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强塞一口小饼干后》 第1章 第1章 第一章 九月初,天气闷热,没有一丝凉风。 奚澈背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背包从长途汽车上跳下来,顺着人流往汽车站外走去。 长嘉市他是第一次来,这里比岛上要热的多,虽是夏季,但海岛上风比较大,早晚比较凉爽,即便热,日头也不会像这里这般毒辣。 早上坐船出岛时,他还特意穿了个薄外套,在长途汽车上搭在身上遮挡空调的冷气,现在下了车,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正午的太阳晃得人眼晕。 奚澈从包里找出帽子戴上,脱了身上的外套随手系在了背包上。 出汽车站时,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帅哥,去哪儿?打车吗?” “帅哥,是旅游吗?长嘉市一日游,很便宜。” “正值暑假,旅游的人多,你自己到了景点买不到票的,还是跟团吧。” “帅哥,去哪儿,这里打车不好打,要不要坐车走?” …… 夹杂着长嘉方言的普通话,跟小岛上的语言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里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 奚澈压了压帽檐,脚步没有停,很快走出包围圈出了车站。 手机“叮”的一声,丁伟的短信压着时间发了过来。 —澈子,到了吗? 奚澈站在路边给丁伟回信息。 —刚下车。 —你自己小心一点儿,外面的人都很复杂,千万别轻信陌生人,别被骗了。 丁伟像个老妈子一样叮嘱他。 —知道。 奚澈回完丁伟的信息,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里确实比海岛大得多,车也多,一眼望不到头,不像那个小海岛,他骑自行车两个小时就能转一圈。 奚澈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此时是下午一点半。 他早上起得早,坐了一个小时的轮渡,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水米未进。 长嘉的汽车站和火车站是并排在一起的,外面是一个大广场,广场上到处都是人,提着行李步履匆匆。 太阳有些晃眼,奚澈视线在广场上扫了一圈,小杨拉面,沙县小吃,肯德基,麦当劳,永和豆浆,每一家里面都坐了很多人,几乎没有空位。 奚澈略一沉吟,迈步往拉面店走了过去。 拉面店店面不大,桌椅摆放的很紧凑,空调外机在外面轰轰地吹着,刚走到门口,就觉得里面油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奚澈皱了皱眉,步子顿了一下。 手机上又来了一条信息,还是丁伟。 —澈子,不要在汽车站吃东西,又贵又不好吃,吃完后你会怀疑人生的。 奚澈迈出去的腿毫不犹豫地收了回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顺着汽车站往东走,那边有个小道,你拐进去,里面有一条街,街上都是吃的。 丁伟简直就是奚澈肚子里的蛔虫,连奚澈想吃东西找不着地方都知道。 但是,丁伟似乎忘了,奚澈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奚澈站在原地盯着丁伟的信息看了大概有三十秒,然后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 阳光是真炫目啊,奚澈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要瞎了,闭了闭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了光芒之后,奚澈拿出手机找出导航,然后确定了一下东南西北,才再次启步往丁伟所说的东面走去。 这会儿功夫,丁伟又给他传了一张图过来,竟然是用笔在纸上画了个线路图。 丁伟作为一个学渣,线路图画的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横平竖直勾勒出道路,但是在关键位置标注了汽车站,小卖部,酒店名称,在如家前面的一条小道标注了五角星,写着“澈哥你大胆地往前走”。 奚澈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 —伟哥威武。 —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丁伟最烦别人喊他伟哥。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吐一个我看看。 —跪安吧,心累.jpg。 丁伟说的地方倒是不难找,走了半条街左右,就看到了如家,如家旁边有一个小胡同,奚澈拐了进去。 巷子是一排沿街房的后巷,道路很窄,也没什么人,墙壁看起来很斑驳,隔几步就有几个垃圾桶,垃圾桶周围都黑了,还有些垃圾堆放在一旁,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奚澈有些烦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然后低头快步走过这个让人逼仄窒息的小巷子。 拐角时因为走的太快,手腕还不小心打在了墙上,奚澈也没管,他已经看到巷子外那条街了。 这应该是居民楼外的一条街道,街上有很多摆摊卖东西的,但是因为是正午,摆摊的小贩都有些懒散,大部分都在遮阳伞下闭目养神,还有几个人直接在地上铺了塑料膜躺在上面睡觉。 但是这边的小店相比于汽车站那些店看起来要好得多,奚澈奔着一家拉面店走了过去,今天他算是跟拉面杠上了。 奚澈走进去,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店里人不多,零星几个在吃饭的。 奚澈点了一个大碗牛肉拉面,掏出钱包打算付钱,眼角瞥到自己的手腕红了一块。 奚澈把钱递给老板,收回手后按了按手腕,可能是刚才手打到墙上受的伤,但是到没有什么感觉,不碰也不疼。 “帅哥,你先等一下,面马上就好。”老板娘把找的零钱递给他,然后转身对着厨房喊了一声,“老王,大碗牛肉拉面一碗。” “好嘞。”里面回了一声,“对了,静静呢?我怎么没见她,刚才不是还在这呢吗?” “收拾东西去了吧,待会儿不就得去学校了嘛。” “嗯,你跟她说,等会儿我开车去送她。” “知道了。” 奚澈找了个位子打算坐下等着,腿已经够到凳子了,奚澈却突然皱了下眉头,然后抬起胳膊看了一眼左手手腕。 * “马哥,这表看起来很旧啊,也就值几十块钱吧。”巷子里,三五人靠在墙上抽着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凑上快就是道彩虹。 被称作马哥的人手里把玩着一块黑色腕表,睨了说话的那个黄毛一眼:“放你的屁,你懂什么,这是名表,欧米茄知道吗?土鳖。”这手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保护的很好,可见拥有者很爱惜。 “啥玩意,欧什么姐?”黄毛一脸不信,“就这玩意还名表?假的吧,在这种地方能捡着名表,真开玩笑了。” 黄毛一说话口水乱喷,马哥嫌弃的别开头:“管他真的假的,待会儿去四水那里鉴别一下。” 马哥把腕表戴在手腕上,抬起手腕放到眼前欣赏了一番,“这跟我两百块买的那个明显不一样,不值几万,千儿八百总值了。” 黄毛又看了一眼那欧什么姐,就这破表还千儿八百,真是想钱想疯了。 “诶,马哥。”黄毛拽了拽马哥的衣袖,对巷子尽头努努嘴,“王静静过来了。” 马哥抬头,穿着黑色校服裤子白色衬衣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黑色裤子白色的短袖衬衣是长嘉一中学生的夏季校服。 “穿校服都能穿的这么漂亮,你看这屁股扭得,你看着小腰,你看着小跨……”马哥“啧啧”两声,“不愧是校花啊,带劲。” 王静静看到巷子里的这几个人,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才走到马哥面前,轻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 马哥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几个烟圈:“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王静静低着头:“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我爸还等着我呢。” “回哪儿去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尝尝你爸做拉面的手艺怎么样。”马哥拽住她的手摸了一把,又白又嫩。 王静静像是过了电一样甩开马哥的手,后退一步,慌张地看着他:“你让我出来我已经出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别害怕呀。”马哥挑挑眉,“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我这是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王静静咬唇,脸有些白。 “走吧,带你去玩点儿好玩的。”马哥抓住王静静的手腕,“保证你开心。” “我不去。”王静静挣扎着,但力气不及马哥,怎么也挣不开。 马哥把王静静的拒绝当成女孩子的欲拒还迎,他就喜欢这种“劲劲”的女孩。 “呦,干嘛呢?”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马哥眉头轻皱,偏头。 巷子里的人也都看了过去。 午后的阳光很强烈,逆着光,只看到两个人影站在那里。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胆子够大呀。”另一个人又说了一句。 黄毛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瞧了一会儿。 “赵大安?王天阔?”黄毛认出了来人,眉头拧了起来,“你们怎么在这儿?” 赵大安和王天阔也是一中的学生,跟王静静是一个班的。 黄毛用力探头往他俩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别人。 “你们能在这儿,我们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赵大安看了一眼脸上表情有些难堪的女生,“诶,王静静,我们打算去你家吃拉面,你带我们过去吧。” 王静静甩开马哥的手,往一旁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塑料瓶子,绊了个踉跄,头发散在脸颊挡住了眼睛,站稳后便垂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没有回答赵大安的话。 赵大安皱皱眉,这王静静是怎么一回事儿,傻子都看出来他们是在给她解围了,她就一直站在那里也不表个态,这什么毛病啊。 “警告你们,别多管闲事啊。”黄毛指指王静静,“这是我马哥的女朋友。” 王天阔摸摸脖子:“老师天天强调禁止早恋,王静静,你作为一个学霸,够大胆的啊,这小马哥真是你男朋友?”他这话明摆明就是不信。 “小马哥?”赵大安扶着王天阔的肩膀笑,“阔子,你太高看他了,你看他这身高,这体型,哪一点儿配得上这个称呼,别逗我了……” “我草你妈,你俩放什么狗屁呢。”一个脖子上纹着个黑色蝎子的混混踹了一脚身边的垃圾桶,“你俩是不是找揍呢?” 黄毛扯了扯身边瘦猴子似的人,小声问道:“小马哥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傻?”瘦猴子嫌隙道,“马哥就马哥,加上个小字算什么,他又没见过,怎么知道马哥小,这不摆明了是嘲讽吗?” 黄毛皱眉:“是这么回事儿吗?”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你俩给我闭嘴。”马哥一人踹了一脚,然后沉着脸扫了一眼赵大安和王天阔,阴沉着一张脸:“别以为你俩是秦池的人,我就不敢懂你们,秦池呢?”他们几个不是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吗。 长嘉很多学校,小混混们也划分区域,而一中是属于马哥的区域,四中那片归四水管,秦池认识四水,四水带秦池跟马哥一起吃过饭。 四水没说过他跟秦池什么关系,但是四水似乎挺待见秦池。 四水在他们这种人里,向来以狠出名,他挺忌惮四水,所以对四水身边的人向来不招惹,但是今天这俩货话里话外都在挤兑他,是个人都忍不下去。 “喂,池哥。”赵大安抬腿往一旁踢了踢,“找你呢。” 随着赵大安的动作,几个人看过去,阳光有些晃眼看不清,再加上那里还有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挡着,更是看不分明了。 马哥带着几个人走了几步,视线终于能越过垃圾桶看到垃圾桶另一边的情形。 然后,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光头…… 不,是接近于光头。 一个穿着黑色大裤衩,白色运动鞋,顶着一头毛刺的男生正蹲在垃圾桶旁边吃冰棍。 秦池这个人在一中很出名,一是他很狂,二是他很帅。 高高瘦瘦的男孩,眉眼间带着属于十七八岁的狂妄,但是眼睛里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老练,再加上这个一般人不敢挑战的发型,凭添了几份野性。 秦池在垃圾桶的恶臭当中,抬头看向众人,挑眉笑道:“马哥找我。” 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既然人在这里,却任由赵大安和王天阔口出狂言,就说明秦池并没有打算跟他和平共处。 马哥眉头拧了起来:“牛逼啊,蹲在垃圾桶旁边吃东西跟吃屎有啥两样。” 秦池拍拍裤子站起来,将最后一口冰棍吃了,然后一个扬手将冰糕棍扔进了垃圾桶里,才开口:“没吃过屎,不知道什么味,马哥吃过?” “我草你妈。”黑蝎子像是得了狂躁症,“我弄死你丫的,满嘴喷粪的玩意儿。” 马哥睨了黑蝎子一眼,黑蝎子步子顿了一下,骂咧咧地走到一旁去了。 秦池抹了抹嘴,被他们这么一说,总感觉自己刚才吃的有点儿营养过剩。 “操,你看池哥这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真以为自己吃了翔吗?”王天阔说道。 秦池看他一眼:“你要尝尝吗?” 王天阔看着秦池认真的表情,仿佛下一秒,他就得从垃圾桶里挖出点儿什么给他塞嘴里,忙道:“算了吧,无福消受。”这种事他池哥干得出来。 “行了,你俩,有完没完。”赵大安忍不住打断两个人,这前面还一堆人看着呢,斗嘴也不分时候。 秦池这才懒懒地把视线放到马哥脸上:“怎么,马哥找我有事儿?” 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马哥心里冷笑一声,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没事儿,就是看你这俩哥们像是要多管闲事的样子。” “闲事儿?”秦池拧眉,“我们从来不管闲事儿。” 秦池拍拍赵大安的肩膀:“走吧。” 赵大安懵了一下,他以为秦池说完“我们从来不管闲事儿”,然后下面来一句吊炸天的“因为这就不是闲事儿”,然而他池哥叫他走。 这么怂的吗? “池哥,不管?”赵大安皱眉,再怎么说,这王静静也是同班同学,马哥这货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个女孩子家万一出了事儿就不好了。 “是啊,这事儿得管吧?”王天阔犹豫了一下,也小声道。 秦池瞥了一眼靠着墙边站着的王静静,她还是刚才那副模样,低着头,头发把她的脸挡住了,也看不清表情。 秦池嗤笑一声:“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自己乐意的呢?” 秦池心里很清楚,学生里那么多被敲诈勒索却敢怒不敢言的多了去了,为什么还一直放纵这些人,说白了,就是马哥这种人没有底线,人家什么都不怕,而这些学生怕的就多了,怕被打,也怕老师家长不理解。 王静静虽然不是被敲诈勒索,但是强迫被追求,性质也差不多。 这种事秦池懒得管,今天不过是恰好遇到了,正如赵大安说的,都是一个班的同学,遇到了装看不见他做不到。 但是他也有他的处事原则,但凡你王静静说一句“帮帮我”,秦池便不可能放着不管,会尽可能得帮她把这事了结了。 但是王静静一声不吭,丝毫没有这种意思,他秦池也不是上赶着非要帮忙的人,他的橄榄枝已经抛了出去,她不接就怪不得他了。 赵大安和王天阔也不是傻子,秦池想的他们刚才没想到,现在一琢磨,也明白了个大概,自然也知道秦池的处事风格。 “王静静,带我们去吃拉面,走不走?”赵大安还是喊了一声。 王静静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王大安,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马哥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赵大安从进了巷子已经跟王静静说了好几句话了,王静静一句也没回他,赵大安心里就有些烦躁,有事说事儿,一句话不说算什么,女人真他妈墨迹。 “走吧,不就吃碗面嘛,就在前面,自己还去不了,非得找个美女陪着?”秦池踹了赵大安小腿一下,“走。” “小马哥,一起去吃拉面,我请客。”秦池笑着邀请马哥。 “不用了。”马哥叼着烟,“你们去吃吧,吃的开心。” “好,那我们去了。” 秦池对他摆摆手,然后往马哥身边走了过去。 要想去吃拉面,要穿过巷子,自然也要经过马哥身边。 马哥示意黄毛几人把路让开,让秦池等人过去。 黄毛还有黑蝎子几个人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错开了一步,眼睛狠狠地盯着秦池。 巷子本来就狭窄,围了这么多人在里面,即便让了路,也不宽敞,秦池几乎是挨着马哥的肩膀走过去的。 眼角瞥到马哥手腕上的那块表,秦池心里“啧”了一声,这货不知从哪儿弄了块欧米伽,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款,但放在现在也不便宜。 如果这表是真的,小马哥这货还算是有点儿眼光啊。 王静静抬头看向往她的方向走来的秦池,眼中带着些挣扎,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池他们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在文理分班之前,王静静只是见过秦池,并不认识他。 高二开学才一个星期,王静静是分到秦池他们高二十班的,跟他们几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印象中,王静静听到关于秦池的话都是总喜欢打架惹事,在学校里横着走,老师很头疼,所以最好不要招惹秦池。 她在学校里也很出名,因为很多人把她评为了校花,自从进了十班以后,很多男生围着她转,但是里面并没有秦池,秦池似乎连正眼看她一眼都没有。 她不傻,秦池对她没想法,而且秦池每天拿着一张小姑娘的照片在学校里招摇,说那小姑娘是他未婚妻,他要为他未婚妻守身如玉。 所以,今天秦池打算帮她,只是顺便而已,那么帮了这一次以后呢?有没有第二次,第三次…… 秦池不可能天天跟着她的。 今天她但凡接受了秦池的帮助,只能换来以后马哥的变本加厉。 王静静再一次垂下了眼睛。 耳边传来一阵风声,秦池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偏头,转身,一记左勾拳一气呵成。 被赵大安和王天阔挑衅,被秦池客气的询问“有没有吃过屎”,马哥怎么可能会忍,今天这一架在所难免。 马哥的拳头落了个空,还挨了一记,眼中露出一抹凶狠,一脚揣向秦池。 身后几个人也已经扭打在了一起,狭小的巷子里一片混乱。 “操,搞偷袭算什么本事?”王天阔冷不防被黄毛踢一脚,吃痛地喊道。 对面有五个人,而秦池这边就三个,赵大安是校队的,高高壮壮,还算能打,而秦池,更不用说,战斗力惊人,一个打三个,也不算吃力。 至于王天阔,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聊胜于无。 王天阔同学本着有难同当,有苦同吃,有架同打的坚强信念,努力的分担了黑蝎子的战斗力。 黑蝎子不弱,王天阔又是最弱的,所以时不时就听见王天阔痛喊一声。 眼看着黑蝎子就要一脚踢在王天阔的胸口上。 秦池将偷袭他的黄毛踹倒在地,然后躲开马哥的攻势,用胳膊替王天阔挡下黑蝎子的这一脚,顺便还他一拳,顺口道:“阔哥哥,我对你的敬仰真的是每天都在增加。” “别这么说。”王天阔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脸,“虽然我也知道我很优秀。” 秦池:“……”他可能就是缺乏王天阔身上的自信,不然早就上天了。 秦池把王天阔甩出去,然后抓住黑蝎子的胳膊将他按在了垃圾桶里,王天阔瞅准机会,拿起一旁不知道谁扔在那里的泡沫箱子扣在了黑蝎子的脑袋上,泡沫箱里有半箱坏了的苹果,一扣上去,美丽的味道就让黑蝎子狂吐起来。 王天阔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把刚才招呼在他身上的全都还了回去。 而赵大安那里也解决了一个,现在正在完虐那个瘦猴子。 王静静不知道这是怎么打起来的,马哥明明说了让秦池他们走,却莫名其妙打了起来,她站在中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这巷子里味道难闻,加上天热,打架打出了一身汗,再被这味道一刺激,秦池被熏得有点儿冲脑子。 秦池暗骂了一声“操”,他再重口味也呛不住了,于是打算速战速决。 秦池躲开马哥的拳头,难免又看到了那块被阳光照得亮闪闪的欧米茄,现在的高仿层出不穷,大街上十个穿戴名牌的人里能有一个是真的就不错了,但是现在的高仿总不至于仿十几二十年前的样式,而且这块表有些旧,百分之八十这表可能是真的。 这表不像是马哥的风格,很可能是抢了或是偷了别人的。 奚澈从拉面店里走了出来。 他进拉面店前后不到两分钟,而这时正好是午后,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奚澈视线在店门口扫了一眼,外面视野宽阔,手表也不是绣花针,目标性还是挺强的。 都没有。 奚澈循着自己来时的路走进了小巷子,巷子里还是先前那股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你足以逼死人的臭味,还多了一群不介意在这像是厕所茅坑里打架的牛逼人士。 奚澈看到这群人,眼皮连动一下都没有,脚下的步子也没停,如果真的掉在了巷子里,那么很可能会被这群傻帽给踩碎了。 奚澈一出现秦池就发现了,眉头皱了起来,马哥还有同伙?马哥身边的人他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大都能混个眼熟,这个人他没见过。 白t恤,蓝色牛仔裤,个子挺高,两条大长腿,身材挺不错,光看样子不太像是跟马哥混在一起的。 不等秦池看明白,马哥的拳头再一次打了过来。 奚澈皱着眉走着,地上并没有看到表,而他也越来越接近打架的那群傻帽。 因为奚澈,秦池分了一下神,马哥打过来时,本能的躲闪,然后抬腿对着马哥的肚子踢了过去,马哥抬手阻挡,欧米茄的光芒闪了一下。 秦池“操”了一声,已经来不及了,这一脚过去,估计那表就废了,但是他已经收不住了。 秦池的脚还没碰到马哥的手腕,就被人攥住了脚踝,然后一个用力掀了出去。 这个人的力道手法都不是马哥可以比的。 秦池借着力度在空中翻了半圈,手撑了一下墙,然后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回身就是一记重拳。 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一个拳头夹杂着空气里的闷热气息打了过来,奚澈侧头,那人的拳头从他的帽檐上滑过,将他的帽子甩了出去。 奚澈看了一眼落在汤水里的帽子,眉头拧了起来。 面部白皙,鼻梁挺直,眉眼很漂亮,秦池心道,还是个帅哥呢,怎么就跟姓马的混在一块了,可惜了。 心里说着可惜,秦池却丝毫没有手软,说实话,他很久没碰到能打的人了,这货出拳又猛又狠,是个主攻型。 秦池一击未中,迅速变换招式。 跟秦池一交手,奚澈便知道遇到硬茬了,他平日里打架不少,一般人打不过他,但是招式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怎么有用怎么来。 但是对面这位就不一样了,招式之间显然是练过的,野路子跟练家子,刚开始可能没什么差别,但是时间一长,利弊就出来了。 而且这位刚开始还收着,后来越打越勇,奚澈甚至看到了他光头之下眼睛里的兴致勃勃。 奚澈根本就无法摆脱他。 奚澈眸子微眯,胳膊挡开他再一次袭来的拳头,膝盖弯曲狠狠往他小腹上顶去。 秦池敏捷后退,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小子,够狠啊。” 奚澈冷眼,真他妈欠揍! 这种下流招式奚澈不屑用,只不过是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趁着秦池闪躲,迅速欺身而上,拳头毫不留情的往对面这个欠揍的脸上挥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旗鼓相当,谁也没在谁身上占着便宜。 马哥对于新冒出来的这个人并不认识,但是既然帮了他就是他这边的人,而且看样子身手不凡,一个人就能和秦池打个不相上下,马哥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顺手捞起一旁的啤酒瓶从一旁悄悄绕到了秦池身后。 奚澈眯了眯眼睛,自己的表就戴在这个吊着一双死鱼眼的人手腕上。 奚澈一分神,秦池压着奚澈的胳膊将他抵在了墙上,奚澈一阵眩晕,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秦池举起的拳头顿了一下,这货的脸未免也太白了,有点儿不太对劲。 高手过招向来都是分秒必争,秦池一顿不要紧,奚澈的拳头倒是丝毫没有停顿,一拳打在了秦池的嘴角上。 “操。”秦池骂了一声。 池哥自然也不是吃亏的人,横在奚澈脖子上的胳膊一紧,拳头一扬,打算找回场子来。 “傻逼,偏头。”奚澈突然开口,秦池听到奚澈声音时,也感受到了耳边的风,迅速躲了一下。 秦池躲开了,他面前的奚澈就露出来了,酒瓶对着奚澈的脑袋就抡了过来,秦池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了一下,奚澈一脚踹在了马哥的小腹上,伴随着酒瓶子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马哥被踹出去了两米远,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这边的响声太大,打架的众人都停了下来。 “池哥,你没事儿吧?”赵大安眼看着那啤酒瓶打在秦池的胳膊上,虽然啤酒瓶不是打在秦池胳膊上碎的,但是被啤酒瓶照着胳膊来这么一下,弄不好骨折都是有可能的。 “没事儿。”秦池活动了一下胳膊,有点儿疼,但是没什么大碍,这还要多亏面前这货那一脚踹的及时,啤酒瓶并没有结结实实地打在胳膊上。 奚澈拧着眉头看了一眼秦池,秦池也看了一眼他。 刚才还打的热火朝天的两人,现在说不明白什么感觉。 一个打了对方一拳,一个提醒他偏头,一个帮他挡了一啤酒瓶,好像无论如何,也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秦池松了还横在奚澈脖子上的另一只手。 秦池一松手,奚澈就跟卸了全身力气似的,靠在墙上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马哥不是傻子,这突然出现的人好像并不是他这边的,权衡过后,现在的局势不利于他,所以被人扶着从地上爬起来后狠狠看了一眼秦池,带着人离开了。 秦池也没追,任由他们走了。 走之前,黄毛还放话:“秦池,你给老子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你。”王天阔打架不行,放狠话溜得很。 王静静一直站在旁边,此时走过来递给秦池一包纸巾,然后转身走了。 赵大安对着她的背影想骂一句,但是最终忍住了,嘀咕了一句:“咱们今天就是自找的。” “去医院吧?”王天阔不放心地提议。 “这点事儿去医院,不够丢人的。”秦池舌尖顶在嘴角看向站在墙边背靠着墙的人。 这冷冰冰的惨白的脸,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池哥,这谁啊?”赵大安问。 刚才的事儿他没看清怎么回事儿,就看到池哥挨了人家一拳,还替人家挡了一啤酒瓶。 “天上掉下来的。”秦池现在确定奚澈跟马哥那群人不是一伙的,但是这哥们儿为啥加入这场斗殴原因不明,动机不明,刚才还一幅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架势,转眼就成了黛玉妹妹,弱不禁风了,脸白的吓人。 奚澈好不容易把脑袋里的眩晕压了下去,缓缓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另一双带着野性的眼睛。 这傻逼比他高了些,一条宽敞的大裤衩硬是被他穿出了一种t台走秀的散漫感,这光头似的造型让他成为了这条充满垃圾桶的巷子里最靓的仔,一看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奚澈移开视线,扫了一圈,就只剩下这几个人了,然后突然站直了身体,操,戴着他表的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脑子当机了,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奚澈皱眉,忍着烦躁开口问道:“刚才那几个人去哪儿了?” 秦池挑眉,对巷子口抬了抬下巴,奚澈没有丝毫犹豫抬步就追了上去。 “喂……”赵大安揉着胳膊上被打青的地方,有些纳闷,“池哥,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他干嘛的呀?就让他这么走了?” 这啤酒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里面的液体都馊了,洒了秦池一胳膊,现在一身的垃圾桶味。 秦池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免洗洗手液搓着胳膊:“不让他走,你打算干嘛?跟他打一架?” “大安,我告诉你,你不是那货的对手,他一个能打你俩。”秦池继续搓洗。 “池哥,你怎么能向着外人说话呢。”赵大安不服气,再怎么说他也是校队的,怎么可能连个“小白脸”也打不过。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秦池奋力搓洗,“我操,这味太难闻了。” “呵。”王天阔嘲讽,“刚才蹲在垃圾桶旁吃翔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 秦池瞥他一眼:“来,过来,打一架吧,不打一架过不去了。” “别。”王天阔后退一步,摆着手,“您老不嫌我,我还嫌您老脏呢。” “操。”秦池气乐了。 奚澈走到巷子尽头,外面是火车站前面的那条大街,一眼望过去,到处是拎着行李走动的人,已经没有另一群傻逼的身影了。 天气热,丢了表,想吃饭没吃成,遇到一个欠揍的傻逼,莫名其妙打了一架,还差点儿没打过傻逼。 奚澈闭了闭眼,握了握拳头,好想打那个傻逼怎么办? 深呼吸…… 深呼吸…… 算了,不跟傻逼一般见识,先吃饭吧,他还有一碗拉面没吃。 奚澈掉头又走了回去。 “诶,你怎么又回来了?”王天阔疑惑地看着走回来的奚澈,“怎么,小子,还没打过瘾?” 奚澈睨了他一眼,然后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蹲在垃圾桶旁边快把胳膊搓秃噜皮的人。 因为他的搓弄,胳膊上的青紫尤为明显。 徒手挡啤酒瓶? 自我高潮的傻逼,没有他,他也能躲开。 奚澈从秦池身边走过,心里嘲讽了一句,这傻逼是不是特别喜欢垃圾桶,真想把他按到垃圾桶里去。 秦池搓胳膊的动作不停,仰头看了一眼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心里啧了一声,这腿挺长啊,也就比他的短那么一点儿。 “诶,哥们儿,小心脚下地滑,别不小心摔垃圾桶里去。”秦池嘴欠地说了句。 秦池话音刚落,奚澈一个踉跄,猛地往他斜前方的垃圾桶上扑了过去。 “操,哥们儿,你垃圾桶里吃屎去啊?”秦池忍不住惊呼出声。 低血糖带来的眩晕让奚澈眼前发黑,扑倒在垃圾桶上时只来得及用两只胳膊撑在了垃圾桶上,以及最后一秒骂了一句:“吃你大爷。” “怎么了这是?”王天阔震惊,“这哥们儿比池哥口味还重啊。” 赵大安看向秦池:“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正常人谁往垃圾桶里扎啊,尤其是大夏天的垃圾桶。 当然,冬天的垃圾桶也没人扎,谁傻逼到扎垃圾桶玩啊。 秦池看着那哥们儿趴在垃圾桶上半天没动弹,走上前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们儿,好吃吗?” 吃屎的哥们儿没反应。 “卧槽。”秦池一把把人拽了起来,这是晕了吧。 他以为这货是王者,原来是个青铜,刚才那一啤酒瓶要真打到他头上,这货会不会当场血溅三尺给他看? 奚澈还晕着,脑子里有一根弦告诉自己不能晕,但是脑子却不受控制,像是裹了一团浆糊,黏黏糊糊,眼皮沉得像是挂了三斤铁在上面,怎么睁也睁不开。 秦池把人拽了起来,眼见着刚才狂拽炫打了他一拳头的人软成一团棉花往自己身上靠了过来,忙不迭把人甩到了墙上。 这是垃圾桶里出来的神仙,他一个凡人,与之触碰就是对仙人的大不敬。 奚澈被他这一拽拽清醒了不少,借着秦池的力道靠在了墙上,手指抵着额头,急促地呼吸。 秦池见他脸色煞白的模样,对赵大安说:“打120吧。” “嗯,好。”赵大安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就听仙儿说话了。 “不用打,我低血糖。”奚澈平缓着呼吸。 大半天没吃饭,下车时就觉得有些难受了,又加上刚才打了一架,耗费了太多体力,不晕都是看不起低血糖这毛病。 赵大安电话按了两个数,闻言看了一眼秦池。 秦池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打了,想了想,上前一步走到奚澈面前,从大裤衩的裤兜里掏了掏:“给。” 奚澈微垂眉眼,傻逼的手指里捏着一块心心相印的巧克力。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嗯……手很漂亮,不像是傻逼应该拥有的手。 奚澈阖了阖眸,偏开了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秦池:“……”他难得这么有善意一次,竟然还被拒绝了。 他秦池是会被拒绝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 奚澈缓了这一会儿已经好了许多,直起身打算回拉面馆去吃他的大碗牛肉拉面,抬头的瞬间,嘴唇一凉,一个带着焦香的甜腻物体就被塞进了嘴巴里。 奚澈想也没想,本能的反手就是一拳。 第4章 第4章 第四章 要说这一拳是本能反应,那么下一秒奚澈就想一脚把他踹到太平洋去,日你大爷,这傻逼的手刚才都摸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敢往他嘴巴里塞东西。 秦池刚才被奚澈打的是左边的嘴角,现在打的是右边的嘴角,而且这货手上还带着垃圾桶里新鲜的味道。 “你大爷。”赵大安一拳挥了过去,“敢打我池哥,我揍死你丫的。” 秦池抬手拦住了赵大安。 “池哥?”赵大安震惊地看着他,“你傻了?这你都能忍?”他池哥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软蛋了? 秦池眯眯眼:“别管,我自己解决。” 赵大安这才放下心来,他池哥还是他池哥,只是想自己解决。 秦池摸了摸左边嘴角,又摸了摸右边嘴角,得,打的挺匀称,他池哥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了两拳,自己都想给眼前这哥们点个赞,附赠一句“牛逼。” 奚澈撩起眼皮看了对面的傻逼一眼,感受着嘴巴里的巧克力,情感上他应该吐出来,但是理智让他把这巧克力硬生生咽了下去。 操,这辈子第一次吃垃圾桶味的巧克力,拜傻逼所赐。 而且那巧克力在他裤兜里不知道待了多长时间已经化了一半了。 奚澈缓了缓,巧克力很管用,这一会儿功夫周身已经有了力气,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奚澈默默算了一下,他先打了傻逼一拳,然后提醒傻逼躲开啤酒瓶,算扯平。 后来傻逼替自己挡了一酒瓶,这个就是他自找的了,没有他,他也能躲过去…… 算了,也算自己欠傻逼一次。 然后傻逼给自己吃了一块巧克力,虽然是被迫的,但是也算是好心,自己又打了他一拳…… 奚澈烦躁起来,日你大爷,不管是挡酒瓶还是吃巧克力,自己都是被动接受好吗? 傻逼玩意儿! 奚澈抬头看向秦池,对他扬扬下巴,淡声道:“打回来吧。”两次被迫就权当一拳吧,他澈哥光明正大,从来不欠别人的。 秦池愣了一秒:“你说什么?”不会是他听错了吧? 奚澈不耐烦:“傻逼,让你打回来。” 秦池:“……”垃圾桶里出来的果然与众不同。 奚澈等了三秒钟,不见秦池有动作:“不打?不打我走了。” 秦池眯眼,他秦池一向公平,不找事儿但是也绝不吃亏。 刚开始挨了一拳,是因为自己心软了一下,双方对阵,死伤全凭本事,那一拳算不到人家头上。 后来这仙儿提醒他偏头躲过了马哥的一酒瓶子,虽然他不提醒他也能躲过去,但是人家开了口,就得念人家的情。 这次算他欠他一次。 后面这一拳嘛…… 要是哪个够逼玩意儿敢往他嘴里塞东西,他一定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操,秦池黑了脸,说到底自己脸上挨这两拳都是自找的。 赵大安和王天阔看到池哥黑着一张脸让开路,说了一句:“走吧。” 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垃圾桶出来的神仙在打了秦池两拳之后毫发无伤地走了。 赵大安和王天阔全程懵逼脸,池哥这是被雷劈了?这都能忍? 秦池冷着脸转身:“回学校,洗澡。” * 奚澈直奔拉面店而去,店主看到奚澈,松了一口气:“刚才还找你呢,以为你走了,我还说哪有付了钱不吃饭就走了的呢。” “面好了吗?”奚澈问道。 “你等一分钟,我重新给你做一碗,刚才那碗时间太长,不好吃了。” “不用,就刚才那碗就好。”是他自己的原因,不怪店主,没必要让人家损失一碗面。 店主没说话,依旧照着自己的意愿给奚澈重新做了一碗面。 吃到第一口面的时候,奚澈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奚澈一口气吃了半碗面才渐渐停下来,脸上也有了血色,头晕也缓解了。 食物可以让人的心情变好,奚澈几口将拉面吃完,然后离开了拉面店。 奚澈抬起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叹了口气,真他妈难闻,自己竟然在垃圾堆里打了一架,然后带着一身臭味吃了一碗牛肉拉面。 澈哥,你今天牛逼大发了! 奚澈到过来时路过的如家开了个钟点房,把自己彻底清洗了一番。 从如家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刚才还烈日当空,现在却阴云密布,空气里都是压抑感。 吃了碗拉面带来的些许好心情又被天气给破坏了,奚澈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然后抬手打了个车。 “去夷湖花园。” 司机打了表,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奚澈:“小伙子,刚从汽车站出来?” “嗯。”奚澈淡淡应了声,偏头看着车外,云压得越来越厚了。 “哪的人啊?” “江崖岛。” “江崖岛啊,听说那里风景特别好,我一直想带家人去玩,还没时间呢。” 奚澈并不想聊天,但是司机一直在啰啰嗦嗦絮絮叨叨,即便奚澈已经彻底闭嘴不回话了,司机还是停不下来,开启了单机版尬聊。 “你去夷湖花园是走亲戚吗,这可是长嘉市最好的楼盘了,二层洋房,临湖而建,住在那里的非富即贵,一般人就是有钱也买不到那里的房子。” 奚澈不言语。 司机继续:“帅哥,看你年龄不大,还上学吧?” “高中?” “高几啊?高中是不是可累了?” …… 奚澈垂了垂眸,抬眼,看着出租车打了左转向灯拐到了高架桥上。 “师傅,别绕路。”奚澈淡淡开口。 “绕路?”司机瞪眼,“帅哥,你不认路就别瞎说,我哪绕路了?” 奚澈垂眼:“一直直行再过三个路口右转就是夷湖花园,为什么要左转上高架桥?” “前边堵车,我绕一下再转过去省时间,不然在前面堵着,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长嘉的路你们外地人摸不透的。” 奚澈摆弄着手机,头也没抬:“导航显示前边路口并不堵车,而且你这个绕一下一绕就是十多里地去。” 司机一囧,脸红脖子粗的,硬着头皮道:“前边确实堵车,导航都不准的,要是相信导航,说不定就把你导到山沟沟里去了。” 奚澈懒得再搭理司机,看着车窗外沉默不语,其实他也并不想早点到达目的地,拖延一下时间可能也是好的,会缓解一下他此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到了此刻,奚澈才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夷湖花园门口,奚澈下了车,从车窗扔了钱到副驾驶。 司机拿着五十块钱觉得有些烫手:“那什么,我给你找……” 话没说完,那帅哥已经转身走了。 奚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黑云压得完全黑下来的天空,然后掏出口袋里的信纸看了看,上面写着门牌号。 奚澈迈步进了小区,因为即将到来的暴雨,天很黑,路灯还未亮,看不太清路。 奚澈停了一下,走到一旁询问了保安。 保安伸长手指着:“从这里走进去,绕过前边的亭子,右转第一栋就是。” 奚澈道了谢,然后顺着保安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天太暗,小区里的环境看不清,而此时奚澈也没有心情去观察周围的环境,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 保安指的地方离正门并不远,走了几分钟便看到了屹立在湖边的二层洋房。 老头说,以后的路他不能陪他走了。 奚澈觉得心头有些烦躁,站在没亮的路灯下沉默了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滴雨水落在脸上,奚澈才恍然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步走到门前按响了门铃。 澈哥,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房门被打开,明亮的灯光倾泻了出来,一个温和的中年女人看着奚澈:“请问你找谁?” “秦慕鸿爷爷是住在这里吗?” “对,是住在这里,你是?” “麻烦您跟他说一声,我是奚澈,赵清河是我外公。”外面刮起了风,奚澈有些听不清自己说的话。 “好,你先等一下,我问一下老爷子。”女人转身进去。 外面刮起了大风,房门被大风一吹,“咣当”一声关了上,里面的灯光也被隔绝,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打在屋檐上,发出霹雳噼里啪啦的声音。 下雨天,尤其会让人觉得憋闷。 奚澈并没有等很久,房门很快便再一次被打开,这次门后面的不是那个中年女人,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你是清河的外孙?”老人看到奚澈很高兴。 “是。”奚澈点点头,他看到了老人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开心,是真实的,这让他心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快进来。”老人拉着奚澈的胳膊进了客厅。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狂风暴雨。 “快坐。”老爷子让家里的阿姨给奚澈倒了一杯水,“我这两天还给你外公打电话,问问你什么时间过来,这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想不到你自己就过来了。” “你应该跟我说一声,我好找人去接你,你这个孩子,怎么自己找过来了。” 老爷子对奚澈很亲切,上下打量着奚澈:“你都长这么大了,要不是你外公前段时间给我打电话说给你转学的事情,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小姑娘呢,原来是个帅小伙。” 奚澈一直静静地听老爷子说着话,没出声,这些年他一直跟外公生活在一起,家里只有两个人,也没有亲戚,生活很简单,老头又是个随性的人,所以他没有什么应对热情老人的经验,只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漠。 “对了,你外公最近身体怎么样?”老爷子说的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们得十多年没见了吧。” 奚澈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外公半个月以前去世了。” 第5章 第5章 第五章 “咣当”一声,杯子掉落在地,碎成了片,映衬着屋内的灯光,有些刺眼。 “怎么了?”阿姨从厨房跑出来,“老爷子,怎么了,烫到了吗?” 老爷子推开阿姨的手,看着奚澈,声音有些颤抖:“你再说一遍?” 奚澈喉头动了一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觉得自己嗓子都哑了。 第一声没发出来,咳嗽了一声后,才发出声音:“癌症晚期。” “走的时候很安详。” 屋内陷入寂静当中,只有外面的狂风不断肆虐,暴雨倾盆。 秦老爷子今年七十多岁,刚才还精神矍铄,这一会儿的功夫,一下子就颓然了,靠在沙发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他与清河十几年未见,一年之间偶尔写几封信,传几张照片,去年过年的时候,清河还托人送过来一个木雕,现在就摆在客厅里,他还想着过段时间就去江崖岛看看他。 人老了,开始念旧,想念旧时的朋友,更何况他和清河从小一起长大。 就在前段时间,清河还打电话说想让自己的外孙到长嘉来上高中,让他帮忙转学,替他照顾孩子,他该有所察觉的,要不是万不得已,清河不会开口求人的。 是他疏忽了。 秦老爷子颤抖的手交叠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开了口:“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哪怕见一面也好啊。” 奚澈眼角酸涩,但是他哭不出来,老头说,人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只要把每一天都活好了,就不惧怕死亡,所以别把有限的时间用在哭泣上。 所以,奚澈没哭,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外公说让您就像从前一样,觉得他还在江崖岛上好好生活着。” “他不想被打扰,就想静悄悄地走。” 清河啊,清河,老爷子闭了闭眼睛,站起身,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 奚澈忙上前搀扶住他,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奚澈啊,学校的事儿爷爷都帮你办妥了,明天就能去上课,爷爷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房间早就帮你收拾好了,你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 老爷抬起手在奚澈头上揉了揉:“别怕,孩子,爷爷在呢。” 奚澈住进了老爷子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房间,房间一看就是重新装修一遍,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新的窗帘,新的床,新的书桌,新的被褥,书桌上还摆了些男孩子喜欢的摆件,明显都是从商场里买回来刚刚拆封的。 连墙上的墙纸都是重新贴的。 奚澈躺在床上,胳膊遮在眼睛上,被子上是阳光的味道,屋内还有似有若无的空气清新剂的气味。 他和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之后,老爷子便进了书房,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晚饭也只是奚澈自己吃了一点儿。 奚澈送老爷子去书房时,看到老爷子脸上挂满了泪水。 本来他想说自己租个房子出去住的,话到了喉头没能说出口。 秦爷爷是老头在世上除了他以外最后还有点儿牵挂的人了。 * 早自习临近下课还有十分多钟,高二十班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吃早餐的,说话的,睡觉的,抄作业的,偷溜出去上厕所的,比比皆是。 早自习之前,老贺进来把学习委员许知喊了出去,只要许知还没回来,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老贺也不会突然杀过来。 “池哥……”赵大安拿起桌上的一包纸巾砸到正趴在桌上睡觉的人身上,“池哥,醒醒……” 王天阔正在吃包子,抬头看了一眼斜前方的赵大安:“行了,你能喊得起来,我算你赢。” “操。”赵大安皱眉,“他英语作业写了没有?第一节就是老贺的课,怕不是想要出去罚站?” “他巴不得出去罚站呢,你管好你自己吧。”王天阔吃一口包子,端起豆浆喝一口,营养学上说了,要细嚼慢咽,荤素搭配。 “许知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后面好像跟着老贺。” 王天阔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里剩的三分之二个包子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去你妈的细嚼慢咽。 班里“乒乒乓乓”一阵躁动,然后开始“吱吱哇哇”读起了课文。 许知进来时就看到了一个和谐完美的课堂,脚步不由顿了一下,这不像他所在的班级。 “许知,老贺找你干嘛去了?”赵大安一边抄作业,一边问了一句。 许知抬手推了一下他近视五百度的厚镜片,淡淡道:“咱班新转来一同学,住咱们宿舍。” “我日……”赵大安瞪大眼,“真的假的?” 一中是全市重点高中,教学质量好,配套设施也不差,学生宿舍都是四人间,配有卫生间和阳台,每个宿舍还有空调。 而在分宿舍时,因为人数问题,许知和赵大安还有另一个男生非常有幸的三个人分到了一个四人宿舍,而这个学期那个男生生病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回来上学,也可能得留一年,所以现在这个宿舍只有许知和赵大安。 两个人独占四人宿舍,有多爽可想而知,而此时赵大安听到了什么,有个人要插足他和许知的二人世界。 赵大安这心情就相当不美丽了。 “真的。”许知走到自己的座位那里,秦池正趴在许知同桌的位置上睡觉,露了个相当惹眼的脑袋在那里。 许知的同桌就是那个生病没来的学生,所以早自习许知不在,这里就空了两个座位,秦池可能是觉得这里宽敞,所以过来睡觉了。 一个人睡觉,脸在这张桌子上,胳膊在那张桌子上,睡得那叫一个豪放不羁爱自由。 许知的位置是靠窗的,即便秦池没有占据他的地方,秦池不让路,他也进不去。 许知丝毫没有犹豫,走到后面也就是秦池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谁喊醒秦池谁就是个大傻逼。 很快,老贺也进了来,后面跟着一个男生。 刚才许知的话很多人都听见了,大家知道要来个转学生,不由都有些好奇,高中生活太苦逼,基本没什么娱乐,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所以即便只是个转学生,也能给大家枯燥的生活带来一点儿小小的波澜。 奚澈跟在老贺身后进了高二十班。 奚澈一进去,即便没抬眼,也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他可以想象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关注对象,他不喜欢当人群的焦点,但是无奈成了焦点,澈哥也从来不畏惧。 愿意看你就看,澈哥长得好看,很有自知之明。 老贺拍了拍桌子,先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大家欢迎一下吧。” 底下响起不算热情但也没让人尴尬的掌声,有女生小声嘀咕:“好帅啊。” 赵大安和王天阔自从看到希澈进教室的那一瞬间,就两脸懵逼,这不是打了他池哥两拳,然后又遭报应扎垃圾桶里的哥们儿吗? 垃圾桶里出来的神仙,就是化成灰他们也认识。 天涯何处不相逢,昨天刚见今天又见,真他妈玄幻。 “你自我介绍一下。”老贺对奚澈道。 奚澈此时才撩了撩眼皮,吐出两个字:“奚澈。”然后没有了声音。 老贺等了几秒,不见下文,看他:“完了?” “嗯。” 老贺被他堵得顿了顿,显然也没想到新来的学生这么高冷,下面有几个人小声地笑。 老贺拍拍桌子,还没等说什么,门口有人喊了他一声:“贺老师,你出来一下。” 是年级主任。 老贺手指往右边一指:“奚澈,你坐许知旁边的座位。”然后便出了教室。 奚澈顺着老贺的手指往窗边看过去,他认识许知,早自习时是老贺和许知一起带他去的宿舍,他和许知一个宿舍。 老贺的手指给他圈定了区域,而在这个区域里,许知很容易找,因为他白的能发光,奚澈觉得自己算是白皮了,但是许知比他还白,这是奚澈迄今为止见到最白的一个人,估计余生也不会再见到比许知还白的男人了。 许知也在看他,对他挥了挥手,奚澈迈步往许知走过去。 许知有些头痛,秦池坐在属于奚澈的位置上睡觉,连带着还占据了他的半个座位,喊醒秦池吧,又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奚澈走到许知面前,拧了一下眉头,许知有同桌。 “你先坐这儿吧。”许知站起来,把秦池的位置让给奚澈,然后自己打算从桌子上爬回自己的座位。 “先坐这儿”,这四个字就很有问题了。 说明这个位置并不是属于他的。 “我的位置在哪儿?”奚澈开口。 许知犹豫了一下,叹口气,站起身,走到秦池身边,拽了一下他的胳膊:“池哥……” 奚澈看过去,入目的是一个光头……不,是一个接近光头的脑袋。 这个脑袋有些眼熟。 “许知,你喊不醒池哥的,谁坐那你让谁喊呗。”王天阔靠在椅背上,挑衅地看着奚澈。 能打他池哥两拳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奚澈循声看过去,王天阔对他招招手:“嗨,哥们儿,又见面了。” 奚澈面无表情,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了这颗脑袋就是昨天那傻逼的脑袋。 他今年可能命犯傻逼。 第6章 第6章 第六章 “对啊,许知,池哥可有起床气,你不会是想不开吧。”已经打了下课铃,赵大安站起来,倚在桌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昨天池哥就应该把这货打趴下,不过还好,今天也不迟,转学生,先给你来个下马威,让你得瑟,以为我们凡人不敢招惹你们这些选择垃圾桶下凡的神仙吗? 许知闻言,犹豫了一下,秦池的起床气确实很大,跟他住一个宿舍的从来没人敢在他睡觉的时候喊他起床,包括赵大安和王天阔。 据不可靠传言,高一住宿舍的第一天早上,七班的李经年就因为去喊秦池起床,被秦池打的头破血流,自此以后,秦池的起床气全校闻名。 “再等几分钟吧。”许知看向奚澈,“第一节是老贺的课,上课铃一响,他保准醒,你先坐他那儿。”这话许知说的都有些心虚,池哥睡觉,管你谁的课。 奚澈心里冷笑一声,睡成这样,他能自己醒过来,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奚澈垂了垂眸,然后抬手推了一下傻逼的肩膀。 “操。”赵大安兴奋起来,预感要有一场好戏。 不止赵大安,全班都看了过来,这转学生可能是初入宝地,还不太懂规矩。 傻逼没反应。 奚澈压着不耐又推了他一下,傻逼依旧没反应。 很好,奚澈在心里赞许了一下,你澈哥是很有原则性的,他已经很温柔地打过招呼了,接下来发生任何问题那就怪不得他了。 “你……”许知话还没说,就见奚澈突然高高扬起手,然后重重地落下,一巴掌拍在了秦池的脑袋上。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教室。 教室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这里。 睡得像是昏迷了一样的人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当中有了动静,手捂着后脑勺抬起头,睡眼朦胧就开始骂人,“我日你大爷,哪个傻逼玩意打你爷爷呢?” 秦池昨天晚上给秦昂同学的网游升级,跑了一晚上任务,快天亮时才睡了一会儿,现在正处于最困的时候,哪个不长眼的打扰他睡觉。 秦池用力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仿佛混沌初开,天光乍泄,秦池觉得自己可能是睡蒙了。 一群绿油油的眼睛,带着看好戏时才有的闪亮亮光芒,还有…… 秦池用力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那张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 “仙儿?”垃圾桶里吃翔的仙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啥玩意儿?奚澈没听明白,也不想听傻逼说话,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的狼狈。 奚澈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这是我的位置,麻烦你回你自己的座位再继续睡。” 秦池终于缓过劲来,头上那一巴掌的疼痛还未消散。 “池哥,刚才可是被人甩了一巴掌啊,那巴掌声全教室都听见了。”有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新来的转校生可以啊,一来就把一中老大的脑袋给糊了巴掌,牛逼。 牛逼的同时,也有好戏看了,发展趋势好的话,以后也不缺戏看了。 “你刚才打我了?”秦池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嘴角的淤青还明晃晃地挂在这里呢。 “这里……”奚澈耐着最后一丝性子,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是我的位置,我礼貌地喊了你两次,你没有给我回应,所以,我只能给你来点儿刺激的,懂?” 礼貌地喊了他两次? 秦池眯眼,看向许知,许知解释:“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奚澈,老贺让他坐在这里。” “哦。”秦池点点头,“那他刚才礼貌了吗?” 许知拧眉,才反应过来奚澈刚才的一系列动作都是为了这一巴掌做铺垫的,许知心里感概了一声,这新来的转学生作文一定写的很好,起承转合,铺垫修饰,运用的相当完美。 许知还原了之前的场景:“他开始确实是先……客气地拍了你肩膀两下,但是你都没醒。” 相较于这一巴掌,刚才算是客气了吧? “哦。”秦池再一次点了点头,心平气和,“神仙的客气方式真他妈与众不同。” 奚澈看着丝毫没有起身意思的人,最后一点儿耐性也磨光了,你澈哥向来脾气暴躁,什么时候跟傻逼这么客客气气说过话,再忍你五秒,再不起来,你澈哥就要揍人了。 还没等澈哥发飙,秦池站了起来,顺手抹了一下桌子:“来,仙儿,坐吧,池哥给你擦擦桌子,祝你学习进步,年年有余。” 奚澈:“……”操,傻逼都傻的这么超凡脱俗。 赵大安和王天阔也是一脸懵逼,这就完了?从昨天到现在,他池哥未免也太怂了吧,被人欺负成这样还给人擦桌子,这是被魂穿了? 奚澈没心情去管这货是不是不对劲,指了指里面靠窗的位置对许知道:“进去吧。” 许知机械地走了进去,奚澈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顺手把桌上画着鬼画符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秦池”两个字的课本往后一扔。 秦池顺手接过课本,手指在奚澈后背上戳了戳:“哥们儿,第三节体育课,池哥在操场上等你,风里雨里,不见不散。”他俩之间的仇怨,不打一架是消不了了。 奚澈头也不回对他比了个小拇指,你澈哥不在怕的。 * 第三节是体育课,一上来,就是全班八百米跑,体育老师美名其曰热热身。 小姑娘叫苦连天,拖拖拉拉不想跑。 作为体育委员的赵大安皱着眉吼:“干什么呢,没吃饭啊。” “你说对了,真没吃,饿死爷了。”王天阔跑的也有气无力,太阳那么毒还跑步,惨无人道啊。 赵大安绕过去对着王天阔的屁股就是一脚:“快滚,早上的包子是喂了狗了?” 王天阔想了想,然后长叹一声:“是啊,早上吃饭了啊,可能是快中午了,我该吃中午饭了。” “饭桶。”赵大安笑骂了一句,“你是不是饿死鬼托生的。” “你能不管我吗?”王天阔甩了他一巴掌,“你看那边,许知偷懒去了。” 赵大安偏头看了一眼从队伍里脱离出去的许知,骂了一句:“学习委员金贵着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那您去看看池哥,行吗?”王天阔累的气喘吁吁。 “池哥不胖,不需要减肥,阔子,你需要减肥了。”赵大安对着王天阔的肚腩就是一巴掌。 “我去……”王天阔被他打得“嗷”了一声。 说起秦池,赵大安往后跑了跑,刚才还跟在后面溜达的人呢? 没看到秦池,倒是看到了新来的转学生奚澈。 奚澈懒懒散散得跟在最后面跑着,周一,大家都穿着校服,只有这个转学过来的穿着跟大家不一样,牛仔裤特别显腿,尤其是这个人长得还挺好,所以特别惹眼。 操场边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眼神看的都是奚澈这边,眼睛里的星星都快窜出来了。 呸……好看个屁,拽的一批。 “好好跑。”赵大安对几个想偷懒的喊了一声。 又跑了半圈,赵大安不经意间一回头,操,转学生也不见了。 * 风里雨里,池哥等你。 你池哥就在厕所门口等着呢。 远远儿的,就瞧见某傻逼靠在操场角落里厕所外面那颗歪脖子树上摆弄手机。 白色的衬衣松垮垮的掖在腰里,还有一截露在外面,衬衣有些许透明,可以看到他精瘦的腰腹,即便是宽松的黑色校服裤子,长腿优势依旧不容忽视。 抛去先前的成见,这傻逼除了脸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 寸头让人的五官尤其明显,适合装酷的发型却出现了一个散散慢慢的人身上,加上他身上还带着些跟他自身特别矛盾的内敛,所以这个人真他妈……不招人待见。 奚澈走过去,拧眉道:“你是不是对这种味道情有独钟?” “啥玩意儿?”秦池心思还在手机上,“你先等会儿,我把这任务做完。” 网游? 就这智商还玩网游,勇气可嘉。 这个时间,太阳正毒辣,只有秦池倚靠的歪脖子树下还有点儿阴凉,奚澈走过去靠在了另一边。 那边跑步的已经跑完了,上了高中,体育课就是为了让大家放松放松的,没什么实质性的教学内容,所以跑完圈之后,老师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操场上有两个班在上体育,男生打篮球,踢足球,女生有玩羽毛球还有排球的,踢毽子,跳绳的也有,还有很多女生手挽着手压操场。 秦池让奚澈等着,奚澈也没说什么,虽然是为了约架来的,但怎么着也得有个前戏缓缓,不然上来就干可能有点儿疼。 奚澈自己想着想着把自己想乐了,操,澈哥,你还是个小孩子,思想已经不纯洁了。 奚澈百无聊懒,旁边的手机上不时传来游戏的音乐声,还伴随着偶尔传出的娇-喘…… 奚澈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操,这货玩了个萝莉,还给这萝莉穿了一身粉嫩嫩的小裙子,裙子下面两条小白腿。 这目测快要一米九身高的壮汉,原来内心里是个娇小的萝莉啊! 奚澈“啧”了一声,果然,人不可貌相。 任务做完,秦池鞋尖踢了踢奚澈的脚:“喂,给开个宝箱,看看你手气怎么样。” 奚澈看着抵在他鞋尖的白色球鞋,他俩有这么熟吗? 只见那鞋尖抬起来又踢了几下:“快啊。”然后递过来一个手机。 语气相当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勾肩搭背的好哥们呢。 屏幕上是一个游戏界面,上面是任务完成后的奖励环节。 奚澈睨了他一眼,秦池对他抬抬下巴:“点啊。” 奚澈眉毛扬了一下,这傻逼果然是脑子不正常。 奚澈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屏幕上花里胡哨半天,然后出来了一块黑铁的图样。 秦池看着屏幕半天,然后慢悠悠地抬起头,眉头忍不住上挑:“哥们儿,够厉害啊!” “怎么,这东西很好?”奚澈“啧”一声,他自己玩游戏时,开宝箱抽奖什么的,从来就没开出个正经玩意儿。 这么说吧,你澈哥跟“运气”这俩字就不沾边。 丁伟说他是衰神附体。 秦池真情实感道:“我手气就够差了,哥们儿,你比我牛逼。”他做了这大半天,就出来一块废铁。 “这么说吧,在这游戏里,开这种宝箱,我就没开出过这么垃圾的玩意儿,不愧是钻过垃圾桶的人啊,真的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这话显然不是什么好话,说奚澈运气差,奚澈有自知之明,也就认了,但是你提垃圾桶这事儿就是你不对了。 你澈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你天天把这事儿挂嘴边,不是找揍是什么? 奚澈捏了捏手腕:“秦池是吧,来吧,不是打一架嘛,开始吧。” 秦池看了看他的脸,还是很白,但是不是昨天那种病态白。 秦池也活动了活动手腕,脚尖点着地转了转:“你确定不晕?” 又提!!! 奚澈咬牙:“看在你胳膊受伤的份上,澈哥让你一只胳膊。” “别。”秦池露出自己的胳膊,“啪啪”拍了两下,“这好好地,你池哥不需要。” ok,狠话放完了,就开始打吧! 别怪你澈哥没让着你! 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 昨天在火车站旁边的巷子里打的那一架,有巧合,有误会,秦池手下留情,奚澈也没有纠缠不讲道理,还“非常友好”地互帮互助,所以说到底,俩人之间没有什么仇也没有什么怨。 但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两人心里却都十分不舒坦,就像是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上不来下不去,难受的很,这要是以后不见面了,这根鱼刺慢慢也就化掉了,但是这鱼刺还处在顽强时期,两人又见面了,这种滋味就更不好受了。 所以,这一架必须得打。 俗话说得好嘛,没有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不行,那就再打一架。 两个人昨天已经交过手了,所以彼此打架的方式还是有所了解的,奚澈是急攻型的,拳头狠,没废话,上来就是干。 这种又凶又猛的打法,放在一般人身上,没几下就能被放倒,但是在秦池这里,就有点儿被克住了。 秦池属于温水煮青蛙型的,看起来不急不缓,你攻我闪,然后冷不丁给你来一下,说白了,很阴险,给人一种“不是打不过你,就是逗你玩”的感觉。 秦池被他逼退了几步,闪过奚澈的一脚,擒住奚澈的胳膊将他反扣在身下,奚澈胳膊肘狠狠撞向他的小腹,逼他松手。 奚澈今天打起来毫无顾忌,因为他知道要是真的动起真格的,他可能还真打不过对面这货,但是对面这货下手很有数,从昨天那一架就知道,他对他算是手下留情吧。 当然要想打这人两拳他澈哥也不是做不到,但是绝对不会像昨天那么简单。 所以今天奚澈也没怎么顾虑,对面那货很会躲,还时不时给他身上来一下,他根本不需要担心会不会把人打出毛病来。 所以,这一架打的酣畅淋漓。 奚澈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彷徨,伤心,恐惧,似乎都在这痛快的拳脚当中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就只是痛快地打一场。 老头让他不要哭,所以他不哭, 即便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不哭。 因为他哭了老头会伤心,会不安心。 他澈哥也不是会流眼泪的人,即便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无法掌控的未来,孤立无援的惊慌,他也是不会哭的。 秦池打着打着就皱起了眉,虽说这架是他约的,但是俩人无冤无仇,应该是非常和平的一场约架,对面这哥们儿也不像没脑子的人,怎么越打越勇,好几次拳头贴着他的脸皮过去,让秦池觉得这拳头要是打在他的脸上,就该毁容了。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兴奋的看着,平常只听说一中校草秦池打架很狂,但是真正见过的没几个,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因为是秦池打架,很多人不敢上前拉,即便认识的敢上前劝架的也都被赵大安和王天阔给拦住了。 赵大安:“正常切磋,正常切磋而已。”池哥加油打,打他个鼻青脸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王天阔:“对啊,你看哪有打架的样子,打架能这么和平吗?”池哥狠狠揍,最好是把他打趴在地,让他俯首称臣。 围观众人:哪里和平了? 明明打的天崩地裂,拳拳到肉,请问是他们眼瞎了吗? 但是两个容貌出众的少年打架还是很养眼的,尤其是这一招一式都像是加了美颜滤镜,简直是大片的打开方式啊。 好多女生已经拿出手机拍照,不时星星眼:妈呀,好帅啊,打起架来简直荷尔蒙爆棚好不好。 一个秦池已经是暴击了,再加上个不知道哪里出现的美少年,简直是暴击乘以n呢。 那不时因为抬胳膊露出的精壮小腹,背脊,紧绷的线条…… 不行了,要流鼻血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池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想被人当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观赏。 但是对面的人似乎沉迷打架无法自拔,招式越来越猛,甚至有点儿不管不顾的架势。 秦池啧了一声,看不出来,这还是个好战分子呢。 秦池决定结束这场打斗,于是迎着奚澈的胳膊上前,扣住他的肩膀将他扯到近前,另一只手用力攥住他的小臂,暂停了奚澈的攻势。 “喂……”秦池刚一开口就愣了。 这么近距离,胳膊挨着胳膊,脸与脸之间也只有半臂的距离,对面哥们儿的脸看的很清楚,就像是电视4k放大版那么清晰。 奚澈本来长得就很白,眉眼很漂亮,眼尾有些细长,看人的时候给人些微凌厉感,此时他的眼睛通红,眼眶内还积聚着泪水。 操,这是被他打哭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便被秦池否定了,对方要是能这么轻易就被打哭的人,也就不会这么难缠了。 “怎么?”奚澈知道对方看到了,也没转开视线,就这么看着他。 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些委屈的鼻音。 秦池暗骂一声,滚吧,就凭俩字,他是怎么听出来对方委屈的。 秦池装作没看见对方红红的眼圈,视线微微移开一点,对周围抬了抬下巴,奚澈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看向四周,一直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人这才发现了周围的吃瓜群众。 奚澈眉头拧了起来,侧开头,心情开始烦躁起来。 自己的心情猝不及防展示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已经是无法避免,但并不代表他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 “松手吧。”奚澈淡淡启唇,率先放了手。 秦池没说什么,正打算松手,就听一声怒吼:“秦池,你干嘛呢?聚众斗殴,你知不知道这是学校?” 秦池蹙眉,我日……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配方。 每所学校的年级主任都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存在。 看打架看的全神贯注的吃瓜群众也是到此时才发现猫着腰迈着轻巧步伐摸过来的年级主任,顿时吓得四散开来。 也不知道他站在后面看了多久了。 吃瓜群众一员赵大安懊恼地给了王天阔一拳:“你怎么不看着点儿。”这年级主任可不是个好惹的,简直就是一中霸王一样的存在,一中没有校霸,要说校霸那就是年级主任,论这些年,有多少学生折在年纪主任手里,说起来都是要掬一把辛酸泪的。 王天阔何其无辜,瞪着眼睛:“你怪我?你自己不是看的津津有味。” 赵大安摆摆手:“算了,就是这么一说,池哥迎来新学期老王第一击,咱总该说点儿什么纪念一下吧。” 王天阔:“……”这体育委员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而且还病的不轻,毫无逻辑可言,难怪数学不好。 两人同情地看了一眼秦池,然后默默走到了一旁,对不起,池哥,他们只是一个学生,恕他们无能为力。 秦池的胳膊还扣在奚澈的肩膀上,看到年级主任的那一刻,手抬起,又落下,自然地在奚澈肩膀上拍了拍:“肩膀上有灰尘,你看你,都不知道爱惜衣服。” 奚澈:“……”请大家收看,傻逼戏精在线表演。 “主任,您怎么过来了?”秦池笑着看向王主任,一脸亲切地搂过奚澈的肩膀,“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奚澈,您应该见过吧?我正在跟他介绍咱们学校呢,毕竟新来的同学什么都不清楚。” “主任,您不用夸我,对新同学互帮互助是我应尽的责任。” “不过主任您要是非要夸我,那我也就不谦虚了。” …… 秦池说了半天,也不见自己的“好同学”有任何反应,不由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神示意:同学,配合一下。 奚澈面无表情看着他,请继续你傻逼似的表演,如果配合算他输。 “你俩。”被当傻子被迫看了一场表演的年纪主任怒吼出声,“给我滚到旗杆下站着,秦池,你真是厉害,跟新同学也能打起来,你怎么不上天啊?” “上天?”秦池摸摸脖子,一脸真诚,“老师,我想上来着,但是真上不去,没这本事。” 主任刚才还气的发抖,听完秦池这几句话竟然镇定下来,真是一个暑假不见这帮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他都忘了气大伤身的中医理念了。 “奚澈是吧,你一个转学生第一天来就打架,你觉得合适吗?”王主任转移视线,一个秦池就够可以的了,这个转学生也让人操心,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狂妄的学生,第一天就跟人打得热火朝天,也不怕被同学孤立。 奚澈甩开秦池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撩了撩眼皮:“还好。” “去站着。”主任吼,什么中医理念,都是骗人的鬼话。 秦池和奚澈最终还是站到了旗杆底下,主任绕着两人转了好几圈,胸口气的起伏不定,这才开学一个星期,就敢这么光明正大在操场上打架,还引来围观,当学校教导处是摆设吗? 这个秦池,哪个学期不给他闹点儿事不算完,主任越想越气,越气就越难受,忍不了。 “站直了。”对着秦池小腿踢了一下。 懒懒散散站着的人挺直了胸膛。 王主任又看了一眼奚澈,奚澈站的倒是笔直,毕竟是新来的转学生,主任也不好太为难他,于是把所有怒气都集中在了秦池身上。 骂了得十分钟后,主任口干舌燥:“打架,打架,学生之间的和平友好,互敬互爱呢?” 小学学的思想品德课都被当成饭吃了吗? 王主任:“向左向右转。” 两人听到口令,同时转身,然后背对彼此。 “……”王主任,“听我口令,向后转。” 两人再一次转身,然后面对面而站。 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王天阔与赵大安咬着根冰棍站在篮球架子底下看着,不止王天阔和赵大安,操场上几乎所有的活动都停了,大家或赤-裸-裸,或暗戳戳,反正心思都停留在站在旗杆下的两位打架斗殴的大佬身上。 要不是主任的办公室就在对面,他们这些人可能早就围上去了。 秦池大家都认识,而且这个场景很熟悉,因为高一开学第一天,秦池就在这个旗杆底下站过。 据说是因为大闹了校长办公室,被校长亲自罚到旗杆底下站着。 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不知道,但是高一第一天便被罚站,还是罚站到旗杆底下被全学校观光的人,一中自建校以来秦池是第一个,迄今为止也是唯一一个。 不,迄今为止,有了唯二。 后来,高一上学期还没结束,秦池又被罚到这里来站着,这次事件不是传言,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秦池把当时高二美术班的马米林给打了,这次打架很严重,马米林进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 也就是这个时候,秦池被全校学生所熟知,因为马米林很出名,在一中很牛逼,是一中学生见了都要绕着道走的人,而秦池把这个很牛逼的人给打进了医院,这就更牛逼了。 有些时候,被别人畏惧,并不需要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只需要把让别人恐惧的事情踩在脚底下,这比亲自打人家一顿还让人害怕。 所以,在旗杆底下罚站,秦池轻车熟路。 只是今天有所不同的是,罚站的不再只是秦池一个人,还多了一个人。 王天阔拿起手机对着秦池的方向拍了一张照,感慨:“这种照片是要留着以后拿出来回味的。” 赵大安一口咬了半根冰棍,冰的说话都不利索了:“回,回味什么?” “池哥的傻逼高中生活。” “操。”赵大安终于把冰棍咽下去,呼了一口凉气,“少年,你很有想法,不过这老王也够变态的,竟然让他俩面对面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表白求婚呢。” “表白求婚?”王天阔想了想那个场景,眼神复杂地看向赵大安,“少年,好像是你更有想法啊。” 赵大安对上他的眼神,停了几秒,一脚踹过去,“收起你这骚浪贱的眼神。” 王天阔躲开,然后把照片发到群里去,不急不忙道:“这种照片我已经存了三张了,不知道毕业之前能不能集齐七张,然后高考的时候点一炷香拜一拜,召唤一条神龙出来。” 王天阔发的群是个四人群,群名叫:人不骚浪枉少年。 里面除了王天阔,赵大安和秦池以外,还有七班的李经年。 李经年是秦池的发小,俩人打穿开裆裤尿尿和泥时就在一起玩,一直从小学开始厮混到了高中。 王天阔发完照片,顺手@了年年有余。 而这边罚站的两人,秦池是习以为常,而奚澈也不是脸皮薄的小姑娘,对于罚站这个事情本身没有太大感觉,真正令他不自在的是对方的视线。 两人之间隔着两步远,一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眼神无处可放。 奚澈第一次跟人这么面对面站着,秦池也是,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的。 起先两人各自把视线移向别处,装作看风景的样子,虽然操场上光溜溜的,没什么好看的,但还是表现出一副“妈呀,真是江南风景美如画啊”的享受表情。 奚澈盯着花坛里的一颗小草看了一会儿,怎么想怎么浑身不舒服,躲避对方的视线,不知道的还以为认输了呢。 你澈哥认输? 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奚澈勇敢地转过了头。 可能对面那傻逼跟他的脑回路是一样的,所以两人的视线相遇在半途,火花四溅。 奚澈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常,即便仔细看也看不出刚才这人红过眼眶,但是奚澈总觉得对面这人看他的眼光似是在嘲笑他“你刚才哭了啊”,所以特别想把这人揍到地底下去,最好一辈子也别见了。 两人就这么互相瞪着,越瞪心气越不顺,就在奚澈忍不住烦躁地想要再打一架时,秦池慢悠悠移开了视线。 很好,这货认输了。 奚澈心里松了一口气。 澈哥虽然没有在身体上赢过你,但是在眼神上扳回了一城,安抚了一下这两天频繁丢人的脆弱心脏。 但是不得不说,发泄过后,奚澈的心情平复了很多,此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你不会是又要晕吧。”秦池的视线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在奚澈脸上扫了几眼,太阳这么猛烈,大家都是脸红脖子粗的,就面前这位脸比刚才还白了些,这要是现在晕了,他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奚澈皮笑肉不笑地睨着他:“说不准,我现在要是晕了,你就是直接关系人。”你个傻逼,又提这事儿,想揍人的心又开始跃跃欲试。 秦池笑了一声,笑得很开:“你说你要是现在晕了,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个垃圾桶啊?” 秦池一边笑还一边装模作样地按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 奚澈咬牙:“你是不是没完了?”澈哥,忍住,你还可以再忍一下的。 秦池显然是又想起昨天奚澈扎进垃圾桶里的事情,笑得不行,就在奚澈忍不住要揍人时,秦池适时地收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小饼干递给他:“吃了这饼干,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奚澈垂眸看着他手里捏着的饼干,又想到了昨天那颗气味独特的巧克力,皱眉:“你就这么喜欢吃甜食?”口袋里随时随地揣着零食。 他这种经常低血糖的,口袋里都没有揣零食的习惯,他一个大男人,天天装零食,果然是有一颗萝莉的心。 “给我媳妇儿备着的。”秦池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一块糖,也往他面前一递。 奚澈倒是没怎么意外,秦池长得不错,肯定有很多人追,有女朋友也正常。 不过说实话,哪个女生摊上秦池也算够倒霉的了,毕竟除了外形以外,眼前这货一无是处,脑子还有毛病。 “你还是留着吧。”昨天的嗟来之食是迫不得已,今天誓死不从,这是澈哥的尊严。 “痛快点,打架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墨迹。”秦池再一次伸了伸手,“还想池哥亲自给你服务,塞嘴巴里去?” “滚。”奚澈也没再矫情,接过了他手里的饼干,“这些东西你是不是自己从来不吃,你难道不知道夏天糖容易化?”尊严啥的先放放吧,打了一架,又在太阳底下晒着,确实有点儿够呛。 看了看手里被奚澈嫌弃的糖,秦池浑不在意地把糖又塞回了口袋里,然后顺手摸出钱包打开:“来,给你看看我媳妇儿的盛世美颜。” “大眼睛,高鼻梁,尖下巴,杨柳细腰。”秦池一脸沉迷,“简直是太漂亮了。” 奚澈听着这描述用词,眼神有些复杂:“这难道不是葫芦娃里的蛇精?” 秦池正打算把钱包递到奚澈眼前的动作一顿,然后斜了他一眼:“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 呦,恼了,竟然还是个情种,很好,照片上的女人成功引起了澈哥的注意,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拯救了其他女同胞,收服了这个智障。 奚澈捏着饼干打开吃了一块,饼干不是很甜,还能入口,然后对秦池挑挑下巴:“拿过来我看看你媳妇儿是如何的盛世美颜。” 秦池往他面前走了一步,把自己的钱包递过去,语气又忍不住得瑟:“看看,看看。” 简单的黑色牛皮钱包,普通的折叠款,打开后,一侧有一个放照片的透明膜,此时这个位置放着一张裁剪过的小照片,上面是一个…… “操。”奚澈睁大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人,“你果然喜欢萝莉,你个变态。” 照片上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粉色小裙子,白白净净,一脸冷酷。 这跟刚才秦池玩的网游角色简直是太像了。 一个一八几的壮汉,拿出的女朋友照片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秦池听到奚澈的话,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悠悠地收回钱包,把钱包放进口袋里,然后动了动脖子,对奚澈勾勾手指:“来,再打一架。” 你池哥脾气好是出了名的,但是裹不住对面这货几次三番言语刺激,真当你池哥是忍者神龟吗? 奚澈一袋饼干吃完了,把包装袋塞进了裤子口袋里,拍了拍手上的饼干渣渣,看了一眼秦池,问他:“有人说过你是傻逼吗?” “有。”秦池点点头,“你。” 奚澈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秦池骂了句脏话:“你真是个仙儿。” 奚澈已经从秦池嘴巴里听了好几次“仙儿”这个词了,不由皱眉:“你喊我什么?” 秦池乐了:“掉进垃圾桶里的神仙啊,‘仙儿’是池哥对你的爱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操,傻逼,惊喜你个糖油粑粑,意外你个煤炭球球,开心你个乌龟蛋蛋。 不打一架不行了。 你澈哥脾气简直太好了,竟然忍受到现在。 就在两个人天雷勾地火要再打一架时,下课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 瞬间无数的脚步声响起,夹杂着打闹声,喧哗声,然后就在短短的几分钟,不,也许只是几十秒,然后…… ——你知道吗,秦池又被罚站了。 ——哪个秦池? ——就是高二十班那个秦池,咱学校还有几个秦池啊。 ——现在还站着吗?去看看,我还没见过他呢,听说长得挺帅的。 ——这怎么两个人啊?罚站还能组cp吗? ——不过,这个跟秦池一起罚站的人是谁啊?长得也好帅啊…… …… 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站满了人,无一例外所有的视线都是看向旗杆底下这两位的。 然后又有无数人路过这里,顺便跟秦池打招呼,再顺便看一眼秦池的cp奚澈。 很快全学校都知道新来的转学生因为跟秦池打架斗殴被罚站在旗杆底下。 饶是秦池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这么被围观还是心里不爽,更不要提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奚澈了。 一夜成名……不,澈哥是一战成名,不,应该是一站成名。 去你妈的怎么成名,没有人关心这些,总之澈哥现在心情很暴躁就对了 秦池眼见着对面这位少年的脸越来越冷酷,越来越阴沉,心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我是不是出名了?”奚澈压着声音。 “可能是。”秦池平静地点头,当年他也是这么出名的。 “拜你所赐。”奚澈咬牙。 “举手之劳,不用言谢。”池哥是非常低调的。 “你大爷……”奚澈一口牙差点儿咬碎了。 有种人不能沾,沾上后就会麻烦不断。 对秦池,奚澈只想说一句:从此以后,江湖不见。 不,在一个班,还是前后桌,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就…… 从此以后,江湖假装看不见吧!!! 第9章 第9章 第九章 一个课间十分钟,俩人并没有被围观多长时间,等到上课铃响了以后,校园恢复安静,俩人就被老贺领回去了。 老贺手里抱着个大茶缸子,里面泡着茶叶,喝了一口,往旁边垃圾桶内“呸”了一下,吐出一根茶叶。 “老贺,要不改天我给你买一杯子,水和茶叶分离的那种。”秦池凑过去。 老贺略抬抬眼:“墙根站着,别套近乎。” “这怎么能是套近乎呢,我对您这可是学生对老师浓浓的敬仰之情。”秦池靠回墙边,一脸真诚。 “站直了。”老贺瞪他一眼,秦池的嘴,骗人的鬼。 秦池在老贺面前听话的很,乖乖就站直了。 奚澈看他一眼,刚才在王主任面前,秦池也没说不听话,但是跟在老贺面前感觉是不一样的。 “说说吧,你俩为啥打架?”老贺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说话就像闲聊一样,跟王主任那暴躁的性子截然不同。 王主任刚才可是没问原因就把俩人罚站了。 “哦,您问这啊,就是同学之间正常交流。”秦池搂过奚澈的肩膀,“是不是?” “问你了吗?”老贺斜他一眼,然后看向奚澈,“奚澈,你说,你俩为啥打架?” 奚澈看了一眼秦池,秦池也看着他,还对他挑挑眉:“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行。” “哦。”奚澈动了动肩膀甩开他的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说话就说话,搭什么肩膀。 “是这样的老师,他占了我座位,我礼貌地请他离开我的位置,可能言语上有些用词不当,让他误会了。” 秦池不知什么时候又靠回了墙上,抱着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奚澈,遣词用句很讲究,把自己摘的很干净。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老贺犀利的眼神在他俩身上逡巡着,“谁先动的手?” 秦池食指在眉尖上划了划,奚澈眉目不动,继续道:“ 后来,秦池同学给了我一袋饼干,说要求和,我就同意了。” “哦?”老贺皱眉,“那怎么又打起来了?”用饼干求和,秦池同学很棒啊。 奚澈一脸平静:“他给的饼干不好吃。” 老贺:“……” 秦池:“……”牛逼啊,同学,你是个人才啊。 看这样子,俩人之间也没什么大矛盾,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老贺也知道,甭想从这群兔崽子嘴里听到点儿实话。 再说了,奚澈刚来他可能还不太了解,但秦池可是在他手底下混了一年了,这要真是水火不容,秦池早打的对方爹娘都不认识了,还勾肩搭背,想都不用想。 与其追究原因,还不如来点儿实际的。 “既然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都是高中生了,没几个月就成年了,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处理问题的方式,这样吧,你俩给我做个保证,要是以后再打架怎么办?” “老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奚澈同学打架了。”秦池率先开口。 “只保证不跟奚澈打架?”老贺抓住重点。 秦池笑了:“我保证不跟别人打架,您也不信啊,是不是?” 老贺懒得搭理他,“来,奚澈,你说。” 奚澈不像秦池那么嬉皮笑脸,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比秦池靠谱的多。 当然,老贺似乎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刚才说的“因为饼干不好吃而打起来的”这件事儿。 奚澈想了想,开口:“老师,我保证,只要秦池不招我,我肯定不跟他打架。” 得,这个转学生也不是什么善茬,这俩人来回给他打太极呢,都滑得跟个泥鳅似的。 “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相信你们说出的每一句话,我也不要你们写什么检查,那些都没用,咱们这是君子约定,我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又是成年人的解决方式,又是君子约定,老贺这是换套路了啊! 秦池心里啧了一声,真中二啊! “秦池可以走了,奚澈留下,我再跟你说几句。” 秦池直起身,对老贺挥了挥手,路过奚澈旁边时,小声道:“哥们儿,池哥教室里等你啊。” 奚澈偏开头,吐出一个字:“滚。” 秦池走后,老贺在大茶缸子里续了水,在办公椅上坐好,清了清嗓子。 奚澈眉头轻皱,按照惯例,面前的这位老师要开始长篇大论地讲道理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道理,从小到大,他们这些学生已经听过无数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奚澈心里叹了口气,开始羡慕秦池了。 “奚澈啊,你第一天来学校,我本来想等晚自习再跟你谈谈的,正好有这个机会,那就趁着现在说几句,这也上了一上午课了,适应的怎么样?” 奚澈点点头:“适应的挺好,您看,我架都打了。” 老贺笑了:“不错,确实适应的不错,别的我也不多说,今年高二了,这还有两年就高考了,好好学习,你刚转过来,可能不太适应老师上课的方式,学习要是跟不上,就来找我。” 奚澈是靠校长的关系进来的,到底是哪里的关系他也不清楚,转过来的档案里也只有中考成绩,中考成绩不算低,但在一中这种重点高中里,却只能算一般。 奚澈:“老师,才说了我适应能力挺强。” 老贺可能是没见过自信心这么强大的人,一下子乐了:“好好,行了,回去上课吧。”他后面安抚的话都给他憋回去了。 别说,他还挺喜欢这种带劲的学生。 当然,能够不惹事儿就更好了。 这次倒是奚澈愣了一下:“这就完事儿了?” “不完事儿,你还想怎么着?”老贺噙着笑看他,“办公室没待够?” 奚澈摇摇头,微微鞠了下躬:“那老师我走了。” 奚澈走出办公室,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迷茫了,他教室在哪儿? 左右两个楼梯,肯定有远有近,选择是个大问题。 要让别人知道澈哥连教室也找不到,就太丢人了。 秦池杵拐角那儿等了半天,就看那仙儿站在办公室门口站了得半分钟,一动不动。 这是打算飞升? 秦池走过去看向奚澈看着的方向:“大仙,您跟这儿看什么呢?” 奚澈一脸平静:“看看我以后要生活两年的地方,菁菁校园,无悔岁月。” “想不到你这么文艺。” “还行,语文学的比较好。” “那打算看到什么时候,要不要即兴赋诗一首?” “算了,我怕你听不懂。” 秦池摸了摸嘴角:“我感觉你在嘲笑我的智商。” 奚澈看他一眼:“你既然能听出来,说明之前我对你误解了,你还是有点儿智商的。” 秦池点点头:“行吧。”然后转身往楼梯口走去,奚澈迈步跟了上去。 下了一层楼,奚澈跟在秦池身后往左转,走了几步,秦池突然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干什么?” 奚澈看也没看他,步子不停越过他:“谁说我跟着你了,我回教室。” 秦池挑眉:“哥们儿,你抬头看看。” 奚澈抬头,高二八班,再往前看,高二七班,再前面看不太清,依稀能看出来是高二六班…… 秦池吹了一声口哨:“不认路告诉你池哥,池哥肯定包接包送,何必呢,是不是?” 奚澈沉默了一会儿,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澈哥,没有方向感,不认路不是你的错,别跟傻逼一般见识。 奚澈转身,目不斜视地走过秦池身边,过了高二九班,就是高二十班。 秦池跟上来:“哥们儿,怎么样,池哥智商是不是很高?” “傻逼。” 奚澈喊了声报告进了教室,无意外地,收到了一堆好奇探究还有看外星人一般的眼神,包括正在上课的老师复杂地眼神。 即便经过了刚才全校围观事件,奚澈还是做不到面不改色。 奚澈垂着眸走到座位上坐下,老师拍了拍桌子:“好了,看什么,上课,都高二了,还不知道好好学习,不打算考大学了。” 许知看他脸色不太好,小声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奚澈摇摇头。 “那就行,老贺这个人挺好,一般不为难学生。”许知往门外看了一眼,“秦池呢?他又被老贺留办公室里了?” 奚澈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对啊,那傻逼呢? 刚才不是还在他后面呢吗? 正好这时,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一走,赵大安率先蹿了出去:“快点儿,池哥说在食堂打了排骨,阔子,嘛溜儿的,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 卧槽,奚澈攥拳,那傻逼跑食堂去抢饭了,早知道快下课了,他何必一个人进来晃这么一圈。 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食堂里,因为秦池早来了一会儿,所以打到了平日里最容易抢售一空的糖醋小排,赵大安一脸满足:“池哥,今天的命是你给的。” 秦池给王天阔打了两根鸡腿,王天阔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问道:“池哥,今天教训那个新来的很爽吧?” “教训什么?”秦池喝了一口汤,“无仇无怨的,哪来那么多教训,我脾气多好你不知道啊?” 秦池这句话,赵大安和王天阔并没有反驳,其实算起来秦池脾气还真不错。 当然,前提是你别招惹他。 但是这个新来的同学,招惹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吧,拳头都打在脸上了。 “还有,人家有名字,叫奚澈,不叫新来的。”秦池又补了一句。 赵大安和王天阔对视了一眼,你池哥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这是打了两架之后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秦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话,可能是因为“新来的”这三个字本身就很不尊重人…… 也可能是因为那么不可一世张牙舞爪动不动就挥拳头的人,在他面前落了泪。 这就比较操蛋了,秦池总觉得那小子总有一天会把他灭口。 赵大安把排骨咽下去:“所以今天这一架是为了什么?” 秦池头也没抬,吐出几个字:“一架泯恩仇。” 秦池刚说完这话,他一架泯了恩仇的人就端着托盘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哥们儿,过来坐。”既然已经抿了恩仇,王天阔迅速转变对奚澈的敌视,打算把他划分在他们的范围之内。 毕竟本来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男孩子之间建立感情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打架也算一种。 能跟秦池不分上下的毕竟不多。 奚澈停下脚步,看了王天阔一眼,礼貌的颔首:“谢谢,不用了。” 奚澈全程没有看过秦池一眼,完全漠视他。 澈哥说过,要江湖不见的。 那么,此时此刻,你澈哥眼瞎! “奚澈,这里。”隔壁桌许知对他招了招手,“给你占座了。” 王天阔目视着奚澈走到许知对面坐下,然后转过头,对秦池提出了直击灵魂的一问:“所以,这一架泯恩仇是单方面的?” 秦池眼看着刚吃了他小饼干的人对他视而不见,啧了一声,忘恩负义的玩意儿。 “这新来的可不是个善茬。”赵大安往奚澈那边看了一眼,“你看他昨天打架那模样吧,肯定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学生。” “赵大安。”秦池倪他一眼,“你是不是看不起会打架的人?凭什么会打架的学习都不好,我成绩难道不好吗?” 赵大安一口排骨差点儿喷出去,乐的不行:“我说什么了,你就自己对号入座,再说了,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你那二半吊子成绩还不错?” 秦池啧啧:“我成绩不好,你成绩好?” “我成绩是不好,但是我从来不自诩成绩好啊。”赵大安得意,“你大安哥就是这么诚实。” “你俩别跟这儿说啊,你俩到许知面前去说,夸一夸自己有多优秀。”王天阔嘲讽,“你俩真是不要个逼脸了。” 赵大安乐:“算了吧,跟大佬不敢比,不敢比。”许知那货,学习好,还天天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超凡脱俗劲,他这种人还是安安稳稳在泥里待着吧。 “老秦,老秦……”一声呐喊感天动地,差点儿把秦池筷子吓掉了。 不远处一个瘦高少年嘴里呼喊着越过半个食堂狂奔而来:“老秦……” 这两声喊得山崩地裂的,引来无数注目礼,那人全程看不见,眼中只有秦池,这热乎劲,不知道还以为俩人是多少年没见的恋人呢。 秦池皱眉看着奔过来的人:“你不是发烧打针去了吗?” 李经年扑过来,扶着秦池的肩膀喘粗气:“我,我看,看到,群……” “气,气喘,喘匀了,再说话可以吗?”秦池听着费劲。 李经年在秦池旁边坐下,双手在脸上扇着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操,热死爷了,我看到群里发的照片,拔了针管就往学校跑。” 李经年叹了口气,遗憾道:“但还是晚了一步。” 秦池听了半天明白过劲来了:“合着您大少爷就为了看我罚站,针都不打了?”这是亲发小,不愧是一块尿尿和泥的交情,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李经年没看成戏,一脸生无可恋:“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啊,你说我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发烧呢,生活果然是对我太残忍啊。” 秦池抬手碰了一下李经年的额头,骂了一声:“这么烫你就敢拔针头,你他妈是脑子有病吧。” 李经年拍开秦池的手:“这都不算事儿,老秦,去给我打份粥,你俩,给我讲一下事情的经过,让我开心一下。” 李经年把饭卡扔给秦池,秦池对着他脑袋糊了一巴掌,没拿他饭卡,拿着自己的饭卡去给这不要命的货打粥去了。 “年年,为了看戏你这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啊。”王天阔发出由衷的感慨。 “个屁。”赵大安呸了一声,“退烧针都是小针,打腚的,他拔个屁的针头,八成躲哪儿睡觉了。” “嘿嘿。”李经年动了动,让一半屁股离开凳子面,他确实是刚从诊所的床上爬下来,趁他妈不注意蹿了。 赵大安和王天阔对着李经年添油加醋一通狂说,从昨天下午那一架到今天操场上这一架,吹成了孙猴子大战白骨精,翻天覆地,鬼哭狼嚎。 秦池打了饭过来,就看到李经年已经坐到许知身边去了,对着奚澈笑容可掬:“哥们儿,交个朋友。” 秦池看到奚澈蹙着眉,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傻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由有些想笑。 奚澈又不是聋子,旁边这么大动静,他又不是听不见,这李经年与秦池什么关系他自然也清楚。 “这朋友交不了。”奚澈面无表情,“我跟秦池是仇人。” “巧了。”李经年笑,“我跟秦池也是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啊,能在老秦脸上打两拳的人,我必须得当门神一样供着啊。” 奚澈:“……” 那傻逼身边也尽是些傻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秦池走过来,将盛着饭的托盘放到李经年面前:“没粥了,吃点儿清淡的吧。” 李经年看着托盘上没有一点儿油水的黄瓜鸡蛋,白菜心,皱了眉,然后到赵大安托盘里抢了两块排骨,又抢了王天阔一根鸡腿,最后指了指许知手边的粥:“还喝吗?” “……”许知摇摇头,淡淡道,“你要喝就喝吧,我没动过的。” “你喝过了我也不嫌弃啊。”李经年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许知的肩膀。 李经年经常跟秦池几个人厮混在一起,对十班的很多人都混了个脸熟,尤其是许知与赵大安在一个宿舍,所以俩人勉强算得上认识,但也没到勾肩搭背喝人家粥的程度。 “别弄得你跟我们学委很熟似的。”秦池看向许知,“你别搭理他,丫脑子不正常。” 许知没说话,静静地吃饭。 许知平常话也不多,秦池也习惯了,转脸看向奚澈,手臂搭在奚澈身后的座位上,问他,“同学,咱俩什么时候成仇人了?” 奚澈低着头,贯彻实施江湖不见的政策,但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咱俩什么时候不是仇人了?” 秦池乐了,笑了半天后,突然凑到奚澈脑袋边,小声问道:“我今天给你的饼干真的很难吃?” 冷不丁凑过一个脑袋来,奚澈没有防备,差点儿一拳挥过去,秦池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哥们儿,不是我说,你这脾气也太暴躁点儿了。” 奚澈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我警告你,别招我。” 李经年笑得不行了:“哥们儿,厉害啊,听说你是钻过垃圾桶的人啊?” 奚澈脸一黑:“你要打架吗?” 李经年撅着屁股,忙摆手:“算了,我一病人,即便我不是病人,我也打不过你,毕竟你是把老秦打趴在地的人。” 李经年这人吊儿郎当的,有种自来熟的特质,但是并不让人讨厌,可能是因为奚澈在他身上看到了些丁伟的影子,丁伟算是奚澈唯一的朋友吧,也这么个样子,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而且他这些话也就是开玩笑,有没有别的意思,奚澈又不是傻子,听得出来。 再说了,你澈哥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那种人。 不过,垃圾桶这事儿能不能不提?能不能不提??? “打他啊?”秦池见奚澈竟然没脾气,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我又是巧克力又是小饼干的供着你,你都能给我来两拳,他这么拱你火,你不上手?他可比我好打多了,两脚就能踹地上去。” “操,姓秦的,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李经年不乐意了。 奚澈斜眼瞅了瞅秦池:“你觉得我脾气有这么暴躁?” “不暴躁吗?”秦池勾唇,“咱俩见了两面,打了两架,你看看……” 秦池指着自己的嘴角,又指指自己脑袋:“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奚澈丝毫没有犹豫地抬手摸着胸口的位置,直视着秦池的眼睛:“你澈哥脾气很好。” 我摸着良心说话了,你可以滚了吧? 秦池愣了一下,随即:“日,你真是个傻吊。” 奚澈懒得再搭理他,继续吃饭,秦池已经吃完了,坐这儿没动,搭在奚澈座椅上的肩膀也没移开,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那里。 李经年确实是发烧了,看似很有食欲,抢了这么多东西,其实没吃几口,就把那碗粥给喝了,脸红扑扑的,像是抹了桃花色的胭脂。 “唉,对了,你们昨天下午为王静静打架了,我刚才还看到王静静跟马一斌在一起呢。”李经年突然道。 “在哪儿呢?”王天阔看过来。 “我刚才进来时,看到王静静和马一斌就在学校门口呢,马一斌还动手动脚的,我寻思这鲜花是掉粪坑里了呢。” 赵大安:“王静静就一扶不起的阿斗,我们手都递过去了,人家愣是装看不见的。” “要不是看一个班同学的份上,你就是跪地上求我,我也懒得搭理,不知好赖。”王天阔说。 奚澈眉头轻皱,听他们几个人说话的意思,不难猜出,昨天他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就是王静静了,而且还是一个班的。 “昨天跟你打架的那个叫马一斌?”奚澈问秦池。 “嗯。”秦池点点头。 说到这儿,秦池看向奚澈:“你昨天是为什么参与进来,你不认识马一斌?”马一斌就是小马哥。 奚澈看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然后站起身端起托盘扬长而去。 操,秦池无语,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诶,仙儿,你知道回寝室的路怎么走吗?”秦池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奚澈步子微顿,秦池只看背影就知道他肯定咬牙切齿了,这货是个路痴啊。 许知吃完了,端起托盘离开,路过奚澈身边:“你怎么不走?” “等你。”奚澈平静道。 “哦。”许知没什么表情,“其实你不用等我,先走就行。” “作为同桌,又是一个寝室的……”奚澈看向他,“你介意一起走吗?” 许知看他一眼,停了几秒,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慢吞吞摇了摇头。 “那好,走吧。”奚澈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秦池这个狗逼玩意儿,想打爆他的蛋。 于是,向来独来独往的学习委员许知领着一个路痴回寝室了。 秦池在后面听了全程,笑得不行了。 对面三个看傻逼一样看着他,这都是什么笑点啊,丫有病。 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奚澈得想办法把手表拿回来,但是怎么拿是个问题。 报警一时爽,后续会更爽,这个马哥会让他一直不得安宁。 当面要肯定更不行,他初来乍到,跟当地的小混混正面杠,吃亏的肯定是他,即便他是拳王泰森,如果单打独斗,也斗不过这些地头蛇。 更何况,他也不是拳王。 奚澈后背靠在秦池的桌子上,双手环胸看着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姿势半天没变。 直到老师出了一道题,大家都低下头算答案时,奚澈还是这个姿势。 秦池就坐在奚澈后面,支着脑袋瞅着他,这货是不知道数学老师的厉害啊,在她的课上明目张胆的走神,果然是新来的,一点儿警惕意识都没有。 “秦池,这题答案是什么?” 猝不及防被点名,秦池摸着脑袋站起来,轻咳一声:“这题答案啊……” 秦池一边说着,一边悄咪咪地探头往许知桌上看过去,许知的演草纸就摆在桌上,秦池在凌乱的字迹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答案。 “秦池,答案是什么,你做了吗?”数学老师是个四十多的女老师,平日里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私下里,大家都说数学老师是更年期综合症。 “池哥,一,一,等于一……”王天阔用书卷了个筒在那边小声喊着。 “一。”秦池站直身体,“老师,这题等于一。” 数学老师看着他面无表情:“奚澈,你来说一下,这题答案是多少。”全班都在做题,就他俩一个比一个头扬的高。 奚澈站起来,淡淡道:“k等于正负一,所以直线l的方程是x-y+1=0或x+y-1=0。” 数学老师看了他一会儿,奚澈是新来的,所以老师们多少会对他关注多一点,这位同学从上课开始就一直抱胸坐着,一副又拽又狂的模样,比秦池之前还狂三分,也一直没动过笔,但是从站起来到回答问题他也没有停顿,也没有东张西望,好像也没人提醒他。 “这是你自己做的?” “不用做,用眼看就能看出来,这题不难。”奚澈说。 “……”真拽啊,但是人家答案是对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好好听课,别走神。”数学老师摆摆手,“你先坐下。” 奚澈坐下的同时,手背到身后对秦池竖了个小指。 靠,秦池气乐了,这是明目张胆的鄙视啊。 “做不出题,你还笑。”数学老师见秦池竟然咧着嘴笑,气不打一处来,“秦池,你下课给我到办公室里来,目无尊长,藐视课堂,先站十分钟,清醒清醒。” 秦池:“……” 老师,这帽子扣得也太大了,他是真冤啊。 秦池抬手在奚澈后背上弹了一下,奚澈嘴角微勾,傻逼。 下课后,秦池从后面按住奚澈的肩膀,然后探头过去:“哥们儿,去厕所吗?” 奚澈动了动肩膀,没甩下去,于是侧头,不耐烦地看着他:“又想打架?” 秦池啧了一声:“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打架这种小儿科游戏我幼儿园就不玩了。” 奚澈斜他一眼,前两天跟他打架那个是鬼吗? “那我能问一下,您幼儿园都玩什么吗?”奚澈说。 “我幼儿园?”秦池勾唇一笑,“说出来吓死你,我们幼儿园都比谁尿的远。” 奚澈:“……” 你个傻逼。 奚澈抬手把秦池的手掀下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站起身出了教室。 “池哥,走,撒尿去。”赵大安走过来,拍了秦池一下。 秦池懒懒靠在桌上:“不去,我前列腺好得很,不需要每个课间都去撒尿。” 赵大安:“操,你丫真损。” 赵大安很快就回来了,秦池正低头摆弄手机,眼角瞥到赵大安,说道:“这么快?” 赵大安无故躺枪两次,骂了一句:“操。” 快上课时,奚澈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碎碎冰,夏天天热,很多同学都喜欢吃这种放冰柜里冰好的冰棒,凉凉的,带着点儿甜味还有奶味。 奚澈扔了一根给许知,许知说了声谢谢。 奚澈坐下后,秦池在后面长长叹了口气:“唉,忘恩负义啊,有些人啊,天生的白眼狼,再多的巧克力,小饼干都养不熟。” 奚澈把自己的那根碎碎冰一掰两半,把下边那一半拍在秦池桌上,瞪着他:“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秦池拿起那一半棒冰放到嘴里嘬着:“诶……” “闭嘴,再逼逼废了你。”奚澈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秦池在他身后乐了半天。 * 下晚自习后,大家三三两两出了教室,赵大安一局游戏没打完,拖了十分钟。 秦池和王天阔在一旁等着,王天阔抱着手机看小说,秦池则在微信上跟秦昂聊天。 ——哥,这周学校有篮球赛,我不能去爷爷家了。 ——打几天? ——两天,如果周六进了决赛,那周天就再打一场。 ——在哪儿打? ——就在我们学校的体育馆,哥,你要来看我打比赛吗? ——如果有时间我就去。 ——好,你一定要来啊,顺便跟我回家吃饭,妈说这星期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嗯,告诉妈说我想吃蛋黄焗南瓜。 ——好嘞。 ——早点睡,这都几点了,还玩手机。 ——哥,我发现你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人,聊完了就把我甩了。 ——不会用成语别瞎用。 ——对了,哥,我游戏这两天升级有点儿慢啊,都被同学给超过去了,你加油啊。 ——滚去睡觉。 那边回了个沙雕鞠躬再见的图片。 秦昂今年上初三,明年就中考了,天天躁动得像是得了多动症。 秦池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许知正在收拾书打算走,就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你那路痴同桌呢?”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我带着了。”许知喜欢独来独往,奚澈好像也不喜欢成群结队,所以两个人短暂的结伴同行了两天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秦池扬眉,你别说,这仙儿还挺神秘的,来学校这才三天,天天神神秘秘的,中午不见人,晚上也不见人,据赵大安所说,这货每天晚上都得到了熄灯点才回寝室,也不知道忙什么呢。 秦池晚上给秦昂的游戏又升了一级,打了三天才升一级,什么烂游戏,还用个小萝莉,审美有问题,改天见了秦昂,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秦池这么想着,给小萝莉换了一身桃红色带水绿荷叶边的小裙子,啧,真漂亮。 早上起床,秦池实在是爬不起来,在宿舍里睡了一个早自习。 老贺的媳妇儿每周四都没办法送孩子上学,所以老贺每周四就得轮班送孩子,所以早自习没办法盯,就让其他老师偶尔过来瞅一眼。 其他老师一般只看看大家是不是在晨读,一般不问谁没来,即便问了,一句去厕所也就糊弄过去了。 所以秦池第一节课上课之前才来到教室,一副懒懒散散没睡醒的样子,眼睛还眯着。 路过奚澈身边时,敲了敲他的桌子:“早,仙儿。” 奚澈正微信上跟丁伟聊天,听到秦池的声音,抬头倪他一眼,有病。 奚澈这一抬头,秦池眼尖地看到奚澈耳朵边沿着脖颈那里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划了一下。 奚澈皮肤本来就白,那红痕有些明显。 秦池眉头微拧,抬手捏住奚澈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修长的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脖子:“这怎么了?” “操。”奚澈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你丫是不是手贱?” “干嘛呢,池哥。”赵大安在不远处喊道,“你这是调戏良家妇男啊。” 教室里响起一阵笑声。 “警告你,你丫给老子松手。”奚澈眼神凶狠。 秦池无视奚澈这“奶凶”的眼神,不仅没松手,反而探头过去仔细研究了一下:“你不会是让小姑娘给挠了吧?” 奚澈没说话,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关节“咔咔”作响。 再不松手,你澈哥打到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秦池在奚澈揍人之前松了手,在座位上坐下:“小伙子,要节制啊,身体重要,日来日去不健康。” 奚澈回头,面无表情:“日你了。” 秦池笑,张开双臂靠在桌上,唱起了歌:“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奚澈深深吸了一口气,抄起桌上的书扔了过去,你大爷的! 神经病晚期,没得治了,早晚有一天被拉去人道主义。 第12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秦池帮秦昂玩游戏,跑完任务后,又是一天一次的开宝箱环节。 秦池戳了戳前面某位同学的后背:“仙儿。” 前面某人沉迷学习,无动于衷。 秦池又戳了一下:“仙儿。” 奚澈耸了一下肩膀,意思是,傻逼,别喊我。 秦池戳,戳,戳,我戳,我再戳…… “操。”奚澈忍无可忍,回头看他,“你是不是有病?” 秦池把手机往前一送:“来,开个宝箱。” 奚澈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狠狠点了一下手机。 秦池一时不查,手机抖了一下,一颗绿色的药草出现在屏幕上。 “啧啧。”秦池忍不住赞叹,“牛逼。” “这次是什么玩意儿?”奚澈往他手机上看了一眼。 “这叫仙浆草,听名字是不是很厉害?”秦池把手机转了转,以便奚澈看得更清楚,“千年难遇啊,你看,这儿,这就是仙浆草,我挖一颗。” “这,这还有。”屏幕上的小萝莉蹦了两下又挖了一颗。 再走两步,又一颗。 奚澈面无表情看着他。 秦池摇头叹息:“仙儿,你这运气也真是无敌了,我做了一个多小时的任务,到头来你给我抽一颗随处可见的破草。” 奚澈没好气:“那你还让我抽?” “我就是想看看你运气能差到什么程度,你说你是不是走大街上都能无缘无故摔一跟头?” 奚澈嘲讽地哼了一声:“摔跟头算什么,我还无缘无故扎垃圾桶呢。” 你澈哥就是这么放得开。 秦池乐的不行,前两天谁提他扎垃圾桶的事儿他跟谁急,今天都能自黑了。 秦池这一乐就乐到了晚自习结束,大家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教室,有着急的已经蹿出去了。 奚澈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许知坐的位置靠着走廊的窗子,因为天还比较热,所以平日里都是开着的。 一个人在窗台上拍了拍,然后喊了一声:“秦池。” 声音很熟,是尖子班的吕潜。 吕潜是马一斌的小跟班,平日里向来看秦池不顺眼。 秦池撩了撩眼皮:“你爷爷在呢,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吕潜手撑在窗户上:“马哥让你出去,他在学校门口等你。” “马一斌找我们池哥干嘛?”赵大安把书包往奚澈桌上一摔,瞪着吕潜,“找揍啊?” “你们干了什么事儿自己清楚,别当没事儿人一样。”吕潜对秦池几人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校门口等你们,要是怕可以不来。” 奚澈出教室之前听了吕潜的前半部分话,转出教室后,需要路过窗子,于是又听到了后半部分话。 吕潜放完狠话之后就离开了。 王天阔笑了一声:“操,这傻逼是不是中二少年。” 王天阔手掌往脖子上横了一下:“这动作,我小学就不玩了。” “去不去,池哥?”赵大安看向秦池,“吕潜那逼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咱们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秦池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找李经年,再让他喊几个人。”王天阔说着拿出手机打算叫人。 秦池拍了他一下,阻止了他的动作:“你真当自己二流子呢,咱们是学生,麻烦有个学生的样子好不好?” “咱是学生,可是这马一斌不是学生啊。”王天阔说。 “学校门口呢,他不敢怎么样。”秦池走出教室,就看到某路痴少年倚在墙上。 出了教室有一会儿的人,竟然还没走。 “等许知?”秦池路过他身边,顺口问了一句。 “等你。”奚澈淡淡道。 秦池步子一顿,转头,有些疑惑:“等我?” 奚澈走过来:“我跟你们一起去。” “去哪儿?”秦池没动。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奚澈皱眉,沟通这么困难吗? 秦池挑眉看了他几秒,拖长声音“哦”了一声:“那走吧。” 跟在身后的赵大安和王天阔一脸懵,这怎么还半路捡个生力军啊? 但是,多个人多分力,更何况是战斗力爆表的奚澈,所以,他们欢迎之至。 正如吕潜所说,马一斌领了几个人正在学校门口不远处的小巷子等着秦池,一打照面,秦池,赵大安和王天阔三人就怔了一下,操,这马哥是去参加二战了吗一脸青紫,被打成了猪头。 不过,谁这么牛逼,把这货打成这样,真的是替天行道了。 “秦池你大爷的,光明正大的不敢来,搞偷袭,你个逼玩意儿,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马哥见到秦池上来就是一顿骂。 秦池双手插在兜里,路灯下,寸头本就显得棱角极为分明,又加上听了马哥的话,下颚微微收紧,更显凌厉。 “你个狗日的,你再骂一遍试试?”赵大安脾气火爆,撸袖子就要上前。 撸了半天才发现夏天的校服没有袖子,操,把他的气势都给弱化了。 秦池抬手制止他,对马哥抬抬下巴:“把话说明白了。” 秦池虽然还是个学生,但身上的气势却是十足十的,总让人觉得面对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成年人。 “说明白?”马哥往地上呸了一口唾沫,“狗日的,蒙着脸把我打一顿,抢了我的手表,还不承认,你是不是当我傻?” 手表? 秦池在马哥手腕上扫了一眼,那天他见到的那块欧米茄已经不见了。 马哥那边见秦池不说话,以为秦池承认了,那天见到的那个纹身男道:“秦池,你个逼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要不是看在四水哥的面子上,早废了你了。” 秦池撩了撩眼皮:“再让我听到一个字的脏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不客气一个我看看。”纹身男自诩身手好,那天被秦池按到垃圾桶里,又被扣了半箱烂苹果,一直怀恨在心。 “呵。”秦池冷笑一声,上前走了一步,一脚踹了过去,把那纹身男揣了个踉跄。 跟在马哥后面的几个人见自己人被打了,自然不算完了,全都围了过来。 赵大安和王天阔也站到了秦池身边。 眼见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 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奚澈眉头皱了起来。 马一斌身上这伤是奚澈昨天晚上摸黑堵在巷子里打的,奚澈穿了身黑衣服,带着黑口罩,黑帽子,趁着马一斌落单时,把他胖揍了一顿,顺便把自己的手表拿了回来。 现在这手表就在他的背包里。 但是他没想到马一斌竟把事情扣到秦池身上去了。 今天放学时,趴窗户那个说马哥找秦池时,他就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才跟出来看看的, 他做这事儿本来就比较阴损,但也没想着把屎盆子往别人身上安。 奚澈上前一步拦在了秦池身前,正要开口,手腕被人攥住了,奚澈侧眸看他,秦池面无表情:“给我站到一边去。” “我……”奚澈开口。 “让你站到一边去,没听见。”秦池拧着眉对他吼了一声,然后攥着他的手一个用力把他扯到了身旁。 不等奚澈再开口,秦池看向马哥,黑眸眯了眯:“马一斌,你这脸是被人揍了吧,想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怎么,你觉得我秦池好欺负?” “有证据,拿出来,没证据,即便就是我做的,你敢怎么着?”秦池目光犀利,“我不犯人,别人也休想犯我,以前我不乐意跟你一般见识,你倒是挺会得寸进尺的。” “秦池,说到底,你就是不敢承认吧。”马哥对秦池对视着。 秦池嘴角勾了一下,掏出手机:“我这人讲证据,来,要不然报警吧,你不是丢了手表嘛,让警察过来搜搜我的身,再去我宿舍找找。” 马哥沉默了几秒。 他要是敢报警才怪了呢,平日躲警察都来不及,还敢自己送上去? “秦池,你就这点儿本事?”马哥眯着眼点了根烟,又扔了一根给秦池,声音放缓了一下,“这样,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阴的我?”秦池这态度,让他有些拿捏不准了。 昨天打他那人身手很好,与他有仇,还能有这种身手的人,他能想到的只有秦池。 而且就在几天前,他刚跟秦池打完一架,所以他才觉得百分之八十就是秦池寻仇。 秦池接过烟,正打算找打火机,才发现自己的手还一直攥着奚澈的手腕。 奚澈一直看着他,奚澈眼睛的形状很好看,眼睛很亮,在昏暗的路灯下尤为明显。 秦池轻扬了一下眉,松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了烟,吸了一口吐了一个烟圈才开口:“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要是我做的,你今天晚上就不可能站在这里。” “知道马米林吧?”秦池弹了一下烟灰,“对,也姓马,跟你是一个城中村的,你们村那里差不多都姓马,他被我打断肋骨住院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马米林那事儿闹得很大,马一斌自然知道,对外说是马米林住院住了一个星期,然后学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际上马米林在外地住院住了一个多月,回到家休养了三个月才敢下地。 外人不知道这事儿,但是马一斌跟马米林家有点儿亲戚,知道的还算清楚。 马米林也因为这事儿算是彻底废了,到外地上了半年高中,然后就辍学出去打工了。 秦池见马一斌不说话,又淡淡道:“跟我处事儿,别拿你们小混混那一套,我不吃那一套,想从我身上捞好处,你再回去炼几年,今天,你要打,我奉陪到底,怎么着,你给个痛快话,别耽误功夫,我们寝室有熄灯时间。” 秦池说完便不再说话,静静抽着烟,那边马哥紧紧看着他。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跟秦池正面杠,不止是因为他跟四水的关系,还有就是他身后的背景,当初马米林的事儿闹得那么大,秦池愣是连个处分都没背,这里面的水就深了。 平日里小打小闹不算什么,但是今天秦池这话显然是带了八分认真,这一架要是真打了起来,秦池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就是那块表,他昨天刚找四水鉴定过了,十几年前的欧米茄限量款正品,十几年前就值十几万,现在当二手表卖也得几万块,如果遇到懂行的想要收藏限量款的,价格会更高。 秦池抽完一根烟,将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尖捻灭,平静道:“那没事儿,我们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秦池便拽了奚澈一下,转身往学校走去。 “马哥,就这么算了?”纹身男捂着肚子,一脸不可置信。 操,马哥狠狠踹了墙壁一脚,到手的几万块就这么飞了。 如果有证据是秦池做的还好,他想着诈一下秦池,可能他自己就说了,但是秦池愣是滴水不漏,没证据,这秦池他也动不得。 奚澈跟在秦池身后走着,沉默不语。 赵大安和王天阔很兴奋:“你看看马哥那脸,黑的像锅底一样。” “刚才应该打一架的,打到他跪地求饶。”赵大安攥攥拳,“一开口就喷粪,气死你大安哥了。” 王天阔:“不过,这马一斌到底是被谁给阴了,我敬他是个英雄啊,我这么长时间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没做成,被别人抢了先。” “就你?”赵大安哼笑一声。 “瞧不起我。”王天阔对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 “操,快熄灯了。”赵大安突然嚎叫了一声,“快走,快走,再晚了回去就抓瞎了。” 赵大安和王天阔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宿舍楼冲:“池哥,快走啊。” “你们先上去。”秦池喊了一句,步伐没变,依旧懒懒散散的。 奚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秦池,我有话跟你说。” 秦池一直走在他身边,闻言侧眸看了他一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往前带了一下:“边走边说,没听见要熄灯了。” 奚澈心里有事儿,也顾不上秦池的动作,默了一会儿,开口:“抱歉,我没想到……” “这里是昨天晚上让马一斌那货挠的吧?”秦池的食指在奚澈脖颈上摸了摸。 这红痕是他从后面勒住马一斌时,被他在脖子上抓了一把,有轻微的痛感,不明显,被微凉的手指一碰,像是产生了化学反应一样,生了些灼热。 “你什么毛病?”奚澈偏了偏头,没躲开他的手,也就随他去了:“澈哥道歉就一次,你他妈给我听好了,我没想把这事儿推给你,发生今天晚上的事儿我也没想到。” 奚澈说完后,秦池那边没什么反应,奚澈偏头看他,秦池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小饼干递给他:“又没做错事儿,道什么歉,来,吃口小饼干,压压火。” 第13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奚澈无奈得接过小饼干,问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人是我打的?”从奚澈挡在秦池身前被秦池攥着手腕扯回来时,奚澈就确定秦池早就已经知道了。 秦池摇摇头:“开始只是觉得是马一斌又无故找茬了,但是你一说要去,这事儿就不简单了,要是跟你没关系,你这么死乞白赖的跟着我,难不成还是关心我?” 奚澈挑了挑眉。 “他说到手表时,我确定了,马哥手上那块表是你的吧?”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儿,再联想之前的事情,就不难猜出来了。 “嗯。”奚澈点点头,“我那天去吃饭,把表掉巷子里了,回去找的时候,就看你们一群傻逼在那打架,后来你一脚过去差点儿把表踢碎了。” 跟秦池猜的差不多。 奚澈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今天的事儿发生的太突然,昨天打人之前他想的很简单,就是闷着头把表拿回来,他一个外来的,马一斌估计也找不到他身上去。 但是没成想事情被算到了秦池身上,而秦池在知道是他惹的事儿之后替他扛了下来。 “不过,我说,仙儿,咱能不把一十几万的表戴在手上招摇过市吗?”秦池之前在马哥手腕上看到那表时,猜测可能是真的,现在见马哥急了眼的到处找,就越发肯定那表是真的了。 “十几万?”奚澈看向秦池,有些惊讶,“我的表?” “你不会不知道你那表有多贵吧?”看奚澈惊讶的样子,秦池也惊了。 奚澈皱眉:“那是我上高一时,我外公给我的,就随手给我说让我看时间的。” “随手一扔就是十几万,仙儿,你家有矿啊?” 奚澈有些不敢相信,打算从包里把表拿出来给秦池看一下,一抬手,发现秦池的胳膊还搭在他肩膀上。 秦池的手指还在奚澈的脖子上慢慢摩挲着,这货长得白,皮肤也细,摸着还挺舒服。 两人贴的很近,秦池的手在奚澈脖子上不老实,跟粘了个虫子似的,奚澈倪他一眼:“我劝你自觉点儿。” “怎么?”秦池不明所以。 奚澈垂了垂眸,胳膊肘抬起往后捣了过去,秦池不查,肋骨被拐了个正着。 秦池松开手,往后蹦了一下,骂道:“你大爷。” 奚澈用了多少力自己知道,装,使劲装。 奚澈从包里把表拿出来递给秦池:“你看看。”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宿舍楼底下,大厅里的光照出来,秦池靠在柱子上,借着光仔细看了看这块黑色腕表。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表,但是能看得出来拥有者很爱惜它,应该是有定期去保养。 秦池仔细看了半天,又放在耳边听了听,最后说道:“我大概可以确定,这是块真的,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去朋友那鉴定一下。” “不用。”奚澈摇摇头,接过表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来不知道这块表这么值钱,只是因为这块表是外公给的,所以他把它戴在手上,就像外公时时刻刻陪着他一样,现在,似乎连把表戴在手上都成了奢侈。 秦池看着灯光下有些颓然的少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东西,心里有就好。” 奚澈抬眼,这货是在安慰他吗? “秦池,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的。”你澈哥恩怨情仇看的都是很明白的,秦池之前和马一斌之间的恩怨可以说是很模糊,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即便马一斌很不是东西,但是秦池也没跟他撕破脸,今天晚上有些话秦池说的挺狠,也丝毫没留余地。 秦池大可以把他推出去,但是秦池没有,甚至也没彻底证明这事儿不是自己干的。 “呦,第一次听奚澈同学说谢字,我是不是该出去挂两串鞭炮庆祝一下?”秦池笑。 奚澈白他一眼,率先往宿舍楼里走了进去,你澈哥道歉只说一次,谢谢也只说一次。 秦池扬扬眉,这货还好,没傻到去报警,也没傻到跟马哥正面刚,不然初来乍到的,被马哥怎么玩死的都不知道。 秦池进了宿舍楼,几步跟上去,手又搭在了奚澈的肩膀上:“仙儿,池哥以后罩着你啊?” 奚澈偏头,嘴角动了几下,没说话。 秦池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是奚澈竟然没骂,这也是奇了怪了。 “你想说什么?”秦池看出奚澈欲言又止了。 奚澈垂眸:“我想说‘滚你妈的,澈哥不需要人罩’。” “那又为什么没说?” “唉。”奚澈叹了口气,“问题是我刚刚才被你罩完啊。” 秦池挂在奚澈身上乐的不行:“仙儿,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可爱? 奚澈额头突突跳了两下,去你妈的可爱,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秦池,我警告你,你别蹬鼻子上脸,给你点儿好颜色你就开染坊。”奚澈淡淡道。 秦池整个人的力量都在奚澈身上,奚澈相当于挂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大型挂件在上楼,而这个人一直还乐个不停。 奚澈忍无可忍,打一架吧。 于是…… “操,奚澈,你个过河拆桥的玩意儿。” “你往哪打呢?” “我去,你再不停手,我还手了啊……” …… 你澈哥一脸冷酷,人狠话不多就是一顿狂干。 “干嘛呢?谁在楼道里大喊大叫,不睡觉了?” “马上熄灯了,都给我滚回屋里去。” “让我抓住,有你们好果子吃……” …… * 周六上午上完半天课后便可以离校回家休周末,最后一节课,老贺站在讲台上例行苦口婆心。 无非就是回家不要乱跑,不要到处去玩,好好陪陪家里人,闲空学会儿习。 已经高二了,离高考已经不远了,大家要开始紧迫起来。 老贺在上面说,下面同学嘁嘁喳喳,收拾东西的,小声说话的,商量着去哪儿玩的,反正没几个人真正在听老贺说话。 老贺也看出大家离校心切,长话短说,最后又点名表扬:“大家看看秦池这发型啊,我希望这次放假回来,男同学的发型都能够跟秦池学一学。” 教室里哄堂大笑。 “池哥,表扬你呢。” “池哥,你这发型可以载入一中史册了。” “老师,这发型跟刚出来似的,您别祸害我们。”这话是赵大安说的。 说完后,教室内又是一顿敲桌子跺脚的笑,老贺也笑了:“我让大家学习,也不是非得理这么短。” 秦池就一直静静看着大家笑,等大家笑得差不多了,然后才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笑:“老师,您这就有点儿为难大家了,毕竟我这颜值什么发型都能吼得住,你看看他们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模样,剪成这样,不是荼毒别人的审美吗?女同学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全班女生特别配合的喊了一嗓子,然后开始笑。 秦池一句话得罪了一个班的男生,被人指着:“池哥,放学别走啊,操场见。” 老贺拍拍桌子:“行了,放学吧,明天晚自习谁晚了,洗一星期厕所。” 老贺话刚说完,一群人就蹿了出去,转眼间,教室几乎走空了一半。 “池哥,晚上撸串去啊?”赵大安和王天阔拿着书包走过来。 “行。”秦池点头,“我喊李经年。” 几个人往外走,就看奚澈还没动,秦池拍了一下他:“走啊,发什么呆?” 奚澈拿了书包跟秦池几人一起出了教室。 “晚上一起撸串,去吗?”秦池问他。 奚澈摇摇头:“不了。” “一起吧。”王天阔说道,“咱这也相处了一个星期了,架也打了,站也罚了,也算革命友情了,一起喝顿酒,以后大家就是哥们儿了。” 奚澈依旧摇摇头,拒绝了。 到了学校门口,赵大安他爸来接他,王天阔他妈也来了,俩人上车走了。 剩下秦池和奚澈站在门口,秦池问奚澈:“我坐公交车,你呢?” 奚澈有点儿迷茫。 “喂。”秦池啧了一声,“仙儿,你不会是路痴到连怎么回家都不知道吧?” 奚澈瞥着他没说话。 “日。”秦池无奈,“你说你家地址,我带你去坐公交,用不用池哥把你送回家去啊?” “滚。”奚澈言简意赅。 秦池走了几步,眼角瞥到一辆车有点儿眼熟,顿了一下,拍了一下奚澈的肩膀:“你等我一下。” 秦池迈步往路边走去,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爷爷?”秦池乐了,“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让我坐公交,还特地过来接我,你孙子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秦爷爷看着一个星期没见的孙子,拍拍他的肩:“谁说我是来接你的?” “不接我?”秦池挑眉,“难不成,这学校还有你另外一个孙子?你想我你就……” 不等秦池说完,秦爷爷对秦池身后招招手:“来,小澈,回家吧。” 秦池顺着秦爷爷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等他的奚澈。 奚澈也看着秦池,俩人都有点儿懵。 秦爷爷已经走过去,揽住奚澈肩膀把他带到了车边,路过秦池身边,秦池迟疑:“孙子?” 奚澈:“……” 我是你大爷! 第14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秦池一直知道爷爷有个很好的朋友,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那人的外孙要转来一中上学,并且借住在爷爷家,但因为他对这事儿不关心,所以没问过转过来的是男是女,多大年龄。 所以,秦池压根没想到那人会是奚澈。 奚澈也知道秦爷爷有个孙子,跟他差不多年纪,但也没想到在垃圾桶旁打个架,就能那么巧遇到了正主。 “我特意把你俩调到一个班里去,你们应该认识了吧?”秦爷爷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我看你俩刚才还是一起出来的。” “嗯,特别熟了。”秦池靠在后座上,手搭在靠背上,偏头看着奚澈,嘴角忍不住笑。 奚澈看他一眼,秦池做了个口型:“缘分啊,朋友。” 对秦池而言,家里要住进来的这个人是谁跟他没什么关系,说到底他也是借住在爷爷家里的人,这个家的主人是爷爷,所以依照他的观点,家里无论住了谁,只要爷爷同意就可以了。 但是知道住进来的这个人是奚澈后,他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他看奚澈比较顺眼。 秦池的想法很简单,不过就是家里多了一个朋友而已。 但对于奚澈而言,这是他十七年的人生中最大也是最沉重最无法接受的变故。 这个秋初,他没有了外公,没有了家,自此以后,这世上他孑然一身,尤其是现在,知道他要借住的地方竟然是秦池的家,更让他有种情何以堪的感觉。 秦池觉得车内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微微皱了下眉,看了一眼前面的秦老爷子,不过一周没见,爷爷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爷爷,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秦池有些担心,“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儿,可能有点儿小感冒。” “老爷子这是在船上吹了风,病了好几天了。”司机在一旁接话。 “船上?爷爷,您去哪儿了?”秦池皱眉,爷爷这两年退了,平日让他出去转转旅旅游,他哪都不去,怎么就突然坐船去了? 奚澈闻言偏头看向老爷子,老爷子去岛上了? 老爷子摆摆手:“没去哪儿,你怎么这么多话?阿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拔丝地瓜,你省点力气回去吃饭吧。” 秦池其实是一个挺敏感的人,听到爷爷的话,也察觉到了奚澈的小情绪,便不再多问,开始打岔:“那做奚澈爱吃的了吗?” “爷爷也没怎么跟小澈一起吃过饭,小澈,你喜欢吃什么,爷爷打电话让阿姨做?”老爷子转身看向奚澈。 “我不挑食,吃什么都行。”奚澈道。 听到这话,秦池偏头看着他笑,肩膀一抖一抖的:“诶,仙儿,你不挑食?” 秦池抬手捏了奚澈脸一把:“你多大脸啊,说你不挑食?” 据他观察,这货挑的可多了,比如不吃豆腐,不吃豆芽,不吃葱姜蒜,不吃茼蒿…… 这还有脸大言不惭说自己不挑食? 奚澈拍开他的手,瞪着他,他这叫尊重懂不懂? 秦池笑着拿起手机给家里拨了个电话:“阿姨,麻烦您再加一个辣椒炒肉,一个辣子鸡丁。” 挂了电话,秦池拍拍奚澈的肩膀:“毕竟小澈喜欢吃辣。” 奚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还在车上,当着他爷爷的面,澈哥先忍忍这个傻逼吧。 从一中到家这段路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赶上中午下班小高峰,堵了一会儿,回到家时,阿姨的饭正好做好。 奚澈从小到大跟外公去过很多地方,但是除了酒店,从来没有在外人家里住过,即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回头看,外公也会在他身边,对他笑,给他鼓励,给他安全感。 这样自己一个人,让奚澈觉得心里发慌,脚底踩不到土的不踏实。 他怕外公的身份成了秦爷爷不得不接纳他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从小见惯了太多不同的眼光,让奚澈在这方面特别敏感。 老爷子努力对他释放友好,对奚澈来说却是一种压力,一种特别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他的到来有没有打扰到别人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对别人的生活造成影响,他不希望别人的生活因为他而改变,那样他会内疚,也会彷徨。 这也是奚澈一直想要租房子搬出去住的原因,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老爷子又夹了一个鸡腿到奚澈碗里:“多吃点儿,别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老爷子其实有很多安慰的话想对奚澈说,但是思前想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心理上肯定很难受,但是奚澈一直表现的很镇定,即便外公去世还不到一个月,面上却从来没有显现过悲伤。 那么这孩子可能一直把这种情绪压抑在心里,还没有彻底发泄出来,老爷子就怕自己说错话不小心勾起奚澈的伤心难过,所以只能小心翼翼。 “谢谢爷爷。”奚澈碗里的饭菜已经冒了尖,他其实根本吃不下,但还是埋着头尽力去吃。 一则,在别人家剩饭是不好的行为,二则,他不想辜负老爷子的好意。 他看得出来,因为外公的事情,老爷子很伤心,他比上个星期他见他时憔悴了不少。 饭桌上有些沉闷,秦池向来很会调节气氛,但是爷爷的表现,以及奚澈努力压抑却还是散发出来的…… 如果秦池没感觉错,奚澈有些无所适从。 他认识的奚澈是张扬的,甚至是跋扈的,动不动就能打一架的少年,这种情绪实在不像是他会有的。 秦池觉得事情跟他想的可能有些出入,所以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秦池筷子伸过去,夹走了奚澈碗里的鸡腿。 老爷子瞪他:“这还有,你抢小澈的干嘛?” “他碗里的比较好吃。”秦池说着,又从他碗里夹走了一筷子菜,“饭啊,就得抢着吃才好吃。” 老爷子这才有所察觉,奚澈其实早就吃不下了,只不过因为不好意思剩饭所以一直在努力吃。 老爷子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可能给孩子造成压力了。 奚澈看了一眼秦池,秦池没看他,只低头吃着饭。 这一瞬间,奚澈突然有了一种踏实感。 就像是那天晚上,他上前站在马哥面前,想要独自承担一切责任时,有人扯了他一把。 吃罢午饭,秦池跟着老爷子进了书房,奚澈也回了卧室。 卧室内跟他上个星期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午后的微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被褥看起来蓬松绵软,窗明几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打扫收拾。 奚澈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心情,无法排解,无法平复,还有些委屈,他的人生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五岁的时候妈妈去世,现在外公又走了。 怎么走着走着就成一个人了呢? 可能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吧,所以这辈子才过的这么凄惨。 奚澈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拿出一张数学卷子,戴上耳机,闷头写了起来。 情绪不好,写一张卷子。 情绪要是还不好,就再写一张卷子。 没有什么是几张卷子解决不了的。 秦池从老爷子的书房里出来,觉得很压抑,像是有什么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秦池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烟,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心里那股压抑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深了。 手机上来了微信,是秦昂的。 ——哥,你下午来看我球赛吗? 秦池想了想,给他回复。 ——你今天争取进决赛,我明天去看你决赛。 ——行,我也是这么想的,总不能让你休息这么一天,都耗在我球赛上吧。 ——那你今天好好打,别丢人。 ——你放心,小爷我可不是盖的,你就等着看好吧。 秦池关了微信,将手机扔在床上,推开窗子往旁边看了一眼,奚澈的房间就在他隔壁,这货不会躲在卧室里哭吧? 秦池想到俩人在操场上打的那一架,原来当时是真哭了。 秦池想了想,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然后拿起钱包手机出了门。 秦池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拎着一个大袋子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走到奚澈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秦池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 操,秦池急了,这货不会想不开,自杀了吧? 秦池忙去拧门把手,门没锁,很容易推开了。 秦池一步跨进去,看到安坐于桌前的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你大爷,吓死你池哥了。 秦池定了定神,这么大动静,那货坐在那不动如山。 秦池慢慢走过去,就见奚澈正全神贯注的在写数学卷子。 秦池:“……”日你丫。 奚澈又做完一张卷子,抬起头,打算活动一下脖子,就看到窗台前倚靠着一个人,正抱胸看着他。 “操……”奚澈整个人都蹦来起来,头皮都吓麻了。 秦池淡淡看着他,天上下凡的神仙真他妈不一样,喜欢钻垃圾桶,还是路痴,现在又多了一项技能,入定。 奚澈捂着怦怦跳的胸口,惊魂未定地吼道:“秦池,你他妈有病吧?” 秦池直起身走到他身边,拎起他挂在脖子上的白色耳机,放到耳朵上听了听,我去,里面放着的摇滚,能把人耳朵震聋了。 行,你池哥彻底服了,这还是个听摇滚的仙儿。 奚澈被吓了个够呛,好半天才道:“你进门之前能先敲门吗?” “我敲门您能听得见吗?”秦池嘲讽,“我就是在您屋里撸一发,您大爷也未必能听到吧?” 奚澈想了想,在椅子上坐下,大咧咧靠在椅背上,伸手指了指房间的空地:“来来,池哥,你给我表演一个我看看。” 秦池“操”了一声,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乐:“牛逼,你牛逼,你池哥今天没兴致,改天再约。” “滚你妈的,不要个臭脸。”奚澈也乐了。 秦池把忘在门口的大袋子拎进来:“不是我说,你竟然在学习,别告诉我,你是文曲星下凡,还是个学霸。” “学霸不敢说。”奚澈悠悠然,“但成绩甩你十条街不在话下。” “呦,牛皮吹得很响啊。” “你澈哥从来不吹牛。”奚澈对他竖了个小指,看着他拎着的大袋子,“你这是什么?” 秦池神秘一笑,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床上:“来,你看看,池哥给你把超市里所有的小饼干都搬回来了。” “你不是说之前的饼干不好吃吗?今天咱一个一个试,直到试出最好吃的。” 奚澈看着堆满了一床的饼干,目瞪口呆,半天才骂了一句:“秦池,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奚澈疯狂摇着秦池的肩膀,吼:“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病?有病去医院治好吗?” 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第15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奚澈不喜欢吃甜食,如果不是因为低血糖,巧克力小饼干什么的,他可能连碰都不会碰。 但是自从在办公室里,他随口为打架找了个“饼干不好吃”的借口后,秦池对“饼干好不好吃这件事儿”就到了一种沉迷不悟的境界。 “来,再尝尝这个。”秦池又递给他一个蓝色的小包装袋包着的饼干。 你可不可以滚出去,自己吃,你澈哥不稀罕吃小饼干。 脑子疯狂地叫嚣着要把这神经病赶出房间,但奚澈身体上很诚实的接过饼干放在了嘴里,吃了一口后,摇头:“太甜了。” “这个pass,下一个。” 奚澈靠在桌前看着垂头拆包装袋的人,秦池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应该早就问了。 问他怎么到这里来上学了,问他父母呢,问他任何闲聊可以问的问题。 但是秦池一句也不问,就说明他现在很小心,避免说出什么让奚澈不开心的话来。 这一床的饼干…… 奚澈觉得有些头痛,他觉得这可能是秦池在变相地哄他开心…… 去你妈这娘兮兮的用词。 你澈哥不需要哄。 但是这一床的饼干,真的是智力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秦池。”奚澈咬着饼干,“要不,我陪你去医院查查脑子?” “奚澈,我警告你,别招我。”秦池头也不抬,“要去咱俩也得一起去,你连个路都不认,好意思说别人脑子不正常。” “所以……”奚澈挑眉,“现在是互相伤害吗?” 秦池扔给他一袋饼干:“给老子吃,老子的饼干最好吃,你是第一个说老子饼干不好吃的人。” 奚澈无奈,接过饼干继续当小白鼠:“以前那些吃了你饼干的人都说你饼干好吃?” 秦池傲娇地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个吃我饼干的人。” 草泥马啊,奚澈暴躁得想打人,能不能来点儿有营养的对话,现在的他俩跟小学生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能在于,小学生智商都比他俩高。 俩人窝在卧室里吃了一下午小饼干,吃的奚澈就快要吐了,秦池也跟着吃了一肚子,俩人最后瘫在床上仰天长叹。 奚澈感慨一声:“真他妈有病啊。” 秦池勾着嘴角乐:“老子的饼干最好吃。 “秦池,你再说一句,我真不客气了,傻逼。” “仙儿,别不识好歹,以前都是池哥让着你的,真打架,你不是池哥对手。” 就在言语上的冲突愈发激烈,接着就要大干一场时,秦池的手机响了,赵大安来电。 ——池哥,老地方,你几点到? ——我现在出门,你们先去。 ——喊李经年了吗? ——嗯,我跟他说。 挂断电话后,秦池给李经年打了个电话,李经年那边很痛快,平日里他们这种聚餐很常见,几乎每个星期都有。 秦池从床上跳下来,踢了奚澈一脚:“走,撸串去。” “不去。”奚澈也坐起来,“你去吧,我要学习。” “呵。”秦池搂住奚澈的脖子,把他强行带起来,“吃了老子的饼干就是老子的人了,还想跑。” “秦池……” 奚澈还想拒绝,被秦池打断:“今天上午赵大安喊你一起时,你说不去,我一句话没说,但是现在,不行,我去你就得去,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奚澈想了想,可能是秦池觉得如果他自己出去,把他扔在家里,会让老爷子觉得俩人相处的不好。 奚澈只能点头:“好,我去。” 俩人分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跟老爷子说了声,才出了家门,打了车过去。 老爷子对俩人一起出去玩特别开心,还嘱咐不用急着回来,一定要玩的开心。 秦池啧了一声,平日都是跟他说“早点回来,别在外面野”,果然奚澈才是亲孙子。 秦池他们平日里吃烧烤的地方是个废弃的大院,叫“老吴家烧烤”,桌椅在院里摆了一圈,少说得有五六十张桌子,这地看着破,长得就不像好吃的样子,但是人却很多,不过晚上六点,里面桌子就坐满了一半,同样在大院里开烧烤的另一家,却只有小猫一两只。 秦池和奚澈一眼就看见了赵大安和王天阔,不是两人长得帅炸苍穹,站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被人瞧见,而是因为赵大安点菜的声音太大了,像是第一次来吃烧烤一样。 “老板,这一页上的烤菜一类的一样给我来十串,肉类的一样来二十串,再来三盆小龙虾,两盆麻辣的,一盆蒜香的。” “再来两箱啤酒……” 这么点单的一般遇不见,声音又不小,很多人都在看,赵大安还对着看他的人笑,像是在舞台上被人围观一样,对人摆手致意。 可能大家一般见不到这么纯种的傻逼,所以给予了善意的微笑。 “操,不想过去了,太丢人了,就像是刚放出来几百年没吃过串一样”秦池一脸嫌弃。 “呵。”奚澈看了一眼秦池的脑袋,“要说刚放出来,你比较像吧?” “你跟谁一头的?”秦池倪他,“你不嫌弃,你现在走过去,跟他们一起接受大众眼光的洗礼啊。” 奚澈顿了一下:“我跟你肯定不是一头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谁过去谁傻逼……” “诶,池哥……”赵大安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高声喊着,“这,这儿……咦,大仙也来了,老板,再加十串羊腰子……” 我日…… 看到大家看过来的眼神,还有隐忍不住的笑意,秦池想上去把赵大安揍一顿。 两人硬着头皮走过去,王天阔看到奚澈,疑惑道:“池哥,你怎么跟奚澈在一块呢,白天喊你你不还不来吗?” 秦池用脚勾了一张凳子踢到奚澈腿边,然后自己也勾了一张在他旁边坐下:“怎么,不欢迎,不欢迎我俩就走了。” “你走啊,你倒是走啊。”王天阔看他坐的像个大爷似的,调侃他,“池哥,站起来走两步。” 奚澈坐下,接过王天阔给他倒的啤酒,肩膀怼了一下秦池:“让你走呢,你坐这干嘛?” 秦池不敢相信地看着奚澈:“我就说你他妈是个白眼狼吧。” 赵大安和王天阔乐的不行,奚澈也笑了。 “对了,奚澈,你怎么跟池哥在一块呢?”赵大安问道。 奚澈闻言,微微垂眸,有些事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肩膀上,调笑的声音响起:“仙儿又去钻垃圾桶了,被我给拽出来了。” “日你大爷。”奚澈拐他一胳膊肘。 秦池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赵大安和王天阔也不是傻子,俩人肯定是不愿多说罢了,不说他们也不会追着问,谁还没有点儿秘密了。 但是他俩怎么就有秘密了呢? “李经年呢?”赵大安皱眉,“这货撸串都不积极。” 人就是不经念叨,说曹操曹操到,李经年骑着小电驴溜溜进了大院,把那粉嫩嫩的小车车停好,上锁,然后才走过来,摘了墨镜道:“操,太堵了,丫给我堵半道了。” “……” 赵大安:“呦,电动车都能堵着,您真牛逼。” 李经年:“你知道个屁啊,现在电动车才是王道,这汽车都没人开了,开车的人简直太low了。” 李经年边说边在秦池另一边坐下,对奚澈抬抬下巴算打招呼,不过第二次见面,熟得像是相交多少年的好朋友似的。 奚澈也对他打了个招呼。 “呦,现在开车的都这么low了啊?”王天阔啧啧,“也不知道是谁一满十八岁就赶着去考驾照,驾照还没考下来,先买了辆车,谁知道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是小爷不想考。”李经年瞪他,“考驾照屁大点儿事,能难住我?” “就这么屁大点事儿,您大少爷折科目三上了。”赵大安插刀。 王天阔看向赵大安,捏着嗓子问道:“那请问咱大少爷科目三为啥没过呢?” 赵大安煞有其事地感叹:“唉,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两人演双簧似的,把李经年说乐了:“你俩给我滚,谁再提驾照的事儿,我跟谁急。” 奚澈看向秦池:“李经年满十八了?” 秦池点头:“小学因为学习不好,被他爸硬生生按着留了一年。” “哦。”奚澈点点头,“那科目三为啥没考过。” 奚澈一问出这话,整张桌上的人都笑了,秦池笑道:“这丫车开路上,半道上跑出一只猫,直接给丫吓懵逼了。” 秦池拍着李经年的肩膀:“年年,这都是命,准备补考吧,科目三,你至少得考三次。” 李经年:“秦池你个傻逼玩意儿,你再诅咒我,我弄死你。” 驾照的事儿是李经年不可言说的伤,那辆他磨了很久他爹才给他买的酷炫跑车还停在车库里落灰,而驾照遥遥无期。 赵大安和王天阔点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烧烤,但奚澈和秦池下午吃了一肚子小饼干,现在就是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摆在俩人面前,俩人也吃不下。 秦池勾着奚澈的脖子,叹了口气:“你说咱俩是何苦呢。” 奚澈忍,这傻逼竟然还敢问他,是谁逼着他吃了一下午小饼干的? “走,厕所放放水,减轻一下负担。”秦池拍他一下,站起来。 “我不去。”奚澈坐着不动。 “走啊,你陪我去。” “你有病,上厕所还得人陪?” “池哥,我陪你去。”王天阔插言,“我可以跟你手牵着手一起去。” “滚,不用你。”秦池扯着奚澈起身,“活动活动,回来吃串。” 奚澈无奈跟着他起身。 “仙儿,待会儿比比谁尿的远啊。” 奚澈忍无可忍:“再逼逼,阉了你。” 剩下三人看着俩人往厕所去的身影,一脸不可置信。 王天阔:“池哥是不是得什么病了?” 赵大安:“对啊,我天天让他陪我一起去厕所,他都不跟我去,现在竟然死乞白赖得让奚澈陪他去,真伤我心。” 李经年喝了一口啤酒,浑不在意道:“可能得了什么肌肉萎缩症啥的,想找个人给他把着吧,不然怎么尿,万一尿鞋上就不好了。” 第16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亏得几个人都是大小伙子,而王天阔又有一个无底胃,不然这一桌估计得剩一半。 除了奚澈,秦池他们几个都熟的很,聊天,打趣,互相拆台,桌上也不冷场,奚澈与他们说熟不熟,说不熟好像也挺熟,一个星期以前,包括奚澈第一天到学校,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几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但是意外的,其实挺舒服。 赵大安和王天阔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其实心挺细,让人很放松,而李经年是真的不靠谱,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种人没有压迫性。 而至于秦池,就更不用说了,外表是最不靠谱的,相处下来,是最靠谱的。 奚澈烤串没吃多少,酒喝了不少,赵大安他们敬酒,奚澈也不推辞,陪着他们喝。 “行啊,奚澈,好酒量,直爽。”李经年夸赞着又跟他碰了一杯。 秦池靠在一旁看着,这货脸已经红了,眼神开始飘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酒量。 秦池知道奚澈心情不好,这种失去亲人失去一切的感觉,不是凭着几袋小饼干和几句玩笑话就可以平复的。 所以,想喝就喝吧。 在这露天的大院里吃烤串,格外有氛围,加上夜晚凉风习习,倒也惬意的很。 奚澈没想着借酒消愁,但是这酒入愁肠愁更愁,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这心里的孤独感就上来了,不是有句特矫情的话说的好嘛,在热闹的人群里感受孤独。 奚澈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孤独感成倍成倍的增加。 串吃到最后,啤酒也喝的差不多了,秦池起身去结了帐,几个人都还好,不算是很清醒,但也没有喝的很醉,赵大安提议去商业街走走,醒醒酒。 奚澈走路稍微有些飘忽,秦池扶住他,被他甩开手:“你澈哥没喝醉。” 大院离全市最大的商业街不远,隔着一个路口,这个时间点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加上周六,人格外多。 两家手机店同时搞活动,打擂台,周围里一层外一层围满了人,把一条路都给堵了。 几个人都喝了酒,晕晕乎乎地,走着走着,就走散了,秦池一回头,身边就剩李经年了。 李经年打小是在酒罐子里泡大的,那么点儿啤酒对他来说不是事,是所有人里面最清醒的一个:“我去,今天这是过年吗?这么多人。” 秦池四下看了看,都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到奚澈他们的身影。 “我给赵大安和王天阔打电话,不逛了,逛个屁啊,这么多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你给奚澈打电话,也说一声,别碰头了。”李经年摆摆手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 秦池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时才想起来,日,他根本就没有奚澈的电话号码,也没加微信,根本就没法跟他联系。 爷爷肯定知道他电话,但是现在这么晚了,爷爷肯定睡了,再说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肯定不至于丢了找不着。 秦池有些纠结,这要是他和李经年,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打车走了,李经年肯定也不会等他,但对方不是李经年啊,这货他妈的是个路痴啊,能找着回去的路吗? 秦池想了想,先找找再说吧,找不着再给家里打电话。 秦池回忆着刚才走过的路,一路找了过去。 * 奚澈喝了点酒有些晕,一直跟在秦池身后闷头走着。 秦池今天穿了一件白t恤,又顶了个这么扎眼的发型,很容易认。 奚澈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多,前面那人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一会出现一会消失的,奚澈紧赶着走了两步,拍了秦池一下:“喂,扶我一把。” “秦池”回头,满脸络腮胡的人皱眉:“干嘛?” 奚澈猛地松了手,操,人呢? 入目的都是人头,哪还有秦池那货的身影。 秦池思索着奚澈可能会找个地方先等他,看他会不会回去找他。 那他最可能待的地方是哪里?会不会站在原地等他? 但是秦池又一想,对于一个路痴而言知道哪里是原地吗? 日…… 还是随便找吧。 商业街是一条直路,一直走下去是一条河,河上架着桥,到处都是摆摊卖东西的,而中间有条岔路…… 秦池瞧见奚澈了,那里人不是很多,有幽幽灯火,那清隽的少年一个人靠在墙角,垂头看着脚尖。 秦池松了一口气,还知道找个地方站着,不算傻。 秦池迈步往奚澈的方向走过去,离他越来越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在……哭? 秦池步子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到了墙角的另一边,靠在墙边,小心听着一角之隔另一边奚澈的动静。 奚澈喝了点酒,心情又不好,发泄一下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事实上,奚澈确实是哭了。 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都在其乐融融,只有他站在这个地方无处可去,连秦池都找不着了。 酒精很容易放大一个人的情绪,让一些脆弱无处可逃,完全积聚在眼眶里,彰显着你的狼狈不堪。 相较于上一次与秦池在操场上打架那次红的眼眶,这次,奚澈哭的很彻底,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打在手背上,落在鞋尖上,滚烫且热烈。 奚澈满脑子都是外公,外公笑着喊他:“小澈,来吃饭了。” “小澈,睡觉了。” “小澈,过来看看外公这个木雕怎么样?” …… 外公是他的唯一,现在连这个唯一都消失了。 轻微的哽咽声在热闹的人群中并不明显,但是秦池的耳朵里却只听得到那细微的哭声,而听不到周围的熙熙攘攘。 秦池想到当年亲妈跟人跑了时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但是很快秦池就发现,那个人并不是他的全世界,充其量,只是他生命中的几分之几。 而奚澈,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会再拥有。 “哭你妹啊哭。”嘶哑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响起。 秦池:…… 这还能自己吐槽自己? “奚澈你大爷,你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金豆豆这么不值钱的吗?” 秦池:还行,你总共也没掉几次金豆豆,你眼皮子没你说的那么浅。 “秦池这货怎么还没来,我站这么明显他看不见吗?” 秦池:仙儿,你说话得负责任,我敢上前吗?再碰见你哭,你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了。 秦池就站在那里,听着旁边那人絮絮叨叨,不是骂自己,就是骂秦池,倒是也挺自得其乐的。 秦池抬手看了看表,很晚了,那边唱歌的也要进入尾声了。 但是,你池哥不能就这么转身过去找他,他可以想象,他突然出现在哭泣的少年面前,那少年肯定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猛揍。 人哭过以后会陷入平静,心情也会平复很多,酒精也随着眼泪消散了不少,奚澈抹了一把眼睛:“澈哥,你记住,这是你最后一次哭。” 奚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么长时间了,秦池没找过来,可能先回去了,毕竟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把自己弄丢了,俩人没有手机号,又联系不到对方,回家是最明智的。 奚澈打算先打车回家再说,走了几步,就听到了一首熟悉的歌曲。 迎接另一个晨曦 带来全新空气 气息改变情味不变 茶香飘满情谊 我家大门常打开 开放怀抱等你 …… 人唱歌的声音跟平日里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如果第一次听这歌,奚澈可能听不出是谁唱的,但是那天某傻逼当着他的面唱过几句,别说,那略带磁性低沉的嗓音还挺好听。 奚澈转身,循着声音走过去。 人群拥挤的看台上,一个穿着白体恤,黑色运动裤,留着贴头皮毛刺的少年,抱着一把吉他,站在那里尽情歌唱着。 …… 拥抱过就有了默契 你会爱上这里 不管远近都是客人 请不用客气 相约好了再一起 我们欢迎你 …… 明明是一首带着点民谣特色的歌曲,到了他那里,却带了些摇滚范,身体对着音乐律-动着,有点儿疯狂,有点儿嚣张。 秦池的声音很好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抬眼一垂眸都带了些撩人的意味,下面的小姑娘疯狂晃着身边女伴的胳膊:“妈呀,帅死了。” 秦池对下面的人群挑了挑眉,惹来一波呐喊声。 “装逼遭雷劈啊。”奚澈笑骂了一句,说实话,秦池倒真有点儿舞台上的范。 歌曲结束的一瞬间,人群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有一瞬间的安静。 奚澈抬手放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喊了一声:“再来一首。 顿时鼓掌声呼喊声,嚷着“再来一首”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时间鼎沸起来。 就连主持人都要求秦池再来一首。 秦池早就看到奚澈了,对他挑眉一笑,将吉他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然后手撑地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正好跳到奚澈面前,然后勾住奚澈的肩膀,对身后的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呦,池哥很威风啊。”奚澈笑着打趣。 “还不都是为了你。”秦池看他。 奚澈知道他是为了找他才上去唱歌的,垂眸但笑不语。 他的眼睛细看还能看出红痕,秦池偏开头,拍拍他的肩膀,用一种情深意重的语气说道:“仙儿,即便你走丢了,池哥也会站在最耀眼的地方等着你,成为你的指路明灯。” 奚澈一阵恶寒,摸了摸手臂,耸肩将秦池的胳膊甩了下去:“操,我要是看不见呢?” “看不见?你瞎啊?” 秦池瞪他一眼,看着自己的手,没好气,“我手是不是有毒?” “你觉得俩大男人勾肩搭背很好看吗?”奚澈道。 “怎么不好看了?”秦池凑上来,眯眼瞧着他,“仙儿,你不会是弯的吧,所以对池哥的碰触无法抵抗?” 奚澈面无表情:“是,我是弯的,麻烦您离我远点儿,小心引火上身。” 快,恐惧吧,你这个凡人,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吧。 秦池乐的不行,边乐边走到路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你池哥钢铁直男,除非掰断,不然绝不会弯。” 奚澈懒得搭理他,他不止是个钢铁直男,还是个喜欢小萝莉的钢铁直男。 so…… 奚澈看着又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心有点儿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第17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奚澈这一晚睡得很好,是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可能是因为发泄过后心里平静了许多,也可能是因为听秦池唱了首歌。 无论如何,奚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醒来时,手机在枕头旁嗡嗡响。 奚澈拿起来看了看,全都是丁伟的信息。 ——澈子,起了吗? ——澈子,大澈子,起床了。 ——澈子,这两天如何? ——新的地方住着感觉怎么样? ——我跟你说啊,你走了之后黄梦佳哭了一个星期了,天天丧眉耷拉眼的。 ——你这没跟她谈恋爱,她都跟失恋了似的,这要真谈了,你把她甩了,那还不得哭死啊。 …… 奚澈起床,到洗手间洗漱,一边刷牙一边给丁伟回信息。 ——你大早上不睡觉,发什么疯呢? 他回信息了,丁伟那边又没回音了,估计是睡回笼觉去了。 奚澈洗了个澡,穿好衣服,手机又响了。 我是你霸霸:醒了没? 奚澈看到这个微信名,就有一股揍人的冲动,这他妈得多傻逼才能取这么一微信名啊? 非洲挖土机:醒了。 我是你霸霸:开门。 奚澈打开门,就看到秦池倚在门边对他打招呼:“嗨,小机机,昨晚睡得好吗?” 奚澈:“……” 奚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劝你善良。”你澈哥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你也可以像我喊你这样喊我,我不介意。”秦池笑,“比如你可以喊我‘霸霸’。” 奚澈睨了他一眼:“我是你大爷。” 吃罢早饭,秦池要去秦昂学校看他篮球比赛,秦昂的篮球赛不出意料地进了决赛。 秦池要奚澈跟他一起,奚澈这次拒绝了,说有事儿。 奚澈确实是有事儿,他打算在外面租一个房子,这是奚澈转学来之前就打算好的。 外公与秦爷爷毕竟只是朋友关系,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 奚澈从网上查了好多租房信息,都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然后一家一家去找。 外公留给奚澈的钱不少,能够保证他上大学,甚至保证他以后十几年衣食无忧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奚澈也不敢乱花,毕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估。 所以奚澈的目标在于一个三四十平方的小房子,让他有个容身之处就行。 鸡窝再小也是窝。 秦池到了秦昂学校的体育馆,秦昂已经在热身做准备了,看到出现在看台上的秦池,跑过来:“哥,你来了。” “怎么样,跟哪个学校打?”秦池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他,“这些给你队友分分。” “谢谢哥。”秦昂露着一口小白牙看着秦池笑,“就十三中那帮孙子。” 十三中算是长嘉市最差的学校了,学校里的学生都是考不上普通高中才去的十三中,无论是师资力量还是学习环境,十三中都比不上其他学校。 而且学校里的学生没有几个真正学习的,大都是混日子的。 秦昂对十三中没有偏见,但是对十三中篮球队的那些人却瞧不起的很,因为十三中是出了名的喜欢下黑手。 篮球赛很快就开始了,双方对战十分激烈,秦昂他们篮球队的人打法比较稳健,秦昂球打得不错,算是主力,控球投篮都不错,十三中那些人打法比较野,明目张胆使绊子,被裁判吹了几声哨警告。 十三中这些人都是混惯了的,打擦边球,不能说违规,但是也让对方很难受,秦池坐在看台上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秦昂要炸毛了。 其实秦昂他们的实力是要高于十三中的,但是上半场结束,双方打了个平分。 中场休息,双方队员便怼到了一起,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裁判还有工作人员老师过去调停,但都是火气正盛的半大小子,哪有个善茬,吵吵嚷嚷地像是要翻了天。 秦池从看台上走下去,溜达着走到对阵的双方身边,拍了一下十三中领头的那个人肩膀一下:“哥们儿,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严一然。”秦昂气呼呼接话,“不要脸,出阴招。” 被叫做严一然的男孩长得不是很高,但是很壮,有点儿黑,眼角挑着,看人时喜欢斜着眼看。 严一然此时就斜着秦池:“你谁啊?” 秦池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头还多的小屁孩肩膀,用力按了按,笑得温和而慈祥:“一中秦池,他……的哥哥。”秦池指了指秦昂。 一中秦池。 嗯…… 很好,下半场比赛进行的很顺利,不再出阴招的十三中一败涂地,简直是被秦昂按在地上摩擦。 秦池看着满场跳跃奔跑带着满满青春气息的弟弟,嘴角勾了勾。 篮球比赛结束后,秦池跟秦昂回家吃饭,路上,秦昂很活跃:“哥,今天要不是你,我非把严一然打出屎来不可。” “别说脏话。”秦池抬手弹了他额头一下,“要有学霸的尊严。” “哦。”秦昂点点头,正了脸色,“今非兄,吾必令其当场出恭,一泻千里也。” “操……”秦池无语。 前面出租车司机笑得不行了,双手猛拍方向盘。 “师傅,您注意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秦池提醒。 “好,好。”司机笑着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小同学,好好学习,到时候考清华考北大。” 回到家时,秦昂的妈妈冯雅云已经做好了午饭,十几个菜,摆了一桌子。 秦池喊了一声“妈”。 “小池回来了,还有一个汤,很快就好,你们哥俩先去洗洗,小昂你洗个澡,打了一上午球,肯定一身汗。” 人如其名,冯雅云长很知性文雅,清清淡淡的,看起来很温柔。 秦池的亲妈跟人跑了后,不到半年,冯雅云就进了门,还带着已经六岁的秦昂。 对于自己爹妈当年那点儿烂事,秦池也不想刨根究底,据说秦池他爸秦致茗跟冯雅云是初恋,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娶了秦池他妈,俩人结婚后没多久就开始各过各的,只是在秦爷爷和秦池面前才装的像是一家人一样。 后来,秦池放学回家撞见了跟情夫在家里鬼混的亲妈,没过多久,亲妈就离婚跟人走了。 这些事情看起来很乱,但是在一定的圈子内,却并不是大事,比这更离谱的秦池也见得多,最后也无所谓了。 倒是秦昂挺招人喜欢,白白嫩嫩的小团子跟在后面软糯糯的喊哥哥,只要他说的他就相信,秦致茗每次要打他时,小团子就挡在他前面,不许他爹打他一下,连骂一声都不许。 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起码在秦昂这里,他有一个健全的家庭,父母哥哥爷爷都在身边,家庭和睦,秦池不能保证自己身心健康不长歪,那就最大程度的保证秦昂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 所以自从小时候秦昂第一次扑到他身前护着他的时候,秦池就喊了冯雅云一声“妈”。 这个字眼在他这里其实并没有多么神圣不可侵-犯,毕竟亲妈也没给他多少爱。 而冯雅云无论是对他真心还是假意,这些年做的都很好,下雨给他送伞,生病喂他吃药,每一样别的妈做到的事情冯雅云都做到了。 “你弟说你想吃蛋黄焗南瓜,你先尝尝。”冯雅云在厨房里喊道。 “好。”秦池夹了一块吃了,也冲厨房喊,“特别好吃,手艺越来越棒了。” “我还给你多做了许多,装在饭盒里了,你晚上带到学校去给同学尝尝。” “好。” “哥……”秦昂在洗手间里大声喊,“你等我出去一起吃,我好不容易跟你一起吃顿饭。” “好,知道了。”秦池走到洗手间门口,拍了拍门,“你快点洗。” 秦池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非洲挖土机”发过去,然后问他:仙儿,吃饭了没? 奚澈收到照片时正看着天上的太阳懵逼,他房子看了五六个地方,没有一个合适的,而最后这个地方,已经远远偏离了市中心。 房主找了个物业的人过来开的门,看完之后,奚澈想打车时发现,这周围似乎没有出租车。 手机打车软件定好位置,发现这个地方离学校,竟然需要一百多元打车费。 这距离不是一般的远吧。 奚澈无语望苍天,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当路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奚澈给秦池回微信。 非洲挖土机:我可能有点儿上头。 我是你霸霸:怎么了?又低血糖了? 非洲挖土机:我的痛苦你不懂。 认路的人永远以为路痴等于白痴。 我是你霸霸:看你书包右侧有什么。 奚澈看到秦池的微信,愣了一下,反手摸了摸书包的一侧,然后掏出两块巧克力来。 我是你霸霸:你霸霸就是你霸霸,给你超乎想象的关爱。 奚澈拆了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想了想,给秦池回了一句。 非洲挖土机:谢谢你,我是你霸霸。 秦池看着手机屏幕咂摸了半天,“啧”了一声,赚你爸爸便宜呢。 我是你霸霸:汝乃秀,吾不及。 第18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晚上上课时,秦池直接从秦昂那里去的学校,而奚澈又回了一趟秦爷爷那里,拿了东西。 秦爷爷给他准备了许多吃的,阿姨做了好几个饭盒给他带着,秦爷爷之前还照着秦池的身量给他买了许多衣服。 奚澈本来想说学校里都穿校服用不着新衣服,但看到秦爷爷殷切的目光后,奚澈拒绝的话卡在喉头愣是说不出来了。 秦爷爷让司机送他去学校,这个奚澈没有拒绝,毕竟一个路痴没有尊严可言。 到了学校时,还没到上晚自习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寝室里,还有些人早就跑去食堂吃饭去了。 奚澈寝室里格外热闹,除了本来就住在这的许知和赵大安以外,秦池李经年还有王天阔也都在。 大家都从家里带了吃的,寝室的桌子被拼到一起,吃的摆了一桌子,屋内全是食物的香味。 “奚澈来了。”大家看到奚澈进来都招呼他。 “呦,这大包小包的,都带的什么啊?”李经年大咧咧坐在许知床上,“你这来的有点儿晚啊,哪浪去了?” 奚澈将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到桌上:“我家比较远,刚从天上回来,比不上你们这些凡人。” 大家顿时乐了,赵大安狂拍桌子:“我忘了,你是个仙儿。” 奚澈笑着打开秦爷爷给他带的饭盒摆在桌上,回身,便看到秦池半靠在他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奚澈走过去踢了他耷拉在床边的腿一脚:“起开啊,我有洁癖。” 秦池躺着没动:“霸霸我专治洁癖。” 奚澈笑了:“没完了是不是?” “奚澈你真是太懂我的心了,我刚才还说老秦今天没带红烧鸡翅,你这就带来了。”李经年边说边咬了一口,然后叫出声,“我去,奚澈,这鸡翅太他妈符合我的口味了,你这带的鸡翅太像老秦家阿姨做的口味了。” 赵大安开玩笑:“可能秦池家的阿姨去奚澈家兼职了。” 奚澈闻言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秦池,秦池看着他乐。 奚澈心里骂了句,这搞得跟偷情似的。 “仙儿……”秦池喊了奚澈一声。 奚澈走过去过去,在床边坐下。 秦池对他勾了勾手指,奚澈往里凑了凑:“干嘛?” “你早说你回家,帮我把换洗衣服带过来,我以为你不回去了呢。”秦池压着声音道。 奚澈指了指旁边的袋子:“这里有很多,新的,爷爷刚买的,穿这个吧,你不早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回去。” “你去哪儿了?”秦池又问。 奚澈听到秦池这么问,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并非不能跟他说。 就在奚澈打算开口的时候,王天阔突然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池哥,奚澈,你俩干嘛呢?” 奚澈住在下铺,在最角落里,秦池靠在床上,被奚澈一挡,也就只看到双腿,奚澈又往前凑着身子,两个人隐在上铺床板的阴影里,只能看到奚澈的后背。 秦池和奚澈不明所以,同时看向王天阔,王天阔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啧啧摇头:“池哥,你不能这么没有原则,即便是弯,咱也要做上面那个,怎么能被人压呢。” 秦池和奚澈互相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秦池伸长腿踹了一脚王天阔的凳子:“放屁,你看池哥这样像是被压的样子吗?” “怎么不像?”奚澈双手往他身侧一撑,凑近他,笑眯眯,“来,给爷笑一个。” 大家都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谁也不把这当回事儿,都看着他俩乐。 寝室的灯光被床板挡去了一半,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两人挨得极近,秦池只能看到眼前人澄澈的眸子。 靠,眼睛是真亮啊! 得亏他不是个女的,不然就沦陷了。 “爷……”秦池嗲着嗓子,翘着兰花指轻轻勾了勾奚澈的下巴,“奴家好看吗?” “呕……”除了许知没什么表情,一寝室人全吐了。 奚澈抖了一下肩膀,从床上起来,笑得不行了:“我以后可能对男人,女人,人妖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老秦,你就这么毁了一个大好青年。”李经年无情吐槽,“太他妈恶心了,千万别出去霍霍人,你就抱着你小女朋友的照片天荒地老吧。” 大家笑作一团。 *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很平静,刚开学的那份烦躁感在学习氛围中渐渐消散。 奚澈平日里看起来懒懒散散,上课时要么睡觉,要么靠在秦池的桌子上,抱着臂大爷似的看着老师,但是不管是睡觉还是耍帅,只要老师让他起来回答问题,你澈哥就没有答不上来的时候。 各科老师开会时谈到奚澈,都说他学习可能还不错,就等这次月考看看成绩到底怎么样了。 而秦池,还是老样子,上课除了睡觉就是帮秦昂打网游,做完任务就让奚澈抽奖,即便奚澈运气差到爆,但是对于让奚澈抽奖这事儿,秦池乐此不疲。 每次抽完奖,看到那随处都可以收集到的奖品,秦池都会默默地感叹一声:这货运气是真他妈差啊。 自从那天俩人在寝室秦池问奚澈“干嘛去了”被打断以后,秦池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直到周六放假,秦池才想起来:“对了,上周你干嘛去了?” 这周,应秦池的要求,秦爷爷没来接他们,俩人坐公交车回去。 周末放假的公交车上满满的都是人,人挤人,人压人,两人好不容易挤上去,自己都不用动,就被挤了进去,秦池好不容易抓了个手环稳住自己。 人多了,手环都不够抓的,奚澈跟秦池抓了一个,但是身体倾斜着站不直,奚澈身边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公交车一晃,奚澈的身体就一晃,肩膀时不时蹭那大姐几下。 那大姐看奚澈的眼神渐渐就不对了。 奚澈心里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喜欢的是十七八岁水灵灵的小姑娘,大姐真不是他的菜。 秦池看着乐的不行,手扣在奚澈腰上,把他往自己身边抓过来,奚澈身子是动了,但是人多,脚动弹不了,被秦池一抓,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操。”奚澈骂了句。 秦池板着他的肩让他站好,声音里带着笑:“是不是没坐过这么多人的公交车?” 奚澈还真没坐过,在岛上,根本不需要坐公交车,平日里骑个自行车就行,公交车上更是没多少人,即便是跟着外公到别的城市玩,俩人坐公交车也是随性而为。 两人有时候在公交站牌一坐能坐一半天儿,碰到人多的,是连上都不会上的,直到等到人不多那趟俩人再上。 奚澈干脆松了握着手环的手,改抓住秦池的胳膊, “我上个星期去找房子了。”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奚澈转回之前的话题。 秦池扬了一下眉,倒也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平静道:“想搬出去住?” 奚澈抬眸看了一眼秦池。 奚澈其实挺怕秦池有什么想法的,虽然他也不知道秦池能有什么想法,但是…… 怎么说呢,就是这样跟秦池相处挺舒服的,他不想秦池对他有什么看法。 “嗯。”奚澈点点头。 “就你找房子?能看明白路吗?”秦池嘲笑他,“明天我跟你一起吧。” 两人站的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说话都是凑着耳边说的,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 奚澈连跟女孩子都没这么近过,更不要说男生了。 “啊?”奚澈愣了一下,往一旁偏了偏头,“什么?” 秦池倒是没察觉出奚澈的动作,只是心里想着怎么跟奚澈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明白奚澈想搬出去的原因,没有人希望住在别人家里,无论对他怎么好,可能也免不了让他产生“寄人篱下”的感觉,换成秦池,他也会跟他做一样的决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是这么个道理。 “仙儿。”秦池喊了他一声,“我跟你一起去找房子,但是即便找到了房子,你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搬,我怕爷爷受不了。” 奚澈以为秦池会问他“你为什么要搬出去”“是不是哪里住的不舒服”“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是秦池没有,只是说要跟他一起找房子。 这让奚澈特别特别特别舒服,秦池这个人真的是很合他的胃口了。 奚澈看着他笑:“我也没想接着就搬出去,只是可能觉着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比较有安全感。” 秦池也笑了,微微偏头,用自己的脑袋碰了一下他的脑袋,发出“砰”的撞击声。 奚澈疼的“嘶”一声,踹他一脚:“日啊,你知不知道你脑袋有多硬,剃头的时候是不是想着打架的时候脑袋能当武器使啊。” 第19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秦池没有食言,第二天便陪着奚澈去找房子,奚澈的想法是大海里捞针,广撒网,碰到哪个算哪个。 倒是秦池细心的很,周六晚上从网上查了很多租房网,把各个小区的环境都了解了一下,到公交站地铁站有多远,附近有没有菜市场,有没有医院等等细节性问题,记了半个小本本。 这次看房子有了秦池,比上星期要顺利多了,奚澈看房子都不知道该看哪儿,秦池倒是精明的很,进门前先看锁,进门后,看厨房有没有油烟机,厕所有没有热水器,电线有没有老化…… 反正就是各种细节,有没有洗衣机,有没有空调,还问带着来看房的人可不可以自己稍微简单装修一下,贴贴壁纸一类的。 反正就是各种奚澈想不到的问题,秦池都想到了。 奚澈由衷表扬了一句:“牛逼。” 秦池瞥他一眼:“就你这样的,让人给骗了还给人数钱呢,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可爱呢?” 秦池煞有其事地思索这个,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一样。 奚澈看他一眼,面无表情:“请直接说傻就可以。” 秦池笑,抬手像撸猫似的用力揉了揉奚澈的脑袋:“我们仙儿才不傻,谁敢说你傻,池哥揍他。” “滚,请圆润地滚,谢谢。”奚澈对他时不时的动手动脚,已经麻木了,连躲也懒得躲了,这人肯定有毛病。 最终秦池做主租下了一个四十多平的loft小公寓,一层是小客厅加厨房洗手间,二层是睡觉的地方,开放式格局,房子比较新,因为不是市中心,所以价格虽然贵点儿,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用秦池的话来说就是住的好一点儿,眼睛舒服,身体舒服,心里也就舒服了。 这比奚澈上个星期看的那些性价比高了很多。 奚澈很满意,拍拍秦池的肩:“为了感谢你,澈哥请你吃饭。” “好。”秦池点点头,“我带你去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吃饭。” 奚澈这个路痴自然是听秦池的,所以二话不说就跟着秦池走了。 秦池带着奚澈出了小区,转过一个弯,然后走过一个路口,奚澈面前赫然出现了秦爷爷家的小区。 奚澈一脸茫然。 秦池勾住他的脖子:“怎么样,你敢说阿姨做的饭不比外面那些馆子好吃?” 奚澈看他,这是重点吗? 秦池对他挑挑眉:“信池哥,不吃亏。” 奚澈默了一会儿,抬手垂了秦池肩膀一下:“服了。” 秦池这个人,怎么说呢,心细的一批,跟他这个人的气质一点儿也不符合。 外表猛如虎,内心稳如狗。 俩人回到家,刚走到院里,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少年像是炮弹一样弹射过来:“哥……” 秦池抓住他的胳膊稳住他的身形,曲起手指敲他脑袋一下:“毛毛躁躁的干嘛啊?” 秦昂看着他嘿嘿笑:“就是一个星期没看见你了,表达一下兄弟之情。” 秦池笑了一下,勾了勾奚澈的肩膀:“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秦昂。” “你好,小萝莉的主人。”奚澈对秦昂打招呼,秦池每天逼着他抽奖的那款游戏就是秦昂的。 秦昂和秦池长得有几分相似,尤其是轮廓上,都属于棱角分明的那种,秦池已经长开了,板着脸看人时给人一种压迫感,秦昂毕竟小两岁,还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温润,但是太活泼好动了,跟个小狼狗似的。 “我知道你,你是仙儿哥。”秦昂露着一口小白牙,青春飞扬,“我游戏里最近那些垃圾奖品都是你抽的吧?我哥都跟我说了,说你运气差到爆。” 奚澈:“……” “仙儿哥好,以后我就是的迷弟了。” “我叫奚澈。” “我知道,仙儿哥。”秦昂笑嘻嘻。 “……” 奚澈看了一眼秦池,秦池憋着笑。 行吧,你们是兄弟,你俩说了算。 不止秦昂来了,冯雅云也来了,显然是老爷子之前跟他们说过奚澈,冯雅云对奚澈表现的很热情,一直招待他吃这个吃那个,让他别拘束。 吃过午饭后,冯雅云又嘱咐秦池让他在学校里好好上课,不要总吹空调,天凉了晚上上课要穿件薄外套,不要感冒,还给他装了不少药,让他和奚澈俩人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喝点儿感冒冲剂预防着。 老爷子陪着听了会儿就回房睡午觉了,秦昂受不了他妈唠叨,窜后院去拍篮球去了,半大小子就是半大小子,一点儿不嫌天热。 奚澈借口回房收拾东西也离开了客厅,就秦池懒懒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就时不时“嗯”一声回应一下,冯雅云说累了,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是不是听烦了?” 秦池笑了一下:“没有,这好长时间听一次,听不够。” 冯雅云笑瞪了他一眼:“你爸过几天回来开会,到时候我去学校接你,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你和你爸也挺长时间没见了。” 秦池靠在沙发上,右手撑在脑后:“再说吧,我觉得他可能并不想见我。”上个月,俩人刚吵了一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让秦池说可能都说不出原因,但就是吵架,无休止的吵架。 冯雅云:“胡说什么呢,父子哪有隔夜仇。” 秦池挑挑眉,这还真不好说。 下午,秦池和奚澈俩人坐公交回学校,因为他们上车比较早,所以有座位,俩人坐到了倒数第二排的位置。 秦池顺手拿过奚澈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这都快九月底了,天还这么热,让不让人活了。” “秋老虎没听过吗?” 秦池脑袋一歪靠在奚澈肩膀上,长腿伸直,闭上眼睛:“听说过母老虎。” 奚澈侧头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肩头有些疲惫的人,他今天见到秦池为了租房子做的那个笔记小本本,就知道这人昨天晚上肯定没睡好,今天又陪着他跑了大半天,肯定累了,也就没说什么。 靠着就靠着吧,俩大男人,没什么要避讳的。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正好照在秦池的脸上,奚澈把上公交车之前小姑娘发给他的传单展开扣在秦池脸上,遮挡住窗外的阳光,然后自己带上耳机看着窗外。 街边的树木行人不断后退,景物不断变换着,伴随着耳中舒缓的吉他声,倒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持续了不到两分钟,耳机就被人粗鲁地扯了下来。 奚澈转头,秦池依旧阖着眼睛:“说说话啊,憋着干什么?”那宣传单被他一动掉在了奚澈腿上。 “你不睡觉?” “这车一颠一颠的,怎么睡啊。”秦池胳膊拐了奚澈一下,“说说话。” “说什么?”奚澈无奈,把手机上的音乐关了,耳机收起来,“话?” 秦池懒懒掀了掀眼皮斜他一眼:“我打人了啊。” 奚澈转头看着窗外笑了好久,半天才再次开口:“你妈妈对你挺好的,我现在都不记得我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秦池听秦爷爷说过,奚澈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但秦池也没安慰他,有些事情根本无从安慰。 “我妈也不是我亲妈。”秦池脑袋动了动,在奚澈肩膀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又闭上眼睛。 脑袋上的毛刺划过奚澈的脸颊,刺得人有些疼,也有些痒,奚澈偏了偏头远离秦池的脑袋,然后把宣传单拿起来,这次没给他糊脸上,而是给他举着挡在脸边, “她是秦昂的妈妈,不过对我一直很好。”秦池又开口。 “看出来了。” “比我爸对我好。” 秦池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奚澈没有什么跟父母相处的经验,而外公又是极度纵容他的那种教育方式,所以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没开口。 “我打小和我爸就不对付,他不经常在家,一回家就看我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的,倒是对秦昂哪哪都顺眼。”秦池皱皱鼻子,“我不是嫉妒我弟啊,就是说实话。” “我知道。”秦池对秦昂好,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然也不能天天累死累活替秦昂玩游戏了。 “你不累吗?”秦池脑袋蹭了蹭奚澈的脸。 “别瞎动。”奚澈皱眉,“你脑袋扎人你不知道啊?我真想给你拧下来踢出去。” “我问你累不累?就这么举着?”秦池乐,“当我小姑娘呢?” “还行,不是很累。”奚澈胳膊没动。 “愿意举着就举着吧,难得被人关心一回,不是对我喊打喊杀的时候了,真是……”秦池啧啧,“受宠若惊啊。” 秦池说着,右手按住奚澈的胳膊往下拉了拉,让他的胳膊肘撑在自己的左胳膊上借力,这样会轻松许多。 “我怀疑我不是我爸亲生的。”秦池轻笑一声,继续之前的话题,“但是我跟我爷长得像,跟我爸长得也挺像,血缘关系跑不了了,可能他是因为不喜欢我亲妈,所以附带着也不喜欢我吧。” 奚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做一个倾听者,其实家庭里这些亲人之间的关系,感情很复杂,有时候甚至是当事人都搞不清楚的,外人更是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了。 “澈哥。”秦池突然偏头,在他耳边道,“要不,你安慰我一下吧,你看我是不是很惨,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秦池说话间呼出的气息打在奚澈耳廓上,奚澈耳垂挺敏感,歪了一下头,倒没觉着是回事儿,他现在还沉浸在刚才秦池说的话里。 孩子都是渴望亲情的,秦池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肯定还是很想他爸爸关心他的,奚澈此时正为他觉得有些难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然后正主就自己来求安慰了。 从秦池的角度看过去,奚澈的耳垂很白,白的像是要透明了一样,这长得白就是招人稀罕,哪哪都看着好看。 “澈哥哥……”秦池抱住奚澈的胳膊,晃着身子,嗲着嗓子撒娇,“你安慰人家一下下嘛,人家好惨一男的……” 奚澈身体跟着他晃,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妹啊,多亏你澈哥脾气好啊。 “乖……”奚澈抬手按着秦池扎人的脑袋狠狠揉了一把,声音是这么多日子以来最温和的,“再逼逼,弄死你,傻逼。” 第20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公交车后半段上来的的人越来越多,车上也越来越拥挤,秦池身边已经站满了人。 秦池一直靠在奚澈肩上,没睁眼,奚澈用传单在他脸上戳了一下。 “干嘛?”秦池懒懒道。 奚澈偏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有个女孩一直在看你。” “你池哥长得好看,想看就让她看呗。”秦池没睁眼,“怎么,你池哥还怕看啊?” 奚澈挑眉:“别自恋,也可能只是想让你让个座。” “大妈吗?”秦池略略睁了睁眼,不需要去找奚澈所说的人在哪儿,就对上了一双带着羞意的眼睛。 奚澈明显感觉到秦池整个人绷紧了一下,继而倏地再次将眼睛闭了上,侧了侧身,把脸往奚澈的脖子里埋了埋,低声道:“别说话,装没看见。” 奚澈对秦池的反应很诧异,不由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女生一番。 刚才只看到这女孩在看秦池,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她。 女生个子不高,不能算是一眼看上去的大美人,但是长得很可爱,有双大眼睛,挺瘦的,站在一群挤公交的人群里,显得尤为娇小。 女孩似乎是察觉到奚澈的打量,视线从秦池脸上移开,看到奚澈,有些羞涩的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奚澈觉得坐不住了,一个大老爷们,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被一个小姑娘看着笑,你不起身让个座,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奚澈欠了欠身子,打算起身让小姑娘坐过来,耳边响起秦池警告的声音:“别起啊,跟你翻脸。” 奚澈微微皱眉:“给小姑娘让个座而已。” 秦池叹了口气:“不是不让,招上了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 “嗯?”奚澈愣了一下,接着就反应过来了,无声的笑了,这是桃花债啊。 秦池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还有一站地就到学校了,正好马上也要到公交站牌了,秦池站起来:“走吧,下车。” 奚澈尚未来得及怎么反应,就被秦池攥着手腕拖下了车,奚澈回头时,公交车已经驶离,乌压压的人群里也没看见小姑娘是什么表情。 秦池这属于落荒而逃吗? 难得啊,竟然有人能让池哥害怕。 奚澈调侃他:“你这是把人小姑娘怎么着了,见着人家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玩弄了小姑娘的感情?”奚澈凑近他,眉眼间皆是笑意,“始乱终弃?欺骗感情?渣男!!!” 秦池倪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俩人走了有十分钟,就到了学校门口,这个时间还未到傍晚入学的最高峰,所以学校门口人不是很多,都是零零散散进校的学生。 所以奚澈一眼就看见了刚才在公交车上的大眼睛女孩,她正站在学校门口,看着来时的路,似乎在等人。 秦池步子一顿,骂了句:“操,怎么还阴魂不散啊。” 奚澈做壁上观,语气中不乏看热闹的笑意:“可能人家不是在等你呢,别自作多情啊,池哥。” 不用等两人猜测,大眼睛已经看到了俩人,然后迅速往俩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奚澈明显感觉到秦池有一瞬间是想撒丫子跑路的,但是硬生生钉在了原地,不知道是怕奚澈笑话他,还是自尊心在作祟。 大眼睛女孩跑到近前,脸上还是奚澈在公交车上见过的那种羞涩的笑容,但是行为话语上倒是没有表现的那么羞涩,仿佛没看见奚澈一样,把手中粉红的信封连带着一盒巧克力往前一送:“秦池,我……” “打住。”秦池打断她的话,手迅速在裤兜里摸了一把,然后祭出杀伤性武器给大眼睛看,“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遍了,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了,不,是未婚妻,大学毕业就结婚,我们感情很好,懂?” 秦池这些话说得很溜,仿佛已经说过无数遍,奚澈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果然,秦池手里拿的是他的黑色钱包,钱包一角是他的萝莉女朋友。 呸,变态玩意儿。 但是女孩显然不买账,仰着小脸看着秦池:“你每次都说你有女朋友,但是谁也没见过啊,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秦池面无表情直接拒绝:“没有女朋友,我也不会接受你。” 大眼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正好啊,我就更可以追你了。” “也就是说,我要是把女朋友带过来给你看看,你就会死心了?” “那也不一定,她要是比不上我,那我就更得追你了,总不能让你这朵鲜花插牛粪上吧。” 奚澈憋不住笑了一声,秦池侧眸看他一眼,奚澈觉得看人表白是不太好,于是走远了一点儿,但是耳朵还是支愣了起来,不是你澈哥好奇心重,是实在忍不住。 “要是比你好呢?” “那我就为了你努力,变得比她更好。”大眼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点儿也不畏惧秦池。 “那就是我怎么拒绝都没用了是不是?”秦池突然挑了一下眉。 “当然。”大眼睛觉得秦池拿她没办法,有点儿得意洋洋。 奚澈算是弄明白了,这女孩肯定是追秦池追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一直没追上,感觉这姑娘三观有点儿歪啊,以为靠着死缠烂打,日久生情就能降服秦池,奚澈啧了一声,要这么简单就不是秦池了。 奚澈有些好奇秦池会怎么解决这件事儿,其实秦池要是降了这姑娘也挺好,以后可得热闹了。 奚澈脑补了一出秦池与这姑娘谈恋爱的戏码,乐的不行。 秦池瞥了一眼不远处肩膀一抖一抖笑的无声的人,淡淡开口:“我看你是个姑娘家,一直不忍心跟你说重话,但是我明确拒绝你已经很多次了,你一定要装听不懂,我也没办法,我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没这份闲心叫醒,毕竟跟我没啥关系。” 大眼睛一时间没法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就见秦池已经抬步,忙随着他走了一步伸手拦住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这封信你收下,还有这巧克力,我家里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我都没舍得吃。” 秦池目不斜视越过她,路过背对着他的奚澈旁边,踹了他小腿一脚:“走。” 奚澈看了热闹,有点儿心虚,忙跟上去,一副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奚澈这种小表情太明显了,还带着一种“我跟你说啊,我就是装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小表情,秦池想掐死他。 “仙儿,总有一天,咱俩还得打一架,你死我活的那种。” 奚澈挑眉:“随时奉陪,谁不打谁是孙子。” 大眼睛不死心又追上来,秦池依旧无视她,连眼角都不带给她一个的,大眼睛最后懵了,眼睁睁看着秦池进了学校,拐进了教学楼。 大眼睛跟秦池表白不是一次两次了,当着更多人表白的事情她也做过,全学校应该没有不知道大眼睛喜欢秦池,苦追不得的。 奚澈啧啧:“真冷酷啊。” “软话硬话我都说了,别说我欺负小姑娘,我这也是没招了。”秦池懒洋洋道,“况且我这是洁身自好,我有女朋友。” 奚澈:“就那照片上的小萝莉?” 秦池:“按照我预估,她现在至少十七岁了。” 预估?这信息量可就大了。 “合着您老人家连人家多大都不知道呢?” 秦池对他挑了一下眉毛,勾住奚澈的肩膀:“早晚会知道的,我小时候第一眼看到这照片,就有一种……” 秦池一脸荡漾,连语气也变得宠溺起来:“这妹妹好生漂亮,我们之间一定有特别的缘分。” 奚澈差点儿吐了,听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见过照片,没见过真人,然后单方面成了人家姑娘的男朋友。 “求求你,做个人,放过人家小姑娘吧。”要说骚,还是池哥骚,没法比。 晚自习,大家基本上都是在补作业,奚澈拿出一张数学卷子开始写,刚刚围观了秦池毫无感情拒绝小姑娘的戏码,心情一直很好,时不时想起来就觉得俩人特傻逼: 女生: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秦池:我不爱你,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 奚澈被自己脑中的小剧场逗得嘴角疯狂上扬,凳子猛地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你他妈别以为背对着我我就不知道你在笑了。” 奚澈用后背撞了他的桌子一下。 秦池扔了两张卷子过来:“仙儿,帮忙写一下。” “懒死你,抄都懒得抄是不是?” “能者多劳,你昨天晚上写作业写到凌晨,我都知道。”秦池还真没想到奚澈长了个学渣脸,却这么勤奋好学,就是不知道成绩怎么样了。 奚澈懒得跟他掰扯,有斗嘴的空,卷子他也就帮他写完了。 老贺是第二节自习时进的教室,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突然问道:“王静静呢?是去厕所了,还是没来啊?” 教室里本来就挺安静,老贺这么一问,大家都抬头看向王静静空着的座位。 “从晚上上课开始,就没见着她。”王静静同桌说道。 老贺点了点头,因为王静静是走读生,学校里有规定,走读生可以不参加周日晚上的自习和平常晚自习的最后一节。 当然,这只是形式上的规定,班主任看的可紧了,你敢不来试试? 所以即便是有这个规定,走读生也基本不敢缺勤,但是“基本”也就代表着偶尔也会有例外,所以老贺也拿不准王静静这是为什么没来上课。 老贺把王静静同桌叫出去,同桌给王静静打了个电话,王静静倒是接了,说自己有点儿不舒服,第二天再来上课。 第二天,王静静倒是真的来了,只不过脸上带着伤。 女孩子的皮肤本来就白皙细嫩,一个巴掌印简直是再明显不过,即便是用头发遮掩了,但嘴角的淤青还是很惹眼。 王静静还是平日里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低着头走到座位上坐下,跟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昨天她没来,所以老贺对她特别关注,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异常,把她叫出去问了几句话,但看老贺的表情,应该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教室里同学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都在小声嘀咕。 赵大安凑到秦池和奚澈这里,轻声道:“你说这王静静应该不是被她爸妈打的吧?” 王天阔也凑了过来:“她爸妈多宝贝她啊,怎么可能舍得打她。” 两人对视了一眼,自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小马哥。 赵大安骂了一声:“如果真是这孙子,咱们总不能看着班里的同学被欺负吧。” 王天阔也道:“是啊,池哥,这事儿咱不能真的坐视不管吧,虽然王静静这性子太让人讨厌。” 秦池皱了下眉,按照推测,王静静这伤还真十有八九是马一斌弄得。 马一斌看上王静静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天校门口堵着,但是明显这王静静对他不感冒,又不敢直接拒绝,一直对马一斌冷冷淡淡的。 马一斌又不是怜香惜玉的那种人,时间长了,很可能就恼羞成怒了。 “你俩先别急,大安你抽个时间问问王静静,看看她是什么意思。”秦池还是之前那种想法,他不乐意跟马一斌起冲突,但是只要王静静说话,作为一个班的同学,秦池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但是也没有王静静拒绝,而他上赶着要去做这件事儿的道理。 上课铃响,赵大安和王天阔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秦池看了一眼一直没吭声的奚澈,就发现奚澈侧着头,眼睛看着一个方向。 秦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王静静的座位。 奚澈的视线没有停留很久便移开了,但是秦池却发现王静静在频频回头看向他这个方向。 秦池当然不会以为王静静是在看他。 秦池侧着身手支着额头,这个角度正好将奚澈和王静静都纳入了视线当中。 王静静的目光很明确,是看向奚澈的。 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看,很难没有感觉的,奚澈偶尔抬眼扫过去,王静静就会迅速移开视线。 秦池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深,奚澈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什么时候跟王静静搭上关系的? 秦池没有思索很久,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与奚澈“眉来眼去”一天的校花就找了过来。 王静静站在奚澈桌前,低着头,双手因为拘谨而不停地绞着,声音带着些嘶哑:“奚澈,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本来也是打算等晚自习找王静静问问的赵大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这王静静就先一步动作了,只不过找的是奚澈。 奚澈倒是没犹豫,点了点头,站起身跟着王静静出了教室。 “池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赵大安和王天阔都愣了。 “是啊,奚澈什么时候跟王静静这么熟了?” 王天阔啧啧两声:“池哥,你这是被带绿帽子了吧?”谁不知道这奚澈天天跟秦池混在一起啊,这突然就被高冷校花截胡,真真是好惨一男的。 “滚。” 夜晚的走廊里比白天安静些,除了几个聚在一说话的,还有时不时跑着去洗手间的,人倒不是很多。 王静静走到拐角处停下来,奚澈走过去,站在离她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胳膊肘撑在栏杆上,等着王静静说话。 王静静白天不停地看他,奚澈自然也不会以为王静静突然喜欢上他了,他大概也能想到王静静找他为的是什么。 王静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抬头:“我想请你……” 王静静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眼睛愣愣地看着奚澈身后。 奚澈眉头皱了一下,偏头,就看到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秦池,溜达着走到他身边,然后懒懒靠在墙上,长腿曲起,抱臂睨着王静静。 王静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些懵,她明明找的只有奚澈,怎么秦池也来了? 奚澈视线还在秦池身上,秦池没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对王静静抬了抬下巴:“有事儿,说。” 王静静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奚澈。 秦池平日里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但是真当他冷着脸不说话时,压迫感是很强的,再加上他不拘一格的发型还有火遍全校的传言,即便他只是靠在这里,垂着眉眼,也让人心里发怵。 也难怪王静静不敢说话了。 奚澈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王静静,平静地对她点点头:“没关系,说就行。” 第21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可能王静静来找奚澈就已经耗费了所有勇气,又加上秦池在场,王静静最终一个字没说,转身回了教室。 秦池看着王静静的背影,皱着眉踢了踢奚澈的腿:“你跟她怎么回事儿?” 奚澈后退一步,与秦池肩并肩并排靠在栏杆上:“还记得我跟马一斌打架那事儿吗?” “嗯,你趁着月黑风高,套头把人给打了。”丫挺损的。 奚澈想到后来秦池去给他顶包的事儿,笑了一下:“其实那天晚上我从巷子里出来,好像是看到了王静静。” “什么意思?” “我当时刚转过来,对王静静不太熟,感觉上是她,她就站在巷子外,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看到了我打马一斌。” 秦池想了想,猜测:“后来,马一斌以为是我打的他,所以你觉得要么是你看错了,要么是王静静看到了但是没说?” “嗯。”奚澈点点头,“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今天王静静过来找我,我觉得,当时她肯定是看到了,但是没说。” “你觉得王静静是因为这事儿想要威胁你帮她?”秦池沉了脸。 秦池这算是合理推测,不然王静静为什么不找别人,非得找一个刚转来的转学生,俩人甚至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奚澈摇摇头:“我觉得可能不是这个原因。”秦池他们不止一次对王静静表示过他们可以帮她,但是王静静都没什么反应,如果她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接受秦池的帮助呢? 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奚澈叹了口气,“她可能觉得我跟她之间算是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再或者是有着相同的遭遇,所以比别人稍微亲近一点儿,更值得信任一些吧。”奚澈没有特意观察过王静静,但是平日里总也能听到别人谈论,赵大安就总提起她,嘴里说她性子冷傲吧,还总爱念叨着,毕竟是校花,脸长得好看,在许多男生心中是女神, 王静静这个人向来与班里的同学不怎么来往,性格高冷,在班里没什么朋友,有时候在食堂碰到她,连吃饭都是一个人。 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开口求别人的。 所以,王静静到底是不是想要让他帮她呢? 那天晚上的事儿,王静静没有告诉马一斌,奚澈还是念着这份情的,如果这是想让他帮忙,奚澈一定会帮的。 秦池一直没说话,奚澈看了他一眼,就见秦池绷着脸,看着像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奚澈想到秦池他们几次想要帮王静静,但是王静静都没有接受,而这次却主动来找奚澈,可能伤了秦池的自尊心。 奚澈为了不让秦池多想,又补了一句:“就像我跟你,不就是因为打了两架,所以比别人更亲近吗?” “不一样。”秦池飞快的反驳,眉头紧的都快成褶子了。 “我知道不一样,我就是给你打个比喻。”重点不是这个吧? “那你这是用的什么烂比喻啊。”秦池黑着脸,语气也很差。 俩人相处久了,奚澈一看秦池就不是平常开玩笑的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我这比喻怎么烂了?”奚澈有些火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一言不合了?他还不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要换成别人,他才不管对方怎么想呢。 “怎么烂你不清楚啊,你问我?”秦池“呵”了一声,他俩认识这么长时间,天天混一块,到头来跟王静静是一样的,操,他一堆小饼干都喂了狗了? 奚澈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秦池,你告诉我,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我说什么了就让你炸了?” 秦池吼了一声:“我他妈知道你说什么了?” “那你他妈语气这么欠?”奚澈脾气本来就不好,莫名其妙被吼,自然不干了。 “我语气怎么了?你怎么不看看你什么态度?” “秦池,我他妈惯着你了是不是?” “你惯着我?你倒是惯一个我看看啊?” 两人越说越近,互相瞪着眼睛,都气呼呼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似的。 有去洗手间回来的同学路过两人身边跑的跟兔子似的,接着,班里就有人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然后小声议论着。 奚澈气的原地转了一圈,操,秦池这是吃了炸-药了?脑子有病啊。 “想打架是不是?”奚澈气的脑子疼,指了指楼下隐没在夜色中的操场,“走,打一架。”他这也就是脾气变好了,不然早一脚踹上去了。 秦池抱胸倚在栏杆上,冷笑一声:“你池哥从来不打架。” 草泥马啊,奚澈恨不得呼他一脸,你秦池是真有气人的本事啊,奚澈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抓住秦池的衣领,咬牙切齿:“必须打,今天不打就过不去了。” 秦池睨着他,奚澈眉眼长得很漂亮,凶起来时,眼睛微眯着,细长的眼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因为怒意眼睛有些红,咬牙的样子看似凶狠,在秦池这里却像是小猫撒娇亮爪子一样。 此时此刻,秦池特别想掏出一袋小饼干塞到他嘴巴里,然后呼噜呼噜毛。 操,秦池你他妈给我忍住,吵架呢,吃什么小饼干!!! 秦池斜眼睨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打。” 奚澈炸了:“你大爷,秦池,我今天非揍死你……”他今天不把秦池暴打一顿,心里这口气可能会把自己憋死。 “别别别……”赵大安和王天阔听说俩人在外面吵架本来不太信,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忙跑着过来拉架,“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打起来了?” 赵大安扯着奚澈,王天阔拦着秦池,生怕俩人不受控制打在一起。 这平日里好的像是穿一条裤子,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 “池哥,冷静,冷静,那是奚澈,不能打。”王天阔死命抱着秦池的腰,就怕秦池冲上去。 秦池胳膊肘拐他一下:“我很冷静,我没想打架,是他想打,拉着他,别拉我。” “是吗?”王天阔不太相信似的瞅瞅这个,又瞅瞅对面那个。 秦池摊摊手:“你看我是动不动暴躁想打架的那种人吗?” 这话意有所指,听不出来的人是傻子,奚澈隔着赵大安和王天阔指着秦池:“你丫给老子等着。” 自此,俩人开始了冷战,谁也不跟谁说话,进教室后,秦池还把讲台上的椅子给踹翻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是憋屈,就……真他妈憋屈。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赵大安似真似假地问秦池:“池哥,既然你跟奚澈都不说话了,那我们也跟他绝交吧?” 秦池扒拉着饭,睨了一眼隔壁桌挑葱姜蒜的某人,淡淡道:“你以为幼儿园小朋友干仗呢,还搞小群体。” 赵大安和王天阔对视了一眼,王天阔又道:“咱们本来就是小群体啊,一致对外。” “放屁。”秦池瞪他一眼,“这叫内部矛盾内部解决,有没有脑子?” “那昨天晚上王静静到底跟奚澈说了什么?你俩怎么就吵起来了?”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秦池就炸毛:“我他妈知道他们说什么了?” 秦池声音过大,隔壁桌的奚澈自然听到了,心里一口气出不来咽不下的,饭也不想吃了,他昨天晚上想了半宿,算是想明白了,这秦池怕是看上王静静了,所以才对这事儿这么大反应。 问题在于,他跟王静静又没关系,他冲他发什么火? 傻逼,脑子有病。 “你跟秦池,你俩没什么吧?”许知看奚澈没心情吃饭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事儿。”奚澈摇摇头,烦躁地将一块葱花挑出来,“他这两天犯病呢。” “嗨……”李经年不知道突然从哪儿蹦了出来,拍了奚澈肩膀一下,然后在许知旁边坐下,问奚澈,“怎么,吵架了?” “没吵,是某人单方面挑事儿。”奚澈扔了筷子,操,不吃了。 “哈哈哈……”李经年乐的不行,“你俩太有意思了。” 李经年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对着奚澈拍他臭脸的样子,然后镜头又转向隔壁桌的秦池,“来,老秦,看镜头。” 秦池偏头,脸色不善。 李经年乐呵呵:“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中午好,请收看小学鸡在线battle,想知道最后谁胜谁负吗?敬请关注下期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