日礼物？ 黎跃忽然想起了什么。 去年展览馆曾经开了个名品锦鲤展，身为同类他自然要去看，去了后一眼看中条颇具天赋的锦鲤。 鳞片金红，如果能够开启灵智，日后说不定能跃过龙门。 只是那价格也贵的离谱，他舍不得乱花楚宇云的辛苦钱，后来想想很麻烦，开启了灵智意味着有了师徒之实，好像随口和楚宇云提了几句。 所以他就记下来了，攒私房钱给自己惊喜？ 愤怒瞬间消失，黎跃感觉好像跳进了熔浆，浑身暖暖的。 外面的楚宇云哪里知道黎跃此刻的心情像过山车，也不知道自己刚逃过一劫，小黎妃撅起屁股爬到床底，没一会又觉着屁股爬了出来。 这个姿势，太有诱惑了。 大概，或许，应该是在诱惑自己吧。 “能不能矜持点？”楚宇云感觉一股邪火再也控制不住，在圆润的某处狠狠打了一巴掌，“说，你要干嘛？” 黎跃满腹感动被这一巴掌拍没了，拍的身体一震。 结婚前他的幻想里，多希望有这一幕，又带劲又浪，可楚宇云就是个正人君子，丝毫不解风情，没有一次尽兴过。 “你说我要干嘛？”黎跃把那个“干”字咬得特别重，故意慢腾腾爬出来，“皇上呢，又想干嘛？” 同一个字，依然咬的特别重。 不满足的不止黎跃一个，楚宇云又怎不是，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写诗的，别说姿势了，平常说句脏话都会皱眉。 在床上永远只有一个姿势——死鱼躺。 明天，可能不再有明天，这一场临别前的啪啪，充满悲伤和压抑的疯狂，两人都没发现，窗台那只被挂了五个饭盒，三个水盆，一副喂一月喂一次食待遇的黑色鹩哥，悄悄打了笼门。 它羽毛的黑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没有妖气，在修士和妖怪眼里，它是只普通的鸟。 第31章 第31章 夜色正浓，霓虹闪耀大半个城市，黑色鹩哥像只黑色的幽灵，飞过一幢幢摩天大楼，飞过喧嚣，飞到城外一座看起来像是道馆的地方。 这里没有香火，远远的位于未被开发的偏远一角。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里就是除妖大队队长裴武德修行的地方，国家特批。 黑色鹩哥刚到，常人眼里雾蒙蒙的上空自动闪开一条道，它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顺着笔直的通道飞到正打坐的裴武德肩膀，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有了身孕？”裴武德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天意啊，我蜀山血海深仇，终于等到这一天。” 几千年前，数百门人都不是黎跃对手，裴武德即使做足了准备，也没有太多把握。 然而怀孕就不一样了。 天道造化，对待万物都是公平的，妖怪天赋所在，比人类更容易修行，但怀了孕，每一天法力逐日递减，甚至分娩那一刻，弱的和普通野兽没什么区别。 裴武德站起来，遥遥对着虚空拜了几下，然后走出门，一把黑色长剑凌空出现在脚下，下一刻，向着青云湖方向飞去。 另一边，激情过后，黎跃懒洋洋靠在楚宇云肩上，温暖的体温，时隔几个月后又感受到了。 时到今日，算基本搞清楚了，楚宇云没有外遇，对他的感情似乎没变，但依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个月来为何那么冷淡。 “我问你啊，”黎跃换了个姿势，“前段时间怎么回事，对我爱答不理？” “国事繁忙，无心后宫，”一句话勾起了楚宇云的心事，小黎妃和明天的敌人关系匪浅，他强忍着把想询问的念头咽下，“对不住爱妃了。” “我权当信吧。”黎跃叹口气，知道又如何，孩子从此要历经三劫九难，他能护住孩子，护不住楚宇云，到时候连累他的可能性很大。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沉默。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黎跃笑吟吟问，眼睛却忽然雾蒙蒙的。 三年前，黎跃刚刚从沉睡中醒来便被天道发现。 锦鲤化龙，举手投足便可轻易灭掉人间界，黎跃不得已，化成人形，伪装成普通人类扎进山溪，他深怕被发现，不敢使用一点法力，就那么光着一动不动。 “记得，你没穿衣服。”楚宇云也笑了。 他的黎妃出身山野，第一次见面，他估计戏水累了，啥也不穿，匀称白皙的身体就这么□□让他看了个遍，原以为，会是个奔放的性子。 “那天，是你救了我。”黎跃喃喃自语。 锦鲤妖王，避凶趋吉是本能，天道哪有那么好糊弄，而楚宇云，是他当时能算到的唯一生路。 他因为求生接近他，但因为爱上才结的婚。 原本以为豁出一颗清修之心，入红尘陪他个几十载，可谁想到造物弄人。 该来的总会来，不论离别怎样感受，黎跃再有万般不舍，第一抹曙光照耀进卧室刹那，他闭上眼，伸手轻轻一招。 一颗五彩泡泡从楚宇云身体飘了出来，飘到黎跃掌心，化作无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幻灭！ 下一刻，楚宇云睁开眼。 幻境只留对黎跃有利的记忆。 他和黎跃去了岳父母家，两人回来，来了场颇具仪式感的啪啪。 楚宇云看向枕边，枕边人正在沉睡，脑袋像往常那样靠在他肩膀上。 但愿今日过后，还能一切照旧。 楚宇云翻身下床，黎跃装作被吵醒，揉揉眼平静说道：“醒了啊，今天早餐去外面吃吧，我和朋友约好了出趟远门，几天后才能回来。” 楚宇云没说话，甚至没回头，出远门？也是为了今天的青云湖之战吧。 虽然不知道他和妖王什么关系，但能浑身毫无妖气，想来非同一般。 “路上，注意安全。”楚宇云艰难开口。 他为了誓言，不得不去战实力深不可测的妖王，临别一声珍重，希望他保护好自己，或许，或许待会能见到真正的他吧。 “你也是，注意安全。”黎跃叮嘱道。 两声注意安全，这是两人分别前，唯一，也是最后的一句话。 楚宇云率先出门，黎跃紧随其后，这次他没再可以掩饰，一个五彩的巨大泡泡将浑身笼罩。 幻起！ 锦鲤化龙天赋法术，世间无人能窥其行踪。 于是早上在湖边跑步的行人惊呆了，只见那条连通青云湖的护城河波浪翻滚，其中似有五□□色闪现，迎着初升朝霞一路奔腾，闪电般一掠而过。 与此同时，生活在都市的妖怪睡觉的猛然睁开眼，已经起来的抬起头，纷纷看向城外青云湖方向。 妖王出世，万妖来拜。 青云湖中心，妖协会长朱粉丝早早等候，他也现了原形，六条黑绒绒的长腿踏在湖面，身如磨盘，黑的油光泛亮。 “大人，您来了。”虽然是第二次见到黎跃原形，朱粉丝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 黎跃淡淡嗯了声，目光看向周围，趋吉避凶的本能让他感觉，看似平静的湖面竟然透着股能够威胁到他的气息。 他微微闭上眼，七彩泡泡四散开来。 没有任何发现。 人世间除了天道，能有什么威胁到他？即使那假和尚的血饮剑，也不过就像大人看到个小孩拿了把水果刀，想伤他，除非他站着不动。 这时，太阳终于跃出天际，金色阳光宛如从天而降，宛如一片金茫茫，东方天际处，几道人影闪电般飞来。 正中的人影，青色长袍飘飘，面白无须，头发浓密的活像带了个假发套。 朱粉丝靠近黎跃：“他就是裴武德。” 裴武德，算是除妖大队唯一不掩饰真实身份的人，他法力高强，光棍一个，不怕妖怪们报复。 另外几个也是熟人，刚见过不久的假和尚和小沙弥，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个个带着除妖队特有面具，看起来很平常。 “又是个蜀山弟子？”黎跃懒洋洋躺在水里，尾巴一甩，巨大水花笼罩向五人，“你们谁上，还是一起上？” 五个人，不够他几尾巴抽的。 水花飞到几人头顶，像是遇到无形的罩子四散而下，裴武德站出来很客气行了个礼：“参见妖王大人。” “阴阳怪气的，”黎跃一点脸也不给他，“你就是什么除妖队长裴武德吧，我的族人，没少受你欺负。” 裴武德不卑不亢：“人妖殊途，替天行道而已，谈不上欺负。” “好个替天行道，看你年纪不小了，蜀山被灭那天你可在？”黎跃就没打算今天能客客气气说话，裴武德尽管说话客气，身上却散发着和刚才那股让他感觉到危险相同的气息。 想来想去，大概和门派被灭拖布了干系。 一句话出，朱粉丝睁大眼，现场气氛为之一凝。 “妖王既然说了，那在下也就直说了，”裴武德面带微笑，“妖王五百年前灭我蜀山，数百门人除之外无一人逃命，手段未免太过毒辣。” “你说辣就辣吧，要动手抓紧动手。”黎跃无所谓甩甩尾巴，可能起的太早，肚子的小家伙有些不开心，连续动了好几下，顶的他胃一阵阵难受。 他问心无愧，什么名门正派，嘴上说说而已。 蜀山数百门人的命是命，难道他数千族人，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就该死？ “宇云师弟。”裴武德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楚宇云，少见直接喊名字，后者微微皱眉。 妖怪通常不按常理出牌，为免得连累家人，在外一直不能直呼姓名。 裴武德像是忘了这事，郑重说道：“蜀山满门血仇，拜托师弟了。” 黎跃怎能没听见，宇云？ 重名还是就是楚宇云？ 随之否定，楚宇云身上毫无发力，结婚那么多年，如果是修士，怎能毫无察觉。 新文《我真的是铁血纯攻》求预收。 室友段宿又交不起房租了，修天禄咬咬牙，再次帮他垫付。 段宿很感动，半夜敲他的门，一脸娇羞：钱我是还不上了，值钱的也就这副皮囊，你要愿意，就拿去吧。 修天禄沉声道：你不是铁血纯一吗？ 段宿眼眶湿润：为了你，我可以含泪做受。 铁血纯一叫起床来嗓门洪亮，还是个特殊体质——一次就怀上了。 后来决定在一起了，段宿得意洋洋一指后面装满纸箱的大货车：去看看把，我的聘礼。 箱子里——整整一千张红色的房产证。 段宿：不瞒你，整个小区都是我的。 《我能看见你的信息素》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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