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
1楔子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云朵白白，像柔软棉花糖。
身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之一徐漫漫站礼堂讲台上，瞄了一眼手中演讲稿突然就将它收了起来。她目光寻梭着，终于定格人群某个位置上，扬高音调对着麦克风宣布：“顾景书，我喜欢你！”
一霎那，全场安静了下来。
她站讲台上，望着台下无数双盯着自己看眼睛，终于产生些害怕，双腿开始微微颤抖。
突然，她想起毕业典礼开始之前，菠菜对自己说过话：“我听说顾景书马上就要去英国了，所以你们以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面。再者我们已经高中毕业，如果此刻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喜欢一个人又不可耻，而且你喜欢顾景书关其他人什么事？”
想到这里，徐漫漫鼓足勇气继续开口：“顾景书，人们常说十八岁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人生是不完整，你看我们要不要趁着今天这个日子让彼此人生稍微圆满一点？”
她话音刚落，台底下顿时一片起哄声。
一旁教导主任黑了脸，却碍于面子问题不得不隐忍住即将爆发怒气。校长倒是一脸笑呵呵拍了拍训导主任肩膀，感慨道：“年轻真好啊！”
训导主任听此，怔了怔，几秒后反应过来，心情愉悦了起来。
是了，谁不曾年少过呢？
名叫顾景书男生穿着校服坐人群里，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贯温和笑容，并没有因为这告白而坏了那份好心情。相反，此刻他，嘴角弧度往上扬，双眸正细细打量着台上当众告白丸子头女生。
她目光直直望着自己方向，脸上还挂着期待笑。如果忽略那微抖双腿以及紧握拳头，他真会以为她一点都不紧张。
此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话筒。
顾景书侧过头瞥了眼拿话筒发小，没说话。
何晏青朝他挤眉弄眼：“景书，你看大伙都还等着你回答呢！接受还是拒绝？赶紧。”
这个年纪少年有热闹会凑，没热闹也会制造热闹凑。年段里有几个平时和他俩玩不错男生见此情景，连忙打趣说：“顾少，别让咱文科状元等太久啊！你要是不接受，我们不介意让徐大状元人生稍微圆满一点～”
顾景书挑挑眉，对着话筒说：“对不起同学，你忘记自我介绍了。”
“哦，对不起，刚才太紧张了。”徐漫漫说着，连忙补充道：“我叫徐漫漫，你隔壁班。顾景书，你觉得我提议怎么样？”
顾景书抿着嘴，隔了两三秒才慢条斯理回答：“对不起，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得到答案瞬间，徐漫漫全身勇气褪得一干二净。管早就意料到结局，她还是忍不住失落难过。失魂落魄走下讲台，周遭异样眼光以及难听讥笑嘲讽声让她不由红了眼眶。
一旁蔡渺渺见状，立即安慰她：“漫漫，别伤心。那些女生很明显是嫉妒你敢大庭广众之下表白，把她们当个屁给放了！还有科学研究表明人一生总要做几个错误决定，我看顾景书这辈子做错误决定就是拒绝你！天涯何处无芳草，等我们上了大学还愁找不到比顾景书好男生么？”
徐漫漫吸吸鼻子，抬头问她：“如果找不到比他好怎么办？”
她刚问完，脑袋立刻被蔡渺渺赏了一记爆栗。
蔡渺渺恨铁不成钢看着她：“没出息！我们家邻居哥哥比顾景书好多了！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徐漫漫听了她话，侧头默默看了不远处顾景书一眼，缓缓开口：“菠菜，邻居哥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等会儿你先回家，我去找顾景书把话问清楚。”
蔡渺渺嘴角抽了抽：“漫漫，咱之前不是说好只表白不问结果吗？”
“可你不是说顾景书马上要去英国，有事情不问清楚以后就没机会了？”
“呃……”蔡渺渺词穷。
当天典礼结束，蔡渺渺拗不过好友，只好先行回家。
徐漫漫不紧不慢跟顾景书几人身后。他们走，她也走，他们停，她也停。
李成迅速瞄了眼身后，对顾景书说：“顾少，徐大状元一直跟咱们身后，这目标相当明显啊！”
一旁何晏青笑嘻嘻将手搭顾景书肩上，说：“景书，你要不要干脆收了咱们市文科状元？反正你还有两个月才出国，正好让自己人生圆满圆满～”
顾景书笑笑，不着痕迹移开自己肩上手，“你们几个先走，我随后就到。”
何晏青等人听完他话，十分善解人意说：“你晚点到也没关系。要不然这样，我们就先不等你了，明天咱几个再一起去庆祝。你先忙正经事儿～”他们说完也不等顾景书回答，一溜烟全没了影。
原本热闹小路顿时安静下来，夏日午后阳光斜斜照下来，将地面上影子拉得长长。
顾景书双手放兜里，倚着墙等身后女生主动上前。阳光他乌黑发上跳跃，他侧过头去看低头慢慢靠近女生，褐色眸里便蕴着笑意。
等到她终于站他面前时，他才发现她很矮，连他胸口都不到。
他也不说话，等着她主动开口。
徐漫漫也等对方先开口，可惜一分钟不到就败下阵来。
她怀揣着怦然跳动心脏，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顾景书，你说咱俩都没试试看，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顾景书眉梢微挑，有些意外于她单刀直入。他微微俯下身面对她：“徐漫漫，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与他之间短只有一个拳头距离。阳光他脸上慢慢流淌，她可以看见他浓密眼睫毛，自始自终都含着笑眼眸以及那抹透着迷人光泽唇瓣。她只觉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脸上烫厉害。那一瞬间，行动过意识，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情况下，踮起脚尖直直吻上那抹柔软唇。
当双唇相触刹那，徐漫漫反应过来自己举动，蓦地瞪圆一双明眸。被她强吻少年，也是一脸掩不去惊讶。
远处响起一阵咔嚓声，徐漫漫回魂瞬间掉转头撒腿就跑，再顾不得身后抚着唇若有所思少年。
顾景书回过神，小路头早就没了那抹娇小影子。他收回目光，抬着脚步朝路口处走去。
何晏青以及李成几人正兴致勃勃躲一旁观看方才照下照片，一见到顾景书来，大伙立马把自己手机藏起来。
顾景书扫了众人一眼，只说两个字：“删了。”
除了不怕死何晏青外，其他几人连忙自觉将照片删除。顾景书瞟了发小一眼：“阿青，把照片发给我，然后马上删掉。”
自以为瞒得很好何晏青，听到顾景书话，立刻耷拉了脑袋。不过当他将照片发送过去时，无意间扑捉到某人脸上不同以往笑容后，他立即又来了精神。
“景书，你是不是对徐大状元动心啦？”
“也是啦，看你刚才没有推开她我就知道了。”
“哎，景书，你不是马上要出国了么？那你这是打算来场短时间恋爱呢还是来场轰轰烈烈异地恋？”
“景书……”管无人问答，好奇心旺盛何晏青同学仍然发挥了他不耻下问精神，缠着顾景书追问了一路。
2重逢
每年九月学年开学，变化明显就是食堂里抢饭菜人又多了！
漫漫和室友莫雯一起分工合作，凭借麻利手脚，总算占到僻静位置又抢到食堂名菜糖醋排骨。
莫雯端着两份饭菜往桌上一放，郁闷道：“每次来食堂吃饭就跟来打战似。以前跟大二大三大四抢，好不容易有人毕业离开又有人加入。等到我们大四了，还要跟大一大二大三抢……尼玛，挤食堂人伤不起啊！”
坐她旁边漫漫瞟一眼乌压压人群，一脸严肃地看着室友：“小雯，我刚刚做了个艰难决定。”
“嗯，说来听听。”
“我决定以后每逢一三五课都提前退场，然后来食堂蹲点。”居然上课上到十一点半，太不人道了！
“噗——”莫雯看着某人认真表情，当场笑抽。她拍拍室友肩膀，说：“漫漫啊，虽然你这精神可嘉，但好像有点不切实际啊。那几天专业课都是圆楼小教室，只有一个门……”
“没关系，”漫漫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咀嚼半响，才慢悠悠道：“反正来日方长。”
一顿饭结束时，食堂门口走进来一个穿军训服高个男生。
漫漫正低头吃后一块排骨，一旁莫雯突然扯住她手臂，一脸激动：“漫漫，看看，那个男生就是咱们法学院来校草学弟！”
漫漫充耳不闻，埋头很努力啃排骨。
莫雯却不放过她，继续她耳旁叽叽喳喳：“听说生入学那天这位顾学弟一出场，学生会那几个自恋狂气场立马就弱掉了！你是没看见参加迎工作那几个学姐表情，就差没笑成一朵菊花了。哎，你说咱们大二男生咋就这么不给力呢？咱都大二了，总不能老牛吃嫩草吧？虽然我是不介意，但是我怕人家学弟介意啊……”
漫漫将骨头吐出来，小人得志看着室友：“小雯，你晚上要还是不请我吃冰激凌，我就把你刚才说话告诉你家老乡学长！”
正说到兴头上莫雯听到她话，瞬间黑了一张脸。她伸手掐掐徐漫漫有点婴儿肥脸蛋，“你这个喂不熟白眼狼。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么？咱们寝室四个当初可是发誓一条心同穿一条裤子！亏我每次回学校都给你带特产！你说你对得起姐姐我么？”
漫漫拍掉她手，揉揉自己被蹂躏脸颊，斜睨着她说：“就你那记性，要是你家老乡学长不提，你会记得带吗？”
“……”莫雯被问得哑口无言。
又一次获胜漫漫同学扬着眉，正打算起身离开。
突然一道清亮好听又略带熟悉男声她头顶上方：“同学，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么？”
她正准备抬头便听着一旁室友狗腿道：“没人没人，学弟随便坐哈！”
“谢谢。”那人说着，将手中餐盘轻轻放桌面上，随后徐漫漫面前坐了下来。
漫漫没抬头，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某人扯住自己衣角手。额角抽了抽，她抬起头打算鉴定一下到底是神马天人之姿，才令室友花痴至此。
然而就看清楚眼前之人面容瞬间，她当场石化了。
英朗眉宇，俊挺鼻，以及那双轻含笑意看向自己双眸……记忆里少年与眼前皮肤略显苍白男生重叠一起，高中时代往事瞬间奔涌而出。
她傻傻看着他，周遭一切人事物全都自动屏蔽她脑外，她眼里心里只容得下眼前之人。那年夏天铺满阳光小路，她怦然加速心跳声又回来了。这一年来，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将他放下，却不曾想，他一直她心里从未走远。
莫雯实看不过去某人狼一样发亮眼睛，暗自踢了她一下。
漫漫却沉浸自己思绪里，没一丝反应。
身边一直搞不懂状况莫雯用胳膊把她叫回魂，问：“徐漫漫同学，你这咋回事呢？有你这么□裸盯着帅哥学弟瞧么？做人要低调啊，有想法也不能表现这么明显。”环视一遍四周女性杀人目光，莫雯小声地补充道：“你说咱俩要是走不出食堂可咋办？”
漫漫回过神后看到对面空荡荡位置，下意识站起身追了出去。可是外头来来往往人群里，哪里还有那道熟悉身影。
莫雯从后头追上来时，漫漫正垂头丧气地坐花坛边上。
她手搭上她肩，一脸莫名其妙问：“我说漫漫，你丫瞎追什么呀？瞧你这小胳膊小腿，追得上吗？”
漫漫长叹一口气，抬起郁闷小脸看向她：“小雯，都说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也……”
一旁莫雯听到她话，脚底一打滑，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回寝室路上，漫漫两手各拿一支冰激凌慢吞吞边走边吃。先前失落与难过情绪因这入口甜味冲淡了不少。
走她身边莫雯，吃一口冰激凌便侧过头看她一眼。从食堂到寝室十分钟路程，莫雯重复了这个动作不下数十次。
饶是徐漫漫同学定力再好，也忍不住了！她一脸委屈看着室友：“小雯，咱俩交情还抵不过这两个冰激凌吗？你要是真这么舍不得，我把这后一口还给你好了。”
莫雯看着眼前连渣都没有冰激凌，嘴角抽了抽，“徐、漫、漫、同、学！敢情姐姐我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你没事一路上盯着我看干嘛？”漫漫狐疑地看着她。
莫雯干笑两声，突然一脸八卦凑过来：“漫漫，你是不是真对顾学弟有意思？”
“是又如何？”漫漫低下头恶狠狠将后一口冰激凌吃掉，然后就听见某人略带激动声音寝室里响起——
“既然找准目标，那赶紧先下手为强啊！这年头僧多肉少，晚了估计连渣都找不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行动？”漫漫啪一声将手中垃圾投进垃圾桶里，愤愤不平道：“我t十七岁就出手了，可人家一句不合适就把我给打发了！”
漫漫说完后，寝室一片寂静。
过了有一段时间，从震惊中回过神莫雯同学结结巴巴打破诡异氛围。
“漫……漫漫……你……你十七岁就就就……这么勇猛了？”
漫漫一脸忧愁盯着某人瞧，心想若是她知道自己把顾景书给强吻了，不知道还会用啥词来形容。暗自斟酌了下言辞，她说：“我爸常说跌倒不可怕，可怕是没有从原地爬起来勇气。所以那天，我跟了顾景书一路，后成功把初吻给送出去了。”
“……”莫雯嘴巴大得可以塞下整颗鸡蛋。
漫漫对着目瞪口呆室友摇摇头：“小雯，你心里素质太低下了。这个一定得改！”
“……”莫雯觉得自己简直太无辜了！关她心里素质神马事？明明是眼前这家伙说事实太劲爆了好不好？
此时，正好推门进来何秀和罗婷婷听到漫漫话顿时来了精神。
“咦，有情况哦～！”何秀与罗婷婷对视一眼，紧接着一左一右徐漫漫身边坐下。“根据37寝室第五条规定，寝室里不能有秘密。漫漫，赶紧自觉点招了吧～”
身为当事人徐漫漫同学瞅瞅左边又瞅瞅右边，后佯装镇定道：“其实也没啥，就是今天和小雯去食堂吃饭，碰见了我以前表白对象。”
“这家伙表白被拒后，直接把人给强吻了！”回过神莫雯无视当事人杀人目光，继续补充：“她对象谁你们知道不？刑法专业一年级顾景书！”
身为寝室长何秀当下勾着漫漫肩，调侃道：“哟，行啊！没看出来漫漫你这小身子板蕴含着这么大能量！”
“哎，本来我还想说给咱家漫漫介绍对象来着～”罗婷婷叹口气，说：“看漫漫这眼光，我介绍那对象，用脚趾头一想就知道没戏唱。”
漫漫还来不及回答，莫雯立即兴奋开口：“婷婷，介绍给我介绍给我。我们现已经跻身打折促销行列，我可不想到时候变成免费赠送。”
何秀斜睨她一眼：“小雯，夏航学长还一旁等着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倒是漫漫，你这一年守身如玉，是不是等顾学弟？”
漫漫摸摸鼻子，三人翘首以盼目光中，慢吞吞说：“如果不是因为一直没遇到比顾景书好男生，我何至于到现还跻身打折促销行列。”
精明何秀也不点破她谎话，只说：“漫漫，咱们学校那些优秀都有主了，渣咱也看不上。我看要不这样，你既然跟顾学弟这么有缘，索性直接把他搞到手得了！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铁杵还能磨成针呢，我就不信你们没戏！”
罗婷婷也一旁怂恿：“我们应该趁着年轻时候做一些勇敢事，以防将来老了遗憾后悔。漫漫，别犹豫了！”
“就是就是，说不定人顾学弟就是因为你法学院，所以特地来这里念书哩！”
“可是刚才食堂，他没有认出我。”漫漫看着室友三人，语气难掩沮丧。她知道，这才是自己所纠结根源。
何秀听后，笑着拍拍她脑袋，“那就让他认出你来啊！”
漫漫呆愣了会儿，想明白她话中意思后，终于咧嘴一笑。
“好吧，等我把顾景书搞到手那天，我们四个去好好撮一顿！
3有志者事竟成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
徐漫漫下定决心后第二天，就通过各种非人渠道成功将顾景书手机号码搞到手！
此刻，午后三点钟太阳正赖寝室窗边不肯离去。
漫漫对着手机屏幕发呆许久，终于按耐不住拨通那串号码。一声、两声、三声……没人接？她皱了下眉，继续打电话。
一连试了好几次，直到电话里头传来冰冷女声再次宣布电话无人接听，她才颓然将手机扔到一旁。像死鱼一样躺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脑袋瓜突然灵光闪过，下一秒人已经一骨碌坐起身。
隔壁床看电视剧莫雯被她动静惊到，抬头不解地看她：“漫漫，你咋了？”
漫漫望一眼窗边灿烂阳光，答非所问：“原来大一生现军训！”
莫雯听得一头雾水。现才下午三点，生除了军训还能干啥？
漫漫自顾自道：“所以肯定没带手机！”
莫雯：“……”
心情大好徐漫漫同学没理会茫然室友，打开电脑决定去一下许久没动过博客。
当初开通博客时，她取了个很矫情名字，为你写日记。
这个博客里记录一切，都是与那个人息息相关。可自从去年八月他出国，她就再没写过一个字。
因为太久没登入原因，密码甚至输错了三次。登入之后，她发表了一篇超级简短日志。
内容只有两句话——
“本来已经决定放过你，可一年后你偏偏又自投罗网。我想了想，为了其他女性友人人身安全，我还是收了你吧！”
日志刚发表成功，系统突然惊悚提示：您有一条评论！
尼玛，她这是加密私人博客好不好？？？除了她本人外，她认识和认识她都不知道有这个博客存，甭提密码了……
点开博客开通三年多以来首条评论，漫漫当下就不淡定了！
如鱼得水：“博主，有时间还是先多加密一下博客吧，这个密码实太简单了。ps：技术水平有待加强～”
td，你说你破译密码也就算了，你至于这么明目张胆鄙视人吗？漫漫愤怒地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敲打，然后点了发送。
漫步看风景：“哥们你这种行径就好比如小偷跑人家里偷东西，还嫌门锁太好撬没难度一样。尼玛，有本事您别来我这小地方溜达，找有难度串门去啊！”
约莫五秒钟后，漫漫估算对方应该看到自己话，立刻开始动手用代码对博客进行重加密。
然而她刚松了一口气，系统又一次提示：您有一条评论！
如鱼得水：“博主，你要是能把暗恋精力放研究技术上，将来肯定大有所成。加油努力，我有时间还会来看你。”
……有时间还会来看你。
……还会来看你。
……还会来。
……还。
漫漫盯着后面那几个字看了足足五分钟之久。后待她想明对方话中深意后，差点一头栽键盘上。
完了，这年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这还不是一般贼，是属于文化技术流偷窥贼！她就是想黑对方电脑，都怕找不到ip地址。
刚从狗血连续剧中抽身莫雯看她苦大仇深纠结样，还以为她又为顾景书事纠结，于是摘掉耳机开始一脸正色劝解说：“漫漫，我看你要再这样瞎纠结下去，还没等到和顾学弟风花雪月，小脸都要皱成菊花了。”
“唉，小雯你不懂……”漫漫看着博客里两条留言，琢磨着她究竟是删呢还是删呢还是删呢？后她还是决定删掉这两条碍眼留言。至于以后对方还会怎么着，反正她是不管了。
她删完同时，欢乐草泥马之歌手机铃声便寝室里响起来。一直等到□都唱过两遍还没人接，漫漫果断拎起抱枕丢了过去。
下一秒，耳根子立刻清静了。
莫雯接完电话，感慨道：“又到吃饭点了，时间过得可真啊！漫漫，赶紧关电脑，她俩先去食堂占位了。”
“好，马上就搞定。对了，你赶紧打电话过去跟她们说下坐门口位置！”
“为什么？”
“门口风景比较好。”
莫雯鄙夷看她一眼：“其实，你是想说看得清楚吧？”
漫漫从床上下来，搭上早已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室友肩，嬉笑道：“小雯，我们俩果然是好姐妹！这都已经到了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地步了～”
莫雯睨她一眼：“就你那点小九九，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走，锁门吃饭先！她们估计等得不耐烦了。”
搞定一切后，两人手脚迅速奔向食堂。
下午五点半过后食堂，没一会儿就人满为患。
漫漫一边吃一边留意门口动静，但凡进来一个穿军训服男性，她都会目不转睛盯着人家瞅上一会儿。三个室友聊什么话题，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等她好不容易将注意力转回来时，才发现另外三人正诡异盯着她瞧。
她伸手摸了摸脸，说：“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米粒。”
何秀轻咳一声，终于决定率先打破沉默。她低声说：“漫漫，我觉得做人低调点比较好，你说呢？”
“嗯嗯嗯。”枪打出头鸟道理，她还是懂。
“所以……”罗婷婷接过话茬，沉思着该如何接下去。一旁莫雯已经忍不住插嘴道：“所以漫漫，你能不能别用狼一样目光盯着学弟们瞧？咱有心思至少也别放脸上呀～！”
“我表现很明显吗？”某人问。
看见三人点头，她马上开始反省。可惜一分钟不到，当她看见从门口处顾景书一晃而过侧脸，低调神马全都被抛诸脑后。三人都没看清楚她动作，她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阵沉默过后，三人中有人说话——
“哎，我没眼花吧？刚刚那个人是我们家漫漫？”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漫漫有当短跑冠军潜能。”
“哇靠，原来爱情真能激发人潜能？我改天找夏航学长研究研究……”
彼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着顾景书出食堂徐漫漫同学，目标即将走离视线范围危急时刻，当即扯开嗓门喊了声：“顾景书，你等一下——”
前方不远处三个男生中其中一个，因为这一声叫喊顿住步伐。他侧过身，望向声音出处，清朗眉宇微微皱了下，随后开口让两个同伴先行离开。
傍晚云彩映红西边天，周遭人来人往，那人兜着手独自站斜坡拐弯处，明明身上是再简单不过迷彩服，却永远有让人移不开目光本事。
漫漫忽略无数路人注目礼，以百米冲刺速度径直朝目标奔去。看着他越来越清晰眉眼，她忽然就想起那年夏天高中附近小路。他也是如此刻这般，站原地等着她靠近。那个早已过去一年多初吻，现想起来还让她脸红心跳。
顾景书抿着唇看着跑近女生，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得他来不及抓住。
漫漫气喘吁吁地他面前停下，开口第一句就是：“喂，我说顾景书，你没事腿长那么长干什么？害我每次都追不上你。”
顾景书因为她熟稔语气，有那么两秒钟闪神。他打量着眼前留一头简单丸子头，肤色白皙，长相娇俏，眼睛里仿佛聚满光华可爱女生，实想不起来自己曾哪里见过她。
漫漫捕捉到他困惑神情，瞬间又联想到上次面对面吃饭他没认出自己，一腔喜悦瞬间就化为了悲愤。她蓦地瞪圆眼，朝前跨了一步，恶狠狠盯着面色如常他说：“顾、景、书，你好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本来该是十分有气势话语，可是从一米六五不到人嘴中说出来，气势顿时就矮了大半。顾景书看着身高刚刚到自己胸口女生，褐色眸里第一次有了笑意。
他眉梢一挑，恶作剧般俯身靠近她。直到看着她白皙双颊染上红晕，紧张得差点忘记呼吸，他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同学，你好像忘记自我介绍了。”
男性温热气息若有似无吹她脸上，她紧张得心脏差点要跳出来。那透着迷人光泽唇瓣一张一合，她看来简直就是致命诱惑。她这人从小到大，什么都好，就是定力不太好。美色当前，特别是已经尝过一次鲜情况下，她心痒难耐，终于又冲动了一把。
周遭来往学生看着接吻戏码，瞥了一眼就十分淡定走开。当然也有认出两人身份，掏出手机偷拍。
咔嚓声想起瞬间，顾景书终于捕捉到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脑海中女生脸一点点与眼前之人重叠一起，他不由愣住。
漫漫因为那声响迅速回过神，她稍稍退了一步，没有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而是佯装镇定对沉浸思绪里男生道：“我叫徐漫漫，法学院二年级环境法学专业学生，住18号楼37寝室。手机号是138xxxxxxxx。”
自我介绍完毕，她转身背离他往寝室方向走去。
顾景书站原地看着她背影一点点视线里消失不见，唇边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笑意。
4冲动是魔鬼
完蛋了！冲动是魔鬼是魔鬼是魔鬼！她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一想起方才自己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轻薄顾景书，她就肝疼。
漫漫背着手，懊恼寝室里来来回回走动。倘若远大洋彼岸菠菜知道她壮举，估计会让她改名叫徐大胆。可是其实，她胆子小很呐……
何秀仨人本来是食堂边吃晚饭边等漫漫。
谁想天都要黑了，她都没出现，打电话也没人接。为了以防出现意外，仨人决定回寝室看看。抵达寝室，果然发现门大开着，某人烦躁寝室来回走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走前头何秀伸手拉住她，好笑道：“一个人自言自语什么呢？给你带了份关东煮，趁热吃吧。”
漫漫抬起一张苦瓜脸看着她们，半响才颤抖着嗓音说：“同志们，我可能要红了……”
噗——
除何秀外，喝水两人当场就喷了。
不幸遭殃徐漫漫同学伸手抹掉脸上水渍，哀怨看着两个罪魁祸首。
笑点低到不能再低莫雯拍着桌面笑得连话都说不出口，罗婷婷则捂着肚子蹲一旁笑得气岔。甚至连平日淡定寝室长何秀此刻也忍俊不禁。
“笑笑笑，笑死你们算了！”完全没hld住场面漫漫看三人一时半会儿给不了其他反应，只好拎过冒热气关东煮，躲角落化悲愤为食欲去了。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后。
漫漫胃里关东煮都消化掉了，另外三只才踱步走近。她也不说话，只瞪着一双死鱼眼看她们。
莫雯直接无视她目光，挤到她身边，搭着她肩，忍住笑意问：“我说徐漫漫同学，你刚才短暂时光里究竟都干了什么比艳照门还轰动事，搞得现担惊受怕？”
漫漫斜睨一眼某人扭曲表情，哼一声撇过脸去。
罗婷婷清清嗓子，故作正经道：“漫漫，我代表大家为方才行为表示诚挚歉意，你先别生气啦！现赶紧趁你还没红，我们把事情经过理清，然后抓紧时间研究研究对策。”
当事人依旧没反应，寝室长只好开口了。
“漫漫，艳照门是因为电脑坏掉。你呢？你是因为什么？”
“啊——”莫雯突然怪叫一声，“徐漫漫你该不会是掉盘了吧？”
漫漫怒：“你才掉盘，你全家都掉盘！”
莫雯垂泪。天地良心，她刚才真就这么随口一说而已。
“好了，言归正传。”何秀拍拍漫漫肩，“说说你刚才跑出去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她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不过她答案完全不重要，因为旁边两人已经自有定论。
“居然有人欺负你？赶紧说出来我们帮你欺负回来！”
“对对对，居然敢欺负到咱们37头上，不想活了估计！”
“知道对方哪个学院哪个专业不？等夜黑风高，咱们抄家伙去伏击！”
“好带个麻袋，这样做事情比较方便……”
漫漫听得黑线直冒。敢情她俩把自个儿当土匪了……她清清嗓门，提高音量替那个无辜人辩驳，“唉，你们搞错啦！顾景书没欺负我，是我把他给欺负了！刚才我一时没把持住，又犯了色戒……”
一阵静默。
四个人干坐着大眼瞪小眼，直到手机铃声打破这诡异寂静。
漫漫迟疑看着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半天没动静。
“他电话？”何秀问。
漫漫点头：“你说我要不要接？”
“为什么不接？”
“我担心他是来通知我，我红了……”话音还未落，她脑门上就挨了三下。
“把你欺负他勇气拿出来，万一他来找你告白呢？你若不接不就亏大了！”
好吧，反正伸缩都是一刀，豁出去了！不过按下接听键前，她对三个好奇心十足室友下了个命令，“你们谁赶紧开下电脑，然后登学校论坛里看看有没有关于我帖子。有话立马通知我！”
电话接通后，漫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礼貌而清冽声音电话里头响起——
“你好，我是顾景书，请问下午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下午？？？漫漫一下子跳起来，脑袋撞到床沿。她捂着头，低声哀嚎，心想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原来对方压根就没记住自己电话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低低询问声。
漫漫突然脑筋一转，压低嗓音说：“顾学弟你好，我是学校辩论社。听闻学弟曾获得过海峡两岸高中生辩论赛佳辩手称号，所以想邀请顾学弟加入我们社团。”
电话那头一阵短暂沉默后，答：“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
“好。”她重重松了一口气。
彼时，挂断电话后顾景书，给远大洋彼岸发小打了个电话。
“阿青，你认识徐漫漫？”
“徐大状元？”凌晨三点多被吵醒何晏青，听到徐漫漫三字顿时来了精神。“哈哈，景书你碰见她啦？唉，也是，你们现同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嘛。你们有没有聊天？有没有再续前缘？不过你现是她学弟，不知道她介不介意。虽然我一直觉得如果当初你没发生那些事，你们之间早勾搭上了……”
顾景书皱眉，声音低了几分：“阿青，说重点。”
何晏青知道自己又触到那个禁忌，于是赶紧回归正题：“徐漫漫，女，江城一中毕业，跟咱俩隔壁班。高中毕业典礼上她借着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机会当众表白。哦，对了，重点我现发给你。我足足替你保存一年之久，等我回来记得掏腰包请客吃饭！”
通话结束后，他手机里收到一张彩信。
画面里少年男女，一个微微俯身一个则踮着脚尖，夏日午后阳光两人眉眼发梢跳跃，却怎么也无法忽略年轻脸庞上惊诧。
夜色如水，他倚着窗，静静看着那张照片，平稳心突然起了波澜。
5狗血人生
自打“冲动事件”发生后，漫漫忐忑不安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星期里，她夜夜梦见自己坐电脑前刷学校bbs页面。结果直接导致每次开电脑，她就下意识想登入校bbs刷网页。于是接下来几天，为了防止自己手贱，她果断连电脑都不开了。
这天早上八点有选修课，漫漫凌晨五点不到从刷网页噩梦中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现这个时间下楼吃早餐很明显早了点，所以她终选择开电脑。
＝ ＝第一个登页面自然是江城大学bbs。管此前每天寝室姐们都会报告论坛情况，但她仍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不过当她将论坛水区和生专区连续刷十几遍后，她终于确定已经雨过天晴。心情好时候看啥都顺眼，连窗外有些阴沉天色她眼里都成了好天气。
七点过后，寝室另外三只66续续醒来。
看到顶着硕大黑眼圈却精神抖擞某人，仨人反应惊奇统一，开口就问：“漫漫，你今天打鸡血啦？是不是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把熊猫干掉了？”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不是成功当选国宝了。
漫漫乐呵呵答说：“这都被你们猜到，果然不愧是姐妹！走，为了庆祝本人荣升国宝漫，今天早餐我请了～”
“哈哈，那你还是多当几天国宝漫，让我们好好享受几天免费早餐。”
“早餐而已，小意思！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都吃不上了……”楼底下站着三个殷勤来送早餐男生，刚巧她都认识。
原本动作拖拉几人看见自己男朋友以及即将胜任男朋友，动作瞬间麻利起来，唯有孤家寡人漫漫沦为后锁门那个。＞＿＜太不公平了，她明明才是早起来那个！
第一节下课，九点已过。
老教授宣布临时有紧急事务要处理，下一节课让其他人来代课，然后拎着包匆匆忙忙走了。
漫漫环视一眼有些安静教室，小声问身边室友，“大一军训会操九点开始，有没有人想去看？”
“不去，反正又没什么好看。”
“我也不去，我担心老师点名……”
“怎么可能会点名？没听见刚才王教授说下节课让人代课吗？”被室长大人以及罗婷婷同学拒接后，漫漫将目标转向一旁发短信莫雯。
“呃……漫漫你去看你情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而且翘课是门技术活，我水平不行不想丢人现眼。”
漫漫听了忍不住咆哮：“你们这群挫人！没翘过课大学生活是残缺！残缺你们懂不懂！算了，我还是赶紧让自己大学生活稍微圆满一下吧。”拎起课本走了两步，她又重折返，“对了，为了低调点，课本先留着，你们等会儿记得带回寝室。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由于跑得太急，出教室门口时，她还不小心撞到一个高个男生。连对方长啥样都没看清，丢下句对不起她就跑远了。
学校体育场看台坐满围观人潮，她混其中，偶尔鼓鼓掌，目光多时候停留操场某个身影上。真奇怪，那么多相似身影，她总能一眼就找到他位置。
中午回到寝室，莫雯一见她就说：“漫漫，你杯具了！第二节课有点名。”
漫漫狐疑看她一眼，“真假？代课老师是谁？”
“王教授带研究生学长，接下来连续两周课都是他带。”
“……他点名时候有说什么吗？”
“有。他说虽然没翘过课大学生活是残缺，但是残缺也有残缺美。没搞清楚状况下，盲目追求圆满，可能会死得很惨。”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有针对性？”漫漫皱眉。
从旁边飘过罗婷婷听到她俩对话，插了一句：“我觉得余学长极有可能是听到你翘课那段宣言了！”
“余学长？”
“嗯，代课学长叫余慕。他说这次点名没到人，下次得起来回答问题。忘了跟你说声，早上你翘课门口撞到人就是他。”
漫漫当场石化。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将人生比喻成狗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淋你一身。
漫漫当机立断向室友借上课笔记，乖乖躲角落去温习功课。
两日后，回家过周末漫漫突然接到莫雯电话。
“漫漫，赶紧开qq，你要红了！”
听到后面四个字，处于午休状态脑袋还有些不清醒漫漫一下子坐起身。登入qq后，她毫不犹豫点开对方发过来两个链接。
第一条链接直奔江城大学bbs生专区一篇名为《八一八今年江大帅哥学弟和美女学妹》帖子，顾景书三个字毫无疑问挂第一位。
照片里头顾景书穿着迷彩服站树荫下，他身旁穿同样衣服气质文雅女生比划着动作，然后扬着头看他，似乎咨询自己姿势对不对。他深邃迷人褐色眸逛里蕴着柔和笑意，神情愉悦专注听女生讲话，仿佛眼里只她一人存。
帖子看到后面，她终于知道那个女生叫童谣，环境资源法学一年级生。成绩优异，性格好，人缘好，身材样貌家世都和顾景书相当……一一看完对童谣评价，漫漫突然觉得鸭梨好大。
底下跟帖坛友们对上面八到男生女生品头论足一番，得出一个结论，法学院这一对完胜！就舆论一边倒同时，底下有人惊呼前些天校园里看到一幕激情戏码，男主角好像就是顾帅哥！
随后没几分钟，此君就bbs灌水区发了张名为《今天你h1d住了没？》帖子！从昨晚发帖到现，底下跟帖已经超过三十页，且还有向上攀升趋势。
这张照片是侧着拍，管没有照到全脸，但还是极容易被认出来。
底下有几个同胞跟帖说：“哇靠，这么巧！我那天刚好也拍到了！！！”
然后一张又一张照片被贴出来，各种角度都有。紧接着大伙开始猜测女生身份，从各大学院到法学院，然后又从大四到大一各大专业女生开始排除，后成功锁定法学院大二环境资源法学某女生。
……漫漫看着那些讨论帖简直佩服五体投地。这群人不去当侦探实太浪费人才了！
其实一直看到这里，她心情都十分微妙。特别是看见自己那张合照，她甚至有些感激偷拍者们。因为这是有史以来她和顾景书唯一合照。
她曾偷拍过他无数次，有微笑沉默蹙眉，可从没能他驻足画面里亲身参与过。一年多前那次，虽然她有听见拍照声，但却连照片影子都不曾见到。
动手将那几张照片保存自己电脑上，漫漫继续看帖子。突然，她目光一百八十五楼那张高清□合照上定住！
那是生军训闭幕式上，身穿迷彩服对着镜头并肩而立男女，一个清朗俊逸一个温婉可人，怎么看怎么登对。
贴照片人留言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学弟学妹站一起比较般配？”
话题风向从这里就开始转变了——
“有有有，我也发现了！就是不知道到底这两人哪个才是原配……”
“帅哥美女站一起就是养眼，我觉得是个男生都会选童学妹吧？”
“这两人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听说学妹不仅成绩优异还能歌善舞，另一个好像除了念书一无是处吧？”
“a！老子这辈子不待见就是书呆子。一脑子顽固不化思想，从来只会打小报告！！！”
“噗，楼上你其实是因为坏事干太多了吧？佛曰：自作孽不可活～”
“我觉得主楼里那位姑娘还不赖啊。成绩好人又容易相处长得还不错，有人就是心里太阴暗了，见不得别人好！”
“嗷～其实我是来爆料！主楼里那个姑娘曾经高中毕业典礼上向男方表白，不过被当场拒绝了！这件事当时人皆知啊～随便抓一个江城一中人都知道～”
“！尼玛这消息震到我了！于是照片中拍到霸王硬上弓吗？？？”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hld不住了……”
“卧槽！这年头女都这么饥渴？？？简直把我们法学院脸都丢了了！”
“……”
人参公鸡神马，真是太讨厌了！
漫漫坐电脑前看着后面越骂越难听话语，沉着脸色，终于做了个艰难决定！活动了下手指，她佯装镇定关电脑下线。
当天晚上，莫雯又给漫漫打了个电话。
“哈哈哈，漫漫，你别难过了！我刚刚发现论坛那两张帖子被人黑了。一点开就跳出一行红色大字：成功三大要素，一是坚持，二是不要脸，三是坚持不要脸。河蟹君这话真是太深得我心了！漫漫，你千万别气馁，顾学弟如果真有女朋友，肯定早就承认了！把你魄力拿出来，学妹神马，完全不是问题！我们仨都看好你！”莫雯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话说，漫漫啊，你是不是暗地里偷偷认识了什么电脑高手？”
漫漫憋着笑，故作惊讶说：“帖子真被黑了？什么人干？我要请他吃饭！小雯你要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记住要告诉我，决不让高手从咱们眼皮底下溜走！”
“……”莫雯无语。想挖到八卦，反而被委以重任人伤不起啊……
6如鱼得水
我有时候常常会想，若是那年夏天没有随父母去顾园拜访，没有因为那个沉浸钢琴中白衣少年而惊艳，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么多欢喜与忧愁？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真傻，为一个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人伤心难过。看见他和别人合照会嫉妒会内心酸涩会有落泪冲动，可是转身又会因为他无意间笑颜而雀跃……
——
耳麦里反复播放着那首透着淡淡忧伤却又携带一丝甜蜜和安静钢琴曲《卡农》，漫漫听着听着一下子又陷到回忆里。
那日雨后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青草气息，父母和顾家大家长相谈甚欢。她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出去玩，却忽然被一阵钢琴声吸引。
顾园僻静练琴房里，一个穿白衬衣少年正坐钢琴边弹奏。修长手指黑白色钢琴键上跳跃，悦耳动听音符便随之空气中流淌开来。倾城日光笼罩他身上，线条分明侧脸美好得不真实。
十五岁她躲窗外，因为一场意外遇见而彻底沦陷。
时间准时指向夜晚十一点整，江大所有寝室楼灯啪一声瞬间全部熄灭。各个寝室照例又是一阵抱怨声，不过江大还算厚道，除了寝室日光灯不能开外，寝室插座还是有电源。
漫漫因为周遭突如其来黑暗，瞬间回过神。目光重回到亮着电脑屏幕上打算关电脑睡觉，突然她握着鼠标手一顿，秀气眉紧紧皱一起。
这一切，全都因为刚刚没多久博客页面右上角，正弹着一个提示：您有两条评论！
想起第一次交锋，她额角抽了抽。深呼吸几口气，她动手点开提示。
如鱼得水：“博主，你何止是傻，简直都到了愚蠢地步。明知道是无望，却还心怀奢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以为会有破墙而出那一日。是，或许真有那一天，可那时候你早已头破血流耗气力，再没办法追上对方步伐。ps：博主，暗恋道路上，你奔不了多远。我劝你还是悬崖勒马，早点回归技术流正轨吧。你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看好你！”
漫漫看完第一条，深深被打击到了。
愚蠢你妹！悬崖勒马你个毛线！她暗恋关他鸟事？她被拒绝关他鸟事？就算这条道上奔不了太远又关他鸟事？他不过就是莫名其妙冒出来路人甲，有什么资格对她人生指手画脚？要是这家伙现站她面前，她非得甩他一脸大红袍不可！
继续点开第二条评论，漫漫只觉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咆哮！
如鱼得水：“对了，博主，忘记问你一声，你博客是不是被人攻击了？连仅有两条评论都被人删了。你博客本来就冷清，现直接变寒碜了。我刚刚顺手帮你恢复了数据，不用太感谢我～”
被攻击尼玛啊！那是她特地删好不好？博客冷清是因为这是加密私人博客啊加密私人博客啊加密私人博客啊！别人就算想进来那也得需要密码啊有木有！！尼玛他不请自来，搞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入侵者了啊！！！
鼠标重点开几天前发表那篇日志，果然被她删除两条评论正安然无恙文下挂着。而且不同是，评论里头还多了个批注，批注上内容是关于如何速恢复数据方法……
漫漫一脸苦逼盯着电脑屏幕。她想她上辈子一定是不小心把对方搞折翼了，要不然他干啥总是揪着她不放啊！！！十指键盘上犹豫徘徊，终还是落下。大丈夫能屈能伸，技术上反正是斗不过了。
漫步看风景：“英雄！您行行好放过小吧……”
回复完三秒钟时间，系统就提示又有留言！漫漫小心肝一颤一颤，幸亏她没有心脏病，要不然早不知道哪个医院太平间里定居了。
如鱼得水：“博主，助人为乐乃中国传统美德，我怎么可以明知你要堕落，却不动手拉你一把？”
看完留言，她已经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感受。
助人为乐……不知道现助人为乐都开始有底线吗？堕落……堕……落……
漫步看风景：“……”
打完一串省略号，深受重创漫漫同学直接拔掉电源，躲被子里舔伤口去了。
杯具事还后头，半夜三某人大姨妈突然提前造访，导致她一个晚上肚子疼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一脸菜色去上专业必修课，引来一阵慰问。她连说话力气都没有，趴角落位置闭目养神，结果一不小心把一二两节刑法总论和三四两节民法总论一起睡了过去。
四节课结束，室长大人金口一开：“小雯，你陪漫漫回寝室，我们去食堂打饭。”
莫雯：“喳。”
何秀和罗婷婷两人先走，莫雯负责拿课本兼领着病患回寝室。走到门口，正巧碰上隔壁教室上完法制史刑法专业生，顾景书赫然列。
似乎有混论坛同学认出两人，于是小小议论声人群中传开。周遭人异样目光捂着肚子女生和一脸云淡风轻男生身上溜转。
漫漫面无表情看一眼顾景书所方向，然后收回目光扯了下室友衣袖，“走了。”
稍微有些走远后，莫雯疑惑问：“漫漫，看顾学弟这样子，好像没有认出你？”
“嗯，差不多。”管方才身后灼热视线让她恍然生出些错觉，但她开始明白从来没有记心上，又何来认不认得出。
莫雯隐约察觉她低落，伸手拍拍她肩说：“大姨妈果然是所有女性死穴，它一来，漫漫你战斗值降低好几倍啊！不过别担心，晚上姐给你开小灶补一补，保证明天你又活蹦乱跳！”
当天下午三点，漫漫所辩论社开会。
她打电话给社长王蒙请假。挂断电话之前，王蒙突然问：“漫漫，听说你跟一年级顾景书很熟？”
漫漫条件反射地问：“听谁说？”她对他熟倒是真。
“听谁说不重要，重要是我们辩论社需要这样人才加入。这样吧，说服他工作就交给你了。”
……这么一来，她上次随口胡诌借口也算是实至名归。管对方一直没给过答复，但，她似乎又多了一个接近他机会？
7童谣
“菠菜，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坦白……”
“说！”
“我江大又见到顾景书了，他现是法学系一年级生。”
电话那头人跳了起来：“哇靠，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发现我依旧没办法忘记他。”
“噗，漫漫啊，你还真是贼心不死。现进展如何？”
“好像倒退回两年前光景了。”
“那你是打算放弃？”
“……不。”
“既然如此，那你就坚定不移向目标努力吧！”
许多时候，我们向别人征询意见，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对方赞同一票。漫漫坐图书馆附近长阶边，挂断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对面小操场打完球某道身影还不。
约莫两分钟后，漫漫看着正打算撤退某人，低低默念了一遍想好台词，终于拨通那串熟记于心手机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便立即抢对方开口前说：“顾学弟你好，我是学校辩论社，上次给你打过电话。”
电话那头人略微沉思，平静开口：“哦，你好。”
“是这样，我想问上次说事，你考虑如何了？”她刚问完，忽然发现那人离开步伐似乎缓了缓。随后她就听到他此刻略显清冷声音电话里响起——
“对不起，我暂时不打算加入任何社团。”
“嗳？”她一下子从台阶上跳起来，语气有些急，“加入辩论社有什么不好？你实力这么强，明明就应该站舞台上发光发亮，为何宁愿选择让自己蒙尘呢？”
“展现实力方式有很多种。”他语气淡淡，依旧波澜不惊样子。
“可你不觉得这种方式能证明你实力所吗？我看过你高中三年每一场辩论赛，你总是一副从容不迫样子，无论对方都刁钻问题到你那儿总能轻易化解。你曾说过你很享受辩论过程……”
仿佛她话愉悦到他，电话那头人话语中带了笑：“所以？”
“所以你应该加入我们辩论社！”她激动忘记压低音量，以至于引来旁人侧目。
“好吧，我明天来找你拿表格。先这样，再见。”
嗳？她没听错吧？这就……成了？就她质疑自己听力同时，对方已经挂断电话。她目光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身影，许久过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说明天要来找她！
漫漫暗自瞎紧张了一夜。
隔天早上正好没课，和室友去图书馆还书。回寝室路上，婷婷问：“漫漫，你早上有急事吗？五分钟就看一次手机……”
“没……”
“哎，其实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我自己回寝室好了。”
“我真没事……”漫漫还没说完，握手中手机就此时响起。看清来电显示上名字，她不由虎躯一震。
一旁婷婷见她盯着手机屏幕就是不接电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旁边缘故。于是她十分识趣说：“那个漫漫啊，我先尿遁一下，你自己后面跟上哈，别跟丢了。”
婷婷走后，如临大敌漫漫终于手机铃声第三遍响起时，按下接听键。顾景书不疾不徐声音电话里响起——
“我你寝室楼下，你现下来。”
……寝……室……楼……下……
漫漫绞脑汁想好开场白因这四字，瞬间噎喉中。对着手机沉默半响，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他该不会搞错了吧？
“某个半路拦住我做自我介绍人说。”
呃，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她还纠结，就听见他继续道：“徐漫漫，两分钟之内你不出现，我就走人。”
==。他果然认出她了！她当下连电话都没空继续聊，撒腿就往寝室楼方向飞奔。
远远地，她就看见那道修长身影站秋日暖亮晨光中，一副安静等待姿势。周遭偶尔有几个学生嬉笑打闹着经过，他依旧安然淡定，没有丝丝不耐。沉静美好画面她眼中定格，他成了她眼中唯一焦点。
她微微缓下脚步，有些不忍打破眼前画面。
他却似心有灵犀般，抬起头望向她所方向，随后迈开步伐就朝她走来。他越来越清晰眉眼一笔一划映她悸动心上，这世上几十亿人口，比他俊朗帅气大有人，可唯有他，才能让她胸口不规律跳动。
失神瞬间，顾景书已经走近。
他煞有介事看一眼手表：“刚好两分钟。”说完，抬步继续往她来时方向走去。
漫漫连忙跟上他。她边走边侧目去看眉目沉稳他，后实憋得慌，索性就放开胆子问：“顾景书，你怎么会知道打电话人是我？”
他斜睨她一眼，淡淡扔下一句：“不要怀疑我智商。”
漫漫：“……”她居然被鄙视了？而且鄙视她人居然还是顾景书诶……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侧过头去看身旁之人，微微上扬唇角泄露了他此时心情。
站辩论社办公点，漫漫偷偷埋怨学校为何不再建大一点？她都没好好感受一下与喜欢之人并肩而行时光，目地就到了。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大三学姐杨晓和坐镇，此刻她看到漫漫来，随口便问：“今天没上课？”
漫漫点头，然后开始介绍身旁人，“杨学姐，这位是刑法一年级顾景书，我带他来填社团申请表。”
杨晓和对顾景书点头微笑说：“期待顾学弟加入。”顿了下，她突然话锋一转，说，“漫漫，我有事马上要离开一下。你等会儿有没有事？能不能先这等等，有个你们专业生等会儿也会来填报名表。”
“好，反正我早上没课。”
杨晓和走后，漫漫开始坐一旁看顾景书报名表。、刚刚确认无误，身后就响起几声敲门声，紧接着一道柔美女声偌大办公室响起——
“请问这里是辩论社办公室吗？”
她扭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藕色荷叶袖连身裙长发女生站门口，脸上是温婉恬淡笑。她刚想问对方是不是杨晓和口中学妹，身旁顾景书却先她一步开口：“小谣？怎么是你？”
长发女生见到他，笑容里多了几分俏皮，“景书哥哥，你这么吃惊干嘛？难道我就不能参加辩论社吗？”
顾景书笑着替她拉开椅子：“我还以为你除了舞蹈社外，别社团都不想参加。”
“我是担心你没伴，所以特意来辩论社凑热闹。对了，景书哥哥，我爸妈叫你有空来家里吃饭。”
“那我看下这周末有没空，到时候电话联系。”
“好～”
漫漫像个局外人般坐一旁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对话，脸上笑容渐渐隐去。饶是她装再无所谓，也忍受不了自己喜欢人和别女性关系亲密。尤其这女性还对他有所图谋。
所幸对话终于结束，长发女生向漫漫做自我介绍，“学姐你好，我叫童谣，环境资源法学一年级生。杨晓和学姐让我来办公室拿社团报名表。”
童谣。原来就是她。漫漫有几秒钟闪神，回过神后即刻将表格递过去。
童谣填好表格后递给漫漫，然后对顾景书说：“景书哥哥，你事情办好了吗？我们一块走吧。”
漫漫虽然低着头注视着手中表格，耳朵却关注着某人即将脱口答案。可期望越高，失望便越大。
顾景书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只对身边童谣说：“我们走吧。”
漫漫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去，手中笔差点戳破表格。她开始反省自己高兴太早，居然忘记居安思危这四字警言，以至于让敌人得了手。第一回合，她完败。
8余慕
第二天早上天气出奇好，选修课教室里坐满人。由于上课时间还未到，所以光明正大坐教室里吃早餐大有人，徐漫漫同学就是其中之一。
莫雯看着悠闲喝豆浆吃馒头某人，问：“漫漫，等会儿提问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漫漫：“上次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翘课，我估算了下，我被提问到概率应该小之又小。”
“其实，那天翘课人确实不止你一个。但是……”莫雯吞吞吐吐，愣是没胆量把后面话说全。
一旁室长大人莫雯求助眼神下，语气十分沉重地说：“漫漫，翘课被发现人只有你一个。”
正嚼馒头漫漫，因为这句话当场被呛到了！尼玛，她是有多苦逼啊……
上课铃预备铃响起，代课学长还没到。
漫漫扫一眼教室里明显增多女性同胞，连前排也被占满，不由疑惑：“今天是什么情况？来上课每人奖励小红花吗？如果我没记错，前排那几个女生是隔壁历史学院吧？”
“醉翁之意不酒呗～据说余慕学长当年也是江大榜上有名帅哥一枚。”
“又是据说又是当年……那都得多少年前了。我只想知道现呢？有没有沦落到惨绝人寰地步？”
“噗，这个绝对有！不过，是惨绝人寰帅！
漫漫一脸黑线：“惨绝人寰是这样用吗？”
两人说着说着，原本有些嘈杂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漫漫抬头，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挺拔修长身影。那人穿着灰色翻领休闲衬衣搭黑色休闲长裤，留一头干净利落短发，阳光帅气脸上此刻正带着轻笑。
漫漫打量着来人，第一次发现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一个人长相帅气，原来也可以这么贴切。不同于顾景书清峻沉敛，他身上仿佛有种与生俱来让人情不自禁将目光聚集魔力，自信脸上张扬着绚烂光芒，浓烈又不至于太过灼热。
她忽然记起自己曾经翻过一本旧照片集，上面好像有个人和眼前之人长得很相像。
讲台上，余慕眸光微扫，后了然一笑。
他语气略带调侃：“原来王教授课这么受欢迎，我等会儿要是讲不好，会不会就此走不出教室大门？”
话音刚落，台下立即响起一阵善意笑声。
有个别胆大男生底下回嘴：“余学长，你要是留下来，我们这些学弟可怎么活啊？别说今年光棍节，我看从此以后每一年光棍节都得凄凄惨惨戚戚渡过了。”
余慕扬眉：“原来我杀伤力这么大。学弟们请放心，为了你们幸福着想，我会努力把接下来课程都讲好，绝不留下来给你们添堵。”
男生们满意了，女生们不乐意了。刚才发问男生被周围边上几个女生轮番炮轰后，直感慨缺爱女人是老虎。
漫漫坐位置上悄悄和室友们进行纸上交流。
漫漫：“平时看咱们院这些女生斯斯文文，没看出来爆发力这么强。”
莫雯：“花痴那也得看对象啊！你当我们随随便便来一个帅哥，都这么奔放吗？”
婷婷：“关键是讲台上那个还是咱们学院出产！！！想想都觉得骄傲和自豪！！！我觉得顾学弟学长面前都有点黯然失色吧？”
何秀：“各有千秋吧。不过姐弟恋我不感兴趣。所以，你们懂得。”
纸张传回漫漫手上后，她一看自己喜欢人被批驳，立即不干了！
漫漫：“虽然说余学长也挺符合我梦中情人标准，但是他今年研二了吧？都说三年一条代沟，大四岁可就不是沟了，那是河！！！我们家顾景书就不一样了，他跟我们同龄！同龄人想法什么都很合拍，关键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
莫雯：“知道什么叫年轻有为不？余学长这样就是！他早早拿了律师执照，本科毕业后与人合伙开了家律师事务所，而且现又市检察院里实习。我不知道顾学弟几年后会不会有这样成就，但是目前而言，我心中偶像位置会一直为余学长保留着！”
婷婷：“小雯你对八卦热衷程度真让人敬佩。好像怎么看都是余学略胜一筹，漫漫，听说余学长还没有女朋友，你要不要……”
何秀：“漫漫，我怎么记得你比我们仨都小一岁？”
漫漫看着写密密麻麻纸张，终于抓到了反驳点——
漫漫：“哇靠！这么说他比我大五岁？五岁那可不是河问题了，那是海距离！我还是坚持顾景书不动摇好了！”
莫雯：“……”
婷婷：“……”
何秀：“……”
以压倒性获得胜利漫漫同学拿着聊天记录纸，因为笑得太过欢乐，直接导致手臂撞上桌面书本，只见嗖一下书本以诡异角度向前方飞去，落地面上时候还不忘往下滑了一段。
由于讲台上人正打算开讲，所以整间教室安静很。书本与地面亲密接触声音，此刻便显得尤为突出。
讲台上人眉梢微挑，步履舒缓走向书本掉落位置。他捡起地面上书本，随后径直朝漫漫位置走来。所有人目光一瞬间全聚集到漫漫所位置。
漫漫屏住呼吸，和其他三人一样紧张到不行。但是表面上，她还是装比较镇定。因为她目光还直视着徐徐走来男子。当然，前提是忽略她桌底下紧紧掐着莫雯手臂不放左手。
那人走近了一点，又走近了一点，他目光越过漫漫往身后看了看，惹得她以为他会越过自己继续往下走，他却又突地停下脚步。
书本被一双修长干净骨节分明手指轻放桌面上。那人手指书面上轻叩几下，注视着漫漫目光里多了几分戏谑：“其实如果学妹对我有什么意见，举手便可以了，无需搞得这么隆重～”
漫漫微窘，目光瞬间移开，不敢再看。
余慕笑着转身往回走：“好了，接下来正式上课前，我想先把上节课遗留历史问题处理一下。”
历史问题……好不容易缓下紧张心情漫漫又是一惊。
她抬头扫过左手边一脸扭曲莫雯以及另外两张同情脸，突然又了不好预感。
果然，只听得已经重站讲台上人念出一个名字：“徐漫漫同学，请你站起来一下。”
漫漫头皮发麻，不站起来是不可能，因为名字被公布时，她已经被很多人目光盯上了。她拖拖拉拉站起来，盯着课本封面上‘西方法学流派’六个大字不敢抬头。
余慕看到台下低垂着脑袋女生，一脸恍然大悟：“原来学妹上次之所以翘课，就是因为对我讲课有意见。既然如此，那只好请学妹下课后留下来一下，我们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毕竟国庆放假回来那周，还是由我来代课。”
9近距离接触
轰——
漫漫当下脑袋瓜里只有一个反应：这翘课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她从小到大品学兼优，除开高中毕业典礼当众告白一事，再没做过什么出格事情。当然，与顾景书有关强吻事件除外。谁还没做过几件疯狂小事？
只是她看来，留堂这种事发生自己身上，简直比彗星撞地球还稀奇。
被允许坐下来后，漫漫心思从课本上一直飘啊飘，等她从千里之外飘回来，一节课已经结束。
莫雯伸敲了下她脑袋：“发什么呆呢？刚才提醒你半天都没反应。”
漫漫捂着脑袋，委屈道：“没事提醒我干吗？”
莫雯直接丢给她一个‘你没救了’表情，起身叫上婷婷上去了。漫漫瞪着俩人背影瞧了几秒，终转过头去看低头整理课堂笔记何秀。
“室长大人，莫雯刚才上课老提醒我干吗？我除了不小心把她手臂捏青，应该没再做啥天怒人怨事情吧？”
“哦，天怒人怨事倒是没有，”何秀轻推一下鼻梁上眼镜，“不过，刚才上课期间余学长往你方向投来许多关注目光。”
“……”漫漫欲哭无泪。看来等下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第二节课上，漫漫开始安安分分听讲，决不让对方再抓到自己一丝一毫把柄。结束早上两节课后，学生们开始收拾课本离开。有一些仰慕余慕男生和女生，则借故留下来问问题。余慕十分有耐心一一回答。
37寝室另外三人对漫漫投以同情目光后，无情将她舍弃。漫漫哀怨趴座位上，等着讲台周围学生散去。她等啊等，期间抬头看了好几次，人还是没走光。等有些不耐烦，后索性就趴桌上闭目养神。
待后一个问问题学生也离开后，余慕抬头看一眼教室中间那个趴着身影，想也不想便走了过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放轻脚步。等他走近一看，果然如他所料，趴桌上人已经梦周公去了。
女孩枕着双臂趴桌上睡得很熟，脂粉未施脸正侧对着右边窗户，秋日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有几缕金色光芒她脸上和身上流转，宁静而美好。
他本来打算去扣桌面手，即将落下时忽又顿住，有些不忍打扰。后，他选择拿起放桌角课本，旁边择位置坐下。
翻开书本扉页，娟秀字迹便映入眼帘，不过目光触及名字旁边那只气喘吁吁蜗牛时，不由有些啼笑皆非。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些画画天分，不过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只蜗牛适合眉开眼笑表情。
因为学期刚开学缘故，书本除开前面几章，后面都是崭。他翻看了会儿正打算合起书本，将其归回原位，却突然被书中飘落一页纸张吸引住。
管纸上字迹有些潦草，他仍旧看得津津有味。
时间一点点流淌，阳光不知觉变换了位置。
漫漫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因眼前见到一幕而呆愣住。她斜对面位置上正坐着一个人，他微低着头端详着桌面上纸张，侧脸上神情认真仔细。
漫漫有些想不起来曾哪里看过一句话：好看侧脸要符合鼻子嘴巴下巴三点一条线，眼前这个人便是完美例子。哦，对了，还有顾景书也是。
她正想着，斜对面那人突然转过头，十分认真问了一句：“二十三岁很老？”
漫漫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赶紧摇头。那人好看眉宇微微皱一起，不过他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那相差五岁，很难让人接受吗？”
“这个……因人而异。”漫漫努力憋出一个答案。
对方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漫漫答完，突然后知后觉想起，这两个问题不仅问得相当诡异，而且还出奇熟悉！然后，她站起身，一点点挪到对方身边，好奇目光桌面一瞄，瞬间就找到了关键所。他看那张纸张，很不巧正是她和室友方才课上聊天证据……嘤嘤嘤嘤嘤，这世上谁有她悲催谁有她苦逼！
她反射性伸出手，一把夺回放桌面上纸张，顺手将其揉捏成一团握手里。身旁之人因她举动，侧过半个身子，目光直视着她。
她被看得不自，急中生智道：“余学长，你不是让我留下来探讨问题吗？现可以开始了。”
“学妹觉得我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余慕右手臂支着脑袋，以一种十分慵懒放松姿势睨视着她。
漫漫有些不敢直视他眼睛，总觉得那里头藏着一些危险东西，让她本能有些抗拒。她目光四处飘忽，嘴里不忘回答：“其实学长你课上挺好！真！”
“哦？既然上不错，那你上节课为什么还翘课？”
“呃……”漫漫挠头，“我当时有急事，本来是想请假。但是不知道谁代课，所以就先走一步了。”
“这样啊……”余慕一副恍然大悟样子，下一秒却又有些疑惑：“可是我那天进教室怎么听到有人说，没有翘过课人生是残缺？”
漫漫义正言辞反驳：“学长！你肯定听错了！！！”
余慕被她表情逗乐，从位置站起身，拎起桌边书本递给她，“好了，到午饭时间，我们该走了。”
两人一起走到门口，余慕看一眼手表，说：“学妹，走，请你吃饭。”
漫漫一惊：“不用不用，室友肯定帮我打好饭了，那个余学长再见哈！”开玩笑，跟名人吃饭会出惨案。
余慕站原地看着前方慌不择路身影，再一次心里反省：他真长得很可怕吗？何至于她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落荒而逃样子？
漫漫回到寝室后，翻遍每个角落都没找到留给自己那份午饭。躺床上玩手机莫雯探出头，问：“漫漫，你找啥哪这是？”
漫漫理所当然道：“午饭啊！”
婷婷也探出头：“什么午饭？”
“……你们给我带午饭。”
话音刚落，何秀也探出头，“你没吃？我们刚才没带多余那份。”
漫漫怒：“为什么？”
“因为余学长肯定会请你吃饭呀！难道他没请吗？”
“咦，你们怎么知道余学长会请我吃饭？”
“你现才回来，于情于理都得请你吃饭才对！不请，便显得余学长没风度，而余学长明显不是这样人嘛～”
漫漫欲哭无泪：“你们猜到开头，怎么不连结尾也一并给猜了？？？学长是有说请我吃饭，可是我拒绝了啊——”
“观众从来不负责猜结局哦亲～”
“结局是你自己给哦亲～”
“不包邮哦亲～”
漫漫当场吐血三升……谁来帮她拖走这三只……
10这个世界太神奇
十月长假来临前一天，江大各大寝室随处可见收拾行李人。
漫漫她们寝室除漫漫外，其余三人都是外地。所以这天中午，漫漫从隔壁寝室溜达一圈回来，看到自己寝室三人居然还十分优哉上网玩手机听音乐，立即疑惑：“你们仨国庆都不准备回家吗？”
“怎么可能，我要是不回家我妈肯定连夜搭车过来逮人。”
“放假这么多天，不回家都是傻子。”
“我票都买好了，你当我钱多啊……”
漫漫瀑布汗：“我这不是看你们还没开始整理行李，替你们着急嘛。”
三道白眼唰一下朝她射过来：“你当我们昨天晚上是大扫除吗？”
漫漫自认理亏，谁让她昨夜一心扑制定追男计划上呢！她这个人有个毛病，一心决不能二用……
当天下午上课人数明显少了许多，大部分人请假理由都是下午要赶火车，单漫漫她们宿舍就请了两个。
宣布解放铃声响起没多久，漫漫已经和家江城市附近莫雯一起抵达校门口。送莫雯上计程车后，漫漫开始站校门口等待家里派来接自己车辆。
按照惯例，她家来接送车辆没有半个小时是不会到。她曾经提过建议，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结果被两票否决，理由是：不、放、心。
漫漫才等了十五分钟左右，江大门口停车位上私家车就少了一半。
她百无聊赖边等边数对面车辆数，来回数过三遍，突然发现黑色奔驰车边多了一对熟悉身影。
外形抢眼俊男美女旁若无人谈笑，后两人一起坐上那辆黑色奔驰离开。
漫漫背着包站原地看着渐渐开远车子，所有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们态度越亲密就证明，她机会越来越渺小。
只是怎么就突然冒出个童谣呢？高中三年都没发觉顾景书和哪个女生走得近，怎么才一年时间，好像一下都有些脱轨了？甚至于，她连顾景书突然一年之后以自己学弟身份登场原因都不得而知。困惑就像雪球越滚越大，黑色车子已经远几乎看不见，她还站原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看什么？”旁边突然有人问。
漫漫只觉那声音有些熟悉，也没注意，随口答：“观察地形。”
“观察地形干什么？”
“好当街打劫呗～”漫漫说完，耳旁忽然响起一阵笑声。她反射性转过头去，看见与自己聊天对象时，差点惊掉下巴。
她身旁不知何时停放银灰色跑车里，余慕正坐驾驶位上，眉眼含笑，唇角轻扬地看着她。
门口随便一站也能碰上，学校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余慕将她表情收眼底，不等她开口就率先问：“学妹，我长得很吓人吗？”
“啊？”漫漫呆了一下，说：“怎么可能！”他这要是都叫吓人，那别人还怎么活。
余慕听完回答后，愈发不满意。
他敛笑蹙眉看她，质问：“那你刚才怎么好像一脸被吓到样子？”
……按刚才那情形，正常人都会有她一样反应好吧？不过漫漫可没胆量反驳，她冥思苦想，勉强找到一个凑合理由，“余学长，其实就我刚才转头时候，不远处有只野猫差点被车子撞到……”
她睁眼说瞎话功力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余慕看她紧张兮兮样子，决定不再为难她。他适时移开话题：“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不用，我家里人会来接我。”
她答得如此干脆，余慕也不好再强求，两人又聊了两句，他便发动车子离开。漫漫站原地，想了又想，只觉得这世界太神奇了。她和余学长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回到家后，父母都没回来。
林嫂一见她，立即说：“小姐，今天下午蔡渺渺小姐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说是你回家后让你赶紧回个过去。”
“她怎么不打我手机？”
“她说你手机关机了。”
漫漫赶紧掏出手机来看，果然是没电了。她回房后边给手机充电，边给远大洋彼岸好友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刻，菠菜熟悉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徐漫漫，你下午都干什么见不得人勾当去了？手机没电都不充！”
“我错了，我下午上课前把手机调静音，所以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自动关机。菠菜，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给我打电话？”
“说好像我几年没给你打过电话似地。我想你了不行啊？”
“嘿嘿，行行行，你是老大，你说算！”
“漫漫，我今天打电话是特意来通知你明天下午四点来机场接机！”
“啊！菠菜你是说你要回来吗？”
“嗯，姐姐我决定回国感受一下国庆氛围～”
漫漫高兴差点从位置上蹦起来：“菠菜，我明天下午一定早早去机场等你！记得把你欠我礼物都带回来！！！”
“我你心目中居然还没礼物重要……真伤心，我挂电话疗伤去了。不要太想我……”
结束聊天后，漫漫之前学校门口郁闷早就被一扫而光。
吃晚饭时，徐氏夫妇见女儿心情很好，随口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渺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明天飞机回国！”
徐蔡两家父母彼此都认识。夫妇二人此刻听到自家女儿话，连忙嘱咐：“记得叫渺渺过来玩。”
“好。”
晚饭过后，心情愉漫漫站自己房间窗户旁对着外头渐渐暗下来夜色，情不自禁地吹了个不太响亮口哨。
随后她又房间里转悠了两圈。后瞄见扔床上笔记本电脑时，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去校bbs关注上次黑帖子事件后续报道。
以游客方式打开论坛，她发现和她有关帖子已经被管理员删掉，而论坛风向早已经转了又转。
她点开水区第一高楼帖子，立即被那句“听说棒子女明星脸都是一样一样”给乐到。
十分欢乐看完帖子，她又手痒登了下自己博客。
画面跳转那刻，她紧张想会不会突然又跳出系统提示有评论。
不过她担心完全是多余。因为黑客兄自上次之后，好像真没再来光顾她博客。
11接机
隔天下午两点半左右，漫漫就出门了。
去机场路上有些拥堵，抵达时刚好三点多些。漫漫找好位置坐下来，开始等待四点半到来。孰料十分钟后，广播里突然通知菠菜所搭乘航班，因为天气原因要晚点一个半小时。
太坑爹了！这么说来，她得机场等上将近三个小时？
郁闷漫漫掏出手机，开始玩手机游戏直升机。游戏规则是飞机必须躲过中途大大小小障碍，只要随便触到一个都机毁人亡。
漫漫选是高级速度那一关。第一遍坚持了十五秒，她就壮烈牺牲了。第二遍，坚持了三十秒。第三遍，五十三秒……如此循环反复，等到漫漫终于可以将这么高难度技术活坚持到两百秒时，旁边突然冒出一道熟悉声音——
“不要从上面飞，保持住速度从下面可以安全穿过。”
漫漫按照对方所说，小心翼翼降低飞机高度，一点点穿过障碍。她高兴侧过头准备向高人道谢，却忽然被一道惊雷劈中，久久不能回神。因为那个她为之欢喜忧愁人，此刻居然就坐她身边！！！
“死了。”顾景书目光看着她手机游戏画面，出声示意。
漫漫没有动。她现哪里还有空理会那些哟。对她而言，顾景书一出现，其他神马都是浮云～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好奇地问：“顾景书，你怎么也机场？”
“接人。”他答得言简意赅。
漫漫却一点也不意，脸上全是遇见他喜悦，“这么巧，我也是来接人！你朋友搭哪趟航班？”
顾景书报了个班次，漫漫眼睛又亮了几分：“啊！我朋友也这趟航班上。原来这世上真有缘分这回事啊～”
“是很巧。”相对于她激动，顾景书显得很淡定。
“对了，顾景书，我接那个朋友你也认识，就是以前高中和我们同年级蔡渺渺。我记得你们当时还一起代表学校参加过数学竞赛。”
“蔡渺渺？”他略微思索，后低低应了一声。
空气里气压低了几分，漫漫再接再厉：“介不介意问下你来接谁？说不定我刚好也认识哦～”
顾景书因为她后那句话，忍不住牵了牵唇角，紧接着他说了三个字。
漫漫听后，又是一阵惊讶，“何晏青？我怎么记得他英国留学？”居然搭从美国回来飞机……真是诡异。
顾景书难得解释：“他说去那边见熟人。”
熟人……漫漫脑袋瓜突然就联想到菠菜！但她随即推翻自己想法。因为据她所知，高中三年菠菜与何晏青之间讲话次数屈指可数。
就漫漫愣神短暂几秒，顾景书已经拿了本杂志坐一旁开始翻看。
漫漫瞟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想了想，后起身拿了本杂志回到座位也有模有样看起来。只是翻看了四五页后，她眼皮子马上开始打架了。
合起杂志，她侧头去看身旁聚精会神男生。
“顾景书，你等下有没有其他事要做？”
“嗯？”他从杂志中抬起头。
漫漫：“能不能请你接下来一个多小时里都别换位置？”
顾景书看着她，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没反对就是答应了。于是她继续说：“还剩一个多小时飞机才到，我先眯一会儿，顾景书你帮我看一会儿哈！”
“看什么？”她思维跳跃太，他临时有些没跟上。
“看我啊！”她眼睛瞪得圆圆，“听说机场贩卖人口团伙特别多，我担心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到异国他乡去了。有你我比较放心！”
后一句话她说理所当然，言语中满满信任让他心中不由一动。略显冷峻脸上少了平日疏离，多了抹柔和。
一旁漫漫等他回答等脖子有些酸，后她要放弃时候，她听见他答：“好。”
她将身体靠着椅背，把杂志摊开挡住脸上光，喧闹机场大厅居然很就睡着。
大厅里空调有些大，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平放脸上杂志因为这轻微动作滑了下来。顾景书及时接住掉落杂志，然后发现睡梦中人脑袋有渐渐往自己方向靠拢趋势。他想了想，后没有坐到其他位置上，而是整个人往她身边移近了点。不一会儿，那颗脑袋便靠他肩上。
漫漫醒来时，广播里已经响起航班即将着6消息。她发现自己倚着顾景书肩膀睡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脸色瞬间有些通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她解释同时，心里如抹了蜂蜜。
顾景书揉揉发麻肩，眉眼似乎有些不自然：“还有五分钟他们就到了，我先去买瓶水。”
他说完，转身走开。
漫漫盯着他背影，一动不动。那个，她刚才……好像……看到顾景书脸红了？
飞机正式抵达江城国际机场，接机人出奇多，如果不是顾景书一旁，漫漫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挤到哪里去。
前方朝出口走来人群里，一个头戴贝雷帽，身穿浅色上衣外加低腰牛仔裤，腰间配一根闪亮皮带年轻女孩，正拖着行李箱与戴鸭舌帽着运动装男孩低声交谈。
漫漫盯着女孩瞧了几秒钟，后扯开嗓子喊：“菠菜，我这里。”
他们站位置还算显眼，外加漫漫还一个劲往上跳，所以对方想忽略都难。相对比而言，顾景书打招呼方式就显得斯文很多。他只抬手招了下，马上就放下。
男女两人结伴走过来，女孩一个熊抱将漫漫抱了个结实。而鸭舌帽男则给了个顾景书一个大力拥抱。
漫漫眨眨眼，问蔡渺渺：“菠菜，你和何晏青怎么会搞到一块去？”
“哦，这个啊，我们是机场才碰到。”
“这么巧？”看两人刚才聊天状态，完全不像刚刚碰上不久样子。
菠菜：“所以说无巧不成书嘛。”
两人这边刚聊天，一旁何晏青突然插嘴问：“徐大状元，你现有男朋友没？
“没有，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啊？”
何晏青瞅瞅发小，然后再看看漫漫：“唉，要不然咱俩配一对？恰好本人目前处于空窗期。”
“不要，异地恋是不会长久！”
何晏青：“……”
景书和渺渺两人看到何晏青吃瘪样子，同时笑出声。
12接风宴
由于天色渐黑，何晏青提议下，四人搭同辆车直奔江城中心路澜记吃饭。权当是为回国两人接风洗尘。
一路上，何晏青和蔡渺渺坐后座相谈甚欢，完全忽略坐正副驾驶两人。
漫漫是个安全意识很强人，开车时绝不和驾驶员谈话观念根深蒂固。顾景书则一直以为身旁人会先开口……于是这就导致抵达澜记这一路，两人居然没说过一句话！
现这个时间点去澜记基本没什么位置，不过这年头特权人总有些例外，动动手指头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澜记经理热情领着四人去vip包厢，等到他们点好菜还额外送了很多东西。
蔡渺渺坐位置上面对着桌面食物直愤慨：“这是红果果歧视啊！凭什么都是花一样钱，享受待遇差别这么大？欺负我们穷人下次不会上门吗？”
何晏青听了啧啧摇头：“蔡渺渺同学，你那也叫穷人吗？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群殴。”
蔡渺渺瞥一眼对面不动声色顾景书，调侃说：“顾少面前，我们都是浮云～”
顾景书闻言笑笑没说话，倒是坐他旁边一直盯着何晏青和蔡渺渺漫漫突然开口，“菠菜，你什么时候跟何晏青这么熟了？我记得你们俩高中时候没讲过几句话啊。”
蔡渺渺还组织语言，一旁何晏青立即说：“徐大状元，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俩高中也没讲过几句话，你看我现跟你不也挺熟。”
“那怎么会一样？”漫漫半眯着眼，目光两人身上寻梭，“看你俩坐一起侃侃而谈默契十足样子，如果说你们之间没有猫腻，我是不会相信！”
何晏青语塞。
已经被某人划为何晏青同一阵营蔡渺渺同学，此刻挤眉弄眼道：“漫漫，你都能和顾景书坐同张桌吃饭，我跟何晏青这算得了什么？如果说你和顾景书之间没有jq，我也是不会相信！”
漫漫反驳：“那怎么会一样？我这是革命尚未成功型，你们俩那看样子已经小康路上飞奔了。”
“我觉得有必要去外面看看下雪了没……”何晏青同学站起来，作势要往外面走，惹得其他几人笑起来。
笑完之后，漫漫才想起来她目标人物此刻就坐她身旁……话不经大脑后果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对方反感……她小心翼翼侧过头去，看见对方放松甚至还带着轻笑神情，高悬心顿时落下。
她这番小动作落另外三人眼里各自有了不同含义。
何晏青同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反击机会，“请教下徐大状元，你准备什么时候让自己转型成功？”
漫漫：“……”自然是越越好。不过鉴于顾景书场，为了不让自己转型路上一败涂地，她把自己伪装成一盆花，假装听不懂对方话里含义。
蔡渺渺恨铁不成钢瞪一眼漫漫，随后将目光转向顾景书：“我觉得这个问题让另外一个当事人来回答再好不过。毕竟这种事，我们旁人再怎么猜，也比不上当事人一句话，不是吗？”
漫漫囧了个囧，偷偷桌底下用脚踢好友。菠菜这家伙是想干嘛？帮她逼婚吗？
一直没开口顾景书，突然瞥一眼漫漫，闲闲开口：“革命抗战八年才结束，来日方长。”
蔡渺渺咄咄逼人：“一个人人生能有几个八年？做个决定很难吗？”
漫漫忍不住又用脚去踢好友。管她心底也想知道答案，可是她害怕听见他拒绝。也许每个单恋女孩，心思都像她现这般矛盾又复杂。
顾景书目光再次落身旁紧张埋头苦吃女孩身上，脸上神情突然变得十分认真，“没有确定之前，我从不轻易许诺。”
蔡渺渺终于不再发问，只是心里对好友单恋之路感慨之余，也对面前这个心思不外露男生多了份赞赏。
漫漫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只是目光相撞瞬间，她心慌躲开。从不确定到确定需要多久呢？她不知道。可她心里明白，无论期限多久，她都是愿意等。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何晏青拿起旁边一直没动过酒，嚷道：“来来来，咱们几个第一次聚一起吃饭，怎么着也得喝一杯。”
他热情替四人全部倒满酒，然后举杯说：“为了庆祝我跟蔡渺渺同学友谊突飞猛进，也为了庆祝咱们四个首次聚餐，干杯！”
原本安静包厢顿时活跃起来。
漫漫三杯酒下肚后，虽然一点晕迹象都没有，但是人有三急啊……她憋不住了。她踢踢好友，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跟何晏青海侃，反倒是顾景书莫名其妙看了她好几眼。后她只得起身宣布自己要去洗手间，临去前还不忘拉着好友一块去。
洗手间里，终于解决燃眉之急漫漫洗了把脸，然后怨念看着蔡渺渺：“菠菜，我刚才踢你半天你怎么都没反应？你这才出国没多久，一颗心就系何晏青那家伙身上了……”
对于她控诉，蔡渺渺一脸纳闷：“你什么时候踢我了？”
“我踢你好几次了！你问顾景书问题时候，我就桌底下提醒你闭嘴……”漫漫说着说着，突然啊了一声，“那我刚才踢到人到底是谁……”
“肯定不是我！”蔡渺渺突然严肃说：“我刚才注意到顾景书看你好多次。”
“我也注意到了……”漫漫欲哭无泪，“难道我刚才踢到人是顾景书？”
蔡渺渺沉重拍拍她肩：“漫漫，这个几率比买彩票中大奖高多了。”
出了洗手间，漫漫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走灯光明亮走道上。蔡渺渺看她郁闷模样，直想笑。
即将走到自己所包厢位置时，漫漫右侧包厢门突然被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男人。对方看清从自己眼前经过女孩时，突然出声唤了句：“漫漫？”
蔡渺渺率先听到，当即用手肘碰了碰好友，小声说：“漫漫，九点钟方向有帅哥叫你。”
漫漫循着她话，转过身去，却看见那人时愣住。
他穿一件寻常白色衬衣站灯光下，领口微微敞开，左右两边衣袖随意挽着，身形挺拔玉立，有一种说不出性感。而那双幽黑深邃宛如一泓深潭双眸，此刻正静静注视着她。
漫漫呆呆站原地，直到菠菜轻咳声略显安静走道上响起，她才终于回过神。那一瞬间，耳后根通红。
她讷讷道：“余学长，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吗？”
她话让余慕平静脸上多了抹笑意：“嗯，和几个同事一起过来。”
“哦……那你继续，我们先回包厢啦～”她说着，脚底抹油正打算拉着好友一起溜走。怎料身后突然传来他叫唤声：“漫漫，你等下什么时候走？”
她被那声亲昵称呼惊到，反射性扭头去看，却见他一副泰然自若样子，搞得她也生出一些彼此相熟错觉来。还没想清楚他问她话深意，就发现隔几步之遥人已经迈开步伐朝她走来。
他伸出手掌，语气自然说：“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哦。”漫漫乖乖将手机奉上。
余慕对着手机按了一串号码，紧接着他身上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是我手机号码，等下走得时候叫我，我送你回去。”他将手机递还给她，“我先出去接个人，等会儿再聊。”
等到余慕走出视线范围后，呆愣两人终于回神。
蔡渺渺搭着漫漫肩膀问：“我说，刚刚那个优质男是谁？”
“我们学校一研究生学长。”
“学长？看他那样子，你们好像很熟？”
“这绝对是谣传！我们一点也不熟！”只不过是比别人多讲了几句话而已。
“话说……他刚刚要了你手机号码，还说要送你回家。我觉得……”蔡渺渺停顿了两秒，缓缓道：“他极有可能是对你有意思！
“怎么可能！”漫漫差点没跳起来。那可不是别人！是余慕诶！那么多女生心目中佳白马人选，怎么可能就因为她与他之间短暂不能再短相处就因此爱上她？自我否定后，漫漫开始抱怨：“菠菜，你怎么不拦住我？我不喜欢把手机号码告诉不太熟人。”
“怎么拦？你自己主动把手机奉上。”
漫漫理屈：“他气场太强，我已经完全不状况中了。”
蔡渺渺盯着她沉思两秒，悠悠道：“其实，我觉得漫漫你可以考虑收了这个学长，保证稳赚不亏！”
漫漫用一双死鱼眼瞪她：“你上次不是才说让我好好坚持吗？女人真是善变动物。”
蔡渺渺一脸不意：“那不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好吗？顾景书那八年抗战咱不怕等，就怕到时候八年之后还是个路人甲。做人要善待自己～”
“……”菠菜讲话艺术又精湛了，现已经到了一句话就点出她内心惶恐地步。
一旁刚走出包厢接电话何晏青，恰好听见她俩后面对话。于是他当机立断结束通话，将蔡渺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我说女人，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
蔡渺渺笑得一脸无辜：“只是突然觉得慢慢值得好。”
何晏青黑了一张脸：“当初你说服我时候可不是这么讲！”
蔡渺渺瞥一眼探头探脑好友，安抚某男说：“好啦好啦，我们先照原定计划进行，别让他们瞧出端倪。”
回到包厢后，四人边吃边聊了会儿。待一顿饭结束，外头天色已然全黑。
何晏青偷偷对发小说：“景书，为了兄弟幸福着想，麻烦你当回护花使者，送徐大状元这个大灯泡先走哈！”
顾景书若有所思看他一眼，说：“我去开车。”
他走后，何晏青走到徐漫漫身边说：“徐大状元，你家菠菜我先借走啦。我们俩等会儿还有活动，送你回去这重任就交给景书了。”
“你们俩个刚回国人能有什么活动？”漫漫故作不解。
“哎呀，漫漫，你就乖乖坐顾景书车回去。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蔡渺渺说完，便和何晏青坐上士离开。
由于这几天冷空气来袭，夜晚风吹身上有些冷，漫漫抱着双臂等了没几秒，顾景书车就她身边停下。
他颇为绅士下车替她开门。
漫漫坐上副驾驶位置，目不斜视，虽然面上一派镇定，但是交握手掌早已被汗浸湿。
当车子来到第一个红灯时，驾驶位上顾景书突然侧过头问：“你住哪里？”
漫漫本来神经就高度紧绷，这下被惊得直接从位置上弹跳起来，头差点撞到车顶。
顾景书因她举动几不可察皱眉：“有何问题？”
漫漫连忙摇头，然后报上自己住址。接下来近半个小时车程，她偷偷看了他几眼，被他逮个正着后，她立即佯装自然扭回头盯着前方某个未知点。
一路上，两人之间交流少得可怜。可当到达目地，道完谢，对方车驶离视线范围，她才开始懊恼自己居然白白错过这么好机会！！！
走回自己房间，漫漫开始对着床上小熊布偶抡拳头发泄。余慕电话打过来时，她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
“漫漫，你哪？”
“诶？”漫漫拿下耳边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立即被余慕二字惊到。呃，她近胆子好像越来越小了……
她还没回答，电话那头余慕已经开口：“我先澜记门口等你。”
“啊——”漫漫一瞬间坐起身，“那个余学长……我、我已经到家了……”
电话里头一片沉默。
漫漫突然抖了下，然后她灵机一动，将手机拿离耳旁，装作没有信号样子。
“喂？喂？喂？学长你说什么？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听不到你讲什么，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独身站澜记门口余慕，看着已经被挂断电话，一丝短暂错愕过后，突然笑出声。真是……有趣丫头！
13小聚会
国庆当天下午，漫漫和蔡渺渺刚刚街上逛了没多久，天空就飘起细雨。两人于是改变原定路线，转去逛商场。
漫漫没什么购买欲，所以很自觉地担任起参谋和负责拎战果角色。一个小时后两人提着大包小包找了个咖啡厅坐下。
漫漫揉揉有些发酸手臂，问：“菠菜，你今天心情很好？”这家伙没事买这么多东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心情很好，要么心情很糟。很明显，现是前者。
蔡渺渺扬扬眉，端起咖啡往嘴里送。突然听到身旁好友继续蹦出一句：“是因为何晏青吗？”
“怎么可能？”她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们那么凑巧一起回国，然后昨晚又结伴离开……关系匪浅呀。”
“我跟他可是正常朋友关系！我今天心情好，完全是因为傅言哥明天回来。”
“原来你也没死心，我一直以为你决定换男主角人选了。”漫漫笑着揶揄。傅言就是菠菜那位邻居家哥哥，菠菜一直贼心不死，可惜对方只把她当妹妹。
蔡渺渺耸耸肩，不置可否。
外头雨渐渐停了。
漫漫正准备提议先把手头这大包小包丢回家再说，蔡渺渺同学手机突然响了。她对着电话应了声，然后挂了手机，对漫漫说：“走，我们去城扬酒店。何晏青他们办了个小型高中同学聚会，叫我们一块俩过去。”
漫漫犹豫道：“我们去不大好吧？高中又不同班级，他们叫高中同学，我们应该都不怎么熟……”
“你管其他人干嘛？只要顾景书不就行了？”蔡渺渺直接拉起她往外走。
漫漫想想好像也是，于是没有再犹豫。
蔡渺渺开着车子抵达目地后，等大门口何晏青立即迎了上来。
“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了！”
“真假，我们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漫漫对他话持严重怀疑态度。
何晏青伸手揽住漫漫肩，半真半假说：“徐大状元，你这话说得真是太伤我心了。是真是假，你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旁蔡渺渺拍掉何晏青狼爪：“滚，别想吃我们家漫漫豆腐。”
何晏青举双手做投降状：“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蔡渺渺哼声：“谅你也不敢。走，前面带路吧！”
何晏青：“遵命！”
前往四楼路上，漫漫笑着一旁看他俩之间互动。如果不是知道菠菜心有所属，她真会以为这两人有戏。
四楼小型宴会厅里，十几个外表光鲜亮丽年轻男女正三三两两聚一起交谈。
漫漫走何晏青和蔡渺渺两人后面，低头瞟一眼自己身上白色休闲连帽衫、牛仔长裤以及脚上休闲鞋，突然又心生犹豫。
蔡渺渺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好友站原地，马上又走回去。
“漫漫，别告诉我你想当逃兵！你以前说过，你一向对遇到事情就会退缩蠢人行径所不齿。”
漫漫心虚摸摸鼻子：“谁说我要当逃兵了？我只是想刚才来之前应该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蔡渺渺说完，挽起好友手径自往顾景书他们所位置走去。
李成他们几人本来分别坐顾景书身边位置，此刻一见到来人，十分主动往旁边挪了挪。
“哟，徐大状元，好久不见。来来来，请坐。”大伙笑得十分暧昧。
漫漫看一眼坐何晏青旁边好友，再看一眼这贴近顾景书唯一位置，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一坐下，立即有人殷勤递过酒杯。李成替她倒好红酒，然后说：“徐大状元，我们这有一年多没见了吧？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学校附近小巷吧？我这人一向佩服那些有胆量女生……”
李成说到小巷时候，漫漫心里一惊。她突然就联想到当时躲暗处偷拍人……为了预防对方一不小心说出那件事，她当下端起杯子截住他未说完话——
“我先干为敬。”漫漫说完，十分干脆一饮而。
李成见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将酒饮，然后悄悄朝其余几人使了个眼色。
于是，包括何晏青内目睹当年之事另外三人，接二连三端起酒杯来向漫漫敬酒。蔡渺渺原本想出头，结果听了何晏青同学一阵耳语，后决定放弃。
一旁漫漫听着他们仨那暗藏深意话语，干脆连客套话都不说了，端起酒杯就喝。
当第五个人来敬酒时，漫漫手中酒杯突然被人拿走，一阵温热气息自旁侧缓缓靠近，紧接着顾景书略显清冷声音她耳旁响起：“我替她喝。”
李成等人见起了效果，纷纷开始揶揄：“徐大状元面子真大，认识顾少到现都没见他替谁挡过酒……”
何晏青自然不会放过取笑发小机会：“对啊对啊，我和景书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也没见他给我挡过一次酒！徐大状元，可见你某人心里位置，比我还重要啊……”
漫漫周围笑声中，偷偷抬起酡红脸颊去看光影下他线条柔和脸，原本还算平静心湖顿时涟漪四起。
顾景书难得没有反驳。默默替身边之人好几杯酒后，他将手中酒杯轻放桌上，眸光扫过尚未兴几人一眼，淡淡道：“突然想起我们几个似乎很久没有聚一块练练了，就明天吧。”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们学那点拳脚和眼前这跆拳道黑带家伙一比，完全就是小儿科好不好？何晏青第一个哀嚎：“喂，景书，你不会来真吧？我难得回国一次啊……”
顾景书看他一眼，不容置疑道：“上午八点老地方见。”
于是，接下来不算长时间里，身为幕后黑手何晏青同学被其余几人用眼神凌迟了上百遍。而一向酒量一般漫漫灌进四杯后劲十足红酒后，此刻脑袋有些发晕，她忍住想呕吐冲动直奔洗手间。
蔡渺渺见状况不对，连忙跟上去。听见里头干呕声，不禁有些懊恼。她敲敲门，问：“漫漫，有没有好一点？”
隔了很久门才被打开，漫漫有些狼狈对她笑笑：“放心啦，就是有些头晕，等下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蔡渺渺还准备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一看见来电显示名字，她立即兴奋不知东西南北了。管电话那头人只说了一句短到不能再短话，她仍然激动抱住一旁好友。
漫漫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傅言回来，于是十分大方说：“菠菜，你先走吧，我等会儿自己回家。”
“呃，那我去跟何晏青那家伙说下，让他等会儿负责送你回家！”
漫漫朝她摆摆手，然后扭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
大约十五分钟后，她回到宴会厅。门一推开，突然诡异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漫漫有些傻眼，一步步退回门口反复确认，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掏出电话想找人问个究竟，才想起来这群人中自己除了好友电话号码外就只有顾景书了。她没多想，径自拨通顾景书电话，却无奈因为对方正通话中而不得不挂断。
她手握着电话，脑中蹦出一个奇异念头：这些家伙不会是为了不想付账，所以全都偷偷溜走了吧？不过很就被她否定。因为方才这群人大都非富即贵，这么失礼事情他们肯定不会做。
漫漫甩甩还有些晕脑袋，终于想起来该去找服务员询问。她脚步有些不稳，走了没两步突然撞到一个硬朗胸膛。
“漫漫，你又喝酒了？”
略显低沉声音头顶上方响起，漫漫有些茫然抬起头。
第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俊眉微蹙年轻男人，莫名有些眼熟。等到信息一点点反馈回大脑，她才试探性开口唤了声：“余学长？”
“嗯。”他扶着她，问：“你怎么一个人这？”
她朝他呵呵傻笑：“我和朋友一起来。”
“你朋友呢？你喝醉了对方怎么不管你？”他继续皱眉。
“噢……”漫漫想了半天，才继续答说：“她有事先走了……我正打算回去……”
听完她回答，他好看眉宇皱得深。
漫漫看着他，忽然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落他紧蹙眉宇，慢慢将其抚平。不知为何，她发现自己不喜欢看他皱眉样子。
“我还是觉得，你笑起来时候比较好看。”她说话时表情严肃而认真。
余慕本来前一秒还因为她举动而震惊，后一秒却因为她话露出无奈笑。他伸手拍拍她脑袋，语气透着自己都不曾察觉宠溺：“走吧，小酒鬼，我先送你回家。”
她被他脸上笑迷惑，乖乖应了声：“哦。”
坐上车后，醉意袭来漫漫很便睡过去。
余慕透过后视镜看见她安静睡颜，想起她上次也是这样毫无防备趴教室里睡觉，心底某一处突然变得柔软。看她一副纯良好骗样子，真担心哪天被人卖掉还跟人家说谢谢。
车子刚刚停靠博雅小区，漫漫就醒了。
她揉揉有些惺忪睡眼，问：“这么就到了吗？”
余慕点点头：“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谢谢学长。”漫漫说完推开车门下车。走了几步，她突然又折回，一脸严肃地对驾驶位上余慕说：“我才不是酒鬼，我只喝了……”她掰着手指数了下，“四杯。”
余慕见她清明又略带迷糊样子，脸上笑深了几分。他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她身边，“是是是，你不是酒鬼，我为刚才话向你道歉。”
“嗯，我原谅你了。”她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他计较。
“现，我先送你过去好不好？”他开始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找错家门。
“你知道我住哪里？”
他点头，随后报出一个门牌号。
“那好吧。”她耸耸肩，没察觉出其中不对劲，而是转身往家方向走去，“不过你要和我一起那边石桌上坐一会儿。”
“为什么？”
“因为这样话等我回家，林嫂就闻不出我身上难闻酒味啦。”
“好，那我们走吧。”余慕忍俊不禁。
而就余慕送漫漫走后没一会儿，顾景书接听完电话回来。目光扫过空无一人宴会厅后，不由哑然失笑。
他想起，先前蔡渺渺走后，阿青对他说：“景书，我觉得送徐大状元这重任只有你才担得起，我等下搭李成他们车回去。你就别管我了。”
他大约猜到阿青这家伙脑袋瓜想什么，只是没想到他们手脚这么麻利，他才接了个电话回来，大家全都溜之大吉了。他找了找，发现并没有徐漫漫身影。柜台询问了下服务员，对方告知女孩已经离开。
他掏出电话想了想，终还是将其收起来。
坐上车后，司机恭敬问：“少爷，直接回家还是？”
顾景书想都没想，直接说：“去景安医院。”
14黑客兄归来
晨光熹微，漫漫从睡梦中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枕着胳膊反复回想刚才感觉美好梦境，发现关于梦情节一点印象也没有，反倒是某个人微笑样子时不时脑海中浮现。
管昨晚细节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但她还是知晓谁送自己回来。连着两次遇见他，两次她都一身酒气。不知道她他心目中会不会真是个酒鬼形象？哎，她没事瞎担心这些干嘛？
其实仔细想想，她和他之间还真不是一般有缘。按照言情小说狗血套路来看，男女主角起码都得进行到二垒打……不过她不是他女主角，他也不是她男主角。所以，还是别想这么多好。
将一切纷乱思绪抛诸脑后，漫漫直接起身开笔记本电脑上网。
登入博客页面时，漫漫内心忐忑不已，深怕系统又跳出提示说有评论。幸好这些画面跳转后都没有出现。
她开始安下心写日志：
“不得不承认爱情有着奇妙魔力，它使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倾倒。我为你倾倒，是因为我喜欢你。当那一刻你为我解围，我开心仿若坐云端。哪怕这对你而言，只是出于该有绅士风度，也已经足够。
每次你为我做过一件事，哪怕是再微不足道，我都会房间里玻璃瓶里放进一颗亲手折星星。我期待着，待玻璃瓶装满星星时候，你已经喜欢上我。”
写完日志后，她将电脑搁一旁，然后将玻璃瓶里星星倒出来。数了数，刚刚好三十个。其中有好几个还是近加上去。
唔，现想想，高中时代她和顾景书之间交集真是少得可怜。
小心翼翼将东西归回原位，漫漫坐回电脑前继续摆弄博客。盯着博客素白背景图瞧了会儿，她突然翻出手机里前不久偷偷拍到顾景书照片。那是他图书馆长梯斜对面篮球场打球时被她拍下，当时他穿着白色球衣正投篮。
比对一番，她开始动手换博客背景。
搞定一切后，时间刚刚跳过七点。她下楼去吃早餐，回到房间后目光刚刚转到博客页面，瞬间被上头系统提示给吓到。
足足有六条评论！！！
她轻拍了拍胸口，深呼吸，然后点开评论。
如鱼得水：“嘿，博主，好久没见到你上线，国庆长假过得如何？”
如鱼得水：“爱让人盲目，让人轻信。别让它蒙蔽你双眼。凡事别期待太高，用平常心去对待才会有不一样收获。”
如鱼得水：“背景里男生就是你单恋人？长得还不错。”
如鱼得水：“不过比我还差了点。”
如鱼得水：“看这照片上地点，是江大吧？”
如鱼得水：“对了博主，虽然你这次密码比上次难了点，但是技术水平仍然有待加强。加油，把单恋毅力与耐力拿出来，相信到时候连我都不会是你对手。ps：有时间可以当面交流一下，这样有利于你提升。”
六条不算长评论，漫漫看时候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会儿一变。
特别是看见‘江大’二字以及后面‘当面交流’四字，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完蛋了，遇见校友了。
难怪她常听人说，千万别把自己秘密藏网络上。因为互联网就好比如公共厕所，谁都能上。你所谓秘密，到后就变成了众所周知秘密。
漫漫抖着手开始挣扎要不要马上将顾景书照片换下来。可是这样一来话，会不会太明显？而且万一对方此刻正躲电脑后面，不小心激怒对方，他一怒之下就此将她电脑黑了怎么办？
她虽然懂得如何恢复，但是很明显他技高一筹啊……
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后，漫漫想了个折中办法。先试探一下，看看对方不线。不过她才不会蠢到承认照片里地点是江大。
漫步看风景：“江大？你弄错啦，虽然我也很希望自己是江大学生。”
回复完留言后，她开始盯着闹钟倒数。倘若一分钟后，没有动静，那就表示对方不线。反之亦然。一边倒数一边狂刷网页，倒数结束，漫漫火速将博客背景换回来。
结果杯具还后面——
就她刚刚换回白色背景图案后，系统又一次提示：“您有两条评论！”
如鱼得水：“博主，你年纪轻轻怎么记忆力还没我好？这个小操场位于江大图书馆那段长阶梯斜对面，旁侧不远处有个移动缴费点。”
看完第一条，她血压瞬间升高。不过看到第二条时，血压又哗一下往下降。
如鱼得水：“怎么背景又换回来了？难道是因为博主你也发现他不如我？”
漫漫想了老半天，后憋出一句：“英雄，几天没见，您讲冷笑话功力增进不少。”
如鱼得水：“博主，你真了解我。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彼此互相了解机会，正好我们又都是校友，有空可以出去喝杯茶。”
漫步看风景：“呃，我觉得还是不要相互了解好，我怕您太优秀，我会一不小心爱上您。”
如鱼得水：“没关系，我一点都不介意。”
漫步看风景：“英雄，我觉得像我这么渺小人物实配不上你。你怎么着也得找一个与你技术水平相称异性啊。”
如鱼得水：“没关系，技术水平可以后天培养，没有谁生来就一步登天。”
漫步看风景：“可是我觉得像我这种扶不上墙阿斗，肯定一早就出局了。英雄，您放心！我一定会为您留意看看有没适合您。”
如鱼得水：“没关系，我觉得你就很好。其他，我一点都不介意。”
漫漫心里叫苦，他不介意，她介意啊……
两人一来二往，几个小时时光就这样过去。结束聊天后，漫漫关上电脑才突然反应过来。她一开始明明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不线，怎么后反倒和他聊上来？？？
蔡渺渺同学打电话来咨询昨天后续时，漫漫还自我反省怎么一不小心就中了敌人圈套。
“漫漫，昨天顾景书送你回来后有没有发生一些不该发生？”蔡渺渺贼兮兮声音电话另一边响起。
“让你失望了，不该发生全都没发生。”
“为什么啊？漫漫你可不像是那种会放过大好机会人！”
漫漫嘴角抽了抽：“还能为啥呀？昨天送我回来人压根就不是顾景书。”
“什么？”蔡渺渺扬高音调，“何晏青那死小子昨天还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证说，顾景书会送你回家，所以我才放心走。”
“我也搞不清楚状况。我当时去完洗手间回宴会厅一看，里面所有人全都跑光了。搞得我还以为自己视力又下降了……”
蔡渺渺脑中猜想着当时情景，很不厚道笑出声：“我现先给何晏青打电话，问清楚后再打电话给你。”
“好。”其实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才短短一会儿，所有人都不见了。尼玛太t诡异了有木有！！！
半个小时后，蔡渺渺同学再次打电话过来。
“漫漫，我刚才问过何晏青了。原来这家伙也以为，昨天是顾景书送你回家……”
“……”漫漫囧，这乌龙还真是大。
“何晏青解释是任何事都会出现一点小小误差，而这件事误差就是没算准男主角后没送女主角回家，以致让歹人趁虚而入。”
“……”漫漫继续囧。这个误差会不会太大了点？
“漫漫，你老实交代，那个送你回来人是谁？”
“唔，一个普通朋友。”漫漫企图蒙混过关。
蔡渺渺穷追不舍：“男还是女？”
“……男。”
“长得如何？”
“你也见过，就是你回国那天我们澜记碰见学长。”
“哟呵，不错嘛～那你跟你家学长有没有发生些不该发生事？”
漫漫沉默了几秒，语气沉痛说：“菠菜，你可以侮辱余学长人格，但是凭借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是个正直人？这种事像我这种良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蔡渺渺听完笑得欢乐：“漫漫，我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江大，还非得选法学院。”
漫漫：“因为我们学院培养出来学生，都像我这样正直。”
“对对对，江**学院真是个好地方，连我都想转去你们那念书了。只可惜我后天就得滚了。”
“这么？机票买了吗？几点飞机？到时候我去送你。”
“嗯，下午一点十五分飞机。漫漫，傅言哥也后天走，所以……”
漫漫不用猜都知道好友想说啥，于是她十分大方说：“放心啦，坏人姻缘这样事我是不会干。你接下来好好陪你家傅言哥，争取早日把大山攻下！”
结束通话后接下来两天不到时间里，漫漫果然没再见到蔡渺渺同学身影。这期间，何晏青同学打过电话来真心诚意道歉。
漫漫属于那种不太熟人面前话少得可怜，熟悉人面前可以滔滔不绝人。而何晏青同学则属于熟不熟都可以天南地北海侃那种。再加上，两人之间还多了一个顾景书一个蔡渺渺，于是本来一分钟就可以结束通话，愣是被讲上将近一个小时。
通话过程中，两人之间友谊也得到升华。何晏青正式被漫漫归入朋友行列。
蔡渺渺同学离开那天，漫漫去机场送别。傅言也现场，穿西装打领带，戴一副无框眼镜，从头到尾都是社会精英模样。
他只是叮嘱了一句：“好好念书。”随后接到电话就匆匆离开，连再见都没有说。
漫漫看见好友站原地望着对方离开身影笑容黯淡，她突然就找不到话来安慰。后，她只是伸手给了好友一个拥抱，一切不言中。
广播里传来催促乘客登机消息，漫漫将行李递给好友。
“菠菜，一路顺风。到了给我打电话，无论多晚都行。”
蔡渺渺点点头：“好，我走啦，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离开机场后，漫漫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中途改道去了墓园。管她只初中时代来过一次，但是仍然印象深刻。
那场事故发生后，她一直不能接受自己崇拜人早早长眠于此。她刻意将他遗忘记忆深处，等到再次想起，才发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艳雏菊，很明显刚刚有人来过。她记得他生平喜欢就是雏菊，他说雏菊也叫幸福花。可是他没有告诉她，雏菊花语是离别。
漫漫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旁人踪迹，怕是已经下山了。将手中刚买雏菊轻轻放一旁，她便开始跪墓碑前盯着那张小小黑白照片发呆。照片上男生和她有着相似眉眼，笑起来时候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牙齿。
他们长相都随外婆年轻时候，以至于以前两人一块出门，别人都误以为他们是亲兄妹。
他总是朝她眨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对别人介绍说：“嗯，这是我妹妹徐漫漫。”
有人听到她姓徐，便问：“何韶，你们是不是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拍拍那人肩膀说：“你真聪明。”她则常常一旁笑到内伤。
她常以有他这样聪明优秀兄长而骄傲自豪。她是他少年时代跟屁虫，他去哪里都会带着她，有好东西从来都是留给她。但凡有人欺负她，第一个替她出头永远是他。他那么好，所以她才无法承受他离开。
只是，他音容样貌永远停留十九岁那年夏天。
离开墓园时候，天空一下子变了脸色。上一秒还晴朗天空，此刻变得阴晦，颇有大雨倾盆阵势。
她从山上下来后，路边拦车。
一辆黑色轿车她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脸庞。
她惊诧地问：“余学长？你怎么会这？”
“来看望一个朋友。”他神情里有一抹不易察觉寥落，“现这个时间点拦不到车，下雨了先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哦。”她没推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行驶没多久，大雨便如期而至。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只有噼里啪啦雨声小小车厢里蔓延。
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小区里停下——
“余学长谢谢你，等我一下。”她从车子里下来，眼眶还有些微泛红。
他刚颔首，便见她转身跑进房子里。再跑出来时，手里多了把雨伞。
“路上小心。”她将手中雨伞递给她。
“好。”他扬唇轻笑，“再见。”
15路过而已
何晏青是国庆假期后一天才回学校。
漫漫本来觉得去送机人很多，她去不去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何某人前天特意打电话交代她一定要去，不去就是没把他当朋友。于是，漫漫迫于压力只好来了。
机场除她来送机外，还有顾景书以及李成几个。漫漫无趣地站一旁看着这群人话别，再一次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来得必要。
幸好即将登机时候，良心发现何晏青同学终于想起她存。他拍拍顾景书肩膀吩咐：“景书，场几个除咱们大状元外都有开车来，你是这群人里靠谱，外加你们俩现又是校友，护送佳人任务交给你适合不过了！”
漫漫囧。敢情这家伙叫她来机场目，就是为了替她制造跟顾景书相处机会？真是太难为他了。可惜……
“我要去医院接人，可能不大方便。”顾景书低头看一眼时间，有些抱歉说。
短暂尴尬过后，漫漫耸肩：“没事，我等下自己搭车回去。”
何晏青赶紧瞪她一眼：“那怎么行？国内现交通状况这么糟糕，要是没把你安全送到家，蔡渺渺那女人非得把我皮剥了不可。”他说着，转回头去看顾景书，“景安医院不是和漫漫家一个方向？我觉得挺方便啊。”
顾景书还没说话，漫漫已经开口拒绝，“真不用，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家。倒是何晏青同学，你如果再不登机，飞机都要起飞了。”
“哎，那我走了。”何晏青恨铁不成钢叹一口气，然后潇洒转身，背对着大伙挥几下手，消失视线里。
漫漫拒绝李成几人邀请后，独自站门口等士。
国庆假期缘故，机场门口拦车人一大堆。漫漫抢不过别人，只好老老实实站一旁等。站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方才何某人说话表情语气，居然跟菠菜惊人相似！要是说何晏青和菠菜之间没有那么一点小暧昧，她是不会信……
就她神游短短一会儿，顾景书车自她眼前开出几米远后又开了回来。
他按了下喇叭，看着她说：“上车。”
“诶？”漫漫回神，看见是他楞了一下，“你刚才不是走了？”
他没正面回答，只说：“上车，我送你。”
漫漫左右瞄了下周围也苦苦等车人，十分明智选择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她问：“会不会很麻烦？”呃，现问是不是稍微晚了点？
“不会。”
“哦，谢谢。”漫漫道完谢后，自觉闭上嘴。
车子发动，沿途景色一点点被甩后面。
漫漫正襟危坐，努力让自己注意力从顾景书去医院接什么人猜测上转移开。车子景安医院停好，顾景书下车，漫漫只好跟着下车。
他已经朝大楼走去，她还站原地。“顾景书，我会不会不方便？”
他听到她声音侧过身看她：“我来接童谣出院，上次辩论社你们见过。”
“那她现没事了吧？”管漫漫不太喜欢这位童学妹，但她还不至于坏到幸灾乐祸地步。出于基本礼貌，一般人听到，都会像她此刻这般问上一两句。
顾景书点点头，没再开口。
漫漫随着顾景书来到五楼一间高级病房。
房门半开着，顾景书伸手轻轻敲了下门，坐床边玩手机童谣听见动静抬起头。见到顾景书时，苍白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笑容。许是因为生病原因，此刻她身上多了种弱不禁、我见尤怜。
只是那样笑容瞥见顾景书身后漫漫时，顿生出一些异样。
“景书哥哥，你怎么会和学姐一起来？”
“顺路而已。”
童谣听到他回答，这才正眼去看漫漫，“学姐，你家住这附近吗？”
“嗯，离这边不远博雅小区。”
顾景书拎着行李袋有些诧异看向漫漫：“你也住博雅小区？”
漫漫看着他，沉默几秒。他明明送她回家过，却从未曾记心上。她掩下心中失落问：“还有谁也住那儿吗？”
一旁童谣这时才笑吟吟地回答：“我也住那里。”
漫漫恍然大悟。原来真只是顺路而已。
下楼后，顾景书去取车，留下童谣和漫漫两人一旁等待。
“学姐，你跟景书哥哥以前很熟吗？”童谣一反常态主动交谈。
漫漫倒是有些漫不经心，只道：“还好。”
童谣惊讶：“咦，那怎么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你？”
漫漫被问得哑口无言。幸好顾景书此时出现，免去这小小尴尬。他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扶着童谣坐进副驾驶位置。漫漫很识趣自己坐上后座，然后又看他体贴替对方系好安全带。认识顾景书这么久，极少见到他对异性这么温柔小心翼翼。
短暂路途，漫漫试图找到共同语言，后都以失败告终。但是顾景书和童谣两人偶尔交谈，话题都是她插不上嘴。她努力把自己当空气，然后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太不识相了。人家不过无意邀请，她却当成是机会，惹得一身尴尬。管成功要素是坚持不要脸，但她道行太低，此番还是赶紧撤离好。何况刚才车上手贱百度了一下，日历上说今天忌出行和行动。于是当车子驶入小区，漫漫立刻找借口下车。
慢悠悠晃回家，漫漫惊讶地发现天天忙得见不到人父母居然都家。真是难得！
见到她回来，徐母皱了下眉：“怎么穿成这样？过会儿有客人回来，上楼换衣服，免得失礼于人。”
漫漫无辜地瞟一眼自己身上经典短t牛仔搭配，默默上楼去换衣服。她深知对衣着要求严格母亲，不喜就是她身上这身打扮随意又生活化打扮。打开衣橱看着那一排淑女又公主范裙子，她忍不住皱眉。后还是挑了件浅色连身裙，胸前有同色系花边点缀，优雅又不失甜美。
她下楼时，母亲口中贵客已经到来，正坐大厅沙发上与父母亲昵交谈。言笑晏晏几人，见到她后，一同抬起头来。徐母此刻心情极佳，脸上带着温和笑容朝她道：“漫漫，来见过你余伯伯和余伯母。”
“余伯伯、余伯母好。”漫漫乖巧上前问候，随后悄悄打量着坐她对面那对中年男女。中年男子比父亲大几岁，气质沉稳举止从容，五官却不似父亲威严，笑容和煦，让人生出一种亲切来。管岁月已经他发丝间留下痕迹，却仍然看得出年轻时风采。而女典雅婉约，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书香之气，时光留下痕迹反倒添了魅力，看得出是个温和女子。
余伯韬看着漫漫，脸上笑容多了份感慨：“时间过得真，上一次见到漫漫时候她才刚学会走路，现都长成大姑娘了。”
徐父想起曾经两人仕途上闹得不愉，不由感慨：“是啊，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当时年轻气盛，脾气又拗，一言不合便老死不相往来，现想想真是幼稚。”
说到旧事，徐母忍不住揶揄：“你们呐，从中学时代开始交情，突然说断就断了。倒是让我跟沁河操了不少心。幸好临老还晓得回头，要不然多可惜。”
沈沁河轻笑：“他们两个一个脾气比一个倔，决定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当时劝了他还不爱听，后也就懒得理了。反正总有一天他俩还是会和好，时间问题罢了。”
一提起往事，这群早已过不惑之年男女话匣子打开似乎就关不起来了。
被忽略漫漫安静坐一旁听大人们谈话，听他们聊那些旧日情怀与恣意飞扬青春年少，然后第一次颠覆自己对父母刻板严厉印象。
用过午饭，余伯韬夫妇又逗留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告辞。
临走前，徐母道：“伯韬、沁河，下次我们两家人再一起吃便饭，好让两家小孩都互相认识认识。咱们几个交情可不能下一辈生疏了。”
“行，那具体时间让沁河与弟妹做主。我们俩个就负责随时赴约。”
漫漫旁边听了忍不住轻笑开：“余伯伯余伯母，你们有空也要记得多来坐坐。我还等着听你们聊联名上书要求创办辩论社伟大事迹呢。”
沈沁河颔首，笑容里满是喜爱：“漫漫，你有时间也可以来家里玩。离这也不算远，到时候打个电话，我让人接你。”
“伯母，我会。”
16校辩论赛
国庆假期结束后第一天，整个江大因为校方下达关于两年一度风采杯辩论赛通知，顿时热闹了起来。
江大辩论赛传统由来已久，比赛持续半个月左右，分预赛、复赛、半决赛以及决赛四个阶段。比赛结束后，还会从这些队伍里挑选优秀人才，代表江大去参加来年三月份国际大学生辩论赛。高兴莫过于法院学生，因为自风采杯辩论赛开办以来，他们便是冠军长期占领者。如果今年赢了，那么法院就蝉联五连冠了。
比赛时间定于十月二十二日，各大院系接到通知后便开始忙于组织比赛人才。法院卧虎藏龙，人才选拔从来都是透明化，但凡有意愿者皆可报名，经过层层筛选，终表现优秀便组成一支队伍代表学院参赛。总而言之，大家各凭本事，靠实力说话。
学院大会上，领导说着每两年都要重复一次学校辩论赛历史。
莫雯悄悄用手碰了碰右边漫漫：“你要不要参加？”
“我得晚上好好想想，参加话好像很麻烦。”
“有什么好想！你那些理论拿出来，肯定压倒一大片！”
“唔……我去探探消息，如果顾景书参加那我也去。”
莫雯耸耸肩，碰了碰自己左手边罗婷婷：“那你们俩呢？”
“我大一时候就想着参加了，可惜两年才一次。现这么好机会，怎么可以错过。何某人说她太优秀，得给别人留条生路。小雯你自己怎么想？”
“我怕尸骨无存，有你们做代表就好了。我负责为你们助威呐喊。”
会议结束后，漫漫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参加。
此次报名为期两天，罗婷婷早早就填了表格。漫漫因为不知道某人会不会参加，所以还处于结当中。就报名期限截止时候，莫雯同学将一张刑法专业报名名单复印纸递到漫漫眼前，里头赫然有顾景书三字。
报名截止后第二天，筛选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第一轮是面试，考察基本思辨能力以及语言表达能力等。
面试先后顺序根据电脑随机安排，罗婷婷和漫漫都处于名单中部，恰好一前一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面人一个接一个冲锋陷阵去了。漫漫和室友目不转睛盯着那扇门，看那些人斗志昂扬进去，垂头丧气出来。
罗婷婷临时有些怯场：“其实我倒希望第一个进去人是我。”
“为什么？”
“竟争太惨烈，不如早死早超生……”
漫漫同情拍拍室友脑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罗婷婷吐血ing。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室友上场。
漫漫安慰对方：“别紧张，要气势上压倒评审。把整个场面hld住，第二关还不是囊中之物！”
罗婷婷无语，她本来已经不紧张了。但是听某人这么一说，她突然又开始紧张了……罗婷婷面带微笑进去，一脸无奈出来。一直很淡定漫漫，接收到室友那记自求多福眼神时，忽然觉得手心全是汗。
走进教室，漫漫礼貌性鞠了一躬。
匆匆扫了一眼，发现来得几乎全是学院各个专业教授级人物。就她打算收回目光那一瞬，她突然捕捉到一张熟悉到爆年轻脸庞！尼玛，瞎了她钛合金狗眼，那……那个坐评审席往左到右第二位那个年轻身影……除了余慕还能有谁？！
漫漫站讲台上忐忑不安开始自我介绍，以及对既定论题呈述。台下余慕神情认真且严肃，与平日见到随和侃侃而谈样子截然不同。漫漫见状反而安下心来，因为如此一来，她至少不用担心这位学长会关键时刻故意为难她。
呈述完毕后，几位教授分别提问题，漫漫全部都对答如流。之后，评审席上诸位开始进行短暂交流。后，一直保持沉默余慕金口一开：“好了，结果我们会明天早上公布，徐漫漫同学麻烦你出去后叫下一位同学进来。”
漫漫一脸不真实从里头出来后，等外罗婷婷立即拉着她往教学楼外走。
“怎么样？怎么样？”
“唔，应该也许可能大概……还行吧。”
“那刚刚余学长有没有问你问题？”
“没有啊。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好了，结果我们会明天早上公布，徐漫漫同学麻烦你出去后叫下一位同学进来。’”
“我去，怎么待遇差别这么大！我刚刚表述完，他劈头就问：‘照你说法大学生是不是都应该翘课去锻炼能力？那学校变成一所空校园，它存还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那你怎么说？”
“哎，别提了，我自然是努力辩驳，摆正观点。但后仍被余学长犀利言语逼问节节败退。”
“……”漫漫冥思苦想，终于抵达寝室门口，灵光一闪想到问题关键：“婷婷，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余学长而不自知？估计人家这是暗地里报复你来了！”
她刚说完，脑门上立即挨了一记。
“得罪你个毛线！我个文学好青年与学长唯一交集也就他来代咱们课，期间连话都未讲过一句，怎么可能会得罪对方。要说得罪变相报复，那人怎么也该是你呀。不仅目无尊长还公然翘课挑衅权威……”
漫漫被她说得冷汗直冒：“婷婷我错了，我做人太狭隘了，像学长这么伟岸正直人，怎么会做出这样小人行径。所以学长先前那么犀利，可能刚好因为心情不好。”
婷婷微微眯起眼睛，将漫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阴恻恻地逼近她：“说！你丫是不是偷偷贿赂余学长了？”
“婷婷，狭隘这种东西是不是会传染？其实你跟我一样狭隘都不要紧，关键是你真认为你心目中完美余学长是那种人吗？”
“嗯，说有道理。但是如果把女主角换成你话，我觉得完全有可能。余学长是完美没错，但他首先是个男。所以……”
漫漫打了个寒颤：“那个罗姐姐，我突然想起社团那边等下有活动。我先撤啦。”说完，她撒腿就打算跑。
谁料力大无穷罗某人一把揪住她衣服：“漫漫，我看我是没希望了。但是你作为寝室唯一希望，前途无量。所以……”
漫漫还等着对方后话，突然被她一把拉进寝室。待寝室门窗全都关上后，她才听见某人贼兮兮道：“所以作为保障晋级重要途径就是：贿赂余学长！而这个艰巨又光荣任务，自然就由漫漫你来执行！”
漫漫整个人跳了起来：“严重抗议！像我这么严律又正直人，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抗议无效！我们四个当中就属你跟余学长讲过话单独相处过，余学长对你又印象深刻想忘记都难。所以你绝对是好人选。”
“相信我，这种印象深刻我真一点都不想要……”
“你醒悟太晚了！已经拍板定案了。”
“抗议！这是独裁！严重违反寝室规定！”
罗婷婷挑眉：“要公平？我现打电话叫那两个家伙回来。”
一通电话之后，十分钟不到寝室四人聚齐。漫漫本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人，谁想到那俩不争气家伙听完提议后，居然一个劲点头赞同。
“这个提议简直太好了！之前没理由接近学长，现理由来啦，赶紧行动才是王道！
“没错没错。说贿赂啥太难听了，我们纯粹只是想和学长探讨交流一下关于学术上一些深奥问题而已！”
“哈哈哈，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漫漫看看a，看看b，又看看。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们仨个太不要脸了！”
17学术交流
参加复赛名单一出来，不仅漫漫大名上，连罗婷婷也有份。四人开心之余，当下决定晚上结伴去校旁泰国餐厅庆祝。
这家餐厅菜价相对学校周边其他家来说有些小贵，但情调尚佳，食物色香味俱全，所以附近几所高校来捧场学生还是挺多。
此刻刚进门，她们就发现好几个校友，其中不乏校园里出名绯闻情侣文院才子与传播院美人。
收回八卦目光，四人佯装安分选位置点菜。
第一盘菜上桌时，餐厅门口进来一位穿着火辣身材高挑面色沉郁女生，目地直奔绯闻情侣那一桌。
寝室长大人低头抿一口茶：“今晚来得真值啊。美食与八卦齐上阵，想不精彩都难。”
莫雯和罗婷婷看见来人，也是一脸兴奋。
“两女争一夫，够湾湾，够狗血。”
“你们觉得谁会赢？我赌彪悍女。”
“我赌文弱女赢。”
“我赌两败俱伤。”
仨人说完纷纷看向一旁难得沉默徐漫漫同学。某人慢半拍从食物中抬起头：“你们怎么了？”
“你看法呢？”
“什么看法？”
大伙默，敢情这货完全不状态中啊。待她们再抬头，对面被八卦对象们已经出了餐厅。
何寝室长遗憾收回目光，将话题转移到一脸无辜室友身上。
“漫漫你还是说说你刚才都想什么吧？”
“哦，这个啊。我刚是研究应该通过什么方式和余学长进行学术交流，既不会显得突兀，又不容易让对方怀疑。”漫漫答得一脸认真，但其他人忍不住乐了。
“噗，漫漫你真是太敬业了……”
“哈哈哈，漫漫，你怎么可以这么逗！都说2b青年欢乐多，这话果然不假！”
“漫漫，下辈子我要是个男，绝对娶你这样好姑娘！”
漫漫一脸黑线：“笑个毛线球啊笑！这个任务不是你们强加给我吗？再笑本姑娘不干了！”
座三人一看情形不对，瞬间止住笑。寝室长大人一个眼神示意下，漫漫面前空碗顿时多了一堆食物。
“辩论赛这活费脑，漫漫你多吃点，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没错，何况还是余学长那么难搞人，漫漫你多补充些体力，到时候就算是持久战咱也不怕！”
“对对对，像余学长这个级别，可不是卖个萌唱个小曲儿就能搞定……”莫雯话刚说一半，忽然被豆腐卡了喉咙，目光呆滞看着桌旁走过一群人。
座除埋头苦吃徐某人外，其余两人当场石化中。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八卦被当事人当场逮住悲剧，打麻将三缺一什么简直弱爆了。
原本欢脱场面一时安静异常，后知后觉徐漫漫有些奇怪地从汤碗中抬起头，纳闷看着一脸便秘样同伴们。
“我一直以为你们和郭德纲学过相声，怎么今天水准失常啊？”她说完，那三人仍保持同一姿势不变。她不解顺着众人目光望过去，只看见服务员领着一群人斜对面那桌停住。其中一个和对方小声交谈，她没看清他面容，只是觉得和余某人有点相像。收回目光，她小声八卦：“你们是不是也觉得那人很像余学长？”
她一句话成功将室友们注意力吸引回来，三个人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她，仿佛她犯了多么十恶不赦之罪。
何秀先回过神，她压低声音，有些无奈对某人道：“漫漫，相信我，这个绝对是正版余学长。”
漫漫听后瞪圆杏眸，反射性抬头望向不远处。
仿佛心有灵犀般，她抬头瞬间，恰好他也抬头望过来。柔和灯光下，他俊朗眉目含着微微笑意，清亮光芒漆黑眼里流动着，比黑曜石还要好看。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没有意外没有惊诧，有只是让人随之一起沉溺情深。
女歌手清浅声音餐厅荡开，总有些惊喜奇遇，比如说我遇见你。
她歌声里狼狈收回目光，身旁玻璃窗印出她略带慌乱面容。她努力让自己从方才情绪中抽离，可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周围人似乎都没注意到这短暂对视所引发不同寻常，漫漫却渐渐有些坐不住。
“我们等下吃完要不要赶紧走？”她小声询问，目光不敢随意乱瞄。可如此一来，其余感官神经反倒愈发敏感，那人偶尔停落目光以及低低浅笑声，她都清晰感觉。
“这个提议正合我意，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了。”因为八卦被自己偶像逮个正着莫雯此刻想死心都有了，漫漫这话正好问到她心坎上。
四人一合计，这餐厅不安全，八卦什么还是回自个儿寝室吧。所以接下来首要任务就是，解决掉她们桌面上食物。
瓜分食物时，向来标榜浪费可耻漫漫立刻积极起来。
“来来来，室长大人平日你劳心劳力为寝室做牛做马，这些肉要是不分给你，我们几个良心上过意不去。”
“婷婷小雯你们平常不是都喜欢吃海鲜嘛，这些你们全包了吧。”漫漫大手一挥，满桌东西几秒就分配完成。
莫雯摸摸长膘腰，含泪控诉：“你是想肥死我吗？食物全部我们解决，那你负责什么？”
“我？”漫漫眉眼一弯：“我负责买单！谁也别跟我抢！”
她说完，不理会被自己气势镇住同伴们，起身去结账。
斜对桌那群人显然也注意到这边动静，李泽看看身旁好友又看看去买单女孩，笑眯眯道：“隔壁桌妹子真豪气，慕慕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求包养？”
余慕斜睨他一眼：“张姨近一直问我你都外头干什么，怎么老是不归家。下次她要是打电话来，我一不小心可能会告诉她你自己外面安了个小窝……”
李泽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慕慕你太阴险了！”
余慕扬唇微笑：“谢谢夸奖。”
座之人见李泽完败，纷纷调侃，话题也从隔壁桌妹子转移到李泽同居女友身上。期间，餐厅经理突然走过来跟余慕低语几句，余慕点点头，脸上笑容明显深了几分。
“什么事笑这么风骚？”李泽一脸八卦凑过去。
“没什么。”他一副不愿多说样子，李泽无趣只好继续和其他人插科打诨。
此时另一桌莫雯等人已经将食物解决差不多，漫漫才踱步回来。
“怎么去这么久？”
“突发状况，不过都搞定了。你们呢？完事儿我们就撤吧。”漫漫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内心郁闷死了。男生跟女生食量怎么就差那么多呢？同样是四个人，他们一顿花销是她们七八倍不止。
其实她知道对于这点钱于他们那种人来说，连皮毛都不算不上，但是对于她这种每个月花销严格受控制学生族来说，真很多。摸摸荷包，然后偷偷看一眼谈天说笑隔壁桌，漫漫继续郁闷ing。她私房钱嘤嘤嘤……
离开餐厅时，已近八点。夜色有些凉，四个女孩手挽手走回寝室路上。
耳旁喧嚣渐渐消*后，校园夜色独有静谧与安宁里，微风拂面，桂花淡淡清香鼻尖蔓延开。
漫漫孩子气眯起眼睛嗅了嗅空气中芳香，耳旁突然听见莫雯“啊”一声怪叫：“刚才真是太失策了！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借学术交流名义和学长拼桌哇！”
“刚才有人好像跑特？”婷婷留给她一记鄙视眼神。
“胡说！刚才明明是漫漫提议走！”
被提名漫漫笑眯眯拍拍室友肩：“你们等着吧！余学长肯定会自动送上门，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跟他交流一下学术问题。”
“说吧，你刚才做什么了？”何秀话音刚落，另外两个完全不明真相家伙立即飞刀咻地飞过来。
“其实也没啥，就是一不小心顺手把学长他们那桌单子也给买了……”
“……多少钱？”
一、二、三、四……漫漫扫一眼身边面色阴郁三人，默默将第五根手指收住。
“啊啊啊，你当你财大气粗啊徐笨蛋！”
“你们不是说要好好贿赂学长吗？”她好无辜。
“气死我了！你丫敢把学习上聪明劲儿挪点出来用吗？
“……”
“说吧，生活费够用吗？”室长不愧是室长，一问就问到点上了。
“勉强还能活过这周。”漫漫崇拜看着她。
空气中传来众人叹气声：“放心吧，我们会好好救济你。”
漫漫又欣慰又感动，正想好好表白一番，突然听到空气中飘来一句疑问：“漫漫，你这么做会不会伤害余慕学长作为一个男人自尊心？”
漫漫脚底一滑，差点没摔倒。她刚才哪里还有空管这些，去刷卡结账时，服务员怪异眼神就够她喝一壶了。
彼时餐厅内余慕一行人结束用餐，李泽溜去结账。余慕本来打算阻止，不知怎地临时又改变主意。
过一会儿，李泽纳闷从后头追上来：“奇怪，刚刚柜台说有位小姐替咱们买单了，我半天没整明白。”
“我刚刚正要跟你说不用去，谁知你手脚这么迅速。”
李泽眯着眼睛将某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笑得不怀好意：“难怪你这家伙刚才临时决定换场地，而且连包厢都不要，非得坐外面，还不让我继续点菜。原来是早料到有妹妹会请客啊～”
夜色里，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男子微微侧过头，眉梢一挑，语中略带几分得意：“怎么？你嫉妒？”
18飞来横祸
复赛名单出来当天随机四对四模拟辩论赛名单也出炉，漫漫所这组正好对上顾景书所那一组。
由于准备时间仓促，四个队友又都互不熟悉，查资料培养默契就成了首要任务。
漫漫隔天一早太阳还没出来就出门了，一直弄到晚上十一点多才收工。团队里除了一个经济法学专业大三学长外，另外两个都是大一生，生寝室楼和老生不同方向，学长很有责任心主动请缨护送两个小学妹回寝室。
大一妹纸都是宝，漫漫表示十分理解。
回去路上，路旁灯光将小小身影被拉得很长。
她低着头，用脚去踩地面上影子心脏部位，管没有一次成功过，却依然乐此不彼。独生子女优点就是，随时随地都懂得自娱自乐。
身后一阵刺耳喇叭声响起时，漫漫压根没想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前方是一个分叉口，明亮刺眼车灯打她身上，她单纯以为对方跟她是同路，所以停下脚步打算让车辆先过。谁知下一秒耳边只听见一阵尖锐刹车声，还没摸清发生什么事，人已经一个踉跄摔倒地。
肇事车辆紧急打转急刹车后，终不远处空地上停下。
顾景书头抵着方向盘，双手紧紧按着头疼欲裂脑袋，久久没动静。方才那一瞬间脑中闪过连串模糊又熟悉画面，他多想一秒就多痛苦一分。
就这时，一直紧随顾景书车后黑色奥迪旁边停了下来，余慕一身高级定制深色礼服从车上下来。他今晚恰巧与顾景书受邀参加同一私人宴会，又几乎同一时间离开，所以方才正好亲眼目睹整场事故发生。
因为了解对方所驾驶车子安全性能，所以他第一时间没去看顾景书，而是率先跑向伤者所位置。
地上女孩被凌乱发丝遮住脸庞，整个人缩卷一起，不知伤势如何。倒是右手手臂有明显擦伤，伤口处渗着血。余慕不敢轻易挪动她，只好先出声询问：“同学，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地上之人一动不动，余慕又重复了几声，仍然没得到回应。他心中一沉，边伸手去探对方鼻息边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喂？12吗？请马上来……”余慕刚开口还没说到重点，对方突然动了下，紧接着他听见女孩柔软又果断声音空气中响起。
“我没事，我才不要去医院。”
他听见声音瞬间，另一只收回手顿时僵半空中。
“徐漫漫？”他试探性喊了一声，地上女孩哼哼两句算是答应。得到确切答案，他心中一下子燃起无名之火，面色沉郁脱口就朝她吼：“该死，你这么晚不回寝室这里干什么？”
漫漫也认出他声音，虽然心底有惊讶，但她此刻一点都不想理他。
管此刻他扶她动作透着小心翼翼，替她整理发丝动作又饱含温柔。可是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循规蹈矩走路靠右碍着谁了……何况她长这么大连父母都没大声吼过她，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呀？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索性甩开对方搀扶着自己手。谁知弧度太大不仅牵扯到手臂伤口引得身体其他擦伤部位疼痛。
余慕见她整张小脸皱一起，压抑住满腔怒火，强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往自己车子走。
漫漫刚一挣扎，头顶立即传来他低沉声音：“不要随便乱动，我们马上去医院。”
她没再乱动，只是咬着下唇一声不吭。驱车前往医院这一路，低气压小小车厢蔓延，她眼睛瞄着窗外，没跟他说过一句话。那些关心询问，她也充耳不闻全当没听见。
这个静默夜，她任性完全不像平日自己，他则一改平日随和笑容脾气暴躁吓人。
市立医院夜晚，因为一通突如其来电话顿时忙乱起来。
众人以为市里发生什么大车祸，等一切准备就绪，才发现上头消息有误。
年过四旬余子谦刚到家就匆匆赶回医院，看见自家侄子毫发无损后明显松了口气。不过目前他比较意是眼前这个伤患——
十七八岁小姑娘，模样长得乖巧可人，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儿，管此刻有些狼狈，却仍能看得出很好家庭出身以及教养。
嗯，眼光不错。他这侄子从小到大没见他和哪个女生走近过，洁身自好虽然是好事，但是毕竟是二十多岁年轻小伙子，他都担心自家侄子性取向了……毕竟这圈子里混乱他见得多了。
余子谦欣慰地收回暗自打量目光，开始专心替对方处理伤口。白皙手臂映着乌青淤紫一大块，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已经止住血，但是皮肉有些模糊里头粘着沙土，怎么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哟？幸好只是伤到手臂，要是其他地方还了得？”
“没办法，地球实太危险了。我已经很小心靠右走，谁知道还会遭遇飞来横祸。”她皱着眉，意有所指道：“有人不知道怎么开车，那么大地儿偏偏就往我站地方撞，不知道是不是成心……”
余慕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白，余子谦脸色已经沉下来：“小慕？你开车把人弄伤？”
这误会真大。余慕苦笑着摇头：“顾家那位开车不小心弄得。我晚上刚好跟他一前一后离开宴会，所以目睹整件事情经过。漫漫，我也没想到那人会是你。”
小姑娘瞪着他：“不是你你会好心送我上医院吗？”
余子谦乐呵呵地看着侄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完成手中后一个动作，才缓缓帮腔：“小姑娘，我向你保证我这侄子开车技术绝对安全稳妥，而且绝对遵守交通规则。所以你真错怪他了。好了，这几天别沾水，平常多注意别让伤口感染，接下来先去做个身体检查。”
侄、子。
漫漫已经完全被惊呆了。
她看看身穿白大褂医生，又看看一旁年轻人，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五官轮廓真有些相似之处。她刚刚好像做了一件很愚蠢事情……
她一脸呆滞地被人牵着去做了身体检查，检查结束后，还处从震惊中没回神。
余慕皱眉打量了她几秒，转而对自家叔叔说：“我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做个脑部检查比较好，她起先昏迷了几秒。而且现表现和往常相比十分异常。”
“我没昏迷，我只是躺地上休息。”她刚回神就对上他看不出情绪双眸，强硬语气莫名就弱了几分，声音低了下去，多了几分委屈：“都让车撞到了，还不允许躺地上休息一下吗？”
面前娇小女孩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惊吓、害怕，多却是委屈。只一眼，他一晚上怒火，忽然就熄灭了。不顾一旁看好戏余子谦，他主动伸出手牵住她未受伤左手，语气低低带着特有温柔，“很晚了，我送你回学校。”
感受到掌心热度，她下意识挣扎，反倒被握得紧。
久未出声余子谦这时才笑着开口：“这才对嘛，情侣之间就应该甜甜蜜蜜。”
“叔叔，我们先走了。”余慕连反驳机会都不给漫漫，直接带着她离开。
余子谦站原地看着侄子背影，笑得像只狐狸。
几分钟后，余慕已经坐进车里，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小子，能耐了啊？小姑娘不错，加把劲别给咱老余家丢脸！”
他笑笑，将手机收起来，倾身替身旁人系安全带。
漫漫因为他突然靠近，紧张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她一度以为他是肇事者，所以没给他好脸色。此刻明白误会一场后，除了羞愧就是尴尬。她想，她以后见到他估计都得绕着走了。
察觉她不自，余慕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对不起，刚才不应该对你那么凶。我只是……一时有些失控。”
她终于抬起头，避开话中深意，讪讪开口：“学长，对不起，我才是应该道歉人。今晚谢谢你。”
余慕伸手揉了下她乌黑发：“这些就到此为止。等下回去好好休息，别影响明天发挥。”
漫漫因为他话语，眸光一亮，尴尬不自统统抛到一边，连不和驾驶员聊天规矩都主动打破。
“学长，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嗯？”
“明天评委名单上有您名字吗？”
“嗯哼。”
“那……能不能稍微透露下……”学长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她话中之意！
“漫漫你看来，我这个人怎么样？”他不答反问，漫漫二字叫极为顺口。
呃……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答。捧得太高显得虚伪，诋毁话显得她为人太过狭隘，真是难权衡啊。她小心翼翼观察对方表情，终还是决定说好话。
这世界上应该没人不爱听好话吧……
她清清嗓子，正色道：“虽然认识学长不是很长时间，了解也不深，但我还是觉得学长是一个优秀、正直、上进、有爱心四好青年。”担心对方不相信，她又继续补充：“学长，我这人从小到大大优点就是实诚。唯一缺点，也是实诚。所以……”
“没想到漫漫对我评价这么高。”他眉梢微挑，趁着红灯侧过头看她，脸上笑意愈浓了几分：“所以，为了对得起你评价，身为评委我绝对不会徇私舞弊。”
本来以为自己过了一关漫漫，听到他话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啊……
一旁余慕仿佛没发现小姑娘难看脸色，只慢条斯理道：“关于我们之间‘缺乏了解’这个问题……以后有是机会。还有，谢谢你上次请那顿饭。”
她满心欢喜，以为事有转机。熟料半天之后等来一句：“漫漫，你是个好人。”
没有星星夜晚，夜色黑如墨泼。
徐漫漫同学坐车内，仿佛看见自己头顶一道五米粗白色闪电当头劈下……
19正方反方
江城十月天空被一场大雨冲刷澄净透彻。江大绿化工程素来做很好，此刻经过雨水洗礼，校园内处处弥漫着雨后清微凉与葱绿。
法学院小礼堂内正展开一场以《隐性采访利弊》为题展开舌枪之战，气氛甚为激烈。
“既然存那就有其合理性。每年3 ·15晚会之所以能够成功曝光那些不良商家，不正是因为隐性采访存？倘若按照渠道去采访，得到恐怕都是经过精心组织后对答，又怎能确保其闻真实性呢？”
站正方二辩席上徐漫漫着一身简单干净白衬衫，乌黑秀发绑成马尾，显得脖颈纤长好看。此刻她因为激动，白皙脸颊染上一层粉色云彩。
“对方辩友，我方并没有否认隐性采访媒体传播中带来积极意义。但是这里我们讨论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问题。对方辩友提到闻真实性，那么21年闹得沸沸扬扬‘郭德纲弟子打人’事件，不正好推翻对方辩友观点吗？”顾景书站反方三辩席上，目光直视着漫漫，眉宇间自信浑然天成。
台下观众因为他这一番话，掌声雷动。那些原本为自己专业参赛者而来女生们，这一刻纷纷倒戈相向，有甚者偷偷掏手机将其照片拍下传微博。
三分钟攻辩时间还未到，反方已然占上风。
漫漫迅速理了理思绪，开始紧急反击：“对方辩友莫不是没看过北京台公布视频？郭德纲弟子李鹤彪警察到来后，面对记者指控其打人，当场否认。当记者表示有拍录其打人过程时，他举动是上前抢摄像机。后通过拍录视频，李鹤彪打人事实真相昭然若揭，给观众真实镜头。这些不都说明隐性采访真实反映客观事实？”
她刚说完，只见对面之人眉梢轻挑，一副果然如此表情。那瞬间，她忽然有不好预感。
顾景书从位置上站起来，言语犀利，直击要害：“辩方队友似乎从头到尾就把本末倒置了。郭德纲弟子打人事件诱因是什么？是记者为调查郭德纲是否占用公共资源而进行采访引发。可事件发展到后来打人事件愈演愈烈，反倒是调查初衷无声息掩下去。而且完整版视频中女记者嘴里答应说不拍照，暗地里却又开着摄像机一直偷拍。其言行不一行径，让人咂舌。采访是一种人际间交流和互动，而这种交流前提是人与人相互信任和了解。当媒体撒谎成为习惯，受众完全有理由怀疑：如果他们用谎言来采访闻话，那么我们又怎么知道闻本身不是谎言呢？”
他时间拿捏刚刚好，话音落下，攻辩环节结束铃声交织着雷鸣般掌声偌大礼堂响起。
漫漫坐席上，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中了对方圈套犹不自知，另一边又从内心无比佩服对方。一直都知道顾景书实力强劲，可是经过方才短暂交锋，她才知道自己根本连他对手都算不上。
接下来自由辩论，正方处处受反方压制，一辩和三辩小姑娘被对方火力稍稍一攻击立即乱了阵脚。就算漫漫和四辩学长力挽狂澜，后陈词总结十分漂亮，仍然无法阻止他们失败。
评委点评阶段除了对各个选手进行点评，宣布佳辩手和获胜方外，还会当场得出终决赛名单。
漫漫有些紧张地看着评委席上那个年轻身影，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彼此间那点私交点评时口下留情？刚才举行前两场比赛中，一个大男生被说当场落泪，女生不用说。
她一直不知道，原来随和又平易近人余学长，也有这么毒舌一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么？
余慕不苟言笑地坐评审席上，目光扫过台上八名选手，后落顾景书身上。
“字字严谨，句句铿锵，缜密思辨，灵活睿智。”关于这个年轻男孩，他只点评了十六个字，却是他给过高评价之一。还有一个，是他曾经并肩同行队友，管时过境迁，如今想起仍令人不胜唏嘘。
除顾景书外，其余几人统统被批惨目忍睹。这其中又属漫漫凄惨。
“正方二辩逻辑严谨性不够，看问题太过表面，纠缠一些细枝末节上让对手有了可乘之机。双方团队合作不够默契各自产生矛盾情况下，没能巧妙抓住反方队友间矛盾，扩大并使其进入窘境，反而让反方抓住机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余慕每说一句，漫漫脸上困窘和羞愧就多一分。
照这情形来看，被选上机会除了渺茫还是渺茫。唉，早知道当初就不花那冤枉钱。保不准她他心中形象，正是因为那顿贿赂一落千里……
嘤嘤嘤，她私房钱……不知道可以买多少袋苹果……
漫漫耷拉着脑袋，自怨自艾。
台下那些或同情或嘲弄或不屑目光，她统统没接收到。
本来以为点评到这份上基本算给她定型了，谁料评审席上那人严苛话锋突然一转，道：“管，徐漫漫同学将移花接木、顺水推舟、釜底抽薪等辩论技巧运用不太到位，却很大程度上给对手造成压力。辩论过程中不仅勇于接招，勇于反击，而且还善于敏锐地抓住对方要害。只是缺少了实战经验，进步空间还是很大。”
居然是夸赞她！！！漫漫瞬间抬起头直视他，简直不敢置信自己耳朵里听见。管其中百分之七八十仍说她能力不够，但她真有听出余下夸奖耶！
余慕原本清肃神色因为她孩子气举动柔和不少，忍住即将溢出唇边笑容，故作镇定开始宣布终结果。
漫漫听到自己名字与顾景书三字连一起时，差点没兴奋蹦起来。
反观顾景书就显得淡定多了。微微鞠躬，离场。没有太多惊喜与雀跃，仿佛结果早意料之中。
离场后，漫漫外头碰见顾景书。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走道上，他静静站着，有光影落他肩头。童谣站他旁边，细声细语地描绘着他比赛中表现，脸上是开心又幸福笑容。
唉唉唉，怎么这么碍眼。一眨眼间，好心情就成了上一秒事儿。她收回目光，低声劝诫自己眼不见为净，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熟料对面那人目光忽然朝她投来：“徐漫漫——”
她有些诧异，等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才抬起不太自然笑容：“顾景书，恭喜你啊。”
“谢谢。”他目光落她受伤手臂上，脸上神情奇怪。
漫漫有些琢磨不透他究竟有什么事，此刻见他目光盯着自己手臂上伤口，于是自发解释：“昨晚不小心让车给蹭到，有些小擦伤。”
“对不起。”
“诶？”她被他突如其来言语弄得一头雾水。
“昨天晚上事对不起，你还好吗？现有没有时间？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语气诚恳。
漫漫半眯起眼，脑中一下子联想到昨夜医院余慕与余子谦对话，脱口道：“昨晚那个混蛋是你？”
顾景书点点头，神色略带尴尬。
昨夜发生事故后，他坐车上四处翻找才发现忘记带药，无奈只好忍着痛楚给管家陈叔打电话。陈叔带了药匆匆赶来，却没找到他口中伤者。幸好当时天色虽漆黑，还是有路过学生看见事情经过……
简短沉默里，漫漫脑袋瓜已经转悠了一圈。
“算啦，昨天有好心人送我去医院，只是一点小擦伤不碍事。倒是顾景书你……没事儿吧？”
他点点头，难得幽默：“虽达不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境界，缚鸡之力还是有。”
“那就好。”她笑起来，余光瞥见某人身后不远处频频朝此处顾盼倩影，笑容渐敛，善解人意道：“小学妹还等着，你先走吧。”
他转身走了一步，忽然又回过头：“改天一起吃饭？”
“好啊。”她整个人沐浴日光里，爱笑眉眼弯弯，一伸手稳稳地接过他抛来橄榄枝。
也许总有一日，他会为她奉上他重要东西吧。
会有那么一天吧。
就像她，走很远很远路，只为了寻找一个春天。
20又见巧合
礼堂内后一场比赛结束后很久，余慕陪着院领导以及教授们外用餐完毕。回来路上途经文苑楼附近，意外看见某个熟悉身影正坐太阳底下荡着双腿，午后柔和金丝笼罩她身上，衬得原本清丽五官加精致。
他还没来得及想，双脚已经自发朝她走去，“怎么一个人坐这？”
“突然发现今天天气很好。”漫漫抱着双臂抬头望天，悄悄感慨他们还真是有缘。
“午饭吃了吗？”
“天气好舍不得去吃饭。”
他被她说法愉悦到，顺着她话题道：“要不然我替你盯着？”
“咦？”她将目光移向他：“学长，你这话语法有问题啊！”
“爱记仇家伙！”他轻拍了下她脑袋，道：“要不是早上替你嘴下留情，你以为你现还能坐这里感慨天气？”
早上那样还不够狠？她撇撇嘴，把他话忽略不计，继续看风景。
“一开场就被敌人迷了心智，全然不顾己方战友生死。啧，漫漫，有你这样队友还真是不幸。”他伸手弹掉地上落叶，她身旁坐下。清风扑面，带来秋气息，他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她一起时轻松与惬意。
“你、你、你……”她蓦地转头看他，幅度太大差点扭到脖子。
“怎么？我有说错？”他挑眉，眼里满是戏谑。
还真没说错……她摸摸鼻子，不承认也不否认，然后慢吞吞问了句：“学长，你昨晚说顾家那位就是顾景书？”
“嗯。”
“你们很熟？”
“认识而已，没你们熟。”
“……”
阳光、微风、活力校园、恣意张扬青春。
余慕目光停留一旁被阳光晒得直打盹女孩身上，棱角分明脸上，笑容悄悄深了几分。唔，倒真是个好日子。
莫雯连环夺命all打过来时，漫漫困得一颗脑袋差点靠某人肩膀上。她一个激灵，瞬间坐端正。太阳公公威力果然无穷大，短短一会儿就让她忘了这个优秀男人身上潜危险性。
“英雄漫——比赛早结束了，你丫咋一天都不见踪影？大家等着给你开小灶呢！洗菜择菜放风分工严重不够，赶紧麻利点滚回来～！”电话里莫爷嗓门一吼，寝室窗外树上休憩小鸟吓得扑哧扑哧全飞走了。
漫漫将手中山寨机按住，低低说了声，迅速挂断。
抬头时，余慕已经从位置上站起身，朝她伸出手。阳光落满他身后，他勾着唇，静静望着自己，眼中闪烁着清澈明亮光彩。
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他眼里光太过灼热，她一时晕眩，下意识闭上眼，竟忘记动作。再睁眼，那人还，薄唇轻启，话语中透着调侃：“走吧，英雄漫。”
轰——
她白皙脸颊顿时烧红起来，就着那双厚实温暖手掌站起来，随即松开，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到寝室就和某人把手机换回来。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羡慕山寨机电池耐用了……
两人并肩而行走回寝室路上，漫漫接收了各种异样目光，不能回瞪，她只好开启自动屏蔽功能。好不容易安全抵达寝室楼下，刚好又被下楼买东西莫雯撞个正着。
“余学长好。”莫雯站楼梯口打完招呼，佯装淡定重走回楼上，连要买东西都抛诸脑后。
被无视漫漫一脸黑线看着室友背影，转过头愤愤对身旁笑容迷人俊逸非凡男子道：“学长，我就说咱俩应该保持距离来着，旁人误会了多不好！”
“误会什么？”
“误会咱俩有关系啊！”
“男未婚，女未嫁，你怕什么？”
她秀眉一皱：“自然是怕美女们因此误会，从此对学长你望而却步啊！虽然学长你现还年轻，但你要知道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到时候你若是找不到老婆，我罪过可就大了。”
余慕云淡风轻瞥她一眼：“漫漫，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对哦，她没事儿瞎操心什么？漫漫一拍脑袋，随即握住某人手：“学长，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那咱们先就此别过，以后有缘再见哈！”
她说完，一扫心底莫名情愫，哼着曲欢乐地奔向寝室小灶。
余慕站寝室楼下，有些微怔神。暮色光影落他手掌心，映得掌心爱情线分外明显。欣长手指轻轻动了下，后不动声色地握成拳，连着那残余温热，一起收进兜里。
漫漫跑回寝室，室友们正趴窗口看聚精会神。
她悄悄站身后踮起脚尖瞄了一眼，原来是余慕渐行渐远背影。不得不承认，他真很优秀。如果不是因为心有所属，她恐怕也会为他所倾倒吧？
余下来时间，免不了又是一连串严词拷问。
三个女人一台戏，漫漫惹不起也躲不起，只好任凭她们处置了。
“漫漫，你跟余学长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果然上次饭请得值！”
“不要把正值余学长想跟你们一样龌龊！而且你们还不相信我实力吗？”
“我们还真不相信你……”
“……”平常心，她忍。
“漫漫，余学长刚才怎么会和你一起回来？”
“凑巧就碰见了……”
“啊？！难道中午你没回来是因为和余学长一起？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咱寝室骄傲，漫漫一出，谁敢不从！”
“……”平常心，她继续忍。
“话说，漫漫，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问题！”
“说？”
“那啥……其实……你刚才是趁机吃余学长豆腐吧？”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真是要不得啊。她横眉冷竖，奋起反驳：“我喜欢人是顾景书，余学长不是我菜！！！”
“嗯嗯嗯，你喜欢顾景书，余学长喜欢你。”作为资深粉丝，她们从来未见学长和学校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唯独身边这位笨蛋。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巧合，如果有那也应该叫缘分！
“喜欢你……妹！”她要当是顾景书这出剧目里女主角，与余慕无关……
21言而无信
参加辩论赛成员名单一经确认,紧随其后就是相互认识磨合查资料为正式比赛做各项准备。
同往年一样,这次一共选了八名队员。
四名正式成员,四名替补。一般情况下辩论是不会换人，所以替补队员主要起出谋划策作用。而且八个人正好还可以分两支队伍,进行一些内部练习之类。
漫漫一开始还以为自己会是替补队员行列,毕竟她自己看来她表现实不如人意。所以听见身为指导老师郑贤教授念到自己名字时候，着实被惊到。
此次八人中,除漫漫外,还有两个女生。不过她们很不巧被分到了替补队。其中一个叫周韵女生听完分配后,脸色难看地瞪了漫漫一眼。
漫漫没理她，只觉前人英明，同性相斥这话太正确不过了……
幸好正式成员里除了漫漫外,其余三个都是男生。漫漫除了和顾景书认识外，恰好又与另外两个有过一面之缘。大家相互介绍过后，很就熟了。
初赛对手是物光院，辩题是他们复赛时采用题目。院方意图很明显，无非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增加选手们对题目把握和了解。法学院是正方，观点是隐性采访利大于弊。漫漫十分好奇顾景书到时候究竟会如何来阐述这个观点。
多媒体小教室内，一群人正就观点进行讨论。因为先前查过关于此观点资料，所以漫漫发言很积极。
“隐性采访存理由无非舆论监督力度、合法性、闻真实性等方面。弊端话，对手可能会从诱导犯罪、欺骗性以及侵犯公民权利等几方面论证，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各个击破，让对方观点反过来为我们服务。”
漫漫刚说完，就听得边上周韵发出一声不屑嗤笑。
“说比唱还容易。那请问徐同学，如何让对方观点反过来为我方服务？能麻烦你说具体点吗？我们迟钝，劳烦你指点一二。”
“我只是把问题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看看，如果此路不通，我们再换一条。但如果不努力就放弃，那这个讨论会存还有什么意义？”漫漫无辜摊手。
“其实这方法倒是可行。”一直未发言顾景书终于开口：“不过我们可以先把对手大致会想到观点一一列举出来，然后再把对方反驳我方时可能会用到观点也都分析出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领队郑老师听到此，眼里露出满意之色。随后他提了些意见，大伙又是一阵大讨论。
等到郑老大宣布今天到此为止时，教室窗帘被拉开，漫漫才发现一个下午时光又过去了。
大伙66续续离开，顾景书被郑老大叫住，不知道低声谈论什么。漫漫故意磨磨蹭蹭，落后头。等到郑老大和顾景书谈完，看到漫漫还，意外“咦”了一声，“徐漫漫，你还没走啊？”
漫漫厚脸皮道：“我留下来收拾教室。”
顾景书洞悉眼神轻飘飘落过来，漫漫耳后根一红，连忙低头去搬桌子。
郑老大大手一挥：“不用整了，桌子先这样排着吧，这间教室目前我们专用。”
“哦。”漫漫收手站原地。
郑老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转身又对顾景书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路上顺便讨论讨论。”
顾景书点点头，看了漫漫一眼，跟郑老大身后走了。
漫漫目送俩人远去背影，心中草泥马咆哮。郑老大，坏人姻缘会遭报应！
锁好门，漫漫郁闷地走路上，低头踢着路上小石子，心里念念有词。此刻她眼中，那小石子就是郑老大化身……
可惜踢了一会儿，由于脚力太猛，小石子溜进路旁草丛。
她懒得捡，无趣抬起头。这一抬头顿时又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本该走远人，此刻正靠着树干，长身玉立，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人物。风卷着落叶空中翻了几个跟斗终落他脚边，他没注意，踩过落叶，朝她缓缓走来。
“走吧。”依旧是顾氏简洁讲话方式。
她几乎不敢置信，小心翼翼询问：“顾景书，你等我啊？”
他眼里闪过笑：“不够明显？”
她因为他笑，上一分钟阴霾一扫而光。
傻呵呵跟着他走了一路，漫漫后知后觉发现，这路好像不对劲儿啊！
“呃，顾景书……”
“嗯？”
“你是不是对校园不大熟悉？”她斟酌了下用词。
“还行。”
“那……我能问下这是准备去哪吗？”
“你说呢？”
“吃饭？可是……食堂明明就是反方向啊……”
他终于停下来，“谁规定吃饭一定要去食堂？”
“……顾景书，你这是要请我吃饭吗？”
“怎么？你晚上有约？”
“没没没。”她下意识摆手，然后又觉得答得这么有些不好，仿佛她专门等他就是为了吃这一顿饭。于是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其实那件你没必要放心上，我没什么大碍。”
他原本为了迁就她而缓慢步调，这回直接停了下来。
漫漫没注意，差点一头撞上去。
当然，如果可以，她倒宁愿自己真撞上去。
小说里常常有这样情节，说什么男主角因此发现自己对女主角怦然心动云云。她很早就想亲身尝试一番，可惜一直苦无机会。
顾景书上下打量她，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言而无信可不好。”
“……”漫漫语塞，他真误会她了！她只是出于礼貌，随口推脱罢了。
就两人对视当响，顾景书手机适时响起。他接起来，不知听了什么，俊眉紧皱，脸色难看吓人。后只听见他应了一声“好”，然后收了电话。
“你有急事？那你先走吧。我们下次再约。”正好下次准备一下……比如换件好看衣服什么。漫漫说完，就见他紧盯着自己。她被看有些不自，忽然听见他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有空？”
漫漫想了一下日程表，然后说了个时间。
顾景书点点头，临走前说了句：“对不起。”
漫漫目送他匆匆离去，后转身去食堂吃饭。因这小小进展，她吃饭时特意点了四份肉犒劳自己。
顾景书离开学校后，驱车直奔景安医院。
医院高级病房内，年迈老者安安静静躺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他悄声走过去，目光落他爬满霜华鬓角，第一次惊觉，原来记忆中硬朗健硕老人，已经这么老了。连带着，他又想起那艰难一年，捏握拳紧了紧，眼里隐隐有悲恸。
管家陈光从外头进来时，他已经敛好所有情绪。
陈光悄叹一声，低声说：“小少爷，医生说老爷目前已经没事了。不过嘱咐回家应注意休息，禁烟酒，多控制情绪。另外没通知其他人。”
“陈叔，谢谢您。”所谓其他人就是指顾氏那些旁枝以及董事会那些成员。自打一年前顾家发生意外后，原本退休顾家大家长顾长临又扛起了公司重担。因为碍于顾长临威严，豺狼虎豹们虽然有些小动作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倘若顾长临生病消息传出，顾氏免不了一阵风雨。
“小少爷见外了，这是老陈份内之事。”
顾长临醒来时，天色已黑。
位于床边顾景书见他醒来，暗自松了口气，“爷爷，你醒啦。有没有什么想吃？”
“景书？你现不是应该学校？”顾长临问完，立即瞪了陈光一眼：“老陈你也真是，我不就是血压高了点嘛，大惊小怪！”
“爷爷，你也知道自己血压高，别喝那么多酒，还有平常不要太激动。”他板着脸，神色不悦。
“知道知道。”顾家大家长摆摆手，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小谣那丫头近怎么都没来家里玩？”
“您近这么忙，她怕打扰您休息。”
“这丫头……改天周末你们俩一块来家里吃饭，顺便问问你童叔他们有没有空？大家聚一聚，一起吃顿便饭。”
“好。”
“你有空也去童家多走动走动，免得你童叔心里有疙瘩。”
“好。”他低眉削着水果，平静脸上看不出其他情绪。
“有空来公司帮忙，多学习一下，以后上手容易。”
“好。”
顾长临满意点点头：“我这里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去休息。”似乎看出自家孙子担心，末了又补充了句：“有老陈，不用担心，而且爷爷身子骨不知道多硬朗！这么晚你就先别回学校了，开车注意安全。”
顾景书本来不同意，可是没一会儿连陈光都加入劝说行列，无奈之下，他只好再三叮嘱，这才离开。
窗外夜色弥漫，病房内长久沉默之后，是一连串咳嗽。医生护士紧随其后，进进出出，许久才消停。
灯光下，顾长临疲惫地看着老友，声音有些嘶哑。
“老陈，你说……我决定是对吗？”
陈光默默看着素来做事果决从不犹豫老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语气恭敬：“老爷也是为少爷好。”
22赛前磨合
校赛开幕时间一点点接近,队员们对于一些论点论据仍有争论。
郑老大综合多方意见后,开始将那些有争议地方圈出来,摊桌面上让大家各自发表意见。
“我认为这个切入点完全不行！”周韵指着其中一条，口气不善,“这样做不是主动把缺点曝光对手面前？都把对手当傻子吗？”
漫漫看见屏幕上那段话,忍不住抚额。她提意见，每条她都能找出反驳理由。真是太难为她了,要找茬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周同学可知道辩论技巧里有一招叫做‘引蛇出洞’？正因为对手不是傻子,所以这个切入点可行性才很高。如果仍采用正面进攻方法,必然收效甚微。这种情况下，采取迂回方法才是硬道理。”漫漫停顿了下，目光停某人身上：“下次看文字记得看完整。”
周韵脸色难看重重将手中笔摔到桌面上。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平日乐呵呵郑老大,此刻目光一冷，扫过众人，语气难得严厉：“辩论赛讲究就是团队合作，如果有同学一心计较个人利益得失，现完全可以选择退出。我不会勉强。”
不用指名道姓，大伙也知道说是谁。
周姑娘咬着下唇，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不过，接下来倒是安分许多，提意见也还算中肯。
中场休息时分，教室门突然被敲响。
漫漫离门口近，正好奇这个时间段会有谁来，刚开门一张熟悉面容立即映入眼帘。乌黑长发柔顺披肩上，身上浅蓝色连身裙勾勒出美丽曲线，脸上笑容恰到好处清雅。
粉面桃腮杨柳腰。她脑中不知怎地突然冒出这一句。
“徐学姐下午好，我应该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她言简意赅，人已退到一旁。
“谢谢。”
教室内顾景书此刻正和旁侧男生讨论问题，低着头没注意到来人。童谣想了想没出声打断，反而拎着手中袋子走到漫漫身边。
“学姐，这些是我刚才经过柳记买一些点心。能不能麻烦你等下交给景书哥哥？他胃不好，我担心他忙得忘记时间。里面还有一大部分是给学长学姐们准备，你们辛苦了，加油！”
她态度过于诚恳，漫漫反而不好意思拒绝。
童谣见她接过食物，连声道了好几次谢。临走时，又抬头看了顾景书所处方向一眼。
来了个漂亮妹妹，一旁假装翻阅资料男生们早就心猿意马。此刻见妹子走了，立即朝漫漫围了过来，认识一个多礼拜，这群人说话也没了顾忌。
“哎，漫漫，刚才那个妹妹是你什么人？总觉得好像哪里见过面。”
“吴浩，你这台词俗烂了。而且我们好像没这么熟吧？你记不记得你刚才还叫我徐同学……”
“嘿嘿，都是战友，计较这么多干嘛！”
漫漫黑线，旋即又听见男生二号道：“徐漫漫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看妹子居然还藏着掩着，咱学院吧？透露一下？”
“透露啥？”漫漫装傻。
“专业年级姓名，再不然身高体重三围也行。”
“……太下流了！”
男生三号凑过来：“要不然qq邮箱sn，或者交友情况也行啊！”
完全不知情漫漫正想该如何回答，周韵不知何时出现她旁边，怪声怪气道：“我看你们是找错人了吧？要问也该问问坐那边正主。童学妹来找人是顾景书，又不是徐漫漫！”
男生们顺着她方向望过去，一阵惋惜，“怎么小学妹都有主了呢？让我们这些大龄光棍情何以堪啊……”
漫漫也不恼，晃了晃手中食物，呵呵一笑：“美女给顾景书买，大家一起沾光。”
男生们本来也是随便瞎侃，此刻见到吃注意力瞬间转移。
被点名顾景书坐人群之外，侧头望着那些热闹，目光落中间那个充满活力女孩身上。有些模糊影子一点点一点点重合，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些记忆便哗一声碎成无数块。
“喏，童学妹让我给你。”一个漂亮纸袋递到眼前，外头是柳记特有标志。他从思绪中回神，揉了揉眉心：“她什么时候来？”
“你聚精会神讨论问题时候。”
“谢谢。”礼貌又透着淡淡疏离。
“谢我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她嬉笑着，拉过椅子他旁边位置坐下，“顾景书，听说你胃不好？为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体育很好啊？”
“时间总会轻易改变一切。”他低眉，浓密睫毛下眼睑留下扇形阴影，隐隐透着落寞。
她坐对面，忽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明明是简单一句话，却让她心底生出一丝莫名惶恐。余下时间，她总是会想起他那句话，走神结果就是被郑老大训斥一顿，引得周韵私底下又是各种冷嘲热讽。
时间滴滴答答，当所有辩论稿反复推敲确定后，校辩论赛日子也逼近了。
正式比赛前夜，漫漫紧张睡不着觉，这种感觉和之前参加院里辩手选拔完全不同。她喝了一杯又一杯开水之后，终于爬起来登入博客发了篇日志，内容只有反复三个字：睡不着。
发表成功后，她特意磨蹭了一会儿。本来以为如鱼得水可能会看见，冒出来聊聊天纾缓一下她紧张感，谁知刷了不知多少次一点动静都没有。
关掉电脑后，她躺床上面对着漆黑天花板咧咧嘴，为自己行为感到好笑。她已经魔怔了……黑客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嘛！哪有可能每次都那么碰巧。
刚这么想着，枕边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漫漫向来电话不多，现又是晚上十二点，她实想不出谁会找她。室友们都已经睡觉，轻微震动声此刻听来格外大声，她动作迅速去掏手机。等她将手机拿到手上时，忽然被屏幕上显示名字吓到。
居然是余慕。
她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何年何月何日存了他联系方式，直到手机震动了许久，她才回神接起来，低低“喂”了一声。
“这么晚还不睡？”电话那头清越男声此刻微微低沉，听耳边十分性感。
就算是睡着了估计也被他电话吵醒了吧？漫漫腹诽。因为顾及室友，她只好躲进被窝里，轻轻“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因为明天比赛紧张睡不着？”
咦，神了！本来不打算开聊漫漫，连忙来了精神：“你是算命吗？”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浅笑声：“要不要算上一卦？”
“唔，算算我们明天会不会赢？”
“对物光？如探囊取物。”他语气笃定，仿佛真能窥得天机一般。
漫漫先是被她唬住，等反应过来差点笑出来，“你还真当自己是神算啦？不过承你吉言，我们一定会赢！”
“但是……如果没休息好话，我可不敢保证。”
她稍微细想，马上听出他话中真意。这个人，午夜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因为明天比赛而紧张。此时此刻，心底情愫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是感动，又似乎不是。对着电话，她第一次喊他名字：“余慕，谢谢你。”
他第一次听见她念自己名字，慕字尾音略微扬起，声音轻软，犹如羽毛划过心间，让人无限遐想。他稳稳心神：“放轻松，只是众多比赛中一场而已。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她说完，轻轻挂了电话。先前紧张烦躁好像真随通话结束而消失了，困意袭来，很便这气温骤降深秋夜晚睡去。待翌日醒来，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握着手机睡了一宿。
23正式比赛
比赛第一天有两项活动,开幕式和a组初赛。
校方领导以高亢激昂演讲拉开了比赛序幕,全校同学鼓掌欢庆,整个开幕式热闹喜庆。
由上届前八强领头，划分为abdefgh八队,法学院身为上一届冠军自然而然被分a组。物光院总体实力中等,比起法院还是有差距。两院比赛位于第一场，观众席一堆领导坐镇,气氛十分隆重。
临出场,郑老大看着四人,只说了句：“正常发挥就行。”
比赛开始，漫漫坐辩论席上，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紧张,呼吸比上次选拔赛那会儿还正常！
主持人一一介绍两队成员。漫漫站起来向观众打招呼时，忽然发现余慕正坐观众席，旁侧坐分别是郑老大、周韵、童谣。这个阵容怎么看怎么奇怪……她收回目光时，隐隐看见那人平静目光里掠过轻笑。
辩论开始，双方烽火四起。
三十五分时间里，物光院一开始气势十足，但是没多久便对手强力进攻中乱了阵脚。另一方面对正方提出基本理论和概念打击不力，失了不少分数。
虽说这场初赛结果没多大悬念，但评委们还是惊艳了一把。不为别，只为正方席上那个口才卓绝思维缜密睿智从容年轻人。
比赛结束后，漫漫走顾景书身边，回味着方才比赛，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看他。因为太过专注，没注意到前面转弯，整个人差点撞到墙。身旁之人关键时刻伸手拉了她一把，她才幸免于难。
“怎么连走路都不专心？”他松开手，眉微皱。
漫漫目不转睛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眼里透着恶作剧光芒：“没办法，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每次见到你，我三魂七魄都要丢掉一半，哪里还有时间顾及其它。”
顾景书看着那张光芒艳艳小脸，忍不住笑起来：“徐漫漫，没有男生希望被人称赞长得好看。”
谁知听到他话，那张脸上流光黯淡了些。她低下头去，重抬起来时，脸上已经恢复笑容。她看着他，语气似有无限感慨：“顾景书，这是重逢后你第二次喊我名字。”
他愣住，不知如何接话。过了半响，才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目光望向旁处：“晚上一起吃饭？”
这个转移话题技巧真是没水平啊没水平！和刚才台上简直没法对比嘛。不过她才不会傻傻戳穿他尴尬与伪装。于是她点点头，说：“好啊！”
“那六点半澜记见。晚上我来接你？”
“好。”这次真是进展飞跃！漫漫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刚才文艺忧伤。
从前无数次，她都以仰望姿势坐观众席上，为他每一次精彩辩论而喝彩，但他压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终于等她有机会与他面对面交锋，才发现自己实力严重不足，他眼里连“对手”二字都算不上。而现，她想明白，原来并不一定要站他对面，才能让他看见自己。能与他并肩，其实也是个很不错选择。
前方不远处，另外两名成员正与郑老大等人聊刚才比赛。漫漫下意识环视了下，没看见余慕身影。正畅聊众人见到漫漫与顾景书走过来，话题一下子转移。
童谣本来与周韵讲话，此刻看见顾景书到来，立即开心跑到他身边，动作亲昵地挽上他手臂说：“景书哥哥，你好厉害！刚才反方二辩被你多问几句，连自己观点都有些绕晕了。”
顾景书似乎没注意到不妥，嘴角轻舒，调侃道：“我有注意到你刚才下面偷偷嚼口香糖。”
“你怎么会知道？”话刚出口，童谣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引得周围一阵善意笑声。
漫漫原本站顾景书身边，童谣无意间动作使得她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她本来和童谣差不多高，可是对方高跟鞋优势让她一下子沦落为“幕后”人物。
这微小细节没人注意到，大家焦点都落眼前这一对抢眼璧人身上。男生们各种羡慕嫉妒恨……但是有什么办法？谁让自己没对方优秀呢！
“表现不错，台风很稳。”郑老大高兴地拍拍顾景书肩，落两人身上目光也透着深意，就差没当面补充一句“两人很登对”。
提到刚才顾景书表现，大伙纷纷夸赞：
“看来当初填志愿真没填错。咱们学院人才济济，顾景书你太争脸了！物光那些家伙以后看见咱们院都得绕道走了。”
“口没遮拦！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是是是，老大教训是。”
“今天赢得这么漂亮，我们要不要去庆祝？”
“初赛而已，有什么好庆祝？等你们把五连冠拿下，院长亲自为你们庆祝。”
“哇靠，给力！顾学弟，这个重任交给你了！”
“……你们其他人也学着点，这个比赛关键于团队合作。皮绷紧了，可别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老大，人和人大脑构造是不一样！你总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顾学弟这样优秀吧？”
“就是……”
众人聊得欢，漫漫独自落后头，没有一丁点加入聊天行列**。说不意太假，不过她宁愿把心思放晚上“约会”上。
当天下午，漫漫寝室翻箱倒柜，后找出一件浅色薄外套，内搭颜色清百褶短裙配上黑白娃娃领无袖衬衣。
等她穿好衣服后，莫雯把她拉到寝室半身镜前，色咪咪道：“漫漫，你就应该这样穿！青春四溢，魅力无敌！”
“啧啧啧，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们家漫漫换了身穿着，简直跟换了个人似。”
漫漫黑线：“懂不懂说话艺术呢？”
“是是是，我们家漫漫换了身穿着，又变漂亮了！”
漫漫听后十分受用，继续照镜子。
“晚上有约会？”
“是啊是啊，降妖伏魔去！”漫漫龇牙，“争取早日把唐僧哥哥带回来。”
“哟嗬，进展不错嘛！来，透露下究竟是你顾家哥哥还是你余家哥哥呀？”
“嘿嘿嘿，不要问这么犀利问题。晚上回来我会向大伙作报告。”
“事无巨细！”
……太狠了！
时间已经跳过六点，漫漫又一次站窗口往下看了看，但是没有发现顾景书踪迹。
寝室里其他三位都去食堂吃饭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因为没有开灯缘故，房间内黑漆漆一片。她拿起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手机屏幕恰好亮了起来。
“喂。”她刚开口，电话里顾景书熟悉略带歉意声音随之响起：“对不起，我临时有急事赶不过来。这样，我先让司机过去接你，等下我们澜记见？”
“那别这么麻烦了，我自己过去也一样。你事情处理怎么样？要不要紧？”漫漫听他声音有些急，有些担心他到底遇上什么样突发状况，先前郁闷早没了。
“暂时不知道，等下再跟你说。那先这样，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电话那端背景有点杂，她听不大清楚，只好点点头。然后又发现对方看不见自己动作，赶紧对着手机说了句：“好。”
话音未落，电话那端人已经挂了电话。
收了电话，漫漫拎着包直奔澜记。
兴许是顾景书交代过，她报了名字，立即有人带着她前往包厢。
包厢是上次菠菜和何晏青一起来那间，无论是挂着精美壁画还是摆放着雕花餐桌椅，还是桌面摆放装饰物件，都无不透着考究以及精致美。
包厢专属服务员走过来，毕恭毕敬地询问要喝些什么。漫漫想了想，点了杯花茶。时间刚刚划过六点半，顾景书还没到，她又不好打电话催促，只好慢慢等着。
花茶已经见底，对方还没来。
服务员过来添茶：“徐小姐，需要先帮您上菜吗？”
漫漫想了想，摇头：“再等等吧。”
她有些百无聊赖坐位置上玩手机，qq刚上线，室友们头像就闪了闪。
亭亭玉立：“这么重要时刻，怎么玩手机？！要懂得把握时机啊漫漫。”
漫步看风景：“我至君未至哎……”
她刚回完，宿舍群立即嘀嘀嘀响了起来。
室长大人：“唐僧肉本来就不是这么好吃，不过已经到嘴了，坚持才是胜利。”
文武双全：“漫漫，别灰心！这位弟弟不合适，那边还有位哥哥等着你！完全别怕光棍节那天找不到人作伴！当然，如果可以话，左拥右抱痛不过了哈哈哈～”
亭亭玉立：“顾学弟看上去不像是这么不靠谱人啊？要不然打个电话询问询问？”
漫步看风景：“你们这么关心朕，朕深感欣慰！先去打电话，等下再聊！”
刚刚从qq聊天窗退出来，顾景书电话就进来了。
“对不起，小谣刚刚伤到腿人医院里，我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澜记那边我已经交代好了，菜现会上，你不用等我。”
漫漫听到童谣名字，握着电话没说话。电话那端人有些迟疑喊了句：“徐漫漫？”
“顾景书，”她声音闷闷地：“你自己说过言而无信不好。”
“对不起，下次再向你赔罪。”他说完，中间有几秒静默，似乎是用手掩住了手机，随后她听见他说：“抱歉，我这边有点忙。先挂了，我们下次再约时间。”
二十九秒。
通话时间还不到半分钟。她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酸涩厉害。那些雀跃欣喜此时都沦为无可名状难过，每一次当她以为会再靠近他一点，却又因为某个不知名原因瞬间离了好几丈。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原来真有这么一回事。怎么办，好像有点想哭。
精美佳肴一盘接一盘端上来。
她独自一人坐包厢内，一点食欲都提不上来。手机上挂着qq程序不断弹跳着宿舍群聊天消息，她目光望过去，刚好瞥见两条消息。
亭亭玉立：“如果暗恋一个人多年，对方没回应，你们会怎么做啊？”
室长大人：“应该是放爱一条生路，不再执迷不悟吧。”
她微微低头，几滴清泪自空中滑落。可是她还有勇气，她不想放手。
24郎才女貌
顾景书接完电话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病床上女孩正躲被子轻轻啜泣。
“我刚刚问过医生,一个月后拆掉石膏就会没事了。”他伸手将她头上被子拿下来,“别哭了，童叔他们马上就到,别让他们担心。”
童谣抬起红肿眼睛看她,白皙额头贴着纱布，“景书哥哥,如果我脸上留了疤痕,再也不能跳舞,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他动作轻柔替她拭去眼角泪珠，“这世界上，除了爷爷,你就是我亲近人，所以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她哭着，揽住他腰：“景书哥哥，我庆幸事情就是一年前从考试现场翘课，然后遇见了你。”
他笑起来，伸手安慰拍拍她后背：“遇见你也是我庆幸事。”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将会哪里呢？兴许是那场车祸中随父母而去，又或者是那漫长又苦痛复健过程中磨光希望……
那一年，那三百六十五天光阴，比他车祸前十几年生活都来得长。初那段日子，午夜梦回，他都会从血染画面中惊醒，耳旁总能听见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哭声……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回忆汹涌，他闭上眼。
这一份情，永远铭记。
十月天光随着初赛结束，也走入尾声。
由于复赛八天后举行，接下来各大院队免不了又是一阵忙乱。
漫漫接下来例行训练中，很少有机会单独接触到顾景书。因为每次郑老大宣布解散，他总是第一个匆匆忙忙就走。
“奇怪，怎么近每次都走？难道是家里有事？”郑老大疑惑盯着他远去背影。
大家摇头不得其解，反倒是近收敛许多周韵出声回答：“童谣学妹前几天车祸伤到腿，顾景书每天都会去医院看她。”
“哦……”除漫漫外其他人脸上都露出明了表情。
“我打算明天我们这场复赛结束后，去医院探望童学妹，你们有人要一起去吗？”
“我！好歹吃过学妹一次点心。”
“我也去，吃人嘴短。不去探望良心不安啊……”
漫漫投过去鄙视眼神，明明是想看美女……大家纷纷表态完毕，周韵目光扫过来：“徐漫漫，你呢？去不去？”
“哦……我啊……”漫漫想了半天没找出拒绝理由，于是只好众目睽睽之下点点头。她总不能说她那天没吃那份点心吧？= =！
法学院复赛中照例是排第一场，与化材院较量比起之前初赛有趣多了。
对手席里正好有一个成员是漫漫辩论社前辈，他对漫漫缺点了如指掌，漫漫对方犀利强攻里节节败退。不过相反，顾景书也给对方造成极大压力。
这场比赛精彩部分当属顾景书和此前辈之间交锋。专业人士较量果然有看头，旁征博引火花激烈，底下观众掌声阵阵，气氛十分活跃。
比赛结束后，前辈和顾景书握手，笑言：“我这辈子佩服人很少，余慕学长是我一直想超越目标，顾学弟倒是颇有些他当年风采。”
漫漫一旁听见，悄悄抬眼去看底下那个朗眉星目气质风华男子。那人只不过嘴角轻舒，安静坐那里，却让人怎么也无法忽视他存。
忽然他目光望过来，两人视线碰了个正着。偷窥被发现漫漫，明明心里紧张要死，表面仍故作镇定朝他微笑点头。收回目光后，却再也不敢看其他地方。一直到离场她仍觉得背后有道目光灼灼，似藏无限深意。
郑老大对比赛进行简单点评后就撤了，留下一干成员跟顾景书身后。
“顾学弟，你是准备去医院看望学妹吗？我们也约好现去，不知道学妹哪家医院哪间病房？”
顾景书说了医院名称和病房号，扫一眼眼前七人，皱眉：“车子坐不了这么多人，要不然这样，鉴于女士优先原则，我送她们三个，其余人打车过去？”
男生们表示没有异议。
顾景书车子停三个女生面前时，周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前门，径自坐进副驾驶位置。
漫漫被她速度震住，敬佩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跟着另外一个安静到近乎透明女生坐进后座。
前往医院路上，周韵东拉西扯，漫漫她们没出声。顾景书偶尔回应一两句，都是因为那些话题与童谣有关。周韵似乎也察觉他不耐，终于闭上嘴。不过等她不说话，顾景书反而主动开口，只是攀谈对象不是她。
“那天真很抱歉，让你等了很久。”
漫漫低着头：“你上次已经道过歉了。”
周韵本来还纳闷他话中内容，听见漫漫回答后，脸上造作笑容顿时有些僵。看着后视镜中那个身影，目光中怨愤深了。
顾景书趁着红灯，瞄一看后视镜中某人低垂脑袋，忽然有了仔细解释冲动：“上次我本来已经去中途，结果接到电话说小谣出了车祸，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后来医院，因为她父母还没赶到，她又误以为自己伤势严重，所以发了顿脾气……”
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解释这么多，感觉很奇妙。这几天胸口烦闷，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她没抬头，低低问了句：“然后呢？”
他顺着她话：“然后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邀请你机会？”
“好啊。”脱口而出瞬间她自己也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会犹豫，可是没有。只要这个人说什么，她都会本能想答应他。
就好像十六岁那年，她和同学做黑板报，他和朋友从窗外经过，无意间夸了句“这期粉笔字写比上期好”，她因此主动揽下一学期黑板报。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她喜欢他。
为了这份心情，她愿意努力再努力，即使这大多数人看来难以理解。
副驾驶上周韵默不作声将一切看眼底，心里泛起冷笑。她一直看不惯徐漫漫，明明她也不比自己强多少，可是自己却只能是替补。直到某天听见专业里有人说徐漫漫和余慕学长很熟，她才了悟。自此，看徐漫漫越发不顺眼。
一直到抵达医院病房，周韵都异常安静。不过前方顾景书与徐漫漫对话，她一字不落记心上。
房间里花篮堆满角落，病床上女孩正看书。她身旁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雍容中年妇人正给花瓶换上鲜花。
“童姨好。”顾景书礼貌地问好。
中年妇人转身看见是顾景书后，得体笑容多了些几分亲切：“景书啊，你来啦。这丫头刚刚还念叨没能去现场观看你比赛呢。这几位是？”
门口除了三个女生，几名男生也正好抵达病房门口，一群人颇为壮观。
“这些是我辩论队队友，跟小谣也认识，比赛完特意跟我一起来探望小谣。小谣今天怎么样？腿还疼不疼？”
童母无奈地瞥了女儿一眼：“腿倒是不怎么疼了，就是吵嚷着房间里闷。”
“天天呆这里，确实很闷嘛。”童谣嘟着嘴，然后问顾景书：“今天比赛状况激烈吗？有没有赢？”
“嗯。”简洁顾氏风格让童谣有些不满，转过头问离她近周韵等人：“学姐，今天比赛状况到底怎么样？化材院实力如何？能不能说些好玩细节？”
“学妹，你这可难倒我了。说化材院实力弱有贬低对手之意，说我们自己太厉害又有王婆卖瓜之嫌。总来说，你景书哥哥表现出众，每个问题都直击对方要害，引得掌声阵阵。不过赢得比赛，其他人也功不可没。我这样说你估计也没办法感受到那种氛围，好方法就是你赶紧养好伤，然后亲自观看接下里比赛。”
周韵正常时候还挺会活跃气氛。一番话说下来，原本有些拘谨成员们，此刻放松不少，跟一旁说了许多趣事。
漫漫坐一旁没怎么说话，只是想着大家都认为顾景书与童谣是一对难免有些郁闷。重要是，顾景书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当面反驳。这才是她意事情。
因为病人要多注意休息，众人也不好意思打搅，所以坐了一会儿就撤了。
因为大家都回学校，时间又不急，于是有人提议坐公交车。漫漫第一个赞同，平日家里管得严，交通工具都要管，这会儿家里大人管不着，自然也由着自己心性来。周韵看漫漫神情里透过一丝不屑，然后出声拒绝了提议，自己先走了。
爬上公交车，男生们八卦细胞全部满状态复活。
“这位学妹家里不是一般人吧？我刚才看到送花篮慰问都是咱们市达官显贵。”
“发现了。而且咱们学弟家里也不是一般人，知道顾氏么？”
“江城只有一个顾氏啊……不会吧？”
“那照这情形，顾家和童家联姻话……”
漫漫见他们脑补这么厉害，忍不住出声打断：“谁说顾、童两家会联姻？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
所有人立即飘过来一个看白痴眼神：“不是男女朋友话，两人会这么亲密？而且刚才童家长辈看学弟眼神，那就是一丈母娘看女婿眼神啊！总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是信了。”
漫漫嘴角抽了抽，觉得跟这群人完全无法沟通，于是一路坚决不再开口。但心里却悄悄琢磨着，找个时间向顾景书探寻一二。毕竟她再喜欢他，也是不愿意做插足者。
回到寝室，室友们都不。
漫漫刚沾床，这近二十天来疲惫就席卷而来。
梦境纷纷扰扰，画面闪过，有孩童时代，有初高中，有大学。那些熟悉人事物，或甜蜜或忧伤，统统以不同面目登场，唯一相同是结局依旧如此。她与何韶相关记忆中惊醒，睁开眼，眼角犹带泪珠。
窗外天色似乎没怎么变，她低头去看时间，发现才睡了半个小时不到。下床洗了个脸，她坐回电脑前，登入博客敲心情。
界面看见系统跳出关于评论提示，她已经可以很镇定了。
点开那条评论，她阴霾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如鱼得水：“科学研究表明睡不着时候，只要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脑中第一个浮现异性，保证你马上入眠。博主妹妹，我一点都不介意你睡前想我。”
自恋狂……唔，好像太过直接了。退格。
太不要脸了……唔，说不得说不得。万一对方报复心很重怎么办，因为一句话被追杀三年又三年，实得不偿失，退格、退格。
可她实有些好奇电脑那端高手究竟长得是圆还是扁……有时候给人感觉挺沉稳内敛，有时候又让人觉得痞子味十足。可是一转眼，他又变一副睿智风趣样子。
她斟酌又斟酌，后回了句：“英雄，要不然你先发张照片过来瞅瞅呗。”
回完消息，她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她略微思索，随后手指飞动，又补充了一条：“据说搞技术都长得不如人意。英雄你别自卑，我不会瞧不起你！”
依旧没人回应，估计是不线。
于是她没再理会，开始写这几日心情：
“每个人青葱年岁里，一定都曾暗恋过这样或那样一个人吧？有人因为内心胆小怯懦因为种种顾忌而退缩不前，后时光荏苒，他和别人圆满了一个故事……你呢？你却连配角都不曾是。可是，会后悔吧？如果没有努力就丢盔弃甲，会抱憾终身吧？
我不愿余生后悔，我只怕现没有去努力尝试。
也许失败，但终归不遗憾。”
25旁敲侧击
漫漫再次登入博客,是两天后傍晚。
她查完资料,发现离自己与顾景书约定第三次会餐时间还未到,于是鬼使神差般登入博客。
看到评论，她一口水差点喷屏幕上。
如鱼得水：“其实,妹妹你误解我了,我是犹豫该发哪张照片给你呢。每一张都这么帅，真是难抉择啊……”
她特意看了眼时间,是她上次关掉博客后不久。
这位黑客哥哥自恋和厚脸皮程度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哇,她觉得她这十八年来跟井底蛙一样！！！而且他对她称呼也是一变再变,从博主到博主妹妹，现直接晋升为妹妹了。他们有这么熟吗……
漫步看风景：“英雄，其实你真不用这样,我会理解你！不过自欺欺人这种坏习惯，一定得改！”
黑客兄此刻线，回复速度很是迅捷。
如鱼得水：“妹妹今天怎么有空？还失眠不？我教方法很奏效吧？”
漫漫想起他说睡前想他能治失眠，立即又是一阵狂笑。她敲着键盘跟着他瞎侃：“为了一睹英雄您尊容，小特意挤出和心上人吃晚饭时间来博客溜达溜达，有木有很感动？”
如鱼得水：“乖，要不然晚上请你吃饭？时间地点随便你选。”
漫漫被那句请吃饭吓得差点弹跳三尺。
开玩笑，连博客都已经沦陷了，要是去吃这一顿，她怕自己竖着进横着出……
于是对着屏幕上那个笑眯眯表情，她义正言辞驳斥：“英雄！您怎么可以破坏自己我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伟大形象呢！！！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开这种玩笑！吃饭这种事儿，和您高高上形象一点都不搭。再说了，您爱慕者这么多，我怕自己去了就跟校门口李二哥家肉包子一样，有去无回，尸骨无存……”
此刻正坐江大研究生寝室内年轻男子，因为电脑屏幕上那句话，生平第一次被热咖啡烫到嘴，然后形象全无地把电脑屏幕给喷了。
窗边正打电话泡妹子室友因为他举动，箭一般飞奔过来，急急忙忙问：“慕少，怎么了怎么了？时政局势大变动还是股市大震荡还是外星人围攻地球了？我那支老婆本是抛还是继续留？”
“留着吧，这几天还会继续涨。”余慕答完，镇定自若将电脑屏幕擦拭干净，然后继续敲键盘，仿佛刚才举动是旁人错觉。
室友看看电脑前脸含春风眉含笑某人，又看看电脑屏幕上显示那个叫为你写日记博客页面，八卦因子开始蠢蠢欲动。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一向眼高于顶慕少居然也思春了！！！
余慕此刻一颗心都落屏幕上，完全没功夫理会他。
如鱼得水：“有我，妹妹你怕什么？而且我们直接跳过看照片环节不好吗？还是其实……你是怕我比你心上人优秀，担心自己移情别恋？”
敌人攻势太猛烈，词穷漫漫只好举白旗投降：“英雄，你赢了……其实，我今晚终于等到机会和对方共进晚餐了！你要不要祝福我～”
她刷了几遍页面，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答，却忽然看见底下那一行字：“嗯，其实试试看也好，彻底断了念想，免得将来总惦记着。”
漫漫囧。又一个不待见她这段暗恋。哦，错了，这哥们本来一开始就劝她放弃暗恋走上技术流正轨……
漫步看风景：“唉，不耽误英雄你宝贵时间啦。现这时间段中心路肯定拥堵要死，我先撤退，不然就迟到了！”
如鱼得水：“中心路？莫不是约鼎盛食府？”
漫步看风景：“你猜～”
如鱼得水：“难道是那家法国菜餐厅？”
漫步看风景：“你再猜～”
如鱼得水：“原来是澜记。”
完蛋了！地点暴露！！本来打算忽悠对方漫漫一脑门子汗，二话不说赶紧点右上角x。
莫雯从外头打完排球回来，正巧撞上关电脑漫漫。她疑惑瞟一眼时间，满脸不解：“怎么这个点还？？？你不是对这次约会很上心吗？”
“嘿嘿嘿，查资料一时忘记时间了。马上就走！”
莫雯看着某人消失背影，摸摸下巴。查资料？相信才有鬼咧……
入冬夜晚，冷风迎面扑来。
漫漫从计程车上下来，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站装潢低调奢华澜记面前，她忽然很想叹气。三次都约同一个地点，顾景书是有多喜欢这里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江城那些所谓上流社会，似乎都以能够出入澜记为荣吧？毕竟它背后，是权利与金钱象征。
跟侍者身后一路来到包厢门口，漫漫忍不住开口：“请问外面大厅有位置吗？”她现对这个包厢有阴影。
“徐小姐，实对不起……”侍者一脸为难，大概还有想不通为什么有人vip包厢不坐，非得坐大厅。
“算了。”漫漫妥协。
约定时间即将到来，顾景书还没出现。
漫漫无聊地开始观察房间每个摆设。其实她以前讨厌就是等人，可是自打和顾景书有了交集，她好像开始习惯了。习惯，真是个可怕字眼。
包厢那扇门从外面被推开，漫漫抬起头望过去，脸上笑容还未来得及展露已经悄然黯淡。
璀璨灯光下，她期盼男孩一身正装挽着身旁巧笑倩兮身姿曼妙女孩朝她走来。舒缓音乐空气中流动，她目光从那张恋慕脸庞一点点移至旁侧，女孩容光焕发脸上，有她羡慕却不曾拥有幸福。
她曾脑中构想过无数回今晚场景，也许迟到，也许失约，却独独没有料到，他如期而至，却携伴而来。或许，她从一开始就误会他意思了吧。他说了那么多对不起，不过是对撞到她一事心怀歉疚。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只是瞪大眼睛望着他们，不敢眨眼，深怕一眨眼就会有滚烫液体流出来。她拼命让泪往心底流，却不小心被烫伤胸口。
顾景书与童谣她对面位置坐下，童谣脸上挂满歉意笑：“徐学姐，让你久等啦。都是我错，景书哥哥刚才绕到医院接我费了点时间。”
原来门口到桌边距离不过几秒钟。漫漫从她看似无意地解释声中回过神，目光落对面之人神色平常脸上，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这之前，她都以为他跟童谣之间是清白，现才明白都是自欺欺人而已。原来这世上苦不是暗恋无望，而是明知无望却还自欺欺人……
“学姐，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童谣一脸关心地看着她。
“没有。”她扯了个僵硬又难看笑容。
顾景书皱眉，看了她一眼问：“徐漫漫，你喜欢吃什么？”
“都可以，你作主吧。”
“小谣，你呢？”
“付钱是老大，我自然也是客随主便啦。”
顾景书无奈地看她一眼，对侍者说了些菜名。
一旁童谣听完“咦”了一声，抬起一脸喜色：“景书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你哪次来不是点这些？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是女生，口味应该也差不多。”
童谣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漫漫旁边没点头也没摇头，她甚至没明说他点食物，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她不喜欢。于是她一路沉默着，偶尔他们话题聊到自己时，应答一二句。大部分都是埋头吃饭，即使食之无味。
桌子很大显得空荡。她曾天真以为她与他之间距离会像圆桌上转盘，重复相遇，总有花火燃烧一天。却原来不是。
她对面，记忆中高傲少年低眉为身旁女孩放□姿，为她舀汤挑鱼刺，为她放下曾经骄傲。
回忆里珍藏一幕幕慢镜头般眼前回放。十五岁那年初次相遇，到十八岁意外重逢。那么多个日夜因为纯粹恋慕而欣喜欢愉失望难过情绪，这一秒如浪潮疯狂袭来，即将失控刹那，她蓦地站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她头低垂，抖着声音丢下这一句，夺门而逃。
童谣似乎有些被吓到，看着她离开背影，小声地问：“是不是我话太多，惹学姐不高兴了？”
顾景书收回若有所思目光，宽慰她：“没有事，别想太多。”
走廊上，灯光迷离，偶尔有嬉笑声从未关紧包厢里传来。漫漫步履匆急慌乱，连撞到人都无暇顾及。
脑满肥肠中年男人此刻喝有些高，见对方撞到自己不道歉还妄图往前走，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他一把扯住漫漫手臂，叫嚷道：“撞……撞到人就想跑？你……他……他妈没长眼啊？”
“对不起。”漫漫被扑鼻而来酒味熏到，反射性想甩开对方。无奈力量悬殊，挣脱不得，反倒惹起对方怒火，下一秒被揪住了头发，反手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头皮痛以及脸上火辣辣疼瞬间连到心脏，她拼命压抑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已经道过歉，你还想怎么样？”她愤怒地挣扎。来过这么多次澜记，第一次碰上这种突发状况。走廊上此刻居然没有工作人员，她救助无门，只好伸手去摸手机，随后才想起来手机放包里没带出来。
“怎么样……呵呵……”中年男人打了个酒嗝，伸手捏住她下巴，笑得很猥琐。
漫漫看着那张越离越近，忍住恶心和呕吐，慌乱挣扎中脚踩中对方。鞋跟虽不高，但是还算细，中年男人哀嚎起来，下意识松开手，漫漫找准机会撒腿就跑。
前方不远处拐弯就是洗手间，她发丝凌乱，颤抖着，拼了命往前跑，心念着只要躲起来就安全了。由于行速太，来不及刹住脚步，一头撞进了拐弯处走出来年轻男人怀里。
她此刻有些头晕目眩，管这个怀抱让她莫名心安，但想起方才一幕，她又立即开始奋力挣扎。
26英雄救美
“漫漫？”清越又透着一丝不确定声音头顶上方响起。
她猛然抬头,眼睛对上明亮光线立即不适应眯起来,然后一点点睁开,看清眼前之人面容顷刻，忘了一切挣扎。那人抿着薄唇,清朗眉宇此刻紧紧皱一起,长而浓密眼睫毛下因为灯光缘故留下两片扇形阴影，璀璨星眸从疑惑到惊讶到愤怒心疼……
“臭□,给脸不要脸……”骂骂咧咧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漫漫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余慕松开扶着她动作,转而伸手拥抱住她：“乖，别怕，我呢。”
他怀抱温暖有力,声音温柔地宛若对待世上珍宝，她终于颤抖着手，抬起来回抱住他。脸贴着他温热胸膛，听着耳旁心脏跳动节奏声，今晚难过悲伤以及刚才惊惧恐慌全部化作低低呜咽声。直至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我喜欢你动人话语。
“妈，少多管闲事，把这□交出来！”中年男人已追至跟前，目光凶狠盯着拥抱男女。
余慕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目光冷若冰霜。如果不是顾及此刻怀中之人，他一定先废了他这张嘴。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说，中年男人却宛如入了一遭冰窖，酒立即醒了一半。但是一看对方也不过二十多岁，立即有壮胆虚张声势道：“知道你老子我是谁吗？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老子让你迈不出澜记半步！”
“哦？”余慕微微眯眼，神情似笑非笑，“我倒也很想听听到底是多大背景，居然胆敢澜记里耍横。”
“说出来怕吓死你！老子是翔泰区上任区长！”
“余珂，我竟不知如今一个小小区长也敢澜记撒野。”余慕冷着脸侧过头去看一直倚拐弯处看好戏男子，眼里闪过讥诮，“你这个老板当得还真不是一般失职。”
被点名男子缓缓走出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小慕慕，你要怪只能怪老爷子。谁让他心那么狠，把我送xz军区去操练。唉，近刚回来各种不习惯，你带你相好去处理一下再好好安慰安慰，这边全部交给我，正好练练手。”
余慕瞥他一眼，然后摸摸怀中渐渐平静女孩脑袋，口吻轻柔：“漫漫，我们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好不好？你放心，你受到伤害，有人会帮你十倍奉还。”
安静休息室内，余慕无奈地看着趴自己怀里哭得近乎哽咽女孩，手掌轻轻落她后背，一下一下，“乖，别哭了。奥运会比赛都有中场休息，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不理他，继续哭。一想到今晚发生事情，她就忍不住落泪。上一秒刚知道暗恋无望，下一秒又无故被欺负骚扰……她招谁惹谁了……
好像有越哭越大声趋势？余慕叹气：“漫漫，你是准备水淹澜记吗？虽然澜记不是我开，但好歹也是我们家某个姓余开。看他很职处理那个混蛋份上，我们饶过他好不好？”
哭声小了点。余慕微微有些欣慰，拿起手机看一眼刚进来短信，低声询问：“漫漫，想不想去围观一下什么叫恶有恶报？”
她从怀中抬起头，红肿眼睛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干净眼眸里有着小小胆怯以及几不可察悲伤。
自他认识她到现，她一直都乐勇敢，再大困难都不能将她打败。他被那丝胆怯和悲伤刺痛，下意识伸手覆住那双眼睛。
“漫漫，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今晚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他一字一句，似保证似誓言。
她听着耳边铿锵有力声音，感受着眼皮上温度，主动伸出手贴上他手掌，然后轻轻拿下来握手上，脸上露出今夜第一个笑容。
“可不可以等我梳洗一下，再去围观？”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了抓凌乱发丝，“我突然发现你眼中那个乱糟糟难看要死家伙是我诶……”
“好。”他笑起来，回握住那只小小软软手。
澜记某间不起眼房间内，江城市翔泰区上任区长刘通德一边自抽耳光一边哭爹喊娘求饶。
“珂少，小狗眼不识泰山……小该死……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吧……小愿意一辈子做牛做马……”
漫漫跟着余慕踏进房间，刘本通立即连滚带爬来到她面前：“我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只要您能解气，您想打我多少个耳光多行……”仕途没了都不要紧，他怕是没命活下去。
漫漫面无表情看一眼额头地上磕出血男人，厌恶道：“打你我还怕脏了自己手。”
“小慕慕，你家小相好挺有个性嘛！”一旁余珂嬉笑着朝自家兄弟挑挑眉，然后走到漫漫身边：“小姑娘，你们家还有没有姐姐什么，给哥哥介绍一个？”
漫漫侧过头去看眼前这个五官和余慕有几分相像男子，慢吞吞道：“姐姐没有，有个哥哥你要不要？”
“咳咳咳——”余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警告性扫一眼房间内憋着笑手下们，有些讪讪看着无辜小姑娘，然后将郁闷发泄到笑容满面兄弟身上，“小慕慕，你家小相好这个三观是不是有点不正啊？你这身为男朋友也太失职了！”
余慕斜睨他一眼：“怎么去部队没多久，智商退化这么厉害？”说完他摇摇头，对漫漫道：“想不想离开这里？我听说思明路开了家餐厅，要不要去试试？东西比这里好吃。”
“好吧。”漫漫耸耸肩，“我也觉得这里东西味道一般。”
一向以澜记为荣余珂同志瞬间黑了一张脸。
室内外温差有些大，漫漫一走出澜记大门，立即抖了抖。余慕正要将自己手里风衣披她身上，却忽然被她止住。
“余学长，谢谢你。可是……可是我不想去……”她低下头目光落地板上，声音里隐隐有一丝落寞。
“披上吧，先坐上车再说。”他终还是选择将外衣披她肩上。
“可是……我东西还原先包厢里……”她这么久没回包厢，他们会说什么呢？顾景书会去找她吗？应该……不会吧……
“跟我来。”余慕牵起她手，朝旁边车子走去，然后像变戏法似从车里拿出一个包递给她，“是这个吗？”
漫漫接过包，仔细端详，旋即瞪圆眼：“咦，怎么会你这里？”
“未卜先知这种小事，目前还不话下。”
啊？她傻愣了一会儿，脑中瞬间想到他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她比赛别紧张那次。那时候他是不是也这样像此刻这般，夜色中嘴角扬起，眉目柔和，笑得一脸温情呢？
当漫漫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进了车里，而车子已经路上行驶了。
“我们现去哪里？”她看了看四周景色，不是前往思明路方向也不是去学校。
“不怕我把你卖掉？”
她坚定地摇摇头，对他信任连自己都惊讶。只是想起此刻不知是否还澜记顾景书，莫名又有些感伤。窗外浮光掠影虹霓闪烁，后视镜中一路倒退风景，像极了那些青涩暗恋。是不是总有一天，时光也会消磨掉她对他喜欢？她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学长，他……有没有说什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余慕趁着红灯，侧过头去看正此刻目光落窗外女孩。秀发挡住她大半脸颊，光影明灭里，他捕捉到她眼睫上悬挂泪珠。
“他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我让人去拿东西时候只说你临时有事先走了。”
“学长，谢谢你。”她转过头与他直视，晶莹泪光闪烁却没有坠落。
他心底泛起微微疼，恍然间又想起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傍晚，那个一身白色棉布裙女孩得知噩耗后站雨中，大雨打湿她小小哀戚脸庞，她也同此刻这般眼中泪光闪烁却倔强不肯落下来。
他忍不住抬起手，像那一次一样怜惜摸摸她乌黑发顶，“别难过，也许那个人出现，只为了证明他不是那个可以与你偕老之人。而且，如果你真想谢谢我，能不能努力让自己开心一点？”
她依言扯出一个笑容，却听见眼前男子无奈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不要勉强，我们顺其自然。不过漫漫，其实我愿意听你喊我名字。学长这个称呼怎么听都觉得很疏离，你觉得呢？”
她看着他清浅温和笑容里隐隐透着期盼，不知怎地忽然笑起来，然后重重点下头。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与他之间亲近起来。或许是因为他笑容和关心让她卸下一切心房，或许是因为他遇见过她狼狈时候，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故去兄长味道。
夜风拂面，心底深藏难过悲伤仿佛也被吹淡了不少……
车子终某栋独立公寓前停下，余慕看着某人一脸好奇外加微微无措表情，开口解释：“这里离法院比较近，我大多时候都会住这里。”
“哦……”她反射弧有些长，一直到进了门，坐客厅沙发上，才想起来问，“那我们来这做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话，陪我一起吃饭。”他说完转身走入厨房。
漫漫站原地许久，终于反应过来。余慕学长居然还会做饭？太没天理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赛得过潘安打得过流氓！！！让天底下其他男性生物情何以堪啊啊啊！！！
她蹑手蹑脚跑到厨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连串动作，又一次佩服五体投地。
“学长！”她脱口而出，他不悦表情里立即改口：“余慕，像你这样人怎么还会厨艺？”
他挑眉回望她：“你看来，我是什么样人？”
“高帅富！”网民们总是这么犀利。
余慕无语，随即又困惑问了句：“会厨艺很奇怪么？”
“相当奇怪！”别人会厨艺她不觉得奇怪，但是余学长居然会厨艺唉！！！江大女生们心中神一般存，居然也会沾上人间烟火唉唉唉！
他看她脸上完全不掩饰震惊，有些失笑：“外面饭菜有些吃不惯，所以迫于生计，只好自己动手了。”
……吃不惯通过自学就能成才，漫漫瞬间觉得自己周围那些男生都弱爆了！
很几样家常菜摆上桌，余慕替她盛了一碗饭。
她明明没食欲，但是看见桌上色香味俱全美食，再看看旁边作陪美男，终于忍不住悄悄咽了下口水。
“漫漫，我手艺真有差劲到只可远观地步？”
她摇摇头。是太优秀了，优秀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跟他这个人一样。终于还是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然后就有了第二口，第三口。
余慕见她没有一丝勉强是真喜欢，悄悄松了口气。她有把他话听进去，也有努力让自己重乐起来。这才是他欣慰。
27勇敢前行
你不会喜欢我。虽然我早已预料过这种结局,但仍然难过要死。可再难过,生活还是要继续吧？就像天亮后我还是要面对你。
如果你从未我生活里出现,那么现我们又会有怎样一番际遇呢？只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就像仙女棒和叮当猫,永远只存于虚幻里。
——摘自
窗外风声呼啸,天黑得让人害怕，仿佛稍不留神就会有张着血盆大口噬人妖怪从墨色里跑出来。
隔天就是周六,室友们难得都不。漫漫独自抱膝坐电脑前,屏幕上微微光映着她脸惨白吓人。博客上内容,她已经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却仍不愿意关闭页面。她有预感，也许,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登入这里了……
刚刚发表日志下方，有一条评论。她平静点开，第一次觉得难过时候，有个可以给你提意见陌生人其实也挺好。
如鱼得水：“别难过，十七八岁年纪如果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那才不正常。可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十八岁之前，等有一天我们走出小小城堡，会发现世界这么大，除了这个人还会与千千万万人相遇。而这个人出现，也许仅仅只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你要等人。所以何妨鼓起勇气，勇敢地将这一页翻过去。妹妹，你要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只要你想，便会为你满树繁花。”
漫漫看得很慢，这段话一字一句都透着深意。她反复细读，依循着文字中表露熟悉感，脑中莫名勾勒起电脑另一端那个陌生人面容来。可当她停下描绘笔，突然惊奇发现，她脑中印出人，居然……居然是余慕！
这个她难过之时，给予她无限温情与宽阔怀抱男子。
想起今晚一切，想起他脸上让人心安微笑，她脸上悲伤情绪一点点夜色里淡下去。
也许，也许，他们说是对。
她从一开始就将自己局限于这个小小世界里，总是害怕以后遇见人都不如顾景书。她陷入自己构筑梦里，患得患失。可其实从来都不曾得到，又何来失去呢？
总是要学会长大吧……
也许艰难，但总要迈出这一步，就像大雨过后总会有晴天。那么就从现开始好了。对着夜色，她终于做出这个勇敢决定。
漫步看风景：“如鱼得水，谢谢你。那么，再见。”
关掉页面，关掉电脑，整个寝室陷入一片黑暗。她趟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手机给余慕发了条短信，“谢谢，晚安。”
翌日早上天空，万里无云。
漫漫整顿好心情，踩着点迈进多媒体室。可是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看见坐教室当中那个人时，神情仍不免黯然。
“哟，来得可真准时，所有人都等你一个。”周韵冷嘲热讽声音冒出来。原本低着头顾景书听见后朝门口望过来。漫漫唯一反应是沉默着佯装不经意地低下头去。她还是无法直视他，她需要时间。
因为隔天就是四强赛，所以她一坐定，郑老大立即开讲。不过她今天异常沉默，还是引来郑老大关注。
中场休息，郑老大私下把漫漫叫到门外。
“徐漫漫，你今天都不状态内，有心事？”
她没有摇头也没点头，“教练，我保证不会影响比赛发挥。”
郑老大洞悉地看她一眼，后只说：“不要有心理压力，你这段时间都表现很好，正常发挥就好。”
一个小时后，四强赛前事项全部搞定。
郑老大宣布解散离开后，漫漫连忙紧随其后起身离开。只是刚一开门，立即就看见等候外头童谣。她本来已经走出几步，打算直接当作没看见。童谣却笑脸盈盈地上前拉住她手臂：“徐学姐，你要回去吗？景书哥哥正好要去我家吃饭，你今天要回家吗？要不要送你？”
漫漫还没来得及拒绝，顾景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们身边：“你昨天走那么匆忙，没发生什么事吧？”
“对啊，学姐你昨天没事吧？我中途有去找你但是没找到，后来才知道你先离开了。”
“没事。”漫漫来不及结束话题，童谣又紧接着发问：“学姐，你跟余学长很熟吗？昨天过来帮你拿东西人，据说是余学长吩咐……”
漫漫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张柔弱无辜笑脸，突然不想再压抑自己厌恶：“熟不熟好像跟学妹你没关系。”她说完，甩开拉住自己手，转身就走。
“啊……”童谣惊呼了一声，一旁顾景书连忙扶住差点摔倒她，皱着眉看着漫漫，语气不悦：“徐漫漫，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小谣只是关心你而已，没有恶意。”
“景书哥哥，不关学姐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啦。”童谣好脾气解释，却引来旁人愤慨。周韵一脸愤怒对着漫漫背影道：“徐漫漫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啊？童学妹才刚刚出院，你这么用力，是想害她又受伤吗？”场其他人也都看见漫漫甩开童谣举动，一时之间舆论一边倒。
漫漫咬着牙不去看身后，也不做任何回应，僵直背脊一步一步朝前走。直到听不见身后那些令人难过议论声，她才终于垮下肩膀。
她明明已经极力要避开他们，为什么还要主动贴上来呢？不知道无望人面前炫耀幸福是一件可耻事情吗？是怕她还不够死心吗？顾景书说童谣关心她？可是她和她真有熟到这样地步吗？她从来不相信莫名其妙友情。也许说出来他们都不相信，但她刚刚，其实并没用多少力……
她就这样漫无目校园里走了许久，包里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几乎绕了大半个校园。
电话接起来，母亲熟悉又亲切声音让她忍不住想落泪。
“漫漫，今天中午约了你余伯伯一家蒹葭餐厅吃饭，你没事别到处乱跑，我让人去学校接你。”
“哦。”漫漫不敢多说，害怕让电话那端母亲听出端倪。幸好电话那端人似乎有事忙，很就挂了电话。
彼时，江大另一端研究生寝室内，年轻男子挂掉手中电话，默念着对方告知一串手机号码，唇角几不可察牵起。
一一输入数字，按下拨通键，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徐漫漫三个字。
“漫漫，你哪？”
“音乐喷泉附近，怎么了？”
“我刚好也喷泉附近，现过去找你。”他话音刚落，推门进来室友立即贼兮兮笑起来。果然脑袋聪明人，睁眼说瞎话功力也特别深厚啊。
不理会室友八卦眼神，余慕拎过外套往门外走。踏出两步忽然又回头：“游二，我晚上不回来，有事电话联络。”
哇哇哇，不得了啦！这才短短几天就直接本垒打了！！！游二飞给对方一个了解眼神：“慕少您就安心去吧，我绝对绝对不会打电话骚扰您与佳人温存时光！”
余慕看着他一脸“我知道你别解释”表情，嘴角抽了抽，然后头也不回走了。
余慕开车抵达音乐喷泉时，漫漫刚刚踩着地上瓷砖绕着喷泉走完一圈。
她一抬头就看见前方穿黑色外衣年轻男人朝自己缓缓而来，金色阳光落满他眼角眉梢，映衬他脸上笑容耀眼迷人，长衣下摆风中猎猎作响，浑身透给人一股子干爽利落。他目光灼灼，落她身上后再也没有挪动半分，仿佛这天地间只她一人。
那一瞬间仿佛心底深处上锁匣子“啪”一声被打开，无数次相遇以来被她忽略隐藏危险又让人难以阻挡情愫随之纷涌上胸口。她就那样呆呆站原地，看着他步履坚定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然后心底生出些莫名熟悉感来，就好像……就好像记忆深处也有过同样场景，但怎么也无法忆起那张模糊脸……
余慕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目不转睛样子，嘴角弧度忍不住扩大了几分：“漫漫，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长得还不赖，但是我们要不要换个场合？”
“啊？”每次他面前都有些反应迟钝漫漫，明白过来他话中调侃时，不由红了脸颊。不过对付这种状况，漫漫擅长就是——转移话题！
“余学……”习惯性脱口而出称呼对面那人目光里卡住，她赶紧改口：“余慕，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
“哦，既然这样下次有空再聊，我现刚好有事得先走。”她一本正经说完，准备转身溜走，却突然被一只手从身后按住肩膀，紧接着她听见身后那人问：“去哪里？我送你。”
她转回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肯定不同路！”
“漫漫，你都没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不同路呢？”
“我去蒹葭。”她报出餐厅名字，下一秒就看见眼前男子笑起来：“好巧，我正好也要去那里。一起。”
漫漫被那一口白牙晃下意识闭上眼，然后众目睽睽之下被牵住了小手！她像被电流触到，蹭一下甩开，“我自己走，我自己走。”说完逃也似奔向某人座驾。
余慕镇定自若收回被甩开手，朝同一个方向走去。车刚开锁，漫漫立即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等待司机同志也上车后，小小车内立即被沉默包围。
漫漫有些尴尬低下头玩手机，心底悄悄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反应过头？他又不是没牵过她手，而且他又没有恶意。再说单单昨天，她不仅主动抱着对方，还赖人家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唉唉唉，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混？怎么解释呢？
她纠结来纠结去，后斟酌又斟酌，抬起狗腿笑脸：“那啥……古人常说男女授受不亲，其实刚刚我那么做完全是为了余慕哥哥您清白着想，所以您千万别放心上哈！”
“晚了。”司机同志语气幽幽。
“诶？”
“刚刚好像有人拍照。”
“啊？”
“漫漫，你要对我负责。”那声音幽幽，透着着蛊惑人心味道。
……负……责……
安静车厢内，只听得“啪”一声，某人手上电话华丽丽掉落地上。
28面见家长
你要对我负责……你要对我负责……你要对我负责……
一路上,漫漫脑袋瓜被这六个字完全攻占。
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呢？他是谁啊！随便勾勾手指头,就会有无数女生前赴后继。她虽然名声不好,但她又不是随随便便人！长这么大，她也只对一个人随便过啊。何况莎士比亚说过,真正爱情是不能用言语表达,行动才是好说明。她只不过将前人言论付诸行动而已。
可是负责……那人眉梢轻挑笑如春风样子突然就跃入脑海，胸口某个位置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心底有个念头闪了一下,然后彻底生根发芽。她猛地抬起头：“余慕,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前面，一脚已经踏上台阶男子因为她话顿住步伐，动作优雅地侧过身,一双如星朗目熠熠生辉。他含笑看她，像看着整个世界，“是啊，我本以为你会再迟钝一点。”微微俯身，温暖修长手指抬起来，轻轻将她脸颊上调皮发丝拨至耳后，语调轻而愉悦，“漫漫，我很欣慰。”
欢音符空气中轻舞飞扬，她目不转睛盯着眼前近咫尺他，不知怎地，忽然就闻见春天青草清香。
于是，他意思是……
他喜欢她？他真喜欢她？
她当场又傻了。
上楼梯，直走，左转。年轻男子牵着又一次陷入呆愣女孩，轻车熟路直奔目地。
抵达包厢门口时，两道手机铃声同时响起来，漫漫瞬间回神，手忙脚乱开始包里乱翻。电话那端传来母亲担忧声音：“怎么还没到？大家都等你们。”
“已经到了已经到了。”她匆忙挂掉电话，迈开步伐就往前跑，完全没注意到母亲话中指是你们，而不是你。
她身边之人，挂掉电话，突然伸手一把将急欲奔走她拉住：“53包厢这边。”
“你怎么知道是53包厢？”话音刚落，眼前包厢门已经被打开。包厢内四个见惯大风大浪长辈望着门口手牵着手年轻男女，惊诧之色溢于言表。大概是完完全全没有料想到，从江大到餐厅短短一路，两个陌生年轻人居然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漫漫站门口与四个长辈大眼瞪小眼，压根忘记自己手还被某人牵着。后还是身旁余慕主动打破诡异气氛：“徐叔叔、徐阿姨、爸、妈，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
漫漫被惊醒，赶紧抽回手，捡回掉地上下巴，暗地里还不忘掐自己一把证明一切巧合不是梦。
徐父与好友相互交换眼色，后目光落年轻人坦然自若脸上：“好了，都别杵门口，过来坐。”
余慕替漫漫拉开徐母身边座椅，待她坐好后，他才自己母亲身边坐下。
人一到齐，服务员立即有眼色开始上菜。
余父看看自家儿子，又看看对面清丽聪颖小姑娘，“漫漫啊，你跟小慕很熟？”
“伯韬，这大概是你问过没水准问题了。”余母打趣，柔和目光对上眼前得她眼缘女孩，“漫漫，今天本来是想介绍你和小慕认识，不过照现看来似乎多余了。”
“余慕哥哥替我们代过几次课。”漫漫正襟危坐，实话实说。
“其实那之前我就认识漫漫，不过她不认识我。”他简单一笔带过。
四个长辈听完两个不同回答，莞尔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味道。漫漫忽然有些不好预感，随后就听见自家父亲问：“小慕，听你父亲说你检察院实习？”
“是，目前跟李腾检察官身边实习。”
“老李这个人虽然严律脾气有点臭，总体还是很不错，好好学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你爷爷以及父母对你期望很高。”
“爸，人家才研二，问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
“我已经申请提前毕业，明年夏天就可以毕业了。徐叔叔放心，我不会辜负长辈们期望。”
徐父听到他答案满意点点头。没有夸夸其谈也没有苟安一角不思进取，小小年纪谦虚上进，不骄不躁，难能可贵。
一直暗中观察徐母出声感慨：“伯韬、沁河，你们小慕这孩子优秀又懂事，漫漫要是能有他一半强就好了。这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天天让我们跟后面瞎操心。”
漫漫此刻总算体会到室友们常说，从小被拿来和别人家优秀孩子对比郁闷心情了。愤愤地用余光瞥一眼笑容礼貌得体某男，谁料却接受到对方投过来无辜眼神，她差点就美色当前倒戈相向。哼！卖萌什么，实太可恶了！
虽然他确确实实很优秀，但他大她五岁好吧？五岁差距啊，等到她五年以后，一定也会有一番大作为！漫漫握拳。
余母一脸无奈：“我倒宁愿他别太懂事。什么事都井井有条，自己有自己主意和决定，完全不需要父母操心，难免少了些做父母乐趣。其实我当初一直以为会是个女孩，谁想蹦出个臭小子来。”
“要不然我们两家交换交换？”一个玩笑让座几人都笑起来。不懂事以压倒性胜过懂事，漫漫一下子觉得自己高了不少。
余慕不动声色将某人幸灾乐祸表情收眼底，出声道：“爸妈，叔叔阿姨，其实我有个方法，既能让阿姨多个儿子，又能让妈妈你多个女儿。”
四个长辈对于他起话题兴趣盎然，漫漫好奇地洗耳倾听。
他神色认真坚定，语气诚恳：“如果场长辈们不介意，我想以结婚为前提和漫漫交往。”
噗，漫漫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白皙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出来了。余慕赶紧替她拍背顺气。
“这种事，我们可做不了主。得问你余叔叔和余阿姨。”余伯韬有些尴尬看着好友。这小子，司马昭之心深怕他们几个长辈看不出来似。咳咳，不过有他老余家风范。
徐父和妻子将年轻人举动以及紧张表情纳入眼底，彼此对望一眼，然后慢条斯理道：“现年轻人都流行自由恋爱，我们老了，可管不了这么多喽。”
不反对就是同意了。余慕笑起来：“谢谢叔叔阿姨。”
漫漫咳得泪流满面，于是就这么一顿饭时间，她就被卖了？
她要抗议！！！
“其实，我觉得我跟余慕哥哥可能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长辈们笑起来，拿刚才事打趣：“那先前怎么看见你们手牵手进来？我们虽然老了，但射击训练还是能打中八环以内哟。”
“纯……属……误……会……”她努力憋出四个字，立即又引得座众人一阵笑声。他们看来，一切误会都可以称之为——缘分！
接下来一直到这顿饭结束，漫漫也没能为自己扳回一城。个中缘由说来辛酸，因为某人太阴险，让她阵亡吃不完食物堆里，再找不到机会开口辩驳。
散席后，长辈们一声令下，漫漫像个包袱被丢给余慕。
看着父母车子一卷而去，漫漫站原地无语问苍天。
身旁人拍拍她脑袋，“走吧，小丫头。”
“喂，你想干嘛？”她瞪着罪魁祸首。
他替她拉开车门，“先送你回家拿衣物。”
“我才不是问这个！”
“先上车，等下再送你回学校。”
“……”
“不然你想自己打车？叔叔阿姨肯定不会同意。”
“哼！”等到车子开始行驶，她仍不妥协地怒瞪他：“我不会喜欢你！”
“嗯。”
“喂，我说我不会喜欢你……”努力忽略掉内心真实想法，目前重要是一呈口舌之能！
驾驶位上年轻人完全不受影响，笑容里透着宠溺：“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
……靠！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位哥哥功力这么深不可测啊！还是闭嘴好了，谁让沉默是伟大人格！
车子绕了大半个城市，终停江大某栋寝室楼下。
赌气许久漫漫下车前，有些扭捏对司机同志说了声：“谢谢。”
“明天好好加油！”他脸上温和笑像冬日暖阳。不知怎地，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愧疚感。只是别扭了半天，仍然不知该说什么。终还是他主动开口：“回寝室吧，你室友们应该等你很久了。”
啊？她顺着他视线看向车窗外，三个室友楼梯口一字排开，架势十足。她嘴角一抽，连忙下车。真很想假装不认识她们……
漫漫拉着三个女流氓上楼。
“你们仨敢再丢人些吗？”
“没办法，长得太醒目又不是我们错！”她们刚刚真只是凑巧经过那里，然后凑巧看见这家伙坐她们家偶像车里而已。
“……你们余慕心目中估计没地位可言了。”
“没关系，能让偶像记住，我们已经很感恩戴德了！”莫大侠说完，突然顿住，“等等，你刚才居然直呼偶像大名？有猫腻哦……”
“很正常好吧，我今天突然发现原来我们两家是旧识。”漫漫话音未落，除何大寝室长外，其余两人跳了起来。
“哇靠，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想过收了余学长？”
“啊哈哈哈，如果漫漫你真和余学长一起话，以后我们几个走路上胸部也能挺高一点！”
如果把今天发生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们，不知道她们会有什么反应？估计会一掌拍死她吧……嘤嘤嘤，好可怕。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不提为妙。
何寝室长没和另外两人一起人来疯，而是问：“漫漫，你和顾学弟近况如何？”
“也许有些人天生不合适吧。”她想起那年高中毕业典礼上他给出回答，眼睛有些酸涩。原来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给出答案，是她始终坚持不愿相信罢了。
闹腾寝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三个室友轮番上前拥抱她。
“漫漫，别难过，草原这么大，还怕碰不见比顾景书优秀千倍万倍吗？”
“对，漫漫你完全可以找个像我们家偶像这样，优秀随和洁身自好男人虽然很多，但是余学长这样优秀随和洁身自好又深情绝对不多！”
“无论如何，我们都做你坚强后盾。”
29比赛神游
“菠菜,如果一个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边人说喜欢你,是玩笑成分大呢还是真话成分大？”
“你这话有问题啊！八竿子肯定用得不对,既然表白，那么你俩自然是有交集,兴许只是你没注意到而已。不过,那人平常靠谱吗？”
“相当靠谱。”
“哦，谁向你表白了吗？”
>_&1t;要不要这么犀利,漫漫默。
电话那端大胆猜测：“是不是上次你喝醉酒送你回去学长？”沉默？那就是默认了。“顾景书呢？你放弃了吗？”
“嗯,是这样决定。”
“那就接受表白,开始一段恋情。”
漫漫坐辩论席上听着对方辩友滔滔不绝讲述观点，一不小心又出神了。从早上打电话骚扰菠菜后，她就一直处半神游状态。如果将辩论赛比作游戏中3v3组队赛,那么漫漫此刻举动无疑是给敌对送人头加分。
盘问环节，她被问得有些茫然，幸好身旁顾景书将一张写着重点字条移至她面前。整场比赛下来，因为有顾景书一旁时不时点醒，总算还不太糟。但是比赛结束后，不免被人一顿削。
“徐漫漫，你也太不敬业了吧？我台下都能看见你心不焉！既然不想继续比赛，当初何苦费心思参选？”周韵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她，“今天如果没有顾景书，我们学院肯定被你一个人拖累。到时候别说五连冠，连能不能进半决赛都不好说！”
一辩男生对着漫漫摇摇头：“你刚才表现真很差强人意哎。我都提示你好几次了，你居然都没反应……”
“徐漫漫你今天也太靠谱了！是不是你们家大姨妈造访了？”
“漫漫，我希望你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到赛场上，至少不要再像今天这样。”郑老大点到即止。
“学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唯一一个用关心语气人，居然还是童谣。
“童学妹，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看她脸色红润哪里像生病？我看八成是想男人想。”周韵将女生小肚鸡肠发挥到淋漓至。
因为理屈，所以漫漫对于大家指责全盘接受。当然，周韵那些话她全当成耳旁风，压根没放心上。没表现出来，是怕对方继续没完没了。
冬日寒风从走道未关紧窗户涌入，透着凛冽。
余慕从比赛礼堂走出来，正好看见那个站迎风位置低着头安分挨训女孩。午后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地面落下方形剪影，她低垂着脑袋以一种被孤立姿势站方框里，金色阳光笼罩，细碎发丝轻扬，肩膀不知是因为冷风还是因为哭泣轻轻颤动。
他好看眉宇微蹙，想也不想就朝她方向走去。
“郑队，比赛结束还不让队员回去休息，这可不是你风格。”
她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眼里丝毫没有哭过痕迹，只是和许多人一样闪过惊讶。他微蹙眉宇看见她无碍后，不露痕迹舒展。
郑老大听见他调侃，笑道：“正做赛后总结，你刚刚也观看了整场比赛，有何高见？”
“我可不敢郑队面前班门弄斧。不过我们院和对方相比，团队配合很默契。虽然有些小纰漏，但至少临危不乱。”
后一句意有所指，旁人都以为他是赞顾景书，纷纷点头。郑老大倒是听出他话中之意，伸手拍拍他肩，对成员们宣布：“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都解散吧。”
余慕对他报之一笑，看向身旁站着没动女孩说：“漫漫，你不准备走吗？还是……你比较希望我留下来陪你一起吹吹冷风？”
吹吹冷风……漫漫脑袋瓜莫名其妙就蹦出那首熟悉歌曲名《为你我受冷风吹》，然后一滴冷汗滑落。
周韵童谣等人或探究或隐晦眼神，眼前笑容亲切一身低调却难掩光芒余慕以及他身后目光清冷顾景书，这场景怎么就这么诡异呢？明明今天气温比昨天高啊，怎么好像比昨天还冷？唔，肯定是因为今天太阳公公出场方式不对……
“余学长，你跟徐漫漫很熟啊？”周韵第一个没忍住。
辩论队大伙原本就对学院这位绯闻不缠身风云人物好奇要死，此刻见有八卦可挖，离开脚步慢下来，悄悄竖起耳朵。
“你哪位？”余慕眯起眼，神情慵懒似笑非笑。
“学长好，我是民商法二年级周韵，之前我参加选拔赛，你还担任过评委。”
“哦。”他凝眉思索，“没印象。”说完没去看周韵堆满脂粉脸上僵硬笑容，而是对努力憋着笑某人说：“走吧小丫头，今天表现很好，哥哥请你吃饭。”
表现很好？空气中顿时响起无数下巴掉地上声音。
漫漫心情大好，眉眼弯起来，“好啊。”
旁处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顾景书，此刻飘过来一个冷冷眼神。漫漫敛笑，跟余慕身后一点点走出包围圈。
身后传来某道熟悉却充满惊讶声音——
“原来余学长真跟学姐一起呀。以前听说过，还以为传闻有误呢……”
冬日校园有风吹过，哗啦啦落了满地落叶，脚踩上面嘎吱作响。
“余慕哥哥你刚刚怎么会出现？”她完全没发现这个随口唤出称呼已经有越叫越习惯倾向。
“笨丫头，被人欺负都不知道反击。我要是再不出现，你打算站到猴年马月？”
“喂，我有名字好吧？而且我哪里笨啦？郑老大还，我哪敢造反。况且今天真有点不状况中嘛……”忆起这一切罪魁祸首，她立即横眉冷竖，“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大失水准！”
“哦？说来听听？”他兴致勃勃，想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又别扭什么。每次看见她秀眉微皱两眼瞪圆嘟着嘴别扭炸毛样，都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捏她光滑脸颊。
“如果不是你乱开玩笑说喜欢我严重影响了我理智，我会比赛时开小差吗？”
“所以，你早上都想这个事情？”终于有一回，他占据了她思维。真是欣慰。
“废话！”
“那现考虑出结果了吗？”他伸手替她拂去落发上细叶。
“什么结果？”
“自然是做我女朋友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又被拐进去了，她一阵懊恼。
“不着急，你慢慢想，反正我们来日方长。今天这顿我请，算是谢谢你上次请我吃饭。”
“现还没到五点，吃晚饭会不会太早了点？”
“如果你担心晚上肚子饿，宵夜我也一起请了，如何？”他表现大度，一脸和善。但是，她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好像前方挖了一个很大坑等着她跳。
他带着她绕了许久，终江城一中附近某餐厅停下。
这个时间段客人不多，十几分钟菜就全部上齐。漫漫对着桌上食物，又惊讶又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而且还是这家店。以前有人带她来过很多次，后来他不了，她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里。
他笑而不语。耳旁似乎又响起多年前少年絮絮叨叨声音：“这个我家妹妹喜欢吃，如果她肯定就没咱俩份了。这个太辣她不爱吃，要是微辣话好了。这种菠萝鱼也是她爱。还有她无肉不欢，每次我带她来，她都要点一份肉……”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仍遗憾不已。如若那时候自己也话，兴许结局会有所不同吧？
“其实你不用特意回请我啦，上次那个纯粹是顺便。”她嘴里塞满食物，说出来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吃这么急作什么，没人跟你抢。”他看着她开怀大吃满足样子，突然觉得有些饿。夹起食物放进嘴里，唔，味道好像比以前美味。
“好几年没来这里，没想到师傅还没换。”即便后来她考上江城一中，也没踏入过这里。她低头扒饭，将所有情绪隐藏眼里。
“这是百年老店，厨艺一代一代传下来，厨师其实就是老板，所以不会轻易换人。”
“是哦，以前也有人告诉过我，我一不小心给忘记了。”她以为自己可以表现很好，但一开口仍然泄露内心感伤。“余慕哥哥，你也是江城一中毕业吗？怎么都没听说过？”
“嗯，毕业很久了。你上高中时候，我已经上大学，所以没听过很正常。”那时候她还念初中，眼睛只跟着何韶转，任何人她眼里都比不上那个完美优秀兄长。他何韶那里见过她照片，又时常何韶口中听到她趣闻，某一天忽然就发现她影子印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也不一定啦。”她掰指数时间，“那时候我念初中，但常来一中玩。你当时有加入辩论社吗？有话，没准我们以前见过哦。”嗯，像他这么优秀人，说不定真有见过。除非他高中时候蒙着尘，直到大学才开始发光发亮。
“嗯。”余慕应了一声，没详说。有些事，得她自己去发现。如果她有心，如果她愿意。当然，余慕若是知道她内心真实想法，恐怕会哭笑不得。
她因为他应答，眼睛亮了亮。
悠闲时光一点点流过。
酒足饭饱之后，她眉目弯弯，撑着下巴欣赏着眼前举止优雅赏心悦目男子。
“余慕哥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那个，下次……还请吗？”今天踏进这里，她才发现自己已经长成勇敢足够面对往事姑娘。亲爱兄长，所有物是人非景色里，我怀念你。请放心，从现开始，我会好好。
“只要你想，无论何时。”他笑出声，眼里满是怜惜。
30交往啊
当天夜晚,一场冬雨席卷整座城市。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好几天,半点没停歇意思，连带着气温也陡降不少。
漫漫裹着白色围巾从教室走出来,目光突然定格雨中撑着伞信步朝自己走来年轻男子身上。旁边行人被大雨弄得一身狼狈,唯独他泰然自若，嘴边噙一抹微笑。整个雨幕里,周遭人与物仿佛都成了他陪衬,他眉目温和,明明一身低调却醒目让人无法移目。
她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大抵如此吧。
一旁准备离去周韵顺着她目光落来人身上，掩盖不住嫉妒冒出来,语气酸溜又止不住好奇，“徐漫漫，你跟余学长是不是交往？”
终于忍不住了吗，真是太难为她了。自打那天她跟余慕离开后，周韵就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她还真怕周某人憋坏了，到时候不知又会如何针对她。
“我跟余慕有没有交往，好像跟你没关系吧？”虽然不准备跟对方深入交谈，漫漫仍然松了口气。
“徐学姐你跟学长感情真好。近每天都看见学长来接你，风雨无阻，真让人羡慕。”
漫漫侧头对上笑盈盈加入话题童谣：“哪里比得上学妹，不紧风雨无阻还从不曾间断。”
童谣一脸羞涩不否认也不承认。旁边周韵接过话题，“那是，童学妹和顾学弟感情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我看余学长这么优秀人，眼光一定也与众不同，像徐漫漫你这样，余学长怕是看不上吧！”
“周学姐，你别这样。徐学姐其实也有很多优点。”
“嗤，优点？我还真没看出来。”
漫漫看着一黑一白两副嘴脸，心生厌恶，正打算撇开头。突然，听见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有优点又如何，我就喜欢我们家漫漫这样优点不明显。至少说明未来潜能无限，哪像那些自诩优点十足，也不过空心竹徒有其表罢了。”
周、童两人脸色白了白，漫漫十分不厚道地笑出声，随后回头朝自己身后年轻男子眨了眨眼。
余慕对她报予迷人笑容，然后伸手替她整了整围巾，“今天天气这么冷，衣服怎么不多穿点？”
“你穿得比我还少，冷不冷？”她忍不住抬手去拍他肩上水珠。
他被她孩子气举动逗乐，将她有些湿漉手反握掌心里，“这样就不冷了。”
漫漫原本打算挣脱，但看见周围两人看好戏眼神，立即放弃挣扎，任由他牵着，乖乖与他共撑一把伞走进雨中。
耳旁雨声淅沥，她晃了晃被牵住手，“可以松开了吗？”
“你确定？身后还有人盯着……”
“呃……”待走远了一点，又走远了一点。她问：“现呢？应该可以松手了吧？”
“好像还看着我们。”他随口撒了个谎，实则不愿放开手心里柔软。
“不会吧？”她打算扭回头察看敌情，谁知被他一把截住，“相信我，你一回头就暴露了。”
“……”又走远了一会儿，她抬头去看身旁嘴角轻舒男子，“余慕，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开我手？”
他不答反问：“漫漫，如果你不介意话，能不能靠近一点？”
“啊？”她纳闷了一下，瞥见他被大雨淋湿半个肩膀，羞愧地朝他靠近了几分。下一秒手突然被人放开，可是肩膀上立即多了一只手臂……
她不自地动了动，然后就听见身旁人打了声喷嚏。无数愧疚一下子将她淹没，她安安分分任他揽住自己肩膀，一路目视前方没再动，自然也就没能发现某人脸上迅速闪过狡黠笑意。
站走廊上周韵看着他们离去身影，语气有些不屑：“得意什么，谁知道余慕是不是跟她玩玩就拍手走人？到时候有她哭……”
童谣没说话，那双倒映着雨中丽影双眸闪过讥讽。
顾景书理好隔天比赛可能用到一切资料从教室走出来，下意识巡视四周，后略微失望地收回目光。
“走吧，晚点雨势可能会越来越大。”
童谣默不作声将他细微举动纳入眼底。
“下次如果下雨就别来等我了，我自己回去也一样。”
她没吭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程后，语气柔柔道：“景书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没有，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担心你这种天气跑来跑去不小心染上感冒，现有流感，你身体又不好，提前预防总是对。”
“哦……”她没作声，只是挽着他手臂紧了紧。为了他，她可以不顾一切。如果有需要话。
风声雨声脚步声以及讲话声，终都夜幕归隐。
半决赛开始这天，许多人前来观看，偌大礼堂座无虚席。漫漫站辩论席上自信满满，无论对方抛过来多难问题，她都能化解。一旁顾景书与她配合默契，对手布下密网中跳脱出来，巧妙将对方引入自身陷井里。
半决赛强强对决场面，台下观众络绎不绝掌声与笑声中结束。
一离场，漫漫立即掏出手机给昨天教授自己绝招余慕发短信：“余慕哥哥，从现开始，你正式荣升为我偶像！”刚发送成功没多久，手机立即提示有一条短信。她正打算点开，突然听见身旁顾景书说：“徐漫漫，你今天发挥得十分漂亮。”
“谢谢。”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自那日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同她交谈。高兴会有，但是和以前又有了不同？甩开理不清情绪，她换回笑眯眯表情，“跟你无懈可击表现相比，仍然有很大差距啦。”
他脸上神情因为她笑容变得轻松：“有朝一日你会是个厉害对手，我很庆幸我们是战友。”
她听出他幽默，不好意思挠头，道出事实：“其实我是赛前受到高手指点啦，不然怎么可能飞跃这么大。”
“那个人是……余慕？”
“嗯。”她点头，打开那条短信——“深感到荣幸！不过漫漫，我其实希望荣升为另一种身份。”
她脸上笑容因为这条短信，愈来愈盛。一旁顾景书盯着她娇颜，脸上笑淡了一些，正准备开口，一个人影突然立他们面前。
“漫漫，我都等你短信半天了，你居然跟别人聊天……”余慕目光幽怨站某人面前，无视周遭一干甲乙丙丁，心里直叹眼前丫头领悟力太低。他挖好坑，坑底等了她那么久，她就是不跳进来！以致于他那句筹谋许久告白语派不上用场。
漫漫收起手机，笑嘻嘻对上他看似不满实则盛满笑意眼眸，“打字速度慢没办法嘛，而且我刚正准备回短信你就出现了。”
“哦？那你打算回什么？”他打算循循善诱，谁知她一点都不配合，秀眉一扬，道：“余慕哥哥，老师没有教过你做人要往前看吗？上一秒事情，咱们就甭再提啦。”
“好吧，暂且放过你。”这种事急不得，况且他说过会给她时间。
“嘿嘿嘿，余慕哥哥，我今天表现很好吧？”
“嗯，这充分说明孺子可教也！”
“万众瞩目总决赛马上就来了，有没有高招再支几招？”得到赞许，她开心地攀上他手臂，一点都没发现，自己他面前轻松自如神态娇憨样子多么惹人怜爱。
“好啊，节约时间就趁现吧。”余慕拐着她往外走，余光不动声色扫过身旁隐去笑容顾景书，笑容炫目耀眼胜过冬雨洗过太阳。有一天，这个十八岁男孩会发现他曾与多么美好爱情失之交臂过。也许很久以后，也许这一天很到来。他可怜他，但一点都不同情他。因为不懂珍惜人，永远不值得别人同情。
她离开时，甚至没有和他道别。也许，是全然忘记他存了吧？顾景书目送渐行渐远人影，一种莫名情绪悄然涌起……似乎是……失落？他还来不及细想，童谣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身边。“景书哥哥，爸爸妈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说顾爷爷让我们比赛结束后就过去。”
“嗯，知道了。”他收回目光，“走吧。”
“景书哥哥，顾爷爷说有事情要宣布，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等我们到了之后应该就会知道。”
“说也是。那……”童谣侧过头捕捉到身旁之人心不焉样子，默默止了话题。
江城市地段金贵别墅区，占地面积宽阔设计风格复古又不失现代感顾园显得尤为醒目。
顾景书和童谣刚踏进大厅，立即就看见顾家大家长顾长临坐沙发上正与身为江城市财政局局长童锐及其妻子闲谈。
两个年轻人一一跟三位长辈打过招呼，然后一旁沙发坐下。
顾长临见两人态度亲密样子，欣慰道：“小谣，你近好久都没过来玩了。怎么，是不是嫌我这老头子絮絮叨叨烦人啊？”
“才不是呢！我喜欢听顾爷爷您讲那些传奇故事了！不过近顾哥哥太忙了，又是辩论赛又是公司里事情，我怕他忙不过来，所以就没来打扰。”
“景书没空你也可以自己过来玩，把这里当自己家不要拘谨。还有五嫂天天都盼着你来玩，你不来，她煮一桌子美味都没人品尝……”
“顾爷爷您放心，我以后会天天来。到时候你别嫌我烦才好呀～”
一旁顾长临等人齐齐笑出声。
“顾爷爷，爸爸妈妈，你们今天商量什么大事吗？能不能先提前透透口风？”童谣好奇地凑近顾长临。童母立即轻斥：“小谣，怎么跟长辈没大没小？教你那些规矩呢？”
“萧丹，别把孩子逼得太紧，那样会适得其反。女孩子还是活泼些好，我就觉得小谣这样很好嘛。”顾长临乐呵呵地摆手，完全没有一丝介意。
“既然老爷子都不意，你就随谣谣好了。”童父一旁帮腔。童母没说话，但可以看出心情还是好。
当晚顾园饭桌上气氛浓烈，童谣像个开心果，时不时逗得顾老爷子阵阵笑声。顾景书看着自家爷爷比往日好上许多饭量，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一顿饭即将结束，童母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小谣，你喜欢你景书哥哥吗？”
“妈……”一个想法自心底冒出来，她隐约猜到问题背后暗藏深意，然后羞红脸颊，欢喜地低下头去。
顾老爷子这时候对自家孙子发问：“景书，你意思呢？我今天跟你童叔童姨商量过，如果你们都喜欢对方，那我们两家趁今天择个好日子。”
“爷爷、童叔叔童阿姨，”他微笑着扫过场长辈，“我觉得我跟小谣现都太年轻，这件事情还是推后再说吧。”
“正是因为你们还年轻，所以先选个日子订婚，结婚事等你们毕业再说。”顾老爷子顿了顿，问童谣：“小谣，你赞同顾爷爷这个决定吗？”
“我……”偷偷看一眼身旁看不出真实情绪年轻人，她低着头说：“我全听顾爷爷和爸爸妈妈。”
“好好好。”顾老爷子满意地笑出声。
“爷爷……”顾景书皱眉，辩驳话还没脱口，就听到顾老爷子口气坚决不容置疑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这一夜，注定有人欢喜有人烦。而随着黑夜落幕，一张爆料帖悄悄出现江城大学人气爆棚bbs灌水版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bbs水区第一楼。
31亲密接触
风采杯辩论赛总决赛前一天,江城迎来入冬后第一场雪。偌大校园被皑皑白雪覆盖,行人走过,留下串串深深浅浅脚印。
不幸被感冒之神眷顾漫漫坐教室内直打喷嚏，管她已经十分努力降低自己存感,但还是被各种关心眼神盯上。
作为领队郑老大十分关心询问一番,一旁周韵虽然没吭声，但眼神显露出各种不满。
隔天总决赛是重中之重,郑老大特地把时间延长了些,着重分析对手辩论风格以及特点。
漫漫坐位置上,脚边纸篓装满用过抽纸。因为感冒缘故，脑袋有些昏沉。不过周韵虎视眈眈眼神，让她一刻都不敢松懈。好不容易解放号角响起,她立即抓起桌面上笔记就要往门外冲。
顾景书眼明手，一把拉住她：“徐漫漫你怎么跑这么急？”
呃，回家睡觉算不算？漫漫不自地挣扎掉他动作，“有什么事吗？”
“你……我看你感冒挺严重，要不要去看看医生？”他眉宇微蹙，隐隐浮现几缕担忧之色。
漫漫心里微微一跳。他……他是关心她吗？心里念头刚刚浮起，就看见童谣走过来。
“徐学姐，你感冒了吗？天气这么冷要多注意保暖哦。”
漫漫目光从那张上一秒阴沉下一秒笑意吟吟脸移到那双揽住顾景书手，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关心，我昨天刚去医务室开过药，没事啦。”她话音未落，很不巧又打了个喷嚏。
顾景书眉皱得深了几分：“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就是寻常感冒，吃过药就会好。”
几秒静默，漫漫准备结束话题离开，突然听见他略显迟疑地声音耳旁响起——
“要不然……明天你跟周韵他们队换一下？”
她心里小火苗瞬间蹿起来，将手中笔记本恶狠狠扔桌面上：“顾景书你什么意思？你有什么权利要求我离开队伍？我感冒怎么了？感冒碍着你了吗？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生病放屁啊？”
一口气吼完，她才发现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她身上。这是第一次，她对他发脾气，估计也会是后一次吧。她对他喜欢，又一次因为他无情而锐减。他她心中分数，已经所剩无几。那罐装满星星玻璃瓶子很久没有打开，也许总会有一天，她对他喜欢会消耗殆吧……
讪讪低下头，她伸手打算捡回桌面笔记本，肩上突然一重。她反射性抬起头，余慕那张熟悉面容恰好映入眼帘。他薄唇微抿，平日里笑容此刻隐去，俊朗五官透着肃色，浑身上下充满冷漠气息。明明该是让人害怕，她却因为他安抚眼神，莫名觉得心安。
他再抬眼看向众人时目光冷冽：“同样身为辩论队成员，你们有什么权利要求漫漫调到替补队伍？我看来，我们家漫漫就算顶着重感冒，实力也比某些人强得多。”
他目光定格顾景书身上，语气冰冷毫无温度，“虽然不可否认你能力不错，但也仅限赛场上。还有，”语微顿，他瞥一眼站顾景书身边童谣，“你眼光真不怎么样。”
噗——
安静教室里不知谁笑出声来，童谣委屈着一张脸摇晃着顾景书手，没得到回应后怨愤又恼怒地瞪向目中钉。
一直压抑着笑漫漫装作没看见，侧过头对身旁揽着自己肩膀人问：“你不是说今天去法院没空，怎么又过来啦？”
“本来是要去，但路上总觉得今天有人会欺负你，所以就改道了。”
他正儿八经地回答，让漫漫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以后有你，看谁还敢欺负我！走走走，请你吃羊肉串去！”她边说边推着他往门外走，一秒都不想呆这个烦闷空气里。
身后门啪一声关上，那些喜欢或讨厌面孔统统被隔绝里头。
“余慕，刚才谢谢你啊……怎么每次我危难时刻你总会从天而降？你是不是我身上装了雷达啊……对了你刚刚什么时候到？诶，你说顾景书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人真会变吗？我感冒是不是真会影响到明天决赛？……”她絮絮叨叨，思维跳跃飞，嘴巴一刻都未闲下。
他静静聆听，知晓这是她宣泄负面情绪方式，所以并不多话。可当听到她开始怀疑自己能力时，他终于顿住，板过她肩膀，与她直视。
“漫漫，不要因为不值得人而怀疑自己。相信我，你是棒。”
“可是万一明天比赛因为我……”
“看来你真很受困扰……”他沉吟几秒，“我听说过一种治疗感冒秘法，你想知道吗？”
“什么方法？管不管用？”她好奇地睁大眼，竖起耳朵。
“据说百试百灵。”
“哇，什么方法？点说出来听听！”相对于她兴奋，他面露难色：“你……真心想试一试？”
她重重点头。
“好吧。”他一脸牺牲小我神情。下一秒，漫漫就看见他高大身影倾下来，挡住她光线。还没来得及反应，柔软散发男人气息唇已经压下来吻住她娇艳欲滴红唇。他温柔摩挲着，像对待世间珍宝。
她被他突如其来亲密举动吓得瞪大眼睛，连基本思考都忘却，身体微微发颤，所有感官知觉全部集中于此。轻飘飘雪花飞落下来，落眉眼上又迅速消融，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倒浑身发烫，使不上力。
察觉到她适应，他开始缓缓撬开她贝齿。她嘴里馨香甜美迷人，他愈吻愈深入，揽着站不稳她，开始了奇妙地探秘之旅。直到没经验她不知不觉闭气，导致缺氧透不过气，他才赶紧结束这个吻，但是搂着她动作却丝毫没有松开，目光也没有移开佳人半分。
怀中女孩，桃腮酡红，粉唇鲜艳欲滴，青涩眉眼间透着女孩羞怯又带着一丝小女人娇媚，让他瞬间又涌起一亲芳泽冲动……
漫漫此刻脑袋昏沉，小脸发烫，所有思考还沉浸那个突如其来亲吻里，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姿势有多么亲密无间。
管她曾对顾景书主动过，但那也仅仅局限于一两秒唇贴着唇。哪里像此时……她悄悄看了他一眼，立即羞怯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灼热目光直视。
细小又轻盈雪花飘啊飘，一种恋人间专属亲昵与甜蜜涌动。直到高大年轻人背过身去优雅打了个喷嚏，她才赶紧回过神，拉起他手往有建筑物遮挡方向飞奔而去……
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脚印，虽然一路都像极了不相交平行线，但是终都奔向同一个交汇点。
他们看不见背后，有两双眼睛静静注视着发生过一切。
沉默少年不知不觉握紧拳头，后却又无力松开。他身旁女孩，笑容满面，羡慕看着他们，压根看不出半点先前不愉。
32晋江独家首发v章
窗外渐渐堆落积雪,明净玻璃窗上布满雾气。
漫漫握着水杯坐书桌旁,目光桌面上资料上转啊转,终于还是忍不住飘向一旁坐电脑前聚精会神工作年轻男子身上。
明亮光线下，他侧脸线条柔和,性感薄唇轻抿,目光专注落电脑屏幕上。白衬衣上面两个纽扣因为温度缘故解开，敞开衣领露出健硕胸膛。卷起衣袖手,此刻正有节奏键盘上轻敲,声音一下一下,仿佛敲进她心里。
她所有思绪全部被眼前这个人占据了，哪里还管窗外下着大雪，哪里还记得明天终极对决。她像是着了魔,目光落他身上那一刻开始，就再也移不开了。
她一直以为人一生，只会为一个人怦然心动。可是现，此时此刻，她分明又找到了那种熟悉让她愿意为之燃烧感觉。甚至于，比从前加炽热，加猛烈……
她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她突然被自己想法惊到。可是她分明还是会为了顾景书而难过啊……但是脑袋瓜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刚才那个令人陶醉吻……
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表情困惑不解，像是遇上解不开数学题。
被她关注人就算毅力再好，此刻也会破功。余慕停止手中动作，将椅子转了个方向，直接与漫漫面对面。
“漫漫，”余慕叹着气，手指向她面前自己整理比赛材料，“你是不是哪里看不懂？要不要我讲解给你听？”
“啊？没……”
“那你都看完了？不复习了吗？”
“没……”
“……我很好看吗？”
“没……”
“所以我不好看？所以你意思是因为我不好看，你才一直盯着我看？”
“没没没……”她终于有些清醒过来，窘迫连连摆手。
余慕盯着她红红脸颊，轻笑出声：“漫漫，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换个单词……所以你刚刚看着我想什么事情？”
她听见他话，脸颊烧红像个熟透苹果，连手指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只知道紧张玩转手上水笔。她总不可能说，她想自己究竟是不是爱上他了吧？
幸好室友一通电话将她从尴尬中解救出来——
“漫漫！出大事了！你现哪里？赶紧回来一趟！”电话里莫雯声音急切，隐隐还可以听见另外俩室友义愤填膺议论声。
“发生什么事了？我现朋友家里准备明天比赛。”漫漫此刻就跟丈二和尚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哇靠，徐漫漫你不会真是余学长家吗？”莫雯讲话分贝比平时不知大了多少倍。
“咦，你怎么知道？”漫漫揉揉耳朵，第一次发现莫雯这家伙还有料事如神本领！
“等下你就知道了，学长家有电脑吧？有人校bbs上黑你！！！说得相当离谱，上面还有你照片什么，估计都是ps。那帖子bbs首页挂了才一天点击率都破万了……我勒个去，今天要是隔壁寝室没说，我们仨还不知道有这事儿！我觉得漫漫你还是赶紧联系下你那个黑客朋友……”
“我先开电脑，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们等会儿再聊！”漫漫一脸凝重地挂断电话，看向余慕：“你电脑有用吗？能不能借我一下。”
余慕看她脸色不大好，二话不说立即让出位置，并立于一旁。
漫漫登入qq，第一时间点开室友发过来地址。帖子标题名叫《遗失美好》，很文艺题目。带着疑惑，漫漫仔仔细细将帖子内容从头看到尾。
“本人今年大二，从大一刚进来，我就喜欢上我们法院一同年级女生。她不仅成绩不错，长得又漂亮，留着丸子头，笑起来非常甜美。她以优异成绩考入我们法院，学院奖学金名单里也有她大名。前几天我打定主意决心去表白，不过突然发现她和一个男搂搂抱抱暧昧不清……
我当时虽然难过，但还是挺祝福她。因为男方是我们院一研究生学长，不仅长得帅，家世也很好。但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人真不可貌相……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而是……其实我以前也撞见过他们几次，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关系……我果然很傻很天真。
唉，为什么人总会变呢？当初看着很单纯善良女孩，现如今居然为了能够代表学院参加辩论赛而出卖自己。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些，我是绝对不会相信……
总说大学是个小社会，是不是所有美好纯真，终都会遗失大学校园里呢？”
明明文中一字未提关于那个女生是谁，但是很奇怪，文下留言人居然都能很迅速准确猜出来。很多人谴责谩骂帖子中女生，说什么人至贱则无敌，现女生个个都很现实，为了一丁点利益甚至可以出卖身体，已经道德无下限了……居然为了赢得比赛名额，不惜潜规则……
一页页将评论都翻遍，她发现好多熟悉又陌生照片。有她从豪车里下来，有她与男子搂抱，让她震惊是连一两个小时前，大雪里余慕亲吻她照片都被贴了出来……甚至于末尾还有人说，她此刻正待余慕房子里，引人无限遐想。
难怪刚才小雯一下子就猜到自己余慕这里。一想到自己此刻正被人监视，漫漫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她转过头想知道余慕看完帖子后想法，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原来她刚才太过投入，连他何时离开都没发现。
环视寂静房间，隐约可以听见窗外呼啸风雪声。她握着鼠标手微微颤抖，连熟烂心头攻击网页程序公式都忘记，只一遍遍刷着页面。
刷到第三遍时候，她突然惊奇地发现不仅帖子打不开，连校bbs网站都点不开了。十九寸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串串乱码。
书房门口，端着热腾腾开水余慕面容温和走进来。替漫漫换早已凉透水杯后，他顺势将手臂搭她所坐椅子上，目光落电脑屏幕上，随口问了句：“论坛怎么被黑了？漫漫，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水平。”
“不是我……”漫漫纳闷，她也觉得很诡异啊。
“哦～”不信。
“真不是我……”她看着他一脸怀疑表情，立即替自己辩驳。
“你放心，我理解。”
“……”漫漫郁闷，
“既然如此，我们来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厉害黑了论坛。”余慕嘴角轻扬，倾身将她圈自己怀里，手掌顺势覆盖住她握着鼠标微颤手。
他好闻气息她鼻尖缠绕，手掌温热从掌心传递到她手上。那一瞬间，漫漫觉得自己失去勇气仿佛全都回来了。
注意力再转移到电脑屏幕上，漫漫当即就被电脑上一串又一串代码惊倒了。尼玛太可怕了，眼前之人居然还是计算机高手！！！而且关键是，她这样水平要想查出刚才那个黑网站ip没有花上几天时间是不可能。而眼前之人，居……居然然只花了十分钟不到……
后结果出来时，那串数字闪瞎她钛合金狗眼。因为查出来一串ip，赫然就是漫漫这台电脑。
她震惊飞速转过头去看他，一时不擦，红唇擦着他脸颊。她烧红脸，结结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这个不小心道歉呢还是应该为自己不是黑客这件事辩解。
眼前余慕目光灼灼看着漫漫，一脸果然如此表情，有调侃又隐藏无限深意。漫漫百口莫辩，欲哭无泪，真不是她……然后这个黑客实是太厉害了，虽然她十分感激对方，但是能不能不要嫁祸给她……
傍晚，余慕送漫漫回去。
漫漫悄悄打开缝隙，警惕盯着门外四处探看。余慕怜惜摸摸她脑袋，“不用担心，外面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侵犯公民**权？”
余慕点点头，听见她继续问：“什么时候事情？我怎么都不知道？”
“这种小事交给我来解决就好，黑网站这样大事就由漫漫你负责了。”
漫漫囧。天可怜见，网站真不是她黑……幸好这电脑是他家，要不然论坛那些牛逼计算机管理员查起来，倒霉就是她了。
囧囧有神跟余慕旁边，漫漫有些生锈脑袋瓜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余慕？你也看了那个帖子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有人外面偷窥？而且你技术水平这么厉害，我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个黑bbs高手就是你！”
某人身形不易觉察顿了下，脸上舒展笑容不变：“可是我叫了警察，又跟着他们一起抓住那个偷窥狂，哪来时间呢？”
面对他提问，漫漫想想也是。于是这成了她心中一桩悬案。
到寝室楼下，漫漫已经做好自己会遭到暴风雨袭击准备，谁料除了偶尔几道羡慕嫉妒恨目光，神马都没发生。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一回寝室，各自坐电脑前刷网页室友们立即围了过来。
“漫漫你家黑客大神好厉害啊哈哈哈！！！不仅技术水平高，智商也相当厉害。bbs网站恢复之后，一个神贴开始火了。帖子主人，专门爆料校园里那些风云人物八卦。而且精准度百分百啊！现你已经完全成为众人心中过去式。而且属于那种不存档，连论坛管理员都说没法恢复那张帖子。”
“呵呵呵呵……”漫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干笑。
室友们对她和余慕之间事情八卦了一会儿，然后见她没事，放心各干各事去了。独留漫漫一人纠结神秘黑客是谁。
与此同时，同一栋寝室楼里周韵此刻正灰头土脸坐电脑前，眼睛死死盯着开机画面上弹出一个小窗口。
窗口上有她ip学校专业家庭地址以及她*坛上几张针对某个人帖子。她刚操作着鼠标关掉那个窗口，下一秒又弹出另外一个窗口来。窗口上写是故意散播网络谣言并捏造事实，造成当事人精神上伤害，足以构成诽谤罪。
她一身冷汗坐电脑前，试图关掉窗口，但是关掉一个就会自动弹出另一个。门口有室友开门进来，她急团团转，后咬牙直接拔掉电源……
33晋江独家首发v章
总决赛这天,漫漫起了个大早。
检查了好几遍需要带东西,又楼下买了早餐,立即前往约定点集合。她本来以为自己去太早，没想到教室里还有比她早。而且,那人居然还是她唯恐避之不及。
“徐漫漫,早啊。”周韵一脸和善主动打招呼。
漫漫第一反应是：自己耳朵和眼睛统统出问题了。
周韵见她站门口没动，纳闷道：“你一直站门口干嘛？”
漫漫环视四周很确定此时此刻这里除了她俩外,没其他人了。
“你……你跟我讲话？”天要下红雨了。
“废话。”周韵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漫漫舒了口气。这才是正常周韵啊,刚才那个是被妖怪附身了吧？好可怕嘤嘤嘤……
找了个安全位置坐下,漫漫开始翻看为比赛准备资料。刚看了几行文字，突然发现自己前面位置多了个人。一抬头，就看见周韵同学面对着她坐了下来。
“有事？”漫漫一脸纳闷,总觉得今天这周韵有点不对劲。
“徐漫漫，我是来跟你和解。”周韵开门见山，也不顾面前某人错愕表情，继续道：“我承认我因为自己成为候补嫉恨你，所以开会时候常常针对你。你上次和顾景书澜记吃饭，童学妹之所以会去，也是因为我告诉她。论坛上说你坏话那张帖子也是我发，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错，希望你能原谅我。其实凭良心说，你实力比我强多了，我只是一向自视甚高，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今天所有比赛马上就要落幕，我希望你能加油，为法院争光。”
漫漫听完一大串话语之后，开始慢慢消化。不知道是不是早上一向战斗力不佳缘故，此刻听到周韵透露事实真相，漫漫除了‘原来是她’反应外，连生气都没有，就好像昨天愤怒全都随着黑夜一起消散。而那次和顾景书澜记发生事情，此刻听来感觉很遥远。管那时疼痛，现还心有余悸。
周韵今天精神似乎不大好，眼袋浮肿，黑眼圈重堪比国宝。对面人一声不吭，她也就跟着沉默，一点都不符合她平日作风。
漫漫消化掉一切，直视周韵：“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做过这些事情。”
“我想明白了，为了这些名利，不值得。”
“可你凭什么认为做过这些事情之后，我还会原谅你？”
“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徐漫漫。”受了委屈却从不畏缩，内心强大却善良徐漫漫。
“……”漫漫想过如果周韵答得让自己不满意就不原谅她，但是现……她是夸她吗？“周韵，我原不原谅你，很重要吗？”
“是。”
“好吧，我原谅你了。但是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比赛结束后，我们还是照样当陌生人吧。”
“谢谢，我也是这样想。”得到满意答案，周韵起身走回原位，留下傻眼漫漫。如果不是周韵还坐教室内，她真会以为这是一场幻觉！
比赛时间一点点接近，成员来差不多，郑老大又反复交代一番，这才领着众人前往比赛点。漫漫盯着走自己前方顾景书，心里有些感慨。如果没有周韵从中捣鼓，如果那时候童谣没有出现，那么她与他之间会不会有不同呢？只可惜如果只能是如果。
今天总决赛，礼堂被围得水泄不通。
漫漫一靠近礼堂，紧张立即从毛孔深处冒出来。她这人有个毛病，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看了看周围几个男生，漫漫当机立断将手中一叠资料塞进被自己归入信赖行列周韵手里，“帮我保管一下，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之后，漫漫又连续上了两趟洗手间。由于时间紧迫，她出来后并未看见周韵，而是看见童谣手里拿着资料等她。她虽疑惑，但队友已催促进场，她只好接过东西道过谢，朝大部队跑去。
此次法院对手是死对头文学院，地科院则以黑马之势闯入总决赛与传播学院争夺三强。
管文学院历来都败法院手下，但他们实力不容小觑。想要夺得五连冠，非赢不可。明显文学院也是抱着必胜念头来，双方队员进场，漫漫立即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强大怨气。
各自就坐，紧接着就是自我介绍。漫漫趁着队友自我介绍时间，打算拿出自己综合余慕所给意见而整理那份资料，谁知道从头翻到尾，居然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她右眼一跳，又仔细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努力压住慌乱，她镇定自若做完自我介绍，坐下来后又重找了几遍，
管她动作不大，但隔壁顾景书以及台下一直注意她余慕不约而同都发现她不对劲。
“怎么回事？”顾景书用眼神询问。
“资料不见了。”漫漫皱眉，无声回答他。
顾景书脸色凝重，低头纸上写了三个字：再找找。
漫漫依言又仔仔细细找了，结果还是一样。此时主持人已经宣布开始，对方一辩开始论述己方观点。任凭她先前再自若，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而慌乱结果则是导致思绪混乱，脑子里思路完全被打乱，记得其一就不记得其二。
好顾景书还算镇定，迅速浏览过漫漫手中资料，替她挑出一些重点，简单做了标识，让她按照这个思路，再结合自己之前来辩。
余慕坐台下，一直注意着台上两人之间交流。从顾景书举动，他隐约猜到一些。但他奇怪是，上场之前，自己跟漫漫通过电话，那时候并未有任何异常……
他皱眉，目光掠过离自己不远处就坐周韵，而后落靠角落而坐童谣身上……
半响之后，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放回台上。
漫漫此时正站辩论席上按照顾景书归结资料展开论述，除了刚开始紧张小结巴之后，后面还算顺畅。但是几秒钟小瑕疵也会被归入评论结果当中，这场至关重要比赛决定她们能不能进入前三甲争夺后比赛。所以对于她表现，台下队友们都担心不已。
实力强劲两方人马舌枪论战，□迭起，时不时博得热烈掌声。一直到整场比赛结束，礼堂都笼罩紧张激烈氛围里。
余慕坐台下看认真，直到辩论席上女孩恢复常态，后结束比赛铃声响起，才终于放心离席早早前往后台出口处。他所挂心，从来不是比赛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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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搞不懂你脑袋瓜都记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比赛连资料都能遗忘，徐漫漫,你真行！”淡漠男孩留给随行耷拉着脑袋女孩一记冷笑,然后大跨步朝门口方向走来。
女孩沉默寡言跟他身后,一一接受队友们眼神洗礼，渐渐沦落至队伍尾端。
不远处余慕恰好将这一幕收眼底，他双手插兜，面色阴晦地站门口等着那一行人走近后，二话不说一拳朝前端年轻人脸上挥过去。
顾景书一时没防备,躲避不及,被拳头扫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而被打扫脸颊当场红肿，可见对方力道。
另外两个队友见着阵势赶紧一个扶住顾景书，一个拦住余慕劝道：“余学长，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身为跆拳道黑带，无故挨了一拳又不能回手，顾景书甭提多郁卒。他挣脱开队友，口气不善盯着余慕：“我想知道理由！”
“理由？”余慕轻哼一声，“看见你心情不好算不算？”
“你——”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屈辱顾景书，第一次没控制住脾气抬拳就准备回敬对方。
队友甲作为名副其实文科男，手无缚鸡之力压根拉不住顾景书，于是赶紧朝后头事不关己其实早已傻眼徐某人吼道：“徐漫漫，还不过来帮忙！”
漫漫当即回神，朝剑拔弩张两人跑去，然后一把拉住顾景书手腕。
“哎呀，顾景书你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你这一拳下去，等会儿大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啊。而且重点是你跟余学长两个优秀人物没事，我们这仨条池鱼就完蛋啦。我还等着拿奖学金呢，你可千万别陷害我啊！”漫漫说完，队友甲乙两人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顾景书还没发话，余慕同学不满了。他冷哼道，面色难看：“漫漫，你就这么担心我伤到他吗？”见过胳膊肘往外拐，但是没见过这么往外拐！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没良心家伙！
漫漫虽然背对着余慕，但一听就知道对方语气不对劲。可她要是松开顾景书手，这一拳落下来，估计英俊学长就得毁容了。为了广大女性同胞，她终决定坚决不松手。
余慕见她后脑勺对着自己不吭声，心情瞬间阴转阵雨。于是这些不爽全部被他归结到自己情敌身上。
两个优秀年轻人冷目而视，气氛一时间又开始急转而行，漫漫正发愁，突然听见身后响起郑老大有穿透力声音——
“你们这是干什么？都吃饱撑着吗？比赛不努力，其他事倒是积极很。”
漫漫觉得郑老大此刻声如天籁，跟那及时雨一样，总是关键时刻出场。
随郑老大而来童谣看见顾景书景象，立即惊呼一声奔跑过去，不着痕迹挤掉顾景书眼前漫漫，一脸关切和担忧：“景书哥哥，你有没有事？疼不疼？”
“没事。”顾景书别开脸，冷冷瞥了余慕一眼。
余慕挑眉算作回应，下一秒伸手拉过一旁壁花漫漫，“走了！”
经过郑老大时，他扔下一句：“人我先带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带着漫漫走离众人视线，嚣张态度连周围学弟学妹都觉得不可思议，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郑老大居然也没生气，而是重重叹了口气，然后让童谣带着顾景书下去消肿。
一路上，余慕抓着漫漫手，一言不发。走路速度很，力道又大，漫漫被他拉着，跌跌撞撞，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罪魁祸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赶紧减轻力道，脚步也放慢许多，但就是没松手。
漫漫一脸郁结跟生闷气余某人身边：“余慕，那个你到底生什么气啊？”话音刚落，五官俊秀非凡年轻男人突然一脸凶神恶煞瞪过来，吓了漫漫一大跳，连忙闭嘴。
跟着他继续走了一段路，她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小声询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
“……”漫漫囧。默默跟他身后又走了有一段路，她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事情：“啊哈哈哈——余慕哥哥！我发现我感冒好像全好了！”
余慕对她跳跃性思维见怪不怪，只是转过头看见她晶亮晶亮眼睛以及脸上孩童般笑，嘴角忍不住微扬，“那是当然，都说了是秘法肯定是有效。”他说着，突然想到自己此刻还生气，于是立即又板下脸。
漫漫郁闷心情捕捉到那缕微笑瞬间变得灿烂：“嘻嘻，余慕哥哥，你瞧你笑起来样子多么英俊潇洒光芒万丈，装严肃什么真不适合你嘛！”
余慕看着她狗腿样子，也装不下去了，索性伸手去敲她脑袋。虽然下手看似很重，但其实力道控制很好，落下去时轻如羽毛。
“谁让你这个没良心家伙刚刚居然从头到尾都关心别人！”他瞪着她，语气不满。
“哥哥唉，您真误会我了……”对于他指控，漫漫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她刚刚哪里是担心这个，她明明是怕他打不过对方丢脸面伤自尊好不好。“顾景书可是跆拳道黑带……”
“那又如何？”嗯，总算恢复愉悦心情理由了。
“我怕你打不过人家……”漫漫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回答，生怕惹对方不高兴。谁料，旁边之人俊眉一扬：“怕什么，学了这么多年空手道正愁没地方练手。”
漫漫默。都是她错，好心办错事还害众多观众白白错过一场精彩龙虎斗。
相较于徐漫漫同学郁结，余某人甚是愉悦。他甚至伸手像抚摸小猫咪般摸摸她脑袋瓜，口吻爱怜：“不用自责，我一点也没怪你。”
漫漫一脸黑线，她算是真正领略到大内低手和大内高手差别了……
大雪停歇后校园管主干道上积雪已经被扫清，但举目望去仍是一片洁净白色。
余慕微微侧过头凝望身旁低眉顺目女孩，眼里再多冰雪也都消融成水。认识她以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会有一个人，他百看不厌，而且一记挂就是这么多年。管此前，她并不记得他存，但他居然就另一个人絮絮叨叨温情里将她惦记了这么多年。只要她愿意，他甚至可以毫无顾忌将余生交到她手中。
人们常说错过一瞬就可能错过一生，既然他遇见她，那就代表他们有缘分。悄悄握紧手掌里温软，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绝不放手。
这么想着，心里原先疑问提到嘴边就变成了：“漫漫，你有没有想去玩地方？”
“唉？”漫漫疑惑抬头看向他。
“等你今天下午比赛全部结束后，我带你出去玩。”
“怎么突然这么好？”漫漫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余慕将她毫不掩饰表情收眼底，此刻眉微皱，语气不悦道：“漫漫，我你心中就是那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人吗？
“不是不是不是。”漫漫悄悄抹一把冷汗，大内高手不仅武功高连读心术都这么厉害。
余慕这才露出满意笑：“回去好好准备下午后一场比赛，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
说到比赛，漫漫神情立即变得沮丧：“如果早上输掉话，就只能争夺第三名了”
“怕什么？”他俊眉一扬，脸上笑容比阳光还要晃眼，但是该死迷人，“我刚刚掐指算过，冠军非我们莫属。”
漫漫被他话逗乐，原有沮丧也他信誓旦旦笑容里渐渐消失不见。随后，她跟着他沿原路返回赛场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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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烂烟火渐渐停歇,悠扬音乐大厅内缓缓响起，一记高光打下来,今夜开场舞即将开启。顾长临手持酒杯，一脸愉悦地看着身边年轻男女：“景书，这场开场舞就交由你和小谣了。”
顾景书刚点完头，他身边童谣突然出声道：“听说漫漫学姐钢琴弹得极好,不如趁今天这个好日子请学姐帮忙伴奏一曲？”
“现播放这首曲子不是挺好？”顾景书皱眉显得有些为难。童谣笑容甜甜地揽住他手臂：“可是难得有这个机会啊，你大厅钢琴也都好久没出来露脸了，正好趁今天出来助助兴嘛。”
周围宾客听到她话无不笑起来，除了微微蹙眉徐、余家长辈。此时，漫漫与余慕并肩从洗手间里整理好仪容出来,正好就碰见这一幕。
眼尖童谣一眼就捕捉到漫漫位置，体态轻盈越过场众人径自来到漫漫面前，亲昵拉住她手：“徐学姐，你钢琴弹得那么好，能不能帮我们伴奏一曲？”
漫漫完整接收完她话刚要拒绝，人已经被拉着带往大厅摆放黑色钢琴面前。她低眉看着眼前钢琴，一动未动。伴奏？呵，怕是来看她笑话吧……她一直都不相信眼前女孩有和外表一样美丽心肠。
童谣见她没动静，撒娇哀求：“学姐求求你啦，看今天这么重要日子，帮忙伴奏一曲好不好？”
场所有目光全都聚集她身上，她拒绝话语刚到嘴边，突然听见一直沉默顾景书说：“那就麻烦你了。”
夜喧嚣瞬间静止，星光都黯淡下去，她对他所有喜欢，终于被消耗殆。他从此完完全全，走出她生命。
漫漫挺直背脊站钢琴面前，旁边童谣已经发号施令：“徐学姐，就弹那首《g弦上咏叹调》，谢谢学姐。”众目睽睽之下，她进退两难。一旁徐母和沈沁河打算出声制止，却都被身旁丈夫阻止。
漫漫紧抿着唇坐钢琴面前，十指刚刚触及钢琴键上，肩头突然被人按住。她抬起头，只见余慕朝她安抚一笑，然后再转头微笑着对童谣说：“我自认为钢琴弹得不会比漫漫逊色，怎么都不见童学妹邀请我？今天学妹和学弟订婚好日子，我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表现一下我祝福才是。”他语微顿，转头重看向漫漫，目光里多了爱怜：“所以，漫漫，你今天可一定要成全我。”
顾长临纵横商场多年，哪里看不出几个年轻人之间波涛暗涌。徐、余两家，他都不愿意去得罪，于是适时接话道：“哦，那可真是我们荣幸了。印象里还从未见过余家大公子公众场合弹过钢琴，今天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此话一出，童谣即使再不愿，也不好多说什么。
漫漫与余慕交换位置后，站钢琴旁没离去。她此时唯一担心，居然是眼前这个家伙到底会不会弹琴……不过第一个音符响起，她紧绷弦立即就放松了。
目光落身旁之人侧脸上，不由又想起那个三点一线完美侧脸论。他长而浓密眼睫毛因为灯光缘故留下一片阴影，薄唇轻抿，脸上神情专注而认真甚至带着些庄重。她见惯了他笑容，难得见他像此刻这样，一时竟看得痴迷。
低缓而悠长庄重旋律大厅里缓缓荡漾开，灯光打跳舞年轻男女身上，舞会就此拉开序幕。这是一场别人订婚宴，她从过去里走出来后站一旁听着这动人演奏，看着十指钢琴键上跳舞年轻男子，忽然就听出了只属于自己动人情歌。
大厅随着钢琴奏乐翩翩起舞女孩附男伴耳畔娇笑道：“景书哥哥，你看徐学姐和余学长真般配，就跟我们一样。”
男伴一分神，踏错了一个舞步。
订婚宴隔天，漫漫打开qq看到室友们发来关于国际大学生辩论赛事情，转头对一旁余慕道：“我想退出国际辩论赛候选小组。”
其实早江大辩论赛结束当天，漫漫便以替补身份入选名单。此刻提出来，不过是不想再跟顾景书有交集。毕竟，她参加辩论赛初衷，是为了能够让他看见自己。而这一切，如今都不需要了。
坐桌边处理文件余慕停下手中动作，表情认真问：“漫漫，你不后悔吗？如果你真正喜欢，我不建议你放弃。”
她神情坚定摇摇头：“管舞台上胜利让我喜悦不已，但我发现自己享受坐观众席上心情。”她说着，似乎觉得氛围有些太过严肃，于是语气一转兀自笑起来：“其实知道自己原来也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潜质就好啦，做人要低调嘛。”
余慕听到她后面话，嘴角一扬，顺着她话题自我调侃：“我也一直希望自己低调些，不过人太优秀了没办法，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没错没错，余慕同志，原来我们是同一种人。啊哈哈，真高兴认识你。来来来，握个手庆祝一下咱俩缘分。”漫漫煞有其事跑过去主动握住对方手。
她打算放开时，他忽然握紧手中柔软，俊眉微挑：“哦？那漫漫看来，我们是哪一种人？”
他此刻神情慵懒，挑眉间独有一番风华，漫漫又一次被美色迷住，忽略了自己还被对方握住小手细节，只是回过神后赶紧轻咳一声借以掩饰羞涩，佯装严肃道：“我们都是优秀人！”
余慕也乐得握住她手不放：“俗语说得好，什么样锅配什么样盖。既然咱俩都这么优秀，干脆就凑一块得了。漫漫你觉得呢？”
“……”她怎么觉得他挖了一个很大坑等着她跳进去。她抽回手抓了抓秀发，目光溜向窗外阴天，睁眼说瞎话：“哦呵呵呵，今天天气真好。”
余慕笑出声来，决定暂时先放她一马，因为这大概是他见过糟糕转移话题技巧了。
当天下午冬雷震震，转眼大雨倾盆。
漫漫接到好友菠菜打来跨国来电，犹豫了几秒，选择按掉。然后动手发了条短消息过去：“菠菜，我现不方便接电话，改天再给你打过去。”
很一条信息进来——
菠菜：“我明天飞机，到时候来找你。”
漫漫一惊，再回消息过去，却只得到菠菜三个字回答：“见面聊。”
就算菠菜没说，她也猜到菠菜回来是为了她事情。她握着电话深吁一口气，该面对始终是要面对。
而隔了十几小时时差大洋彼岸，回完短信蔡渺渺扔掉手上电话，对着沙发上年轻人怒发冲冠：
“何晏青你个混蛋！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说顾景书也喜欢我们家漫漫？怎么现倒好，和凭空冒出来童谣搞一块去了？早知道老娘就不听你鬼主意了，到头来伤心那个人还是我们家漫漫！”
何晏青一脸愁苦坐沙发上：“对不起，景书有不得已苦衷。”
“苦衷？哼，顾景书是小屁孩吗？这种人生大事难道不能自己做主？何况他们顾家就他一个独苗子了，顾老爷子还不事事顺着他？”
“顾童两家订婚事就是顾老爷子一手促成……”何晏青停顿半响，才闷闷道：“顾老爷子癌症晚期……”
大厅里瞬间静下来，只听得到浅浅呼吸声，后，蔡渺渺郁闷踢了一脚身旁椅子：“关键还是不够爱。”说着，她拿起茶几上开罐啤酒喝了一口，“那个叫童谣是怎么回事？”
何晏青无奈叹了口气，二话不说抓起茶几上另一瓶啤酒就往嘴里灌。
“别给老娘装死鱼。”蔡渺渺受不得他死相，嫌弃地踢了他好几脚。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景书高中毕业那年发生车祸事情吧？那天顾叔和顾姨亲自开车送景书去机场，结果经过十字路口突然蹿出一辆小车，导致后面三车追尾相撞。顾叔车子刚好中间……”
“车祸导致顾叔和顾姨当场死亡，景书也昏迷不醒。后是恰好途经童谣把景书送去医院……景书休养那近一年时间，也是童谣陪着他。所以，童谣对景书而言，有救命之恩。”
蔡渺渺坐一旁没吭声，脑中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消息，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后，她只好将手中喝光空酒瓶扔到茶几上，将整个人狠狠摔靠柔软沙发上。唉，剪不断理还乱，感情这东西怎么这么烦人……
第二日，江城当地时间夜里十一点多。
漫漫收到蔡渺渺短信说已经抵达市区，现正来她家路上。
父母已经就寝，她没打扰，放轻脚步下楼坐大厅等候。暂时住二楼隔壁客房余慕听到细微动静后立即起身查看，待看清坐灯光下安然无恙喝开水漫漫，立即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他走下楼，她对面坐下。
“菠菜回国了，正来家里路上，我下楼等她。”她握着温暖杯子看着他，“你呢？怎么还不去睡？”
“正好睡不着，先陪你等会儿。这两天有没有好一些？”
“比刚开始好很多，去复诊时候你也听到医生话，所以不用担心。”
余慕听见她安慰笑起来，眼里有隐匿疼惜。如果何韶知道，他小姑娘已经成长聪明懂事善解人意勇敢面对人生磨难样子，会不会感到欣慰？
蔡渺渺风尘仆仆出现时，漫漫刚刚把杯中开水喝完。
两人开心拥抱过后，蔡渺渺将眼前明显瘦了一圈女孩来来回回打量一番，随即秀眉一皱：“漫漫，你近是减肥吗？怎么才几个月没见，瘦比以前十几年都要多？”
漫漫听后，一脸严肃看着她：“菠菜，我觉得你还是回国吧！你看你才出国没多久，连国语都讲不好了，再待下去，估计连字都不认识了。”
蔡渺渺本来还以为眼前这家伙被人欺负，所以让她回国。结果听完余下话，差点没吐血。但是转念一想，这家伙有心情开玩笑，事情还没有她想那么糟糕。
漫漫见好友脸上神情不再那么深沉，暗自松口气。回头就看见拿着书本正打算默声离开余慕，突然想起自己还从未替两人正式做过介绍，于是赶紧开口：“余慕哥哥，为你介绍一下我好朋友——蔡渺渺。”
“菠菜，这个是……我法学院学长余慕。”漫漫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来解释两人间关系，师兄这词显得多少有些疏离，后只好对好友补充了三个字：“你懂得。”
蔡渺渺盯着眼前这个被某人称作学长，却夜晚出现家里年轻男人，秀眉一扬，伸出手：“原来是余学长，经常听漫漫提起过你，谢谢你学校里对漫漫关照。”
“应该。”余慕脸上笑意温和，并没有因为某人介绍自己时言语而不满。“你们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我这个电灯泡就先回房了。晚安。”
蔡渺渺看着余慕背影，侧过头瞟了好友一眼，“只是学长和学妹之间关系？欺负我戴隐形眼镜吗亲？”
冬夜冷长，客厅里两人终移了场地，转战闺房。
房间里灯光已熄灭，漆黑一片里，两个年龄相仿女孩穿着同样睡衣躺柔软床上，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头顶天花板。静默随着黑夜肆意蔓延，窗外隐约有风呼啸声。
许久之后，蔡渺渺低哑满是歉意声音空气中响起——
“对不起，我很难过当时不能陪着你。”如果有一天那个场景主角换成傅言哥，她一定也会受不了。她一路支持着自己好友朋友坚持下去，可是却没有陪她一起面对现实残酷。
“菠菜，不用担心，我这次是真正放下了。有些人是真有缘无分，管错过后会重逢，但结局永远不会改变。毕业典礼上，顾景书说我跟他不适合，事实也确如此。每个人都是一个半圆，只有找到适合另一半，才能组合成完满圆。”漫漫声音清平，语速缓慢，仿佛真看通透一般。
蔡渺渺没说话，而是继续听她说：“我以前总担心自己遇不见比顾景书好人，所以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直到有人跟我说，世界很大，只有自己走出来才会发现，这世上并不只有顾景书一个人。所以菠菜，无需再为我担心，我很好，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谁青春没有浅浅淤青？一觉醒来又会是一天。”
蔡渺渺忽然就觉得鼻子发酸，侧过身子拥住好友，“漫漫，你一下子长大懂事样子真让我不习惯。”她明明想笑，可是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扑簌而下。
“菠菜，我们都会好好。”漫漫轻轻拍着好友后背，语气坚定。
夜愈发深了，偌大房间里只听得见细微呼吸声。蔡渺渺也不知身旁人是否睡着，迟疑良久还是轻声开口说：“漫漫……你想知道顾景书和童谣之间关系吗？”
空气中没有人回答，蔡渺渺以为身旁人已睡着，微微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自顾自继续道：“高中毕业那年顾景书前往机场路上遭遇车祸，是童谣经过救了他。那复健近一年时间，也是童谣陪着他……何晏青说如果不是童谣，顾景书可能都已经不这世上了。顾老爷子也被查出癌症晚期……所以就算顾景书真有喜欢上你，你们也是不能一起……不过真高兴你遇见比顾景书好人，所以一定要幸福啊……”蔡渺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夜一点点重归于沉寂。她身旁看似睡着女孩，黑夜里悄悄伸手抹去眼角滑落泪。
41晋江原创网独家发表(正文完结)
漫漫休息了近一个月,经过医生确定完全没事后，重回校园。站校园里,总有种恍如隔世感觉，原来换了种心境，周遭一切也会不大相同。
她回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辩论社社长,以学业为由请辞辩论社职务。社长有些惊讶，不过没怎么挽留，只说随时欢迎她回来。她笑着点点头。
江城大学课余生活永远不会单调，不像隔壁工科大，一年到头参加不完招聘会,因为辩论赛而推迟迎晚会十二月尾巴上拉开序幕。
漫漫坐寝室内，接住室长大人扔过来节目单，目光停后一栏。
“钢琴四手联弹？”
“是啊。”身为迎晚会幕后团队中一员室长大人点点头，“顾景书会我不意外，没想到童谣居然也这么厉害。我手上有四张票，要不要去看？”
“好啊，我也一直很好奇《卡农》四手联弹现场版。”
迎晚会开始前几个小时，漫漫接到余慕电话。
“主办晚会田学弟塞给我两张票，漫漫你说我们应不应该赏脸呢？”
漫漫握着一杯温热奶茶走林荫小道上，白皙秀丽脸上露出一个清冽笑容。什么叫说话艺术？这才是哇。她要是拒绝，就是不愿意赏脸，如此一来主办晚会那个大三田学长估计要把她列入黑名单了。
她此刻嘴里还咀嚼着黑珍珠粒，口齿不清答：“位置不靠前就不赏脸啦。”
电话那端人煞有介事地考虑几秒，才道：“嗯，第一排是学校领导专属位置，看第二排面子上，咱们还是赏脸吧。”
“可是……我已经答应陪室友们一起去了……”她语气有些为难，可那双清亮眸光里却闪烁着恶作剧光芒。
“没关系，美色当前不动摇就不是正常人类了。你室友们会体谅你。”
漫漫假装没听懂：“好像听说吴江路开了家泰国餐厅……”
真是个爱记仇小家伙，还没忘记上次学校附近泰菜餐厅那顿饭钱。电话那端余慕语气幽怨：“真是伤感情，原来我漫漫你眼里还比不上一顿饭……”
漫漫握着手机清咳几声，强忍住溢出嘴角笑意，佯装严肃道：“余慕同志，注意点语气，你伤害到钱先生尊严了。”
余某人似乎被呛到，咳了几声后，半天没动静。漫漫弯眉看向前方蔚蓝天空，嗯，真是个好天气。
回到寝室后，漫漫当众宣布有帅哥邀请自己看晚会，坐第二排，所以不跟她们一块混了。晚饭也不跟她们仨一块吃，有人请了。
三人得知对方是余慕学长后，非但没生气，吃饭时间点还没到就开始死命催促她出门，说什么早到话可以多培养培养感情……差十分钟才五点啊尼玛。漫漫一脸黑线被推出寝室大门后，无奈拿起电话给金主大人打电话：“金主大人……小能申请提前用餐吗？”
余某人金口一开：“准了。不过我来学校路上，你等我一会儿。”
“嗯，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大门口集合，我从宿舍门口走出去也要十来分钟呢。”
“好，一会儿见。”余慕嘴角轻舒，前一分钟因为工作而引发烦躁，此刻全都消失不见。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如她一样，只是简短几句对话，他再糟糕阴霾心情也能瞬间变晴朗。
驱车抵达江大校门口时，余慕一眼就认出门口东瞻西望漫漫，他掏出电话正打算提醒，她已经眼尖发现他存，挥着手臂朝他方向跑过来。
夕阳金辉映她眼眸里，已经及肩发丝风中跳跃，她脸上开心喜悦神情全都是因为他。那瞬间，内心深处某跟弦突然变得柔软。待她坐上副驾驶位置后，他伸手替她理了下被风吹乱发丝，“等了很久？”
“没有，一盘水果还没切完你就到了。”她扬了扬手机游戏，白皙脸上此刻染着迷人红晕，不知是因为刚才跑动还是因为他此刻亲昵动作，好看杏眸此刻亮晶晶看着他，闪烁着小鹿一样纯洁光芒。
余慕明明已经不受控制微微倾靠过去，忽然又觉得下不了手。因为感觉自己带坏未成年。这感觉还真是糟糕。
漫漫本来见身旁人倾身靠来有些忐忑不安，心里有个声音叫嚣，她不知道自己是紧张期待还是害怕，只是不敢去看他，于是只好把目光落被金色夕阳映照玻璃窗上。可是就她要闭上眼时，眼前那个人举止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她定晴一看，尴尬发现原来对方是好心帮她系安全带……
于是徐某人鸵鸟了。她拿出耳塞堵住耳朵，低着头开始边玩手机边听音乐，并且顺带哼了几句。她一路都单曲哼唱，因为声音太小，所以余慕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知道是一首英文歌曲，不过歌曲旋律倒是熟悉了个大概。
两人刚刚抵达餐厅，余慕就稍微愣了一下。
因为此刻餐厅里正播放旋律，恰好就是他身旁小家伙哼那首。他侧过头，无意问了句：“这首歌叫什么？”
漫漫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不会吧？我说余慕同志，你连这歌都没听过啊？看来五年真是一条鸿沟……”
她本来以为可以揶揄到眼前人，谁曾想那人听完她话，居然一脸正经点点头：“五年确实是一条沟，我听得都是比较有深度。”
“唉哟，大哥，其实你说我肤浅都不要紧，但是你完全木有必要把餐厅里所有人都骂进去嘛。”漫漫音量不大，但是也不小，前方领路服务员听到她话脸上肉很明显抽了抽。
余慕拍拍她稀奇古怪脑袋瓜：“我发现你念法学院真是埋没人才，其实你应该去当谐星。”
“啧，没办法，太优秀了想低调都难。”
“记忆力不错，我说过话都记得这么清楚。”余慕挑眉，话锋一转：“那不知道我上次说那件事情，漫漫你考虑怎么样了？”
“……什么事？”糟糕，好像突然有不好预感。
“就是……”他故意停顿，服务员退出包间时，附她耳畔低低询问：“我这个实习男朋友什么时候可以正式转正？”
他呼出热气吹她耳边，惹得她耳后根通红，脑中乱哄哄，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成为自己实习男友了。不过脑袋瓜里实习、转正以及男朋友三个词转了一遍又一遍后，漫漫终于意识到两人姿势太暧昧了。她刚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时候，女歌手略带沙哑独特声线突然唱到：“hen y kissed e n that street, i kissed y bbsp;he1d e in yr ars, i he1d y in ine你我彼此相拥。y pbsp;t 1ay e dn……”
她刚刚没那么红脸颊，瞬间烧红，不过她已经没时间顾及这些了。因为——原本还算规矩年轻男人，此刻已经手捧住她脸颊，低头攫住红唇，开始了温柔又霸道深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余慕这次轻车熟路很就撬开她贝齿。漫漫仍旧生涩被他牵引着，一点点陷入意乱情迷里。直到服务生敲门，他才结束这个吻，只是看着怀里女孩满是情潮小脸，有些意犹未：“其实，漫漫你刚才车上哼歌时候应该稍微大声点。这样我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你你你……你……”漫漫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脖子，一把推开眼前男人，讲话都有些结巴。
他轻笑不语，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女服务员目不斜视将手中菜肴放桌上，退场时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包间里英俊温柔男人，然后脸颊微红带着羡慕离开。
“你你你……你耍流氓……”外人离开后，漫漫才有些底气不足控诉。
“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前提才是耍流氓，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漫漫你没想起来吗？”
他一副“没想起来就再说一遍”样子，漫漫当即放弃垂死挣扎，目光投向桌面色香味俱全食物：“啊，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他笑意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走近桌子，替她拉开一旁椅子，“这家咖喱虾味道很好，坐下来尝尝看喜不喜欢。”
“好啊好啊……”漫漫不客气坐下来，把美食塞满自己胃，假装没空去想刚才话题。
昼短夜长寒冬，才七点天色已经完完全全黑下来。
因为已经错过迎晚会开幕，所以两人索性也就慢慢来了。夜晚七点又是堵车严重时间段，从吴江路开车回江大原本需要近半个小时，现花了一个小时。等到他们俩出现礼堂，晚会已经进行了将近一半。
台上大一生正表演相声，半点不怯场，有趣桥段逗得台下领导老师以及学生们捧腹大笑。
漫漫坐下来后很就融入晚会氛围，跟着周围观众把手都拍红了。
江大人才济济，相声过后下个节目是男女合唱。男帅女靓，重要是一开嗓绝对都是专业水准。这之后又有精彩纷呈街舞等表演，场面都high翻了。不过整个场面灯控还有男女主持人全部都配合十分完美，漫漫坐底下真心觉得自己那届迎晚会跟眼前不是一个级别啊。
等到后一个压轴节目拉开序幕，前一刻礼堂里激情都跟着灯光节奏与氛围缓缓沉淀下来。恬静悠扬曲调偌大礼堂响起，漆黑舞台上，一记灯光打下来，照亮舞台中央联手同弹一架钢琴年轻男女。他们分别穿着黑白相搭礼服和礼裙，舞台大屏幕上显示是两人专注神情，两双漂亮手指钢琴上跳舞，整个礼堂此刻除了美妙动听音乐声就再没其他了。
熟悉旋律耳边回旋，漫漫目光落大屏幕那对般配演奏者身上，发现原来坦然面对之后，心情反倒比以往都平静。订婚宴上涌起那些无法控制悲伤难过，好像都成了上一辈子事情。她喜欢他，也仿佛变成了很遥远事情。
这个占据她青葱时光少年以及那些喜欢忧愁，就此掩去，成为生命中发黄扉页。也许偶尔还会翻开，但都只是曾经了。
她收回目光，微微歪过脑袋瓜去看旁侧年轻男人迷人侧颜，原来真如他所说，走出来后世界，这么大。天空，五彩斑斓。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身旁男人心有灵犀般侧过头对上她注视。她弯着眉眼笑起来，悄悄伸出手主动握住他。他脸上神情夜色里不太清明，只是静静望着她，几秒之后，他平静脸上露出狂喜，被动手指夺回主动权，与她五指紧紧相扣。
卡农旋律彼此耳间萦绕，她看着他脸上喜悦以及那双深邃眼眸里隐约泛起泪光，悄悄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不明所以，向她微微倾靠过去。下一秒，一个柔软唇贴上他略显冰冷嘴唇上，然后又缓缓离开。因为这短暂一两秒，他生平第一次不敢相信自己感官知觉，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何为乐要飞起来……
黑暗里，他傻傻坐座位上，左手还与她右手五指相扣，整个人沉浸沸腾感中，聪明脑袋第一次严重打结。等到他花了比平常多十倍时间来理清思路，再抬头，只见满目皆是她璀璨笑容，像开了满树繁花。
美好又那么真实。
迎晚会结束，人潮散场。距离年来临，也仅剩几个两个小时左右。
漫漫与余慕手牵着手落人潮后头，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名字，扭过头找了半天，意外发现原来是童谣。她此刻独身一人，脸上妆容未卸，堆砌微笑脸怎么看怎么虚假。
漫漫不知对方所谓何事，但是对方不说话，身旁男人又不开口，她要是再不说话场面就真很怪异了。所以，老好人徐漫漫同学说了一句十分中听赞美。
“晚上演奏很成功。”虽然其实她后面没怎么听，都干坏事。不过童谣很受用，笑得像只孔雀：“谢谢学姐。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想跟学姐你说声对不起。”
余慕听到这句话，终于冷冷睨了童谣一眼。漫漫也压下心中不舒服，她一点都不觉得童谣会为自己做过事情道歉。果然，紧接着就听见童谣继续说：“虽然学姐你努力了这么久，但许多时候并不是早到或者坚持就会胜利，真是抱歉呢。”
身旁男人听完这些话正要发怒，她赶紧晃了晃相交握手，朝他眨眨眼。这若是换平时，漫漫早就炸毛了。但是很奇怪，她今天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炫耀人很可怜。她扬着轻笑看着童谣，用平静地口吻回答：“努力过，将来才不会遗憾，我也很抱歉让你担惊受怕这么久。”
“既然如此，不打扰了。”童谣脸上僵硬笑几乎要挂不住，越过两人匆匆投入夜色里。
漫漫站原地，看着那个年轻身影消失，仰起头嬉笑看着眼前男人，“我表现怎么样？”
余慕听着她语气里讨赏意味，眉一挑，俯□去吻住她红唇。半响之后，他结束深吻，手指还抚着她唇瓣问：“对我奖励还满意吗？”
她红着脸轻哼两声打算蒙混过关。
“嗯？”他拉长音调看她，大有不满意就重来一次意思。漫漫威逼之下，只好老实点了下头，然后薄脸皮低着头甩下他往前走。
余慕三两步追上她，重牵住她小手：“钟楼有跨年倒计时活动，带你去凑凑热闹。”
江大钟楼周围广场，此刻聚满了人。
再过不久年钟声就要敲响，人群里有手牵手情侣，有同寝室室友，也有同班级同社团成员结伴而来，广场不远处还有吉他社成员围成圈坐一起弹唱，还有许多人是刚刚从迎晚会那边顺道过来。
校园里还留守学生们，有近半数都聚集此。整个校园闹哄哄，跟平日这个时间点所呈现出来完全是两样。不过因为元旦缘故，学校里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那么多。
漫漫被余慕牵着手不疾不徐广场上漫步，今夜月色温柔星辰灿烂，明明是很美好画面，突然就被前方蹿出来人影硬生生给破坏了。
“啊哈，我就说带妹子散步人肯定是慕少，那群家伙还不相信。老祝这回得请我吃一个月饭了。哈哈哈。”
漫漫看看余慕，又看看眼前背着光有点看不清长相但体格绝对粗犷男子，有些难以展开想象。余慕则微微眯眼看着来人，没说话。
愣头青游二丝毫没发现气氛不对，目光掠过漫漫，立即八卦笑起来：“嘿嘿，慕少眼光不错，这个妹子长得很正。不过您上次幽会对象呢？”
余慕似笑非笑看着他：“游二，今天兴致很高嘛，还有谁也来了？”
“祝源他们几个，还有美院贺小梅。其实慕少，我发现小梅一点都不像大伙口中说那样难以接近冷若冰霜嘛。很可爱一个小姑娘，真不知道外界那些人怎么传谣言。八卦好歹也敬业点啊！！！”游二不明所以，一下子把自己老底全揭了。
余慕挑眉：“我昨天碰见大一吴雪学妹，她说好几天都联系不上你。”
游二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余慕轻飘飘道：“还有大前天三年级李思思学妹来找我，说你近都不接她电话，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游二瞬间像被打通任督二脉，脑袋转飞：“哎呀，慕少，我肚子突然疼厉害。估计是刚刚吃了不干净东西，我……我我……我先走一步……”他边说边捂着肚子，转身就跑入人群没了影踪。
漫漫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没回过神。刚刚这个莫非就是传说中……渣男？脚踩好几只船啊。
余慕知道她误解，立即开口解释：“其实刚才我说那两个学妹都是游二前女友，只是分手还对游二念念不忘罢了。这家伙虽然滥情，但和女生交往期间还是很规矩。不过——”他神情语气突然变得极为认真，“我跟他不一样。我认定，就是一辈子。”
漫漫双颊有些火辣，对于他变相表白，显得不知所措，但多是从心底悄悄涌现喜悦与甜蜜。她低垂着脑袋瓜，双眼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直视他。
“漫漫，你都不表示一下吗？”他看着身旁灯光下脸蛋红扑扑小家伙，突然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刚刚那个幽会对象是怎么回事？”一张口，漫漫就有咬舌自冲动。她真没打算问这个问题，只是一开口这句话就自然而言冒出来了。
他好像闻到一股子醋味？余慕听见她话，嘴角浅笑一下子蔓延开来，“游二说是双方父母见面吃饭那天，我寝室打电话给你，你说你音乐喷泉附近。”他点到即止。
漫漫听得真切，愈发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问这句话，越想头就越低了一分。
身旁人伸手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声音里满是笑意：“小丫头，你是准备低到尘埃里去吗？”
她脑袋瓜抵着他温暖胸膛，周围喧闹全部远去，耳旁只听得见他心脏跳动声音以及自己胸口怦然跳动心跳声。站旧年历尾巴上，她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感伤，只剩下对来年满满期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年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嘹亮倒计时声广场整齐响起时，漫漫悄悄仰起头去看身旁余慕完美侧脸，后钟声响起那一瞬，她终于勇敢说出深埋心底那句话——
“余慕，我们一起好不好？”
他瞬间侧过头来，眼眸里满是惊喜与深情。他就那样静静看着她，年烟火城市上方天空响起，周围满是欢腾与尖叫声，她秀气脸庞上满是期待，可是他居然什么动静也没有，直到这一秒，她才终于有些紧张与害怕起来。
他察觉到她被汗意打湿手掌心，脸上忽然露出孩子气笑容：“徐漫漫，你怎么现才说？我都等你好多年了。”他说完，松开牵着她手，改为揽住她腰，然后缓缓低下头吻住还沉浸紧张里她。
这个星辉与月光相交映跨年夜，绚烂烟火远处天空绽放，像一朵又一朵盛开花儿。她沉浸他浪漫迷醉深吻里，忽然就懂得，原来沿途遭遇美丽风景，都不过是为了让她发现这个陪伴着她一路走来他。
正月十五，江城大雪纷飞，城市白雪覆盖之下，显得一片素色寂寥。
江城各大电视报纸铺天盖地都报道商界一代传奇顾长临因病逝世消息。各大媒体纷纷制作专辑回顾这位商界大佬从白手起家到成为统领商界各大行业龙头，到老年丧子，再到后来与病魔抗战……转而开始猜测顾氏庞大遗产究竟会引发怎样风波，顾氏年轻继承人又能否扛得住重担，让顾氏走得远？
不过就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顾长临去世消息，江城某处墓园，正举行一场低调葬礼。将城市政商等界知名人士都悄然出现此，整个场面严肃而庄重。
漫漫一身素衣站父母身旁，目光落前方一身黑衣微微低垂着头顾景书身上。管此刻承受了巨大悲伤，但他仍然有礼貌地每个长者行礼慰问时候回礼鞠躬说谢谢。
人潮渐渐都退散，留后漫漫跟父母身后来到顾景书面前，他身旁站着眼睛红肿一脸伤心童谣。管家陈光以及童氏夫妇一旁处理其余事宜。
两位长辈简单说了些安慰话语，顾景书礼貌鞠躬道谢。漫漫听见他嘴里唯一词语，即将走开时犹豫了一秒，终顿住步伐：“请节哀。不过我相信顾爷爷一定希望你可以重振作起来，打一场漂漂亮亮战役。”
顾景书抬起褐色双眸静静看着她犹带关心表情，忍不住轻声询问：“如果……”刚刚说了两个字，他忽又停住，嘴角随即牵起一抹苦涩笑容。如果回到从前，他与她还有没有机会？知道答案又如何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而如果，只能是如果。
对上她疑惑表情，他摇摇头：“没事。谢谢你，徐漫漫。”
漫漫颔首，不再犹豫，转身朝不远处走去。皑皑白雪那头，有等待自己父母，还有那个静静等待着她余慕。待她走近后，余慕温和地伸手替她轻拂去发上以及肩上雪花，然后牵住她有些冰冷手，并肩一起离开。
顾景书视线跟随着她移动，看见她与余慕神情亲密缓缓消失视野头之后，那双褐色眼里犹如下过一场大雪，满目皆是大雪落后悲凉。早已逝去时光一幕幕眼前回放，他终于一点点垂下眼睑。
原来这世上悲伤，不是充满相遇几率却无法遇见你，而是明明已经遇见你，却还放任自己与你擦肩而过。
离开墓园后，漫漫先是跟随着父母回家换好衣物，随后一家人直奔余家。两家长辈凑一块为元宵节晚餐做准备，余慕手头有案情资料临时要熟悉，让漫漫自己去玩电脑，自己则抱着笔记本坐另一边开始工作。
漫漫目光电脑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知觉间又跑到不远处认真工作某人身上。她拍拍自己不专心脑袋，开着qq各大好友空间溜达了一圈，后她突然想起自己很久很久没过私密博客。想了几秒，她终选择登入博客。
博客上所有一切都停止那个决定放弃夜晚，从那之后，她再没有过博客文章，那个叫如鱼得水闯入者也再没出现过。
鼠标屏幕上轻点拖拉，她从第一篇日志开始一字不落地翻阅下来，心中唏嘘不已。原来时间，真可以改变一切。
目光从电脑屏幕移至不远处那个她喜欢年轻男人身上，又重移回来，十指开始键盘上敲动。无论如何，总要为这段青春时光划下一个句号。
一旁余慕看见电脑里自己特意编写程序弹出博客提示，悄悄打开那个网址。空白了几个月光景后，博客上终于置顶了一个名叫《春天来了》日志。
他点开，正文只有一句话：“我要对旧日少年感到抱歉，因为我对人如同初恋。”
窗外有金灿灿阳光折射进来，落窗台边文竹上，衬得刚刚长出鲜绿嫩芽格外炫目。他看着屏幕上那一行字，略显冷峻眉眼拂过春风。
他知道，他终于等到她。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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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坐电脑前,看着屏幕上一串又一串ip地址，脸上表情从震惊渐渐转为愤怒。
傍晚,余慕下班回来发现家里冷冷清清，休息家妻子穿着家居服盘着腿面无表情坐电脑桌前，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
余慕不明所以，连外套都没来及脱,迈开步伐就朝她走去。
“怎么一个人坐电脑前？”他来到她身边，目光触及电脑屏幕，瞬间明白一切。自发拉过张椅子她旁边坐下，等待小宇宙爆发。
“你是如鱼得水？”她一脸怒容看向他，生气还是被隐瞒了这么久,他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告诉她真相。一个星期后就是两人举行婚礼日子，如果她没有发现，他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瞒着自己？
“你知道啦？比我想要早些。”相较于她怒气，坐她面前男人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没听出弦外之音，阴恻恻看着他：“那你预计我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后天。”他答完，开始不吝啬夸赞：“进步比我想象中。”如果他真要瞒，她又怎会轻易发现？
“这就是你想说全部？”她微微眯起眼，语气平静。
她身旁男人却察觉这是暴风雨来临前预兆，伸手打算去握妻子手，不料被她轻轻躲开。
他手一顿，开始意识到事态严重性。轻咳了一声，敛起脸上笑意，立即开始诚恳承认自己错误——
“媳妇，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就是如鱼得水。幸好我媳妇厉害，不然我就得继续遭受良心谴责了。虽然这是为了增进你上进心，让你走上技术流道路，但我还是必须得承认我错了。”
“你有很多时间可以告诉我。”她看着他，脸上怒气已经消失不少。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纠结他不坦白这件事。
他轻轻叹气，收起不正经，温热手掌握住她纤细小手，认认真真道：“我错离谱一点就是不该瞒你这么久。因为我以为如鱼得水对你而言无关紧要，所以才没有坦白。当时找到你博客，纯粹是一次偶然。然后破译密码后，发现博主原来也是个小行家，就开始关注了。再后来发现原来漫步看风景就是你……”
她没说话，静静等着他往下说，心底小介怀早已消失不见。
“漫漫，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很有缘分，要不然那么多博客，怎么偏偏就注意到你？我网络背后关注着你喜怒哀乐，感受着你喜怒哀乐，却不敢让你知道。我还记得江大第一次正式认识时，你对我抗拒。我怕你会因此远离我，怕这好不容易相遇又成了一场空欢喜，所以说与不说之间总是犹豫再犹豫。可是我庆幸是，管年少时我们迷失过，但终于都重逢。我们终于，拥有了彼此。”
一直到他说完后一个字，她才缓缓抬起头。那张原本微微低垂脸上，此刻满是泪花。
“对不起……”她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他深藏那些小情怀，她从来不曾注意过。她几乎要以为他爱理所应当，却忘记自己付出比他少之又少。可是此刻，她却因为这样理由和他怄气……
“永远不要说对不起，我甘之如饴。”他伸手温柔拭去她脸上泪，笑容温润如水。
她突然再也忍不住，这个夕阳悄落傍晚，对着她爱人，像曾经很多次一样，扑他怀里哭得像个小孩。不过她才不会告诉他，她长这么大做过多失礼事，就是一个男人怀里嚎啕大哭。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回到什么年岁？
彼时，丹麦四月天正飘着细雨，童谣坐电脑前翻看着论坛上热门帖子，突然就想起已经远去十七岁。
十七岁，算是她人生一个分水岭吧。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
从小，她所需要做就是沿着父母安排人生轨迹乖巧顺从朝前。可是十七岁那年，她第一次用行动勇敢表达自己心中想法，从考试现场溜走，并换掉身上一层不变公主裙，穿上了夸张牛仔裤，画上了烟熏妆……
那年夏天天空蔚蓝如一幅油彩画，她坐认识不到一个月男孩身后，机车公路上极速行驶，她听着耳旁呼啸而过风声，瞬间就爱上这样自由感觉。
一直到亲眼目睹前方三辆车子惨烈事故，她要求停下来，但男孩认为没必要为自己惹麻烦不愿意时，她才发现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人。
她下车后，发现路边一个骑着自行车女孩也主动停下来急忙拨打急救电话。
现场十分惨烈，她压根不敢去看那些人惨状，那个与她差不多年龄女孩则显得勇敢多。只是对方似乎是赶时间，频频看手表，后还未等来救护车，那个女孩就匆忙走了。
她则选择留原地。救护车来时，她看着那个受重伤满脸鲜血少年，又看着被医护人员宣判当场死亡那对夫妇，终选择跟去医院。
很多时候，一个小小选择会改变很多事情。那时选择跟去医院只是因为于心不忍，却也因此让原本命运不相交两人从此有了交集。
他生命中艰难一年，成了她十几年来开心一年。
她不知不觉就遗失了自己心，再也找不回来。以至于后来，江城大学认出那个喜欢他女孩就是当日拨打急救电话之人时，她突然开始担惊受怕。她总有一种自己抢了别人心爱之物罪恶感，可当她发现对方压根没有认出自己，也并不知道当日事故现场遇见人就是那个暗恋对象时，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后来总会不知觉提防，深怕对方说出一切真相，她不择手段做了一些伤害别人却还沾沾自喜事情。然而，当他真按照长辈意思与她订立婚约，她才发觉，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了。
那日，他终于发现辩论赛后一日是她故意弄丢徐漫漫资料。
他一脸冷然看着她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眼里失望，让她心如刀割却又无言以对。那天夜里，她独自躲被窝里哭了一宿。她怎么敢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她患得患失根源都不过是因为害怕失去他，所以一不小心就把当初自己遗失了……
大学四年，转眼就过去。
她与他之间，反倒没有初亲昵。她看着他越显冷峻眉眼，突然就觉得陌生。所以当导师跟她说，丹麦皇家芭蕾舞团看了她毕业汇演上表演十分感兴趣，并推荐她去参加选拔，她一咬牙就答应了。
后来，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他，他正公司里忙着开重要会议，她外面等他等到睡着。后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他办公室内小休息室，她悄悄打开门，发现落地窗外月上柳梢，他独自坐办公桌上处理文件，背影显得那么孤寂。她想起他年轻肩膀上所承受一切，忍不住鼻尖一酸，抹去眼角湿润同时，决定不能再让自己成为他负担。她要重出发，找回自己心中那份遗失美好。她应该长成他心目中那样好姑娘。
她只留了一封信给他，信中擅自解除了彼此婚约。她甚至没有当面跟他告别。因为她害怕当着他面，那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江城飞往哥本哈根飞机起飞那天，天空下起了雨。
她几万英尺高空，望着玻璃窗外蓝天，哭到不能自己。
从今往后，他们都会有各自不同人生吧……只是明明说好要祝他幸福，为什么还是难过到怕他真忘了自己？
时光匆匆，如今她来这座童话色彩浓郁城市近两年。每次徒步经过那座美人鱼雕塑时，她都会想，如果王子知道美人鱼付出，是否还会爱上邻国公主？如果他知道当年车祸现场，徐漫漫也话，是否还会对自己那么好？
然而，从来都没有如果。正如，他心底那个人一直都不是她。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次都不曾找过她。她虽没回去过，可是所有关于他闻报道，都默默关注着。直到身处陌生国度，她才发现原来无论相隔多远，过去多久，他依然深深左右着她心情起伏。
惆怅地关掉帖子页面，她突然瞥见江城论坛首页置顶关于江城十大年轻贵之顾景书视频专访。她怀着紧张忐忑地心情点开，视频里男人，礼貌沉稳，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魅力。
那是她日夜思念人。
主持人经验老到问题温和又恰到点上，问得都是观众们想知道，可惜他每次回答都滴水不漏。
“听闻顾先生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江城电台受欢迎女主持人程苏抛出爆炸性问题，这个媒体面前寡言年轻企业家言语才终于多了起来。
“不是曾经。”他坐沙发上，听到对方问题，清冷眉目柔和起来，微笑地纠正对方错误。“我们已经订婚五年了。”
“可据知情人透露，女方出国前已经主动要求解除婚约？”
他既没点头也没开口否认，褐色双眸看着摄像机，缓缓道：“过去都已经过去，我只想让她知道，我一直等她回来。只要她还需要我。”
他变相表白，如同一道突如其来彩虹，出现她暴雨如注世界里。瞬间，雨停了，她听见耳畔传来春花盛放声音。
就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舞蹈团同事arrie声音：“ei1y，外找。”
她拭去脸上泪水，急忙起身。谁知道打开门，没看见arrie身影，反倒看见方才视频里俊朗男人，此刻居然真实站自己面前。
她一时愣住，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深怕自己一出声眼前一切就会消失不见。直到眼前男人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不知何时滑落泪珠，她才终于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进他温暖怀里，小声呜咽起来。
几年后，年幼女儿拿着一本相册跑到她面前，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妈妈妈妈，这个是不是童话故事里美人鱼？”
她一脸愕然看着照片中小美人鱼铜像以及铜像旁女孩，接过女儿手中相册。将相册从头翻看到尾，她握着相册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本相册里照片，居然全部都是她哥本哈根生活缩影。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不闻不问，每次为此纠结时候，他都笑而不语。却原来，原来他一直都。
顾景书从室外进来，看见妻子握着相册嚎啕大哭，女儿站一旁不知所措，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赶紧走过去，一边抱起女儿，一边轻轻将妻子拥进自己怀里。
等到他认出妻子手中相册时，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她声音里隐约还带着哭腔。
“因为……”他看着女儿困惑小脸，微微笑起来：“怕你像现这样感动得哭个不停啊。”
大学毕业后第十年，辩论社当年社长王蒙组织了首次社团聚会，受邀参加都是当年辩论社成员以及一些社团前辈。
星光十楼韶华厅里，派对已经开始。
漫漫因为工作原因来得有些匆忙，此刻她站大厅外，身上深色职业套装还没来得及换下。
“对不起，这是私人宴会，按规定没有请帖我们不能让您进去。”上头交代今天私人聚会来得都是江城有头有脸人物，不能随随便便放陌生人进场。
漫漫看着门口工作人员为难脸色，有些无奈地掏出已经没电手机，企图重开机，后无果。
“那能不能麻烦你们……”漫漫抬起头，正打算向门口工作人员借手机打电话。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带着迟疑声音：“徐漫漫？”
她听着耳边略显熟悉男声，侧头望过去，微微笑起来：“顾景书，好久不见。”
顾景书清冷面容因为她话展露出笑意。确实是好久不见，距离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一年前。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他与她能够碰面机会真不多。如果不是这次聚会，还真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再见到她。
他收起感慨，不解道：“怎么不进去？”
她耸肩，笑得有些无奈：“请帖没带身上进不去，本来想让余慕出来，谁知道手机刚好没电了。”
“一起？”他开口邀请。
“好。”她答完，紧接着就看见顾景书对着工作人员点头示意了下，大门随即被打开。哪里需要什么请帖？她挑眉，瞥了眼门口两名工作人员，将对方尴尬表情收眼底，这才回头，打趣：“星光幕后老板该不会这么巧姓顾吧？”
他报之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没想到我们还能这么轻松并肩交谈。”
“是啊，”她也笑起来，目光瞥见前方角落神色不安朝这边看来女人，突然道：“如果我说我以前打算跟你老死不相往来，你信不信？”
“很高兴你没有这么做，前方三点钟位置。”他饶有兴致看着西装革履男人神情瞬间紧绷样子，心里不禁替身旁人高兴，也为自己当时选择感到庆幸。他们都幸福，真好。
漫漫目光佯装不经意瞥过，随即收回来，回了身旁看好戏人一句：“你高兴太早了。十点钟方向童学妹已经盯着我们很久了。”
话音刚落，两个已经为人父为人母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忍不住笑起来。十年之前，他们都想不到十年之后会像今日这般相互调侃问候。
两人聊天样子，落旁人眼里立即变了另一番景象。
余慕和童谣虽然一直没有动静，但是两家小家伙成了代言人。
余家儿子余霈腿长跑，抢先来到两个大人面前。他第一反应就是挤进漫漫和顾景书中间，然后宣告主权般拉住漫漫手，不点评直接对着顾景书宣判：“这位叔叔，你直接弃权吧。你一点都比不上我爸爸。”
慢了一步顾家女儿顾星则是一把抱住顾景书腿，奶声奶气道：“我爸爸是全天下厉害，我妈妈也比阿姨好看！”
听完孩子们奶声奶气宣言，两人忍不住又笑起来。漫漫摸了摸小家伙头，半蹲□：“你爸爸怎么不过来？”
小家伙看着某处，煞有介事道：“爸爸看见妈妈和别叔叔一起所以不开心了。”
漫漫被小家伙童言童语逗乐，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身着白色衬衣丈夫正眉宇紧蹙朝自己走来。脑中想起方才顾景书调侃，脸上笑容欢了。这么多年，只要碰见她与顾景书出现同一个场合，他都会不知觉紧张。
待余慕走近，她立即挽上他手臂开始解释：“刚才门口工作人员说没请帖不让进，我手机刚好又没电，后顾景书出现，沾了他光才进来。”
他紧张瞬间被抚平，脸上仍然不动声色。不过侧过头跟对面男人打招呼时，明显多了抹善意：“方才多谢顾学弟帮忙。”
“举手之劳而已。”顾景书摆手，转身去牵踩高跟鞋走来妻子。
漫漫见此情景秀眉微扬，附丈夫耳畔轻声娇笑：“这下子你放心了吧？旧情复燃暗通曲款什么，只会出现字典里。”
余慕轻轻哼了一声，手臂改成揽住她腰肢：“你们刚才聊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聊……你……吃醋样子呀……”她眨眨眼，自顾自笑起来。笑容里幸福满满。原来真正圆满，是找对另一个半圆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余慕看着她娇俏笑容，伸手轻轻捏了下她脸颊：“你呀……”
简简单单两个字，包含了他对她无限情深以及怜爱宠溺。
此刻，对面缓缓走来顾景书和童谣夫妇见了他们之间亲昵举动，忍不住会心一笑。
“他们很般配。”童谣如是说。这些年，她心态早已恢复平和。不同心态来面对当年旧人事，感受也不大相同。她曾一度以为自己与旁侧丈夫情缘已断，谁曾想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我们也很般配。”顾景书迎上她隐约含着泪光眼，轻轻笑起来，“哭鼻子话，小心被女儿看见笑话你。还有下次不许再穿这么高鞋子，你这段时间练舞辛苦，应该多注意休息才对。”
她笑容甜甜回给他一句：“知道啦，管家公。”
彼时，四个大人不注意情况下，两个年龄相加恰好等于十小家伙突然一言不合吵了起来。
原因是因为……
“我叫余霈，你叫什么名字？”余霈小大人看着眼前矮自己一个头小女孩。
“我叫顾星，爸爸妈妈都叫我星星。”
“怎么会有人叫猩猩？”余家儿子余霈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顾星听到，立即学他口吻反击：“怎么会有人叫玉佩，真难听。”
“是霈然自得霈，文盲。”余霈撇撇嘴，决定不跟低智商小鬼一般见识。
“老师又没教过！哼！”顾星瞪眼前比自己高男孩一眼，不甘心继续补充：“你还不是连星光星，这么简单字都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你本来就是叫‘猩猩’嘛……”余霈恶作剧拉长音调。
“讨厌鬼！！！”顾星鼓着腮帮，想想又加了三个字：“臭玉佩！”
“猩猩猩猩大猩猩~”
“玉佩玉佩臭玉佩……”
两个小朋友就这样当着大人面吵了起来，后吵不过顾星小朋友直接耍赖，当场哭鼻子了。
顾家夫妇赶紧轻声低哄宝贝女儿。一旁余霈见妈妈板起脸，立即下意识站直身子。
漫漫站儿子面前，表情严厉：“小霈，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和女孩子争吵是一件很失礼事情？”
“有。”小家伙偷偷看了爸爸一眼，发现爸爸无可奈何表情，沮丧地低下头。
“那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向妹妹道歉……”
漫漫摸摸他头：“说到要做到。”
小家伙点点头，然后走到眼圈红红顾星面前：“顾星妹妹对不起，刚才是我错，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我？”
顾家教养也是极好，小顾星听见对方道歉，立即从父母怀抱里挣脱开，抹了下未干泪水说，“没关系，刚刚我也有错。”
余霈笑起来，主动伸手握住顾星手，“那我们算是和解啦。”和解意思就是，回家没有人会罚他用毛笔字抄《弟子规》！
一旁小顾星煞有介事点头：“嗯，和解。”
“妈妈，那我和妹妹去那边玩了？”
漫漫看着儿子欢乐笑脸，差点当场破功。余慕叮嘱儿子照顾好顾家女儿，然后大手一挥批准了。
两家长辈看着小家伙们欢背影，再看看从来没有仔细聊过天彼此，面容不由多了一些怀念与感慨。
“喝一杯？”余慕与顾景书不约而同开口。
漫漫和童谣笑起来：“你们两个男人去吧。我们俩个要聊一些女人之间秘密。”
两个大男人温柔看着各自妻子，然后笑笑结伴去喝酒，留下曾经相看两厌如今相见欢两个女人看着自己丈夫离去身影，相视而笑。
当很多年后，徐漫漫坐冬日暖阳下与蔡渺渺以及成为闺中密友童谣喝下午茶时，无意间聊起旧年往事，突然就有些怀念呼啸而过青春时光里，青涩稚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