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1章 道士下山 立冬过后,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一夜风雪过后,将秦岭最后的色彩封藏,天地银装素裹,终南山更添仙都神韵。 重峦茫茫,浑然一色。 武怀玉一身道袍在跟老道做最后告别,到此时他都还有几分不愿意相信老道已经走了。 昨晚饭后老道让怀玉给他烧水,还拿出了新道袍,沐浴更衣后如往常一样上了望仙台,怀玉收拾好屋子,给老道送去杯热茶,却发现他已经羽化了,坐在那如同睡着。 怀玉是五年前随老道上山的,初见面时老道说他们有五年之缘,五年后他将羽化,怀玉一直不信,就如同他根本不信老道当时说自己九十九岁了一样,更何况那时大夫说怀玉只剩下个把月时间了。 昨天老道还龙精虎猛,陡峭的望仙台也能如履平地,结果他真就在他一百零四岁的最后一天走了。 终南山中多隐士,也许老道也得道成仙了。 他搬来一口大缸,这是三天前老道就让他把水倒掉准备好的,老道早交待过等他羽化,就将他移入缸中,然后在望仙台上挖个坑,用缸封埋安葬于此。 冰天雪地,坑也是三天前老道让他挖的,当时他还觉得十分不解。 把坑里的雪铲出来,他将老道抱起放入缸中,老道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看着很瘦,却很沉重,似乎修的铜皮铁骨。 望着移入缸中依然保持打坐姿势的老道,怀玉伤感落泪,五年来朝夕相处,早已习惯了。 望仙台上寒风呼啸,雪雾茫茫,一铲铲雪浇落,再然后是冻硬的土,坑被填平,再堆起个土丘,他放下铲子转身扛来一块石碑,那是老道五年前就提前为自己刻好的墓碑。 “楼观道人逍遥子” “生于乙卯年戊子月戊子日,乙亥年丙子月癸巳日羽化。” 怀玉看着老道提前五年为自己准备的碑,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昨天是冬至日,农历正是乙亥年丙子月癸巳日,老道把自己羽化的日子提前五年就算好了,一天都不差。 他拿起刻刀,在后面加上了一句,‘享年一百零四岁,关门弟子武青阳敬叩!” 放下刻刀,怀玉看着那又被雪盖上一层白色的坟墓,师傅说他们有五年之缘,如今老道羽化,自己也该下山了。 他回想起老道三天前的话,料理完后事就下山去,往北走。 终南山万籁俱寂,恍如仙境,犹如一幅展开的绝美水墨画。 简单的收拾了下,怀玉最终还是遵照老道遗言下山了。 他本来也不属于这里,五年前他失去了一切,且身患癌症,癌细胞全身扩散,最多还能活三个月,甚至只剩下一个月了,绝望的他不想再折腾了,他本想一死了之,选了个偏僻安静的江边跳下去,却被老道救起,最后稀里糊涂被老道劝上山,本来想着进山清净的度过最后一段日子。 进山后老道教他外修八部金刚功,内修八部长寿功,还耐心教他道德经、孝经、龙门心法、修真秘诀,还让他帮忙校订抄写他自己编辑的炁体源流。 每日学经练功之余,也开荒种地,砍柴挑水,自给自足,还经常随老道入山采药加工炮制,定期下山弘道义诊。 山中无岁月,怀玉掉光的头发居然慢慢长了回来,当五年过去后,他不仅没死,反而身强体健了。 前不久他下山去做了个全身体检后震惊的发现,癌细胞彻底的消失了。 这比分子靶向治疗还神奇,被判定只剩下一两月生命的他,跟着老道五年后完全康复了。 老道的针灸、古方,加上内外修炼,给了他第二条生命。 他原本只想在山里安静度过最后一点时光,慢慢已经习惯了山中隐居的生活,现在却完全恢复了健康,重获新生。 他好了,老道却没了。 老道让他下山,他也觉得自己没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他如此年轻,重获新生,理应不负春光,好好重活一次。 该下山了。 牵上师徒二人养的‘青牛’‘白马’,他们是二人下山义诊时从屠户手里买下的两头被工地抛弃的受伤马骡,带回山细心医治疗养,恢复健康成了二人的好帮手。 “老虎、狮子,走了。” 怀玉把打包的几个行李箱装在马骡背上,那里有他上山时带的一些旧物,既有以前穿的衣服也有一些手机电脑等,但这几年几乎都没用过,如今要下山了,一并带走。 其它箱子里则装了些老道收藏的经书功法,包括他自己编的那套,另外就是些道袍等,剩下的则还有些他们采集加工的药,还有自已留一些的粮食、蔬菜种子。 两只狗窜了出来,那是怀玉在山上的好伙伴,一条是虎斑纹的细犬,一条则是黄毛蓝舌头的松狮犬,这两条都是帮秦岭山里人家义诊人家送他的土狗崽子,却也是难得的中华古老犬种,如今都已长成大狗,是怀玉的伙伴和好帮手。 沿路下山。 身后望仙台上传来虎吼。 那是老道的护法,据老道说他头一次来这里时是七十多年前,他刚来便遇到一头老虎,但那老虎并没袭击他,反而呆在不远处守着,似在为他护法,此后老道在山中隐居七十余年,那头老虎早就老死,但后来一直有虎子虎孙接替守护,有时老虎甚至还会捕野猪什么的叼来送给他们。 虎啸阵阵,好像在吊唁老道,又似在为怀玉他们送行。 下山, 向北。 山下早没有了家人,五年山中隐居也几乎与社会脱节,自己该往哪去? 这里是终南山,往北便是西安。 不管怎样,再入红尘,闯便是了,怎么也不能辜负了这新生。 今天他仍是一身青色道袍,子午簮、纯阳巾,塵尾拂尘,背上是老道的斩蛟剑,脚上一双道鞋。五年来,他掉光的头发重新恢复且再没剃过,蓄的很长,还蓄了胡须,配上这身行头,确实挺有几分世外修行的气质。 怀玉负剑执拂,两只马骡背着行李无须牵引便轻车熟路的踩着厚厚积雪下山。 下山的路常走,连两只狗子和骡子也都非常熟悉,可走着走着,他们却迷路了。 漫天迷雾,犬吠骡嘶。 在迷雾里又摸索着走了一段后,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可两只狗子却大叫不止。 怀玉愣在当场。 明明寒冬时节大雪纷飞,天地银装素裹,地上厚厚一层积雪,可现在却是烈日当空,满山青翠,尤其诡异的是很炎热。 刚才穿着夹层的道袍里面搭着羊皮背心都还很冷,可现在却感觉浑身热的出汗冒油。 他环顾四周,更加惊讶。 不仅身后的那条登山小道不见了,而且平日十分显眼的那条直通云海的蜿蜒盘山公路也不见了。 甚至连那几万平的太乙天池都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 虎斑突然朝前面奔去,大声吠吼。 怀玉晃了晃脑袋,跟着上前,发现前面山崖底下躺着一个人,很奇怪的一个人。 居然身着一身玄黑色铁甲,玄甲胸口还有晃眼的护心镜,更让人惊讶的则还是他的身上插着数支箭,且正在流血,殷红的鲜血染红大半甲衣。在他不远处,还趴在一匹马,身上也插着许多支箭,此时正痛苦的嘶鸣,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武怀玉有些懵。 终南山里多隐士,号称有十万隐士,虽然如老道那样真正的隐士没多少,绝大多数都只是在终南山的山脚居住,甚至好多人完全就是来山里度假休闲旅游的,各种各样装扮的都有,装扮成将军模样也不稀奇,可这人马都插着箭还一直流血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剧组拍戏? 可他一眼扫过去就看出来,对方是从前面高崖上滚落下来的,尤其是这箭伤这血可不是假的,他闻都闻的出来,他跟老道也学了五年医,眼前这马已经活不成了,这人也已经十分危险,明显失血严重,甚至从这么高滚落下来极可能还有严重的骨折或内伤。 不管如何,救死扶伤要紧。 怀玉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人昏迷不醒。 他掏出手机,却没半点信号,只好收起手机,从骡子上取下药箱,先用剪刀把箭杆剪断拔出箭头,然后卸下盔甲,他发现这箭和甲都非常有质感。 那人受伤严重,浑身血污,拔箭卸甲后发现身上还有数处贯穿伤,似是刀枪所伤,而且摔伤严重。 清创、止血,拿出他跟老道学习自制的伤药,上药、包扎,然后又正骨复位,把骨折处上药、夹板,还给灌了些通瘀止血镇痛抗炎内服药,忙完这些,他已满头是汗。 将道袍和羊皮背心脱掉,他又掏出手机,可依然没有信号,正当他准备登上高处找信号时,那人呼痛着醒来。 “别动,你受伤严重得先躺着,要防止二次伤害,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怀玉按住他,一边问道。 那人睁开眼睛向他往来,可却如看到鬼一样愣在那里,良久才喃喃道,“二郎?是你吗?我死了吗,我们这是阴间相会了?怪不得我们一直找不到你,原来你已经死了?” “你受了重伤,我给你做了简单急救,现在暂时没事,但需要马上送医院,我去给你找信号叫救护车。”怀玉看对方说胡话赶紧安慰。 那人瞪大眼睛望着怀玉,却十分激动,突然一口血吐出来,又昏了过去,怀玉赶紧拿毛巾给他擦拭,一张血污的脸显露清楚。 这回却轮到武怀玉如同看到鬼一样了。 那人居然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鼻梁左侧都有颗一样的黑色小痣,他低头看着那人,又扭头看向四周。 穿过一片迷雾,就从大雪纷飞的寒冬,一下子到了炎炎夏日,连盘山公路和太乙天池都消失不见了,又突然遇到个受伤的古代银甲武士,居然还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这真是见了鬼了。 “秦王···殿下···,属下找到薛万彻了,他们···他们就隐匿在终南山太乙峰,但他们拒不受招,还袭击我们,属下无能···有负殿下重任,属下死不足惜,可惜不能把薛贼的行踪禀告殿下了···”那人昏迷中还在喃喃自语。 怀玉站在那满身是汗浑身湿透,什么秦王什么薛万彻,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是哪,他又是谁? 第2章 元从禁军 午后。 崖底树荫下,那人已在武怀玉的银针下醒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良久无言。 刚才短暂的交流后,信息实在太过爆炸,可又不得不信,毕竟那诡异的迷雾都能把他从寒冬带到盛夏。 “你说因太子李建成和齐王元吉作乱,秦王李世民三天前起兵在玄武门诛杀了他们?” 怀玉虽说以前大学读的不是历史学专业,学的是管理学专业,可也知道玄武门之变,更知道那是大唐武德九年之事,那是千多年前的大唐开国之初啊。 要是说晚唐的什么二王八司马事件、甘露寺之变可能不是记得那么清楚,可只要了解点唐朝的人,谁不知道玄武门之变呢。 自己怎么就到大唐了? 受伤的骑士听到他直呼秦王名讳赶紧制止,“怎可直呼秦王名讳?而且也不可再称建成和元吉为太子、齐王,得称罪庶人建成、罪庶人元吉。” 怀玉看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想起来古人要为尊者讳的礼法,胜者为王败者寇,玄武门之变虽然明显是兄弟相争,是李世民弑兄杀弟夺权,可建成失败了他最后成功了,这史书自然就由他来书写。 玄武门事变虽才过去三天,但却早定了性,是废太子建成和元吉作乱谋反,秦王李世民起兵诛杀乱臣贼子,维护朝纲保护皇帝。事件当天,皇帝李渊就下诏让秦王节制天下兵马且执掌军事庶政,同时也下诏将死去的建成、元吉从皇族族谱中除名,废为庶人草草收葬,两人的儿子也都被李世民斩尽杀绝。 现在还喊建成为太子,那就是立场有问题。 “你这明光甲不错,要不是这甲,你性命早没了。”武怀玉赶紧转移话题,他说着拿起一块大身甲板,这上面有块抛光打磨的都能当镜子用的圆甲片,这就是大唐明光铠的标志。 身甲板拿在手上极有份量,这样的身甲有左右各一块,每片中心一块铜圆护。 背甲则是一整块,胸甲背甲在两肩用带扣联,甲带由颈下纵束至胸前再向左右分束到背后,然后再束腹带,腰带下左右各一片膝裙,两肩披膊有两层。 整套明光甲还有头盔、护颈和护耳。 这厚铠甲救了骑士的命,特别是身甲背甲更是挡住了数次要害攻击,只在甲上留下许多惊人痕迹,其它部位虽也有数处被箭、枪所伤,可鱼鳞铁甲叶和牛皮内衬也挡下大部份伤害。. 当然,那骑士若没遇到武怀玉,仅是失血也会要了他的命。 骑士看着怀玉手里拿着的甲片,有些自豪的道,“这是三天前玄武门之乱平定后,秦王殿下提拔我为北门屯营百骑后特赏赐与我的,这套明光甲足用一千八百片鱼鳞甲和七百二十片长条甲编成,还有三块圆护甲,制造一副这样的明光甲,需要二百八十个工日,我这副甲重达五十斤,可是卫府校尉级武官才能配备,我们百骑虽仅为从九品下阶,但百骑却是秦王从三万北门屯营禁军里精选百名骁勇忠诚为近侍,才能破例得此甲······” 说到这些,他十分激昂,面色都通红起来。 选为百骑后,直接授从九品下阶,并赐校尉明光甲,甚至还额外赐豹纹鞍,虎纹衫。 武怀玉见他过于激动,赶紧安抚他冷静,千万别把伤口给崩开了。 他默默的记下这些关键的信息。 李世民是一代狠人啊,十六岁带兵打仗,如今二十几岁直接把哥哥弟弟包括老子都干翻,虽然现在还称秦王,可实际已经掌控了朝堂。而知晓历史的他更清楚,未来的李世民更加了得,统一天下,北伐突厥,打的草原部落都得喊他天可汗。 只是自己怎么就突然来到了大唐? 这恍如一梦,却没有醒的半点迹像。 老道让自己下山往北去,难道也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 “冒昧请问尊姓大名?”骑士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询问武怀玉的身份,自他醒来后已经问过几次了,但武怀玉听说这是大唐后,便很谨慎的一直在反套骑士的话,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身份。 面对他的再次询问,他心里犹豫着。 “在下武青阳。” 骑士似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盯着他追问,“这是道长本来名字?” “我算半个出家人,武是我本姓,道家出家也不改本姓,青是我们门派我这辈的字辈,青阳这名是师傅所赐。” “那道长可是还有俗家本名?” 看他这般急切追问,武怀玉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点头,“我俗家姓名武怀玉。” 骑士激动的一把扑了上来,把怀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尸变成丧尸了呢。 “怀玉,果然是你,我是阿兄怀义啊,你怎么不认得阿兄了,”骑士抱着武怀玉大声的喊道,说着甚至大颗落泪。 怀玉愣了。 阿兄? “你真不记得了吗,你看看阿兄的脸,这九年来我是时刻都惦记着你,咱阿耶阿娘虽然表面上从不提起你,可每年你诞日,还有过年的时候,还有九年前你被带走的日子,阿耶阿娘都会在桌上给你摆一副碗筷,会给你做你以前最喜欢的胡麻煎饼······” “九年了,你长大了,可阿兄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你仔细看看阿兄,咱们长的一模一样,虽然我比你黑,可你看左鼻梁这颗小痣,你有我有,咱阿耶也有,不会错的。” 怀玉摇了摇头。 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又不是魂穿,怎么这还来个大唐的哥哥? 骑士却不肯放弃,“也许是九年前那次落水让你不记得了?” 他抱着武怀玉不肯撒手,“二郎,我是阿兄怀义啊,咱们老家本是河东并州文水的,九年前咱阿耶与咱武氏族人一起随陛下从龙起兵,一路打进长安,之后阿耶奉旨留驻长安,安家在渭北白渠畔的三原,与三万留下的义军成为天子元从,轮番宿卫北门······· 去年阿耶满六十大寿,我也过了二十一岁正式成丁,阿耶便以年老乞退,按咱们元从禁军惯例让我接顶入禁军屯营,年后我便正式进了屯营,我正月当第一番,这月轮第二番当值·····” 骑士很激动,认定怀玉就是他的兄弟。 “当年父亲随陛下入长安后留驻长安,来信并州老家,让全家迁移三原新家落户,我们一家跟着其它族人同乡等南下,过黄河风凌渡的时候,二郎你却意外掉落黄河,那次都怪我,是我没看顾好你才让你落水的。” 第3章 渭北三原 武德九年,六月初七。 夕阳西下,暑热渐散。 终南山通往长安的路上,‘青牛’‘白马’两匹马骡步伐轻健,骡上的怀玉两人被落日余晖映出长长身影。 两条狗子前方开路。 武怀义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却还很亢奋,“二郎,看,太乙宫,咱们出来了。” 他伸手取出一支牛角号,递给怀玉,“用力吹响它。” “呜呜呜!~”怀玉鼓起腮帮吹响号角。 看着远处天边的一座破败的建筑,像是个庙又像是个道观,有些不解。 “我们屯营有人在这接应!”怀义向兄弟解释。 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远处那破败建筑里突然冲出一群骑兵,掀起漫天尘土。 这群骑兵俱是玄衣黑甲,骑着黑色战马,这便是秦王百战精锐的骑兵选锋玄甲军。 骑兵转瞬奔至,为首一骑身披耀眼玄黑明光甲,手提一支丈八黑漆马槊,在他身后是百骑玄甲骑兵,人人皆配有玄甲,骑弓马弩漆枪横刀,还有圆盾钢鞭铁斧铜锤,胡禄里插着满满三十支白羽箭,一股该死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吁!” 为首玄甲骁将勒马停下,身后百骑玄甲军亦整齐划一的勒停战马。 “左卫勋一府勋卫程处默,奉秦王教前来接应,武百骑何在?” 武怀义早是强弩之末,一直强撑着口气,看到连秦王府马军都到了,终于松了口气,“北门屯营百骑武怀义见过程勋卫!” ······ 从长安西北开远门出发过渭桥,经临皋驿折北而行到泾阳县,再往东北至华池,再往东便是三原县了。 百余里路。 渭北平原上,一条深四五十米,宽一二百米的深深河谷挡在面前,武怀玉都挺惊讶关中平原上还有这么深的河谷。 “到家咧!”怀义骑着匹河套马激动的大喊。 那天下山见到程处默后他们便一起回了长安复命,怀玉因还没有户籍身份,有些遗憾没能进长安城。 怀义被秦王召见后不仅没被问罪,反而得到了赏赐。 赐给他六品以上官才能使用的犀角銙蹀躞带一条,又赐金刀子一枚,因怀义坐骑死在终南山,还又赐他一匹河套战马。连着怀玉,李世民听说他救了怀义,还是怀义失散九年的兄弟后,也颁下秦王教让地方官府给怀玉入籍落户且授田,并赐了一条流外官才可戴的铜銙蹀躞带和一枚金刀子。 他还给了怀义一百天假,让程处默特意送他们回三原家中,并去北泉州和三原县把怀玉户籍、授田的事办好。 回来这一路,怀义心情格外的好,他的伤也恢复很好,有怀玉的药,这炎炎夏日也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感染发炎的问题。 这伤药疗效之好,连宿国公程咬金嫡长子的程处默都惊叹万分,那天见武怀义就跟马上要死了一样,这种伤虽说救治及时,但多半也得躺上十天半月,要是命不够硬,伤口红肿溃烂更是可能连命都丢掉。 战场上多少士兵,不是直接死在敌人刀箭下,而是死在了战后的伤口感染上。 哪怕是宫廷御赐的金疮药,都不敢说效果这么好。 可事实胜于雄辩,武怀义这两天不仅不用卧床还一直骑马赶路,虽然走的缓慢,但怀玉能骑能喝,精神好的很,伤口更是没半点红肿溃烂迹像,这可是六月天呢。 程处默对这刚下山的武二郎,目光里也是越来越好奇和佩服,将门子弟没有不受伤的,对于这种了得的伤药,他们格外的重视和需求。 “这是清峪河,咱也叫清河,过去是汉白渠故道,后来引清峪河改道这淤积的故白渠,引水灌溉着这两岸无数田地。因河床落差大,又是黄土层,河水年年冲涮,于是河道下切,越来越深了。” 白渠故道流经渭北七县,三原这段现在引清峪河入白渠故道灌溉,其水发源北部山区,汇合了冶峪水,算的上三原母亲河。 “咱阿耶当年随陛下入关中后选择留下,三万元从禁军便都安置在这渭北白渠畔七县之地,以渠畔绝户膏腴之地分授,每人分了百亩地,有散官、勋官、职官爵位者又另有永业田授予,三万元从五番驻守北门,直属天子,甚至有特旨父兄残疾老病后可由子弟接替,故咱们元从禁军也被称为父子军。” 武怀义父亲当初与一批禁军就安置在这清河畔。 “前面便是联通三原南北的龙桥,咱家就在那。” 平原上一条深深河谷,一座木桥飞跨两岸,连接南北,而在河桥两岸的河坡上,当年安置于此的禁军在原来隋末战乱废弃的两岸河坡旧村址上,修葺了荒废的旧窑洞,修起了新的龙桥,还建起了土墙圈起了一座全新的龙桥堡。 “阿兄,咱家有多少地啊?”武怀玉现在也有些适应了新的身份,此时他脱去道袍,换上了一件怀义的缺胯衫,头上的纯阳巾也换成了软脚幞头,腰里系上了秦王李世民赏赐的铜銙蹀躞带,上面还系着李世民赐的那枚金刀子,那其实是把重才一两的交股屈环状鎏金錾花银剪刀,十分精美。 “咱家地不少,也算是地主了,现在又有秦王殿下恩赐给你授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我的官、勋永业田也按最高给授二百亩永业,这是特旨足授,一起三百亩呢。” “咱家原来有多少亩?” “阿耶安置时足授百亩,二十亩永业,八十亩口分,这也是元从禁军的优待,之后阿耶的官人永业、勋官永业按最高给,也给了二百亩,加起来也是三百亩。” 原来三百,现在又将分三百,其中还有五百二十亩是永业,这一家子种的了那么多地? “轮耕休作,部份出租,部份自种,农忙的时候也请人。现在又增加三百亩,只能出租,自己实在种不过来了。”怀义实话实说。 怀义现在是九品的实职禁军侍卫武官,武老爹是已退休的禁军老军官,虽说品级其实也不高,也就是个旅帅,本来这在诸卫府里就从八品上,因为屯营是天子元从禁军,屯营的旅帅与亲王府旅帅一样,都是跟下县令相同的从七品下,勉强能穿绿色官袍。 但不管怎么说,武家也是官员之家,士农工商里也列入士阶层了,现在还有这么多田地,这里又是关中平原上,这未来生活起码有保障。 做个地主倒也不错,逍遥轻闲嘛。 一条河,一座桥, 两岸河坡上,几十孔窑洞便是数十户元从禁军以及一些百姓的家,两岸土墙一围,留下两座堡门,也是过桥的必经之门,于是便成了眼前这独特的龙桥堡,若遇紧急,把两岸的堡门一关,这座沟通三原县南北的必经之桥,也就被这几十户禁军给控制住了。 第4章 双喜临门 龙桥堡热闹无比,武家更是双喜临门。 “一会大家都来喝羊肉汤类。”向来抠门无比的武士恪今天也格外的豪爽,红着脸膛一瘸一拐的招呼着村民们。 “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个老抠舍得杀羊请客?平时逢年过节你可都舍不得宰只羊类,现在羊金贵着呢。”二愣子父亲许忠义笑着打趣。 “我娃回来咧,大娃还得官咧,刚接班进屯营,这才当第二番,就立功获勋授官咧,看我两娃腰带上的金刀子没,秦王殿下亲自赐下的咧,今个高兴,挑只最大的羊杀了,没其它菜,但羊肉汤尽管喝!” 武瘸子今天份外高兴,何况家里还将再添三百亩地呢。 武家五孔窑洞背坡临河,在北岸河坡最高处,居高临下俯瞰清河,倒是风光很好的河景房。 怀玉被无数村民围着,许久都不曾感受过这种热情了。 大姐帮老爹从羊圈里挑了只最肥的大羊,二愣子爷俩等一些男人也帮着过来宰羊。 全村都知道武士恪平时最抠,虽然家里养了羊,但连过年都舍不得宰羊吃,顶多别人家杀羊买一腿。别看武士恪原是个七品禁军旅帅,但七岁丧父,寡母做豆腐卖养家,他十岁起就开始挑豆腐走村窜巷叫卖,这一生经历北齐北周隋唐四朝了。 少年卖豆腐,青年时跟着去塞外贩以,中年贩木头,后来还被抓壮丁参加征辽之役,临到快老了还经历隋末乱战,又为李唐开国征战多年,这辈子也是吃了无数苦,所以虽然条件好些,却也早节俭惯了。 程处默看着武家院里热闹的这幕,心里挺羡慕,他国公之子,七品勋卫,但他爹平时对他可没这么亲,动不动棍棒教育。 “阿耶,我给大郎二郎做个水盆羊肉吃,温补身子。”武士恪长女提起一大块刚分割下来的羊肉,她一身青色布裙罩白色半臂,合中身材五官端正,却也是个苦命人,十五岁出嫁,新婚内丈夫就被强征入伍远征高句丽,那年是大业七年那一走再没回来。 为夫守孝三年后再嫁,结果又遇第二次东征,丈夫又是一去不返。 两嫁也没能留下个孩子,武士恪把女儿接来关中,为女儿挑了个河东老乡元从禁军子弟韩良,婚后倒是过了几年不错的生活,可武德四年韩良战死于虎牢关之战,再次成了寡妇,好在这次给她留了两个女儿。 武玉娥被婆家骂克夫,怪她克死了儿子,又因无子,婆家更容不得,老武上门把女儿接了回来,被嫌弃的两外孙女也一起接了回来。 今天的武玉娥格外的高兴,二弟几乎是她从出生带到三岁,直到她出嫁。 她八岁的大女儿映素和六岁小女儿晗素一直好奇的打量着二舅,想上前去又有些害羞,见母亲要去炖肉,便赶紧跟上,“我们帮娘烧火。” 满头白发的武柳氏一直抓着怀玉的手不肯放开,生怕一松手儿子就又丢了。还不到六十的她,苍老的非常厉害,怀玉感觉她跟七十多岁一样。 “我这九年一直跟师傅在终南山里,偶尔下山一趟,更早的事都不记得了······”怀玉的这套说辞还是很管用的,没人怀疑。 况且,武怀玉不仅跟怀义长的极相似,而且跟武士恪也是极似的,爷三虽然年纪不同,但看到怀玉的都确信这就是武士恪家老二回来了,长的太像了。 大家倒是更好奇武二郎这九年的经历,连站一边的程处默都很认真的听着,当他们知道怀义受重伤被怀玉救治后恢复极好,更加佩服,龙桥堡有百来户人家,其中五十户是元从禁军安置于此,剩下一半多则是战后返乡百姓。 那些元从禁军不少跟武士恪一样也有勋有官,有些退休了有些还在役,但多数以前也都是底层平民百姓,没几个识字的,而军人对于医者就更加尊敬。 武怀玉面皮白净,牙齿洁白整齐,长的高高大大,与大家确实有点格格不入,连程处默都有些妒忌羡慕他这皮相。 “你师傅肯定是个很了不得的高人吧,不知道号是什么?”程处默看似不经意问道。 “我师傅道号逍遥子,羽化时已经一百零四岁了,他很早以前就推算出自己的羽化时间,早算到了这一天。” 怀玉的话让程处默极为惊讶,但不敢当面怀疑,毕竟道士那是世外之人,神秘高人有很多。 起码武怀玉的医术和药,就让他极为佩服的。 “师傅羽化那晚,交待我第二天一早下山,还让我走平时不走的小路,让我一路向北,我遵师命,第二天走了那条小路才刚好遇到了阿兄!” 围观的村民们听到这话,无不惊叹,纷纷说那是老神仙。 武士恪与几个同村老禁军在那剥皮拆骨剁肉,二愣子几个青年则在那翻肠子剁肉馅砍羊蹄灌血肠······· 一群妇人也在帮忙烧水,院里临时又支起几口锅来,羊头羊肚羊心羊肝羊肺血肠等清洗干净后放入锅中,一锅羊杂汤。 另外的锅里则羊骨羊肉大锅炖,做水盆羊肉。 临时仓促,也没什么准备,加之这年头地主家其实也没什么物资,于是一只羊加上许多水,便就是羊杂汤、羊肉汤了,也没其它的菜。 磨面磨小米也来不及了,家里还有些脱壳的谷子,于是便直接煮上几大锅的小米粥。 大姐玉娥单独炖了一锅水盆羊肉,炖了一个多时辰。 一炖好便给他端了上来。 “二郎,饿了吧,赶紧吃。” 怀玉道谢,玉娥望着他笑道,“几年不见,你跟姐还客气啥,快吃吧。” 那边大锅里的羊肉汤羊杂汤也都好了,武士恪热情的招待着,许忠义爷几个在那里帮忙给大家盛汤,村民们也不客气,回家取了陶盆木碗的过来接了,然后就蹲在院里边聊边吃。 虽说汤多肉少,可这气氛却格外的热闹。 玉娥给怀玉装了一大陶盆,又给怀义、程处默也端来一盆,老武和柳氏顾不上吃,一直忙着招呼大家。 怀玉盆里的羊肉都是羊腩肉,炖了一个多时辰,羊肉入口即化,却又还有嚼劲,最难得的是汤清而味鲜美。 “这汤真鲜,肉也好吃。”怀玉赞道。 “现宰的羊,炖肉鲜着呢,加了骨头炖,汤也鲜。”玉娥的手艺很好,“要是有时间,提前把骨头炖上一天一夜,再取汤煨羊腩肉,再加点花椒、杏仁,那就更鲜了,吃的时候撒把小葱花能把舌头吃掉。” 程处默也直夸赞说这水盆羊肉十分鲜美,“宫里御厨也不过阿姐的手艺呢。” 第5章 战神邻居 醒来时,天已大亮。 昨晚他们很晚才睡,也许是连日来奔波太过劳累,又或许是武家人的温情让他感到踏实安全,半夜进窑洞倒头倒睡,一睡醒就是大天亮了。 这时,他才有空打量这窑洞。 武家有五孔窑洞,老武和妻子柳氏住一孔,大女儿玉娥带两女儿住一孔,武怀义一孔,他还没成亲。老武还有个妾侍王氏,他们随李渊刚打入长安后,李渊将一些宫人、官婢赏赐给将士们,他分到一个,她为老武生了一儿一女,娘三住了一孔。 剩下一孔窑洞则是武士恪的部曲侯三一家,侯三原是唐军俘虏的河东流贼,战败没为奴隶,后赏给了武士恪,他跟着武士恪也有近十年,出战则是家兵,在家是仆役,对武家也是忠心耿耿,老武对他也还不错,为他买了个奴婢为妻,生了两儿一女,一家子都挤在剩下的那孔窑洞。 老武还有两个女儿,不过早已出嫁,也都是嫁在三原本县的元从禁军子弟。 怀玉昨晚睡的是怀义的那孔窑洞,跟怀义、程处默还有他两部曲,五个大老爷们挤一起。 此时大白天的,窑洞里只剩下他一人睡懒觉才起,窑洞里有些昏暗,甚至有点阴凉,外面六月炎夏,该有三十多度,屋里却估计二十度都没有。 这窑洞大约有一丈高,宽也一丈左右,但却很深,得有三丈多深,由于门窗留的非常小,所以只有靠门窗那小部份有光,里面几乎一片黑暗。 窑洞里也很简陋,是直接在土坡是掏出来的一个洞,外面也没有砖石接口,里面更没有什么装饰,窖壁上看的出只是用黄土加上麦草混合搅拌后粗粗的糊了一遍,而且可以看的出都糊了有些年了。 窑洞里地面也是泥土面。 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一张简陋的木榻,比较矮,也没有床,那榻就是睡觉的地方,也是平时坐的地方,上面有个小桌,睡觉时放一边就行。 屋里还有一张旧桌子,还有两口旧木箱,估计这就充当衣柜了,怀玉带来的行李则都堆在一个大木桶里。 那原木桌子还被老鼠啃出许多缺口牙印,桌上摆着一个粗陶壶,还有几个粗陶碗摞着,就别无他物了。 到这之前,他本以为武士恪是个致仕七品禁军武官,家里还有三百亩地,这有俸禄有田地,家中条件应当还是不错的,可现在看这条件,比想象的要差多了。 榻上摆着一套干净衣服,缺胯衫、大口裤,幞头和一双新布鞋,他那条秦王赏赐的铜銙蹀躞带和金刀子也摆在那。 只是原本空着的几个环上,现在系上了几样装饰,细打量了会,火石、磨石刀子、锥子,还有个竹筒。 衣服穿上挺合身,估计是武怀玉的,虽是麻布裁剪,但针脚细密整齐。 穿戴好出窑洞,外面艳阳高照,院子下面十来丈便是清峪河,昨晚喧闹无比的院子,此时十分安静。 他的两条狗子倒是从树荫下窜了过来,跟他热情的打着招呼。 院里没人,他叫了两声,屋里也没人。 估计都出去干活了,他在终南山五年,自己耕种也算了解农时农活,眼下六月初九,算来也是小暑左右。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这是一年最热的时节,眼下关中农时大抵是刚夏收完麦子,然后又接着种上夏谷子,还要抢种荞麦、晚糜子等,还要夏播大豆,虽然收种完,但仍还忙着中耕、追肥,要忙田间管理,这基本上没停的时候。 怀玉干脆在院里练功。 起势,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射大雕······ 这套八部金刚功怀玉足足练了五年,八套动作看似简单,但应用天人合一自然规律,结合阴阳五行医道理论,运用刚性内劲之气来疏通全身经脉,使身躯、骨骼、关节连接申通,协调五脏六腑的运作,排除体内废气,达到阴阳平衡、祛病健身之功。 动作简单,但入门却不易,怀玉在老道的亲自指点下,练了整整五年,如今也只勉强可以说是刚入门。 八部动作下来,浑身已经热了起来。 “这练的甚咧?” 武士恪在旁边笑着问道,他看怀玉练的专注,便在院外安静瞧着,他发现这套动作虽然看似缓慢,却又不简单。 “这是八部金刚功,强身健体的,类似五禽戏。”面对一个多年征战的老兵,他没托大,虽然这五年他外练金刚功,内练长寿功,都已经摸到内劲的边。 “怕不只是强身健体这么简单,蕞娃,咱对几招!”老武笑着要比划几下。 “我这只是健身的,不是对战技能。” 老爹直接一记黑虎掏心,都说拳怕少壮,但六十岁的武士恪这生走南闯北东征西战,一身本事都是实战出来的,他那视从五品的骑都尉勋可不是捡来的,那代表着一颗又一颗的勋簿首级功。 年纪虽大,可拳却更加老道。 怀玉猛吸口气,赶紧侧身让过,老爹却是立马又一记摆臂勾拳,怀玉提臂格挡。 啪的一声,两人震开。 “有两下子,再来。”老爹哈哈大笑,再次扑上。 怀玉得老道亲自指点,五年金刚功入门,呼吸心法、身体发力等都有小成,而八部长寿功更是练内力气功的,只不过他缺的是实战经验。 老爹拳脚刚猛,且十分犀利直接,没有什么多余的花招,怀玉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老爹今日只是试下他,招招留情,这让怀玉慢慢适应,他调整呼吸找到节奏,两人也倒是打的有来有回。 老爹差不多摸清了怀玉的路线,找准机会,一个近身肩撞,直接把怀玉撞的连连后退。 “你这金刚功倒确实不错,缺些实战,那老道传你的?” “嗯。” “是个好东西,只是你还练的不够透,尤其是实战经验不足,好东西没发挥出真威力来,你除了这个,还练过什么?” “也练八部长寿功,那是练内功的。” “没学刀枪骑射这些?” “只练过棍!” “我拿杆枪你练给我看看。”老爹来一杆长枪扔给怀玉。 怀玉便拿着当棍耍了一遍。 老爹摇头,“有点章法但是不多,月棍年刀一辈子枪,知道为何这么说吗?老话虽说棍是百兵之祖,但真要打仗,刀枪更占上风,尤其是长矛,一寸长一寸强。 当然,初学枪者,都从棍练起,得学会发力,知道怎么躲闪,怎么格挡,要学会怎么抓住机会攻击,基本上就可以了,练好了,一条棍也能三五人等闲近不得身的。 第6章 白鹿塬上 夏日的渭北,满眼青翠。 怀玉端着碗跟武士恪一样蹲在窑洞前院里榆树荫下喝着羊骨汤,视野开阔风景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天的羊汤没昨天的香,尤其是骨头上一点肉都没。 老武却喝的贼香,看他那样,很难想象他是个致仕禁军武官。 龙桥堡依龙桥两岸河坡挖窑而居,上下大约三层,武家在最上一层,他发现最上层的窑洞明显大些,院子都大点,而最底下的明显要小些差些。 “当初来此安置,五十户禁军也是按官职、勋官大小来分地修窑的。” 老武在龙桥堡,是在禁军里任职最高的,从七品下屯营旅帅。 “阿娘、大姐她们呢?” “采桑去了,快回来了。” 大唐农业也可称为农桑经济,小农模式,大抵便是男耕女织。龙桥堡这里主要是种植麦粟,也种大豆糜子荞麦等粮食,上外他们还种桑种麻,养蚕织布,百姓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 “等你的地分下来,二十亩永业田也得种桑种枣,官府都有规定的。”老爹提醒他。 “不种不行吗,种其它的也可以吧?”怀玉想到自己带来的那几箱行李,其中就有不少种子,他在山上时跟老道也是开了几亩荒地,种玉米土豆也种些粟和糜子这些,另外南瓜豆角辣椒西红杮这些四季蔬菜也基本上是自给自足的。 等分了地,自己应当把这些种子种上。 老爹摇头,“口分田可以随便种,但永业田得种桑枣,以前永业田就叫桑田,官府规定二十亩永业田至少要种五十棵桑树,外加十棵榆树和十棵枣树,要是土地不适合种,可以改种其它树,但必须在分地后三年内完成。” “为啥?”怀玉觉得这规定有些奇怪,怎么还非强制种树? “地是朝廷所授,你不守法令,朝廷也自然可以收回土地,让种树的原因也简单,因为百姓衣食,除了粮也还需要绢布,另外朝廷租调庸,每丁地租是两石粟,而调是每年两丈绢和三两绵,不种桑树如何养蚕丝织,如何上缴调绢?” 原来这还是为保证国家税收。 “好吧,不过种七十棵树倒也用不了多少地,大不了在地边角上种就行。” 老武吸溜一口汤,提醒儿子,“你以前跟着老道没种过地吧?一亩地最多只能种桑二三株,桑树十步一树,枣一步一树。三丈一树,八树一行,种不了太多的。” 这话让怀玉很怀疑,一亩地就种两三棵桑树? 老武指着院子下的河坡地,“瞧,那里就有几颗桑树,你看一棵桑树要占地多少!” 怀玉顺着往那一瞧,嗬,那一棵桑树冠如华盖,又高又大。 “这是古桑吧,咱们养蚕种的桑不应当是矮矮的那种吗?一人高左右,年年修枝?” “桑树苗刚栽时很小,但会长大,也不会年年修枝的,一亩二百四十方步,十步一树,最多能种三株,一般都是种两株,树小时再套种些豆子。” 寻常百姓之家,有丁就有租调庸。 一亩地植桑两株,辛苦采桑养蚕,一年可织绢帛半匹,朝廷一丁调绢两丈,一匹四丈,刚好就是一亩桑所能织的半匹绢。 武士恪虽然是老军伍,但穷人出身,对农桑之事很熟,他没保留的传授给儿子。 “一户人家大约也就能种桑五十株左右,一年能养蚕十筐,可产丝十二斤左右,可产绢十二三匹,再种上些麻,还可织布五六匹。” “一年才织十二三匹绢、五六匹布?”怀玉问。 “嘿嘿,虽说男耕女织,可妇人哪里轻松,农忙时节要下地帮忙,每日又要洗衣做饭照顾一家子,还要缝缝补补做衣服鞋袜,每天也只能晚上抽空纺织。” 有些商贾请专人纺织,专业的织女速度还是很快的,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厉害的三日断五匹,老织工甚至夜晚摸黑都能纺织不影响。那些顶级织工,复杂名贵的散光绫,每匹值万钱,她们两月就能完成一匹。 普通农妇每年绢布产量都差不多,一受桑、蚕量的影响,二是家务太多。 至于说唐代的桑树,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树桑,怀玉说的那种是后世的地桑,要定期修剪,截干留枝,这样能控制生长,方便采摘,甚至每年出叶早,产量高,但需要更多的肥料,以及更多的人工精细管理。 而初唐不管是种粮还是种桑,都属于粗放式管理,既缺肥料也缺劳力,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去反复修剪。 另外树桑有个好处,是可以间种粮食,每亩桑地大约还能收正常一半的粮。 老武说他们清河这边的地都是白渠浇灌的好地,每亩最少能产一石五,二十亩桑树间种粮食,年景好也还能收获十五石粮。 武家是地主,却也缺人少肥,三百亩地,除种了几十亩桑榆枣树外,其余二百多亩地除去出租的,剩下的分成三份,轮耕休种以蓄养地力。 “你们马上又要分三百亩地,大概会分到北边塬上去,那里缺水干旱,比我们这边地要差,咱们离的远也种不过来,到时也只能出租了。” “不能雇人吗?” “现在哪有那么好雇人。” 地主们地多,一般也都是直接出租给别人,分成收租,也有直接雇人的,雇人又分两种,一是招伙计,地主出田出种子甚至出耕牛农具,最后收成跟伙计约定分成,因为地主出的东西多,所以地主分成比直接出租拿的更多。 还有一种则是招长工,地主包吃住,说好一年给多少粮,年节时可能还要给长工提供些肉食等,地里收成则全归地主。 也有平时少招点长工,农忙时再多招些短工来帮忙的。 不过眼下唐初,不少百姓也都分到了一些田地,所以大多数都是再佃种一些地,想招长工伙计也难。 普通一户百姓,大约能耕种四十亩地,若是再种桑二十亩,养十筐蚕,已经是最大的生产上限了,若是年景太平,收获后缴纳租调后也还能维持温饱,略有盈余。 但假如这地不全是自己的,是佃种的官田或地主家的,还要交租的话,那就只能勉强温饱。 “娃,你想寻个啥样的女子,耶帮你寻去。早些娶妻进门,也早添丁进口,也多个帮手。”老武提醒儿子,也是希望让儿子能够早安稳下来。 羊骨汤还没喝完,武家部曲侯三一家子就跟武柳氏、大姐还有王姨娘她们回来了,后面跟着武家侯家的孩子,他们背着大筐的桑叶,满载而归。 她们前脚刚进院,武怀义和程处默几个也跟着回来了。 “事情办的咋样?”老武上前迎接。 “我们先去了李家庄见了里正,然后一起去了县城,拜见了张县令,怀玉的户口没问题类,我们的地跟刘叔说的一样,乡里没有地可分,张县令挺帮忙,让户曹调阅了土地档案,最后说给怀玉在白鹿原长坳分一百亩地,给我在丰原和孟侯原各分一百。”怀义挺高兴,虽然一早起来就马不停蹄的跑。 但结果不错,户口办好了,地也落实了,张县令对程处默拿着秦王教来办事,更不敢怠慢,他不仅马上给安排了地,还特意是挑了最好的地了,整块的地,原本是没官的罪产,如今是官田,特分给他们。 三原县之名,本就源于北部的三个塬,孟侯塬、丰塬、白鹿塬。关中是平原地区,但也有不少塬。 相比起清河这边的渭北平原,三塬就条件差多了。 “那回头得好好感谢下张县令。”老武也搬来这十年,很清楚知晓三原的情况,南边是清河畔的平原,这是最好的地,水浇地。北边的三个塬要差的多,越往北越旱。 而三塬的北边则是山区,黄土峁、黄土梁、黄土沟,地都没块平的。当年李渊安置三万元从禁军,把渭北平原白渠畔七县最好的地分给他们,许多战后归乡的百姓,都只能成为禁军们的佃户,或者迁移到北边的塬上或是山区里去。 “张县令说哪天我们有空了就过去,他派人带我们去那边收地。” 事情办好,大家都很高兴。 三百亩地,就算种不过来,可也是入袋为安,哪怕租出去,也还能有一份租子收入。 “大家一早出去都累了,赶紧喝点羊骨汤吧。” 侯三的大儿子石头放下桑叶,过来帮怀玉收碗,接过碗还不忘把地上扔掉的羊骨头又给一块块捡起来放回碗里。 “这骨头一点肉都没,你捡回去狗子也不会啃的,不用捡了。”怀玉道。 侯三大儿子石头今天七岁,长的跟个炭似的,“二郎,这骨头捡回去洗洗,还可以再熬锅汤呢。” 怀玉脸色变的不太好看,“今天这羊骨汤,难道用的就是昨天啃过的骨头?” 石头点头,“二郎放心,昨下锅熬之前,我跟我爹清洗了好几遍呢,干净着呢!” 怀玉感觉胃有些翻腾,他虽不是那种太讲究的人,可也还没吃过这种回锅羊骨汤。 老武在旁边倒是十分淡定,仍在吮一块羊骨头。 程处默在旁边嘿嘿笑了几声,“我们在县城里吃了几个蒸饼,肚子还饱着,就不吃了。” 第7章 至宝丹药 一直到中午,怀玉都还总有些胃不太舒服。 “二郎,姐摘了些嫩槐叶回来,给你做个槐叶冷陶吃。” “咋做的?”怀玉现在对吃的有点敏感了,生怕又是啥黑暗料理。 大姐动作麻利,直接边做边解答,原来这槐叶冷陶就是凉面,把摘来的新鲜嫩槐叶放在石臼里捣成汁,然后以槐汁和面,揉好后擀成薄片再切成细条,下锅煮熟捞起放凉水里浸漂。 “这白面一下子变成翡翠一样碧绿好看了,姐你手真巧。” 玉娥笑的很灿烂。 继续烧火起锅倒油。 “这倒的是啥油,好香!” “胡麻油。” 胡麻油在陶锅里烧热,那香味散分出来十分浓郁,大姐接着又往里放了一点葱碎蒜泥姜沫,炒香后倒入浸好捞起的凉面上,滋滋的热油声中香味更加四溢。 怀玉感觉胃不难受了,而且很想吃。 两小丫头也闻着香味过来,“娘,我也要吃冷陶。” “给你们舅做的捏,你们喝羊汤。” “姐,给她们先装点。” 大外甥女映素懂事的道,“舅舅,我们尝两根就行。面粉金贵着呢,胡麻油也好贵,咱家也逢年过节时才吃。” “姐,不是刚夏收么?”家里三百亩地,地主家还会缺粮么? 玉娥告诉弟弟,这几年战事频繁,禁军府兵们经常被征召,壮丁也常被征召超期服役修城隍道路等,加之这几年旱霜不断,关中的粮价一直居高不下。 “现在粮价一斗米一匹绢咧。” 怀玉对一匹绢值多少钱没啥印象,“一匹绢多少钱?” “现在一匹绢三百六十钱。” 开皇年间,匹绢也就二百来钱,但自大业以来,物资紧缺,饥荒四起,粮食、绢布都大涨。 开皇盛世和大业前期,长安一斗米也就二三十钱左右,而现在三百六十钱,涨十几倍。 绢也涨了快一倍。 就算是地主家,也没余粮。 “咱家不是官员之家吗,还是禁军,应当不用纳粮吧?” 老武是官员,免本人课役的,怀义现在也是禁军还是军官,也免本人课役,之前家里也没其它成年男丁了,所以租调正税确实是不用缴的,但还有户钱、义仓粮,这些都是不免的。 另外朝廷钱粮紧缺,也就打着各种理由,摊派、征借等等。 老武退役前,经常出征,要置办武器装备,购买马匹,养马等开销也大,受伤了养钱治病的钱也花不小。 一匹战马的开销,顶的上五个人的吃喝。 何况还要培养长子怀义习武学文,开销都是极大的,地里产出也不高,老武家平时也是十分节俭的。 一日两餐,不是农忙的时候都是一干一稀。 主要以麦饭、小米粥为主,年节的时候才会吃白面的蒸饼、不托等这些精食。 粮食是百货价格基础,粮食价格高的时候,基本上百货都贵。 比如这胡麻油,既是食用油也做灯油用,现在就很贵,一斤得近百钱,一般人哪里吃的起,直接陶锅烧水往里下点蔬菜野菜,撒点点盐,搭着粥饭一起吃就是一顿。 昨天老武宰只羊请全村喝羊肉汤,一只羊一百多户几百人吃,其实已经非常奢侈了,因为此时长安只羊得几千钱了,家里养了羊的也都是拿去换油盐酱醋或是针线农具等了。 怀玉听了越发觉得不容易了,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改善下大家的生活。 他给两外甥女每人夹了一小碗,然后让他们却把妾侍王氏所生的庶出弟弟妹妹叫来,那两娃跟两外甥女年纪差不多,因为是庶出,在家显得有些拘束,不过两娃倒挺有礼貌教养。 给他们也一人夹了一碗。 “谢二兄。” 怀玉摸了摸老三怀良的脑袋,“跟阿兄客气啥。” 玉娥在旁边看着,也没多说什么,她把剩下的给老爹、怀良、处默、怀玉一人装了一碗,已经不够一大碗了。 连柳氏都没有。 怀玉又取了几个陶碗,把自己那半碗,又给柳氏、玉娥,甚至王氏分了一份,“你们也吃。” 玉娥推辞。 “姐不吃那我也不吃。” 玉娥笑着接过,心里暖暖的。 当怀玉给王氏也端去一小碗时,王氏愣住了,“我喝了羊汤了,饱了,二郎你多吃点。” 王氏虽然也衣着朴素,但十分整齐,甚至朴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十分得体,王氏在武家地位很低,她祖籍江南,祖、父也本是南陈官员,后来被迁入长安,大业时王氏父亲获罪,全家抄没,王氏也被没入掖庭。 王氏一江南水乡女子,官宦小姐,被没入掖庭,接着又被赏赐给老粗武士恪做妾,家中大娘子对她从没什么好态度。她虽给老武生了一儿一女,地位也没什么提升,平时吃饭,都只能是站在旁边先服侍,最后到厨房吃。 “姨娘也尝尝大姐的手艺。” 王氏看着再次递来的冷陶,对这个刚回来的家中次子,十分感激,“谢谢二郎。” “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槐叶冷陶确实好吃,冰凉爽滑,还带着点微微苦味,还有回甘,这夏天吃上一口,透心凉爽。 老爹和柳氏嘴上说不要,可怀玉端给他们,还是让他们非常高兴。 程处默也吃的连连称赞,几个小孩子更是和过年一样。 怀玉吃了两筷子,一扭头,发现院里树荫下侯三夫妇还带着三个孩子在整理桑叶。 “一起来尝尝鲜。” 侯三赶紧推辞。 侯三孩子却是一直咽口水,但没一人过来。 怀玉端着碗过去,递给石头,“我吃不上了,你们兄妹三人分了吃掉吧。” 石头摇头。 “不听我的话么?” 侯三拍了儿子一巴掌,“还不谢过二郎,赶紧吃了,还要喂蚕喂羊、下地呢。” 石头听了这话高兴不已,赶紧跳起来感谢,接过碗,三兄妹凑一起赶紧分食,小小的石头却很有兄长风范,给弟弟妹妹一人先喂一口,最后才轮到自己。 怀玉看的直感叹,这地主也太穷了。 老武在那边看着怀玉的行为,却也没吭声,侯三是武家的奴仆出身,如今身份是部曲。 侯三在战场上救过老武几次,包括他断腿那次,也是侯三从死人堆里把他背出来的,为此侯三也中了几箭差点没命。那次回来后,武士恪便给侯三由奴隶放免为部曲。 第8章 万寿长鸟 三原北部多塬,台塬遍布,沟壑纵横。 从塬下往塬上看,好似有一堵巨墙挡在前面,斑驳的植被零散的分布着,间或露出黄土本来的颜色。 上塬爬坡,很费力气,连马都很难一口气上去。 “这白鹿塬啊又叫万寿塬,百姓习惯称为东塬。”里正李思安是李家庄李靖的侄子,旁支庶出。 他对武怀义兄弟俩还是挺客气的,“武德五年,陛下率众在万寿塬上校猎,忽遇一只白鹿口含灵草忽攸而至,在塬上恣意嬉戏,此鹿通身雪白,鹿角更闪祥瑞之光,陛下甚至是欣喜,认为此乃天降瑞兽万众之福祉,遂令停止校猎,放生白鹿。” 据说那白鹿所过之处,万木茂盛、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万家康乐,皇帝李渊降下圣旨,万寿塬改为白鹿塬。 怀玉听着这故事,觉得这里面满是套路。或许真碰到了只白鹿,毕竟听说三原北部有很多鹿,有只白鹿也不稀奇,但说鹿过之处有如神迹,那明显就是故意制祥瑞罢了。 “我以前跟阿耶来这塬上打猎,猎到几只鹿。”怀义道。 他们费力的爬到塬上时,另一番景象出现在眼前。 一马平川的土地、纵横交错的土路,相聚而居的村庄,更有田野里正茁壮成长的庄稼青苗。 很难想象,在那高高的黄土台塬上,居然有这么一马平川的土地。 他印象里黄土高坡应当千沟万壑才是,一道道坎一道道沟一座座土梁,而这里的台塬好的让人称赞。 怀义告诉他,更北边就是许多黄土峁、梁,而三原的三个塬都很大很平,只有塬的边上有许多高沟深壑,事实上三原县的三个台塬,本就是以清峪河、浊浴河、赵氏河、石川河为界的。 白鹿塬南北长有几十里,宽也有十余里,若是把东南相连的荆塬算上,就更大了。 白鹿塬条件很不错,土地肥沃,这里原名万寿塬,其实那个名字也并不算古老,因为李渊祖父李虎死后葬在白鹿塬北,李渊称帝后追封其祖为皇帝,并把此改名万寿塬。 这里更早名字叫长坳。 张县令给怀玉分的地,就在长坳堡,因地处西来东去长长的坳地而得名,传说当年符坚和姚苌大战于赵氏坞,符坚兵败,姚苌受降于此,遂将此命名降坳,后来渐渐称为长坳,又因地方方言读如长鸟,民间也惯称长鸟。 “你那块地很不错,原是前朝高官家的一个庄子所有,前两年才因获罪没公,一百亩都是一整块,东边不远就是赵氏河,是能引水浇灌的好田。” 南屏荆浮,西望嵯峨,紫气东来。 经西王坳至长坳三条水脉线涌动,浩浩荡荡,遇塬而至,在此全盘尽收。 武德中三原旧县城永安镇,就在其东南八里远。 长坳堡就建在那条长坳上。 “到了!” 怀玉有些茫然,前面除了田地庄稼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那坳里。” 坳,是黄土塬上比较奇特的一种地形,因雨水侵蚀而成的宽而浅的干沟,这种塬上的干沟,很适合百姓在坳里建房,或是坳沟上挖窑洞而居。 长坳堡据说原来是修在被坳沟围绕的台地上,后来毁于战火,如今的长坳堡名虽在,但堡其实不存,只有坳沟里住着许多人家。 这条数里长的长坳,还有不少分支沟坳,还散落着好几个村子,这些村子组成了长坳乡。 县里还派了个户曹的书吏带路,他轻车熟路的带大家找到坳沟入口,走下长长斜坡,来到了坳里。 这景象让怀玉很惊讶,这条天然的坳沟,又长又宽,约有几丈高,倒是个天然的聚居良地,里面有树有屋,但在塬上却根本看不到,只有近了才发现这里还有这样一方天地。 书吏先找到里正、村正,说明来意,两人都对怀玉很热情。 “恭喜武二郎,那块地可是好地呢,丰年之时亩产能有两石,平常起码也有一石五。” 他们直接带怀玉去看地。 地就在坳北边,非常难得的一整块地,并不破碎,地里有四至界石,十分清楚。 地里正劳作的人看到他们过来看地,都围了过来。 他这块地原是前朝一官员庄子,前几年其后人犯罪地没入官。那地之前在那官员手中时是佃租给本村村民耕种的,每年夏秋后派管事来收租,其余不管。地没官后,则仍是由他们耕种,只不过每年由官府收租而已。 “这些都是长坳本村村民,因家中地少,便也佃租田地耕种,二郎的地向由他们在种。” 长坳堡是个大村,虽然堡不在了,但村子还在,大乱过后,官府招聚流民,这里现在仍有一百多户。据说当年堡还在的时候,这里不仅有驻军,磆还是个南来北往客商的必经之地,这里还有商铺仓库,附近村民还定期来朝赶集。 长坳有六千多亩地,有半数地是在地主和官府手里,半数授分百姓,多数百姓家里都只有二三十亩地,因此大多数村民还都佃租地主家的地和官田。 怀玉的那块地,向来由十户村民佃种,每家十亩,听说这年轻人是新地主,都有些不安的上前来问好,他们担心这地被收回,或提高租子,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不愿听到难以接受的坏消息。 一个个都很恭敬的上前问好。 这明显的讨好之意,让怀玉都觉得有些负担。 “二郎好。” “二郎喝水不,水窖里刚打上来的,又甜又凉。” 他们需要继续佃租这地。 赵书吏对众村民指着怀玉,“大家听好了,这位武二郎,本县清河乡龙桥堡人,乃元从禁军子弟,其父乃致仕屯营旅帅带五品勋,他阿兄乃禁军屯营百骑。你们的地,从今起便是武二郎所有了,地如何处置,都听由武二郎。” 赵书吏很老道,故意拿出这名头震住这群田舍汉,然后又给怀玉卖好给人情的机会。 怀玉没打算故意拿捏做态,今天不过是来瞧瞧自己的地,先确认再办契。这地他暂时也不会自己经营,有武老爹在,按律法他与不能分家另过,这地仍打算还是交由那些佃户租种。 “这地大家若愿意继续佃租,那么我也愿意照旧,只是朝廷有令,我这地三年内,要把其中二十亩永业田上的桑榆枣树种上。” 简单的谈了会,最终怀玉跟赶来的十户佃户重新签了一份租约。每户仍佃租原来的那十亩地,但需要把两亩地种上树。 田租不变,对半分成,地里产出,一半归地主怀玉,不过这个一半约定只收夏粮的一半收成,麦草也是要对半分。但百姓秋粮收获,不用分成交租。 而相对应的,怀玉也只提供土地,并不提供耕牛、种子、农具等一切,浇地水费等也是需要佃户自己出。 怀玉那二十亩永业田,种树后间种粮食,也只有正常一半收获,因此也只要交一半。 以后桑枣等成熟后,怀玉把桑叶等卖给佃户。 赵书吏帮忙起草了新的租约,在里正村正见证下,地主、佃户一起按手印。 “恭喜二郎,这块地一年起码能给你带来六十石粮再加几十束草。”他还提醒怀玉,按惯例这佃户交租时,还要负责把粮和草运到龙桥堡武家去,如果武家来收,那他们每亩要加车脚运费。 “如果州县衙另有摊派到田,也是要佃户出这钱的。” 反正武怀玉这块地,啥也不用管了,夏粮对半分成,只要不出现灾荒,那么起码几十石粮收成。 “这地之前没入官后,县里对他们是每亩征六斗粮,另加草料和脚钱,但实际上这几年每年都征了八斗粮外加草和脚钱等,已经大大超过夏粮一半了。现在二郎定这租子,他们可是得不少便宜的。” 丰年亩产最高不过两石,八斗外加脚钱等,另外义仓粮每亩还有两升粮要交,其实早过了半,若是遇上点早霜水涝,只要不是大灾,也很难减免多少的。 “坳里原来还有几孔窑洞,原来是王家庄子所有,现在一并给二郎了。”赵书把他带回坳里一处旧窑洞前,这算是张县令额外的人情了。 窑洞有些破坏,但修补一二,还是不错的。 怀玉谢过,暂时也用不上,但毕竟也是几间窑洞。 等事情都办好了,那十户佃户也都松口气,就怕怀玉有什么额外的要求,现在一切照旧挺好,甚至还恢复到原来给王家种地时的租子了,比给官府种的时候还负担轻些。 他们商量着要凑钱买只鸡请怀玉吃饭。 “怎么能让大家破费呢,如今粮食金贵,这鸡也金贵着呢,等到丰收之时,我请大家!” 这地是夏收过后交到怀玉手里的,所以今年的租子,便只算秋粮的一半,明年起,才按夏粮一半交租。 眼下粮价贵的很,一斗米得三百多钱,一斤盐也得五六十钱,一斤油更得八九十钱甚至百钱,至于肉食就更贵了,被唐人称为上肉的羊肉,一只羊得几千钱,这在开皇年间都能买头牛了,哪怕士人贵族瞧不起的贱肉猪肉,现在也得好几十钱一斤。 一个鸡蛋都得好几文钱,一只鸡那也不便宜呢。 他也不太忍心让这些日子也很艰难的百姓凭白增添一笔负担。 跟大家聊了会,便告别返回。 他不由的想到历史记载,贞观三四年的时候,天下大丰,斗米不过二三钱,相比之下,眼下百姓日子确实还十分水深火热啊。 第9章 弃籍投附 下塬的路很轻松,怀玉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新得百亩田地并没带来多少喜悦。 “二郎,后面跟着人咧。” 刚离开坳沟,怀义就发现后面一直有人在跟着,他回头望去,果见后面跟着几人。 赵书吏骑在驴上扭头瞧了两眼,“估计是瞧着二郎年轻又心善,于是想送娃来寻个活计。” 怀玉有些不解。 “叫过来一问便知。”他朝后面招手,那几人便小跑着过来。 一个驼背中年男人带着个黄脸婆娘,后面还有四个娃。 “跟着我们做甚呢?”赵书吏喝问。 驼背男子有些畏惧的道:“我也是这长坳堡的人,过去也是佃租武二郎的那地,前几年修城隍做役摔伤了腰,那地就种不下了,”说着他将两个大点的娃拉到前面,“这两是我家大的娃,女娃十二,男娃十岁,看着虽瘦,可都能吃苦也很勤快,二郎仁善,就把这两娃带回去吧。” 怀玉看着那两娃,说女孩有十二,可面黄饥瘦的小黄毛丫头,又矮又瘦,光着一双赤脚,一件布裙满是补丁早瞧不出本来颜色,五端还算端正。 男娃只穿了条短裤,光着脊背打着赤脚,头发也乱如鸟窝。四肢细瘦,可头大肚胀,明显营养不良,可能还有寄生虫。 “二郎带上这两娃吧,阿草可以给二郎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阿毛可以给二郎放牛喂羊随从驱使,只要能给他们口饭吃就行,不要工钱,实在是养不活了。” 怀玉带着惊讶望向大哥。 武怀义也知道这兄弟在山里呆久了,有些不谙世情,于是便道:“隋末以来战争连连,霜旱频繁,关中米贵,米斗匹绢,百姓多饥,有人被迫卖儿卖女,也有人背井离乡,只为生存。” “可大唐不是立都都九年了吗?”怀玉问。 “这九年几乎无一年不征战!” 就算到现在,朔方还有梁师都仍然割据一方,突厥更是年年入寇,隋朝鼎盛之时近九百万户,现在仅二百万户左右,损失了七成户口。 虽说许多人口隐藏逃亡未登记,但实际损失的人口也是非常多的,尤其是北方地区。 关中是大唐京畿之地,但也饱受突厥的直接威胁,关中百姓兵役重、劳役更重。 那个驼背男人是长坳村民,隋末时早破了产,武德初均田时给他分了三十亩地,他家当时只一个男丁,也就只分到这份地,三十亩地养一家子,再佃租地主的一些地,风调雨顺时,男耕女织,勉强温饱。 可前几年男子服正役去修城时摔伤了腰,花费了许多医药费,偏偏屋漏还逢连夜雨,老母又病倒,又借了不少钱医治最后还是没了,丧葬又借了不少钱,最后新旧账还不起,只能变卖土地,最后彻底成了失地农民。 大唐虽对土地买卖严格管理,只许百姓卖永业田供葬,或是卖给别人做宅基地、做邸店做碾硙,又或狭乡迁宽乡才可卖永业,如果卖口分田是要杖笞,且地还本主财没不追的。 但实际上百姓总会想办法变相买卖,毕竟土地可能是一些穷困之人仅余的财产,一般会双其它名义交易,比如以土地担保的借贷,到期后收走土地,虽有些风险,但民间屡禁难止。 驼背男人的地就是以抵债之名卖掉的。 驼子三十亩地全卖了,腰也没治好,干不了重活,原本佃种的三十亩地也不再佃给他,他如今一家六口,主要就是靠妻子给别人纺织赚工钱,他则靠给人放羊赚点口粮,四个孩子,大的十二,小的才五岁,实在养不活了。 “求二郎发发慈悲,带上这两娃吧。” 赵书吏在一边打量那两娃,“太瘦弱了,干不了什么活,这年纪却很难吃,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带回去不划算类。” 武地如今有六百亩地,除去新得的三百亩仍旧出租,自家三百亩地,也是出租了不少,自家跟部曲一起耕种剩下的,也一直劳力不足,农忙的时候还得雇短工。 不过这两孩子确实太瘦弱了。 驼背看他犹豫,直接跪下了,他的妻子也拉着孩子跪下恳求。 怀玉看的心里挺难受。 “阿兄,我看他们也挺可怜的,不如带他们一家回去做长工,妇人女娃可以帮着养蚕织布洗衣做饭啥的,男娃可以放羊喂牛养猪么,这大叔虽然伤了腰干不得重活但干些轻活也还行,都不容易,咱家也缺人手,多几个人,阿耶阿娘他们也能轻松些。” 怀义轻声提醒他,“这户人家虽没了地,可依然还是在籍良人课户,你要是带他们回去,不仅得提供衣食,还得给工钱,否则他们租调都完不成,而且他虽有残,但残疾也仅能免正役,这杂瑶色役是免不了的。” 每丁一年两石租,两丈绢三两绵调,还要为国家服二十日免费劳役,若是服州县的杂瑶,那得服四十日,如果残疾了去做门夫这样的色役,那时间还更长。 赵书吏有心巴结武家兄弟,便在一边提了个建议,“不如让他们弃籍脱逃,投附武家为奴,这样他们免了课役负担,你们用起来也便利。” “朝廷严禁压良为贱,不许以良为奴,也不许良人课户逃籍自卖为奴。”怀义提醒兄弟,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没必要。 这一家六口,也就驼子婆娘能干些活,那驼子腰伤干不了重活,一年还得去官府服役几十天,要是算上往返,可能两个月就没了。 那四个孩子基本干不了什么,可养四张嘴却不易。 要是还得替他们承担课税的这部份,那就太不划算了,而为他们担风险收为奴,也不划算。 怀义认为没必要沾这麻烦。 那驼背耳朵倒似很灵敏听到了赵书吏的话,冲他们磕了几个头,“只要二郎肯收我们,我们愿意弃籍投附为奴。” 怀玉于心不忍。 “若是雇佣人我一家做事,要多少工钱?” 驼背想也没想道:“若是二郎肯用我们,只要能给口吃的,再给我们缴了那二石粟租两丈绢和三两绵的调,再给我假去服了瑶役就足够了,不另要工钱,做啥活都行。” 怀义觉得这是个负担,并不划算。 可怀玉看着这家子如此可怜,心里思索了一会,这雇佣的条件倒不算高,他刚才一路也在考虑着如何改善下条件,靠自己种地或收租子,是好不到哪去的,他打算利用自己的能力,做点其它的,比如配药卖。 程处默向他求两副药,可是给了五枚金开元,这给他很大启发。 自己要做事,还是需要人手的,而他也发现这时代雇人挺不容易的。 “好,你跟我们走吧。” 这家子虽然老弱病残的,但起码也是人手,就当顺便做一件善事吧。 怀玉发现龙桥堡这个位置其实挺不错,处于渭北重要交通线上,尤其是他们家那,是过清峪河必经之路。 守着金饭碗哪有一直要饭的,在桥头搭个棚开个铺子,跟过路商贾行人做点买卖,或是收购点四邻八乡的农产口土药材啥的,甚至利用他的医术,兼卖点药看个诊啥的,总能改善下目前的条件吧。 “谢二郎!” 驼背见怀玉居然愿意将他一家带走,还愿意给他承担税赋,激动的连连磕头,一家子都在地上猛磕。 怀玉赶紧一一扶起。 卑贱到尘埃里的百姓啊。 “你们赶紧去收拾下东西吧,我们在这等你。” 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驼子一家早就家徒四壁了,连那三孔破窑洞都转卖给了同村,一家子搭了个窝棚住了好久了,现在随便卷巴卷巴,全副家当就都背走了。 也就几件破衣烂衫,再加上几个破瓢烂碗。 邻居们听说武二郎收留了他们后,还很羡慕呢,这是找到铁饭碗再不愁生计了。 驼背男人叫赵成,今年其实才三十来岁,妻子郭阿白则还不到三十,长女阿草十二,阿毛十岁。二女儿阿兰七岁,小儿子阿梁五岁。 一家子每人背了个破包袱,兴高彩烈的跟在怀玉他们身后。 第10章 捉钱令史 三原县城就在塬下。 从白鹿塬下来,便是沿着塬畔东去的清峪河旧河道,引清峪河南入旧白渠后,这旧河道也改做了引水灌溉的支渠,继续向东接入石川河。 旧河南岸,便是三原县城。 这是一座很新的县城,新到做为县治仅几年而已。 塬下平原上,一座夯土小城普普通通的立在那。 三原县最早的历史应当追溯到北魏的三原护军,后来置三原县,治于淳化固贤小豆村,在清峪河谷,那又名鬼谷。 “这些年县城迁来移去太频繁了。”赵书吏都对这新县城不满,北魏时三原县很大,甚至北周时还曾设过郡。到了隋朝,将三原县治从淳化永安城,迁到了宜州治所永安镇(富平淡村镇)。 永安镇离怀玉新分地的长坳很近,都在白鹿塬上,也就八里距离,其实离现在这新县城任城也很近,也就十里。 “武德四年,朝廷将三原易名池阳,接着将县治从永安镇迁到了任城此处,可武德六年,又将池阳移回了清水谷永安城改名华池,接着分治三原,隶北泉州······” 从北魏再到北周、隋唐,三原县治和县境都变动极大,大唐立国才九年,更是改来改去。 三原变池阳,池阳又变华池,华池又分出来一个三原。 本来三原是京畿上县,结果现在沦为了下县。 连赵书吏这样的胥吏都受了影响。 现在三原和华池两县都隶属于北泉州,这个北泉州治所在永安镇,华池迁回清水谷永安城,而三原治所在任城,永安城在清水谷地形最险要,而永安镇在白鹿塬上,也是扼守通往陕北的要道。 至于任城,建于塬下平原上,没啥险可守,还不如龙桥堡守着清峪河谷,但这里优势也是处于平原地带。 “听说朝廷先前又计划要将三原与华池两县合并,到时这县城又要废了!”赵书吏满嘴抱怨,如果重新合并,极可能是保留三原县名,但治所可能仍在永安城,这对他们这些胥吏来说,无疑影响很大。 怀玉听了也没太在意。 午后,城门前没什么人进出,有一老一少两人在守门,老的是个独臂残疾,少的约摸十七八的毛头小伙,两人躲在城门洞阴凉处打瞌睡。 “那都是县里征召的百姓。” 一个残疾,一个还没成丁的中男,也仍要承担国家差役,不过他们免服正役,服的是门夫色役,一种有专职的杂瑶。 “二郎你如今年纪虽还未成丁,也已是中男,暂不用交纳租调课税,却已经需要承担劳役了。”赵书吏给怀玉提了个建议,一会拜见张县令的时候,请张县令帮忙,安排个色役。 “这劳役也分三等的,头等的是丁役,也叫国家正役,一般是朝廷征发承担修城隍、运粮、修河等役,往往是要前往州外甚至边疆,不仅辛苦,而且路上往返可能还得一两月,这二十天正役,加上路上时间,耗费太多时间,甚至可能还有危险。多数还要超期服役,能避就避!” “没成年的中男,一般是服杂瑶,由州县征发,只在州县里服役,做些送粮、修城、修路的活计,相比正役要好些,但杂瑶两天只能顶一天正役,二十天正役,杂瑶就得服四十天!” “如果有办法,就服色役。” 色役属杂瑶一种,但相比没有固定任务的杂瑶,色役是有固定职事的,比如看桥的桥丁,守门的门夫,掌烽火的烽子管马的马子,还有屯田的屯丁,驿站递送文书的驿丁等。 也有专门服役当差的诸如庶仆、白直、士力、执衣这些。 “色役也分轻累好坏,驿丁、烽子、屯丁这些是最辛苦的,而去给官员做执衣、白直、庶仆这些也不轻松。” 如果是高级官员贵族子弟,则可以充当三卫官、亲王执仗、执乘、亲事、帐内这些差事,这些职事当番轮值,虽也辛苦,但却可积累年资,到一定年限可以去吏部参加考试,通过的能授官,这其实是五品以上官员子弟的一种福利。 老武仅是从七品致仕武官,虽有个视五品的勋,但勋官只是视品而已。 “六品以下官的子孙和勋官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子,称为品子,他们可以充当王公和三品以上官的亲事、帐内,定期上番,也还可被差经管公廨本钱,也还可派充地方杂任,即县史、渠头、里正等······” 赵书吏对衙门里的事务那是门清,他给怀玉仔细分析如何充色役以避正役杂瑶,又如何挑选色役里好的差事。 “给王公和三品以上官充亲事、帐内,其实不是啥好差事,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当仆役驱使,为他们办事经常还得自己贴钱,辛苦还不划算。我建议二郎可以找县君谋个捉钱差事。” “捉钱?” “捉钱也称捉钱令史,只有品子身份才可以充当,其实就是拿衙门公廨本钱去放贷收息,以供衙门办公开支,以及补贴衙门官吏俸料。” 大唐是个处处讲究身份的朝代,就算服役,也都是要按身份来派发的,课户的白身正丁一般是要服正役的,残疾人、中男则承担地方杂瑶或是一些特殊色役。 而有些乐工匠户则要承担专门的一些色役职事,比如工匠虽是良民,但不许入普通户籍,不预士伍甚至不许改业,他们就要承担专门的匠役。 而诸如里正、坊正、渠头、仓督、衙门里的佐、史等这些,是管事的基层吏员,一般也都是要由品官子弟,或是有勋官的才能充当。 白直、执衣、驿丁等则由普通白丁充当。 大唐没有什么专门的基层公务员队伍,绝大多数都是征发百姓承担差役,甚至除了京官,地方官员都没有俸禄,朝廷给他们在地方划拔职田,另外又划出一些田做公廨田,又拔一笔钱充公廨本钱,以这些充做地方经费和官员的补贴。 “这捉钱令史具体是怎么做?”怀玉也不太想去给那些高官王公们当仆役驱使。 “领掌五万钱,每月纳利四千,每年纳利五万,以做公廨钱,用做衙门官员胥吏的俸料杂项。”赵书吏如实相告。 “这么高利息?不是高利贷吗?”怀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年利息翻倍? 后世月息三分,年息百分之三十六,那都是红线了。 这居然还是好差事?这是把品子当羊来薅了吧,能收到这么多利息?收不到品子补? “利息其实也不算高了,要知道这些年动荡,民间借贷利息可比这高多了,就算百姓到寺院借粮,春借秋还,一石粮都要还半石,这还是极少数大寺,而多数寺院和贵族商贾借粮,那都是还一倍,借一石还两石,这还只是半年呢。 第11章 朱衣黄衫 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手印一按,文书一签,武怀玉就正式成为了三原县的捉钱令史。 虽不是京师各司那样的流外品的捉钱令史,但也成为三原县的杂任,俗称吏。相比起县衙里的录事、司户佐、司法佐以及史等这些负责文书的文吏,怀玉这个非正式令史只用专心搞钱即可,衙门里的事务,并不需要他参与。 “恭喜武二郎。” 县衙里的一众杂任、杂职的胥吏都过来打招呼,三原县以前是个上县,但从华池里分出来后,就只沦为下县,除了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四人有流内品,其余的就算是录事也是流外品都没一个。 隋唐的高门或是正经士人是瞧不起令史的,觉得是浊流,地位卑微,俸禄也薄,没啥出头之日,而连流外品都没的州县杂任,就更瞧不起了。 但在地方上,尤其是在普通百姓眼里,其实这些杂任已经让他们很羡慕了。 虽没流外品,但也照样穿着绛公服绛褠衣。 “三郎,这是给你准备好的。” 赵书吏给武怀玉捧来一套朱衣,正式名称叫绛公服,乃是流外官三品以上的正式官服,流外三品以下的则是绛褠衣。 这两套衣服都是绛红色,比朱红还要深一些,是暗红。而朝廷四五品官的绯红则相反,比朱红浅一些,更鲜艳。 怀玉不懂这些,怀义则提出兄弟并不是京司的那些令史,只是在官供事没有流外品级的杂任而已。 “武百骑请放心,都是如此穿,咱三原是下县,但录事、佐、史都是穿绛公服,而书手等穿绛褠衣,至于典狱、问事、白直等杂职,则穿黄衣。县里白丁、中男等充当的其它驿丁、门夫等色役则穿皂色·······” 赵书吏就是穿的一身绛褠衣,比起绛公服更加简单,就是一件暗红色的修身窄直袖的袍子,绛公服的袍子要大的多,还配有其它的几件衣服和革带等。 他看着怀玉的绛公服就有些羡慕,他其实不是正式的刀笔吏,三原县正式的文吏,其实就一个录事,两个司户佐,两个司法佐,然后两曹各四个史,再加账史一人,有市的还有市令一人,史一人,帅二人,无市则缺。 就这几个正式编制,但实际上一个下县也有几千户,这几人负责文书工作哪忙的过来,所以实际上还有编外吏,就如赵书吏就是编外招来的,连俸禄都没有,就给两份口粮,公廨田公廨钱如果充裕,还能再分点福利,剩下的就靠自己弄灰色收入了,什么纸笔钱等等。 他们在衙门里穿的就是窄袖的绛褠衣,那直直窄窄的袖子,与佐史等正式吏一眼就能分别开来。 怀玉等九个捉钱令史,也不是正式编,但他们为衙门创收,连县令等主官都指着这公廨钱能够准时缴息以增加份收入,捉钱品子们的地位自然也就超然一些,何况这些人与出身普通的编外吏不同,他们多是六品官及三品以下勋官的子弟。 怀玉听明白了,他这是享受科级待遇了。 朱衣吏,黄衫吏,皂役,这是县衙的三大阶层,朱衣吏就是他们这些穿朱衣的,基本上也叫刀笔吏,负责文书这块,有编制内的穿绛公服,也有编制外的穿绛褠衣,很好分别,统称杂任。 而穿黄衣的叫杂职,他们类似于明清的三班衙役,比如典狱就是主要负责看守监狱,问事主要负责刑杖,白直则是负责长官左右护卫开道等。 州衙则还有执刀,是护卫。 不过县衙的正式典狱仅六人,问事四人,白直八人,所以实际上这些黄衫衣的都是班头队长,每人手底下还有一班县里征召上来的白丁、中男的差役,那些人穿皂衣,最底层。 文职的刀笔吏,明显是高于跑腿办事的那些人的。 赵书吏帮忙给怀玉换上了绛公服,穿着倒像是新郎官。 “例来庶民成婚,是允许向上借服的。” 所谓借服,也类似于低级官员穿高级官员的服色,比如不满五品的赐绯,不满三品的赐紫。同样民间庶民无品级,正常是不得穿品官服色的,但结婚是大日子,所以允许庶民穿上流外官的绛公服,正是怀玉现在这身。 “二郎是品官子弟,将来大婚可以借服,却是能穿青色爵弁礼服,头戴垂缨黑弁冠的。” 庶人叫假服,勋贵官员子弟则可以摄盛。 穿上绛公服,再配上黑介帻,腰间再系上那条秦王所赐铜銙七环蹀躞带,再系上那枚秦王所赐金刀子,在这衙门里的一群朱衣吏、黄衫吏、皂役之间,立马鹤立鸡群与众不同了。 两位司户佐亲自去仓库把五十贯公廨钱取来,下县里六曹事务,只有户佐和法佐各二人,他们是县尉的直接下属,协助主管六曹事务,在这衙门里,其实权力挺大,但连背景很厚的张县令,都那般对武二郎客气,他们又岂会不懂。 “咱们赵县尉最近去长安公干去了······” 在京县,长安万年两县,县尉各有六个,一个县尉负责一曹,而在上县,虽只有两位县尉,但司户佐司法佐却各有四个,诸州的六曹各有一个参军。 有一个县尉是专门负责司法捕盗的,称为捕贼尉。 但在下县,就一个县尉,他是负责六曹日常事务的,相当于是个常务副县长。县尉不在,司户佐直接负责把钱交给怀玉。 外圆内方的孔方铜钱,一串串的装满了一口口大箱子,怀玉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铜钱。 “这些都是新钱,每一枚都是长安钱监所铸开元通宝钱,没有一枚五铢旧钱和私钱。” 怀玉上前,这些钱十分诱人,但并不是想象中黄灿灿的黄铜钱,也不是青绿色,拿起一串,十分沉重,每枚铜钱都是铜质细腻,十分有光泽,不黄不青稍泛点白。 “开元通宝乃铜锡铅所铸,看着泛点青白色,这可是品质极佳的好钱,”山羊胡的王户佐拿起一枚钱举起,眼中满是赞赏,“每枚开元通宝钱径八分,重二株四,十文重一两,千文一贯,重六斤四两。” “我在衙门做吏三十余年,经手无数钱币,可都不及此钱精美,你看这上面直读的开元通宝四字,写的多好啊,这可是本朝银青光禄大夫欧阳洵所写,那是当世书法宗师呢。” 王户佐给怀玉五万公廨本钱,全是这等好钱。 清点,画押。 这钱便已经属于怀玉负责经营,每月他得及时上缴利息四千钱。 怀玉倒没什么压力,他觉得应当问题不大。 “二郎,这开元通宝十分精美,但朝廷铸币量不多,每钱炉一年能铸钱三千三百余贯,但铸开元通宝以来,一年最多也没超过三十炉。” 一年铸币量不足十万贯,对于大唐来说,这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二郎现在领的都是这好钱,你可以先用这钱到市面上换些其它旧钱,可以换到更多的钱,然后再拿去放贷,收回本息的时候,还可以收开元,这一进一出,又能获利不少。” 赵书吏又出了个点子,十足的奸滑。 劣币驱逐良币那是市场本能,武德开元通宝精美含铜量高,但发行量少,市面上的其它旧钱流通依然多,质量远不如开元,百姓天然就会收藏好钱,甚至会主动去兑换好钱储藏,这就是套利空间。 旧钱放贷,到时收回本息的时候却要收好钱,这未免就是仗势欺人,甚至是变相的提高利率。 这老赵一肚子坏水,脚底流脓的坏种,不过别人为他谋利,他也不好指责。 五万钱,足三百多斤,怀玉让分装成五袋,每袋一万钱,足六十四斤。 钱串在袋子里发出叮铛的好听声音,抬钱的民夫们都兴奋的满眼放光,好像这钱是他们所有了一样。. “二郎打算把钱放给谁?我倒是认识一些商人,可以介绍给二郎。”赵书吏笑着道。 怀玉只是笑笑,“多谢赵兄,回头再说吧。” 那边山羊胡王户佐也凑过来,“要是二郎有路子方便放贷,本钱不足的话我们手里头倒也还有些的。” 怀玉稍一愣就听出这老头的话中之意,他想搭便车,不管是自己的钱,还是公款,都想借怀玉手放贷,这利息到时肯定也要分怀玉一些。 这赵书吏和王户佐都一样,一个说要介绍商人借贷,肯定也是要从中得利的,一个说要拿钱给怀玉放贷,同样是要得利。 这些朱衣刀笔吏,看着身份卑微,实则一个个奸滑如油,狠着呢。 跟这群各怀鬼胎的县衙朱衣吏、黄衫吏、皂役等新同事们打招呼告别,怀玉便迫不急待的带着钱离开了,他打心里不太喜欢这群人。 路上,赵成一家子跟着马后跑的飞快,似乎那马背上的铜钱,也有他们一份似的。 怀义则关心的问怀玉有什么计划,这每月四千钱的利息可不少。 “阿兄,我打算拿这钱自己经营点买卖。” “经营买卖?” “用这做本钱采买药材,然后配制伤药出售,阿兄也体验过我这伤药的效果,程大郎可是重金求药,配好了估计不愁卖。”怀玉十分自信。 什么年代,这药也是暴利买卖,毕竟寻医求药不问价嘛。 第12章 李三娘子 三原县城返回龙桥堡二十余里,靠近李家庄时,半路一骑人马疾驰而来,踏起漫天烟尘。 怀义眉头皱起,警觉的将弓取下上弦,又把横刀扔给怀玉。 “马贼?” 怀玉有些怀疑的问,三原可是号称关中的白菜心,虽然眼下隶北泉州而不是直接隶属雍州,可也没道理大白天的出现马贼。 赵成则脸现惊惶,“莫不是突厥狼崽子来了,听说突厥人先前在灵州一带击败官军,已经攻陷会州,杀入陇右凉兰秦渭等地······” 怀义打量着那烟,“大约只有十骑,不可能是突厥人,他们还被挡在萧关、陇山之外,也不太可能是马贼,但咱们现在带着五万公廨钱,小心一些更好,你们都靠拢点。” 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还有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怀玉既紧张又有点兴奋,握着横刀的手也用力过度指节发白,而越成已是面色苍白,他婆娘郭阿白甚至已经开始慌乱的发抖。 马蹄如雷。 那队骑士一驰而过,并没停留,直接奔入李家庄去了。 大家松了口气。 怀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着李家庄,刚才他隐约看到那些骑士都很年轻,虽身着男子衣衫,幞头长衫的可还是看出好像都是些年轻女人。 “那些是李家人?” 怀义将弓弦重新取下收起,“那是李三娘子。” “李三娘子?” “永康县公胞兄的嫡孙女,听说因年幼丧母,便自小是由永康公夫人张氏抚养长大,平时大多是住在长安平康坊的永康公府里,偶尔会来三原李家庄,这火急火了的奔驰回来,估计是出什么事了吧。”怀义对隔壁李家也算有点了解。 怀玉望着李家庄若有所思,对刚才那个纵马疾驰而过的李三娘,留下很深印象,只觉得她策马奔驰的样子真的非常英武飒爽。 回到龙桥堡时,已近黄昏。 当武士恪见到怀玉兄弟从马上取下几大袋铜钱,后面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还以为他们刚去做了票无本生意回来。 “咋咧?” 当那一串串精美的开元通宝摆在面前,老武也不由的眼睛放光,虽说也是致仕军官还是个小地主,但武士恪平时也没见过这么多现钱。 “阿耶,这是五十贯公廨本钱,我现在是咱三原县的捉钱令史,这本钱每月得向县里纳四千利息。” 他把此次去白鹿原收地,以及回来拜见张县令,及接了这捉钱色役的事交待。 怀义也取出重新登记好的户口牒簿,“二郎的户口也上了,我们的那三百亩地也都登记上了,就是咱家的户等也升了,现在是中上户了,这户钱要涨了。” 老武接过户口簿牒仔细瞧过,尤其是确认那三百亩地都登记在上后,笑着收起,“中上就中上吧,咱添了三百亩地换个中上户,也值当。” 大唐开国之初,户分三等,后来又改为九等,上户四等,中户三等,下户两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四等为上户,按百姓丁中人口,钱财多少、宅地奴婢数量等划分等级,这个户等是征发赋役的根据。 户等高交的户钱多,同时承担的杂瑶、色役也是派发不同的,诸如州县里的杂任杂职,或是里正村正渠头这些,一般也都只征发上户。 还有一点,根据户等不同,交粮的时候,根据不同户等要把粮交到不同地方,下二等户只需把租交到县里,而次三等户要把租调缴到州里,上四等户却要把粮运到京城,如果不亲自送,要加征车脚料钱。 好在三原离长安也不远,自己送倒也负担不是太重。 武士恪把户牒交给妻子柳氏好好收起,他瞧着那五大袋钱,“这些钱可是要下崽子的,利息还挺高,你有办法把钱放出去,且能保证本息按时收回来?” “阿耶,我想拿着这充做本钱,我自己在咱龙桥堡干个买卖,这里南北通衢是交通要道,适合干个营业,干什么我都想好了,收购各种土产、药材等,也向过路商贾提供食宿,另外咱们再进些百货销给乡民和过路客人,此外我懂些医术,可以配些药丸出售······” 老武望着儿子,“咱是官人之家,我也是品官之子,哪能操持贱业?” “这我知晓,我不抛头露面便是,程大郎也说长安王公贵族勋戚之家也都是这般行事的。” 老武抓起一串钱欣赏着,“买卖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你找人经营,可这样可信的人也不易找的。” 怀玉倒觉得如今天下刚统一,各种物资紧缺,物价很贵,正说明供给的不足和货物流通环节的不畅,这反而说明现在是卖方市场,商机越大。 “这是我在白鹿原带回来的赵成一家,我想等铺子开起来,到时让他们帮我出面经营。”怀玉跟武老爹介绍道,并说明情况。 老武瞧着驼背的赵成,还有他那妻子儿女,眉头皱了皱,“我跟他们谈谈。” 武士恪将赵成一家叫到一边,单独谈了会,大约一盏茶时间就谈完了,他过来,“去请刘村正还有你许叔来做个见证。” 刚那会功夫,武士恪居然跟赵成达成约定,他们一家决定弃籍投附武家为奴。 “阿耶?”怀玉惊讶。 老武拄着拐杖,淡淡道:“赵成夫妇借债难偿,如今又无产业,情愿自卖抵债,这是自卖非我们逼迫、掠卖,你情我愿的事情朝廷也不能干涉。” “可他们现在并无欠债,更没欠我们的。” 老武拍了拍儿子肩膀,“二郎啊,有些事情你想的太过简单了,这一家大大小小来我们家,如果还背着户籍,那就得年年缴纳租调,还得服役,况且如果不是自家人,谁能真正信任?” 老武并没威胁赵成,之前赵书吏提议赵成逃籍他就是愿意的,活都活不下去了,谁还在意是良民还是贱口。 现在弃籍投附武家为奴,起码老武承诺包吃包住,甚至年节还有些钱帛赏赐,还不用再承担朝廷的赋役,他是很愿意的。 “虽是自卖为奴,但我也答应他们,三五年为限,若是表现好,到时便放免他们为部曲,以后每年还可以给工钱。” 逃户。 “他们也可以选择去边疆宽乡之地移民落户吧,朝廷不是有政策在边疆宽乡可重新授分田地吗?” “哪有那么容易?不是故土难离,也是水土不服,不管河西陇右,还是岭南黔中,哪里又是乐土,十死一生倒是真的,除非那死的只剩下光棍一个的愿意去拼一把,有妻儿老小的谁愿意走那黄泉路,蛮夷、瘴疬、毒虫猛兽、苦寒、湿热,哪一个都能要人命的。” 第13章 卿卿佳人 (今日二更送上,求票支持!) 鸡鸣三遍,窗外透亮。 怀玉醒来,窑洞里又只剩下他一人。 昨天带回来的五万钱就锁在榻旁的木箱里,他山上带来的几包行李,锁在另一口大箱里,没人动过。 怀玉打开,看着这些行李,发了会呆。 没有管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他直接取出药箱,那还是老道的,里面有一整套针,还有消毒用的火折子、绵,诊脉的脉枕,包扎的纱布,刮莎的砭石,拔罐的火罐,以及纸墨笔砚,还有剪刀、手术刀。 这药箱很精美,还是黄花梨的,也不知道传了多少代,都包了厚厚一层浆,药箱上的铜件也是磨的锃亮。 药箱里还有不少常用的药丸粉剂,如止血止痛止泻的,治跌打损伤的,还有大补元气的野山参。 之前遇到怀义重伤,他就是用这药箱里的药急救,主要用的还是至宝丹,功效类似于云南白药,是老道代代相传的古方,据说效果丝毫不弱于旧白药。 将药箱又检查了一遍,怀玉取出至宝丹、梅花丹以及圣愈丹,这三味丹,至宝丹是伤药,主治止血化瘀抗炎消肿。梅花丹则是散热消炎,治疔毒恶疮红肿溃烂。而伤愈丹则是治疗失血或血虚烦渴,能补血养气、疏通气血内外调和。 这三味丹,可是宝贝,都是老道代代相传的古秘方,不仅方子代代秘传,而且所用的药材十分珍贵稀缺,比如牛黄、麝香、犀角、虎虎、人参、三七这些,不仅都得是天然野生,还得有产地限制,专用某地所产。 再比如牛黄不仅要天然牛黄,还对牛黄的品质有很高要求,最佳用活牛生取的生牛黄,其次是牛角黄,再然后是心黄、胆黄,还得是圆如鸡卵的那种高品质的。 人参得是长白山的野山参,年份都有限制。 这样的好药材才能配制好药效最好的药,但现在这种药材太难获取,牛黄都普遍用人工牛黄,犀角都用水牛角代替了,长白山野山参都普遍用林下参甚至是种植园参了。 用其它材料替代配制出的药丸,药效大减,价值也大跌,当然,对症下药,也还是能有不小作用的。 收起几枚药丸,怀玉出屋。 院里静悄悄的,一家人又都出去干活了,怀义的马不在,估计他是去练习骑射了。 他换上绛公服戴上黑介帻,系上铜銙蹀躞带,最后把那枚金刀子又系上,洗了把脸,刷了牙,在院里先练完八部金刚功,然后又练了套老爹教的枪法。 仍没见到人回来,便干脆牵上骡子青牛,交待两条狗子在家看守护院,他独自向李家庄而去。 十个老道九个医。 老道的医术是很了得的,他五年来跟着学习,对此也是很了解,何况他的药在怀义身上可是充分展现并没有因穿越而变化。 ······ 李家庄,李三娘子自长安奔回,让管家召集庄中仆役还有佃户等集合。 “我阿耶和兄长他们被困会宁关,叔爷紧守萧关分身乏术,我要去会宁关救我爷兄,你们有谁愿意同往?” 李三娘子一身男装,面对着庄中仆役佃户们直接让人取来一箱箱的铜钱还有一匹匹的绢帛。 “愿随我去会宁关救我爷兄的,我以万钱酬谢,事成之后还有重赏,万一有损伤,管医药钱还另有补偿,若万一没能回来,万钱照给,再给十石米。” 听到这悬赏,底下的那些仆役佃户无不震惊,继而露出了心动之色。 命很重要,但大家都是贱命一条,命没了下辈子再投胎,可这样的机会却只有一次,错过了,下半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廊庑另一边,庄园里的李家人都一脸无奈,觉得李三娘子太过胡闹,但李三娘子在李氏家族里地位特殊,虽是长房嫡孙女,但却是李靖妻子从小抚养长大的,倍受宠爱。 三原李家庄这里,平时都只是些旁支庶出还守在这,有出息的基本都在京城居住。 看着这姑奶奶这般,虽昨天苦劝,可三娘根本不听。 再者,三娘拿出来的重赏,也不是族里的财物,是三娘子自己的私房,有她娘留给她的嫁妆,也有张氏平时给她的。 “这不胡闹吗,如今会宁关被突厥大军团团围困,整个会州基本上都是突厥狼骑,连家主现在都只能退守萧关,三娘这带一群仆役佃户去管什么用,不羊入狼口吗?” “是啊,可谁劝的住啊。” “派去长安找张夫人的人还没回来吗?” “还没回。” 一群人又急又气,却没一个敢上前拦着李三娘。 “五郎,外面有个武二郎求见,就是龙桥堡武旅帅次子。”一名仆役来到李思安面前禀报。 李思安是清河乡东里的里正,论辈份是三娘子的族兄,他跟三娘子同祖父,只不过李三娘是李靖兄长李端嫡长子之嫡长女,而李思安则是李端庶子的庶子,还是婢生子。 两人虽同一个爷爷,但在族里地位一个天一个地,李思安也没啥本事,所以只在乡里做个里正,当个悠闲的地主。 “武二郎又来做甚?”李思安正心烦,本想不见,可转念一想,隔壁邻居,且这武家也毕竟是国公同族,“请过来吧。” 怀玉进来后看到那院中火热的景象,也是有些惊讶,等听李思安说明原委后,对那坐在廊下挑人的李三娘子越发觉得不一般。 “二郎找我何事?”李思安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盯着李三娘那边。 “我听说李家众子弟随永康公在边关抵御突厥,有不少子弟受伤被围,情况不太好。” “武二郎莫不也想来领这赏钱,随三娘去会宁关?这赏钱虽厚,可不好拿啊。” “是这样的,我手里恰有一些治伤良药,先前我阿兄身负重伤,也是用我的药治好的,我们武家跟李家也是乡里邻居,我阿耶也说当初刚来此落户安置,还受了李家庄不少帮助。” 怀玉是来卖药的。 李思安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之前也听说武怀义在终南山被薛万彻重伤,结果上次他见怀义倒是没事人一样。 “你真有此良药?” “我阿兄就是用的这样,浑身十几处伤口,如今已愈合结痂,连点溃烂红肿都没有。” 李思安突然兴奋起来,他拉着怀玉便往李三娘那去。 “三娘,” “五兄莫要再劝我,你没胆子去就在家呆着,别阻拦我。”李三娘在检查报名者的力气,方法简单,也不用试什么石锁背什么大米,直接跟她掰手腕。 第14章 乌云踏雪 三娘子做事雷历风行,直接便拉怀玉去长安买药,她仍是一身男装,看到怀玉系在庄门口的骡子,“这是你坐骑?” “嗯。” “骡子跑太慢了,司棋,你让马夫给武二郎牵一匹快马来,就牵叔爷送我的那匹西突厥白蹄乌。” 马夫很快牵来一匹纯黑色骏马,但四只蹄子却是白的,十分雄骏,还配着全套的鞍辔。 “这匹白蹄乌送给武二郎了,还要劳烦你辛苦跟我跑趟长安配药。” 旁边的婢女急道:“三娘,这马可是永康公送你的生辰礼物,价值百千,这银鞍还是五叔祖送的契丹银鞍,涂金银海豹皮鞍勒、红罗匣金丝方鞯、白楮皮裹筋鞭······” 李三娘摆手:“跟武二郎能救命的丹药相比,这些算不得什么。” 那匹白蹄乌确实非常雄骏漂亮,比怀玉那匹马骡青牛高大的多,马身上的鞍辔也确实漂亮,那马鞍是木胎,镀金贴银,精雕细刻,一看就是贵族才能享受的起的高级奢侈品,这玩意只怕也能顶几匹‘青牛’了。 “三娘子,如此名贵的骏马、鞍辔怎敢收······” “赶紧走吧,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婆婆妈妈。”李三娘却是很不客气的直接翻身上了一匹同样雄骏的枣红马。 一群同样男装侍婢,也纷纷跃上马,每个还携弓带刀,若是再披上甲配上槊,就立马能成为一支精悍的骑兵小队。 战神家的千金,果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呢。 怀玉只得也骑上这匹雄骏白蹄乌,那马似乎还有些不太喜欢他,四只白蹄乱转,怀玉伸手抚了抚马脖,“你这浑身乌黑四蹄雪白,我叫你乌云踏雪如何?” 马唏律律回应两声,似乎还挺喜欢这名字。 李三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乌云踏雪这名字不错,我原本也想起这名呢,走了。” 三娘子一夹马腹,枣红马便跑动起来。 三娘子骑马的姿势真飒。 虽一身男装,却更添英武,虽是贵族名门女子,她却嫌女装出门不便,尤其还得戴摭头面的冥篱,平时出门便多着男装。 李三娘一骑当先。 婢女司棋见怀玉还在那打量着李三娘的身影,轻声喝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盯着我家三娘子看,登徒子。” 怀玉尴尬一笑。 “赶紧跟上。” 怀玉一边催马跟上,一边问这姑娘,“不知道姑娘芳名?” “我叫司棋,三娘的贴身婢女,也是李家的家生奴婢,快走吧,三娘都跑出好远了。” 这婢女脾气还不错,人长的也挺好看,估摸着可能十五六岁年纪,一身白衫,身材高挑修长,蜂腰长腿,脸如银盘皎洁白净,两弯眉毛似柳叶细长,一双眼睛倒是又大又圆,樱桃小嘴。 那长相气质,倒是比寻常大户人家姑娘都还强上几分,却只是个婢女。 怀玉策马跟随,司棋则控制着马速一直伴在他旁边,还不时提醒他要如何控马。 怀玉在山里骑了几年骡子,突然骑这草原骏马,一时不有些不适应,有司棋指点,倒帮他不少。 “会宁关在哪啊?” “会宁关在会州西北百二十里的黄河渡口,原来叫乌兰关。”司棋答道,怀玉听了也还是不明不白,又问了一会才算搞清大概位置。 这会宁关不是在后世甘肃会宁,而是在甘肃靖远西北黄河边,处于宁夏中卫与甘肃兰州之间,可能更靠近景泰县城。 按此时大唐关中地理划分,这已经是在关中之外,属于陇右地区。 关中四塞,西北大门萧关,在会宁关的东边三百里左右。 距离长安得有一千五百里路。 大唐驿站规定,快马一天也才一百八十里,步行一天五十里,这距离确实遥远。 按司棋给他介绍的,突厥今年自宁夏灵州一线大举入侵,朝廷却判断失误,以为突厥今年会跟去年一样,在河套虚晃一枪,实则攻河东,去年朝廷就吃了大亏,结果数路大军败于太谷,唯李靖一军完整。 今年朝廷判断突厥人仍会进攻河东,毕竟朝廷去年河东太谷兵败,虽然最终突厥撤军塞外,但代北各地受创严重,防御力量大损。 所以朝廷今年一直往河东增兵,屯兵太谷,准备再次迎战南下河东的突厥人,打一场太原保卫战。 谁知道突厥人今年只是在朔州佯攻,实则大举由河套南下灵州,朔方的梁师都也配合犯边。 李靖带兵增援灵州都督李道宗,在硖石阻击突厥大军,虽从早打到天黑,可仍没能拦住突厥,李靖兵马太少,只得徐徐退入萧关,守住门户等待关中兵马重新集结。 突厥猛攻萧关不下,转而进攻会州、兰州、凉州,意图绕过萧关,进入陇右后沿渭河河谷东进关中。 会宁关是灵州通往兰州的重要黄河渡口关堡,但现在早成孤城,虽然还在紧守,可兰、凉这两大陇右重镇都不敢撄突厥狼骑锋芒只敢退守城中,根本没人救援会宁关。 事实上,陇右现在基本上已经被突厥人突破了,突厥骑兵纵横陇右诸州,唐军龟缩在各个大城里,根本不敢出来对战,任由突厥人到处抄掠。 会宁关孤立无援,随时会失守。 怀玉听了,也不由的心惊,本以为战争离他很远,三原又是京畿之地,谁知道现在突厥人居然已经如此猖狂了。 他也十分佩服李三娘,一女子居然有这胆气,要带一群家丁庄户去一千五百里外救父。 相比起如今陇右到处都是的狼骑,这不是羊入虎口? 说她莽吧,人家勇气可嘉,满腔孝心。 “打仗是男儿的事情,三娘何须亲上前线。” “我们三娘从小学习骑射,还跟着永康公学习兵书战策,虽是女儿身,但真要论起骑射打仗,却是能超过许多男儿的,就算京中将门子弟,能比的过三郎的也没几个。”司棋这话有点夸大嫌疑。 乌云踏雪不愧是身价百千的名马,这跑起来后基本上不需要怀玉怎么控制,速度又快又稳。 怀玉在马上琢磨着。 这次主动上门推销药看来是成功了,李三娘子是个优质客户,十分豪爽大方,直接就先送了匹名马配套银鞍给他。 李三娘子据说闰名李清,这是之前听怀义说的,是李靖长兄李端的孙女,李端本是李家嫡长子,早年继承李家永康县公爵位,年少骁勇有万人敌之猛,很早就开始从军征战,跟随史万岁平江南、征南宁,屡立战功,任数地刺史、总管。 不过在隋文帝朝,李端却站错了队,他跟舅父韩洪与名将史万岁是宰相高颎一边的,他们支持汉王杨谅。 而杨素支持杨广。 在激烈的党争中,杨素替杨广拉拢过李、韩两家多次,但李家都没改换站队,结果就是后来李端、韩洪在战突厥遭遇恒安之败后,被杨素抓住机会,把他们全都弹劾论罪,夺去官爵贬为庶民。 李靖也被牵连,他十六岁时就已经出任从九品长安功曹,后来又一路升迁,做到驾部员外郎,前途本来十分光明,结果被直接贬为从七品下的汲县令。 之后李端待罪之身郁郁十年不得志,最后早早逝于洛阳。李靖则十余年三任县令,从汲县令到安阳县令再到三原县令,从三十岁到四十多岁,最好的年纪一直在县令这位置上打转。 四十五岁,才升马邑郡丞。 李靖甚至在李唐开国之初也曾站错队,还打算去扬州举报李渊造反,差点被杀,好在李家是关陇名门,李靖带兵本事也过硬,此后辅佐李孝恭为大唐打下东南半壁江山。 李靖也勋加上柱国,恢复了祖上永康县公的爵位,如今更是成为大都督。 李氏重振,李家的许多子弟也都担任要职。 如李靖弟李客师,之前为秦王府统军,也参加了玄武门之变立下大功。 李清是李端嫡孙女,李端两嫡子李脩行李脩志皆为五品将领,李清父亲李脩行就是此次奉李靖之令,带着儿子李元慎李元愢等在硖石之战后,领一军前往镇守会宁关。 但突厥凶猛势众,父子皆受重伤,会宁关危如累卵。 李靖却还得孤军紧守萧关,防突厥破关后沿泾河河谷一路冲进关中平原,危及长安,也是无法救援子侄。 消息传回,才有了李三娘要重金招募庄丁千里救父这场面。 李三娘的勇气和孝心让他佩服万分。 从三原到长安,走渭北驿路大道得有一百多里,李三娘着急赶时间,带他们直接走东线小路,经高陵过黄河抵达长安东,全程只八十里左右。 跑二十里,休息一小会,也就一个多时辰,就从三原跑到了长安。 当他们在长安城门前下马的时候,怀玉感觉大腿都火辣辣的,都磨破皮了,司棋体贴的扶他下来,“以前很少骑马吧?” “嗯,骑的不多,而且很少跑这么快。” “多骑几次就习惯了。”司棋笑道。 李三娘矫健跳下马,过来询问,“可还行?” 本来有些精神不振的怀玉听到这话,立马挺胸抬头,“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尤其是在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姑娘面前,必须行。 “好,我们赶紧进城入市买药。” 第15章 牛刀小试 春明门外, 众人接受检查排队入城。 隐约还能听到阵阵鼓声,李三娘对他道:“东市的鼓声还没停,我们来的正好。” “什么鼓?” 司棋在一边为他解释:“长安城所有商铺都集中在东西两市里,每天中市击鼓三百下,各家店铺才开始营业,等到日落前七刻,再敲锣三百下,店铺关门两市闭市,二郎你这也不知道吗?” “我之前一直在终南山里,倒不知道这些。”怀玉搬出这万金油理由来,倒也是理直气壮不怕怀疑。 春明门在长安城东,进去过了正道坊便是东市。 长安城门的守卫比起三原那老少残疾可精锐多了,身着铁甲手持长矛,还配有弓刀,数量还不少,另还有城门官。进城出都要检查,尤其是眼下。 李三娘子直接报出永康公府的名字,又拿出个牌子,守门兵很客气的放行,怀玉此时还一身绛公服黑介帻也是公门中人,这便是通行证,不需要什么过所公验,他还跟着李家人一起,也就没人查他。 到东市坊门时,又经过一次检查,这里主要还是查货物,好像对商货是要抽税,市吏好像认得李三娘,远远看到直接上来迎接。 “我们来买药材。” “小的带娘子去。” “不用,我们自己去药行。” 司棋一直跟着怀玉,倒是充当着他的向导一样,知晓他是刚从终南山下来,所以一直在旁边做着介绍。 “长安东西两市都有药肆,都是集中经营的,东市的叫药行,西市的叫药市,东市药行的药肆里名贵药材多,西市药市里的则普通药材多。” 东贵西富。 东市周边居住着大量的皇亲国戚勋贵高官,于是东市的消费也偏向中高档,特别是奢侈品东市独有。 西市相对来说,更倾向于生活日用品,尤其是平价批发了。 怀玉还是头次进长安,也是头次逛这大唐的市场,三原县也有个市场,但太小了,除了早上有些人,其余时间没几个人,也没多少商品。 整个东市跟那些坊区不一样,占了两坊之地,所以不是大十字街内又有小十字街,而是井字形四大街划成九宫格,每格又有井字街再划小九宫格。 “东市二百二十行,都是分行集中经营的,咱们直接去药行那片。” 药行在东南隅那片。 这种大型市场人流如织,长安城那么大,除两市外的一百多坊,都是坊墙围着,坊外的大街上根本没有店铺也没有摆摊,甚至除了贵族高官百姓都不能在坊墙上对街开门和窗。 坊内也基本上没有商铺,全都集中在两市,可想而知这两市的热闹。 何况长安两市还是京畿地区最大的商品批发交易中心。 李三娘直接带着他们去了东市药行,这里有一二百家药铺集中一起经营,一家挨着一家,基本上都叫药肆,经营各种生药熟药,也兼问诊看病,还是前店后坊的模式,集药材收购、加工、问诊治病为一体的模式。 小的药铺也就十平方左右,中等铺面二十平左右,大的则三十平左右,有些铺面后面还带作坊,有些作坊后还带仓库、住宅。 她们直接带怀玉去了最大的一间药肆,宋清药肆,店面很大,由数个大铺面组成,一看就是有实力的。 “整个东市药行最大的三家药肆,头一家就是这宋清药肆,这里的药材最好,但也最贵,另两家则是阿荣师药肆和康阿禄山药肆,这两家都是胡人开的药肆,都是西域来的粟特人所开,他们药肆里有许多胡药和香料,要买香料胡药就来这两家买,种类多且齐全。” 他们一进宋清药肆,立马就有伙计上来迎接招待。 “二郎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他们说,挑最好的买,多买一些,药钱我来结。”李三娘说话很霸气。 柜台的掌柜一听这话,亲自出来迎接,他也认得李三娘,这位永康公府的小娘子平时就很喜欢来逛市场,也经常在他们这里买些香药、藻豆以及人参鹿葺这些的,出手阔绰。 “三娘子好,我们最近新配了一款面药,用沉香、鹿角胶、麝香等名贵香料配制而成,每日用之洗面洗手,可令洁白光润且有独特香味经久不散······” 澡豆面药这玩意,最受贵妇千金们喜爱,这玩意利润还超高,各大药肆都会不停的研发一些新方子积极推销,那些药肆、大夫对受欢迎的面药澡豆方子也是绝对秘不外传的,虽不是治病良方,但赚钱啊。 “我今个不是来买这些的。” 她把武怀玉介绍给掌柜。 “掌柜的,我要买牛黄、麝香、人参、熊胆、蛇胆、蟾酥、珍珠”,怀玉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 “牛黄最好是要胆黄,要鸡卵形的完整慢黄,最好是要挂乌金衣的,散黄圆黄的不要,也不要已经炮制打粉的。 管黄、肝黄不要。 若有心黄、角黄、生黄自是最好,不拘慢黄、圆黄、散黄皆可。” “不要拿猪砂冒充牛黄,也别拿碎黄掺糖冒充慢黄、圆黄。” 怀玉一口气,便把掌柜的震住了。 牛黄是中药材里最为昂贵的一种,十分稀少,药用价值又高,故而十分珍贵,哪怕是便宜的一副都要几千钱,贵的上万,极品的为生黄,从活牛身上取出,因没有杀生而得如有神助,故又称神黄,品形圆滑,外有血丝,里面嫩黄层越多越珍贵。 品质最好的更是一颗能值百牛,哪怕是品质差点的生黄,也能值一二十牛。 一般的人哪懂的这些,只知道牛黄是取之于牛,但这牛黄在胆囊里产生叫胆黄,胆管里产生叫管黄,在肝管中产生叫肝黄。 甚至有在心中剥得者为心黄,在角中得到的叫角黄。 心黄角黄都是极品,而胆黄属于常用那种。 这不仅有不同处产生的,还有形状大小,有散的碎的,有大小不等的圆黄,还有鸡卵一样品相完整的慢黄。 有的药商,甚至为了赚钱,而做假,不仅用管黄肝黄充胆黄,甚至把散黄用其它东西掺杂粘合,做成圆黄甚至是慢黄。 也有直接用猪砂也就是猪胆黄冒充牛黄的。 这里面的水太深。 怀玉上来一开口,就让这老掌柜知道遇上行家了,虽看着这人年轻,却也不敢再大意。 司棋见掌柜前后态度,也知道怀玉那番话肯定很厉害,于是在旁边帮腔,“掌柜的,这位可是在终南山里跟随高人修行多年的,精通丹药医术,真正的行家,可别乱来,否则可是得罪我们平康公府。” “不敢不敢。”掌柜的赶紧说道。 “小店是长安第一大药肆,最出名的就是药材好,且诚信经营,各地药商有好药材,哪家不是首先卖与我们。而我们卖药问诊,也从不会以次充好。这位郎君要上品牛黄,我们小店可任由挑选。” 牛黄产生概率很低,大概千分之一,一千头牛才可能有一只产生牛黄,其位置、大小、品质也是不固定的。大的牛黄一两斤,小的才几两。 但其有镇静、镇痛、解热、抗惊效果,清热解毒、活血散结作用较强,还可以强心抗炎。 绝对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贵过黄金。 老掌柜的直接把药肆里的牛黄拿出来任怀玉挑,连传说中的神黄,这里都有一副,是他们的镇店之宝,无价。 药材品质越好,药效当然也越好。 虽然李三娘不差钱,但掌柜的也说那神黄也只是让看看不卖的。 最后怀玉挑了点珍贵的角黄、心黄,然后主要挑了些胆黄,角黄心黄都是散黄,而胆黄则挑的品质好的慢黄。 没挑多少,可价格却非常惊人。 那好品质的胆黄,一副按大小不等数万钱,而角黄心黄虽是散黄,卖的比好胆黄还贵。 “两副角黄,两副心黄,还有六副胆黄,一共三十万钱。” 听到这价,怀玉也不太淡定,三百贯啊,才十副牛黄。一副心黄才重几两要五万钱,比黄金还贵,毕竟黄金一两现在只值八千钱。 他望向李三娘,结果李三娘却只是道,“够吗,不够再买些,那生黄要吗,我可以直接让掌柜的叫东家宋清来。” “三十万钱啊,这些!”怀玉提醒她。 “寻医问药不讨价,好药肯定是贵的。”李三娘一点不嫌贵,直接跟掌柜的道,“老规矩,回头到府里来找我结钱。” 三百贯是一大笔钱,在长安都能买一套很大的宅院了,可对李清来说,这是给父兄救命的药,关键是她承担的起。 “不用怕花钱,多买些。” “够了,牛黄也只是配药,一丸用不了多少的。” 第16章 永康公府 有了牛黄这个大单开门,接下来老掌柜的也不敢轻视糊弄怀玉,麝香、人参、熊胆、蛇胆这些任他挑选,价格也确实没虚报。 怀玉也很专业,对这些药材的认知,让老掌柜的也很佩服,还询问起怀玉医术传承,甚至想要请怀玉有空来他们这里坐诊,如果没时间,还可以把他的一些方子卖给药铺。 怀玉笑着拒绝了,中医是很讲究秘方的,这是吃饭的本事,谁会轻传。 一通下来,花了数十万,李三娘眼都没眨一下。 不过怀玉看着自己买来的这些可都是极品珍贵药材,也释然了,在后世虽然有了人工牛黄,但天然牛黄的价格反而越来越高,一公斤就能卖一百多万,其它天然麝香、熊胆、蛇胆、野山参这些都是同理,有钱难买。 老道有许多珍贵的古方秘方,但限于许多药材太过珍贵难买,只得改良,用其它普通药材取代,如用人工牛黄取代天然牛黄,水牛角取代犀角,白芷代替天然麝香,党参、黄精代替人参、虎骨豹骨用透骨草代替,羚羊角用山羊角代替,穿山甲用地龙,冬虫夏草用枸杞子代替等等,药效其实是大减了。 “现在可以去配药了吗?” “不,还要再去买些药材。”怀玉直接带他们去了康阿禄山药肆,在这里采买了冰片、沉香、没药、乳香、丁香等许多香药。 又花了数十万钱,这些香料药物价格也极贵,因为基本上都是西域的粟特胡商从万里之外的西域运来贩卖的,但这些香料却并不产自西域,而是粟特人从波斯人、天竺人手里转买来的,不少香料实则是天竺商人等从南洋半岛或是斯里兰卡等地贩来的,兜兜转转绕大圈,贵比黄金。 怀玉又从另一家胡药铺阿荣师店买了其它几味香药。 接着去了另一家大药房万福祥采买了三七、散瘀草、白牛胆、穿山龙、重楼、红花等十几样草药。 转身又去另外两家药肆采买了许多冰片、雄黄、朱砂、草乌、苦良姜、大蓟、干姜粉、丹参、白岌、蝼蛄、人中白、黄芪、当归等。 前后转了六七家大药铺,采买了大批的药物。 最后还买了些葛根粉、藕粉、糯米、面粉等。 李三娘也不多过问,每次只是让对方回头去府上找她结帐,价都不带还的。 “采齐了吗?” “再买些制药配药的工具就行了。” “好。” 马不停蹄的采买完,也没闲心再购物逛街,李三娘直接带着怀玉去了东市西边的平康坊。 李靖的永康公府就在平康坊的东南隅,占了很大一片地方。 他们带着大包小包药物进府,怀玉一直盯着那些药,价值近百万钱,那可是近千贯。 就算是李靖家族,这应当也是一大笔钱了吧,但人家李三娘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怀玉说买什么就买什么,就算一样东西在两家店买她也没说话。 司棋跟着怀玉,“你刚才这些药在不同的店买,是不是不想让人知晓你的药方?” 怀玉笑笑,“其实就算知晓了方子的药材成份也没用的,这好的药方除了君臣佐使配伍重要,最关键的还是量。量不同,则药效也不同。” “主药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主病者,对症之要药也,故谓之君。君者味数少而分量重,赖之以为主也。佐君以为臣,味数稍多,分量稍轻,所以匡君之不迨也。应臣者谓之使,数可出入,而分量更轻,所以备通行向导之使也。 一方之中,君药必不可缺,但臣佐使也是非常重要的。” “更何况,用药首先得对症,还得根据实际症状加以调整。” 怀玉虽没说他是防止药店从他的药里猜出他的药方,但他确实也很小心谨慎的,每个药店买了一批药,且他买的并不是配一种药的。 李三娘带着怀玉直奔自己的院子而去。 府里人看着她带回来的怀玉,倒是都很好奇。 “那人是谁?” “长的好白净,倒挺标志。” “怎的一身绛公服,难道是部司里的流外官?” “就算是流外官,那也是不入流,怎的配的上咱家小娘子。” “就是,哪来的小子。” 哪个名门世家子弟会愿意去穿那绛公服自降身份?一般名门子弟不是做馆学生,也起码是国子监生,再不济也是去做三卫官或是亲王亲事帐内啊,怎会去做朱衣吏呢。 怀玉跟着三娘进府,发现李家这还真是豪宅,估计占地得有百亩,大院小院重重叠叠还带着花园、荷塘、假山。 李清在永康公府有个自己的院子,居然还是个三进院,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长安永康公府,虽然她祖父李端在长安也留有宅子,他父兄就住那边,她在那边也有房院,但更多时候她都是住永康公府的。 “二郎还需要帮手什么的,尽管吩咐。” 怀玉也没客气,安排人把各种药材做精加工,比如碾碎磨粉等,他自己则负责配伍。 李三娘特意把前院一间书房给怀玉,让他一人在那配伍,以示对他药方的保密。 怀玉要给李家配至宝丹、飞龙丹和圣愈丹,这三种药一套,至宝丹主要是内外伤止血化瘀,飞龙丹则主要是解毒消炎,圣愈丹主要是补血益气的。 药材买了许多,但怀玉还是给李三娘提了点建议,这三味药分别做出上中下三等,上品的用最好的药材,比如牛黄用角黄心黄,中品的用较好的药,比如牛黄用上品胆黄,而下品的药丸,则用些年份或品相差点的代替,如牛黄用散黄肝黄等。 “这样一来,既能够保证部份上品丹药的数量和质量,也还能多配些中下品的丹药。” 上品药肯定优先分配给李家主要人物,比如李三娘的父亲兄长叔父等,中下品的可分给其它将校部曲,或者是视伤情而用药,伤不重可以用中下品的先,最好的上品的重伤才用。 “就按二郎的。” 怀玉问:“这次药材买的较多,都配完,还是留下部份日后还可配其它药?” “都配了吧,我耶兄伤困会宁关,那里还有上千同样被困的将士们,一样需要。另外我叔爷镇守萧关,军中肯定也急需这等好的伤药。“ 价值近千贯钱的药材,李三娘并没有小气,打算全配成药,到时不仅给家人用,剩下的也捐赠给边关将士们。 怀玉对她竖起大拇指:“三娘子真豪爽仗义,佩服,我这就开始配制。” 李三娘的院子成了药坊,她带着婢女仆妇们在外面按要求加工各种药材,最后送到怀玉书房门口,怀玉把各种药材称量配伍,各种粉配到一起后,再拿给三娘子他们配上葛粉再加工成药丸,以便于携带保存。 为了方便,直接做成大药丸子,一天一粒,一瓶七粒,视症状病情吃三五天一疗程。 止血、消炎、补血,三个一套,也可以单独用,都是中成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方便的,也不需要煎服,战场上能方便点就方便点。 怀玉算了一下,配制的上品至宝丹药材成本最高,一瓶得上万钱,这里面主要就是牛黄、麝香、人参等较贵,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中品至宝丹,一瓶算下来也得几千钱,下品的一瓶都得几百钱。 一瓶才七粒药丸,上品的每枚都能值一千多钱,跟金豆子一样了。 药丸做好,用纸包裹,再用蜡封装入瓶中,上品用瓷瓶,中下品用竹管。为了区分,怀玉给上品的伤药仍用至宝丹名,中品的则叫百宝丹,下品的叫九宝丹。 不过就算是最次的九宝丹,都比怀玉在终南山时配的好,毕竟牛黄、麝香、人参可都用的天然的,就算是三七、大蓟这些都是年份成色极好。 第17章 三娘夜奔 平康坊、永康公府。 后院花厅廊庑下,高大的树荫遮蔽着烈阳,家中主母张氏在招待客人,今日李靖五弟李客师之妻长孙氏带着孩子们来看望嫂子。 “恭喜三嫂,三郎又升官了,终于去掉检校二字,成为安州大都督。”长孙氏笑道。 永康公夫人张出尘为弟媳煮着茶,用的是她家乡江南湖州的紫笋,也是天下有名的贡茶,产自阳崖阴林,茶芽细嫩色泽带紫其形如笋。 经过采蒸捣拍焙穿土壤七道工序加工而成的贡茶饼紧直,散发着阵阵茶香,张氏以文火慢煮,茶香四溢。 “要添点什么?” 相比起出身江南水乡的张氏,长孙氏是正经的关陇军事贵族出身,他的父亲长孙炽出身关陇世家河南长孙氏,祖上长孙道生为北魏太武帝时上党王,长孙炽在隋官至刑户二部尚书、东都留守。 长孙氏的亲叔叔,便是那个护送北周公主和亲突厥时一箭双雕的长孙晟,也是如今秦王妃的父亲。 长孙家本是北魏宗室,后来北魏汉化赐姓长孙,他们是鲜卑人,只不过鲜卑主动汉化,到了此时,更是与汉人别无二致,也就是外貌上还有些明显胡人特征。 “加点盐葱姜枣桔皮,再放点茱萸、薄荷,要是有鲜奶,便放点鲜奶。” 长孙氏长相就有很多鲜卑特色,长脸细眼,高鼻薄唇,且皮肤十分白,身材高挑脖子长,颜值还是非常在线的。 饮食习惯也还带着胡风,喝茶不仅调料放的多,还要加奶。 张氏笑着叫来婢女,让去外院取鲜奶,长安有名的勋贵之家家里一般都养有取奶的牲畜,李靖是县公还是上柱国,又是关陇名门,家里也养了不少供食鲜奶的牛羊骆驼,现喝现挤,也可挤奶做奶酪等食物。 “三郎在前线独挡突厥十万骑,我是日夜难安,听说五郎也要外出?”张氏问。 “嗯,还不是如今形势紧迫,去年突厥寇并州,官军败于太谷,唯三郎一军独胜,这才迫突厥退走,今年朝廷本以为突厥又是佯攻灵武,实攻并州,谁知道今年突厥人真转头往西北去了,硖石大战,被三郎击败,拿不下灵州,便深入原会二州,在萧关被三郎挡住,又调头去了陇右兰凉秦渭陇诸州,连青海吐谷浑人都不安份起来,柴绍只怕守不住陇关。” 颉利可汗的母亲正是吐谷浑王室慕容氏,突厥军攻萧关不下,转头往西,就是要绕道陇右,沿渭河河谷杀进关中来,甚至有顺道把青海吐谷浑一起拉过来的意思。 朝廷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本来玄武门兵变不发生,皇帝是要调元吉挂帅李艺为副,调兵北上解乌城之围,顺便把突厥人挡在灵州以北的,不让突厥南下。 结果这场突变打乱了一切,也让突厥人得以冲入陇右。 李世民紧急加封李靖为安州大都督,去年李靖本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突厥入侵,朝廷调李靖率兵万余北上,太谷之战后,特升他为检校安州大都督,而这次直接把检校二字去了。 安州也就是安陆,那是李渊的第二故乡,他童年时父亲在安陆任职,后来他的青少年也是在安陆长大的。 李靖如今仍是灵州道行军总管,但安州大都督是本职,行军总管只是战时职务。 张出尘却并没有什么高兴,战事紧张,李靖手中兵力太少,年初朝廷仍判断突厥会主攻河东方向,所以朝廷让秦王李世民兼蒲州都督,并调集各种兵马往并州太谷集结,李靖只带不多的兵马调往灵州方向,协助灵州都督李道宗防范万一。 谁知辅助打成了主力,现在十几万突厥人冲入朔方陇右,李靖等不来援兵,也是相当艰难。 想当年,李靖大哥李端就是和舅父韩洪跟突厥大战时被围,最后虽然靠假和谈才突围成功,但因战死大半,最后被杨素弹劾削职为民,李靖当年也受牵连贬官汲县令。 虽然当年那事背后还有杨素拉拢杨家韩家失败,李靖不识抬举还拐跑了杨素歌伎红佛女张出尘,但突厥人确实不是好打的,李靖万一兵败,后果难以预料。 “五郎和六郎也已领了秦王令,要领兵出京,增援三郎。”长孙氏透露,他的丈夫李客师之前是秦王府统军,也是参加了六月初四的行动的,他是李世民的连襟,加之又是李靖之弟,事变前,李世民也是去信李靖询问过他的态度,李靖将在外,表示不能参与,李世民也能理解,李靖的中立也已经是在支持他,而李客师积极参与,也是立下大功。 “五郎授检校太子右内副率兼天节军副将,六郎授原州刺史。” 五郎便是长孙氏丈夫李客师了,六郎则是李靖六弟李正明,李世民不仅给李靖的这两兄弟加官晋职,还特意派他们做为第一批援军赶往萧关李靖处。 李客师原来还做过燕郡王李艺的兵曹参军,现在左翊卫大将军李艺就兼天节将军、泾川刺史驻于泾州,他是李建成的死党,跟李世民很不对付,曾经故意辱打过李世民的部将,现在突厥进犯,本来李艺手握精兵就在泾州驻防,离李靖很近。 可自玄武门之变后,燕郡王李艺却按兵不动,明显不想出力,甚至极有可能勾结突厥或是起兵叛乱,这种情况下李世民下令,加封燕郡王李艺和凉州长乐郡王李幼良开府仪同三司。 这是大唐文散官最高阶,从一品。 李幼良和李艺都是郡王,一个坐镇凉州一个坐镇泾州,且都是支持建成的,这个时候也只能先稳住他们为上。 不过李世民也并不完全放心他们,给李靖的弟弟,自己的连襟,李艺之前的兵曹参军,刚在玄武门之变里立下功劳的李客师检校太子右内副率兼天节军副将,让他去增援,实际就是让他到李艺军中去,用意很明显,既是去宣旨加封安抚,也是监督催促,甚至有可能还拿着秘旨要夺兵权。 仆妇拿来新挤好的奶。 “老奴刚才在外面听说三娘回来了,只是还带了个穿绛公服的年轻小郎,听说长的倒是星眉剑目十分白皙俊俏,直接就带她院里去了,听说两人还并肩而行,看着十分亲切······” 张出尘听到这,倒是愣了下。 她为李靖生了两个儿子,却没有女儿,三娘是李靖胞兄李端嫡长子李脩行之女,族中排行第三,却是嫡长,只因这丫头年幼时母亲去世,所以基本上都是张出尘一手带大的,疼的跟亲女儿一样。 “绛衣小郎?那不就是个流外吏吗,说不定连流外品都没有,只是个衙门里的杂任,现如今长安许多衙门里的杂任小吏,也都穿绛公服、绛褠衣,大娘子,你可得当心啊,三娘怎么能嫁给个小吏?” 第18章 高攀不起 “二郎这一路奔波又帮忙购药配药实在是辛苦了,且先随司棋去客院休息会。” 李三娘看着时间不早,便让婢女司棋带怀玉去休息,药还没配完,李三娘也没打算就送他回去,让他晚上就住李府。 李靖的府邸,真跟大观园一样。 司棋将他引到外面客院厢房,“小郎是否需要更衣?” “不用了。”怀玉瞧瞧自己的绛公服,早上刚换的,这一路奔波近百里,又忙碌半天,倒是沾满灰尘汗渍,可他出门在外也没带衣服。 司棋捂嘴轻笑,倒让怀玉有些奇怪。 “三娘已经吩咐,一会给小郎取来替换衣物,奴婢问的更衣是另有它意,请问小郎是否需要登东?” “登东?” “就是行圊,”司棋见他还是不解,只得无奈道,“就是净手、出恭。” “哎,姑娘你直说啊,上厕所就上厕所,说啥更衣、登东、行圊、净手、出恭的,整那么多词。” 司棋倒被闹了个红脸,不过倒也没嫌弃怀玉无知粗俗,毕竟这位可是三娘子请回来的贵客,还是位医道有成的高人。 “劳烦姑娘指路,这登东行圊是何说辞?”怀玉边走边问。 司棋挺客气解释,原来一般大户人家不会直接说上茅房这样粗俗的词,汉代时一般说更衣,到了大唐,通俗说法则是行圊,这个圊就是厕所,多建在院子东角,故称东圊,唐有有时说行圊,有时说登东,都是上厕所的意思。 “多谢姑娘告之。”司棋瞧着怀玉这般坦荡真诚,倒是越发觉得这武二郎人还挺不错。 将他引到西厢小院的东角,那便是客院东圊,是间修的很别致雅静的小屋,边上还栽花种树,一点异味也没,也没有苍蝇乱飞,要不是司棋带路,他还以为这可能是间茶室琴房。 进去后,里面居然还焚着香。 又有山水画屏围档,还摆了张几案,上面放着一大碟干红枣,就是个头稍小。 豪门贵族就是不一样,厕所里还提供点心。 屏风后摆着个涮漆马桶,十分精致,尤其是那漆,涮的跟个艺术品似的,让人不忍坐上去。 这玩意他知道本来是叫虎子的,因为李渊当了皇帝,他爷爷李虎的虎就得避讳,民间于是把虎子叫马子,那恭桶也改叫了马桶,老虎都改叫了大虫,要是不注意乱说,可是犯讳不敬的。 掀开桶盖,下面还垫着厚厚一层灰,这灰散发着香味,不是普通灶膛草木灰,而是香灰。 除了没有舒缓的音乐,这里如厕确实挺享受的。 李家厕所甚至还提供了擦屁股的火纸,看到这玩意的时候怀玉都有些感动的要落泪,要说到了唐朝什么最不适应,其实不是饮食,而是这卫生条件,没有卫生间没有坐便器没有淋浴这些还能忍忍。 可是擦屁股得用木片,还得自己削,这就让人实在是难以习惯,刚开始他没记住得自己削,结果用家里削好的,结果削的太粗糙,还带刺,那滋味! 他非常怀念清风! 自那次以后,怀玉迅速的就适应了自己削厕筹小木片这件事,甚至还会在蹲坑的时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拿出随身携带事先削好的厕筹再刮削打磨圆润。 可人家李靖家里居然提供厕纸。 他拿起几张仔细的研究,不是什么废弃的故纸,而是用稻草制成的粗糙草纸,非常粗糙,甚至能看出里面明显的草茎等,还有些掉屑。他之前刚回龙桥堡时,好像见老武用过这纸,不过是拿来烧的,好像叫火纸,用来代替焚帛告祖用的好像。 虽然粗糙,但也不便宜。 李家居然用来擦屁股。 火纸旁边也还有刮的很圆润的厕筹,上面还隐约有字,好像是废弃不用的简改削的,他拿起几片研究了会,发现不是啥经史子集类的经典,倒好像是记录的一些简单的账目。 虽是旧竹简改的,可不仅削的圆润还熏过香,带着香气。 处处都体现出豪门跟底层百姓的阶级差距啊。 据说倭国天皇上厕所时用蝉翼、英国国王用三文鱼,古罗马的元老们用麻绳,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怀玉最后还是从自己蹀躞带上的针筒里取出自备的小木片,自己削的自己放心,那针筒本来是用来装文件之类的,可以防雨防潮等,怀玉却用来装小木片了。 方便完走出东圊,怀玉身上一点异味也没,甚至还有股淡淡香料味。 司棋端来一个盆,金光灿灿的,估计可能是铜盆,在大唐铜就是钱啊。 又有一个婢女捧了个琉璃碗过来,里面还放了些粉豆子模样的东西,也透着香味。 那琉璃碗看着不太透,还不如普通玻璃碗,但这可是大唐,琉璃那也能算的上是跟玉一样的值钱东西了。 “这是洗手的澡豆?”怀玉问,没理由如厕出来还提供小吃的。 司棋点头,“里面的红枣是烤过的用来塞鼻子,这个澡豆是净手的。”一边说一边望着怀玉,刚才她也是一时疏忽忘记告诉怀玉了,她看着怀玉表情,生怕他在里面把红枣吃了,好在怀玉脸色如常,没有半点恼羞之色。 之前李靖的部下来府上,就真有过出身卑微的老粗将领干过把东圊里红枣吃了,出来又把澡豆吃了,洗手水喝了的事。 怀玉先打湿手,然后抓起两颗澡豆子在手里搓了搓,“你们这澡豆子香倒是挺香,但泡都没起什么,这去污洁净的作用也不太行。” 司棋旁边那婢女一听不乐意了,“我们永康公府上的澡豆子可是宫廷所赐,知道这里面都用了哪些名贵配料吗,说出来都能吓到你。” “说来听听。”怀玉不以为然。 “这澡豆用了许多香药,如丁香、沉香、青木香、钟乳粉、玉屑以及樱桃花、李花、红莲花、木瓜花等,还加了麝香、珍珠,据说用十八种香料,加上十八种花,捣碎研粉,再合大豆末研之千遍方成,十分珍贵,故名千金澡豆,一副澡豆得万钱呢。” 怀玉瞧这丫头那骄傲的表情,呵呵一笑,“材料倒是可能用的很珍贵,但是效果确实一般,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复杂,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都可有可无,最关键的材料你却是没说,这澡豆子在我看来最主要的作用是洁净,香味只是附加的。” “要想去污洁净必须得加入猪胰脏,再加上点猪油,然后加点草木灰,就可以做成去污极强的胰子,若是再加上点香料,那就是香胰子,既可去污还能留香。” 第19章 美人相赠 豪门拿钱砸人的样子是真豪横。 被钱砸的人感觉也还不错,怀玉想说,这样的好事欢迎多来几次。 他此时躺在汤室里泡澡,想着刚才的事情,哪还不明白长孙氏和张氏的意思,她们估计是有些误会怀玉跟三娘一起回来,担心穷小子烂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出手便是三百匹绢,对一般的小地主崽子来说,这可能真是无法拒绝的诱惑。怀玉对李三娘印象不错,这姑娘高挑身材大长腿,长的又白,一副模特身材,还特别的飒,尤其是长了双桃花眼。 只不过这也只是纯粹的欣赏,两人才接触一天,真要说什么一见钟情未免太过扯淡,怀玉甚至都没往那上面想半分,现在张氏长孙氏这一出,也不过是让他呵呵一笑。 本来三百匹绢是不好意思收的,也就是开方配药,收诊金也收不了太多,但既然弄这么一出,怀玉要是不收,反倒显得有几分不怀好意,他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三百匹绢到手,怀玉心情还是不错的,虽说人家瞧不起他,但是能换三百匹绢倒不觉得啥,没实力的时候拿面子换钱也不亏,谁要也肯给三百匹绢,他还愿意再让人瞧不起一回呢。 李家的浴室挺不错,冬天的时候可以直接加热池子里的水,享受泡温泉一样的爽快,就算此时夏季一池凉水里泡着也是非常惬意的,唯一有些不太爽的就是骑马时磨破了大腿,刚泡的时候有点酸爽。 泡的正惬意,司棋敲了敲门进来,手里还抱着叠衣服。 “这是夫人让奴婢给小郎送的衣服,是我们家二郎的,夫人说你们相形相仿,应当合身。” 司棋转过屏风一抬头,看到怀玉赤诚相对,不由脸上飞起红霞。 “有劳姑娘了,放那就好,代我向夫人道谢。”怀玉也没料到她会直接走到屏风后来,赶紧扯过浴巾围住。 司棋红着脸把衣服放下便走,结果一时慌张一头撞到屏风上,哎哟一声摔了一跤,怀玉见状也赶紧从池子里起身,过去一把扶起她,“姑娘没事吧?” 司棋还从没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过男子,尤其是个腰间只围了块布的年轻男子,越发慌乱了,想要赶紧起身离开,结果手一抓,抓到怀玉结实的臂膀,那肌肉触感让她更是心慌意乱,手赶紧松开,身子又失平衡,慌乱之下手乱抓,却不料一把扯掉怀玉的遮羞布。 司棋目光定住,如遭雷击。 怀玉倒是不慌不忙的将她先扶稳然后从她手里扯过那块毛巾再围上,接着还淡定从容的脱下司棋的鞋袜,检查了下她的脚,确定她扭到了,便伸手帮她推拿一会。 “姑娘脚扭了,我已帮你推拿活血,当无大碍,若是府里备有冰块,你可以拿毛巾包着冰块在脚上冰敷一会,能够好的更快,一会我再帮姑娘弄点药。” “啊!~” 两人脱离接触,司棋好像才终于从石化中恢复过来,不受控制的惊声尖叫起来,然后如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的往外逃去,结果脚痛差点又摔了一跤,怀玉过去扶住她,她慌乱推开一瘸一拐的开门跑了。 怀玉看着那慌张兔子样,倒不由的失笑。 那丫头看着落落大方,怎么这会却这般慌乱,这也没啥啊。 怀玉继续回到池子里泡,这大热天,难得有机会泡泡澡真舍不得上来。 另一边,司棋惊慌的小跑逃离,脚还一瘸一拐。 客院里的仆妇见状询问,司棋只是红着脸摇头不答,慌乱的跑了。 几个仆妇面面相衢。 一个三十多岁的仆妇一脸会心的笑道:“定是那田舍汉趁机非礼司棋姑娘了!” “男人嘛,不都这样。”另一个答道。 “咱们司棋姑娘长的又漂亮,这脸跟月亮一样白,那眼跟水杏一样又大又圆又柔,身段也好,丰腴,腿长胸大屁股大,将来肯定好生养的。” “咱司棋姑娘打小跟着三娘长大,一般寒门豪强家的小娘子都比不过呢。” “真是好大胆儿,一小小禁军子弟,也敢在咱县公府上胡来!” “司棋姑娘可是三娘子的贴身婢女,敢调戏玷污司棋姑娘,那还得了!” 几个仆妇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自认为年轻的武怀玉刚才在浴室趁机调戏司棋,甚至欲行非礼,否则司棋怎么这般慌张逃出,甚至脚还受了伤? “得赶紧告诉大娘子去!” 几个仆妇赶紧跑去找大娘子张出尘告状。 那边张出尘和长孙氏却还在三娘院里,看她带着一群婢女在加工药丸,三娘指挥着一众奴婢仆妇,却也跟个将军似的气定神闲有条不紊。 “这些事交给外院的仆人去做就好,怎的还要亲自动手。”张出尘心疼的道。 “这药很宝贵,方子更宝贵,武二郎肯给我们配药,我若是随便交给下人做,万一有人偷了这配方,或是制作时出了差,到时不仅误了武二郎的信任,也毁了这药。”李三娘直言。 张氏暗暗打量着这掌上明珠,虽听她嘴上说武二郎,但好像也看不出有什么私情。 正说话间,客院仆妇赶来告状。 “那武二在浴室非礼了司棋姑娘,司棋姑娘尖叫着从浴室逃出,衣衫不整,脚都还受伤一瘸一拐······”仆妇们添油加醋,发挥自由想象,脑补了一出自以为是的下流痞子田舍汉儿进了县公府,对年轻美貌的婢女欲行不轨的丑事,可怜的司棋姑娘,差点就没逃出魔爪······· 李清惊讶的抬头:“不可能吧,武二郎看着不像那样的人啊。” 长孙氏道:“三娘你也才认识他几个时辰?有些人啊就是这样,人前也装模作样,可是暗里就不知道怎么下流卑贱了,何况司棋又只是个婢女,便越发胆大妄为了······” 张出尘没轻易下判断,“去把司棋唤来,当面问一问。” 长孙氏哼了一声,“这还用问,出了这等事情,赶紧把人给他赶出去便是,这种登徒子,三娘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与他来往了,还说在终南山修道九年,我看也许是在山里当了九年山贼强盗,一定得叫人去查清他底细,赶紧让他走,看在他配药的份上,这回且饶他不报官,要我说,这药最好还是找御医好好瞧瞧,万一是假的,毁了名贵药材倒其次,这服用了误事伤身才最重要······” 李三娘对怀玉印象不错,觉得很有礼貌,不像那种人,“还是等司棋来了问过再说吧。” 没一会,司棋被带进来,脚还有些瘸。 第20章 千牛备身 永康公府前庭花厅。 张出尘特意安排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招待武怀玉,张出尘和长孙氏、李三娘都在,还有个身着绯袍的高大青年。 “武二郎,这是我家大郎。”张出尘为武怀玉介绍,原来这位是李靖长子。 李德誉等怀玉走到近前行礼,才缓缓起身,他长的很高大,可能三十上下,唇上留着两撇长须,修的很精致,身上有很浓的香熏味,那鲜艳的绯红官袍很抢眼骚气的很,配上金銙玉带,上面还系了枚银鱼袋。 给怀玉的感觉是这位李公子有些傲慢,甚至很奢靡。 “李德誉,左右府千牛备身、骑都尉。”说话时明显带着很大的优越感。 怀玉微笑着点头,这就是所谓世家子弟的傲慢了,如此年纪,已经是正六品的千牛备身,还带着五品勋,有傲慢的资本。 千牛备身是执御刀千牛刀的高级侍卫武官,隶属十二卫四府里的左右府,原来叫左右备身府,也叫过左右领左右府,这是跟左右监门府一样不领内外府兵的特殊府,专管侍从护卫。 他们因携带千牛刀而得名千牛侍卫,那刀据说极为锋利,一刀可斩千牛。 自北魏以来,这些带刀侍卫,一般都是只授给高级勋贵子弟的,品级不低,经常随侍皇帝,所以能选上的前程无量。另外东宫里也还置有东宫千牛,是侍从太子的,也是首选勋贵子弟的。 李德誉这正六品却穿着四五品官才能穿的绯袍系着银鱼袋,这是特旨恩赏赐绯银。 怀玉觉得他这样子也不可能自己立下什么大功得勋赐绯,估计也是因为受李靖功绩的荫封加赐。 第一印象并不好,怀玉觉得这李大郎有些势利,明显瞧不起他这低级禁军子弟,他也就只是表面礼貌,没有跟他深交之意。 要不是张氏要求,李德誉根本就不愿意费力来招待武二郎,要不是听说他是个‘神医’,李德誉连点笑容都不会给的。 他平时结交的那都是高级勋戚子弟,不是王公子弟,就是世家子弟。 怀玉回到自己座位。 李府今晚宴席是分席,每人一张几案。 司棋换上了一套很好看的齐胸襦裙,外面还罩了件禙子,臂上绕了条披帛,还描眉涂唇,额头上还贴了几瓣紫荆花,今晚的她格外的漂亮,尤其是本来皮肤就白,这么一装扮后,更是美丽大方气质迷人。 她跪坐在怀玉案边,为他倒酒,并介绍李府丰盛的待客菜肴,声音很温柔。 “这是通花软牛肠,用羊油烹制。这是光明虾炙,以活虾烤制。这是羊皮花丝,切一尺长的羊肉丝炒成。 这是雪婴儿,乃是豆苗贴田鸡。 这是仙人脔,是奶汁炖鸡。这是小天酥,用鹿鸡同炒。这是箸头春,是烤的鹌鹑。 这道菜叫过门香,用数种肉相配炸熟······” 司棋介绍的很细致,甚至还体贴的为怀玉夹菜。 一连八道菜,色香味俱全,怀玉听着司棋介绍,发现这些菜不仅好看好吃,名还好听,且用料都极显富贵、牛羊鸡鹿虾鹌鹑田鸡等,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到的。 在普通人家还只能以菜粥、麦饭充饥时,永康公府却能拿出如此佳肴待客,极显富贵豪奢。 李德誉举着酒杯笑着对怀玉道,“武二郎请放开享用,以前肯定没吃过这些好东西吧,来饮酒,这酒可是天下名酒富平石冻春,还是其中珍品,斗酒十千。” 斗酒十千,这确实非常名贵,大唐一斗六千毫升,六升卖一万钱,比飞天还贵啊。 怀玉没喝过唐代这好酒,李德誉那话语让他不太爽,不过他还是克制着保持着面上微笑,举杯道谢。 “李公子客气了。” 李德誉被这句李公子称的飘飘然,十分满意。 在武怀玉这个田舍儿面前,他极有优越感,本来心里瞧不起他,可见他这么识趣知礼,倒觉得这小子还挺不错。 “饮!” 司棋今天格外柔媚,“二郎,点心来了,这个是巨胜奴,是蜜制馓子,这是婆罗门轻高面,这是贵妃红,这是甜雪······” 四样点心,样样精致好看,怀玉一时也看不出是个啥,好像都是面点。 不过虽说今日李家超规格招待武怀玉,菜肴点心都是宫廷传出的,极为奢侈,但武怀玉虽在终南山里苦修五年,但上山前那也是红尘打滚二十来年,这吃喝的东西还真惊不了他,什么八大菜式各式点心,吃的多见识更广,真不稀奇。 张出尘、长孙氏甚至李三娘还有司棋几个女子,都是一直暗中观察他,见他那淡定从容的态度,也是极为惊讶的。 说实话,就算是永康公府,其实也不可能天天山珍海味的,今天这些菜式平时也是只有招待贵客时才会有。 这些别说一般平民百姓,就算是一些勋贵子弟怕也是见了动容的。 “非常感谢武二郎能够慷慨赠药,我家阿郎如今领兵在外,便由我略备薄宴,让大郎代替阿郎招待以示感激,若有招待不周之地,还望见谅。本来是要二郎也来相陪的,可这小子成天就知道胡混,这会也不知又在哪厮混。”张出尘说话大气,让人如沐春风。 用餐气氛倒挺不错,虽然李大郎说话不中听,但怀玉也发现,这家伙倒不是针对他,只是天生一股优越感,只要拍拍他马屁,这小子倒是跟顺毛驴似的很开心,甚至几杯酒下来,居然也开始跟怀玉称兄道弟了。 张出尘在一边看的都暗暗摇头,这大儿子算是废了,三十而立,这儿子也只能靠家族父辈恩荫才有这官勋,但别看外表光鲜服绯佩银的,但跟武二郎一比,就立分高下。 李家今后是指望不了这小子了,老二倒是更聪明,可一心只想当大侠,根本无心仕途,真是让张出尘操碎了心。 这顿菜很丰盛,在怀玉眼里却也称不上多珍稀,他对那道羊皮花丝比较好奇,主要是之前也没见过唐人有炒锅、炒菜,可这道羊皮花丝就是炒羊肉丝。 他不懂就问,司棋笑着答疑解惑,“豪门世族之家,铁釜铁锅铁板都是有的,可炖可炒可煎,炒羊皮花丝就用的是铁锅,这铁锅如浅碟并不稀奇,只是民间庶人之家倒是少见,盖因铁锅炒菜,一来比较费油,二来铁锅乃铁制价格较贵。庶人平民多用炖煮,以陶锅石锅为主,价格便宜,且炖煮无须多少油,无油也可。” 铁锅价格贵,炒菜费油,油也贵,铁锅和炒菜不是没有,只是平民百姓负担不起,所以自己不用。 怀玉想想也是,铁锅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玩意,一块铁打成碟状,架火上烧就行,但炒菜得有油才好吃,没油不如直接煮炖。 怀玉来了后还头次吃炒菜,熟悉的味道,那羊肉丝炒的也确实挺美味,他多夹了几筷子,结果李德誉以为他没吃过炒菜,便叫人又给怀玉炒了一大盘。 怀玉觉得这小子可能真没啥坏心思,就是有点傻,好显摆。 这羊肉丝可惜少了点辣椒,要是再加点洋葱放点青红椒一炒,再加点干晒椒,再撒点孜然、胡椒粉,那味道绝对更棒。 自己行李中就有不少粮蔬种子,辣椒西红杮洋葱种子那也都是有的,回去后就可以在院里整块地先种些出来。 饭后,又是数样点心,又开始煎茶。 “二郎觉得司棋如何?” “挺好。” 他脑子里还想着如何在三原清河畔种上成片的玉米、土豆、辣椒、红薯等。 “既然武二郎也喜欢司棋这婢女,那便让她跟着你,你若是愿意抬举她为妾,那我便让永康公手书放免文书,将她放免为良,到时我们府上也还会给司棋准备一份嫁妆带过去。 若二郎没此意,就带回去做个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婢女。” 怀玉愕然。 他有些惊讶的望着张氏,又看看李三娘,最后目光望向司棋,发现她满脸通红低着脑袋。 第21章 抱美而归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武二郎不喜欢司棋?”张氏反问,“这丫头是我府上家生子,知根知底聪明伶俐,从小被我看中安排到三娘身边,也跟着读书识字,还会琴棋书画,甚至还会骑射,尤其是这棋下的极好,又会女红还通厨艺,要说好多官宦家的千金,都未必有司棋这么聪明多才。” 怀玉拱手:“司棋姑娘挺好,只是······” “有武二郎这就话便好,请武二郎以后善待司棋便是,她姓陈,本名润娘。” “可是!~” 张氏又当面问司棋,“司棋,你可愿意跟随武二郎?” 司棋抬起通红的脸庞,对着武怀玉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张氏道:“奴婢愿意跟随武二郎!” “既然武二郎觉得司棋挺好,司棋也愿意跟随武二郎,那今日我便成人之美,促在这桩好事,这顿谢宴便当成喜宴。” 娉则为妻,奔则为妾。 在唐代,纳妾用不着什么三书六礼,也不需要什么媒人证婚人这些,只要家人同意就行,父母在得经过父母同意,有妻子的先过问妻子,如果家人不反对,自己做主便行。 妾通买卖,须立契约。 唐人纳妾,必须得是良人,司棋现在还是永康公府的婢女身份,不能给怀玉为妾,否则官府论罪,怀玉以婢为妾要徒刑一年半。不过张氏也说了,她会去信让李靖这个家长写封放免为良的文书,再让家中长子李德誉连署,到时再官府登记,申牒除附,从永康公府的户籍上迁走便行了。 当然,普通平民百姓其实没纳妾的资格,除非年过五十妻子还没有生子,可以纳妾,除此外纳妾就得要有勋名散阶爵位等了。武怀玉是品官之子,自己没官爵,但现在也是捉钱令史,是县中杂任吏,也还是可以纳妾的。 李家对司棋毕竟好,否则直接把她的奴契转交给怀玉便行,奴婢只是畜产,官府过户登记立契就行。 但张出尘还是表示愿意请李靖放免她为良,并且还愿意给她准备一份嫁妆,让她较为体面风光的嫁入武家为妾,而不是为婢。 怀玉备受冲击,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活生生娇滴滴一高挑大美人,怎么三言两语就送人了? 张氏甚至直接让人先把司棋的奴契取来。 司棋将自己的奴契举至齐眉,恭敬的呈送给怀玉。 等李靖那边放免文书送到,李德誉连署后,怀玉就可拿这奴契去给司棋申牒除附,并迁移户口落户武家。 哪怕现在文书没到,有这奴契在手,他也可以直接带走司棋。 “请二郎收下。”司棋举着契。 怀玉极受冲击,之前赵成一家子跟着他从白鹿原到龙桥,本来说做长工,结果老武直接把他一家收为自家奴隶,还改了姓,当时就让他很震惊。 可现在李家做事更惊人,直接把司棋这样的年轻姑娘送给他做妾。 “这···这···” 司棋举着契,眼泪瞬间涌出,楚楚可怜。 李三娘在旁边看的有些恼,“武二郎你堂堂七尺男儿,怎的婆婆妈妈,能不能痛快一点?” 怀玉望向司棋,“司棋姑娘,你真愿意随我去,可想好了?” “只要二郎不嫌弃司棋,司棋无怨无悔。” 这般果决的回答,让怀玉有些意外,毕竟两人这认识还不到一天啊。 这本来是件大好事,可活生生一人,却又让人觉得不真实。 不过转念一想,司棋也只是个律比畜产的奴婢,虽是家生奴婢还是三娘的贴身婢女,但仍是个奴婢,如果跟随怀玉做妾,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他也还年轻,长的也还行,又是官宦之家子弟。 “司棋姑娘,我只是个捉钱品子,县生里办事杂任而已,我甚至连自己的一孔窑洞都还没有,你跟着我要受苦的。” 武家没有永康公府这样的条件,她在这做婢女还能绫罗绸缎骑骏马,到武家可能得住破窑洞穿布衣。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司棋认定二郎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如意郎君。” 这话说出来,怀玉要再拒绝那就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来一桩好事倒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承蒙姑娘不弃,又得夫人和三娘子、大郎如此抬爱,武二在此谢过了。” 张氏严肃的表情终于又转为笑容,李三娘也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那边李德誉更是笑道:“司棋在我们家可不是一般婢女,先前我还向母亲提出想讨要三娘身边婢女一个来做侍妾,母亲和三娘都不肯呢。” 大家都无视他这不合时宜的发言。 张出尘起身,“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的良辰吉时了,来人,送武二郎和司棋这对新人回客院歇息。” 她走到司棋面前,牵起她的手交待:“你是李家家生子,打小跟随三娘,是个懂事的姑娘,如今跟了武二郎,好好相处。我给你在三原李家庄划二十亩地,再给你一头耕牛一匹骡子,再给二十匹绢、八千钱做为你的陪嫁,另置办四季衣裳床铺一套,再加上一套厨房的锅碗瓢盆,祝愿你们以后日子经红火火顺顺利利。” 这份嫁妆对于一个婢女来说,绝对不算少,这是难得的恩赏,真正把她当成李家人送出去的。 司棋感激哭泣,跪下磕头谢恩。 怀玉站在那还有些风中凌乱,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看着身边这姑娘,眉如远山,面若银盆,樱桃小嘴,肤白貌美大长腿。 还是个出得厅堂入的厨房甚至还能策马驰骋的姑娘。 突然天上掉下来个陈妹妹? “二郎,回屋吧。” 张氏等人都离开了,司棋见他还愣在那。 古人婚姻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更讲究门当户对,李三娘这样的名门千金,婚事也得是父母挑选,甚至得族里同意,说到底也是盲婚哑嫁的。 而她做为一个贱籍奴婢,更没有半点选择可言,她从小就明白这一切,也不曾有过什么奢求、幻想,她只等着将来被安排便是,甚至她的父母都做不得主,她是奴婢,父母也是奴婢,一家子都是李家的奴婢,一切都要听李家的。 不管是配奴仆,还是随主子,或是一直跟着李三娘,将来做陪嫁丫头,都只能听安排。 甚至万一哪天做错了事,一句发卖,叫来牙婆子把她拉走带去市场任人挑选买卖,也没半点反抗资格和能力。 看着武怀玉,她心里很暖,虽然只相识半天,可今日在浴室他对自己很关心,没半点非礼,条件也很好,简直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好事。 好不容易遇到,不管夫人是出于何种原因做出这个决定,既然遇到了就得抓紧,死也不能松手。 想到这,司棋主动的伸出手,握住了怀玉的大手。 怀玉看着这个主动的姑娘,早上这还是李三娘的贴身婢女,骑马英姿飒爽,说话落落大方,这会却已经成了自己的妾侍,真跟做梦一样。 司棋依偎在他身上,“以后二郎走到哪,妾就跟随到哪。” 温言软语,她身上的香气袭来,让在山里苦修五年的他,都不由的砰然心动了。 “二郎。” 怀玉笑笑。 不想了,管它三七二十一呢。 人家姑娘都愿意,张出尘李清李德誉都舍得相赠,他武怀玉还扭捏个啥呢,他大笑几声,一把将司棋抱起,惹的姑娘娇羞不已。 “走,” 怀玉横抱司棋在怀,大步向着客院走去。 司棋满脸通红,整个人都僵硬着。 “你脚扭了还没好,走路不便,我抱你走。”怀玉低头对着她温柔道。 这话一出,司棋心中充满幸福,双手搂紧了怀玉脖子,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瘫软如泥,任他抱着大步而行,她感受着他雄壮的双臂、宽广的胸膛,心里甜蜜蜜的。 第22章 迟迟钟鼓夜长安 “这钟声是东市传来的吗?” “东市黄昏鸣锣收市,夜晚闭市哪有钟声,这是李府隔壁西边的菩提寺传来的声音。这菩提寺紧邻咱们李府,就在平康坊南门之东,是前朝隋开皇二年,陇西公李敬道及僧惠英所奏立寺,一般寺院钟楼皆在东,因菩提寺东是咱们永康公府,故先前菩提寺把钟楼重建于寺西·····” 夜凉如水,怀玉却有几分燥热难耐。 晚餐时羊肉多吃了一盘。 更要命的是温香软玉在怀,这禁了五年的年轻身体,便蠢蠢欲动难以抑制,他忍的有些辛苦。 虽然张出尘已经把私契给了他,司棋现在起便是他的女人,可他又不想太过禽兽,这才一天不到呢,怕司棋接受不了。 可他更不愿禽兽不如。 司棋有些故意,这大热天穿的十分清凉,还故意紧挨着他挨挨碰碰的,让人更加燥热。 “这些和尚怎么半夜不睡觉,还在那敲钟呢,街坊邻居们不睡觉了吗,明天不用做事了吗,还有没有公德心呢。”怀玉抱怨。 “二郎睡不着吗,妾也睡不着。”司棋又挨了上来。 “好热啊。”怀玉一声叹息。 “妾身上凉,二郎贴妾身上清凉一下。” 司棋在说谎,她身上更热,火一样烫,感觉像是烧到了四十度。 她像条蛇似的在他身边蠕动着,却并没有跟蛇一样冰凉,反而滚烫如火,可她偏偏说她很凉,要为怀玉降温。 这明明就是火上添油。 这该死的纵火犯。 面对着如此明显的示意,怀玉终究忍不住了,再下去,他就要被火焚灭,禽兽也比禽兽不如好。 ······(禁止展示)······ 菩提寺的钟声终于停了。 窗外只剩下蟋蟀的声音,偶尔还有蛙声。 怀玉五年的坚持被打破了。 良久,他问:“怎么这还能听到蛙声?” “府里有花园有莲池,自然会有蛙声。” “刚才叫的挺有劲,这会怎么不叫了?” “你羞我!”司棋把头埋起来。 “我说的是那蛤蟆,不是说你。” “你坏,就是说我,下次再不敢叫了。” “叫吧,挺好听的。” ······ 这个时侯聊天,总是最甜蜜的,连空气中都还弥漫着股甜蜜的味道。 “你本名叫润娘啊,家中可还有亲人?” 司棋本名润娘,确实很润。 当燥热散去,怀玉也恢复了清明,变的正人君子起来。 “我本姓陈,老家是江南润州的,所以我小名润娘,我祖父曾为南陈之官,后因隋灭陈,被削职为民,后来祖父与族人在乡响应江南反隋,事败全家皆被贬为奴隶,押到长安赏赐官将为奴······” 司棋家的历史也挺参的,本也是江南士族,虽不说是一流名门,却也是家境优越,结果南陈被隋平灭,先是夺职,后来又因参与江南士族起兵反隋兵败全家为奴。 自此后,曾经的名门士族,沦落世代为奴,司棋一出生就是李家奴婢,他父母是李家奴,她也就是李家的家生婢。 也许是因为张出尘也曾是江南士族之后,又或许张出尘也有过在长安贵族家为歌伎的经历,所以对陈家还不错,尤其是司棋,因为打小聪明,选给三娘做婢女后,衣食无忧,甚至还能读书习武。 如今还给她选了不错的夫婿,甚至还给了她一份不菲的嫁妆。 “你家还有何人?” “阿耶在京西醴泉县永康公府的一个庄子里做管事,阿娘也在那边。两个阿兄一个在这边府上当差,另一个跟随李二郎为随从,还有个妹妹,如今跟随在耶娘身边。” 做为家奴,司棋一家过的还不错。 据司棋说那位李二郎,是个任侠之人,一心想当大侠,整天不是习武练剑,便是驰射打猎,还跟他五叔李客师学的一手射鸟的好本事,据说连雕都能射落,但李二郎李德奖不太想当官,甚至也不想带兵打仗,只想做个高朋满座,四海皆友的大侠,他平时最喜欢结交朋友,整天在外面,很少回家。 李靖常年在外任职,也管不了这儿子,张夫人却又似乎有意纵容二儿子的不求上进,司棋她哥打小跟着这二郎,也是学了身好武艺,在外面整天吃吃喝喝交朋访友,过的挺逍遥自在,甚至也江湖上小有名气。 司棋大哥二哥也都是李家给他们赏赐了婢女为妻,都生儿育女,反正奴隶配奴隶,生下来娃又成了家生奴婢,陈家一家子在李家的奴婢里算是地位较高,过的较好的。 “难怪没见到李二郎。” “大郎李德誉虽是六品千牛备身还带五品勋,不过其实文不成武不就的,论本事远不及二郎的,只是跟二郎无心仕途相比,大郎倒是很热衷仕途的,平时最喜结交名门贵族子弟,二郎则倒相反,不论勋贵子弟,还是富家豪侠少年,又或边塞游侠、市井无赖、街坊恶少、江湖好汉,都喜结交。” 武怀玉听着心想,怪不得李靖之后,好像就没在历史上听说过李靖家什么有名的后人,原来两儿子这般,都不是子承父业之人啊。 李二郎如何他还没接触过,但今天见到李大郎,确实不是个什么有能力的。 相比起来,李三娘好像倒是个挺了得的姑娘,李靖的兄弟侄儿们,好像也都挺厉害,比如现在被困在会宁关的李脩行父子,又如即将要上前线增援的李客师、李正明兄弟俩,还有他们的儿子,都挺爷们。 偏偏李靖两儿子,听司棋说的虽委婉,但老大明显只是个没啥本事的纨绔子弟,喜欢结交权势,喜好名利,偏又没啥本事,以唐初的激烈政治斗争局势,这早晚容易出事,甚至还可能要牵连李家的。 李二郎倒是个性子洒脱的人,但身为李靖次子,有一身好骑射本事,偏偏又不愿走李家这将门路线,偏要当好汉大侠,说白了这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靠着父荫,靠着家族名声,甚至靠着家财,当然能潇洒,县公子弟,又是陇西李氏名门,但是他只享受李家给他的一切,却不能为家族以及后人创造价值,李靖就这两儿子,老大无能,老二不负责,岂能不没落。 他隐约记得历史上李靖家的家庙,后来到了唐玄宗时期,都沦为了杨国忠的马厩了。 司棋懂的很多,大宅门里的高级婢女,那也妥妥的能顶的上后世大集团里的高级白领了,不仅府里的事她知晓的多,而且对外面的门阀之间的姻亲关系,甚至是各家跟宫里的关系,又或朝堂上的权力斗争等都很懂。 第23章 纡尊降贵送人情 怀玉穿上李靖次子李德奖的锦袖宝花纹绫袍,腰围铜銙蹀躞带,悬一枚金刀子,往那一站还真有几分贵公子范。 润娘领着她大兄陈兴过来,陈兴一见怀玉还误以为是二郎德奖,赶紧上前行礼。 “阿兄,这是润娘的阿郎。”润娘赶紧提醒兄长。 陈兴高瘦个,银盆方脸,与妹妹一样很白,估计二十来岁,身上的长袍很齐整干净。他定睛细看,才发现这果然不是李二郎,却也不由的赞叹道,“武二郎真是面如冠玉、鬓若刀裁,眉如墨化,眼似点漆,端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怀玉也没料到这阿兴看着高瘦有些老实样,一张嘴却是马屁滚滚,难怪年纪轻轻都已经是李府的采购管事之一,这张确实能说会道,这种人擅长外差,估计又会对上拍马奉承,谁用谁舒服。 这个老六。 “阿兄好口才。”怀玉笑着回赞一句。 润娘倒对兄长习惯了,她提着食盒放到桌上,“饿了吧,这是夫人一早叫厨房安排好的,知你喜欢吃羊肉,特意叫厨房做了古楼子。” 怀玉没听过古楼子,到了唐代这里的许多称呼都与原先不同,如面条叫汤饼,面片汤叫个不托,凉面叫冷陶,馕叫胡饼,馒头叫蒸饼,这古楼子还没吃过呢。 打开食盒,里面是大饼。 看着平平无奇,陈兴在一边羡慕的道,“这可是好东西啊,一个古楼子,要起羊肉一斤,剁成肉馅后分层铺在大胡饼中,夹层里再加入胡椒、豆豉,外缀酥酪,入炉烘烤, 待羊肉烤制半熟时食用最佳,此时肉嫩汁鲜,咱府上后厨的老王是专做饼的,听说他烤的古楼子,来府上吃过的客人都回味不已,有些还经常叫仆人来求取呢,二郎有口福啊,这东西我们平时只听说过,却从没吃过。” 张出尘让后厨直接给怀玉送来六个古楼子。 他听了陈兴的介绍,又仔细瞧了瞧,发现这玩意既有点像是大号缙云烧饼,也像是个披萨,反正这料是非常足,光羊肉就一个饼一斤,唐代贵族最喜食羊肉,长安的羊肉需求大消耗大,也不便宜。 尤其是如今天下未安,物价腾贵。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至宝丹等虽是疗伤治疮补血良药,但李靖这等勋贵大将又不是普通百姓,医疗资源应当也是不错的,可现在看来,他低估了自己三味丹的价值。 特别是武怀义在终南山被薛万彻伤那么重,连李世民都是亲眼看过的,程处默程咬金甚至尉迟恭秦琼李客师等好多勋贵也见过、知情,结果武怀义用了怀义的药后,基本上没有躺过,大热天到处东奔西走,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不得不说确实震惊了不少知情人。 他觉得大唐的大夫也肯定有不少名医,甚至好药肯定也多,却不知怀义的伤跟他恢复的速度,让大家早是惊讶的不行,对他的药评价不断拔高,他们并不知道怀玉好的快,其实也不仅是用了药,还有怀玉的针灸以及护理之功。 这些丹药张出尘觉得非常珍贵,哪怕是送了三百匹绢做谢礼又赚了个美婢,都觉得这人情很大,尤其是眼下李家男儿不是在战场,就是即将奔赴战场,甚至还有被困在战场伤重危急的。 何况怀玉有这本事,李家也希望以后万一有个急症什么的还能请到怀玉出手。 “一起吃!” 怀玉先给陈兴拿了两个古楼子,刚出炉还烫手,这酥酪香、羊肉香,混合着饼香,让怀玉肚子都响了。 陈兴推辞了两下,也便不客气的开始啃了起来。 他又给润娘拿了一个,“你也多吃些。” 自己拿起一个,这起码得有两斤一个,真是巨无霸馅饼,咬一口,肉馅鲜嫩多汁,胡饼则很有嚼劲,尤其是浸满馅汁后趁热吃真是回味无穷。 “这里面居然还放了不少整粒的胡椒,这古楼子还是加料的。”陈兴吃的满眼放光,他虽是府里的采买主事之一,但地位也不算高,只能算仆役里的中层,平时可没机会吃到这种只有主人和贵客们才能享受到的美食。 怀玉觉得放点胡椒也不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倒觉得胡椒放的有点多,若是弄点胡椒碎便好,有些抢味。 “二郎可知现在长安城里的胡椒有多贵?一两胡椒一两金啊,这胡椒啊都是西市胡商从西域不远万里运来的,据说是从那什么摩揭陀国运来的,还要翻越雪山大漠,万里迢迢,每一粒都跟金子一样呢。” 陈兴是做采购的,对长安物价十分敏感,“一两胡椒大约也就二百来粒左右,却价值一两黄金,现在一两金能值八千开元通宝,若是其它钱,得换一万多。你算算这一粒胡椒得值多少钱?” 这下怀玉惊讶了。 “胡椒这玩意这么贵?一粒岂不是得值三十多文钱?” “那可不,十粒胡椒就值一匹绢,就算现在米价贵,都能换一斗米,要是放开皇年间或大业初,更能易米一石!而且现在胡椒还有价无市,特别是自今年突厥入侵陇右之后,这通西域的丝绸之路也大受影响,好多胡商胡货都过不来,胡椒价格更是猛涨,一两胡椒一两金,那都是年初的价格,现在一两胡椒值万钱了。” 陈兴一边说着,一边从古楼子里把那黑胡椒粒一颗颗的找出来,然后小心的拿了块手巾包起来。 这财迷一样的动作让怀玉有些无语,但回头一想,一粒胡椒就值三十几个铜钱,十粒就是一匹绢,确实贵的不像话,说他是黑金都不为过了。 陈兴从他那个古楼子里找出了六粒黑胡椒,还都完整着。 “这都已经是用过了的,阿兄收着做甚?”难不成要当成纪念品?只听说过吃大青鱼留青鱼石磨成坠子,或是吃雅鱼从头骨里取出一把骨剑,吃过的胡椒收藏留念还真没见听说过。 陈兴嘿嘿的贼笑,“先前西市就有胡商的铺子被盗,那贼人挖地洞进去偷盗,盗了十几升胡椒呢,比抢金铺还赚的多。”他也顾不上吃古楼子了,又取出另一个古楼子开始扒拉寻找胡椒粒,“这胡椒虽然用过了,但收起来洗一下再晾干,到时鬼市里再卖出去,一粒起码也还能卖个十文八文的,六个古楼子的胡椒粒收起来,倒手能换一匹绢!” “长安还有鬼市?” “有,地下黑市,在城南崇业坊玄都观旁,那里大业年间突然塌陷一块,露出了一个地下窟洞的洞口,里面极为曲折幽暗,犹如地府,大业末年,许多流民饥民便藏匿其中,有些饥民偷盗抢掠,便在洞中交易脏物,后来还有些有手艺的人,也会在里面做些手艺出售或是替人加工,当然也还有难民被迫为娼优的·····” 第24章 九五至尊 (大家除夕快乐,恭喜发财,票票拿来!(?7?9˙︶˙?7?9)) “二郎,现在去哪?” 陈兴驾着永康公府标志的马车来接他,车上还装了一车张氏安排好的礼物,有丝绸绫罗也有干鱼熏肉纸笔等,陈兴说这些去采买得不少钱。 怀玉心里默默又记上一笔李家人情。 “去西城金城坊宣城公府。” 武氏家族的领头羊是当朝应国公武士彟,曾任工部尚书,如今外放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武士彟亲兄弟四人,他排第四,上面还有三个哥哥。 当初武家从龙起兵,武士彟和大哥二哥带着不少族中子弟从征,三哥士让留在乡中照顾家族,开国后,大哥武士棱封宣城县公,授司农少卿,管理禁苑。老二士逸,封安陆县公,初为齐王府户曹,随元吉镇并州,如今则任益州行台左丞。 武士棱爵品不低,不过差事较轻松,没啥实权,对于出身寒门庶族的地主来说,如今这官爵还是很不错的。 他也是武氏家族的族长,怀玉先去拜访这位族长堂伯。 “好类,”陈兴熟悉长安,驾着马车轻车熟路由东城往西而去。“这长安城一百单八坊,南北大街十一条,东西大街十四条,我都了如指掌,甚至那些翻越岭坡的便道我也熟。” 陈兴是李府的家生奴,生在长安长在长安。 一边驾着马车在长安大街上行驶,一边还不忘记给这妹夫介绍,“这长安城啊,是前朝隋文帝所建,本来以前的长安城在龙首山下,是汉长安城沿用,到了隋初时,旧长安城狭小,尤其是数百年来长安城中居民使用渗井排污,导致地下水污染,用水困难,据说杨坚还做过一个梦,梦到污水成了洪水将长安城淹没。 兼之隋文帝好大喜功,于是营建新都。” “就委了将作大监宇文恺设计新都,宇文恺选址旧长安城南面的龙首原上,这龙首原在汉代的时候啊,据说还叫龙首山呢,数百年来,慢慢的就成了一个原。” “白鹿原你知道不,不是你家三原那个白鹿原,是长安东南的白鹿原,汉代的时候长安东的白鹿原极大,后来慢慢的被河流冲涮分割,如今白鹿原西的少陵原,以前就也是白鹿原一部份。” 陈兴口才好很。 “总之宇文恺看中了龙首原,于是将新都建在龙首原上,取名大兴城。这龙首原比原下要高三丈余,原上也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还有起伏的六道高岗,从西北向东南,这六道高岗啊被宇文恺看作是易经中乾卦六爻,他按易经乾爻来规划大兴城······ 龙首山长六十里,头入渭水,尾达樊川。头高二十丈,尾渐小,高五六丈,土赤不毛。 在关中平原上,龙首原传说是黑龙留下的痕迹,是真龙天子定鼎之基,风水上独占优势。 宇文恺选中龙首原建新都后,也是极费苦心,利用原上六条土岗,按易经乾卦六爻来布局规划。 第一条高坡,初九,潜龙腾渊之地,这里被规划为禁地,也是皇宫北门玄武门外,向来驻守禁卫,也是皇家禁苑。 九二见龙在田,这里规划为皇宫,天子居所。九三,君子乾乾,这里规划为皇城百司。九四,或跃在渊,达官贵胄、商贾集市多云集于此。 九五是至尊之地,属于飞龙在天的绝佳位置,凡人是不能住的。 所以当初规划之时,宇文恺便在那里规划了兴善寺和玄都观,一道一佛,在九五之地夹着朱雀大街左右,各占了整整一坊之地,只供神佛不住人。往东延续到乐游原上,也在新昌坊修建了青龙寺。 三大寺观占据着这条九五至尊高岗。 第六爻,出了长安城在少陵原一带,此地为亢龙有悔,属于六爻末端,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所以帝王高官死后,由阳转阴,高陵大冢也多葬于此。” “阿兄知道的挺多!”怀玉道。 “这长安城天子脚下,不论王公百姓还是贩夫走卒,都挺在意风水的,为何说东贵西富?就是因为这六道高岗就是西南低东北高,这就是风水,所以啊世族名门勋戚王公,那都是住皇城东。 住皇城西,就要差些。” “宣城公府在金城坊也还不错,这城西金城坊与颁政坊,也都在九二高岗上,只不过这两坊属于九二的尾,头在东,土梁不高。” 按陈兴所说,长安的王公勋戚贵族世家名门,基本上都是占据着九三九四这两条高岗土梁所在的坊,特别集中在东面,东面更高。 金城坊属于九二的尾,不算高,但也比旁边的莲花池洼地等要高不少。 没进长安前,怀玉以为这座占地八十多平方公里,有两个半汉长安城,一个半明北京城大的隋唐长安城,应当是很平坦的,没想到这里其实有山有水有池的,虽整体是在原上,比周边要高个十米左右,但原上也还有突起的六道黄土梁。 建城的时候也只是依地势布置,并没有推平。 长安城是一座立体的城市,马车一路行驶,也不断的要上坡越岭。 “整个长安地势最高之处,当属初九的龙头龙首原,那在宫苑里。还有便是五九的乐游原上,其最高处要比长安低处高七丈,乐游原上有青龙寺,在青龙寺的高塔顶上,能够俯瞰大半个长安城呢。” “每到九九重阳节之时,长安士庶都喜欢去乐游原登高。不过平时那边荒凉的很,除了连片农田菜园,房屋都见不到几间,除了寺院就是道观。” 陈兴的话再次让怀玉极为意外,按他所说,这长安城虽然修了几十年了,但其实一直都没建完,从开皇初年建成迁入,到大业年间,长安的南城墙都才刚建完。 而直到如今大唐武德九年了,九五高岗以南的城南几十坊之地,现在都还全是农田。 基本上就是以兴善寺、玄都观、青龙寺一线为界,南面的近五十坊之地,虽也被一丈七的夯土城墙包围在城里面,可实际上有三十九坊之地,到现在都还完全是一片农田,连农民都不住那边。 还有十来坊之地,也仅是有些寺观,以及很少的一些百姓。 长安的鬼市为什么在玄都观?除了因为玄都观有个天然地窟外,就是因为这里实际上已经是长安城最南界了。 再往南那些坊,其实都是鬼坊,除了低矮的黄土坊墙,其实里面根本没有人家,只是农田菜园,甚至是荒地。连贵族勋戚的别院,都不会建在玄都观以南。 造成这个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是当年杨坚规划设计的时候,有些好大喜功贪大求全,直接圈了太多地,比旧长安城大了两倍多,这么大地方根本住不满。 第25章 武氏家族 “这长安城的街道都是土路吗,怎么就不铺砖?”怀玉问,“这晴天都尘土飞扬的,一旦雨雪天气,那还不泥浆四溅,太不符合煌煌帝都形象了。 “我的个天爷呀,拿砖铺地,那得多奢侈,也就皇宫大内才能用砖铺地,整个长安城都是这样的土路,也就是在皇城前,才有一段路铺了沙,也是方便官员们上朝。”陈兴笑道。 怀玉看着那宽阔的路,长安城这么多街道,如果都铺砖,确实可能成本太高,“那为何不都铺上沙?” “铺沙也耗费不起,皇城前的那段沙堤也都是从浐河里捞沙运来铺的,耗费甚大,”这土路能够定期平整,就不错了,哪还能全铺上沙。 只有每逢皇帝出行路过的时候,官吏们才会提前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这套惯例也正说明土街不平整、尘土大,所以才需要这样做。 马车缓缓行驶,有陈兴这个长安通,带着他穿街过坊,翻坡越岭走便道捷径,便是快了不少。 一路用了半小时左右才到达金城坊。 金城坊跟长安多数坊差不多,也是长方形,开有四门,十字街连通四门,将坊划为四大块,然后每块又有小十字街再分为四块,全坊有十六区。 约一丈高的坊墙把坊封闭起来,高大的坊门还有坊丁持矛背弓把守着。 进了坊后,房屋规划的都很整齐,坊里除了民宅还有寺观,有些则还有衙门,却没有商铺,基本上沿坊街的屋子也都建有夯土围墙,一家家的围隔起来,坊内街上也没什么人走动,更没半点吆喝叫卖声,怀玉总觉得浪费了这临街的位置,要是临街开店,既方便百姓,还能带动经济,这临街房屋做店面还能赚钱呢。 宣城公府位于金城坊的南门之西,紧挨着顺义门街。 做为开国县公,武士棱家有特权可以在临街坊墙上开门,可以不用进坊也可以直接入府。 怀玉打量了下,金城坊南面临街开门的并没几家,基本上都是乌头大门、门内列戟的三品以上王公之家,还有一些人家没在坊墙上开门,但在临街的自家墙上开了窗,陈兴说那是五品以上通贵之家。 三品以上亲贵,可临街开门,五品以上通贵,可以开窗。 而五品以下,不管是官吏还是富商,就算临街,也不许开门开窗,违者论罪重罚。 处处都讲究着阶级秩序。 这是一个身份的时代。 武士棱家其实也是代代为官的官宦人家,只是近几年有些沦落,官职不高,所以早沦为寒门庶族。 在那些世家眼里,武家就算如今一门三公,那也仅是个暴发户而已,他们三兄弟甚至都没有一个能在上东区置业。 不过武家在许多底层百姓眼里,仍是偶像,趁着改朝换代,从龙开国,爵封国公,甚至还得皇帝赐婚,娶了关西四姓的弘农杨氏女为续弦,这妥妥的就是人生逆袭榜样。 哪怕这杨氏女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姑娘,大家也不会嫌弃,只有羡慕。 陈兴就非常羡慕甚至崇拜武士彟。 “我最崇拜两人,一是同为江南人来关中的沈光,其次便是你族叔了。” 沈光外号肉飞仙,其父本是南陈吏部侍郎,隋灭陈后举家被迁入京,后来沈光父亲得太子杨勇引荐为学士,再又出任杨谅的府掾,可沈光父亲天生命不好,辅佐陈后主,结果陈叔宝亡国了。辅佐杨勇,结果杨勇被废了。辅佐杨谅,结果杨谅谋反又失败了。 沈光父亲最后也牵连除名为民。 沈光少年时,家里已经败落,父亲和兄长也沦落到替人抄书为业,沈光一破落户,却放荡不羁,喜好结交朋友,甚至很快就成为长安城中浪荡子弟所拥戴的大哥。 后来沈光应募骁果,参军东征,得杨广赏识,封赏折冲郎将赐予宝刀良马,一个二十来岁的浪荡子的逆袭。武士彟更了得了,早年还做生意,后来入鹰扬府当队正,然后跟着李渊,短短数年,就成了国公。 陈兴就一直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此奇遇,草根逆袭翻身。 站在宣城县公府前,看着那乌头大门和门内的两排门戟,怀玉感叹,听老武曾说过当年他跟武士棱武士彟他们曾一起贩过木材卖过马,走过辽东扛过枪,可如今一个是县公,一个却仅是致仕的旅帅。 陈兴上前,递上拜贴,对一个满头白发的老门子说明来意。 “这是宣城公族侄三原龙桥堡武怀玉,特来拜会族长,烦请通报。” 他不失时宜的递上个门包,里面是一小串钱,然后又道:“小的是永康公府的外管事,奉张娘子之命送武二郎前来,顺便向宣城公问好请安,另有些庄子上的土产送上。” 老门子手在门包上捏了捏,就知道这大约是百钱,然后又看了看武怀玉和陈兴。 “三原龙桥堡来的,我记得你进了禁军任职,听说还刚立功授九品,并选为屯营百骑了?” “老伯说的那是家兄怀义,我家中排行第二,叫怀玉。” 老门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不多的几个牙,“老二不是叫怀良吗,我记得上次来才三尺来高?” “怀良是我三弟,我原在终南山里学道九年,是刚下山回来的。” “哦,看我这老骨头都糊涂了,记不清了,想当年我还跟你父亲和大郎四郎他们一起去塞外贩过马,去辽东运过粮呢。” 怀玉看这老头样子,估计是武士棱的老部曲,家里应当是有些地位的,当下称赞了几声他还身子强健。 “你随我到前厅喝茶,我去通报阿郎,阿郎正好在家。”老头高兴的道。 武士棱的宅子比李靖的要小些,但也不算小,而且宅院建在坡上,在坊中一座住宅里也算是特别突出,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走进去后发现,武士棱的宅院挺有特色,李靖平康坊的宅子很大,且有许多院落、园林、假山、池沼,还有马球场。. 而武士棱的宅院里没有那么多院落园林,却有个占地六七亩的荷花池,还有数亩的果园,种着各种果树,还有大片的菜地,甚至荷塘边还种着几块稻田。 走进来,感觉像是到了乡下,或是进了一个农家乐。 清静、素雅。 这宅院占地得有三四十亩至少。 被引到前庭客厅,老头便去通报去了,两名青衣婢女过来煎茶招待,怀玉跟陈兴聊了会,武士棱头戴着草帽,一身褐色短布衣,裤脚高高挽起拿绳系在膝上,窄袖也高高挽起,脖子上更搭了条白毛巾,双腿还赤着,上面还带了点泥。 第26章 公侯世家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个早年,新年快乐! 虽然年过七十,武士棱身为族长,依然以身做责告诉年轻人什么叫家族责任,也不顾一把年纪了,还特意动用自己管理禁苑的权力,让仆从去鹿园买了头雄鹿回来。 “这样不好吧,万一有言官弹劾怎么办?”老头明明自己要重振雄风,却说是买鹿招待怀玉。 “这有什么,鹿园里养了许多鹿,除大部份供给宫廷,也有部份是用来赏赐勋戚大臣,以及出售的,我也是出钱买又不是贪污,谁吃饱了撑着弹劾我。二郎啊,都说以形补形,你说除了配鹿血酒外,鹿那玩意儿吃了是不是也大补?” 这老头。 “嗯,药补不如食补,不过食补也有很多讲究的,要讲究阴阳调和······” 武士棱拍了拍怀玉肩膀,“好后生,你在终南山学道,学了这么厉害的药方,就没学过烧炉炼丹和画符什么的?” 这怀玉真没学过,他以前也问过老道这问题,毕竟道家后来两大流派,画符的正一,炼丹的全真,老道自称楼观一脉,也曾讲过传承。楼观在宋代以前很有名的,尤其是在唐代十分兴盛,不过后来却在元朝时并入了后起的全真。 不过老道从没烧过炉炼地丹,但是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还医术了得。 “我只能算半个记名弟子,跟着制药义诊,稍学了点望闻问切的诊疗皮毛而已。” 老武有点失望,他还想着怀玉有什么更厉害的还春丹药。 “那可会占卜,能否推断未来吉凶祸福?” 怀玉犹豫了一下,老道确实没教他用龟壳、铜钱、竹签或是星象等占卜预测,但是老道却能在很多年前就精准的预测自己的死期,甚至精准到天,甚至他们的相遇,都是老道提前推断出来的,还说有五年之缘,要说老道不会占卜预测他是不信的。 而现在自己按老道所说下山向北走,来到唐朝,自己不会占卜,但确实是知晓未来一千多年的历史的。 不过这怎么跟武老头说。 他摇了摇头。 武老头盯着他半天,最后露出玩味笑容,“我懂,天机不可泄露。” 怀玉无法解释。 武老头自顾自道:“咱们并州武氏虽几代寒门,但先祖却很了得,始祖乃是殷王武丁,殷王你知道吗?” 他说到武家几代寒门的时候很自豪,要是刚来时怀玉可能不知道寒门有什么值得显摆的,但如今却是已经知道这时代寒门可不一般,寒门也叫庶族,并非指平民百姓更不是指穷人,而是指门第势力较低的家族,也叫小世家。 魏晋南北朝以来,寒门不属于士族家族,多指地方豪强地主们,跟那些士族比不过,但起码在地方上也是有门第的大家族。 不仅得是地方上的地主豪强,起码还得世代出官员的。 不过武老头搬出先祖是殷王武丁这话,还是让怀玉意外,倒不觉得有多厉害,只是觉得这大概牵强附会攀认名人祖先,这事越是在讲究门第的时代越寻常,连皇家李氏,都非说自己是陇西李氏,可好多人却说他们家只是赵郡李氏破落户出身。 殷王武丁怀玉当然是知晓的,殷商有名的中兴之君武丁。 老武说武丁讨伐鬼方大获全胜功勋卓著,其后代便有以武为姓者。 老武一边等着买鹿来,一边打算跟怀玉好好讲究下家族传承。 一个家族有历史,才能凝聚人心。 血脉是家族真正的枢纽。 “武丁后人一支以武为姓,传至汉初,魏国的武彪追随汉高祖平定诸侯,被封为邹城侯,其侯爵传递六代后,后代移居沛国,这也是武氏沛县郡望形成前的第一代武氏族人。” “至北魏年间,武氏定居沛县已历五代,当时武洽官任五兵尚书封晋阳公,另封大陵县赐地五十顷,武洽自沛县迁至封地晋阳,这也是太原武氏郡望之始,后来武洽一支别住大陵县,大陵县便是今文水县古称也。” 老武说着还让长子取来族谱,名门大族家家都有谱,十分宝贵,这是家族传承的根据。 “洽生北魏祭酒神龟,此为文水武氏之始。龟生并州大中正、司徒越王长史,封寿阳公克已,已生北齐镇远将军袭寿阳公居常,常生北周永昌王咨议参军俭,俭生隋东都丞华,华生士棱、士逸、士让、士彟。” “你爹士恪,与我同是寿阳公居常之曾孙!” 往上推十八代,便是汉初邹城侯武彪。 武洽是太原武氏之始祖,从沛县迁来的,爵封晋阳公,他其中一个儿子武神龟,定居在别封地文水,成为文水武氏这支的始祖。 然后武神龟有个儿子武克已,十分出众,后来爵封寿阳县公,这个寿阳县就在太原的东面,文水则在太原的西南一点,都是在太原周边。 武克已后来便迁居寿阳,成为寿阳武氏的始祖,其寿阳公爵位还传了两代。 北魏灭亡,分东西魏,北齐代东魏,武居常时已仕北齐,仍袭了寿阳公爵位,但到他儿子武俭时,北齐被北周灭了,武俭虽改仕北周,但已经没能袭爵,官职也只是郡王的咨议参军,一个小官。 武士恪的祖父是武居常的一个庶子,他在北周灭齐后选择带着家人回到文水老家定居,而武士彟的祖父也就是武俭,出仕北周,一家仍居住寿阳。 并州武氏家族,自武洽起,历经数代,形成了现在晋阳武氏、文水武氏、寿阳武氏三支,对外统称并州武氏,源自沛县武氏。 迁移并州第四代的寿阳公武居常,是武士恪武士棱他们共同的曾祖,怀玉得喊高祖,那个时候还有寿阳县公爵位。 这么清楚的家族传承怀玉还是头一次听到,武丁那个说不清,但从汉初武彪到武士恪武士彟他们,十八代传承都有谱序记录。 之前老武也还没跟他讲这些,他也才知道,原来武士恪与武士彟他们算是两个武氏族支之后,不过因为寿阳与文水较近,加之三武往来较近,武士恪与武士彟他们年轻时也经常一起做事,倒是关系挺近。 本来并州三武,晋阳武氏是大宗,也称为太原房,寿阳的称寿阳房,文水的也叫大陵房。 不过武洽传到怀玉这代,其实也才第八代,还是比较亲近的。 怀玉以前还真以为老武家祖上很普通,甚至以为武士彟年轻时也只是卖豆腐贩木材的,现在才知道,人家武士彟的曾祖父是县公爵,祖父是郡王参军,父亲也做到了东都丞,再怎么官越做越小,那也一直是官宦之后。 第27章 打虎亲兄弟 武士棱虽然爵尊品高,但对武怀玉一家子很热情。 午间开席,全鹿宴,十分丰盛。 别看老武衣着打扮跟个老农似的,但武士棱有两爱好,一好美食,食不厌精,二好美色,年年纳妾。 宣城公府的厨子是很有名的,班子齐全厨艺精湛。 三宝烧鹿鞭、野菊枸杞鹿鞭花、干蘑鹿腰、环鲍鹿心、鹿血乌饭、金钱扣鹿唇、酱烧鹿舌、翡翠鹿脑、陈皮鹿柳、杏香鹿排、香酥鹿肉、人参鹿肉汤、人参煨鹿腩、金签鹿肉、烟笋鹿肉煲、烧鹿筋、鸡鹿同春、酥皮鹿肉盏······ 一头鹿,愣是弄出了十八道菜。 不仅名字好听,端上来也是色香俱全,尝一块,更是让人忍不住直称赞。 这武家厨子的菜,完全不输永康公府的宫廷菜。 老爹平时是最节俭抠门的,身为军官地主节俭的过份,平时别人掉粒饭在桌上,他都要捡起来吃掉,不过年不过节是绝不会开荤的,今天这全鹿宴,老爹一边说着族长破费了,一边却是刀叉筷齐上,挥动如舞,毫不客气。 老三怀良才七岁,头上还扎着两角,平时老爹对这个幼庶子还算破例照顾,但也仅是让家里每天早上给他煮个鸡蛋吃,平时也吃不到其它啥好东西,一样每天只两餐。 这会年纪小也不懂礼数,埋头猛吃。 武士棱吃东西的样子跟他宣城公、司农少卿的身份不太搭,他好美食,但吃起东西来就真跟武士恪这个乡下地主没啥两样,大块朵颐毫不拘束,甚至还吧唧嘴。 感觉跟这精致的美食不匹配。 他的一堆儿孙们,都足够一个府兵队了,也都很有家风,吃起来很豪放。 长子武君武,五十出头了,长的肥肥胖胖,看着倒像是武士棱的兄弟,以前在老家时是个快乐的地主崽子没啥忧愁,也没啥人生理想,更吃不了苦去练武,老子武士棱与兄弟一起从龙起兵时,他留在家中与三叔照顾族人。 功成之后,李渊倒也以功勋子弟身份授了他散阶,到如今都九年了,也还仅是右卫的一个从八品下的铠曹参军事。 怀玉看他吃的也很豪迈,胃口极佳,对身上那件青色的低级官袍也并不在意,吃的兴起,还直接抬起袖子擦嘴。 倒是他的嫡长子,亲兄弟中排行第五,族里排二十三的武希玄,今年才十四,但坐在那里却是最有礼仪的,甚至还能替他爹不时招呼怀玉爷四个,谈哇也不凡,彬彬有礼。 怀玉询问,原来这小子在门下省所设的修文馆做馆学生,据说书读的还挺好,跟他几十个皇族宗室、王公宰相子弟同学比起来,强一大截,据说馆里学士都对他赞叹有加。 论身份地位,武希玄在那群馆学生里家世最低,他原本在国子监读书的,因为成绩特别好,被特招去修学贤陪那群皇族宗室王公宰相子弟读书的。 这馆学生不仅仅是学生这么简单,他跟三卫官一样,也属于一种特殊的门荫,馆学生读满几年后,能够直接参加吏部铨选通过就能获得散阶,然后番上侯选,能够直接做官。 能在修文馆读书,成绩还这么好,将来走文官路线,前途肯定比武家那些在三卫当侍卫的子弟强的多。 武希玄一袭长衫,文质彬彬,吃起东西来也是十分讲究,他对怀玉很感兴趣,问东问西,甚至还跟怀玉讨论起道家来,好在怀玉也没白的终南山五年,虽半路上山,可本也是读到大学,学管理毕业的,在山上跟老道实打实学五年,道藏没少抄录,特别是帮老道编辑炁体源流更花功夫,不仅帮着抄录,还帮着绘制配图。 那本炁体源流辑录道藏及其它道家原典中的许多经典篇章,配以直观形象绘图,精准实用的注解,是老道云游参访毕生所集,且都是他身心实证的真实体验,怀玉跟着完成这本著作,可谓收获良多。 武希玄虽聪明,但终究才十四,对道家的了解,根本比不上怀玉,一番交谈下来,他对武怀玉这个族叔十分佩服,改口正式称叔父,刚才这小子虽挺礼貌,但只叫二郎的。 武君雅还有几个庶出的儿子比嫡长子要大许多,不是在卫府做三卫官,就是在王府做亲事,但他们只关注面前的鹿肉,或是永康公府里美貌婢女。 不过怀玉倒也发现,这些武家子弟,虽不如武希玄那般聪明且好学,但他们倒也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这可能跟武家以前只是地方寒门庶族,进京时间还不长有关。 当然,更可能是武家的家风较好,对子弟较为约束。 武君雅还有敬真、敬宗两个嫡子,他们跟怀良一样都是十岁以下娃,凑一起倒是吃的开心,哪管其它。 武士棱对三宝烧鹿鞭、野菊枸杞鹿鞭花这两道菜特别钟爱,几乎一人包圆。 一通风卷残云,一桌全鹿宴倒是通通扫光。 “咱们并州武氏三房南下关中定居者不少,一些在长安,一些则在京畿近郊,其中不少在渭北七县,先前四郎也跟我谈起到,说现在关中族人不少,年轻子弟也多,但是因为分的散了,反不如以前在并州时管束的严格了,不少子弟要么是忘记了学习,要么就是学坏了,长久以往,如何了得?” 武士棱说起正事,打算在长安办一所武氏的族学,这是武士彟先提议的,族学开设后请饱学之士来教导族中之弟,另外武氏族人的近亲子弟也可以来附学。 “如今天下一统重开太平,朝廷虽重军功,但以后肯定也更要文治,咱们武家从龙有功,但家族年轻一辈出息的却没几个,如今要抓紧了。只有家族年轻子弟代代都能出人才,光大宗族门楣,家族才能长久兴盛。” 他望着还在啃鹿排的怀良,“听说怀良七岁了都还未进社学?” 老爹道:“这小子平时野惯了,且清河乡也只有李家庄有所学校,要不就得去更远的三原县城读书,而且乡下地方,教学的夫子也没啥大学问,便一直让他娘在给他开蒙。” 唐代在乡村里社也有私人学校,称为社学,在州县城则有官学,不过州县官学学生名额有限,一般人也读不到。而民间私有社学,往往也都是大姓宗族所办,主要是收本族和亲戚子弟附学。 李家庄的学校,就是李家的族学,由李家划拔了田地专供学校食用开支等,招收的也主要是李氏族人子弟和亲戚子弟,周边村子人想进去读书并不易,名额有限。 龙桥堡虽然有五十户禁军,还有几十户平民,加起来一百多人,但却并没有一所自己的社学。 第28章 合作伙伴 (给大家拜年了!) 怀玉挺喜欢武士棱一家子,也包括胖子武君雅。 “阿兄要多少,我回头给你先配。”怀玉不仅不讨厌胖子,甚至对胖子想当黄牛挺欢迎的,既然是做买卖,就离不开销售,中间商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他主动出击找到了李家这第一个高端客户,但也不能只抓着一只羊薅羊毛,况且这次为李家配了那么多药,短时间内他们都没需求了。 “二郎这药多少钱一副?”胖子一听十分欣喜。 “阿兄问的是哪种药,我现在这里有治伤止血的疗伤药至宝丹,也有清热解毒治疔疮的飞龙丹,还有补血益气的补药圣愈丹,用料珍贵,牛黄、麝香、人参、熊胆、犀角、珍珠等多味药材、香药,效果也是极好的,这丹丸自然也不便宜。 当然,如果同类药材用中低档的肯定丹丸也便宜些,甚至还可以用其它便宜药材代替珍贵药材,比如麝香用白芷代替,人参用党参代替,水牛角代犀角、巴戟天代鹿葺、透骨草代虎骨等,当然做出来的丹丸药效也是要差点。” 胖子很有生意头脑,觉得完全可以做出几种不同档次的药丸,还可以取不同的名字,不能同用名。 “那我建议可以分为上中下三品,各取不同名字,每品再分一二三等次来,对名门世族王公勋戚,就卖最好的上品一等的,只按最好的药效来,不用管药材多珍贵,反正他们缺的不是钱,最看重的是效果,咱们可以把价格定高些。”胖子还用长安贵妇人们用的面药澡豆等做例子,卖的最好的就是那些最贵的,便宜的他们反而是不要的。 两人一拍即合,做到一起商量了半天,很快就达成了初步的口头合作协议,怀玉负责采买制药,胖子负责分销。他主要就是卖给他卫府的同僚们,以及长安一些相熟的勋贵家等。 怀玉拟的合作模式是让胖子成为他的代理商,从他这里拿货,价格得按怀玉定的卖,进价出价已经留有利润空间,为了刺激他,还提出了销售额返点,卖的越多返点越多。 同时,怀玉也鼓励胖子再发展下线,只要他发展的下线,成为他的分代,分代卖的货,他还有提成奖励。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两人笑着达成合作,胖子对怀玉的这个模式也不反对,他本来想的更简单些,从怀玉这里拿药,再加价卖。而怀玉定的模式是考虑更长远些,要先维护经营品牌,不能价格混乱,影响口碑。 “疗伤药最好的叫至宝丹,其次为聚宝丹,再为百宝丹,各分三等,这一等至宝丹,我看干脆就定价万钱一瓶,每瓶九丸,二三等则可定价八千、六千文一瓶,如何?” 胖子在右卫是铠曹参军事,就是负责武库装备的,一个后勤小军官,做官没啥出息,但要说到买卖这块却有几分天赋。 “一瓶万钱会不会太贵?”怀玉担忧。他帮李靖家配药,是亲自去药肆买药材的,好的药材如牛黄等确实贵,但牛黄也分很多等级,一副胆黄万余钱,但却能配许多药了。 “二郎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药丸本就已经在长安城有了疗伤神药之名,贵族世家里都有名气了,再则说了,这好药就得贵。”胖子认为这至宝丹就得走高端路线,就得贵。 对那些贵族世家来说,万钱一瓶钱,算不得什么,他们就喜欢贵的,至宝丹得突出贵和稀少,不能烂大街的卖。 中端的聚宝丹定价上可以稍低些,主要针对将军校尉这些或是一般地主豪强们,“聚宝丹一等五千,二等四千三等三千吧。” 怀玉觉得这个价格跟上档的没拉开什么距离,应当拉开些,才能突出上档的珍贵稀缺,同时降低些价格,也好在中端市场争夺更多客户。“不如聚宝丹上等三千,中等两千三等的一千吧,每瓶七丸药。” 至于低端的百宝丹价格可以定更低些,走量。百宝丹一等定价五百文,二等四百文,三等定价三百,每瓶七丸药。 “中低档定价太便宜了吧?” “没事,药材上我们可以用中低档,甚至其它替代药材。” 大唐长安东西两市药材一般有官方指导价,也称为三贾均市,市署每一旬都会对市场上的商品估价,按品质分三等定价,这个估计由官方主导,各行业的行首、行人等随行就市上报价格。 每旬更新一次价格。 当然实际上,这只是官方指导价,成交还是按买卖双方自己意愿,但是这个指导价也是有作用的,一来规范市场,尤其这价都是各行业上报的,所以对同行是有约束性的。 再则如果发生盗窃、毁坏财物等案件的时候,财物定价定赃,也都是按这官方指导价定价量刑的。 甚至如粮食布匹这些基本的生活物资,指导价就作用更强,是不能随意乱来的。 长安两市药材六百八十种常用的,都有专门的指导价,比如说丁香,分别就是每两三百五十钱一两,和三百、二百五一两,沉香则是六百五、六百、五百文一两。 而一些常用中成药,一样有三贾定价,比如补益剂知命丸,这药是主治虚损、摄痛下痢的,用的也只有乌头、黄丹、巴豆几味较便宜的药,但指导价也是千文一颗。 所谓卖药不二价,著书盈万言,唐朝的医药市场其实是很珍贵的,药材贵,诊疗更贵,不仅药材稀缺,医生更稀缺,所谓买药勿争价,生病破家财,妥妥的卖方市场。 而一些好的药方,尤其是效果好的中成药,更是一药难求,有价无市。 许多百姓甚至都只能用些偏方,甚至是用祝由术、巫医、咒禁治病,反正死马当活马医。 怀玉先前去为李家买药,就见识到了药材的珍贵,牛黄一般的也都要五六千上万文,而其中最顶级的号称神黄的,居然能值百牛,人家当做镇店之宝只让看不让买,那些上品角黄心黄,更是能值十头二十头牛价。 人参价格还算便宜,但普通的也能卖到两三千钱一两,甘草党参白术麝香都是动则几千钱一两。 而外来的香药,更贵。 龙涎香每两高达五到十万钱,还难得一见。 怀玉一个疗伤药做成三种丹,分成了三档九等,最贵者一瓶万钱,最便宜的一瓶三百钱,贵的也不过九丸,便宜的只五丸。贵的一丸也要一千多钱,便宜的一丸六十钱。 比起两市卖的那些百钱一剂的饮子,其实价格真定的不贵。 “我觉得飞龙丹清热解毒,特别是能治疔疮痈肿、伤口溃烂,比疗伤药至宝丹更了得,这种药外面更贵,我们可以定价更高一些,甚至比疗伤药翻一倍卖都行。” 第29章 母大虫 “我有个小妾的兄长赵信,本就是西市市籍的牙人,人倒是很聪明伶俐的,我打算让他出面做掌柜,另外再从府里和庄子上调些奴仆过去当伙计,再招些庄户子弟做学徒,当然,赵信只是负责抛头露面的事,这买卖大小事还全由二郎你做主。” 怀玉有些迫不急待的去瞧瞧怀远坊的院子。 不过倒也没忘记还得去拜访几位武氏家族长辈,先去了武士逸家,他现任益州行台左丞,这也是个四品官职,人在蜀中外地,家眷留京。 胖子带怀玉爷四个登门拜访,送上礼物,说了些话,见了武士逸在家的儿孙们,便告辞去了武士让家,武士让是武家四兄弟中唯一没任职的,当初他留在老家照顾家族,后来也来长安定居,但年纪也大了,便没有出仕之心,受封了个五品散阶,便在长安享受轻闲。 武士让身体不太好,子嗣也不多,有四子一女,怀亮惟良怀远怀道,相比起武士棱三十多个儿子,武士让这方面差的多。 他甚至都已经有些痴呆,居然连胖子都认不出,还把武士恪当成了武士彟。 “我三叔估计都等不到冬天了,哎。”走出府,胖子还有些唏嘘,武士让身体差,几个儿子也都还年少,武士彟四兄弟,士让这房是现在混的最差的。 出了武士让家,又去了武士彟府上。 武家四兄弟都住在西城,相隔不远,武士彟的应国公府在休祥坊,这坊里有两所尼寺,一所是北周后宫嫔妃等安置于此出家,一所里住的是隋朝后宫嫔妃等。 武士彟续弦杨氏年过五十,但却显得很年轻,看着好像三十多,没半丝皱纹,头发与乌黑,她四十四岁嫁给武士彟做续弦,居然老树开花,为武士彟连生了三个女儿,可惜没能生儿子。 武士彟前妻相里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元庆元爽,怀玉发现,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对继母非常不友好,十分冷漠,甚至对三个年轻的妹妹,也很冷漠。 杨氏次女才三岁,长的十分可爱,怀玉确定这应当就是历史上的武则天女皇,此时只是个小可爱,嘴巴特别甜。 武元庆两兄弟对胖子也很冷漠,更是明显的瞧不起乡下来的远房旁支同族怀玉一家,坐了没片刻,便起身说约了朋友去打马球径自走了。 杨氏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她虽出身高贵,弘农杨氏还是前朝皇族女,但她毕竟只是续弦继母,尤其是她一把年纪连生了三个孩子,结果没一个男孩,丈夫在京的时候,两兄弟不敢这样对继母,可武氏出镇扬州,两兄弟就如脱缰野马无人能约束了。 刚才路上,胖子告诉怀玉,说当年武士彟父亲为隋东都丞,武士彟借着这关系承揽了东都营建工程中的一些木头供应,也赚了不少钱,也正是在那时,武士彟相识了杨氏,两人居然还私生情愫。 只是那时武士彟其实在老家已经有了妻子相里氏。 怀玉不知道武士彟当时为何会跟杨氏走到一起,也许是有意接近,或许是意外,但这件事情被杨素知道了,杨素虽跟杨氏不是一家,但也是弘农杨氏,他做为当朝宰相,据说杨素眼光很了得,能文允武,出将入相,有名的权臣。 他有意拉拢武士彟这个寒门小子,谁知道武士彟居然拒绝他的拉拢,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最终得罪了杨素,杨素后来便从中做梗,不仅在杨氏父兄那里捅破了两人暗中往来的秘密,甚至还以武供应的木头有问题为由,将武士彟下狱,并将他父亲武华牵连罢官。 最后武士彟还是靠杨氏苦求家中,以同意与武士彟断绝关系为条件,才让杨家出面放过了武士彟。 此后杨氏虽与武士彟断绝了关系,但却也不肯再嫁给其它名门子弟,就这样一直不嫁,一拖十几年。 直到改朝换代,武士彟成了开国功臣,当他前妻病死了,他向李渊请求能娶杨氏为妻,皇帝亲自出面,杨家最终才给了面子同意了这桩婚事。 不过这桩婚事,杨家虽让了步,但武杨两家关系并不好,杨家其实是一直反对的,杨氏自己要下嫁,虽然最后成功嫁到了武家,可娘家那边却也不怎么跟她往来,甚至可以说几乎断绝了关系。 杨氏四十四岁下嫁武士彟做续弦这事,其实是当年长安世家门阀里的笑话。 她现在被两继子无礼,却也只能无奈承受。 这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胖子也不是很清楚,但武士彟跟杨氏早在很多年前就认识绝对是真的。 杨氏对怀玉一家还算客气,但也只是表面客气,骨子里有股子高高在上的冷傲,让人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不咸不淡的聊了会,便送客了。 怀玉也一直没机会跟武二娘聊几句。 回去路上,怀玉跟老爹说起打算跟胖子合伙做丹药买卖,老爹并不反对,鼓励他去闯一闯,对两人的合伙分成,也没意见。 老爹带着怀义、怀良返回武士棱府上,明天一早再回去。 怀玉则跟胖子迫不急待的去怀远坊看那院子,他还让仆人去西市寻自己小妾的兄长赵信来院子会面。 两人一起坐着陈兴驾驶的马车,一路上开始商议着合伙买卖。 武君雅的宅子在西市南面的怀远坊,跟左监门大将军荣国公樊兴府相邻,对这个邻居,武胖子是既佩服又有几分畏惧,而陈兴则一提起来说连连称赞。 陈兴这么佩服樊兴,最主要的是樊兴在隋末时是李渊的家奴,如今却是国公。 当然其实樊兴并不是世代为奴,他家其实是武陵蛮族出身,其祖上一直是南朝世代为官,历代武陵太守、巴州刺史等职,还有侯爵爵位。 樊家后来定居安陆,李渊童年时随父出镇安陆,在那长大,樊兴父亲樊方,还有安陆名门许绍都跟李渊是同学兼好友。 隋末时樊方因罪被贬为皇家奴隶,父子被赐给李渊为家奴,后来樊家父子随李渊赴太原,又追随李渊起兵,大唐建立后,樊方授开府仪同三司勋、金紫光禄大夫,三品紫袍大员。 其子樊兴更因年轻骁勇战功了得,授为左监门将军封襄城郡公。 可惜后来樊方在武德四年莫名卷入一桩谋反案中,坐罪处死,樊兴也被牵连免官夺爵,之后李世民征召起复,参与平洛阳王世充之战,不仅官复原职,还晋爵荣国公。 樊家父子跟武士彟兄弟一样,还有同是奴隶出身的钱九陇,他们都是李渊的心腹元从。 樊兴本名其实叫樊世兴,不过自六月初四日起,他便已经改名为樊兴了。而且这位父子原本是李渊心腹的猛将,在武德四年免官后被李世民征召后,便已经彻底转为秦王死党,六月初四日,樊兴就是玄武门九将之一。 第30章 千金堂 怀远坊的这个宅子,怀玉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是比较典型的唐代廊院,与合院有很大不同。 武君雅关上院门,松了口气,“幸好没遇到樊家母大虫,自从那母大虫当街连斩七匹马后,我现在都很少来这边,就怕万一碰到这母大虫一不小心冲撞了。” “我给你介绍下这院子,这是个前后三进的廊院,前院横长,主院方阔,中间还有个院子,另外侧面还附带个外院是马厩车房,前厅后堂,中间仆人房、厨房库房,各有堂屋三间,通面阔六步,整个宅院共占地五亩,确实是略为紧凑了一些。” 唐代一亩折后世五百四十平方,这妥妥占地两千多平的大别墅啊。 还是独栋呢,四面夯土墙圈起来,内有周围廊屋。 “这院子很好。”怀玉赞道。 “喜欢你以后在长安时就住这。” “这院子当初我置办的时候也便宜,不过五十贯,那时天下未定,陛下刚入长安,长安房屋很便宜。” “现在远不止这个价了吧?” 这里邻近西市,靠近皇城,地段较好,肯定升值不少,武君雅只是哈哈一笑,,“本来这院子是想买来金屋藏娇的,现在用不上,如今用来制药也用不上多大地方,二郎以后在长安住这也方便。” 相比起怀玉记忆里印象很深的北京四合院,这座唐代廊院也很别致,南院也就是主庭院,是前院,布局横长,有堂屋、厢房、客厅、书房等组成。 北院则是生活院,为后院,更为方正,有卧室、儿女房、侍女房等。 前后院中间还有个中院,这里有厨房、仓库还有仆役房等。 外院也是偏院,有马厩、车棚、柴房,甚至带了点小菜园, 设计上也突出了中轴线,在中轴线上设大门、中门、主屋、后门。 南院里植有杨树榆树等高大树木,此时夏天正是绿树成荫,郁郁青青。 “这院还行,多数小院只有前后两院占地二亩左右,一般是不带中院的,家仆侍女、厨房、柴棚多在外院或是仆役在前院。” 院子不算小,房屋也不少,故此显得较为紧凑,但四院设计,功能划分的都还是很科学的。 胖子原来藏娇之地,如今外妇被大妇带回家中为侍妾,这里便空置下来,他偶尔会来这里休息一下,院里留有一对仆人夫妇,“以后便让他们伺候二郎,虽说年纪大了些,但看门守院,打扫庭院也还行,这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可以信任。” 相比起邻居樊兴家那占地几十亩的府邸豪宅,比起李靖家的小桥流水后花园、廊亭荷塘肯定不能比,也比不上武士棱那农家乐风格的宅子,可怀玉打心里确实挺喜欢这院子。 “以后前院可以充做制药作坊,后院则是你起居之地,中院做储药仓库,再招些药工、仆役。”胖子也是非常看好怀玉的药,下了血本投入。 生意还没开始,五亩院子和两个奴仆是立马投入到位。 小院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家具等一应俱全,厨房里也都是可以随时开火的,仓库里甚至还存了几石米和不少柴炭。 中堂、东堂、南亭、南屋、北堂,以廊庑相连,与一正两厢的四合院还是有些不同的。 武君雅的便宜小舅子被找来,他是原来在这里金屋藏娇的那个娇娇的哥哥,看着年纪也不算大,三十出头,现在西市里做牙人,也就是做中介,对市场这块很熟,各种规矩行情门清。 武君雅说要干个大买卖,但不方便出面,所以要让他出面,让他做掌柜的,赵信听了很高兴,牙人是靠牵线搭桥居中介绍赚钱,十分辛苦还地位低下,这店铺掌柜的肯定要强。 详细问明情况,赵信也是马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果大郎想做药丸生意,最好还是在西市或东市开个药肆,请几个专业的药工,甚至请坐堂大夫,再雇些伙计、学徒,当然不论是在东市还是西市开业,首先得投行,这东市的叫药行,西市的叫药市,这是做药生意的行会,都有药商推举,官府任命的行首,也叫行头, 长安两市二百二十行,都是要同行聚肆经营的,新要加入的都要先投本行,得经行会同意,要遵守行会的规矩,咱做药这行,肯定要先拜行头,然后得大多数同行同意才能入市,另外咱们要卖成药,还得先请市署的行人给咱们的药估值定价,更不能售假·······” 怀玉还是头次听说这些,“有这么麻烦?”这行会不就有点商会的性质。 大唐朝廷虽有平准署、市署这些市场经营管理机构,但也不可能管着那成千上万家的商铺,所以要求按行业品类划区经营,同时主抓各行头,让他们协助管理本行会。 至于说估值定价,其实倒了不用太过担心。 “我建议咱应当先去东市的药行投行开业,东市周边王公贵族官员士子多,咱这疗伤药在那边卖更合适,东市药肆经营起来了,到时再到西市再开一家。” 赵信是正经在官府注册登记过的商人。 “这事交给你去办。”胖子大手一挥。 赵信笑问,“那咱们药肆取个什么号呢?按长安药行的惯例,得取个吉祥的名字。” 胖子扭头问怀玉,“二郎给取个。” 怀玉心想取啥,同仁堂、庆余堂、九芝堂、回春堂、永安堂、长春堂? “东西两市的药商经营,一般都叫药肆,前面加自己名居多,比如宋清药肆、杜家药肆,又或粟特胡人开的康阿禄山药肆和阿荣师药肆,也有叫普济药铺等的。” “咱们不如叫千金堂!”怀玉道。 胖子捻着胡须,“咱至宝丹一枚千钱,因此得名?” 怀玉摇头,“我这千金之意是人命贵于千金,而一方能救人于危殆,价值更当胜于此。” 胖子哈哈一笑,“说的好,千金堂,不管是哪个意思,都显出咱们不凡来,就按二郎说的用这个。” 取好药肆名为千金堂,又定好先在东市开店。 “你先去东市药行找行首投行,备些礼物,该送的礼得送到,也无须刻意隐瞒身份,就直接告诉他们你是我武家的人,谁要是刻意阻拦,想想后果。” 胖子虽仅是个从八品,但他爹是从四品的司农少卿,他亲叔叔是前工部尚书应国公武士彟,另一个叔叔士逸那也是从四品的益州行台尚书左丞,一国公两县公,武家还跟弘农杨氏是姻亲。 别看长安许多士族名门瞧不起武家爆发户,可东市的小小商人,谁敢得罪? 第31章 母老虎屁股摸不得 一出门,便碰到了樊家母大虫。 “快走,”胖子一看到樊家千金,脸色立变,赶紧催促怀玉上马避开,可还是有些迟了。 怀玉先前听胖子说她为弟报仇,一连斩了七个士族子弟的马头,脑子里浮现的便是夜叉那般凶恶的女人。 可这一照面,那姑娘却是一身男装,十分利落,还将头发如男子般束成发髻又戴了幞头衬了巾子,一张脸倒是很清楚的展现,肤如小麦色,两弯柳叶吊梢眉,一双丹凤三角眼,有几分不怒自威的英气。 这眉毛眼睛还真是很好看,眼尖很长,眼尾微微上翘,眼型很狭长,但眼珠子却炯炯有神。 第一眼感觉,这姑娘有点冷若冰霜,甚至是寒气逼人,配上那又细又长,眉梢斜飞入鬓的吊梢眉,感觉这姑娘像是个杀手。 樊千金似乎感应到有人在盯着她看,那双凤眼扫了过来,怀玉还在那看呢,母大虫也盯着他。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阵,怀玉还没收回目光。 母大虫直接就骑马过来,这时怀玉才想起这姑娘能连斩七马头,胖子一直告诫他招惹不得,可晚了。 “你在看我?” “嗯,” “看什么?” “我会相面,姑娘信不?” 母大虫被他认出女儿身也不以为奇,事实上她虽肤色稍黑,可这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的,谁瞧不出是个女儿身。 樊千金嘴角轻扬,带有几分不屑的嘲讽道,“你从对面那武家别院出来,定是早知我身份、性格,还敢诈称会相面之术,这是故意轻薄调戏我?” 怀玉刚才只是纯粹的惊讶樊氏与胖子所说的反差,一时走神了。 不过这母老虎确实挺好看的,个子高挑、四肢修长、宽肩细腰,肤色健康,那简直是后世名模身段,只论身材相貌,甚至还在李三娘和陈润娘之上。 不过他真不是好色,纯是先前听到的跟现在看到的反差太大,一时惊讶。 “娘子不妨且听我先说说看,姑娘这双丹凤眼可了不得,主富贵,相法中有云:龙睛凤目,必食俸禄,眼长如凤眼,目烈有威,万人皈依。二是眉毛,柳叶眉聪明,吊梢则主其人有男儿之志向与气概,昂者气刚,卓而竖者性豪,但可惜姑娘婚姻坎坷。 再细看你这面,可惜这是一种刑伤破败之色,我也久闻樊家大名,樊家已历两劫,但还有一劫!” “娘子这嘴唇,唇红富贵,可惜红过头,是朱丹之色,好在姑娘必能历劫,虽不及从前,但也能不失富贵。 娘子声响神清,必益旺夫而得福禄,乃食禄之妇也。” 武怀玉一通相面,从眼睛说到眉毛,从嘴唇说到脸,不少相面专业词语,还真让樊娘子愣住了。 “你说我樊家要历三劫,虽历两劫还有一劫?” “你说我姻缘不好,却又说我旺夫?” “娘子,这些都是据你面相所言,而且我也刚才也顺便望了下你身后樊家大宅之气,才得出这番结论的,姑娘的姻缘虽然坎坷了些,家族也还会有劫数,但总的来说,姑娘最后会有好姻缘,你樊家也能平安度劫·······” 樊氏的婢女们上来喝斥怀玉胡说八道,还说要揍他。 樊氏举手,婢女们立马噤声。 “你是何人?”她问怀玉。 武胖子早吓了一身汗,这时赶紧上前来,“樊大娘好,这是我从弟武二郎,其兄长是屯营百骑,还请樊娘子见谅一二,我这兄弟在终南山随高人修道九年,前些日子才下山来,不太知俗礼,一时冲撞,实在抱歉······” 樊氏听到这反倒是脸色变好,“可是近来长安不少人在传的那个有刀尖神药的武二郎?” “原来小娘子也听过我这兄弟之名。”胖子很紧张,他刚才在一边可是看到这母大虫骑在马上,可手已经伸向她那把斩马刀了。 “你真在终南山里修道九年?” “是的。” “你真有刀尖神药?” “神药不敢说,但治疗枪伤刀伤跌打损伤疮毒肿痛等确实有较好效果,可化瘀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还能加快骨痂生长,骨折愈合等。”怀玉倒也没客气,就当提前打广告了。 “你不是在终南山跟着修道么,怎么却学的制药?” 胖子在一边道,“修道炼丹两不误,二郎这千金至宝丹那可是代代师传的疗伤圣丹,尤其是对严重的外伤或内伤出血,都有极强效果,俗称续命丹。” “姑娘若有需要,可先提前预定,千金至宝丹一瓶九丸一万钱,每人暂且限定三瓶。” “从武陵贩来的南口蛮丁奴,西市口马行里,上等的不过一万钱,中等九千,下等八千钱,你这一瓶药丸,倒是值一个强壮南口丁奴了。”樊氏有些嘲讽的道,“西市药行卖的药饮子才百钱一付。” “小娘子这不是开玩笑么,一个奴隶,还是最下贱的南口奴隶,能跟咱大唐王公勋戚、豪门将校们的命相比?至于西市那卖百文钱一付的汤饮子,不问诊不号脉的见人就卖,也就能治点头痛脑热嗓子哑咳嗽什么的,而且吃很多付都不一定有用,那能跟我们这续命的相比?” 樊氏却呵呵一笑。 “这么说确实也不贵,那给我来三瓶,回头我找人试试看有没有这药效。” 胖子腆着脸,“千金至宝丹用料珍贵,炼制艰难,得提前预定,还得预付五成定金,不过攀娘子也不是旁人,咱既是邻居,而且樊武两家也都是太原的旧相识,我就收三成定金。” “另外我们除了续命的千金至宝丹外,还有解毒治疮的飞龙丹,益气补血恢复的圣愈丹,大娘要不要也来几瓶,机不可失啊。” 胖子做生意确实挺厉害,这个时侯还想着要先收定金,甚至还顺便推销另两种丹药,也不怕母大虫拔刀斩他马脑袋。 “去取十万钱来,”樊氏非常豪气,要直接全款预定,每样都要三瓶,“多余一万就当是赏的。” “大娘豪爽,不过至宝丹一万一瓶,但飞龙丹是两万一瓶,圣愈丹一万五一瓶。” 樊氏那两道细长眉毛挑了挑,“那再加一瓶补药,一共十五万钱,折多少匹绢来着?” 胖子笑道,“如今匹绢三百六十钱,十五万钱当折四百一十六匹绢有余,我们可以抹去零头,收四百匹便可。” “去取四百二十匹绢来,我不占你那点小便宜。” 有婢女转回樊府去取绢,怀玉惊讶这樊大娘的豪爽,买东西不讲价,连抹零头都不要,还主要多给三匹半绢。 对于肯全款预付货款的客户,怀玉很喜欢,也不介意用铜钱还是绢帛。他也知道,由于铸币量的不足,其实历朝都有钱币紧缺钱荒的问题,隋唐一直都是钱帛兼行,甚至超过十贯以上的交易,官府都建议用绢。 一匹绢四十尺,卷起来约七十厘米高约五厘米宽约二十厘米,官方标准是要重十二两。 四百二十匹绢,那是好大一堆。 樊府一群仆役推了满满好几车绢出来。 足足四百二十匹,而且一眼能看出来这绢质地不错,既不是陈货,也不是份量不足的。 当然,对于樊家来说,这几百匹绢不值一提,有如九牛一毛。 樊家虽在隋朝时曾因罪被没为皇家奴隶还被抄家,但人家祖上是武陵豪强土著,在本朝翻身成为开国功臣。 武德四年樊家又遭一难,但很快樊兴再得启用并立功,与秦琼程咬金等一起晋爵为国公,樊家的祖产不仅都赐回,甚至这些年屡屡赏赐,也是家业越来越大。 十五万钱,能在长安奴隶市场上卖到十五个从岭南贩来的南蛮奴隶壮丁,什么五溪奴、武陵奴、五岭奴等随便挑,可见樊家财大气粗。 樊氏指着那堆绢帛,“四百二十匹大练已经全给付了,三日后我便要见到那十瓶丹药,少一瓶都不行。” “还有,到时那丹药若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管用,我可是要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说完,樊氏策马而去。 武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二郎啊,你非盯着人家做啥?永康公府不是刚赠了你个美婢吗。” 怀玉讪笑。 “你真会相面之术?你跟我阿耶可是说不会炼丹画符占卜相面的啊。” “略知皮毛而已。” “我看你会的可不只是皮毛,你刚才说的一套一套的,不仅母大虫信了,我也信了。” “樊家真的还有一劫?都说母大虫天生克夫,她还能嫁人?” 胖子很好奇。 怀玉看着那一堆绢帛,“赶紧把这绢搬回院里吧。” 他招呼胖子,还有赵信和陈兴,四人一起帮忙把绢往院里搬,这还没开业,出门就接大单,倒是让四人搬的十分高兴。 十瓶丹药一百五十贯,要是这样的单子多来几单,赚大发了。 好一会,才把几百匹绢搬进院里,胖子坐那喘气,一边说起母大虫那克夫的故事来。 第32章 程咬金挑女婿 好一会,才把几百匹绢搬进院里,胖子坐那喘气,一边说起母大虫那克夫的传说。 母大虫还在她娘肚时,她家还没落败,那时樊家跟安陆另一名门许绍家,两家指腹为婚,为母大虫订婚许绍的一个嫡孙,结果后来樊方获罪为奴,许绍的那嫡孙也是刚出生就夭折了。 后来樊家爷俩跟着李渊太原起兵,从奴隶到开国功臣,许绍也以平定萧铣有功加封谯国公,他又主动做媒,把自己外孙介绍给樊氏。许绍女儿嫁给安陆另一名门郝家的郝相贵,隋末时,许绍拉着女婿郝相贵和一些荆襄豪强官吏,率武陵等四郡归附李渊,郝相贵也得封刺史、甑山县公爵。 许绍给自己外孙做媒,也是安陆名门的强强联合,谁知这次婚事刚订下没多久,樊兴父亲樊方就卷入谋反案被杀,樊兴也被夺去官爵为庶民。 更巧合的是许绍也在督李靖攻打荆州的军中病逝,紧跟着郝相贵又病死刺史任上,樊氏新订的未婚夫郝二郎也意外溺水身亡。 如果说当年许绍嫡孙跟樊氏订婚后夭折,那这次郝二郎溺水就有些过于巧合,加上樊氏头次订婚后樊方就获罪没为奴,这二次订婚,又发生樊方谋反被杀,许绍、郝相贵也都突然病逝。 大家开始都说樊氏命太硬克夫,不仅克夫还克长辈。 许绍的女儿、郝相贵妻子,樊氏的那婆婆更是公然诅咒樊大娘。 “樊家真的还有大坎?” “嗯,但这坎能过去,只不过国公府可能变郡公府,富贵要降三分。” 胖子惊讶的望着怀玉。 怀玉呵呵一笑,“我也只是略知皮毛,极可能不准。” 他这当然不是算的,只是他刚才忽然想起来樊兴这人而已。以前怀玉也挺喜欢书法的,打小就临贴练字,就练过樊兴碑。 樊兴碑是唐初大书法家禇遂良给樊兴写的,全称叫大唐故左监门大将军襄城郡开国公樊府君碑铭,褚遂良不仅是唐初四大书法家之一,还是高宗朝宰相。 那碑里详细记载着樊兴的功绩,樊世兴在洛阳之战后,不仅恢复官职,还晋封为荣国公,而在玄武门之变后,他又跟秦琼程咬金等一样,不仅得了实封实邑,还改封了封号,由荣国公改为营国公。 不过这家伙后来因为讨伐蛮夷吃了大败仗,被贬为襄城郡公,不过一直到贞观末,他都极得李世民信任,李世民征讨辽东时,还留他协助宰相房玄龄留守长安辅佐太子李治,活到永徽初年,成功向新皇求得为他爹平反,他爹停棺二十九年后,也终于得以下葬,樊兴完成此心愿后,也就去世了。 当初他学字临这碑的时候,对樊兴十分佩服,觉得这是非常牛逼的传奇人物,起起落落而不倒,甚至比秦琼他们还早封上柱国,可惜在历史上却不如他们有名气。 他没想到如今却能跟樊兴做邻居,更想不到他还有个那么剽悍的女儿。 刚才被樊氏气势压迫,一时慌乱,也就赶紧拿相术忽悠。 “刚才那母大虫手都摸到斩马刀柄上了,吓出我一身汗来,倒没料到最后还做成了这桩大买卖,开张大吉啊。” “不好,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你可千万小心,万万不可答应啊,这母大虫命太硬,不仅克夫,连家中长辈都克呢,这都克死三个未婚夫了。” “她第三个未婚夫是谁?” 怀玉不太相信有克夫这种事,但既然樊氏之前都有克夫之名,被人说连克了两个未婚夫,怎么还有人肯跟樊家联姻订亲? “她第三个未婚夫是屯营校尉敬晖,黔昌县侯敬君弘之子,六月初四那天,敬晖被薛万彻刺于马下,他父亲也一同战死玄武门外。” 怀玉没听过这黔昌县侯。 但胖子说出这县侯名字时他点了点头,黔昌县侯敬君弘,玄武门事变当天,他是左屯营将军,加号云麾将军,掌管玄武门的守卫。事发当天,东宫冯立、谢叔方率兵犯玄武门,敬君弘挺身出战,被冯立斩于马下。 他儿子敬晖也是屯营校尉,很是勇猛的一员年轻骁将,想为父报仇,结果被薛万彻所杀。 敬君弘跟樊兴关系不错,他曾祖是北齐右仆射,他在隋朝时累迁为内史侍郎,后来归附李渊,册封为黔昌县侯,之后任左屯营将军,掌管玄武门守卫。樊兴效忠李世民后,便为李世民拉拢敬君弘这位禁军大将。 最后两家联姻,敬晖与樊大娘订婚,据说本来是到秋后就要亲迎过门的。 结果五月订的婚,六月初四,敬晖爷俩都死在玄武门外。 这更坐实了樊氏克夫克长辈之名了,樊方、许绍、郝相贵、许大郎、郝二郎,再加上如今敬晖父子······ 这真的是谁碰谁死! “二郎你可千万要把持住啊,虽然说樊兴如今是玄武门功臣,樊氏是荣国公嫡长女,但是,谁碰谁死,咱宁愿娶个小家碧玉,也绝不能贪恋她的美色和家势啊。” 怀玉摇了摇头,他不信克夫这套,但他刚才那真也没半点其它意思。 “咱们还是赶紧去西市先采取一些药材,先把这十瓶药给配制好吧,三日后要是交不出药,到时樊大娘子可是要兴师问罪的,得罪不起啊。”怀玉提醒他。 “对对对,赶紧走。” “宿国公府好像就在这附近吧?” “嗯,宿国公府就在怀德坊,不远。” “那先去拜访下程大郎,然后再去东市,省的到时又来回跑。” 西城到东城,十几里远呢。 程咬金和武家、樊家等一样都是住在城西,说到底也是底蕴不足,虽是武德四年封的国公,但在那些五姓七家关西四姓甚至是关陇门阀眼里,都是暴发户。 程咬金甚至连西城的那九二、九三的黄土梁高地位置都没占到,而是在更靠西的怀德坊。 这里相对低洼,好处就是程家在这里的宅院能占地很大。 来到程府才知道,程处默今日当值不在家,程咬金倒是在家。 正在挥舞着一把宣花大斧练力气的程咬金听了,到是来了兴趣,“大郎上次拿回来那丹药十分不错,我原还不太信这药有那么神,拿去监狱给死囚试过,确实是非常了得的刀尖药,除了贵,没其它缺点。” “快去请来,我会会这终南山下来的武二郎。” 程处默送武家兄弟回三原,回来时带来两瓶金疮药,说是用十枚金开元换的,妻子孙氏怀疑儿子被骗了,程咬金则直接拿那药去找囚犯试药。 “这药这般好,倒是可以备些。” 勋贵将门经常出征,对好的金疮药需求是极大的。 “叔宝最近又犯病了,躺床上动弹不得,整个人痛苦的缩成了只虾一般,太可怜了。秦王也派医送药,可都没什么效果,正好问下这武二郎,有没有什么秘方神丹可以医治下我这好兄弟。” “御医不都说叔宝是年轻时征战受伤太多,血亏厉害所致吗,既然知晓病因,怎么却没方可治?”孙氏问。 “叔宝十几岁时便在荣国公来护儿麾下为亲兵,后来跟随大将军张须陀,半生征战,大小数百战,他自己也说,屡中重疮,前后所出血亦数斛,那些大夫虽都说是气血亏损,可开了许多方子,却都不能缓解,也不知道是哪里问题,武二郎从终南山里下来的,跟高人学道,也许他有什么好办法呢。” “来人,把武二郎请到前厅,把秦王赏我的蒙顶石花茶煎上。”程咬金将那沉重的宣花大斧放下,“这小子要是真有办法治好叔宝这病,哪怕是能缓解一二,不让他发作的这么痛苦,我都要重重感谢。” “夫人,你说这小子要是真能治好叔宝,咱到时收他做女婿如何?” 孙氏愣了一下,“你还是先去瞧了再说吧,或许他真有良方呢。” 程咬金笑道:“夫人,我可不是开玩笑,咱女儿也不少,如今也有几个适婚未嫁闺中,与其去上赶站攀附那些世族门阀,倒不如找个有本事的年轻才俊,起码嫁过去不用担心受气委屈。” 孙氏道:“我听说武大郎也没订婚说亲,他如今是屯营百骑,你也说他一表人才,何不选武大郎?” 程咬金捋了捋胡子,“那武大郎骑射本事还行,就是人有些木讷了点,他选为百骑,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是武士彟的本家侄儿,要不然,禁军里年轻骁勇者多的是,哪轮到他。处默回来后跟我说起武家兄弟的一些事,我倒觉得这武二郎反而更适合当我女婿。” 孙氏摇头,“你好歹也是堂堂宿国公,就算是庶出之女,也不能说随便嫁给一个白丁吧,你乐意,你姑娘也不会乐意啊。武大郎好歹还是九品禁军武官,那武二郎可是白丁一个。” “你当年嫁我之时还是县令之女,而我老程不也是一小地主白丁一个吗?如今不也是国公?” “那不一样,当年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早晚能成大器。”孙氏道。 “那你跟我一起过去瞧瞧武二郎是不是池中之物,将来能否成大器?” 第33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怀德坊内, 怀玉站在宿国公府的乌头大门前,细细打量,这门其实挺简单,却又不简单,简单是他并不复杂,外表看着跟长安各坊的坊门差不多,两根高大立柱,横木下安装门扇而已。 不过一般人家却没资格用乌头门,大唐五品以上通用乌头门,但品级不同,两边门柱高度又各有不同。 胖子武君雅见怀玉一直盯着那乌头门,便为这刚下山的兄弟解释,“这乌头门别看就是两根木柱及一根横木搭配成草字头形,但却也极有讲究,左边这根柱子曰阀,喻意建有功劳,右边的称阅,象征经历久远,即世代官居高位。 你再看突出横梁上这两根柱头的雕饰,是不是很精美,因其都涂成黑色,故而得名乌头门。” 人臣功有五品,明其等为阀,积日曰阅。 “这两根门柱极有讲究,五品的只得用八尺,而一品的可用二丈二,你看程家的门柱起码得有一丈八,而且我看要不了多久,马上就又要更换门柱了。” 这乌头门便是等级的象征,那柱子也不是普通的木头,那是旌表之意,所以也叫表柱、华表。 “二郎你会望气,你瞧瞧程家之气如何?” 怀玉看着那乌头大门,还有门内的两排门戟,“程家之气大红大紫,贵不可言。” 武君雅吸了口气,“真让人羡慕。” 青砖、灰瓦、飞檐。 乌头门柱、朱漆大门。 门内列戟,立有屏墙。 “两位武家郎君,我家阿郎有请。”程家的一名管事亲自出门来迎,领着他们直接从大门进去。 武君雅对怀玉低声道,“看来你面子不小,宿国公直接请咱大门进去。” 怀玉不懂这些礼仪,并不知道那些名门高第,只有对跟自己身份相仿甚至更高的客人才从大门迎入,一般都是走偏门或后门的。如宿国公这等府邸,都有好几个门。 五品通贵,而三品亲贵。 国公那更是勋贵至极。 管事将他们一直引到前庭,程咬金站在廊下迎接。 怀玉一看到他,就认出他是程咬金,跟程处默太像了,但更胖一圈。大夏天的,在家穿的倒挺凉爽。 看到他,怀玉甚至想到了相扑选手,古代名将们大多不是那种体脂低肌肉多的健美身材,而更类似摔跤、相扑的这种身材。 怀玉记得有个很有名的相扑手,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二百五十二斤,有宣传语是身长八尺腰带九围,面相威仪,膂力过人。 怀玉觉得直接拿过来形容程咬金是非常贴切的,胖,应当叫壮,非常的壮,那肚子一个人肯定抱不过来。 古人喜欢用很多围来形容武将雄壮,比如隋朝王世积腰带十围。 双手食指拇指围个圈叫一围,五寸曰围,腰带十围那就是一米多了。 身长一丈、八尺,腰带九围、十围,这甚至就是唐人对男子身材雄壮的最佳评定了。 眉广一尺、目光如电,满脸络腮胡须,甚至那绸衫里还能清楚看到浓密的胸毛。 “哎哟,你就是那个刚下山的道士武二郎,你小子炼的那个丹药真真刀尖药啊,处默上次带回来两丸,听他说的灵丹妙药一般我还不信,特意先去雍州府牢找了个死囚试了下。” 老程上来就是一巴掌重重拍在怀玉肩膀上,那巴掌跟熊掌似的,差点把他拍倒在地,幸好他在终南山打磨了五年,否则一般小年轻真经不住。 虎背熊腰,鹰鼻大眼,声如熊罴。 身高八尺,膀阔三停,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好一个壮汉。 “我提了个死囚,直接拿刀子在他手上脚上挑了几刀,特意挑的很深,血流如注,我把你那至宝丹捣碎,一半外敷伤口,一半给他内服,好家伙,一盏茶时间(十分钟)不到就止血了。” 老程现在正式名字叫程知节,咬金是他过去的名字,虽然名字变的文雅了几分,但人还是那直爽性子,对着头次上门的后辈,也是十分自来熟。 “我又找了个死囚,也同样的在其手脚上挑了几刀,一样的深浅,同样的血流如注,让用普通金疮药,一刻钟都没完全止血。” “而且第二天,用你药的那死囚,简单包扎的伤口没有半点红肿溃烂,而另一个家伙当天晚上就发热,第二天晚上便开始说胡话,第三天伤口已经非常严重了。” 怀玉觉得老程有些不人道,拿人家囚犯做这样的实验。 “你那药确实挺好,我拿给军中医师看,他说你这药里有三七、大蓟、牛黄、麝香等名贵药材?” 老程挺不厚道,不但拿怀玉的药去做试验,还拿去军医检验成份,不过他倒是挺真爽的说出来。 怀玉微微而笑,他并不怕老程检验出来,就算有经验的医师能检验出成份,但具体的成份配伍是绝不可能检的出来的,而药最重要的就是配伍,然后才是对症下药,否则成份对了,配料不对,也是完全效果不同,甚至从救命变成夺命。 放到后世那种科技水平,那些国家级保密药方,一样破不了何况现在。 “确实使用了不少名贵药材,药材好,药效才更好。”怀玉笑呵呵的说道。 老程拉着他进屋,对武君雅倒是无视了。 进屋,直接拉他上榻。 “先喝杯茶,这是秦王新赐给我的好茶,来自剑南进贡的蒙顶石茶,我这煎茶婢女可是最擅此道,我花十万钱从清河崔氏那里要来的。” 怀玉看着那个低头专心煎茶的女子,想不到居然值十万钱,而之前樊母大虫说从武陵贩来的山蛮奴隶,丁壮也不过万钱,丁婢甚至只有七八千钱,而若是中下等的,还要便宜一二千。 这会煎茶的女婢,一个居然顶的武陵蛮婢二十个,不过从清河崔氏出来的,也许不但有技艺加持,还有品牌加持? 怀玉端起茶杯喝了口,不太喜欢。 这茶是用茶饼烤过,然后再捣碎,再加盐煮,又添了姜葱桔子皮等好几种料,最后甚至还加了点名贵的进口香料肉桂、胡椒,然后还加了点鲜奶和天竺进口的霜糖。 说是奶茶吧,又过于杂了些,口味反正一言难尽,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茶让他想到甘肃罐罐茶,以前他喝过,喝的让他头疼。 老程倒是喝的挺高兴,“这十万钱买来的茶婢,煎出来的茶就是不一样,没浪费这好茶和好料,这一杯茶,用料都过千钱了,好喝。” 第34章 病虎秦叔宝 长安城。 万年县,永兴坊。 朱雀门街东第三街从北第三坊。 这里紧邻皇城,勋戚云集。 秦王妃长孙氏娘家也在本坊内。 坊内西门之北,便是大唐上柱国、翼国公秦琼秦叔宝的府邸,程咬金拉着武怀玉骑马到来,都不待门子通报,便直接带着怀玉进去了,秦家的家丁也见怪不怪,赶紧派人跑着去通报。 “叔宝,” 程咬金一路直奔前厅,秦叔宝正歪躺卧榻上,见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义贞,发生何事,突厥人打入关中了?” 他说着便要坐起,“取我铠甲来,备马,我要去迎战突厥胡寇。” 怀玉对这位早是久闻大名如雷灌耳,门神啊,年年要贴大门上的,尤其是隋唐演义故事里的第一男主角,忠肝义胆的秦二哥,山东第一好汉,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东六府,那匹黄骠马,那支瓦面金装锏,那可曾是怀玉年少时的第一偶像。 后来长大才知那是演义故事,但又从史书中读到秦琼也是千军万马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绝世骁勇骑将,曾跟站隋末第一猛将张须驼击败无数流贼,后来投瓦岗,也是实打实的骠骑将军,五虎上将。再后来投了李唐,更是成为李世民秦王府的马军总管,统领玄甲骑兵。 每当随李世民征讨时,敌阵中胆有敢炫耀自己兵强马壮的武将,敢在阵前装哔,李世民就让秦琼出马。 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万众之中,人马辟易! 这样一个真正的万人敌骁将,那该是何等的骁勇雄壮,程咬金也曾一直是秦琼的好搭档,之前见老程那相扑一样的块头,怀玉还以为秦琼也该是如何魁梧雄壮。 可不曾想现在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枯瘦的病夫。 面色萎黄、语声低微,气短乏力。 可以看的出秦琼很高,比程咬金应当还高一些,身高八尺有余,可现在瘦弱的却只剩下一副粗骨架子,衣服松垮的披在身上。 程咬金上前扶住他,“突厥狼崽子们还被李药师挡在萧关外,如今仍在陇右肆掠,李幼良在凉州闭城不出,柴绍孤军难支,也只得退往陇关一带,殿下正在调兵遣将,你好好在家休养身体,不用担心。” “这是应国公的族侄,之前一直在终南山里跟高人修道,精通医术还会炼丹,我特意带他来给你瞧瞧。” 秦琼听说不是突厥人打来了,又坐了回去,歪靠在那,“我这身子多少大夫看过,殿下也赐了许多名贵之药,可都无用,我这病我自己知道,我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屡受重伤,前前后后流的血都有几斛多,哪能不病。” 好汉难提当年勇。 曾经腰带十围,如今瘦弱不成人样。 “给翼国公请安,小侄武怀玉,,跟处默是朋友,曾在终南山修道九年,也学了点医药皮毛,要是翼国公不嫌弃,可否让小侄号号脉问问诊?” 秦琼挺客气。 怀玉号了脉,又看了舌胎等,又询问了他的身体情况,以及服用的药物和反应等。 “经常头晕眼花,也没胃口,食少便溏,精神不振,甚至心慌气短,还口舌干燥、渴饮烦燥·····” 程咬金等他望闻问切过后,迫不急待的问,“怎么样?” “翼国公舌淡苔白,脉虚数,又有口舌干燥,渴饮烦躁情况,小侄推断,翼国公这情况,当是常年征战旧伤太多,曾经出血过多,如今有贫血之症,气血两亏,如果我所料不差,先前翼国公所用的药方,当是补血益气之方,甚至可能还用过活血化瘀之方,人参鹿葺阿胶等当没少吃,尤其是人参,应当一直在服用。” 秦琼点头,“看来武二郎确实学了不少本事,说的这些分毫不差,我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尤其是今年越发虚弱,陛下与秦王都经常赐药,人参鹿葺阿胶还有牛黄麝香等没少赐,几位御医开的药方也确实是武二郎说的那些,我的妻妾也一直给我泡参茶喝。” 怀玉让他把最近吃的药方告诉他,秦琼告诉他药方里有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当归、熟地、黄芪、陈皮五味子等十几味药材组成,御医说是此方有温补气血、理虚养心的作用。 而之前吃的方子则是熟地、当归、芍药、川芎等配成,御医说是活血化瘀的。 除了这两副药,现在还天天喝参茶养着。 “翼国公,这两个方子,确实有活血化瘀和温补气血之功效,翼国公的身体此前确实是有瘀血,导致了气血两虚,用前一个方子先活血化瘀,然后补血养血,之后又换方温补气血理虚养心。” 思路是对的,两个方子听起来也不错,可为何秦琼反而病情更重了呢。 “第一个方子,问题出在久服破气,调养不当,结果补血却又滞血,和血又伤血,这导致气血两虚,反而情况加重了。翼国公虽还年轻,但以前征战确实伤太多,失血过多,兼之本身有贫血症状,这头个方子的用法上有些失当。 紧接着换了这第二个方子,肯定也是明白情况了,但第二副药主用人参,此药虽性味中和却属温性,温热药久服则伤阴,这正是口舌干燥,渴饮烦燥症状出现原因。 而翼国公府上还每日额外备参汤,这是好心办坏事。 翼国公身体太过虚弱,这就导致阴虚火旺,应当滋阴降火。人参补气是好东西,但气有余便是火,此时的火,是壮火,属病理之火。壮火食气,会使人亢奋烦燥,身体的元气反而会消耗的更多,如果服用人参,等于火上浇油,更加虚耗阴气。” 第一个方子通瘀补血,结果补破了气,第二个温补养气,却又久服伤阴。 府上妻妾不懂参汤当补品一直给他喝,更严重了。 两个药方本来没错,只是针对症状的时候没能及时的调整。 秦琼用的都是皇帝李渊和秦王李世民赐的上品人参,可越好的人参,这时用错了起到的反作用越大。 说白了,就是虚不受补。 吃人参牙龈肿痛,吃黄芪流鼻血,吃鹿葺更是掉头发。 “那有什么方子弥补?” “须先清泄三焦,人参不能再吃了,先停一停。” “那二郎赶紧开个良方!”程咬金赶紧道。 “是药三分毒,身子越弱,越不能吃太多药,如今翼国公的身体经受不住各种药的攻伐,身子太虚弱了。” 清瘀化血太猛,气破了,补气太过,阴虚了,现在气血两虚,身体太弱,越补越糟糕。 第35章 金锏赠怀玉 战神秦琼久病虚弱,如今终于能够再重振雄风,当下心情大好。 喝了碗泡生栀子水后,秦琼觉得精神大振,非要让人取来金锏挥舞几式。也许是心理作用,秦琼觉得自己龙精虎猛又行了,家将为他取来一对瓦面金装锏。 他不顾怀玉劝说,在厅中舞了起来。 “叔宝又活过来了。”程咬金看着这老兄弟舞动双锏,兴奋的拍腿,此时的秦琼跟刚才状若两人。 怀玉清楚那碗生栀子水是没那么神的,秦琼是放下了心理包袱没了心理负担。 “翼国公这双锏舞的真好。” 老程捏着下巴,“小子,今日你也算开眼了,好好瞧吧,叔宝这对锏当年可是锏打山东六府,马踏黄河两岸······” 程咬金对怀玉这年轻人挺欣赏,加之怀玉还能医叔宝的疾病和心病,便也耐心的跟他在一边介绍秦叔宝的锏和锏法。 “叔宝这对锏,各长三尺三,乃是四棱带凹面,故又称四棱瓦面锏,精铜打造为胎,黄金鎏面,一对锏重达十五斤,别看着不长,但多少具装甲骑的敌将,都倒在这对锏下, 你再看叔宝这锏法,看着是不是好像挺乱,像是乱劈柴?那就对了,锏无锋刃,杀敌靠的是大力打击,尤其适合击打重甲在身的敌将,不用太多技巧,靠的就是一力降十会。叔宝的这对锏,比多数将领的锏都要重,就是因为叔宝膂力强横。” 那边秦叔宝舞完收锏,他气喘吁吁。 “痛快,痛快!” “翼国公还且先好好休养,不急一时。” 秦琼对怀玉道:“你别听咬金胡说,锏虽是钝器,其实也有章法的,用锏招数主要是横三竖四,有中截、直劈、侧撩、绞压二十四法,诀窍就是猛和快,俗话说雨打白沙地、锏打乱劈柴,力气得有,但招式也是有讲究的,最主要还是实战经验。” 南北朝以来,是铠甲发展的一个巅峰时期,具装甲骑的重装骑兵大行其道,明光铠等铠甲更是极为坚固,虽然骑兵大将们也有马槊、陌刀这样的破甲利器,但为了应付重甲骑兵敌将,将领们也都普遍使用锏、鞭、锤、骨朵这些钝器为副兵器。 锏有八式,四棱、八棱、竹节、狼牙等各不同,秦叔宝的这种便是四棱带内凹瓦面的铜锏,虽无锋丸,但那四条棱,在重力下会变的极巨杀伤力,就算是明光铠甲都很能挡的住伤害,尤其在秦琼这等猛将手里,那真是一锏一个。 “老了,才舞了一套招式,就喘不过气来了。”秦叔宝见怀玉对锏很有兴趣,便叫来家将,“取我那支忠烈悍勇来。” 家将取来一个檀木长盒。 “怀玉,这是一支四棱锏,送你了。” 盒子打开,里面黄绫中包着一支锏。 这锏是单锏,比秦琼的锏长些,怀玉双手接过,感觉很沉重,秦琼说这锏重六斤(唐一斤近六百克), 锏长近一米,锏身是四棱,四面内凹,外形与秦琼的双锏很像,也是精铜打造,不过没有鎏金。 锏护手是四瓣花型,柄首为瓜锤形,柄为花梨木,末端一孔穿绳,使用时可以套在手腕上,防止锏脱手。此锏还配有圆柱形的红木鞘,鞘身上有银丝组成的花纹,鞘上有两个用来挂绳的铜钮,可以跟剑一样双耳吊挂佩带腰间。 一米长,近四千克重的锏,比怀玉以前玩过的欧洲双手大剑都还沉重,普通的长剑也就三四斤甚至更轻,德国双手大剑也不过三四公斤,这锏如果不是力气大的,还真无法挥舞自如,顶多拿着练练力气,拿着上战场用不了多久自己得先累的手腕举不起来,不过比起锤子倒是好用些。 铜锏从护手至顶逐渐收窄,其中一面还铭刻了一行字,忠烈勇悍,赠吾儿怀玉,大业十二年秦琼制,嵌金篆字。 这是秦琼当年还在为隋朝征战时,为他儿子秦怀玉打造的,儿子死后一直珍藏着,如今送给武怀玉。 “我儿没能用上这支锏,现在转赠于你。” 怀玉有些惶恐不敢收,秦叔宝和程咬金都让他收下,秦叔宝甚至还当场指点起锏的用法,双锏有又锏的招数,单锏有单锏的技巧,不过核心还是力气。 怀玉虽说也有两膀子力气,外练金刚功内练长寿功,甚至都已经摸到炼气内劲的门边,也兼练了五年的棍法,但这锏确实极沉,单手使用有些艰难,好在这是长锏,可以双手用,把他当成双手大剑倒也是可以的,只是招式上有所不同。 “你这力气不错,只是还欠缺些技巧,以后我搬去三原,你过来我教你。”秦叔宝直夸怀玉是练武的好苗子,甚至有天赋。 程咬金则在旁边笑道,“这铁锤钢鞭铜锏啊,没啥这招那招的,就是力气大,你挥动起来乱砸便是,谁力气大谁赢,这比不得马槊长矛有那么多讲究。” ······ “怀玉啊,一会陪我吃饭,咱爷俩好好聊聊。” 秦叔宝心结打开,倒是精神大振,虽然身子仍虚,但人精神振作了身体甚至都轻松许多。 中午在武士棱家吃了全鹿宴,晚上在秦琼家吃全羊宴。 秦琼还把续弦妻子和投唐后再生的儿子也叫了过来相陪,秦琼当年投唐,妻妾儿女遭王世充毒手。 李渊极为赏识秦琼这员猛将,亲自为他做媒说亲,其续弦乃是李唐宗室女,是李渊的堂侄孙女,追封河南王李贽的女儿,淮阳王李道玄的姐姐。 李氏是李虎的曾孙女,祖父李绘死的早,隋朝时为夏州总管,唐追封为雍王,她爹李贽也死的早,留下儿子李道玄李道明兄弟俩。李道玄是李世民的迷弟,一直跟着李世民荡平四海,平窦建德后任洛州刺史,武德五年出任河北道行军总管,负责讨伐刘黑闼叛乱,结果年仅十九,缺乏威望,控制不住史万宝李艺王君廓等一众大将,战败被杀。 其爵位由其幼弟武都郡公李道明继承。 李氏嫁秦琼之前也嫁过人,不过丈夫战死,仅有一女,李渊赐婚,改嫁秦琼为续弦,两人成婚也五年,生下了嫡子秦彦道和秦怀道,又有妾侍郑氏生秦善道,另有两妾侍生两女,投唐后妻妾为秦琼生了三子两女,加上李氏带来的女儿赵氏,倒也稍加弥补。 彦道四岁,善道三岁,怀道两岁,两女儿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多。 善道的母亲是荥阳郑氏,是旁支庶出,也是五姓七家里郑氏对秦琼这军功新贵的刻意拉拢,在唐初,五姓七家一面相互通婚维持地位,一面却又被迫开始以家族旁支庶出女来联姻那些新贵,毕竟朝堂上没人,名望虽高也难。 第36章 长安居 怀远坊。 陈兴驾着马车停在门口,怀玉牵着陈润娘下车。 “以后在长安期间,我们便住这里,前庭会客后院生活,中院可以住仆役以及做厨房和仓库。” 五亩的廊院,前中后三院相连,带一个养马停车的外院。 润娘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院,虽在西城,更远不及平康坊永康公府,可这小院也有五亩大小,廊庑相连,绿树成荫。 她知道怀玉有本事,但却没想到早上才出门,结果在黄昏闭坊前将她带到这,并给了她一个大大惊喜。 “这院本是我从兄武参军的,本来他把此院拿来入股与我合伙做丹药生意的,不过我们现在打算直接在东市租铺开药肆,我跟从兄买下这里。” 武胖子半卖半送,只收怀玉五十贯钱,这是他九年前入手这小院的价格,那时天下还大乱,如今是几倍也不止的。 而且这五十贯钱,也并不需要马上付,胖子让怀玉等年底分红后再给。 在几个院里转了一圈,陈润娘非常满意。 很快,武士恪也跟怀义带着怀良坐着侯三的马车,赶在怀远坊门关闭前到了。 “半天不见,你在长安都买宅院了,还这么大。”老爹进院子左瞧右看,满是惊讶。 “阿耶,我想着以后可能要经常来长安,在这边有个落脚地方也好,何况阿兄如今是屯营百骑,又兼北门长上,要长期在屯营当值,不再是五番轮宿,现在是当一休二,这不当值的时候,便可来这边住,也十分方便。” 武怀义也挺喜欢这院,“我不当值的时候就住屯营里也行,不过这院确实很好,五十贯钱,大兄真是白送你的。” 这是很大的人情,但怀玉并不觉得是占便宜了,其实有时就算是亲戚,也需要这种往来,当然怀玉不是白占便宜的人。胖子这个人情他当然清楚,其实胖子也不是白送他院子,怀玉拉着他合伙,胖子很清楚就算他出的本钱多,其实也是占怀玉很大便宜的。 这院子本来也是说好入股千金堂的,现在打算直接在东市开业,他把这院子直接送怀玉,也没减少他千金堂股份,也没额外掏钱。 中院的仓库里,还堆着白天收到的邻居樊大娘的四百二十匹绢。 前院厅堂点起灯,院里那对老仆夫妇,也被胖子把奴契给了怀玉,他们给做了一顿晚餐。 羊肉汤加和蒸饼。 羊肉也是武胖子叫人送来的,送来一腿十斤羊肉,炖了一锅,又蒸了几笼黄面蒸饼。 既丰盛又简单。 武怀玉爷四个,武胖子和儿子希玄,然后润娘,润娘兄长陈兴,胖子小妾兄长赵信,加上老仆钱叔夫妇。 十一人。 武士恪被请到主位,胖子次席。 润娘头次见公公和大伯,她在旁边站着伺侯,老武倒也习惯,在龙桥家中,妾侍王氏就是这样守规矩,吃饭的时候,就得在边上伺候着,端饭倒水,最后服侍吃完了,才能去厨房吃。 陈兴、赵信、钱叔几人身份低微,也没上桌,怀玉也没有刻意的搞什么不同,入乡随俗。 武士恪开吃前,问了润娘一些家中情况等,对这次子新纳妾侍还是很满意的。 炖羊肉挺好吃,钱婶也只是清炖,也没有放胡椒这等贵重香料,只放了点姜片、盐,最后撒点葱,炖了一个多时辰的羊肉却是很美味。 蒸的蒸饼虽是糜子黄面的,味道也还不错,没后世馒头那么宣软香甜,但却也有杂粮那特有的筋道香味,微微带点老面酸味,就着羊肉倒是让众人都吃的很满意。 怀玉还是有些心疼润娘站在那帮公公、丈夫切羊肉、掰蒸饼的,但看陈润娘那满脸红润,她却好像既紧张又幸福。 一群人,除了武希玄吃饭很斯文,其它人都很猛,胖子吃的稀里哗拉,老武狼吞虎咽,怀义也是风卷残云。 就连赵信、陈信、钱伯他们蹲一边啃着骨头,都是如饿虎扑羊。 如今这羊肉价贵,老武家也是难得吃一回,仆役们就更难得了,至于武胖子,他向来胃口好,看他那几乎快能跟程咬金一拼的肚子,就知道这家伙多能吃。 怀玉倒觉得缺了点蔬菜,要是来个小炒就更好了,或者说来个凉拌黄瓜,又或是糖拌西红杮,又或者做个槐叶冷陶也好。 大家埋头吃饭,都是食不言寝不语。 不多会,大家吃饱,羊肉、蒸饼也几乎吃完了,这时润娘和钱婶收了碗筷,才在厨房吃饭。 赵信下午东市跑了一圈,有武家这招牌还是挺好用的,东市署和东市药行的行首、行会,对于他们要在那开药肆,都表示支持。 “市署和药行都是没问题了,只是现在药肆铺面寻了一圈,没寻到合适的,仅有几家出租的,都是铺子太小,不符咱们千金堂。还有一二家倒是铺面不错,可他们要么只肯高价出售,要么就是犹豫不决。” “我明天再约他们好好谈谈。”赵信把情况告诉怀玉和胖子,询问如何决定。 胖子道:“得选个大的铺面,才符合咱千金堂身份,那小店小铺不行,租也行,但得签长约,免的中间节外生枝。若是有合适的买倒也行,就是价格不能太高。” 不过这样一来,选择余地倒是不多。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东市看看。”怀玉没急着表态,从长远角度考虑,肯定要买个铺子合适,但他们这药肆跟普通药肆不同,现阶段肯定是主打几味中成丹药卖,所以也不需要太大地方,不用收购药材、加工炮制、问诊卖药这些,地方小些也可以。 老武对儿子的这买卖没插手,他相信怀玉能做好,毕竟怀玉这铺子还没开,已经先从对面樊家接了几百匹绢的订单。 而怀玉给李家配药,直接赚回来三百匹绢,加上一个漂亮婢女,还带着份不错的陪嫁,这充分说明二儿子有本事,用不着他操心。 坐在院中廊下吹着晚风,聊了会天,最后各自散去回房歇息,因为坊门已关,所以今晚大家都只能住在这里,否则乱窜犯了宵禁后果严重。 院子房间多倒不是问题。 “好多蚊子,讨厌!” 后院卧室,润娘在拍打蚊子,“二郎明日去东市,顺便买些驱蚊的香茅艾草回来,要不晚上虽有蚊帐,这些蚊子也是要吸人血,扰人睡眠。” 看着润娘拿着蒲扇在屋里到处拍赶蚊子,怀玉想着这倒是个问题,之前在三原住,窑洞比较凉快,好像蚊子也少些,而且乡下,每到傍晚,武家便会开始在院里烧些草熏烟,那草有艾草、蓼草等能散发驱蚊烟气。 怀玉没见到武家人用过蚊香,也不知道唐代有没蚊香,更不知道有没有驱蚊的花露水,他打算明天在东市探访一下,如果没有的话,到时千金堂的产品目录上不仅可以把澡豆面药手膏这些颜容清洁产品添上,也还可以再开发些花露水、蚊香这种夏日必备之物。 外面月色霜白,如水银泄地。 长安城里的廓院比起三原窑洞倒是更热些,好在有美人相伴。 “我来的时候,大娘子已经让我阿兄把给你的三百匹绢都一并带来了,另外我陪嫁的绢钱还有衣服首饰等也都让我带来了,三原的二十亩地契也一并给我了,牛、骡到时从庄上牵便是。” 陈润娘依在他怀里。 怀玉也拿出了几样东西。 “这是地契?” “嗯,南城新昌坊的二十亩地,就在青龙寺旁。”这块地是秦琼送他的,他在城南新昌坊青龙寺边有块地,占地二十亩,原本是计划修个别院,不过后来因为城南新昌坊太偏远,那边除了青龙寺,基本上都没人烟,只有农田菜园。 这修别院计划搁置,这块地后来便干脆种上了树,成了一片梨园,每年不仅能产很多梨,甚至还养蜂采梨花蜜,年年还做酥梨膏,反倒成了翼国公府送客赠亲的好礼物。 秦琼把这块地直接送给了怀玉,又送了他一百匹绢,算是给他的诊金谢礼。这礼远超诊金,毕竟秦琼还送了怀玉一把忠勇锏,那可是他为儿子怀玉所制。 “这可是新昌坊的地,不比城外之地,尤其这块现在种的都是梨树,每年梨、梨花蜜、梨酥膏可都很有名,甚至每年新昌坊秦家梨园梨花绽开也成为一景,能跟新昌坊青龙寺千树樱花盛开相比。”陈润娘说那块地,一亩起码值一金,这还没算上那地上的梨树,还有年年出产的梨花蜜梨花膏。 怀玉笑着将地契交给润娘,“你把地契收好,长者赐不敢辞,收下吧。” 这块地的价值他当然清楚,但他最后还是收下了,以后好好帮秦琼调理身体,甚至其它方面还回去就是。 这礼直接拒收就显生份了。 “翼国公送我的一百匹绢我也放仓库里了,宿国公今也给了我一百匹绢,让我再配些至宝丹、飞龙丹、圣愈丹、九转丹、乌梅丸等,一并放仓库里了,这是仓库钥匙,以后你来掌管。” 陈润娘见递过来的钥匙,怔了一会。 “男主外,女主内,你以后便是我的贤内助,帮我打理家中。” 陈润娘听到这话,脸都通红了。 “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说这些劳什子话了,莫要误了春光啊。” ······ 第37章 小有身家 人不要怕麻烦别人。 怕麻烦别人的人,一般也不愿意别人麻烦自己。中国自古讲究人情往来,有往有来才有人情,而且相比那些被你帮助过的人,那些曾帮助过的人会更愿意再帮你一次。 有句话说的好,让别人喜欢你的最好办法不是去帮他们,而是让他们帮你。麻烦他人也是你接触别人,走进别人世界的一种途径。 当然,还有核心的一点就是得有来有往,别人帮你,你再还人情,感情来来往往就越发深了。 其实不管是谈恋爱还是交朋友,关键都是主动。就好比读书时追女孩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借书,一借一还就有了来往。 不管是永康公府李靖家,还是宿国公程咬金家或是翼国公秦琼家,又或是应国公武士彟、宣城公武士棱家,包括武胖子,怀玉都是很积极主动的与他们来往。 “你这账算的很快。” 怀玉说把他的钱财交给润娘打理,她便取来纸笔,一一记录。 她的字写的很好,一笔蝇头小楷写的非常漂亮。 “你这书法学的谁,二王吗?” “卫夫人。” “我说呢,” 怀玉以前练了二十多年字,哪有不知卫夫人大名,书圣王羲之七岁拜她为师,临摹卫书一直到十二岁。 这可是南北朝有名的女书法家,卫氏家族世代工书,北派之祖卫瓘是她族祖,后嫁给擅隶书的李矩为妻,卫铄师承大书法家钟繇,她跟王献之的妻子还是中表亲戚,。 润娘从小跟随李三娘,也是打小临摹卫夫人的贴,卫夫人的书法如插花舞女,仰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润娘的楷书深得其书法精髓,怀玉看着她记帐,真的是一副让人惊叹的好书法作品。 润娘的书法里还有几分二王之风,怀玉这个学了二十多年书法的人,都是自愧不如。 她记的账也挺好。 怀玉看着这一笔笔,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成富豪了,虽非大富,也已经小富。 赠药处默,得回赠十枚金开元,价值二十贯钱。给李三娘配药,她送了自己一匹乌云踏雪,西突厥宝马一副契丹银鞍,加起来起码价值一百二十贯。 而张出尘送他三百匹绢,还加个美妾,还带了三原二十亩地、一头骡一头耕牛,二十匹绢和八千钱。 程咬金和秦叔宝各送配药谢礼一百匹绢,秦琼还另送了他一支金锏加城南兴昌坊二十亩梨园。 武胖子送他怀远坊这座五亩廊院。 白鹿原上还有秦王赐下的一百亩地。 另外秦王还赏赐了一枚金刀子一条铜銙蹀躞带,他还在三原县衙拿了五十贯公廨钱做捉钱本钱。 甚至就连樊大娘给的四百二十匹绢的丹药预订款,也都记上了。 怀玉还有武成一家六口、钱叔夫妇两口一共八口奴仆。 他自己还有两头骡子和两只狗子。 “五百二十匹绢、五十八贯钱、十枚金开元、一匹西突厥宝马一副契丹银鞍,三头骡子一头牛,白鹿原一百亩地,三原李家庄二十亩地,城南新坊昌二十亩梨园,怀远坊一座五亩宅院······” “预付丹药钱四百二十匹绢·······” 怀玉都没想到,前两天还得跟怀义挤口窑洞,没得自己屋,现在却已经有这么多财产了。 “你的陪嫁你单独记,不入家账,你好好保管。其余的家账,先取一百贯钱的绢,转到千金堂公账上,我和君雅兄一起投四百贯钱合伙,这是本钱,我一百,他三百····· “那四百二十贯预付款,也要记到千金堂账上,注明是预付药钱·····” 怀玉教润娘分开计账,她非常聪明,复式计账法一说就懂。 “二郎这记账法好,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样就不会再对不上账了。” “嗯,借项记左边,贷项记右边,可以更精准,不过就是较为复杂些。”怀玉道。 “这不怕,记账就得要准。” 怀玉现在兼千金堂的会计,他便让润娘做他的助理会计,负责所有往来开支帐目,做买卖就得有个清楚的账,合伙的生意就更得账目清晰。 把一百贯投入千金堂,按现在绢价,得二百七十八匹绢,怀玉还能剩下二百多匹绢和五十多贯钱,资金还是挺充足的。 “那五十贯公廨钱,奴觉得还是应当拿去放贷,现在二郎也不缺用,放着自己还得利息,不如借贷出去,按如今市面情况,起码能月息一分。”陈润娘也很精明,知晓怀玉的本钱还是新铸开元通宝,李家给她的八千钱也是开元,可以换到更多绢钱。 “家财万贯,也得精打细算。” “我大兄是李府管事,常在外采买奔走,可以帮忙牵线找需要借贷的商贾。” “可以,到时给你阿兄酬谢。”怀玉也知道借贷的需求挺大,公廨钱的利息其实不算低,但也不是最高的,而且一般较为稳定,不会这边借那边就可能变故收回,或是加息什么的。 陈兴在外熟,关系也广,同样也能找到一些优质的借贷商人,信用好就不用担心成坏债。怀玉也不想要太多利息,不想趁中搭车赚一笔,不过既然这本钱现在自己用不上,那自己也没必要承担这利息。 陈兴牵线找信用好的商铺放款,他只要十分利息,五万钱一个月利息五千,到时他上缴三原县衙是四千,还能剩下一千,他跟陈兴二一添作五,各拿一分。 他不希望利息太高,越高风险越大。 “咱们现在拿出一百贯钱入千金堂,也还有二百多匹绢和五十多贯钱,奴觉得可以把剩下的拿出来一起放出去。” 她算了下,手里钱入股一百贯后,剩下的绢还能值八十贯钱,再加五十贯公廨本钱,她自己还有八贯陪嫁,都是暂时用不上的。 全拿去放贷,十三万八千钱,一分利钱也有一万三千八。上缴四千,剩下九千八。 嫁到武家,润娘也自然更多为夫家考虑,给兄长两成半,怀玉拿七成半,就挺好,这一百多贯,一月就能留下七千多钱,一年可就八九万。 怀玉笑笑。 “这宅子君雅兄半送我的,五十贯钱也还没给。” “既然阿兄说好等年底千金堂分红后再给,现在也不急。” “这样吧,五十贯公廨本钱,我再添五十贯钱,凑一百贯交给你阿兄去两市放贷,记得月利十分,不要再多了,而且一定要找信用好的商家,这个利钱先留八分,剩下两分,我跟他对半分,算是他的辛苦钱。” 十万钱做本放贷,一月利息一万钱,怀玉先收走八千利,其中四千给衙门,四千自己的。剩下两千,一人一半,陈兴拿一千,实际也拿了一成息,但他却是没出半分本钱的。 如果顺利,怀玉则除了能够完成衙门捉钱任务外,自己还能每月赚五千,虽然也还要掏五万本钱,但利息确实惊人。 陈兴帮忙牵连跑腿,一月就能拿一千钱,相信他是能满意的。怀玉向来相信利益共享,才能长久,才会有积极性。 他愿意多分点红陈兴,但也要求陈兴找信用好的商人,尤其是不能拿他的本钱,放更高的利息,以免坏账。 “你那二十匹绢、八千钱的陪嫁,也可以叫你阿兴放出去,不管利钱多少,仍归你自己。”怀玉没惦记润娘那十来贯钱。 “就放一百贯吗?那还有三十贯呢?放着白白可惜了利。” “买粮,这把三十贯钱全拿出来买粮,买回来存到这院里。” “现在粮价这么贵,都买粮?那万一跌了,岂不太亏了。” 如今斗米匹绢,一石米要三千六百钱,三十贯钱,也就只能买几石米而已。而且如今的米价,太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跌。 “突厥这次大举入侵,我预料还会更深入,说不定会进入关中,到时狼骑劫掠,粮食会更紧缺,粮价还会更高,尤其是等到冬春之时,所以提前备一些总没错。” 战乱饥荒之时,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比黄金还值钱。 当初李世民围洛阳的时候,洛阳的粮价都斗米三千了,如今的斗米三百多,还不是最艰难的时候。 他昨天去秦琼府上,听他们聊了些突厥入侵的事,也想起来,历史上李世民刚刚登基继位,结果颉利就直接打到了长安郊外渭水北岸。 虽然最终李世民与颉利杀白马为盟,达成和议,颉利退兵,但很明显,这是个城下之盟,李世民是妥协让步,甚至可以说是花钱买和平的,李世民吃了大亏,陇右、朔方、关中的百姓,都吃了大亏。 现在粮价到时肯定还会更高。 也是昨天他才意识到,渭北三原龙桥堡到时会很不安全,应当在长安置个院子,所以最后才接受了胖子把小院送他,他确实需要。 不过怀玉也没打算囤太多粮,先买三十贯的,以后每月放贷收回的利钱,也可以再买粮,一月五钱也能买一两石。 现如今地位低没啥权势,也不敢囤积太多粮食,否则真到京中大饥之时,这粮食在手,反可能引祸。 第38章 空手套白狼 清晨。 怀玉先练了金功刚热身,然后拿来秦琼赠的四棱金锏练习,这锏过于沉重,他只得双手执锏练习。 武老爹站旁边瞧了会,指点了几处用力不当处,便也开始一边练起拳来,虽一把年纪,可他的拳打的还是呼呼带风。 怀义则在练刀,休假中长槊仪刀这些重武器都在屯营武库中,他身边只有环首横刀,便提着这三尺多长的横刀在那里劈斩,横刀虽然轻便较短,可在他手里居然也砍的是霸道无比。 倒是武胖子早上起来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根羊腿骨坐在廊下啃着,年少的武玄希则在读书。 怀玉把金锏当成大锤抡,虽说秦琼教的二十四招连不起来,但那呼呼带风,真要挨着碰着,估计不死也残,六斤重锏,怀玉觉得当成欧洲双手大剑用也行。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嘛。 晨练半时辰,浑身是汗。 润娘温柔体贴的过来帮忙擦汗,“早餐准备好了,快去冲冲用餐吧。” 这院子也有浴房,陈兴赵信帮忙在井里挑了几担水,简单冲洗一遍就好了。 早餐就是简单的蒸饼,没馅的馒头,还是杂粮的,不过数量管够,一群人又是狼吞虎咽的,个个胃口极好。 也没人挑剔,连武希玄这修文馆的馆学生,都是大口吃了四个。 “我打算一会去屯营。”怀义一口气吃了八个蒸饼,他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伤口也都结了痂,不想再继续休长假,“顺便去瞧瞧受伤的屯营同伴们。” 武胖子笑着道:“那你到了屯营可得向他们好好展示下你这些伤疤,告诉他们当时那般严重,都是用了二郎的灵丹妙药才好的这么快。” 胖子让怀义去宣传广告,推销下千金堂的药,接些订单来,他甚至给怀义承诺给他订单提成奖励。 “这没问题,好东西宣扬一下也是应当,至于给我钱就用不着了,二郎是我亲兄弟,自家的买卖,我帮下忙也是应该的。”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胖子也坚持要给怀玉带货提成。 老武打算吃完早饭就回家,他并不太习惯长安,还是喜欢清河畔的龙桥堡,喜欢他那窑洞和土地。 “明天再走,一会我们要去东西市买药,顺便也给家里买些东西,明天阿耶你带回去。”怀玉打算暂时留在长安,先把千金堂开起来再说,他也建议把老三怀良留下来,先让润娘监督着读书,等武氏学堂开起来后,正好就在这边读书。 怀义如果在屯营那边提前结束休假,那以后肯定也没法常回三原,到时直接住屯营,不当值时也可以来怀远坊住,还可以帮忙。 老武看着三个儿子,“娃都长大了,能在长安闯荡了,是好事咧。” 他说不用浪费钱买东买西想直接跟侯三回去,怀玉还是将他留住了,那边润娘也把李家给她陪嫁的李家庄二十亩水浇地的地契交给他,“阿耶回去三原,便去李家庄上把这二十亩地收过来种,另外还有头耕牛。” “好,我回去把这地和牛接过来,等你们啥时回龙桥堡,我再把这地契给你,这是你陪嫁,你好好保管着。” 陪嫁属于女人的婚前财产,也是唐代女子地位条件较高的一个保障,这种陪嫁,就算是大家族里,也是不纳入家族财产的,地和收益都仍属女人。如果被休或和离,这陪嫁自然带走,哪怕女人死了,这陪嫁一般也都是留给她的儿女,有的无儿无女的,可能还会被娘家收回去。 润娘虽是李家送给怀玉的妾,但有地有牛有钱帛陪嫁,一般地主女儿都未必有这么多,老武对她自然也还是很客气的。 饭后,怀玉让润娘从后院库房取了价值一百贯的绢,让陈兴帮着搬到了中院库房,这里暂时是千金堂的库房,里面还堆着昨天樊氏预付的四百二十匹绢。 武胖子也是一早就让随从回金城坊宣城公府家里却取钱绢来,取来八百多匹绢。 库房里,堆了一千五百多匹绢。 两人看着这些绢,都很兴奋,这开门红的好兆头。 连武老爹也是头次见这么多绢堆一起。 武胖子从府里叫来了一个部曲负责出纳,管理仓库,五十出头的年纪,姓刘,他是武胖子妻子刘氏结婚时从家里带来的,刘家家生奴,跟着几十年,连媳妇也是胖子妻子刘氏赏赐婢女成亲的,因为忠厚老实兼又识字会记账,原本就是胖子的外院管事,现在调来做千金堂出纳。 润娘负责账房,老刘负责仓库,一个计账一个出纳,一千五百多匹绢,两人很认真的清点记账入库。 赵信这个掌柜的看着那些绢也是两眼放光。 在润娘那开单盖章,然后到老刘那领了几百匹绢,赵信兴奋的跟陈兴几个搬绢上车,一伙人奔向西市。 西市午后市鼓一响,他们就排在坊门口队伍最前面,直接入市。 今天的任务是先采买樊氏需要的那十瓶丹药的药材,顺便也再多采买一些原料,接着东市看铺子。 有上次买药经历,这次怀玉采买起来倒也是轻车熟路,还有赵信这个牙商和陈兴这个豪门管事帮手,倒也没有人能忽悠欺骗他们。 怀玉对那些未来同行也挺客气,高中低档的药材,各采买了不少,而且跟拜码头一样,各家稍大点的药肆都分别采买了一些。 许多药商也都识得赵信陈兴老刘他们,永康公府管事、宣城公府管事,还有牙人赵信也有武家的关系,看他们陪着怀玉这年轻郎君,都挺好奇。 陈兴他们也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武君雅是宣城公府嫡长子、应国公的侄子,右卫的仓曹参军,那系着金刀子的兄弟俩,也是武家人,一个还是屯营百骑。 很快就买了不少药,怀玉便带着大家采买些其它东西。 让润娘帮忙给柳氏、大姐还有两小外甥女和小妹都买了礼物,有漂亮的花布、头绳,以及几样发钗等首饰,甚至还给没见过面的二姐三姐也各买了几样。 “这支银钗很好看,这牛角梳子也漂亮,你带着好看。”怀玉给润娘也挑了几样,让她幸福不已。 怀玉给老爹买了顶巾子一条新腰带,老武头嘴上说破费,心里挺高兴。 “走,把东西放回怀远坊,然后去东市。” 众人满载而归。 到了东市,赵信带着怀玉他们去看那几家相中的铺面,可惜不是太小位置不好,就是好的太贵,或是不肯租卖。 “现在的铺面就这些,药行这边倒还有些空地,可以买,也不算贵,但得自己请人修筑铺面,太费时间。” 第39章 东市现宝藏 午间。 东市街鼓照常响起,开始营业。 家在东城南门延兴门升道坊内的邹骆驼也是早早的就推着小车一路来到东市。 邹骆驼推着小车由东市东墙南门排队进入,进门便是十丈宽的北大街,沿着坊墙还有一条五丈宽的环墙外街。 “蒸饼,新鲜出炉热腾腾的蒸饼!”邹骆驼推着车走在北大街,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喊。 此时沿街的诸商铺也都开门营业招呼客人,街道上人很多。 “邹骆驼,来十个蒸饼。” “好类,刘掌柜。”邹骆驼赶紧推车靠过去,掀开盖布从笼里拣了十个热腾松软的蒸饼送去。“承惠,一百五十钱。” “又涨价了,邹骆驼你可别太贪了。” “粮食又涨价了,我也没办法,小本买卖本就糊口而已,比不得刘掌柜你们大买卖。”骆驼赔着笑脸。 邹骆驼本名不叫骆驼,他家中排行老大,原来大家称呼邹大郎,后来背驼的越来越厉害,肩高背曲,有似骆驼,渐渐的大家都叫他邹骆驼而不再称邹大郎。邹骆驼在长安推小车卖蒸饼多年,东市里大多数人都认得他。 “一个蒸饼本钱怎么也超不过五钱吧,你卖十五,这利比我们高多了。”刘掌柜虽然嘴上如此说,还是从柜台取来铜钱,不过不是开元通宝,而是隋五铢。骆驼迅速的点了一遍,也没多说什么。 事实上,他十五钱一个蒸饼本就是五铢价,如果用铜开元,实际是要不了这么贵的,朝廷虽要求收回旧钱重铸,但民间到如今也依然大量使用隋五铢等,铜开元流通的太少。 做成了开门第一单生意,邹骆驼很高兴,将钱放入车里钱箱,继续推车沿街叫卖。 东市里无数店铺聚集营业,隋朝开皇年间最盛时,东市有几万家铺子,而当年一把大火,烧了二十四行烧掉四千多家铺子,到如今,东市九宫格的东南那块,还有很大一片仍是废墟。 “蒸饼,新鲜的蒸饼,邹骆驼蒸饼,” 骆驼边走边叫卖,他的蒸饼也算东市的老字号了,虽然东市里也有饼行酒肆饭店等,但也有许多如骆驼这样推车或挑担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定期交纳一笔钱就行。 骆驼手艺好口碑也不错,虽然早早就要起来做饼,还要辛苦叫卖,但每天生意都不错,靠这手艺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骆驼,这里,买饼。” 他沿着南大街正要一直往西去,结果街南巷里有人叫他,骆驼应了一声,便推车越过临街水沟进入这条巷里。 东市沿街都是店铺,前店后坊,还有些民居。 而在八座坊门附近,则有许多邸店,这些邸店既供客商堆商,也供交易,甚至还可以供客商寓居食宿。 骆驼平时一般是先沿南大街往西,到了东南十字街心会叫卖一阵,然后就转入东南角街巷内叫卖,最后多是从南墙的东门出去回家。 叫他的人在药行这边,平时他不太往那里去,因为那里有许多废墟,店铺要少很多,而且当年烧毁后留下的废墟还占了不少路,导致那边路很不平,不方便推小车。 不过有生意找上门,骆驼还是推车过去。 “十五文一枚蒸饼,我这骆驼蒸饼个大量重,还松软香甜呢。” “我要四十个,帮我送到前面药行那边去可行?” “可以。” 邹骆驼没想到这客人要这么多,他一个蒸饼卖十五钱,其实本钱也就六钱,一个能赚九钱,虽然定期还要向东市缴钱,又得向守门吏、市吏等交些孝敬,但利润还是不错的。 虽然推小车卖的不多,比不得市内那些商铺,但他还是挺满足的。 四十个,最后一个能净到手五文左右,那也有净利二百钱了。 推着小车骆驼很高兴,甚至还有空询问这有些面生的客人。 “我原是在东西市两头跑的牙商,主要是在各邸店跑,最近有东家要来东市开药肆,雇我做掌柜呢,今天就是带东家他们来这边瞧店铺的,听说你骆驼蒸饼不错,若果真如此,以后我在这边做掌柜,少不得经常买你家的。” 骆驼一边推车跟着走,一边连连感谢。 一路来到十字街口,那边有许多以前大火烧毁的商铺废墟,就那么荒废在那,时间长了,成了垃圾堆。 四十枚蒸饼拣好送上。 客人也点了六百钱送上,骆驼谢过,还又拣了两蒸饼送给那掌柜,“以后多照顾下。”说完,高兴的推着车继续叫卖,既然过来了,就干脆边走边卖。 路过街角,对面几辆装货的大车过来,又恰有人几人牵马也在那,骆驼赶紧推车往旁边让,结果车轮碰上块突起砖头翻车了。 蒸饼也翻滚出来许多,白白的蒸饼也沾上泥土弄的很赃,骆驼气的大骂晦气。 这时刚才那掌柜带着人过来帮他扶起车。 “这些蒸饼沾了些灰,我们买了,拍拍干净也还能吃。” 说其中一年轻人一边捡一边说道,还让刚才那掌柜的去取钱,仍然按每枚十五钱给他,二十几个掉地上的都蒸饼照价给钱。 “这些破砖烂瓦也太碍事了,赵掌柜,借点锄镐什么的工具把这里挖开整平一些,以后我们也要在这里开业经营的。”年轻人指着占道的砖瓦。 邹骆驼把车子收拾好推到一边,接过了钱,对着那年轻人连连道谢,想不到这年轻人如此心善。 这事还引来了旁边不少商贩和百姓围观,都称赞那年轻人心善大方。 赵信借来了些工具,武怀玉便带着陈兴、赵信、武胖子等人在那里挖了起来。 才刨去十几块烂砖头,旁边围观者中有人大叫一声,“哎呀,那下面有个瓮!” 一只大陶瓮出现在地下,赵信想拿锄头勾土盖上,但已经很多人注意过来,在众人的喊叫声中,他只得不情不愿的挖开。 一只陶瓮被挖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许多东西。 “金子,我看到金子了!” “好像还有珍珠!” “钱,好多铜钱。” “好像还有金叶子。” “还有猪腰银铤!” ······· 场面瞬间就沸腾了,无数人都往前凑,还有更多人闻讯赶了过来。 第40章 一计接一计 东市东南的药行这片街巷沸腾了。 在前朝被烧毁的那片废弃商铺的烂砖破瓦下,居然挖出了一个陶瓮,里面装有金银器和铜钱。 然后很快就又有人在旁边不远挖出了一个银罐,银罐内装有一罐子银渣。 看到这情况,众人震惊,然后兴奋的沸腾了,纷纷去找工具挖地寻宝。 “我挖到了。” 有人挖出了银铤,有人挖到了银饼,还有人挖到了波斯银币,有人挖到拂菻金币,还有人挖到玉器。 当有七八人挖出了宝贝时,所有人都疯狂了,连邹骆驼都把宝贝的推车和蒸饼扔一边不管不顾,徒手开始搬砖掏瓦。 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挖到宝的这七八人到底是谁。 原本废弃多年的那片废墟,被不断赶来的商贩百姓,兴奋的掘地三尺。 始作俑者怀玉却已经把那些道具都护着转移了,来到东墙南门边的邸店租好的房内,分头回来的众人都是满头是汗,刚才那场面太疯狂了。 “好家伙,差点回不来。” “东西都没丢吧?” “都在,幸好跑的早,要不还真不一定能守的住。” 武胖子也有几分后怕,地场面太壮观了。 他也很佩服武怀玉居然能想到这样的点子,事先偷偷在药行那片废墟埋下数个瓮、罐,今日上演了这么一出遇宝好戏。 “接下来怎么办呢?” “先让他们挖几天,这片废墟不出三天,就能挖个底朝天,所有烂砖破瓦甚至掩埋地下的梁柱椽子等都会被掀起来,等这阵风过去,咱们再去收拾,到时就能省掉大力气。” 胖子很佩服怀玉,不过有些疑惑,“就算他们挖掘翻动了,可要清理出来,也还要费很大力的。” “放心,我自有办法。” 东市药行废墟挖出宝,短短时间就传遍整个东市,继而是整个长安,无数人赶来东市挖宝。 怀玉他们休息了会后,又回到现场,这次不是来挖宝的,而是偷偷的又扔了点铜钱、首饰等东西在废墟,又烧了把火。 接下来一连三天,这块废墟上都有无数人在挖地寻宝。 还真有人挖出了不少好东西。 当初一把大火烧掉了二十四行四千多家商铺,虽然绝大多数货物被一把火烧光,但也仍然还是有些东西掩埋在了地下,尤其是金银铜钱这些,还有药行的一些珍贵药材,有的因保存的好,也还藏在地下。 这回无数人在那里寻宝,还真就挖出来不少。 什么镶金兽首玛瑙杯、金杯、银碗等好东西不少。 每一次挖到东西,都能引发其它人更大的热情。 怀玉三天后来到了跟市署约定清理的那片地区,药行区的一片废墟,整个废墟中的一小部分,也是这次遇宝开始的区域,因发现的宝贝多,这里也是被挖的最彻底的一块区域。 此时这里一片狼藉。 陈兴和赵信从木行那边订制了四根长杆,长杆上还有个筐。 许多还在寻宝的人以及旁边商铺的人都有些好奇的望着他们,有人认出赵信是最早挖到宝的幸运者。 “这是要做甚?” 赵信笑着指挥木行的伙计把四杆长杆放到指定定区域的四面,然后挖洞,将木杆栽好。 四根长长木杆立在那。 众人看着一头雾水。 赵信拿来铜锣敲打,吸引更多人目光。 “前几日我很幸运,在这里意外发现了些宝贝,发了笔意外之财,我思来想去,应当让大家也沾点喜。” 他指着四根高杆,“这四根高杆上各有一筐,大家只要能将砖石投进这筐里,我便赏钱十文,大家都沾沾彩头!” 这话一落,好些挖了几天地什么也没挖到的人,倒是来了兴趣。 “说话算数?” “当然。” 赵信说完,让陈兴他们搬来几袋钱,“看到没,投中就有,说话算话,大家抓紧啊,只限今日。” 此话一出,许多人赶紧就去捡砖头石块。 无数人排着队在四根杆下投篮,不过那杆很高,想投中并不容易。偶尔有人投中,赵信也是立马敲锣,然后送上十枚铜钱。 还不限他继续去投。 绝大多数人虽然没投中,但也不服气,反正又不要本钱,旁边捡砖头石块排队继续投便是,不中再投。 一会功夫,那四根长杆下,就已经堆起了四座砖石山了。 而那堆挖宝掘的狼藉的废墟,却在迅速的减小。 武胖子凑到怀玉面前叹道:“想不到这一计连一计,二郎神了。” 虽然赏金也掏了不少出去,但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点赏金跟清理出来的砖石相比,不值一提。 等到收市的铜锣声开始敲响,许多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赵信这时又站出来宣布,说这些砖石木块,大家若有需要的,尽管自取,三日为限,到时他会运走。 白天这投篮活动,把废墟上的砖石都给捡了扔篮下了,废墟里的木头都是都留下了,这些木头基本上已经无法再用,但当柴火烧,还是大半都行的。 赵信这话一出,好多要回家的商贩百姓,也都不客气的过来捡拾。 三天过后。 挖宝运动已经渐渐退热,怀玉的那片地已经大变了样,砖石都捡拾成堆,木头基本上都被捡走,就剩下些烧柴都不行的朽木,还有便是土。 看着大变样的地方,大家都感叹不已。 “真是省了大力气。” “嗯,匠人联系好了没?” “都联系好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简单的多,雇佣一些人过来再简单的收拾平整一下就行了,主要就是那些烂砖破瓦和朽木。 怀玉的办法是直接雇佣工匠过来开始盖千金堂商铺,一个商铺三十平左右,东市署说好给他三个商铺,那就是九十来平,铺面倒不算大,但是东西两市基本上都是临街为商铺,商铺后还有作坊,甚至还附带住人的宅、邸。 商铺都较小,因为要临街,但后面的坊、邸可以比较大。一般有的商铺也不需要后面的坊邸,有的只要坊不要邸。 怀玉是打算坊邸都要的。 现在砖、石、土都有现成的,只要请来工匠小工,再采买一点好的砖石瓦片、木料,就可以修建铺子了。 请来这些人,还能先把整块地平整一遍。 这样既能如约完成跟市署的约定,也能加快自己商铺的建造,最主要的是他在这片废墟上建千金堂,既可以选择十字街口这好地段,还能够获得后面大块地建坊、邸,这比直接租或买现在的药肆,强太多了。 赵信四下联络,东市里基本上就能找齐材料和匠人,营造也不算太难,毕竟都是一两层的铺面坊邸,地基不需太深,墙用夯土版筑,内部以木结构为主。 只要肯花钱多请点人,材料到位,千金堂要不了多久就能建好。 第41章 三娘子 赵信找来的工匠直接包了内外结构设计,不过怀玉还是跟工匠们提了自己的想法,外形和内部格局,他都有自己的意见,基本上跟传统的差不多,细节上则有所不同。 “咱们这铺面位置好,虽不临内四大街,但也是小十字街口,街面也有五丈宽,完全可以在铺前再造偏铺,店后也还有位置,也可以再造偏店。” 所谓偏铺偏店相比的是正铺正店而言,说白就是违章建筑乱搭乱建,当然工匠说怀玉这地段好,街面宽,所以适当的搭上一点,其实也是如今寻常做法,只要不是做的太过份,不把街面都占了影响,其实市署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工匠提出可以到时候一起盖,到时就显得齐整,也不影响市容和街道通行,又能在有限的地界里,扩大经营面积。 匠头也还建议在铺后坊里打井,这样取水方便。另外,虽然东市内有大小沟渠排水,但多数商户百姓的生活污水,还是打口渗井为主。 长安是黄土平原,地下有较好的渗水条件,在地下挖个立式孔洞,直接往地下渗水排污,这种渗水井还有个重要作用就是排涝。 据说长安城虽然是隋大业年间才修的,但也经常会有城区看海,严重的时候甚至有时低洼地带的街坊,能够直接完全淹没。 因此长安城的民居或商铺,普通用渗井,既可直接排污水,也可以在大雨时排涝,避免内涝。 整个千金堂布局上,总体还是保持传统布局。 前面三开间大屋不分割,成一横向整面,也是门面,门和窗都大,一个铺面是三丈多宽,三个铺面相连,将近十丈。正铺门面前再挑出七尺,这加宽的屋檐其实就是正铺前加的便铺。正铺大开窗下摆柜台,这样客人在窗外便铺下就可以直接购物,也能防风防雨防晒。 正铺里面也就一丈深左右,到时打上药柜。 前店有门可连后面作坊,中间院子,增加采光,围绕院子的是厢房作坊,以游廊相接,用来加工炮制药材和储药仓库。 作坊后面还有一院,则是用做掌柜伙计们的住处,也可用来加工、储藏等。 整个千金堂,前铺是铺面宽但铺内浅,后面带作坊和院邸,院邸后还加盖了个外店,用来做车库和马厩。 院内再打上水井和渗井,用水和排污排涝都解决了。 加起来占地二亩,比较紧凑,没有多余的庭院,但胜在功能齐全,在东市东南的十字街口,能够有这么一个临街超宽店面,后面带作坊带宅邸,甚至还有偏铺偏店的这么大一药肆,条件非常好了。 三进三厢,前店中坊后户。 “咱们这店铺会不会太大了点?”武君雅看到最后商议的设计后,也不由的惊讶,面阔十丈,就算前铺加偏铺,也有一丈七尺深。 一铺相当九间小铺。 “无妨,”现在有机会占地建,那还等什么,以后这样的好地段好铺面就难了,就算到时用不了这么大,还可以再经营点其它的,甚至租出去也行。 一切谈好,剩下的就是给工匠和各家店打钱预付部份款项,然后就等着择吉日开工建造。 趁建造的时候,可以订制药柜等木器家具,还有加工药材的器具等等。 “千金堂建好之前,暂时也还是得在怀远坊制药了。” 工匠开出的预算,比怀玉预计的要低的多,千金堂建好,带上打井、木器家具这些,预计不超二百贯。 不过现在是唐初,之前打算租铺子,一间十平左右的小铺面,也就五百钱一月,这是不带后坊后户的,坊、邸另算。 千金堂相当于是三大间铺子,一大间顶小铺三间,如果租,一月四千五百钱,后面的坊店面积更大,不过租金比店铺要便宜不少,算下来一月得万钱左右了,一年下来,租金就得百来贯。 这么算下来,其实自己盖当然划算,不过怀玉没算上地价,正常东市一块好的地,尤其是这么大块的地,地段还这么好,也是值很大一笔的,怀玉用计跟市署合作,以清理药行废墟换得这么大块地免费盖屋,其实是赚大了。 自建成本主要是请工匠,那些小工什么的人工便宜,材料他也用废墟里清来的烂砖旧土等,倒也是省了一大笔的。 如果是正常情况,他这占地二亩的千金堂,从买到到建再到家具装修,还得打点市署官吏,怎么也得要个五百贯打底的。 虽说直接花五百钱一个月租个小铺面也可以,但怀玉还是有些野心的,既然有意进军医药行业,那千金堂这个招牌就得打的响亮一些,毕竟走的就是高端奢侈路线,如果搞个不起眼的小铺面,那他的药也不好定价中高档。 把建造采购等事宜统交给赵信和武胖子后,怀玉便打算安心在怀远坊院里先赶制药材。 之前樊氏预订的十瓶药他已经制成,只是樊氏却没来取,他送药上门,可樊家人说大娘子出长安去郊外还没回来,还让他等樊大娘回来后亲手交付给她。 这事让怀玉都怀疑是不是樊氏想搞他,到时说他没按期交货啥的,不过又觉得那天见面印象不错,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三娘被禁足了。” 润娘刚从永康公府回来,怀玉做了点驱蚊的蚊香,还有些香胰子,便让润娘送了些去永康公府,也算是对张氏和李三娘的感谢。 “怎么回事?” “你忘了之前三娘打算招募庄丁部曲去会宁关救父兄的事了?因为你的药来长安了,药做好了三娘本打算就动身的,可夫人已经知晓,便直接把她关在永康公府禁足了,现在连门都出不去了,夫人派了家中部曲送药去边关了。” “这也不是坏事,三娘子毕竟女流,长安去会宁关一千五百里,边关战事激烈,她去太危险了。” 润娘叹道,“妾今日都没见到三娘,但以妾对三娘的了解,她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这?”怀玉觉得李三娘亲自去边关太危险了些。 可润娘却是支持三娘去边关,她认为三娘是那种打定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而且她觉得三娘很有本事,骑射精通,她亲自去送药说不定还更能更快更安全的把药送到。 “被围在会宁关身受重伤的可是三娘的父兄啊,二郎,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三娘逃出永康公府?” 怀玉一听头都大了,这忙能帮么?永康公府对自己不薄,张氏又是给三百匹绢酬谢制药,还送了个美妾,现在自己却帮李三娘偷跑出府去边关冒险,这要是出点差错,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如何跟李家交待? 他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啊。 “润娘,我知道你跟三娘关系好,打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情同姐妹,也知道三娘现在救父兄心切,但是,这事咱还真不好掺合,既然张夫人已经派部曲送药去边关了,那咱们还是预祝他们能尽快把药送到萧关,到时永康公也许会派人帮忙把药送到会宁关的。” 第42章 连升四级 “薛万彻那狗奴回长安了。” 早上,怀玉在挥汗如雨的练锏,双手持锏把锏当成双手大剑在劈。 怀义从屯营回来,他面无表情,心情低落。 “薛万彻,那个差点要你命的薛万彻?” 怀义点头。 薛万彻是建成死党,玄武门事发当天他为齐王府护军,事败后逃入终南山中,李世民数次派人招抚都不肯出山,怀玉带人奉命去招,还差点殒命,跟他同去一小队人仅他幸存。 数日前,秦王李世民被皇帝李渊下诏加封为皇太子,又诏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尘埃落定。 李世民再次让万彻兄万均派家人进山招抚,薛万彻终于下山请罪,李世民不仅没治薛万彻之罪,反而夸赞他为义士,甚至已经检校右领军将军。 他原本是从四品职,现在直接晋为从三品职,仍为上柱国、武安县公爵,甚至还赏赐给了他许多金银钱帛。 怀义对这个结果相当难受。 “阿兄,太子有太子的考量。”怀玉也只能如此安慰兄长,薛万彻虽曾是废太子死党,那天还差点坏了李世民的大事,但他非常勇猛能打,其父也曾是隋朝名将,加之薛万彻五兄弟都是十分骁勇,他二哥还一直是李世民王府将领,再加上薛家兄弟投唐前跟过燕王李艺,而李艺原也是建成心腹。 李艺现以左翊卫大将军出任天节军将军,兼泾州刺史,本就能战兼又手握重兵,如今突厥大举入侵,李世民也只得暂时摒弃前嫌恩赏拉拢李艺、薛万彻等人。 他夺权之后便立即加封李艺和李幼良开府仪同三司的一品散阶了,现在加封薛万彻也不奇怪。 宫变后,李世民除了把兄弟俩的儿子都杀了斩草除根外,对于宫府心腹党羽等却并没有牵连。 “就是觉得心里堵的慌。”怀义道,“那天我带着十人进山,最后只我一人幸存,我现在还时常能梦到那天我们被薛贼伏击之事。” “我相信太子其实也恨薛万彻,那日薛万彻等率宫府兵不仅差点攻进玄武门,也还攻打了秦王府,要不是有翼国公和杜如晦他们拼死守护,太子家眷都几乎不保,听说当时连长孙妃都亲自提弓守墙,形势十分危急,可如今,新太子为了大局,也只能既往不咎了。” “太子殿下有格局、胸怀。”怀义也赞扬了一句,但自己心里还是有道坎。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怀玉只能这般安慰,但事实上薛家是关陇将门,他们兄弟五个也都非常勇猛能战的将领,现在万均万彻都是三品大将,还都是公爵,其余三个兄弟也都是五品以上将领。 这样的将门,想对付并不容易。 怀义点了点头,太子已经加封薛万彻为检校右领军将军了,他还能怎么办。 或许是觉得武怀义可能心里难受,太子给怀义赏赐,授予他从八品下的散阶,本品提升了,又赏赐了杂彩百段,光德坊赐宅一座。也准许了怀义结束休假复职的请职,明日起回屯营,百骑侍从,值一休二。 “恭喜阿兄,本品连升四级。” 怀义倒没太过高兴,这是太子对他的补偿安抚,“我很感激太子殿下。” 光德坊在西市之东,坊内有雍州衙门,京畿地区隋朝时为京兆郡,唐改为雍州,最高长官雍州牧之前一直是李世民兼任,在玄武门政变前,宰相观国公杨恭仁兼雍州别驾,高士廉兼治中。 怀义新得赏的宅子不大,也就四亩地,比怀玉怀远坊这宅子还小些。 两坊斜角相对,倒是很近。 怀玉觉得李世民这人还是非常懂得笼络手下的,那边封赏薛万彻,这边还不忘记安抚武怀义,哪怕武怀义只是小小百骑,仍然能照顾的到。 “还有个消息,四叔要召回朝了,有小道消息说要授四叔为黄门侍郎,也有说要授为雍州牧的,也还有说可能要出任豫州都督的,也有说要调荆州都督的。” 荆州都督和豫州都督都是管四州的中都督,正三品职,而雍州牧一般是由亲王兼任,从二品,跟大都督同级,黄门侍郎是正四品上。 不过这几个官职里面,黄门侍郎品级最低,但实权却很大,有可能进政事堂,那就是宰相。中都督在地方上能管四州军政,实权也很大,反倒是品级最高的雍州牧,如果不以亲王遥领而让臣子担任,那极可能就也是遥领不任事,实际由别驾、治中主持事务。 武士彟若是入朝做雍州牧,那意味着退居二线靠边站,基本上就退出权力中枢了,如果是黄门侍郎,那就是仍得重用,再次进入权力中枢。假如是调任荆、豫的都督,则只能说是还在考察中,甚至不如之前了,毕竟扬州是大都督府。 不过看怀义又是连加三阶本品,又是赏他宅子,赐杂彩,这说明武士彟极有可能会召入朝中。 武士彟从龙起兵,开始是封寿阳县开国公,这也是武家祖上封爵,后来历任光禄大夫、礼部侍郎、黄门侍郎,再加封义原郡开国公,还得了免死金券一块,封太原元谋功臣,再加封应国公,做过工部尚书,还检校并钺将军、检校右厢卫等职。 以武士彟的资历任何职位他都是够格的,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旧皇心腹想要得到新君信任赏识,也并不容易,做为武氏族人,怀玉也还是希望武士彟能再得重用,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别想那么多了,一会我让钱婶弄两个下酒菜,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正好东市铺子的事情也已经弄好就就等建造完工,难得空闲下来。” “不管怎么说,阿兄你连升三阶,多少人羡慕呢。” 散阶是官员本品,跟职事不同,职事高低升降是变动很大的,但本品就相对稳定升的慢,官员的俸禄也是按本品来的。 武士彟的本品就已经是光禄大夫,从二品了。 怀义十天前才因功授从九品阶,这在家休了十天假,本品连升四级,从八品下了,多少人得羡慕啊,正常这散阶一级级的往上升,可是既得有功还得要年资。 怀义的禄米都从三十石涨到五十石了,更别说还得了一套光德坊的四亩宅院。 “对了,今日我在屯营帮你宣扬了下你的丹药,大家看到我伤势恢复这么好,都对你的药很感兴趣,都争相订药呢,我都记下来了,给你。”怀义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上面写满了。 有活广告在,好多屯营将士下单订药。尤其是那些百骑,都是禁军精选出来的年轻武官,大多有些背景的,不差钱。 怀玉看着也高兴不已,“这么多,阿兄太厉害了,回头给你提成。” 怀义摆手。 “要的要的,阿兄你如今升官得赏,又新得个宅子,也是时候要考虑下找个娘子了,你想找什么样的?” “这个回头再说吧,我打算先回龙桥堡一趟,跟阿耶阿娘她们说明回来当值的事,也收拾些行李过来,回头我就搬到光德坊去住,你前院要制药,中院做仓库,后院你屋里也是有人了,我跟你同住这里也不太方便。” 怀玉倒觉得兄弟住一起挺方便的,但怀义还是打算搬过去住。 “要不阿兄你把钱叔两夫妇带过去,也好帮你洗衣做饭看门守院,我这里到时让武成一家过来,我明天带润娘跟你一起回趟三原,她进门了也得拜姑舅的。到时一起回来,我还惦记着我那两条狗子呢。” 虽然口马市上便宜的奴隶也就几千钱一个,万钱能买个壮丁南奴,不过那种刚买来的毕竟不熟,老钱夫妇是武家的老仆,还是用的放心些的。 “好,明日一起回!” 第43章 长街刺杀 暴雨如注, 雨水漫街。 天昏地暗,仿如黑夜。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突然就乌云滚滚,雷鸣电闪狂风大作,紧接着就大雨倾盆而下。 光德坊内东南隅,怀义新赐的那小院里,本来怀玉正带着润娘以及武君雅还有陈兴、钱叔几个,在帮怀义收拾下院子,给他送来些新的锅碗等做为新居入住的礼物。 突然的大雨让大家赶紧关门闭窗。 润娘给厅里点上烛火,又给大家煮茶。 怀义的院虽仅四亩,比怀玉的还小一亩,却是前后二进院,没有中院,前庭后院带了个偏院马厩,前后院都反而比怀玉的大一些,前庭甚至还有一个小池塘,还有凉亭。 武胖子很羡慕怀义,他为官十年,也仍仅是从八品的右卫铠曹参军,怀义接替父亲入禁军,当第二月番就立功授九品,然后休假了十天,又升从八品下的散阶了。 干十年比不得人两月。 “听说没,太子殿下赐薛万彻大宅一座,也在这光德坊内。”武胖子道。 怀义听到这名气就有气,“阿兄此话当真?” “我在右卫做铠曹参军,薛万彻的庶长兄万述刚由左卫郎将调到我们右卫做郎将。” 薛万彻其实有兄弟七人,其中嫡出五子,万述是庶长子,隋末曾做越越王杨侗的卫尉少卿,李世民攻陷洛阳后降唐,效力于建成,授太子斋帅,迁右武候大将军长史,再迁左卫郎将,如今改授右卫郎将,加封县公爵位。 “这薛家还真是了得啊,现如今薛万述薛万彻,都是县公爵,而万淑万均都是郡公爵,一门四公,门皆列戟,如今长安都说他们家叫四戟薛家!” 长安一门两公三公的不少,比如安兴贵兄弟,皆封国公,又如武家兄弟三人,也是一国公两县公。 可如薛家七兄弟,有四个封公,确实蝎子拉屎独一份了,要知道老大薛万述也不过四十岁,薛万彻还仅二十多岁,另外三个没封公的兄弟,也是因为还年轻,如今也已经在三卫做侍卫了。 胖子也知道怀义跟薛万彻之间的过节。 “薛万述调来右卫,还特意找我谈了会,说当初万彻与你当时是各为其主,并非私仇,如今俱效忠新太子,还说改日派人登门送礼陪罪。” “哼!”怀义一肚子气,真要道歉那就自己上门来,派人来那算什么。 “没想到薛万彻也会住到这光德坊来,晦气。” “薛氏兄弟在长安俱有宅邸,这光德坊的宅子薛万彻倒也未必会来住。” 怀玉劝说怀义:“今天这好日子,就别提那晦气的人了,薛家兄弟四门列戟又如何?我们武氏也是三戟武氏,何况咱家还有个国公,他们不过是两郡公两县公而已。再说了,当年薛家兄弟跟他们父亲打窦建德,结果带着几万大军,却让窦建德带着数百死士突袭杀的全军大败,薛世雄都被杀了,薛家兄弟连亲爹都没护住就逃了。” “后来他们投罗艺归唐,河北之战时,薛家兄弟号称骁勇,结果被人家河北军擒了不说,还被剃光了头发,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薛家四兄弟很难打,如今不管什么原因,新太子很拉拢他们四兄弟,四戟薛家,名头确实挺响,可怀玉肯定是要帮兄弟的。 雨说来就来。 可也说停就停。 云收雨歇,重又放明。 雨后空气清新,十分凉爽,大家吹掉灯,又来到廊下吹风。 “薛万彻宅子在坊内哪处?” “西门之北。” 光德坊内有十字大街通向四坊门,把坊划分为四大块,每块又有小十字街再分四块,整个坊实际是规划为十六个区。 怀义的院子在光德坊的西南隅,也就是最左下角那块,而西门之北,就是靠坊西墙的那四块的北边第二块,距离怀义这片,还隔了个西门之南。 相差并不算远,尤其是坊内还有永安渠从西面的南部往北流过,怀义这宅子前任主人,就曾引了渠水穿院墙入宅,注入那小荷塘,然后又穿墙出宅流入渠道,渠水就经过薛万彻宅后。 整个光德坊占地千亩,十六片区,每片也就约六十来亩。坊南北也就一里多长,怀义宅子到薛万彻赐第,也就百丈不到,穿过两条横街就到了,也可以沿着水渠一直抵达。 虽然挺近,不过长安的宅子建筑都有严格限制,不许建的很高,所以在院里也看不到薛宅。 “你这隔壁是胜光寺吧?” “听说是,没去过,要不一会去瞧瞧,给菩萨上柱香,毕竟以后就是邻居了。”怀义道。 长安城里有许多佛道寺观,据说大小上百家,大的占地一坊,小的到处都是,基本上每个坊内都有寺观。 如这光德坊,东南隅是雍州衙门,西南隅是胜光寺,十字街东之北,又有慈悲寺。今年虽然太史令傅奕上书抨击佛道,李渊也不满佛道逃避税赋瑶役,下诏沙汰僧道,京师只留寺三所观二所,诸州各留一所。 不过还没怎么实行,就发生了玄武门之变,这事也就暂停了。 光德坊的胜光寺,依然香火挺旺盛。 武胖子对长安较熟,他说这胜光寺原本是隋朝幽州总管燕荣宅,这燕荣是个酷吏,虽是将门出身,本身也相当勇猛,可非常残暴贪婪,他在青州幽州等地任职,专好用严刑酷法管理,甚至连对手下的官吏也是动则鞭笞抽打,最后他自己也被隋文帝抓回长安赐死。 他的宅子被杨坚给蜀王杨秀敕建为胜光寺,迁僧六十余人住寺,寺里还供奉有墨玉观音。 胖子说着胜光寺里的观音灵验,突然怀义指着北边道,“看,烟火。” 就在他们刚才说的薛万彻赐第方向,大股浓烟升起,还有火光冲天。 “这大雨刚停,怎么还能起火?” 大家都觉得奇怪,要是天干物燥不小心失火倒也正常,可这刚刚下那么大雨,怎么还会失火,而且为烟火这么大? 有锣鼓声响起来,那是坊丁发现起火,敲锣呼唤人救火。 “救火去!”怀义起身。 “说不定是薛狗奴宅子起火呢,咱们瞧瞧去。” 怀玉让润娘和钱婶留在家中,他和怀义、武胖子几个过去,又特意让陈兴留在家里照看。虽然还隔了起码两条横街,但水火无情,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跟咱们隔的远,倒不用太担心会烧到这边来,只是这火起的有些蹊跷。阿兄,你说咱们现在过去,会不会让人怀疑是咱们放的火,毕竟万一是薛万彻家着火,咱们与他有过节,容易被人认为有嫌疑,咱们慢点去,省的到时有嘴说不清。”怀玉提醒。 “未必就是薛家。”怀义却没想那么多,“先救火再说吧。” 远远的就能看到火热冲天很惊人,怀玉觉得那不像是意外失火,要不然哪有蔓延这么快火热这么猛的。 他们赶到东西大街的时候,现场已经有许多赶来帮忙的百姓,火势极大。 “哪里着火了?” “就街北那里先烧起来的,临街坊的薛宅。” “太子刚把这宅子赐给武安县公薛万彻,结果今日就起火了,起的好突然,一下子就蔓延开来。” 大家都在尽量的打水救火,不少坊丁已经开始在将旁边的屋子拉倒,以避免火势蔓延牵连更多房屋。 远远的,怀义看到了薛万彻,他有些灰头土脸的狼狈,脸色铁青,正大喝着让仆从等救火,新赐的宅子,今天才头一次来,结果就遇到失火。 他不仅觉得晦气,而且隐隐觉得这事情不像是意外。 眼看着这刚赐下的宅子已经烧的不成样子,听着四周人的指指点点,薛万彻哼了一声转头便走,部曲牵来马,薛万彻上马带着一些仆从离去。 怀义盯着薛万彻,目光不善。 怀玉伸手按住兄长要摸刀的伸,冲动不得。 “算了,回吧,这火已经控制住了,不会再蔓延其它了。”街坊们的努力下,火势控制不再蔓延,但薛万彻这占地几十亩的宅子,只怕也不会剩下什么了。 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薛万彻骑着马要路过街角要往西门去时,突然从坊墙后面射出数支利箭,薛万彻骑着马心不在焉,哪料到会有暗箭伤人,居然被射中肩膀一箭,好在他反应及时,赶紧伏下身子,躲过后面几箭。 这时一连串的箭又射了过来,薛的随从被射倒几人。 紧接着,那坊墙上就有一群人扑跃而下,他们都蒙着脸面,浑身黑衣,为首那人手提一把斩刀剑。 那剑长柄长刃,能有五尺多长,拄在地上能到下巴高。 那蒙面人双手持刀快步冲前拦住薛万彻,直接就是一刀力劈千钧,薛万彻被突袭受伤后还在躲箭,大刀就到了近前。 寒光闪过。 薛万均那匹价值百贯的康居大宛马,马头直接掉落地上,鲜血喷溅。 “大胆!” 薛万彻迅速摘镫,一跃下马。 因为住宅着火匆忙离开,他身边连把横刀都没有,站在那里,胳膊上还在滴血,薛万彻如一头惹怒的狮子大吼。 可那蒙面人却已经提着斩刀大剑又如狂风暴雨般的劈砍了过来。 在他身后,一群手下放箭射倒薛万彻数名部下后,也提着环着刀冲了上来,一时间,坊内熊熊火光,街上刀光剑影。 第44章 拔刀相助 薛万彻被砍的狼狈万分,数处负伤,鲜血染红衣襟,不过此人也不愧号称薛氏五虎之一,逃过最初的猛烈攻击后,他成功的从倒下的部曲手上拿到了一把环首横刀。 虽是轻便的横刀,可一刀在手,薛万彻气势陡变,不再一味逃避,而是开始反击对砍,他一边砍一边喝问,“你是何人,安敢当街行刺本县公!” 可蒙面人并不言语,只是一刀接一刀的猛砍。 街上,突起变故惊住所有人。 武胖子嘿嘿的低声道,“报应啊!” 怀义伸手要去摸刀,怀义按住他,也不知道他是要去帮薛万彻还是去砍刺客,但这个时候他觉得还是先静观其变。 刀光如雪。 短短的几瞬间,街上的这场突袭刺杀,已经让双方倒下了数人,血腥弥漫。 薛万彻满身是血,连冠都被打落了,披头散发,既狼狈却又凶恶,对面那蒙面人也被刺中一刀,鲜血直流。 可那人十分凶悍,毫无退意,仍提着大刀不断的挥砍,甚至完全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这让武力强悍的薛万彻也有些束手束脚,毕竟他并不想死。 而且没有铠甲在身,没有长兵、没有战马,这位薛氏之虎,战力大减。 “快去西坊门叫人,拿下这些刺客!” 薛万彻开始防守,他甚至有几分有恃无恐,只要再拖延点时间,坊门的守卫,还有坊外街上的武侯,就会赶到增援,到时这些刺客休想逃脱。 这话一出,黑面人攻势越发凌厉了。 突然,薛万均铛铛铛三刀击退蒙面人,然后突然手一甩,他居然将一支早已握在手里的短刀甩了出去。 那是一把系在蹀躞带上的精炼障刀。 这种小刀既可护身,也可用来吃肉,日常十分方便,寻常携带,这会突然袭击,也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一声闷哼,那刺客大腿被障刀插着。 怀玉在不远处观战,甚至感觉好像听出那声音似乎有些奇怪,好像不是男人声音。 再看着那把斩马剑,还有地上那被斩下的马头,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怀玉拉着武胖子退后几步,然后轻声问他:“你上次说薛大娘克死三个未婚夫,她第三个未婚夫叫什么名来着?” “敬晖,左屯卫将军敬君弘的儿子。” “敬晖死在谁手里?” “薛万彻,敬君弘被弘立射杀,敬晖则是死在薛万彻的马槊下,被一槊洞穿,整个人都挑起来了,那薛万彻是真的猛,敬晖据说也是很骁勇的,可仍一个照面就被他刺穿挑起,高高举着将屯营都给吓住。” 怀义在一边道:“阿兄说的是真的,那天我亲眼看到敬校尉被薛万彻一槊刺穿挑起,敬将军是在跟谢叔方交战时,被弘立一旁放箭射杀的。” “要是现在薛万彻披甲骑马持槊,那提斩马剑行刺的刺客,早就已经被杀了,那人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根本不是薛万彻的对手,虽然突袭打了薛万彻一个措手不及,但他们实力相差很大。 他们犯了个错,应当一直用箭,而不是贴身近战,如果用箭远射,或许还有些机会,现在他们没机会了,这里靠近西坊门,那里有守门的坊丁,坊门外就有左右武侯卫的街铺,那里的守街武侯马上就能赶到。 他们一来,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你说这些人是哪冒出来的,居然敢在长安城里当街行刺,真是好大的胆子。”胖子笑呵呵道。 怀玉跟他两个对视一眼,眼神交流。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人,那个曾经提斩马剑连斩七匹马头的樊大娘,那个号称克死三个未婚夫,那个第三未婚夫就是死在薛万彻手里的樊大娘。 那个丹凤眼吊梢眉大长腿的樊大娘。 她前些天还给了自己四百二十匹绢,订了十瓶丹药,自己这些天都没找到她人,还一直没能交货呢。 “是她吗?” “也许吧。” 两人望着那边,攻守已经易形。 蒙面刺客腿上中了一刀,身上也被横刀划破几处,动作渐缓,体力也有不支的样子,反倒是薛万彻这会已经越战越猛,虽然浑身是血,可他毫无疲惫之色,提着刀一刀接一刀,砍的那人不断后退,怀玉甚至觉得他有猫戏老鼠之意,好像并不急着砍死这人,而是有意要捉活的。 怀玉脑子里迅速的转动着。 眼看那人已经要支撑不住,他的手下也已经又倒下几个,而西门那边,已经有脚步声会心来,增援来了。 那人似乎也意思到,想要撤离,他发出啸声示意。 “别让他们跑了!”薛万彻大吼。“抓住一个刺客,本县公赏钱十千!” 怀玉听到这,一把从怀义腰上拔出横刀,然后举着刀就往前冲,一边冲一边大喊,“捉刺客,拿赏钱了!” 他这一冲一喊,果然许多刚还围观的百姓街坊,也纷纷冲了上前,所谓狗打胜仗,刚才大家都只是躲避围观,现在看到那些刺客顶不住了,在重赏之下,都兴奋的围上去,想要擒拿得赏。 怀玉直奔薛万彻,“薛县公,我来助你。” 冲到近前,他挥刀乱砍,有意无意的阻挡着薛万彻。 一刀又劈了过去,挡在薛万彻身前,在与黑衣人交错而过时,他低声道:“武侯、坊丁已经到了,看你往哪跑!” 转身,怀玉又提刀冲上,再次挡在薛万彻面前,“大胆刺客,休得猖狂,看刀,” “快拦住他,他们想往水渠跑,”怀玉再次大喊,并对面前的那黑衣人眼神示意,“快,他们要往水渠逃了。”. 蒙面黑衣人伤痕累累,体力难支,眼看就要被包围,幸好怀玉帮他阻挡了薛万彻几次,让他有了一丝喘息之机,但这样下去,也早晚要被擒住。 此时听到怀玉不断说他们要往水渠逃,他突然回过神来。 看着那张有些印象的脸,她明白了。 一声长啸,她一斩劈出,怀玉配合的连连后退,一把撞到薛万彻怀里。 她趁机转身便往街边的那条水渠奔去。 她的数名同伴也跟着往水渠奔去,几人跃入宽达三丈余的永安渠。 源起长安南郊香积寺的永安渠,穿长安而过,向北一直流入渭河,这条渠穿街过坊,十分通畅。 受伤的这些刺客,借助水渠逃离,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薛县公,你还好吧?” 薛万彻看着那几名刺客跳入水渠,很快就被坊墙房屋掩护,失去了身影,气的直咬牙。也不知道哪冒出来个年轻人帮了他倒忙。 他气的要打人。 “武安公,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赶紧包扎止血吧,可不能拖延。” “在下武怀玉,应国公之侄,刚才我阿兄武君雅还跟我们兄弟说起右卫郎将薛将军转带的武安公的话呢,我们兄弟也觉得武安公说的在理,之前都是各为其主,都是公事,也非私怨, 看到失火赶来,没想到居然是武安公家着火了,更料不到居然有如此猖狂的刺客,敢公然行刺武安公, 我自当是义不容辞的出手相帮,可惜武艺不精,没能留下那刺客,不过幸好护住武安公,我略知医术,这里也有些疗伤丹药,请武安公赶紧医治。” 薛万彻本不想理这愣头青,要听完他的话又很意外。 这时武君雅和武怀义过来,也是直接报了姓名身份,一个是宣城公武士棱长子,一个是屯营百骑。 特别是武怀义,他还有印象,前些天他来终南山代秦王招降他,他没接受还带人伏击了他,当时看着这家伙中箭坠崖,没想到命大还活着,更料不到他居然是应国公武士彟的侄儿,如今还成了新太子的近侍百骑。 第45章 夜寻佳人 “原来是武家的几位贤兄弟,刚才多谢你们出手相帮。”不管如何,武家兄弟不计前嫌来帮忙,他也只能感谢,哪怕他觉得这武老二刚才笨手笨脚反让刺客逃了。 “武百骑,之前终南山中之事,我在这向你当面道歉······” 怀义冷声道:“以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武安公还是赶紧让我二弟为你包扎止血上药吧,要不万一失血过多没了,可就太冤了,那就辜负对你的一片宽厚仁慈了。” 大队的坊丁、武侯等赶到,很快又有巡街的禁军巡骑。 检校右领军将军、武安县公,这可是是紫袍大臣,被人行凶纵火,还当街行刺,这还了得。 怀玉在街上给薛万彻清理伤创,为了给这家伙吃点苦头,直接弄来盐水稀释清洗他的伤口,反复的清洗,洗的这家伙龇牙咧嘴,可当着那么多人面,又不好意思呼痛,只得强装镇定硬忍着。 怀玉给他用淡盐水把伤口反复冲洗了好几遍,又给他上了药粉,然后又让取来他的药箱,直接给他来了个缝合。 也没麻醉,拿着针线,一针一针的硬缝的。 甚至一些本来不需要缝的伤口,怀玉也缝上了。 薛万彻坐在那里,袒露着,疼的肌肉颤抖,怀玉故意不断大声夸赞薛万彻有如关云长再世,古有关云长喝酒读春秋刮骨疗伤,如今薛将军缝了一百多针也是一吭不吭。 最后给薛万彻递了几包药,才终于结束了这当街治疗。 薛万彻浑身是汗,站都站不起来了,刚才被砍了那么多刀他都不减勇武,可这会被武怀玉,又是盐水冲洗,又是拔箭刮骨,又是针线缝合,反倒是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请薛将军放心,不出七日,你就能痊愈了,你看我阿兄,那日在终南山伤那么重,还坠落山崖差点没命,我遇到时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了,可在我的医治抢救下,你看早就恢复好初了。” 武胖子也在旁边帮腔,“二郎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呢,也用了好多好药,之前永康公府、宿国公府、翼国公府还有荣国公府请二郎问诊配药,一次诊金可是百绢,药材还得自己买,用的都是牛黄珍珠麝香三七人参等珍贵药材,一瓶伤药那起码万钱,薛公伤口这么多,药都直接用了一瓶,更别说二郎辛苦缝合的这伤口,好了以后疤都不会留多少。” 怀玉取出几瓶药,“这是疗伤的至宝丹,这是解毒的飞龙丹,这是恢复的圣愈丹,武安公伤这么重,先吃三瓶的至宝、飞龙丹,等伤好后,再吃三瓶圣愈丹,至宝丹记得半内服半外敷。” 放下九瓶药,怀玉便起身告辞。 薛万彻被武胖子那番话说的也不好意思白拿这药,当下便招来一名部曲,“去给武二郎拿百匹绢做诊金酬谢,再取百绢做药金。” “今日多谢武二郎仗义出手相救,还不计前嫌医救。” “武安公,这只是区区举手之劳,我们医者仁心,哪能见死不救。至于说之前的事,那都过去了,薛家与武家那都是同殿为臣的。”怀玉说的大义凛然,倒让薛万彻有些自形惭秽了。 当下让仆从多取一百匹绢,非要怀玉收下。 “以后咱们多亲近。”薛万彻握着怀玉的手道,也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迟来的官吏兵将们围着薛万彻请罪,还有人在清理现场,寻找证据等,怀玉几个则在接受了几个吏员问话后,便返回了。 薛万彻办事效率很快,他家仆从已经拿马车装了三百匹绢来,跟着一起回,一直把绢送到家中才离开。 “这姓薛的莽夫,倒也挺知趣,这热闹瞧的值啊,一会功夫,十瓶药就赚了三百匹绢。”武胖子笑的合不拢嘴。 怀玉也是心情不错,小小惩罚了下薛万彻给兄长报了一箭之仇,还能赚他几百匹绢,甚至薛万彻还得欠他这人情。 不过他心里更念着那刺客。 他不太确定刺客就是母大虫樊大娘,不过觉得很有可能,特别是最后几次眼神相交,让他觉得就是她。 如果是她,那这樊大娘还真是猛,不仅放火烧屋,还当街刺杀。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逃脱。 心里惦记着那母老虎,怀玉坐不住,便干脆拿上樊氏订的那十瓶药出门来到对面樊府。 “我是来给樊娘子交付丹药的。” “我们家大娘不在家,请回吧。” “那麻烦一下,如果樊娘子回来了,请转告一声,丹药已成,她若回来可随时来对面取。” 出了纵火行刺的大事,很快光德坊以及周边诸坊就开始提前关闭坊门,戒严搜捕。 各家都紧闭门户,不敢出门。 怀玉坐在家里有些心神不宁。 他脑子里满是那场长街战斗,手持斩马的刺客,拿着把横刀的薛家虎,他们的战斗其实也说不上多精彩。 不过刺客的胆大凶悍确实惊人。 尤其是那一刀斩落马头的彪悍,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 怀玉不知道刺客有没有逃掉,虽然他有意帮他创造了机会,甚至还指出当时最佳逃跑路线永安渠水渠,可大白天的闹这么大,长安那么多官吏兵马也不是吃素的。 怀玉等了许久,没有等来樊大娘上门,也没等到樊家奴仆上门来请,他坐不住,干脆起身。 叫来陈兴,让他驾马车送自己去光德坊怀义家。 他觉得她如果没被抓住,应当还藏在光德坊内,甚至极有可能就在坊西水渠一线,官府动作很快,她可能没能在封锁前逃出光德坊,只能暂时藏匿其中一处。 她现在应当很危险,就算她们有事先准备的安全屋,可身受重伤,仍然危险。 他直接坐在马车外面,四处张望,让马车驶的很缓慢,街上武侯数量增多,还有大队巡骑往来,进坊门的时候,更是经过数遍盘查,好在他阿兄在坊内有太子赐第,他又住旁边怀远坊,所以盘查一番后还是让他进去了。 怀玉沿着永安渠驶了一路,没找到人,他故意坐在外面,也没引来人。有些不太甘心,好在他也听到好像并没有捉到人。 街上留下的几个刺客,都死了,有一个重伤未死,但被擒后也直接服毒自尽,根本没给衙门审问的机会。 让陈兴把马车驶回光德坊西南隅怀义宅子,怀玉看着旁边的胜光寺突然若有所思。 马车驶进厩院,怀玉等到天黑闭坊后,悄悄的出门摸进了旁边的胜光寺。 怀玉潜进胜光寺一路偷偷摸摸东张西望。 胜光寺虽在光德坊西南隅,但也有官兵过来搜查过几次,怀玉甚至都还碰上一队,他小心隐匿,倒无人发现。 当他以为自己搞错了准备返回时,突然感觉有人在附近。 “朋友,我并无恶意,只是喜欢助人为乐。” 四下静寂。 月凉如水。 只有蟋蟀在吱吱的叫。 许久都没回应,怀玉还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沙沙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月色下一人出现,半隐在树后,怀玉扭头,看到仍着黑衣的那名刺客。 两人四目相对。 “你为何帮我?” “我说了我喜欢助人为乐。” “你早认出我来了?” “那时觉得你像我一个朋友。” “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相识既是缘,我觉得咱们应当算是朋友。” “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万一事泄,你不怕被牵连?” “其实我也很讨厌那家伙,我阿兄就差点死在他手上,看到有人要砍他,我挺高兴的,只可惜你没成功。” 樊氏望着武怀玉,眼里很是惊讶,她突然走近几步,扯下面罩,露出那张脸庞,一双凤眼打量着怀玉,似有迷惑不解。 “你喜欢我?” “额,咱们之前仅见了一面,这是第二面。” “你不喜欢我?” “那没有。”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想借助我父亲荣国公左监门大将军的权势入仕为官,还是说想要得到钱帛田宅相赠,又或是想要我?” 这么直接的话让怀玉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我命硬克夫,克死三个未婚夫了,你懂相面,你也说我姻缘不好。” “不,你的面相我之前也说了,虽有坎坷,但福禄很好。三奇得位,良人万里可封侯,二德归垣,贵子九秋能步月。” 樊氏沉默了会。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提醒你,不要喜欢我,我命硬克夫,克死三个了,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我说了你不是克夫命,你旺夫增荣,财命有气,配夫到老无忧,财旺生官,夫荣子贵。” 樊氏没回答,她身子晃了晃,终于支持不住,怀玉见她要倒,赶紧上前几步一把扶住。 樊氏想要推开,可已无半点力气,她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白了。 “你的同伴呢,我带了药,给你们疗伤。” “这就我一个,我们分散逃的。”樊氏推不开,只好倚在怀玉身上。 怀玉也不再多话,直接抱起他便走,“放我下来,搀扶我自己走。”. “你别说话了,小心把官差引来。”怀玉抱起她小心的离开,她浑身湿漉,身体热的滚烫,没一会她就在他怀里昏迷过去了。 第46章 金风玉露 幸好胜光寺与怀义的宅子只隔着道墙。 悄然返回小院,怀玉没让怀义知晓,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将她带到偏院柴房。 将她放下,怀玉转身要去取药箱。 袖子被抓住。 樊氏已经醒来,她脸色苍白,抓着怀玉的袖子不放。 “我去取药箱来。” “这是哪?”她已经烧的迷迷糊糊,满脸通红。 “这是光德坊胜光寺隔壁,我阿兄的宅子偏院柴房里,放心,没人知道。” 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怀玉去取药箱,等他悄然取来药箱,她又昏迷了过去。 在柴屋里点起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下,她情况不容乐观,浑身湿漉还发着高烧,身上多处伤口。 手臂、背上,还有大腿和腰上,都有伤。 尤其是大腿上,被薛万彻的精炼障刀伤的很深,她失血有些严重。 怀玉看着她的伤,开始解衣。 刚解开领口系带,樊氏眼睛睁开,手按住了他。 “樊娘子,你身上多处刀伤,我得赶紧给你清创包扎用药,情况紧急,权宜之计,还望樊娘子理解。” 樊氏瞪着他,最后松开了手。 “来吧。” 怀玉继续解衣带,可她一双凤眼一直死死盯着他,搞的他好像在犯罪一样。 “樊娘子,要不你扭过头去吧。” “我名玄符。” “快动手吧,别婆婆妈妈的。”樊玄符催促道。 玄符,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怀玉硬着头皮继续,可被她盯着实在有些头皮发麻,她的眼睛是丹凤眼,这是唐人很喜欢的一种眼型,丹凤眼、桃花眼、水杏眼都是眼中上品。 比起相对圆滑柔和的杏眼,樊玄符的丹凤眼眼角上挑,比较细长,显得很凌厉,且她的丹凤眼还是状如三角,眼睛形状如三角,也算是常见眼形,一般来说三角眼是眼角下耷呈三角,可樊玄符眼睛既是丹凤眼,本是眼角朝上,却又呈三角,便是比较罕见眼形。 这种丹凤三角眼,配上那两条斜飞入鬓的吊梢柳叶眉,就更加显得凌厉且霸道。 她总有股不怒自威的霸气。 “要不樊姑娘你自己解了衣服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我扭过头去指点你。” “我不会,也没力气,现在浑身发烫,脑袋昏沉,你赶紧医治,别废话了。”樊氏继续盯着他,“江湖儿女,没那么死板,快点。” “那好吧。” 既然人家姑娘都这么洒脱,怀玉觉得自己更没理由扭捏。 当下也就沉下心来专心致致的治疗,解去外衣,清创止血、上药包扎,最后还给喂了些口服药。 好在怀玉这些天都在两市跑,药材买了不少,也配了不少药出来,之前樊玄符订的药他也带在身边。 整个过程,樊玄符就那样一直盯着怀玉,且是直接盯着他的双眼,从头到尾都没移开目光。 任由怀玉脱去外衣,甚至剪开里衣。 手臂,肩背,腰腹,大腿,七八处深浅不一的伤口,最后几处伤口,怀玉给她缝针时,她都没吭一声。 等到怀玉完成,并把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她时,她直盯着怀玉,“你脱下来的,你就再给我穿上。” “姑娘,你里衣也还湿着,自己换下吧,男女授受不亲,非礼也。” “你是大夫,我是伤者,仅此而已。”樊玄符洒脱的有些过份,虽然清创止血包扎缝合好,可她失血很多,仍然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厉害,连烧都还没退。 “快点吧,我实在动弹不得,我好冷。” 樊氏刚才浑身发烫,可这会却开始感觉冷,很冷,冷的开始颤抖。 怀玉见状,不敢耽误,赶紧帮她更换内里衣物,除去湿衣,赶紧拿毛巾擦净,再迅速换上自己的干净衣服。 衣服换好,又为她擦干头发。 可她仍然直喊冷。 怀玉连忙拿了根人参须放进她嘴里,“赶紧嚼!”说完,也不敢再耽误,简单的把她的湿衣血衣藏起,然后将她抱回后院屋里榻上,又取来被子盖上。 夏天的被很薄。 嘴里嚼着参须的樊玄符还是在打冷战,她的眼神甚至都开始涣散。 怀玉判断是她受伤后失血过多,然后又浑身湿漉许久,这会身体出现了紧急情况。 “抱着我,冷。”樊玄符拉着怀玉的手,迷迷糊糊。 怀玉钻进被窝,紧紧将她搂抱在怀中。 ······ “嗯!” 她醒过来了。 她原本柔软的身体在慢慢变的僵硬。 呼吸也都变的急促了几分。 外面夜黑如漆,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半夜三更寂静无声。 两人都没动。 黑暗而又寂静的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此时显得格外的清楚,甚至能听到两人呼吸都越来越粗重。 良久。 “你腰上障刀顶到我了。” 怀玉有些尴尬,甚至有些不舍的松开了一直紧搂着她的手,他刚要起身,结果樊氏却反一把抓住了他拿开的手,又放到了自己腰上。 “别走!” 又是许久沉默。 “把你的障刀拿开,顶痛我了。” 怀玉这会脸皮也变厚了许多,“那不是障刀,是枪。” 樊玄符开始还觉得奇怪,谁还带着枪上榻,也放不下啊,可马上就回过神来。她伸手在怀玉手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怀玉痛的直吸气。 这姑娘真狠。 “下流!” 怀玉道:“我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搂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就好比干柴遇到烈火,你说能不烧起来吗?” “哼!” “你好点没?”怀玉转移话题。 “好多了,出了身汗,也不冷了,头也不昏了,骨头也不痛了,就是觉得头还有点晕。” “武二郎,你的丹药还真是厉害,医术更了得,我本以为我要死了。” 怀玉笑笑,双手被她紧紧抓着根本抽不走,他也有些舍不得离开,就继续维持着那姿势:“其实你伤的不算太重,只是流了不少血,加之在水里泡了许久,一身湿衣包着。” 樊玄符突袭行刺薛万彻,先是故意纵火烧宅子,让薛万彻匆匆离开,然后暗箭突袭,又斩了薛的坐骑,薛万彻虽有万人敌之勇,可赤手空拳又无甲,手下几个随从也被拖住,上来就吃大亏,后来好不容易捡了把横刀,但这种轻便的武器对上玄符的斩马大剑,是很吃亏的。 第47章 绮梦无痕 邦, 邦邦邦邦! “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外面传来隐约的邦子声,一快四慢,后面又轻敲了两下鼓,这是五更二点(3:48)。 怀玉睁开眼,果然窗外已蒙蒙亮。 这个时辰,太极宫正门承天门的那面晨鼓应当已经敲响,巡街的武侯也会奔走在六街上报时,在他们的一声声大嗓门里,长安醒来,城门坊门依次打开,千门万户也都将开始新的一天。 打了个哈欠,怀玉想再睡会。 实在是太早了一点,等到五更五点更夫收工回家,那也才清晨五点。 他刚闭上眼,结果感觉不对,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一股幽香若有若无传来,怀玉一下子清醒过来。 母大虫樊玄符。 人呢? 他掀开薄被,四下打量。 不见了。 那似乎就是昨夜的一个梦,天亮了,梦醒了, 春梦了无痕。 不可能。 那空气里还弥留着一丝丝体香,甚至还夹着药味。 可屋里根本没她的影踪,最后在榻上一番寻找,也只找到几根青丝。 樊玄符不辞而别。 怀玉有些怅然若失。 ······ 东宫,丽正殿。 自宫门喋血之变后,李世民便入主东宫,宫变三天后,皇帝李渊下诏加封其为皇太子,在东宫前殿显德殿受封,之后一直就住在显德殿之北的丽政殿。 太子李世民白天在显德殿听政,晚上就在丽正殿休息,偶尔也在崇教殿接见大臣们。 东宫的显德、崇教、丽正殿,对应皇宫的太极、两仪、甘露殿。 天微微亮。 丽正殿寝宫龙榻上,皇太子李世民突然惊恐的醒来,他呼吸急促,瞪大眼睛,浑身汗湿。 “殿下,可是又做恶梦了?”一直跟李世民同居的太子妃长孙无垢赶紧安抚,她一边轻抚太子的背,一边柔声细语安慰。 宫人赶紧点亮殿内灯烛。 李世民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我刚才又梦到那两无头鬼了,他们向我索命。”李世民是马上天子,还是个神箭手,又擅使大刀,可这些天一直被这恶鬼缠身。 “又是刘武周和宋老生?”长孙问。 “开始是他们,可后来却又变成了建成和元吉。” 宋老生是隋朝的虎牙郎将,当初李渊父子太原起兵,兵至贾胡堡,在这里被宋老生率两万精兵阻拦,宋老生借着有利地形阻拦,恰逢秋七月连绵阴雨,李渊父子的兵马被宋老生和秋雨所挡不得寸进,军心浮动,雨久不止,军中缺粮,补给难至。 甚至后方传来消息,马邑刘武周得突厥支持封他为定扬可汗,借了突厥骑兵要袭击李渊根基太原。 当时李渊父子与心腹裴寂等连夜密商都拿不出一个好办法,进退两难,李渊甚至夜里做梦梦到丢了太原老家都急哭了,最终他决定先撤兵回援太原。 就在这关键时刻,李世民再次请求攻宋老生直取关中,可李渊不肯见他,一心撤兵,李世民急的在帐外号哭不止,最终李渊被李世民劝动,决定让儿子再去试一次,如果还攻不破宋老生便回援太原。 李世民立下军令状,冒雨把撤退的部队又都叫住,背水一战。 经过艰难的等待,终于等来了雨歇天晴,也等到了战机。 他率领几十骑到城下骂宋老生,故意诱敌出战,待宋老生杀出,李世民与段志玄亲领精骑驰马而下,直冲宋老生军阵背后,殷开山则率埋伏的后军迂回包抄。 宋老生被李世民直接夺了将旗,隋兵大乱,宋老生连城都回不去,最后被打落壕沟,被刘弘基斩杀。 唐军终于攻破霍邑,打开了通往关中大门。 当时那一战,把李渊李世民爷俩个都逼哭了,差点就让李家腹背受敌夹击而亡。 刘武周本马邑鹰扬郎将,得突厥人支持封他为定扬可汗,借突厥之势,一直威胁着李家的起家根基河东,甚至曾经打入太原,留守的元吉狼狈逃回关中,刘武周麾下悍将尉迟恭更是几乎席卷半个河东,李家江山危急。 后来李世民再次临危挂帅出征,幸好得到了瓦岗来投的秦琼程咬金牛进达吴黑闼田留安公孙武达李君羡刘兰成这一大票猛将。 尤其是秦琼神武无比,勇不可当。当时刘武周不仅夺了太原,而且先后占领了晋、绛、龙门等地。 李世民在龙门渡过黄河,屯兵柏壁,用房玄龄之谋,与刘武周元帅宋金刚相持,占据险要,坚壁不出,宋金刚虽有尉迟恭这等万人敌猛将,可远道而来补给困难,遇到李世民龟守不出,也是无可奈何。 如此相持半年,李世民趁敌军饥困调兵攻投刘武周的夏县吕崇茂,又故意围而不灭,让其向宋金刚才援,引出尉迟恭出兵救援,围夏县唐军诈败,诱尉迟恭深入。 然后李世民派出秦琼程咬金段志玄殷开山这几员玄甲骑上将,在美良川设伏截击,秦琼三鞭换两锏,大败尉迟恭。尉迟恭仅带着寻相逃回,不久后他带兵打算秘密突围,结果又被李世民派秦琼埋伏,再次大败尉迟恭,打的他单骑逃跑。 之后,李世民率秦琼等人发起大反攻,一昼夜行军二百余里,打了几十仗。在雀鼠谷追上宋金刚,将士们三天没解甲,全军只分吃了一只羊,结果仍然还追着宋金刚交锋八次,大败敌军。 尉迟敬德孤军败守介休,最终也被李世民带着秦琼亲自招降。 这一战,打了半年多,李世民不仅夺回了河东,甚至吓的刘武周弃了并州逃入突厥,不久丧家之犬刘武周被突厥人所杀,李唐河东也从此安全。 当年李元吉丢了太原逃到长安哭诉,李渊跟李世民爷俩也都惊的差点再次哭出来,他带兵打宋金刚尉迟恭,屯兵柏壁一带半年不出,当时面临着极大的压力,甚至不止一次半夜惊醒。 虽然在李唐统一战争中,宋老生和刘武周其实都算不得多厉害,西秦霸王薛举父子曾经在浅水原大败李唐八大总管,一度就快打到长安来了。王世充占据中原,窦建德据河北,甚至就连当年瓦岗的李密,都能让刚进长安的李渊被迫上书喊盟主。 但霍邑之战和柏壁之战,曾给李世民巨大的压力。 甚至到如今做恶梦,都还会梦到这两人来索命。 “臣妾听说,这等邪祟厉鬼,最怕猛将,那些大将征战沙场,最能辟邪镇祟,殿下何不召来朝中猛将值班守夜,那样邪祟便不敢靠近了。不管那无头鬼是宋老生还是刘武周,又或是其它人,都不敢再来。” 李世民点了点头,“孤麾下最勇悍能战者,当数秦琼程咬金和尉迟恭段志玄等。”这几人也是他玄甲骑大将。 “臣妾听说当年宋金刚为前朝虎牙郎将,但其曾与叔宝同为来护儿旧部,据说他还极敬佩叔宝。刘武周当年麾下最猛的大将是尉迟恭,尉迟恭也败在叔宝手下,让叔宝镇守宫门,宋老生和刘武周都绝不敢再来犯。”长孙从宫女手里接过一杯参茶给李世民,“敬德虽曾败给叔宝,但先前玄武门之日,敬德箭毙元吉,又持二人首级吓退玄武门前反扑宫府兵,让敬德与叔宝一起守门,则就算那二人不甘,也不敢靠近了。” “可是叔宝那日后一病不起,让尚药局和太医署、药藏局都派名医去看,可都不见好转。”李世民叹气,他加封为太子后,本来打算让叔宝为太子左卫率,尉迟恭为太子右卫率,程咬金做左卫副率,侯君集为右卫副率,并让叔宝统领北门屯营,可他病的不成样,也只好让尉迟恭为左卫率,程咬金为右卫率了。 “殿下日理万机,还不知晓叔宝的病况已是大有好转,如今不仅离开病榻,据说每日又能挥舞四棱金锏,听臣妾阿姊说,是应国公武士彟的从侄武二郎的丹药了得,就是那个之前在终南山修道,下山时救了殿下百骑武怀义的那武二郎,殿下还赐了他一把金刀子,让地方给他授田百亩。” 李世民有了些印象,很是惊讶,“连御医太医都没法子,那年轻人居然有此本事?” “高人子弟,师门厉害。” “也是,好,那就传叔宝和敬德前来,披甲佩剑执槊,有劳他们为孤站岗守卫几日。” ······ 午间。 崇教殿中,太子李世民正与一众心腹大臣议事,太子詹事宇文士及,左庶子长孙无忌、杜如晦,右庶子高士廉、房玄龄, 左卫率尉迟敬德、右卫率程知节,左虞侯率段志玄、右内率周绍范、左卫副率侯君集、右内副率张公瑾、右监门率长孙安业、右内副率李客师等。 还有个最近一直都没出现的秦琼秦叔宝。 许久不见,他虽然还很销瘦,可气色恢复不错,说话声音又很洪亮。 大家都起身迎接秦叔宝归来,这位当初秦王府集团的第一猛将,跟在座的都是老朋友了。 李世民上前跟这老伙计亲热拥抱,虽然说秦琼是在武德二年时才带着程咬金一干瓦岗老兄弟弃王世充投唐,可两人七年并肩战斗,他一直都是李世民的马军总管兼护军。 “那武二郎给你用了什么灵丹妙药,真的让你又重振雄风了,孤要好好赏赐他。” 第48章 名达天听 “武二郎确实是高人子弟,十分了得。臣之前众医难治,最后是他点醒,才知道原来臣的妾侍一直给臣喝的参茶参汤,才让殿下派来名医开的方药效不好。” 秦琼今天格外的开心,重新回到众人当中,尤其是武怀玉送他那十六字真言,让他也放下了心中包袱。 众人都在惊讶,身为勋贵重臣,谁家也不缺人参鹿葺这些玩意,甚至可能经常有事没事补一补,谁知道这人参还会补出问题来。 “幸好遇到这武二郎,否则称里糊涂的都不知道问题在哪。”房玄龄笑着说道,他是秦琼都是齐州历城的同城老乡,两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房玄龄妻子卢氏也是秦琼妾侍郑氏的亲戚。房玄龄妻卢氏和秦琼妾郑氏,都出自山东五姓七家,甚至当年房玄龄族叔房彦藻也在瓦岗为李密的谋士,跟秦琼也关系很好。 两家亲上加亲的关系,虽一文一武,却向来关系很好。 程咬金也道:“那武二郎年纪跟叔宝没在洛阳的儿子相仿,甚至名字也叫怀玉,这可不就是缘分,说不定秦怀玉地下有知,特借这武怀玉之手来报叔宝的恩的。” 李世民牵着秦琼直接走到榻上一同落坐。 程咬金站出来请求,说自己愿将太子右内率之职让出,这本就当是叔宝之职,他愿为副率。 李世民笑笑。 “孤对叔宝另有重用,”李世民拿起一份提前拟好的任命递给秦琼。 秦琼看了那任命大为吃惊,“臣自用了武二郎的丹药,虽病体有所好转,但还是十分虚弱,难以担任如此重任,臣怕辜负殿下,臣斗胆向殿下乞假,去三原白鹿塬庄子静养,等身体恢复再回朝为殿下效力!” 李世民愣了一下。 他给秦琼安排的新职务是加封左武卫大将军、关中十二道长安道鼓旗军鼓旗将军,晋镇军大将军,统京城以西六十余军府,并追赠秦琼父亲为使持节、瀛州刺史、上柱国、历城县公,特恩由其嫡次子秦怀道袭历城县公爵。 这个安排可不一般。 镇军大将军是武德七年始置将军号,共有辅国、镇军两大将军,其下有冠军、云麾等十将军,这十二将军称为散号将军,是武将散阶。不同于文散阶已经有一套完整成熟的九品正从二十九级,武散官还只有十二级,且是专授给五品以上将领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五品以上武将都能得这将军号,此时武官也授文散阶的,这种武德七年的将军号,跟勋官一样,带有比较浓烈的荣誉色彩。 镇军大将军,那是第二等,从二品了。 至于左武卫大将军,这是十二卫四府之一的府兵职务,左武卫最高将领。而鼓旗将军很特别,大唐开国之初,为守卫京畿防备突厥等,在关中分设十二道,设十二军,分统府兵。 实际上唐初此时军府绝大多数都是设立在关中地区,而关中地区设立的这十二道十二军,又直接分统着这些府兵。 这是两个互不相属的系统,十二卫府统天下府兵,各地车骑府骠骑府都是交叉分属于十二卫的,但这十二道十二军,却相当于是十二军区十二个军团,他们在职能上,更类似于一支常备军团。 唐初的卫府制,其实不完善,沿袭于隋,但开国初军权上不完整,皇帝有自己的禁军,太子有自己的东宫十率、秦王、齐王都有自己的六护军,甚至连平阳公主柴绍夫妇以前都有自己的军队。 相比十二卫,反倒是这十二军整合的比较完整,各设一将军、副将,各统一军,各镇一道,对道内兵马,有很高的指挥权限。 这十二军区,其中长安和万年两道,就是京城一左一右最核心的,长安道的军团叫旗鼓军,统领着京西六十多个军府,这些军府大的一千二,中等一千,小的八百,实际上约有六万人左右。 这可是实力非常强。 又是京城最核心之地的军队,此前鼓旗将军是杨恭仁,杨恭仁是武德朝的宰相,后来出镇凉州,再召回朝任检校中书令兼吏部尚书,又加右卫大将军、鼓旗将军。 这个杨恭仁是武士彟的续弦妻堂兄,武士彟之前也检校过十二军之一的井铖将军。 自兵变成功后,李世民一直都在忙着调整,这军权自然是重中之重。 秦琼再次站起来后,李世民便马上想到要把最关键的鼓旗将军一职交给他,由他来统领这京西六十余府,同时还给他加封为左武卫大将军,为了让他能够更好的担任这职位,还特封他镇军大将军。 又特意追赠秦琼父亲历城县公爵位,还让他几岁的儿子承袭。 这是格外的殊荣,无比的信任。 可秦琼居然要拒绝,要请假休养。 “叔宝,孤也知道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可眼下孤需要你的帮助,突然大举入侵,这京师朝堂也还不安宁,这个时候你必须得帮一帮孤。” 李世民拒绝了秦琼的请假,不仅如此,他还让大舅哥长孙无忌在那份任命书上加了一句,“检校宫城北门禁军,” 他挽着秦琼的手,望着殿中那些心腹,“我们多年奋斗,终于有了如今局面,打天下孤离不开你,如今更离不开你。” 原左武卫大将军李神通,是宗室名王,封淮安王,甚至还是李世民的族叔,但李世民现在对那些宗室们并不太放心,就连杨恭仁他都不放心,杨恭仁此前也支持他,但杨更是皇帝心腹。 “杨恭仁免去其检校中书令之职,不再任吏部尚书,也不再担任右卫大将军、鼓旗将军之职,加授左光禄大夫,拜雍州牧。” “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授吏部尚书, 淮安王李神通免去左武卫大将军职,加授开府仪同三司,行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扬州大都督襄邑王李神符,入朝为将作大监加散骑常侍。检校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武士彟入朝,授黄门侍郎。” 一道道调令,其实都是已经事先与心腹们商量好的。 “程知节授右武卫大将军、万年道参旗将军,加冠军将军号,仍兼太子右卫率,并检校北门左屯营。” 做为心腹大将,程咬金也再次授以要职,接替燕王李艺的右武卫大将军一职,以及太常卿窦诞的参旗将军一职。 李艺是废太子建成的死党,本是隋末军阀反王出身,如今还挂着天节将军号兼泾州刺史,统重兵驻守泾州一带。 可是面对突厥猛攻,李靖的求援,就在萧关后面的李艺却一直没什么动静,而他距离长安也不过几百里。 第49章 仗内供奉 转眼已是六月十五。 烈日当空,长安的中午酷热无比,怀玉无精打彩的回到怀远坊小院,横长的前院廊庑下,赵信正指挥着十来个人忙碌着,这些是他新招来的药工、伙计和学徒。 东市千金堂还在赶工建造中,怀远坊武宅外院就成了临时制药坊,各种药材从东西市采买回来后,根据需求进行再加工。 “二郎回来了。”陈兴笑着迎上来,他这个永康公府外管事,最近天天往怀玉这边跑,怀玉拿了一百贯钱给他去放贷,每月还给他分红一千钱利钱,陈兴很高兴,不仅仅是这一千钱,而是这妹夫肯把这事交给他,办好了,以后自然还有更多好处。 他现在不仅帮忙放贷,也还利用自己人脉关系,也在帮忙推销药丸。 “吃了没?”怀玉对他点了点头。 “我们刚吃过,你吃了没。”怀义在光德坊得了赏赐宅院,怀玉便把之前武胖子送他的老钱夫妇安排过去看院做饭洗衣这些,如今怀远坊宅子里做饭的事暂由伙计们。 反正不是汤饼便是蒸饼,要么就是小米粥、麦饭这些,也用不着做什么菜,弄点新鲜便宜的蔬菜炖汤,隔一二天买块肉或是弄几鸡蛋煮一煮,就算开荤加餐。 “没啥胃口,不吃了。” 怀玉无精打彩的先进了外院他专属的配药房,把各种加工好的药粉称量配伍,然后再交给药工带伙计们再做成药丸并包装。 现在千金堂和他青阳子的名头都已经渐渐打出去,销售的订单还不少,主要还是至宝丹、飞龙丹和圣愈丹这三种药,另外新制成的蚊香、香胰子也开始制售,而九转丹、乌梅丸还有人参养荣丸、十全大补丸这几种丹丸也陆续在卖。 总体来说还是销量很高,出乎怀玉的意料,特别是价格比较高。 现在招来的这十几个药工、伙计、学徒都忙不过来,赵信还一直在招人,反正除了懂药材会炮制的药工要给工钱,伙计学徒都不需要工钱,包衣食住宿便行,伙计年节时还会发点钱物,而学徒是直接签契约,学徒起码五年起,前三年是没有任何工钱的,不仅要学习制药,还要打杂,甚至还得给怀玉做杂活。 对千金堂来说,招收的伙计学徒,最大的开销就是他们的吃,这些年轻伙计学徒还是很能吃的。 能进千金堂的伙计学徒,都要求身家清白,得是良家子弟,伙计一般是招十六岁以上,而学徒则一般是招十岁左右,长安城郊农家子弟优先选择,越纯朴越好。 润娘建议怀玉回三原探亲时,到时招一些乡里子弟做伙计学徒,知根知底也更可靠。 虽是没工钱的伙计学徒,可对这时代的许多百姓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机会,能够学到一门手艺,那就是砸不烂的饭碗,感激还来不及呢。 陈润娘现在兼着千金堂的助理账房,看到怀玉回来,知道他还没吃饭便立马去做了碗面片汤端来。 “辛苦你了。”看着她临时擀面生火做的面片汤,怀玉挺感动,甚至有几分愧疚,昨晚的事情挺突然,虽然与樊玄符只是搂着睡了一晚,当时情况紧急也是救人取暖并无他意,但现在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阿兄那边还好吧,二郎好像有心事?” “阿兄挺好的,今早已经去屯营当值了,我也挺好,可能是天气热的原因吧。” 润娘听了便马上取了把蒲扇过来,站在一边为怀玉扇风,“快吃吧,都这么晚了。” “润娘,一会我教你配至宝丹这些药的配伍份量,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帮我配。” 端起碗大口咥面,润娘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面很有筋道,加了点青菜,爽嫩滑口。 一大碗面片汤下肚,精神也振奋了几分。 润娘站一边打着风,心里翻腾,这至宝丹、飞龙丹、圣愈丹这几种丹药有多珍贵她非常清楚,这成份、配伍、用量,那是最机密的,现在二郎居然要教给她。 “二郎,这些秘方奴不敢学。” “你都是我的人了,有啥,我难道还信不过你,你还会传给外人不成?” 这番话越发让润娘感动了,她知道这些丹方的珍贵,也知道许多医师对于秘方的珍重,甚至连亲儿子都不会告诉,更别说妻子和妾侍,只有到临终才会传给后人。 部份人也只会告诉嫡长子,绝不轻传他人的。 “来吧,我现在教你至宝丹的配方,还有聚宝丹、百宝丹的不同。” 陈润娘却拒绝了,“二郎可以教我下品的百宝丹的配法,上品中品的秘方还请二郎保管好。” 怀玉要教,她也不肯学,怀玉也无奈,只好先教他下品丹药秘方,润娘学的很认真,怀玉只教了一遍她都记在心里,她在一边学着配,怀玉在旁边看。 门外响起脚步声,赵信在外敲门。 “二郎,大郎和程大郎来了。” 厅堂。 大胡子程处默正在喝着乌梅汤,怀玉一进来,他笑着起身,“二郎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我才与你几日不见啊,你如今都已经快让我认不出来了。” 怀玉被他一把熊抱住。 “先前到怀德坊府上拜访,听说你出外差了?” “嗯,去了趟陇州霍国公柴大将军那,上次随你们去三原回来后,殿下明德殿加封为太子,次日我便领了这差事,马不停蹄的奔波往返,今日刚回北门当值正好碰到怀义也回来当值,才听说你如今居然已经这般了得了,这不,特来瞧瞧。” 怀义在一边笑道:“你别听他说的那么轻松,好像去陇州做了趟客一样,其实他这次在那边可是很凶险的,还立了大功呢。” 原来程处默奉李世民旨意前往柴绍军前宣旨,在陇州,当时突厥骑兵已经自灵会而下,进入陇右兰凉秦陇等地,到处抄掠,程处默就碰到一队突厥游骑,他不但没躲避,反而设下埋伏,故意带着几骑引诱突厥骑兵追击,将他们引入埋伏,一举将那队突厥骑兵杀的大败,程处默更是带队衔尾追杀三十里,直到将那百来骑突厥人全部歼灭。 事后他们带着缴获的突厥战马旗帜武器,马鞍上挂满突厥人的首级,马槊上还高挑着突厥人首级来到柴绍军前,着实把柴绍都吓一跳。 虽然后来查明,那百来骑突厥人,其实并非突厥精锐,只是一支负责打草谷的辅兵,由突厥老少及奴仆组成的,他们也没料到会遇到程处默带着一队屯营禁军骑兵,一时大意中了埋伏,最后全军覆没。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百来骑突厥兵。 第50章 登堂入室 庭院里树上知了声声。 廊庑下怀玉兄弟与程处默一起聊着天,听着程处默口水飞扬的讲着他初出茅庐的第一战,是如何杀的突厥狼崽子哭爹叫娘,说着他在陇山上用突厥人的首级堆起了一座小京观。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听霍去病封狼居胥。 几案上摆着个井里捞起来的冰西瓜,还有冰镇乌梅汤。 看的出来,程处默很得意,也很享受那种战场上的血色浪漫,甚至走了这趟回来,这家伙看起来好像升华了,有些不一样了。 “本来我想着回来交差后,便请缨前往陇右霍国公军前效力,或是去萧李大都督处效力的,可惜殿下却让我押领北门飞骑仗内供奉。” 甚至他爹程咬金都不同意他去边关。 “大业七年,山东无数人唱着无向辽东浪死歌揭竿而起,我阿耶当时也不过二十一岁刚成丁,却也散家财招募了数百乡中子弟,保境安民。后来投瓦岗奔世充,再归我大唐,大小百余战,如今也不过三十六岁,你们说他为啥不让我上战场?” “我也十八了,在陇右我砍了一百一十七个突厥胡虏贼头!” 程处默说着有了点小情绪,“有酒没?” “润娘前几日蒸了点麦饭做了些浮子酒,刚好可以吃了,” “浮子酒也行。” 陈润娘便却取来自酿的浮子酒,这玩意关中百姓也常见,通常夏季麦收过后,难得清闲几日,家里又有了新粮,于是便碓麦蒸饭,加上酒曲发酵酿造。 口感甜中带酸,有浓浓酒香,喝起来清爽可口,特别是夏天,既解渴还可口。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甜酒,关中人喜欢用新麦酿造,就是大唐百姓的啤酒,也称为醴。 夏季只要发酵一天一夜,就能见酒可以喝了。 妇人小孩若是嫌劲大,还可以掺点凉白开,酸酸甜甜。 “嗯,这浮子酒好香。” 程处默端起碗就喝了一大口,直喊畅快,“比这乌梅汤可好喝多了。” 他看着贤惠的陈润娘笑道:“这位就是永康公府来的那位吧,真不错,羡慕二郎又一天啊。” “我昨回来听我阿耶说二郎你还医治好了秦伯伯的病,真是了得,我特意去看望了,我走前他在病榻上都起不来,如今又能骑着他心爱的忽雷驳提着铁枪奔驰,还能马上回头望月百发百中呢。” “其实御医们给翼国公开的方子就挺好,只是他府上的妾侍误以为要多多进补,结果用药之余,又还给他喝参汤,结果补过头。” “这都是本事。”程处默笑道。”听说你在东市选好了地正在建自己的药肆,什么时候开业,我到时来贺喜。” “最多两月应当就可以开业了。” “缺人手不,我家仆役不少,京郊也还有不少庄子,可以调些庄丁过来。” “多谢了,如今雇佣了不少人,倒是不缺人手。” “嘿嘿,我可听人说你们在东市挖到了宝藏?”程处默压低了些声音,“可我也听说你们挖到宝之前就跟东市署签了约,要为东市署把东市药行那一片的废墟免费清理出来,然后他们送你们一大块地?” “啥也瞒不过程兄,其实不过是个小把戏,我跟市署立约后,便暗里在那废墟中埋了点坛坛罐罐里面装了点金银·····” “我爹也跟我说那肯定是你们自埋自挖,说你小子鬼計多端。” “那叫足智多谋。”怀玉也没刻意瞒他,这事情有心之人是能看出来的,尤其是东市署的人更能猜到,不过这种事情又不犯法,知道又如何。他武怀玉毕竟也是应国公之侄,东市署知晓内情的那几个官吏,也不会故意拆台得罪他。 “确实足智多谋,不花一文钱,居然就得到了这么大一片地,可是相当于九个小铺面,后面还有坊、屋呢。” “还是花了点钱的,设花红投石奖励。” “那才几个钱,你这手真真了得,空手套白狼啊,我阿耶说你小子若是学学兵法,那绝对领悟的快,天赋好。” 几人喝着浮子酒,又聊到昨天薛万彻遇刺的事。 “那薛万彻也不知道招惹了哪个,居然引的当街纵火行刺,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二郎你,居然还提刀上去救他,还给他医治。” 怀玉只是淡淡一笑,“薛万彻如今毕竟已得殿下赐封为检校右领军将军,还是县公呢,他就在我和阿兄面前被行刺,我们要是不出手相救,事后被追究也是不好看的, 再说,薛万彻还是挺大方的,昨个就付我百匹绢做诊金,又给二百匹绢做药钱,挺划算。” 怀义在一边喝着浮子酒并没多说什么,他知道怀玉做事并不是只图钱,当时他在旁边围观,心里确实有几分幸灾乐祸,也没想过要出手,现在想来,还是怀玉说的对,他堂堂禁军百骑见到当朝三品大臣被行刺,若是见死不救,事后肯定会被追究责任的。 怀玉出手既化解了这后患,还顺便赚了薛万彻三百匹绢。 至于他跟薛万彻的私人恩怨,这个从长计议。 “你们说那行刺者究竟何人?提一把斩马大剑,能把薛万彻砍的万分狼狈,还被砍了十几刀,这可不是一般人。”程处默笑着道,语气中明显意有所指。 怀玉脑子里再次浮现樊玄符的样子,尤其是昨晚为她去衣上药,该看不该看,该摸不该摸的地方,都越了线。甚至两人最后榻上相拥共眠,这些都让他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她此时如何了,是否回到了家中,伤势是否好些,要不要去对面樊府看望下? “我听说那刺客一刀斩断薛万彻马头,就立马想到了一人,樊家那母大虫。”程处默压低声音呵呵的笑道,“不过据说雍州衙门已经去过樊家,高别驾还亲眼见到了樊兴旁边的母大虫,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母大虫昨伤那么重,就算逃回去,也不可能这般完好正常。” “我在延康坊看中了一座小院,跟怀义那院差不多大,比二郎这院小些,等收拾好了我就搬过来住,以后咱们兄弟几个也有个伴,方便往来。” 延康坊在怀远坊东面隔壁,在光德坊南面,程处默在这里买个宅子,还是个小宅子,明显是因为怀义兄弟俩个住这边,要不然怀德坊程府那么大,他根本没必要跑这边来。 “那到时我们一起来给你新宅入伙闹一闹喜。” “好的,”程处默看着前院热闹的制药,“上次我阿耶跟你订的药,什么时候好,我阿耶一直惦记着呢。” 第51章 忽冷忽热 “你还要去杀薛狗吗?” “不。” 安静的室内,怀玉在为樊玄符换药,她背对着他,一束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她的背上。 她的背真的很漂亮。 虎背蜂腰螳螂腿。 她居然有个倒三角的美背,肩宽背厚,可腰却极细,有个非常明显的倒三角背,在那明亮光照下,她居然有着非常丰满的背部肌肉,手臂的肌肉线条也非常的美,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过于肌肉僵硬。 那是一种带着女性健美力量的美。 樊玄符轻咳一声提醒他,怀玉忍不住问:“你这腰背练的真美,是练斩马刀练的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身子练成了男人一样,嫌弃了?” “不,我觉得非常漂亮。” 樊玄符似有些意外,“你们男人不应当都是喜欢那些柔情似水的小女子吗?” “你这叫健美,极有魅力。” 樊玄符似乎很喜欢这评价。 “怎么想通不再去行刺了?” 对樊玄符来说,她必须去刺杀薛万彻,因为他杀了敬晖。虽然她觉得敬晖是被她克死的,但也是薛万彻杀的。她也行动了,只是失败了。如今她不再打算再去行刺薛万彻,并非她怕了。 只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事。 听起来似乎有些绕,但怀玉听明白了,说到底本来樊玄符和敬晖虽订了婚,可两人既不熟也不亲,这趟刺杀说是给敬晖报仇,不如说是让她自己能够心安,甚至带有几分赎罪心理,本来也是抱着必死之心去了。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她完成了赎罪。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不,我觉得你其实做的已经够多了。” 背上的药换完了。 樊玄符主动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她没有穿女子们常穿的心衣,而是一件无肩带的诃子,此时半解半开,双手捧着······ 这件诃子还是刺绣的,桃红鲜艳。 “好看吗?” “嗯,好看,这诃子无肩背,搭配高腰襦裙穿很漂亮,而且这明显还有聚拢效果,既有衬托作用,又不会束缚,尤其是对于常骑马、练剑的女子来说,这件诃子确实很不错·······” 樊玄符也没料到他能说这一大堆出来,居然还这么懂。 “你对女子的亵衣如此了解?你不是在终南山修道吗,怎么既会医术,还懂女子亵衣?” “略懂,略懂。”怀玉有点小尴尬。 樊玄符带着几分酸意,“听说永康公夫人把李三娘的贴身婢女送了你一个,十分漂亮?” “呵呵。” “我帮你换药。” 樊玄符似赌气似的直接把原本掩在心口的诃子扔到了一边,就那样袒诚相对,甚至还故意挺了挺胸。 “那婢子跟我的有什么不同?” 怀玉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冲击力十足。 或许是从小习武缘故,樊玄符不仅是虎背蜂腰螳螂腿,还有傲人事业线。 他也料不到她会这么大胆,“小心着凉。” 怀玉低头不敢看,赶紧给她腰腹伤口换药,有些手忙脚乱。 樊玄符却在笑,还有些得意。 “你怕什么?我会吃人不成?” “坊间都传樊娘子是母大虫。” “是谁乱嚼舌根,我去割了去。” 怀玉越是那样,樊玄符反而越大胆了。 一处接一处伤口换药,最后是腿上,那条大长腿啊。 “姑娘,药换好了,把衣服穿上吧。”他背过身去。 好一阵,樊玄符才道:“好了。” 当两人重新面对时,气氛反倒没刚才那么轻松了。樊玄符似乎又变了个人,变的眼神有些陌生。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了,我这自有贴身婢女为我换药。” 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怀玉很不舒服。 短短几次接触,他对樊玄符有着难言的感觉,似乎他们已经突破了某些障碍,却又好像还被什么阻隔着。 人都是自私的,那晚的贴身拥抱大被同眠,再加上今日的坦诚相见,这让怀玉觉得他们已经不再是普通关系。 他甚至有股占有欲生起,觉得这已经是自己的了。 那种得到仿佛又失去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我喜欢你。”他突然道。 樊玄符望着他,仍然十分平静,“你不要因为看了我身子或是跟我睡了一觉就说这个,我们谁也不欠谁的,我更用不着你怜悯。” “不,我是认真的。” 樊玄符扭过头去,“我也是认真的,你走吧,不要再见了。” “我觉得你也喜欢我!” “你这人怎的这么不知羞耻,谁喜欢你,你配吗,我堂堂荣国公府嫡长女,阿耶是右监门府大将军,还兼同州道羽林军将军,你一个小小的捉钱吏也配吗?滚吧,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樊玄符大声的喝斥,然后扭过头去。 怀玉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心里被刺痛了一下。 “你在怕什么,你怎么退缩了,你刚才不是很大胆吗?”怀玉抓住她肩膀扭过她来,“你动情了,你也喜欢我了,可你又怕了,你是不是怕我跟你一起,你会克死我?我说过,无稽之谈,我更说过,你是旺夫命,会夫荣子贵······” 樊玄符低下头。 “你走吧,我不想你死。” 人总是复杂的,樊玄符虽曾订婚三次,但却只有武怀玉让她破防动情,那天他舍身相救,那夜他孤身来寻,那夜他用身体为她取暖,那夜他们贴身相拥,却守礼相待。 那晚退热清明后,她便再没睡着,将至天明时悄然离去,本想着只当做一场梦,可他又来了。 还说出这般大胆的话,她高兴。 那个克夫的传言,让她背负了极大的压力,甚至怀疑否认自己,本来武陵蛮族的出身,加上曾经两度家破,让她外表看似冷酷,可内心更渴望得到温暖。 武怀玉悄然走进心里,可当她想要接纳时,却突然又想到那诅咒般的克夫,她怕了,想要退缩,她不想他被自己克死。 “我们一起去见荣国公,向他禀明心意,向他提亲!”怀玉牵起她的手。 玄符既惊喜又悲痛,复杂的情绪让她煎熬。 “不,你走,滚出去,”她甩开了怀玉的手,“别想再用花言巧语迷惑我,你不过是个田舍儿,什么喜欢我,不过是想借机攀附权贵,你这样子让我恶心,滚!” 怀玉要去再牵她的手,她却已经直接扭身从墙上抽剑指在怀玉面前,“滚,别再来打扰来,也别再让我看到你。” “滚啊,你非要我叫来我阿耶,把你送进监牢?” 怀玉看着她那有些疯狂的样子,不敢再刺激她,只好徐徐后退,“你先冷静一下,我先回去,这世上不会有什么克夫命的。” 扭头离开樊府,怀玉心情低落,他也没想到他的表白,居然换来了这样的回应,他始终相信,樊玄符也是喜欢他的,她的表现早说明一切,只是她却又害怕了。 他讨厌这种操蛋的事情,为了爱而放手,去他娘的。 可现在根本说不动钻牛角尖的樊玄符,也只得先离开。 想转身去找樊兴,但最后还是克制了自己,现在去找樊兴,只怕也不会有好结果,樊玄符能够不在意他的身份,可樊兴会瞧的上他一个白丁? 出门有些落寞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二郎回来了,这边来了几个客人,说是慕名前来,想要寻医问药。” “改日吧,今日没心情。”怀玉摆手。 赵信凑近道:“是贵客,出手就是一百匹绢,说是预付诊金,还说若是看的好,还另有重谢。” 这么大方,还真不好赶人。 怀玉也只好打起精神,“人在哪?” “请在前厅喝茶,坐了有一会了。” “知道了。” 整理下衣衫,怀玉往前厅来,厅里坐着三人,厅外还站着几人,一看这架式,非富即贵。 “在下武怀玉,诸位久等了。” 厅中三人站了起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 怀玉也在打量这三人,看他们站位,中间那人为主,年龄约三十左右,身高八尺,方形虬须,身材雄伟,尤其是那两条手臂,似比寻常人要长一些。 宽额方脸虬髯,高大雄伟,这按唐人的审美,妥妥的大帅哥,而且一眼看去,虽然他身着一件白衫,并不显示身份等级,却自带一股威严,此人身份绝不一般。 再他看旁边两人,左手边那男子也相仿年纪,长的十分雄壮,真跟头胖棕熊似的,大腹便便,头大脸胖,满脸的大胡子,甚至还是索头辫发,连那胡须都是淡黄色的。 一看就是鲜卑人,要么就是胡汉混血严重。 右边那人则是圆领袍衫软脚幞头,他约五十左右,长着张很长的马脸,天庭饱满,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眼头圆大眼尾细长,正是所谓的龙睛凤目马脸,这在面相上那是大富大贵之像。 几绺长须,显得很儒雅稳重。 “几位久等了。”怀玉拱手。 对面三人从他进来时便也一直在打量他。 “听闻长安最近出了一位终南山下山来的青阳子,乃年轻的有道高人,极擅医术,想不到如此年轻。”中间的卷胡子男人笑道。 “不敢当,我在终南山修道九年,道号青阳,修为浅薄可不敢妄称青阳子,如今已还俗下山,诸位叫我武二郎便是。” 第52章 微服私访 “想请武二郎号脉。” 虬髯客拱手。 怀玉看了他几眼,“君有气疾!” 虬髯客大为惊讶,他旁边二人也是被惊到。 “武二郎并未号脉怎知我有气疾?” “医者望闻问切,望闻也是诊断之法,我断你有气疾,之前一直有用药,如今虽有缓解,表面症状没有了,但仍肾阴不足,不出三月当复发气疾。” 此话一出,虬髯客不由的拱手,佩服的道:“先生所言正是,我这气疾由来已久,发作起来十分难受,虽然也一直寻医问药,可每次用药好转后不出三月,总是又会复发,如此反反复复,尤其是冬春季节。” “皆因气疾难治根,再加上你肾阴不足,才容易反反复复。”怀玉说着,开始给他号脉,一边询问一下情况。 “你这个情况,我估计是家族遗传,你祖上当也有这气疾,” 虬髯客越发佩服,刚才这武二郎并没询问他家人气疾问题,现在却能准确说出他家族有气疾。 “那我这气疾该如何治?” “没的治。” “啊?” 三人都愣住,没的治? “这家族遗传气疾,是难以根除的,只能尽量控制。” “那该用何方?” 怀玉直言:“其实气疾也分很多类型,不同情况不同治法,当然除了用药,还需要注意饮食和环境,这些也是对气疾影响极大的,比如阴暗、潮湿和通风不良的地方,最容易引起发作,而有的对花粉、草粉也是会引起发作的。 有些则吃鱼虾、蛋奶这些也会引起气疾发作。甚至诸如鸽子、松香、面粉等也会引发。 烟雾、冬春的冷空气吸入,也有可能引发。 诱发气疾的因素有很多,要一一排查,你现在还年轻,身体比较强壮,只要防范的好,若发作用药及时,也是不用太过担心的,但如果现在不好好控制,那到年老之时,就会更加严重。” 虬髯客对这个年轻的武二郎已经十分佩服了,本来还想着考量考量,不料一上来就被震住了。 “还请先生指点一二。” “你现在是气疾缓解期,先给你开一味丹药补补肾气。另外,最好换个敞亮通风的住处,干净卫生,少接触鸡、鸽子,以及花粉等,先不要吃鱼虾蛋奶,可以回头慢慢试,比如先试试虾,吃过后看反应,如果食用几天后都没事,那说明这东西可以吃,如果发现会有反应的食物,以后就尽量不要吃了······” 怀玉给他开了个六味地黄丸。 “这六味地黄丸,先补补肾阴亏损。” 龙睛凤目的那老头问:“敢问这药方用哪几味药?” “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此六药,方中重用熟地黄,滋阴补贤,填精益髓,为君药。山萸肉补养肝肾,并能涩精,山药补益脾阴,亦能固精,共为臣药,三药相配,滋养肝脾肾,是为三补·····” 怀玉简单的说明。 “此药,给你做成水蜜丸,一次三十粒,一天两次,一瓶吃六天,一月一疗程,用五瓶。” “你这气疾,最主要的还是多注意防护,不要饮酒,也不要晚睡,尽量在空气清新通风良好的地方居住生活,更要保持愉悦心情,避免焦虑情绪,饮食上要尽量吃的清淡,柔软易消化食物,少吃油腻的。 如果出现干咳、喘息,甚至呼吸急促、困难等症状,也要及时的医治用药。” 虬髯客点头,“那万一发作,又需要用什么药呢?” “你现在用的是什么方?” “小青龙汤用过,大青龙汤也用过,还用过麻黄汤,麻杏石甘汤等。” “这些都是汉代名方,都是对气疾症状的。 开方下药,得针对气疾发作后的不同症状,也要根据气疾急缓不同用药,我这有些治气疾之方,但你现在没发作,我也不能乱开,下次你若气疾发作,到时可按具体情况再针对开方用药。” “可以请问是何方子吗?” “有人参蛤蚧散,以人参蛤蚧补肾纳气定喘急,佐以杏仁、贝母化痰止咳,又以知母、桑白皮清泻肺热,但此方不宜用于外感引起的咳喘。 还有主用于寒喘的冷哮丸,主要是温肺散寒,此方不可久用,免伤正气,体虚、热哮者也不可用。 ·······” 没症状不开方,这种态度反而让几人都很满意,有些民间大夫,有人问诊哪还会不开方,开方卖药便能得利。 辫发胖子和龙睛老头也都请怀玉帮忙号脉。 “你有消渴症,你这症状,尿如糖一般甜。” 此话一出,胖子震惊,他从没想到过,有人会说尿是甜的,谁去尝这玩意啊。 “真的?” “你现在是不是有三多一少症状?多饮多食多尿,体重却在减少。” “确实,可是除此外也没什么不适。” “你这情况已经挺严重了,若是再不加以控制,就难了,你现在是不是容易疲劳、乏力,甚至若有些小伤,还不易愈合?” “那我要吃什么药?” “你这病说到底就是因为进食过多运动过少导致,当然也有可能你家族本就有这种疾病,所以你就更容易引发。 这病现在看似没什么严重,但却也是不治之症,需要多检查、多运动、多自学、少贪食。 这病最严重的是会引发其它慢性并发症,严重者会导致烂足烂眼烂肾,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感觉自己在榻上有些大不如从前呢?若是不加以控制,以后你就只能望着美人空流泪。” 一听这话,胖子受不了了,他这么年轻,那么多姬妾。 龙眼老头身体也很虚,主要是腰肌劳损,还有点颈椎病,肾也有点虚。 怀玉给老头开了个五子守仙丹,胖子开了个龟鹿二仙丹,加上虬髯客的六味地黄丹,三人一起拿着补肾丹方,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药我们千金堂可以给你们配制成水蜜丸,便于服于,每人先吃一个月。” 怀玉又另给胖子开了降糖药,“这是引龙汤,以玄参肉桂为主,水煎服,每日一剂,适用于你这种阴阳两虚型消渴症。” 三人高高兴兴来,谁也没料到最后都给开了药方。 “武先生,我这还有一事相求。”卷须男子这个时候恭敬了几分,“其实我乃东宫太子药藏郎长孙济安,在东宫掌和剂医药,这两位乃是药藏局掌固,掌东宫药仓。” 第53章 古仙一脉 在怀玉看来,建立一个完整一点的军中医疗体系,包括战场急救、护理,可能比多弄些药方效果更好。 “愿闻其详!” 虬髯客听怀玉说到军中,尤其是战场医闻的一些弊端不足之处,十分认真起来。 马脸龙睛的老头甚至从身上摸出一卷纸又掏出一支笔,一手持卷一手持笔就在那做起记录。怀玉倒也不疑有他,毕竟东宫药藏局本就负责医药相关,这掌固虽是仅流外七等小吏,但本职也是既管仓库也管档案陈设等的。 怀玉直言,“医师有限,军医难得,但可以增加护理,我以为可以由检校病儿官管理一个专门的病儿营,另设置专门的病儿营护理傔从队,甚至每个兵营中,要配一个战地医疗队,由十人左右组成,两个会些医术、急救的助理医师带队,下面八人左右的医疗傔从,他们不配备一些简单的止血、包扎的药材,配上担架,要第一时间把伤员分门别类,并把重伤员运回后方伤兵营中, 病儿营里医师带上助理、护士可以专门迅速的抢救伤员,不会耽误最初的宝贵时间。 其次病儿营里必须得干净整洁,要时刻备有热水,伤口要消毒清洁保证卫生,就能极大防止伤口感染红肿溃烂等······· 若是在境内作战,则还应当及时的把一些伤员转送到地方州县,甚至在战场后方设立专门的医护疗养院,交由他们接管照应,这样也能减轻军医的压力。 最好是能够增加一所专门的军医院,开展战场医科,比如起箭止血包扎,比如正骨夹板,又比如治瘟疫疟疾痢疾,甚至是截肢等的教学。 应当医、护兼重,尤其是护理这块,得加强。以两万人一军的行营为例,千人一个子营,应当设一个病儿官,和一个病儿营,得有战场急救队和病儿营护理队,最起码得有两个助理医师,各十人的护理队和急救队。 子营以上七厢军,我听说一般是中军四千其余六厢各两千八,则每军应当有一个大的病儿营,每营都得起码配一个医师。” 虬髯的药藏郎长孙济安抓着胡子道:“如果每千人子营配两个助理医师,每厢军配一医师,加上护理队急救队,这算下来,一个行营两万人,起码得配五六百医护,医师起码得七个。 如果一次大战,出动两三路兵马,六七万甚至十万人,那一次医师都至少要二三十个,整个太医署的医师也才二十个。” “所以我觉得应当设一所军医署,专责军中医药事务,军中常设军医,有条件还可以每个折冲府设一个医师,地方每个州也可设一个医学博士,再配上助理、助教,平时既可为折冲府和地方医疗服务,也还可以带些医学生、医护工,等到有战事时,就可以抽调军中。” ······ 增设军医署,增加医师、医学生、医护工,确实得增加不少编制,甚至许多俸禄,但怀玉说的也很在理,战场上那些将士们少死几个,就都赚回来了。每个士兵都是宝贵的,不论死伤残疾,朝廷不但少了一个宝贵的兵员,而且还得掏抚恤。 况且医师本都是流外。 老头笔走龙神,把怀玉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记录在卷。 最后他们走的时候,还从怀玉这里订购了几种止血药,都是较便宜的那种,效果自然没有至宝丹那么好,毕竟这里既没牛黄也没麝香甚至三七等都没有。 “桃花散,只用大黄、黄连、黄柏、风化锻石制成。三宝散,只用百草霜、经霜草、白芷梢加工,用时以清油调搽。 王不留行散、将帅定风散,辛香散等都是止血类药粉,用的药材少且较便宜,加工制作也相对简单。” 有的侧重生肌,有的侧重接骨,有的侧重于伤损生脓以致肉烂臭余血在肉等情况。 “这五种止血散药,每种我们要订一千人份。”虬髯男子一张嘴就下了大单,五千人份止血散剂。 “另外解毒治疮的神仙太乙紫金丹要一千份,解毒活血的金丝万应膏要一千份。驱暑的益元散来一千份,治天行瘟疫的五瘟丹来一千份。” “另外止内外出血的十灰散,也要一千份。” 他一招手,外面走进来一个络腮胡大汉。 “取十根金铤给武先生,做为订购丹药的订金。” 络腮胡大汉掏出十枚金灿灿的金铤来。 金色灿烂,束腰形金铤摆在桌上,上面还有戳子清晰可见,“太子药藏局,陈二郎十分金,十两。” 这表明这块金铤是由一个叫陈二郎的金匠打制,十足成色黄金,重十两,东宫库金。 一块就值八万钱,十块金铤,八十万钱。 价值八百贯。 怀玉卖用牛黄麝香等制成的高档至宝丹伤药,一瓶也不过一万钱,下品三等的才一匹绢一瓶。他们订的益元散、五瘟丹、金丝万应膏这些都是材料很便宜的,又是千份起订,所以价格还能便宜点。 怀玉笑着道,“等我们核算下药材、加工成本,然后再给你们报价,订金用不着付这么多。” 难得碰到东宫药藏局这样的大客户,怀玉希望能够长久合作。 虬髯客却大手一挥,豪气的道,“这钱你先收着,若是到时用的药效好,还要大量订购的。” “三水,再拿一铤金给武先生,这铤算是我们的诊金和药钱。” “你们之前已经给了一百匹绢预付了诊金药钱了,不用再付了。” “值这个价,先生请收下,我们先告辞,过几日再来取药,你可先每样先制一二百份,余下分批交付。” 壮汉便又掏了一金放桌上。 十一铤黄金还是很抢眼的,十一条大黄鱼。 他们告辞离去,最后留下了十一条大黄鱼和一百匹绢。 怀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几位东宫药藏局的官吏也太豪爽痛快了些,甚至都没要回扣。 三人带着随从出了小院,坐上了一辆马车离开。 “这武青阳虽然年轻,但确实不一般。” 他们三人手里还拿着怀玉给配的补肾方子,药还得过几天配好了再来拿。各自的症状对方一眼看清,这已经让他们很佩服。 而他针对军中医救的情况说的那番话,则更引他们深思,很有道理的样子。 “看来今日一时心血来潮到此,却是有意外之喜啊。” 索头辫发的胖子道,“我马上派人去终南山查探,既然他曾说自己是从终南山太乙峰下来的,还在那生活九年,又说那位活了一百零四岁的逍遥子就在那羽化并埋葬在那,肯定能找到的,到时便知真伪。” “楼观道人逍遥子,楼观台在盩厔县之南终山中,乃是老子讲经授道之坛,武德三年,陛下曾亲率文武百官千余人到楼观台拜祭老君,我也一同前往,陛下还称老君乃吾圣祖,诏改楼观台为宗圣观,赐米帛田地,为其扩建,如今是天下最大的皇家道场和道家圣地。 可我并未听闻过楼观道有个逍遥子。” 楼观道天下有名,尤其在眼下大唐地位极尊崇。 当今楼观道住持歧晖还曾赞助过李渊,初李渊还未入关中,平阳公主屯兵宜寿宫,歧晖主动以楼观道中粮草相助,李渊入长安,歧晖不仅到处宣称李渊是真君,还带着道观八十多人前去迎接,李渊也因此授他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 之后李渊也是两次前往楼观道,又数次召歧晖入京主持斋醮,为国祈谢。 “周武帝曾选楼观道士十人,建观于田谷之左,上任楼观主持苏道标等十人,世号田谷十老,这十老中也并无一个逍遥子。” 一百零四岁的逍遥子,在楼观道中绝对是辈份很高,而且以武怀玉的本事来看,这位逍遥子的本事自然更厉害,不可能籍籍无名。 马脸老头道:“我对楼观道也有所了解,他们传习的修炼方式,博采兼收,符箓与丹鼎皆习,大多数楼观道士都能为人治病,且他们普遍炼炉服丹。” “都说楼观道是古仙一脉,这武怀玉很擅治病,且肯定也懂炼丹制药,据说他还会相面,我看他很可能就是楼观传人,他的师傅逍遥子定是楼观高人,只是恰逢战乱频繁,那位高人便一直隐世不出,武怀玉不也对外说他师傅隐居终南山七十二年吗? 估计苏道标、歧晖这两代楼观主持不知道这位逍遥子也不奇怪。” 田谷十老已经是楼观道现在辈份最高的,如苏道标就是上任主持,现在这十老也没剩下几个,当然这种古仙一脉,有人隐修世外,活百多岁也不稀奇。 虬髯汉子拿着那一张张药方,上面只写了方名、用处,以及主要成份,并没有详细的配伍用量,但这些方子拿回去也是可以给那些老供奉们看一看的。 “我觉得这些方子没问题,之前他那至宝丹、飞龙丹、圣愈丹供奉们试过后,不都说确实非常好吗,估计这些药方也是那逍遥子传下来的楼观秘方。这么便宜,肯定不如至宝丹等,但用在军中,估计也是很不错的。” 骑马跟在马车外的那名叫三水的壮汉忍不住插话,“何不叫他直接把秘方献上呢。” 马车里几人只是呵呵一笑,并没人理会他的提议。 最后还是老头子开口:“如此神秘的高人弟子,岂能随便得罪,这又非什么江湖游医,武怀玉还是武士彟的侄儿,其兄还是屯营百骑。抢秘方这种事,切莫再提。” 第54章 分红犒赏 怀远坊武宅前院厅堂。 武君雅看着几上摆着的十一铤黄金还有旁边堆着的一百匹绢,惊的嘴都合不上了,赵信则拿着怀玉写给他的订单所需药材在看。 “东宫药藏郎长孙济安,不熟,没听过。”胖子是右卫铠曹参军事,本也就是八品小官,对东宫并不清楚,何况东宫刚换主,经历了一轮大清洗,药藏郎换人也很正常。 不过看着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黄金和绢帛,胖子还是相信对方就是药藏局的人。至于没立契这事,他觉得人家是东宫的,谁还敢黑东宫钱不成。 “百两黄金买那一万份药,不亏吧?” 怀玉递给他一张单子,上面是他详细罗列的那十种药所需要的主要药材,“六种止血散都用不到名贵药材,这么大量,便宜的一份三四十钱就够,贵的也不会过百钱。至于五瘟散、万续膏这些还能更便宜些,我估算一下,本钱合起来顶多有千匹绢就够了。” 千匹绢三百六十贯,而百两黄金值八百贯。 胖子转动着眼珠子,“那咱们订价多少合适?”知道对方的订金足够,胖子也不担心到时还生枝节,现在想的是如何赚多点。赵信这掌柜则告诉他们这些药在两市类似药的价格,都并不算便宜。 就算量大价优,这万份收八百贯也完全没问题,一份合到八十钱,并不贵。 胖子拿出一铤黄金,又指着那百匹绢,“二郎,这些是你的诊金,你单独收下,不入千金堂。”他的理由是之前他们说好的合伙,怀玉提供药方他们出钱合伙制药卖钱,这笔诊金收入当归怀玉个人。 就跟之前怀玉给李靖家给程咬金秦琼家开方问诊一样,诊费属他个人。 “剩下这十条大黄鱼,咱们留五条在千金堂账上,用来买药加工及备用,另外五条咱们分了吧。”胖子笑呵呵提议。 怀玉与胖子是三七分成,跟千金堂掌柜伙计们则是一九分成,胖子打算直接分一次红,也刺激一下大家的积极性。 五条大黄鱼价值四百贯钱,合一千一百多匹绢。 怀玉看胖子和赵信都很兴奋的样,便也笑着同意了。 最后商量就取一千匹绢分红,给千金堂员工分一百匹绢,赵信做为掌柜独得五十匹,其余药工、伙计分剩下四十匹,另外拿出十匹奖励学徒们。 怀玉和胖子则拿那九百匹分,七三分成,怀玉六百三十匹,胖子二百七十匹。 赵信很兴奋,这刚做事没几天,就能分红五十匹绢,那几位药工每人也分到几匹绢,也是乐的合不拢嘴,伙计学徒们也多少分到一些,也是意外之喜。 “一会我去西市买肉,今晚加餐,我做东。”赵信兴奋的喊道,五十匹绢呢,十八贯啊。 “这钱哪能由你出,这样,千金堂账上支钱买肉,晚上加餐,这段时间大家也辛苦了。”怀玉笑着道。 怀玉分红六百三十匹绢,他干脆直接把先前买小院的五十贯钱给胖子。 十条大黄鱼直接拿去西市金铺里换成铜钱和绢,这样也方便分红和采购药材,怀玉的那条大黄鱼他也带上了,几人直奔西市。 西市九宫格的东部中间北边临街便是金银行,这里有许多金银铺子,既加工金银首饰,也做金银铜钱兑换等业务,甚至也还经营一些放贷业务,算是大唐的金融街。 赵信熟门熟路,对各家店的信用、当下兑换率都非常了解,但还是带着他们在几家大店转了一圈。 那些掌柜的看到他们的大黄鱼非常眼热,陈二郎这金匠的名头在长安非常响亮,这些金铤印的十足,那就是十足,各家都验了一下,挑不出问题。 一铤黄金兑八万开元通宝,不过各家店都没那么多好铜钱,主要还是兑绢,也可以兑其它的铜钱,兑换比例各有不同,但没有谁会愿意拿黄金换旧钱。 几家店一起兑换,一圈下来,便装了几大车的绢,直接送去怀远坊,因为如今战争逼近的缘故,本来一两黄金官价八千铜钱,一匹绢三百六铜钱,一两金是兑换二十二匹多点绢,在赵信出面下,一铤黄金换二百四十匹绢,一两多换了六百四十钱。 这种十足成色的十两大金铤,现在长安城极受欢迎,许多勋贵世家高官都在暗里兑换收藏黄金。 乱世黄金盛世古玩,那是没有错的,谁也无法确定,突厥人会不会打进关中来,万一打进来了,到时收拾细软跑路都方便些。 要知道突厥始毕可汗几十万骑围杨广于雁门,那也不过十几年前的事而已。 在西市逛上一圈就会发现,西市现在有股恐慌的气氛,许多人都在囤积物资,尤其是粮食,价格还在涨。 原来是斗米匹绢,现在斗粟就匹绢了,要知道粟价本来只有米价的六成,这意味着粮食又涨了几成。 西市也变的有些萧条,现在河朔、陇右、河西诸地,基本上已经不通关中了,连河东那变的气氛紧张。 怀玉本来想换掉自己那铤十两黄金,看到这气氛,最后干脆也不换了,他本来想把金铤换了,然后买粮储存,可看粮市的情况,朝廷虽然也开仓放粮平抑粮价,却仍已经控制不住。 有钱都买不到粮,各家粮铺都只早上开门营业卖一会,然后就关门了,都等着涨价,现在卖的越多就越亏。 “以后每天派几个伙计早点过来排队买粮,不管粮价怎么涨,还能买到时就多买点,要不然我们千金堂到时也没粮吃。”怀玉交待赵信。 “他娘的,都是这狼日下的突厥狼崽子,总跟我们大唐过不去,好不容易天下要一统,要过太平日子了,他们还总是南下。”赵信也忍不住骂道。“希望永康公和柴驸马能够在边关顶住这些狼日下的。” 肉市上的肉不多,价格也是已经涨的惊人无比。 怀玉本来想着管他贵还是便宜,买些犒赏下大家,可赵信却觉得肉疼,最后他还是买了些边角下水,羊头、羊骨架、猪头、猪羊下水。 那些的价格比肉便宜太多,一个大猪头十几斤只要两斤肉价,一副羊骨架也才两斤羊肉钱,什么猪肺羊肝肚肠那些玩意更便宜,特别是猪肺这玩意本来是要扔掉的,买肉多的客户就赠送了。 怀玉见状,干脆一边扫了好几个肉摊,把那些下水给包圆了。 “买这么些个,也吃不完啊,天气热,都坏了。虽然便宜,可坏了也浪费。”赵信道。 武胖子也点头,“这些玩意太难吃,骚臭骚臭,买点就行了。” “放心,一会我亲自来弄,保证好吃。” 第55章 飘风戏月 怀远坊,荣国公府。 相邻怀玉宅的樊府飞楼上,樊玄符裹着斗篷坐在楼顶。皓月当空,她抱着柄斩马大剑坐在屋瓦上,目光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武氏小院前庭。 那里一大群人在吃肉聊天,好不快哉。 她目光紧盯着一个身形,那个关注的身影在院里走来走去,身边始终跟着一个浅绿襦裙的年轻女子,她身材高挑,与他举止亲密,毫不避人。 她的目光越来越冰冷,甚至开始咬牙切齿。 夜风习习,拂起斗篷一角,露出那傲人身形。 樊玄符的手紧紧的抓着斩马剑,恨不得拔剑挥动剑气斩向前方。 荣国公府的这飞楼,又称走马楼,分为上下三层,粉墙墨瓦,飞檐翘角,有几分江南之风。 在此楼上可凭栏远望,远街近巷尽收眼底,甚至相邻的街坊院中景象也都一览无余。 这种飞楼其实是违制逾越的,这本就是仿造宫中的走马转角楼,只不过宫里的更高更大。 不少王公私造飞楼,旁边的邻居若没权势也只能忍受。 樊玄符平时很少来这间飞楼,倒是樊兴很喜欢带着姬妾来这楼上,可今天她却在楼顶上一坐就是半夜。 直到那个身影早已从前院消失,可她的愠怒并没消息,反而更盛,因为他是拥着那女子进的后院。 风渐大。 斗篷扬起。 樊玄符伸手抚过自己的那一处处伤口,那里是白天他才换过的药和纱布,她闭上眼,似乎又感受到他的手在上面。 脑子里浮现出那晚的景象。 一只野猫的叫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樊玄符有些懊恼,拔剑一跃而下,剑在野猫头上,却又停手。 野猫惊叫一声跑远。 樊玄符站在那吹了会冷风,转身要回去,可走了两步又回头,她飞檐走壁,借着夜色迅速的越过了两家的院墙。 她在前院的屋顶上,听到下面屋里的人在说话。 “今天这顿真是吃满足了,死了都不冤了。” “这点出息。” “想不到这羊头炖烂剁碎夹胡饼里居然这么好吃。” “二郎拉的那个拉条子才更好吃呢,你说这面怎么能拉的随心所欲,一根面就是一碗,以前从没见过这种面。” “肯定是宫廷御膳美食,你们别忘了,二郎的叔父是应国公,开国元谋功臣之一。” “明日分了肉和饼,再把绢钱带回家,阿耶阿娘不知道多高兴呢。” “赵掌柜的分了五十匹绢呢。” “我要是能当掌柜的就好了。” ······ 樊玄符在屋顶听了一会,继续往内院跳跃而去,月光下,她动作轻盈,有如灵猫狐妖。 很快她找到了怀玉的位置。 垂坐屋檐,两条脚放下。 “二郎,你说阿娘会喜欢我吗?会不会嫌弃我身份卑贱?” “不会的,你别担心这些,她们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那我该给她们准备些什么见面礼呢,我都来不及备些礼物,什么也没准备,要不我们明天先去西市买些礼物吧。”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上次我阿耶不也对你很满意吗?”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去。” “你不是还带着嫁妆吗。” “二郎,我这还有夫人和三娘之前赏赐我的一些首饰,我送给阿娘和大姐她们,不会嫌弃吧?” ······· “说到三娘,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不知是否还被夫人禁足呢。” “你不用担心她,张夫人关她禁闭其实是对她好,现在边关兵荒马乱,十余万突厥狼骑横行陇右,她一女子,就算会骑射,可真以为带上群庄丁伙计,就能西出塞外,在突厥大军里杀个七进七出?” “战场上可没有人会怜香惜玉的,真要是落入狼骑之手,生不如死。” “平阳昭公主也是女子,可也统兵挂帅,病逝后还是以军礼下葬的呢。”女子不服气的道。 男子压低声音,“我听说坊间传言,平阳昭公主是在河东太行抵御突厥时战死的?” “武德五年,刘黑闼起兵叛乱于河北,并迅速席卷各地,又勾连突厥。朝廷乃派太子亲自挂帅出征讨伐河北叛乱,当时平阳昭公主便是镇守在娘子关,位于河东太原与河北之间的太行山井陉要道之上,这是兵家必争之地。 武德五年底,太子才击败刘黑闼,而次年二月,公主尸体运回长安,并以军礼下葬。朝廷说公主是突然病发去逝,但当时她才三十出头,所以坊间都传言公主其实是在娘子关与突厥和刘黑闼叛军交战时,中了流矢而亡,那流矢有毒。” 就连永康公府的润娘,也并不知道其中真相。 虽朝廷官方说是病死,但民间,就连李靖家都更认为她是战死的,且是中了毒箭。 “所以说啊,战场不适合女子,那太危险了。” 润娘压低声音道,“二郎,我听说昨日行刺薛万彻的其实是个女刺客,你当时还上去交手了,有没有发现是女的?” “嗯,发现了,不仅是个女的,还是个绝世美人,身材高桃,虎背蜂腰螳螂腿,使一把斩马大剑,彪悍无比,薛万彻都被点让她砍死了,幸好我拔刀相助。” “二郎你助的是谁?” “当然是那位女中豪杰了,我看她要败,于是拔剑挡下薛万彻,放跑了她。” “二郎真会开玩笑,在外面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让人误以为你真跟那刺客有关联,到时可就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二郎,你还是给我讲个故事吧,上次你跟我讲的那个西厢记虽然挺好的,不过我不太喜欢崔莺莺,她身为相国之女,其父生前都已经把她许给了郑尚书之子,这门当户对多好的姻缘,可她却跟个落魄穷书生私生情愫,太不该了。” “你瞧不起落魄书生吗?” “二郎,并非我瞧不起张生,可是崔娘子明明已经有婚约在身,却还跟张生那般,这是不守妇道。” “哈哈哈!” “那我今天给你讲个真正不守妇道的女人的故事吧,西门庆与藩金莲,这个故事名字叫金平梅, 话说在大汉年间,在关东清河县中,有一个风流子弟,生的状貌魁梧,性情潇洒,饶有几贯家资,年纪二十六七,这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他父亲西门达,原走川广贩药,就在这清河县前开着一个大大的生药铺······” 屋里那人讲起了故事,西门庆热结十弟兄,武二郎冷遇亲哥嫂。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故事讲起来更是拿腔捏调,声音抑扬顿挫,情节跌宕起伏,尤其是说到那西门庆飘风戏月调戏妇人,那更是绘声绘色,又说到武松醉酒打死猛虎,更是高潮迭起····· 屋上樊玄符正听的入迷,结果没了声音。 屋里传来那男人的声音,“天天要听故事,每次听一半就睡着了,小趴菜,又菜又爱玩。” “好了,睡吧。” 屋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屋里的灯被吹灭,再无声音。 坐在屋顶的樊玄符抱着斩马剑,都差点忘记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 想着那男人白天还说要去向父亲求娶自己,结果这会却抱着别的女人在睡觉,樊玄符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她五心烦燥,想要跃下去,闯入屋,给他一剑。 可这种想法很快过去,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妻妾成群,自己父亲才三十出头,姬妾都数不过来。 况且屋里头那女的,也不过是永康公府赠给他的一个婢女,哪怕放免为良,以后最多也只是纳为妾侍罢了。 屋里传来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夜寂寥,又清冷。 樊玄符怀抱着剑,屈着膝坐在屋顶,整个人笼在黑色斗篷里,心绪难平。 死过三个未婚夫,有克夫之名的女人,其实比谁都渴望婚姻,而那天她抱着必死之心去行刺,被有过一面之缘的他救下时,就让她很感激。 而当他夜晚寻到胜光寺来,并将她背走医治,她心门破防了,在高烧下,两人同眠一夜。 那早醒来时,她其实已经无法淡然面对他和这经历,甚至在心底里,已经将自己身心托付给他。 当他再次找上门来时,她想奔赴拥抱,可最终却说出绝情的话,她怕那诅咒,怕自己会把他克死。 本以为,自己这般做,是对的。 可现在,听着他在屋里的呼吸,她心在翻涌,他旁边的那人本应当是自己。 凭什么自己要放手,凭什么自己只能是那个受伤的。 不甘心。 心痛。 她有强烈的冲动,跳下屋顶,闯入屋中,直接将他带走,甚至月夜私奔,或是把他带回荣国公府,直接去面见父亲,跟他说,这就是自己要嫁的男人,非他不嫁。 她一跃而下。 一步步靠近那屋门。 可当站在门前,手都已经触摸到那房门时,却再次犹豫了。 自己已经克死三个男人了,如果他是第四个呢? 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自己不配。 她站在那里,月光落在身上,有如冰雕。 也许,不打扰才是最好的。 “武郎,好好活着吧。”她轻喃,转身。 走到院中,却又拔刀。 只是她没回去,提刀割下一段头发,放在了地上,然后跳跃上了屋顶,跳跃远去。 第56章 过三关 (感谢终于有时间了的打赏,谢谢了,跟大家求几张票!) 清晨。 早起的润娘看到房门前的一束长发,拿在手里端详许久,最后收起,并没有告诉怀玉,转身去为怀玉做早点羊杂汤面。 怀玉起来照例是先来一套八部金刚功,接着是武老爹教他的长枪,最后是秦琼的二十四式金锏,最后还牵乌云踏雪遛了遛。 出了一身汗,冲洗过后润娘端上早餐,这是个很幸福的早晨。 “我先去拜访几位前辈,晚点我来接你去西市逛逛,然后回三原。” “好。” 带上为几家配好的丹药,怀玉先去了相邻的武士棱四兄弟家,九转丹乌梅丸人养荣丸五子衍宗丸还有香胰子蚊香等,都是千金堂按怀玉方子所配,拿出去送礼还是很有面的。 武士棱对五子衍宗丸非常有兴趣,一听名字就是他所需要的。 “上次你给我调配的鹿血药酒,吃过后确实了得,最近我又新纳了第十五房小妾,感觉年轻了二十岁。”这位武氏族长果然红光满面,就这么些天功夫,他居然连纳了两房小妾,实在让怀主佩服。 “伯父要节制啊,那既是神仙洞也是棺材缝,你老年纪大了,切不可过于沉迷。” “没事,”老武笑呵呵道,“你这方子真好用吗?” “此方号称补阳方药之祖,不仅补阳,甚至男子不育都能治好,所以才叫五子衍宗丸,这可曾是汉朝宫廷贵族养生保健的秘方,外面早失传多年。” 这方子确实有治不育阳痿的功效,之前他给东宫药藏局马面掌固开的五子守仙丸,其实也跟这丸相似,做了些增减而已,这味有五子壮阳六味滋阴之说,他现在打算让千金堂好好宣扬一下衍宗丸和守仙丸,他相信不仅后世会有很多男人不育阳痿,这个时代肯定也有,那这药就会很有市场很珍贵。 “族学之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选在长寿坊里,那里有个十亩之宅,是圣人之前赏赐四郎的,四郎来信说拿出来做为族学之用,木器家具、族学教室宿舍、族学先生也都准备好了,我打算等到七月初一便正式开学,到时你们父子都来参加。” “好的,一定。”怀玉对武氏族学很支持,上次爷三还捐了三十石粮。 “还有个好消息,四郎要回京了,太子已经下令,四郎回京任黄门侍郎。”说到这里,武士棱长松口气,六月初四日后,武氏家族其实是隐隐不安的,毕竟他们是皇帝心腹,如今太子夺权上位,谁知道他们会被如何处置。 如今武士彟这个武家的核心,从扬州大都督府长史调回京任黄门侍郎,看来结果还不错。 黄门侍郎是门下省的副长官,也是供奉官,虽然品级才正四品,但实权却很大,掌管侍从,奏疏,批驳是非,通判省事务,从制度上来说,圣旨必须经过审署,门下省有封驳权。在侍中缺位的情况下,黄门侍郎可主持门下省事务。 这个位置设员二人,当然有时也会有检校官。 “太子进授四郎特进之阶。” 武士彟出镇扬州之前,曾任过工部尚书,也检校过右厢禁卫,还曾任过井铖将军,非常得李渊信任,爵位也是从寿阳县公到义原郡公再到应国公,且散阶也是从二品的光禄大夫,而现在李世民召武士彟还朝,虽是授正四品的黄门侍郎,但却升了他的本品散阶为正二品的特进。 武士彟如今正式官衔是特进黄门侍郎应国公,当然也可以是行黄门侍郎应国公武士彟,这个行字表示散阶高于职事官一阶以上,而如果用守就表示职事官高于散阶一阶以上。 武士彟现在就是高阶低职,正二品的本品官阶,正四品上的实职,考虑到进阶,又授要职,所以仍可视为得到太子重用,武家人都可松口气。 就连怀玉心里清楚可能并不是已经就进了太子班底,但起码暂时是过关了,对于武怀玉来说,眼下武士彟个人的荣辱,也牵连着整个武氏家族所有人利益。 “益州行台改为益州大都督府,二郎也由行台左丞改授韶州刺史了,也升了。” 行台尚书左丞是从四品上,而下州刺史是正四品下,韶州本是隋朝改东衡州为曲江县,唐平萧铣后置番州,如今刚更名为韶州,武士逸由益州行台左丞调任韶州刺史,确实是升了一级。而且李世民还给他赐紫,享受三品待遇。 这么看来,老武家现在很得新皇的重视,起码是大力安抚拉拢的。 只不过杨仁恭却退居二线任雍州牧了,他原本可是做过侍中,出镇凉州总管,入朝又为吏部尚书加中书令领左卫大将军兼鼓旗将军的,可现在让他做雍州牧,实际上已经没实权了,因为李世民还让妻舅高士廉兼雍州别驾,实际负责雍州事务。 杨恭仁是武士彟妻子堂兄,如今杨被撸了,武调回朝,一拉一打。 朝堂上的斗争依然还很激烈,李世民仍在不断的调整人事,远没结束。 “这段时间尽量低调些,千万莫要惹事,更不要招惹太子幕府旧部,现在那些人红的发紫。” 老武虽然平时仅管管禁苑,但对朝中斗争也是很清楚的,“听说秦叔宝和程咬金挺喜欢你的?这是好事,这两人是太子心腹,又是东人,你多走动是好的。 你现在住怀远坊樊兴对门?” “嗯,阿兄送我的宅子。” 老武捋捋胡须,“樊兴这人霸蛮,六月初四他也参与了,现在更是有些嚣张,武陵蛮出身,人又年轻,行事就有些无拘束,你莫要与他来往,这种人极易惹祸招灾,尤其是他那个女儿,克夫的寡妇命,千万别沾。” 怀玉听的很尴尬,他本来今天还想请这族长伯兄帮他出谋划策,看如何跟荣国公樊兴提亲,结果这下口都开不了了。 “克夫寡妇命也只是坊间瞎传,我见过樊娘子,那是旺夫相,夫荣子贵食禄之相。” “可别,谁知道她还要克死几个,才能旺夫,别碰就是了,你可莫贪恋她的美色啊,只要有身份地位还怕没美色,那波斯、拂菻来的胡姬,金发碧眼高挑个,最多也不过十万钱一个而已,就跟买匹好马一样,你若喜欢,我送你一个。” 怀玉连忙摆手。 “我这坊里许家,许世绪许洛仁兄弟你倒是可以去拜访一下,那许洛仁与段志玄、侯君集、乔轨乃太子幕府四旧,许洛仁一直是太子心腹亲卫统领,许世绪与四郎一样都还是皇上的太原元谋功臣。” “你如今在长安,交友往来,首先还得看对方身份家世,尤其是如今这个时候,有些人家千万别往来,宗室王府、皇上元从心腹还有东宫齐府旧部,尽量不要碰。” 走的时候,武士棱给怀玉一腿鹿肉,这老头最近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在禁苑鹿园买鹿,吃鹿鞭喝鹿血酒,半月纳了两房小妾,过的那叫一个滋润,大有向天再借二十年,为武家再生三十个的雄心。 第57章 画符绘像 怀玉出了武士棱府,便转头去了同坊的许府。 对门子报称是坊内武士棱侄子,并把武士棱拿给他的一把琵琶做为礼物送上,那也是武士棱为他准备好的,老武说这许洛仁是颖川许氏之后,家里三代关陇将门三代公爵,打小跟着李世民在京西武功县长大的。 长安许多贵族勋戚都在武功县有别馆。 李家太原起兵前,李世民去信招来许洛仁一同干大事,这十年许洛仁也一直是在李世民身边充当着侍卫队长的角色,忠心耿耿,许洛仁从没带过兵打过仗,但如今仍有江夏县公爵,并在玄武门后升任大明府统军,领军宿卫北门长上。 许洛仁就是李世民极信任的保镖,他也不研究什么带兵打仗,平时最喜欢就是研究马和琵琶,因为李世民好宝马和琵琶,许洛仁经常给李世民进献宝马和琵琶、琵琶曲。 “这支琵琶倒是不错,若我没看错,当是宣城公武士棱收藏的那支,”许洛仁一眼瞧出这琵琶来历,笑着对夫人宋善至道:“武士彟召入朝为黄门侍郎了,武士逸也升任韶州刺史,反倒比杨家好多了。” 宋氏也是将门之后,其祖、父都有永宁县公爵,她弹的一手好琵琶,夫妇俩平时也喜欢弹弹琵琶研究研究乐曲,横抱那支琵琶便用拔子弹了一曲,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琵琶确实是名品,品相音色都极好,也是有年头的了,宣城公肯将这琵琶交给个旁支族侄做礼,看来对这个年轻人很器重。” “娘子有所不知,这武二郎便是如今长安城勋贵之家都在传说争抢的宝丹之主,据说是从终南山下山来的,在山里跟楼观一位得道仙人修道九年,能医善治还会炼丹相面,翼国公秦叔宝之前伤病缠身病的厉害,卧榻不起,御医都束手无策,可宿国公程咬金把这武二郎带到秦府,他一眼就看出情况,并开了丹药,翼国公服药之后,很快就好转,如今再次受任要职,左武卫大将军、长安道旗鼓将军,你说神不神?.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外传,那天我与侯君集还陪太子殿下与长孙公和房公微服前去武二郎处,那武二郎也是一眼就看出主上有气疾,甚至长孙公与房公的身体不适处也是一眼看出,开了方子,后来取了药拿去给尚药局的老奉御瞧,都说好。” “殿下都在考虑要特授他官职,只是还没考虑好要给他个什么官职。” “他既然善医,为何不征召进殿中省尚药局或是太常寺太医署又或东宫药藏局?” “殿下觉得让他做个医师,过于屈才了,技术官难有前途。你不知道,那天殿下微服私访,那小子一张口便是长篇大论,我在门外都能听的出殿下对他很是欣赏。” 宋至善抱着琵琶,“既然如此,那阿郎便赶紧请这位才俊进府招待。” “我只是有些犹豫,不想现在跟武家过早牵扯一起,武士彟虽入朝为黄门侍郎,但并不表示殿下就真信任他了,也许只是暂时安抚,明升实降,暗里夺他扬州大都督治权,到时随便寻个由头再换个闲散之职呢?” “再则那天我陪殿下去见过他。” 宋善至轻抚琵琶,“要不我来见一下他,代阿郎招呼一下。” “不太合适吧。” 许洛仁也才二十几岁,宋氏比他还年轻几岁,武怀玉听说才十八。 “要不琵琶收下,再还他份礼物,然后便说阿郎今日不在府上?”宋善至本来没想那么多,见丈夫在意,也才意识到武二郎是个年轻男子确实不适合两人相见。 “也行,挑一匹马给他。” 怀玉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结果许府一个管家牵了匹党项河曲马出来,“我家阿郎今日不在府上,夫人很喜欢武二郎送的琵琶,代阿郎收下了,只是她不方便出面招待你,实在失礼,夫人特选了这匹河曲马回赠武二郎。” 管家特意提醒怀玉,说这马可是许洛仁亲自挑选回来的好马,产自吐谷浑党项八部河曲之地,寻常河曲马也就八百斤左右,这匹却有一千多斤重,身高五尺,比普通的高了不少。 比起六七百斤的契丹马,那高大了一圈,其负重能力也更强。 这样一匹马,价值不菲,比怀玉送的那琵琶只贵不便宜,当然,怀玉那琵琶也是收藏级的,在真正喜欢的人眼里,那价值也是不好说的。 “请武二郎一定收下。” 怀玉看着那匹超过一米五高的马,神骏而富有悍威,头重稍长但无粗相,耳长而尖前竖而灵。眼大中等,腰背宽广平直,毛色则是白色。 背毛鬃毛尾毛四肢,全身都是白色的,没一丝杂毛,这样的纯色白马还是较少见的,也更衬的这马雄骏好看。 怀玉觉得这马太贵,但对方一定要他收下。 “那我下次再来拜访许公。” 没见到许洛仁,但送的琵琶对方收了,还回了匹雄骏河曲白马,怀玉觉得这趟没白来,起码这位李世民近身保镖家没嫌弃他武二郎,甚至可能透露出武家目前还是比较安全的,否则人家根本不可能收他的礼,更不会回匹好马。 牵着一黑一白两马匹在坊街上走,还是很抢眼的。 怀玉便干脆又先回了趟怀远坊,把白马给润娘先照顾着,他又去了怀德坊程家,老程对他送来的礼物很喜欢,不仅把其中的人参养荣丸直接就捏碎蜡壳吃了一丸,还叫人打来水,直接拿香胰子试用起来,涂的满脸满手泡沫,搓的十分兴奋。 “这玩意比澡豆好用,这香味也挺对我味,好东西。” “管家,以后府上就不要再去买什么澡豆面药手膏了,都去怀玉的千金堂买这香胰子用。” “程叔,还买什么,以后我每月让人给府上送些使用便是。” “我程知节还缺那点钱么,还能占后辈便宜?” 坐着聊了会天,怀玉说要去秦琼府上拜访。 “同去。” 程咬金叫上次子处亮跟着同去。 秦琼最近很忙,他现在升任左武卫大将军,又还兼着长安道旗鼓将军,还要检校宫城北门屯营兵马,一人身兼数个要职,甚至到了晚上还要去东宫给李世民站岗。 本来吃了怀玉开的药后,身体在好转,可最近忙的又变的虚弱起来。 “每天晚上为太子殿下站岗守夜?” “嗯,殿下最近时常做恶梦,只有叔宝和敬德为他站岗守夜,那邪祟恶鬼才不敢靠近,殿下才能安眠。只是如此一来,叔宝这刚好转的身体,又不免承受不住,每晚顶盔贯甲站一夜,白天还要身兼数职,哪里吃的消。”程咬金叹气道,“我本来想顶替叔宝为殿下值夜,可没叔宝那本事镇不住,殿下仍做恶梦。” 怀玉听了后也不由的心疼秦叔宝,本来上次秦叔宝答应要去白鹿原休息疗养的,结果现在不仅身兼数个要职,还得为李世民值夜,这还没恢复的身体哪扛的住。 “就叔宝和敬德两人站岗守夜才有用,换别人都不行,我、侯君集、许洛仁、周孝范、段志玄、张公谨、刘师立,甚至高士廉、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都不行。 秦琼一脸憔悴,却没怨言:“如果我辛苦一些,能让殿下安神,那也是应当和值得的。” 程咬金问怀玉:“二郎有没有什么良方,可以缓解下殿下的这种情况呢?” 怀玉觉得李世民这可能多少有点做贼心虚,不管玄武门之变如何发生的,但终究人是弑兄杀弟囚父夺位,那天也死了那么多人,心中不安晚上睡不着都很正常,尤其是这事情毕竟刚发生不久,现在他这位置也还没坐稳,突厥又大举压境,李世民的心理压力肯定非常巨大。 李世民毕竟也才二十几岁的人,做恶梦那也是身体压力过大的一种体现。说不定他也天天担忧自己晚上睡觉时被别人宫变造反呢,李渊不就是在睡梦中被他派侯君集等给挟持到海池龙舟上吗,他的表叔杨广,也是在江都被叛乱的骁果军给绞死的。 秦琼尉迟恭既忠且勇,武力超雄,他们披甲执锐守在他寝宫外,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可以开个镇定安神的丹药,有助晚上安眠,但·······”怀玉觉得李世民主要还是有些心病。 他突然想到一事,秦琼尉迟恭是门神,但唐以前的门神并不是他们二人,以前的门神好像叫神荼郁垒。 “除了安神的丹药,我这倒还是有一法,我可以为翼国公画一副像在桃木板上,再用朱砂混黑狗血加硝石硫磺水银等绘制符篆,挂在宫门之上,能使这画像有辟邪驱魔之效,到时再把翼国公战阵上使用的大铁枪和金锏、铠甲摆在宫前,一样能镇魔驱邪作用。” “翼国公的铠甲、铁枪、金锏随秦公历经百战,上面浸满无数鲜血,也还有秦公将血,这是对妖魔邪祟最有威慑的。” 用贴符篆的桃木画像加上秦琼的武器铠甲,代替秦琼站岗守门。 程咬金听了倒是既惊讶又欣喜,“真行?” “肯定行。” 秦琼道:“我辛苦些无事的,之前换人守夜,殿下不得安眠,这法子万一不行,到时又让殿下受苦。” 老程指着怀玉:“二郎的本事你也是亲自体会过的,我老程也是极信服的,人家终南山跟着老神仙的,名师出高徒,他师傅那是一百多岁羽化得道升仙的高人,楼观道炼丹画符的本事天下皆知,何不让他一试,这样以后也能一劳永逸,否则哪天你累倒了,到时谁再来为殿下守门护卫?” “那试试?” “试试!” 第58章 门神惊世 人行大道,号为道士。 怀玉要画符绘像,秦琼和程咬金马上安排人去弄来。 除了松墨,还要朱砂、黄纸、云母、水银、硫磺、矾石、雄黄、硝石、黄精······ 怀玉开出的材料单子大多是炼丹材料,可程咬金和秦琼都丝毫没有半点怀疑,甚至频频点头,觉得这才是真正画符做法的样子。 “符者,上天之合契也,群真随符摄召下降,”怀玉其实也懂点画符,当然并非老道教的,而是他在山里五年,学习各种道藏经典,书里自学来的,为老道抄录他编的书时还帮他绘插图,这各种道家符篆可没少画。 亲仁坊,翼国公府,很快围了许多人来看怀玉画符做法,甚至程咬金还把尉迟恭也叫来了,既然要画,那干脆画两幅。 尉迟恭长的面如黑炭,块头几乎比程咬金还要粗壮一些,虎背熊腰,走路带风,声如洪钟。 这家伙跟如今病瘦的秦琼一比,真是相差很大,但当他进来看到秦琼时,还是非常尊敬的上前行礼。 想当年尉迟恭家祖上其实也是将门世家,只不过到他的时候,家道中落,沦落到打铁为生,后来曾受召讨辽立下功勋,之后回到家乡,参与对流贼马匪的围剿讨伐,后来依附于马邑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成为其麾下头号猛将,席卷了李家的河东。 把李元吉打的只身逃奔长安,许多李唐河东文武被俘,武士逸就也曾被他俘获,但武老二也不简单,被俘居然还想办法收集刘武周的情报,然后秘密传回长安,将功赎罪。 尉迟恭的猛当年李世民都不敢正面撄其锋芒,而是坚壁半年多消耗对方,这在李世民的征战中可是少见。 后来耗到对方断粮,又用伏兵之计,更派出麾下第一猛将秦叔宝出马,才把尉迟恭杀的大败,两败尉迟恭,最终把孤军粮绝的尉迟恭劝降了。 对秦琼,尉迟恭是向来非常佩服的,毕竟败一次还能不服气,但被败两次,就没啥好硬气的了。 “叔宝、义贞,” 尉迟恭拱手,“这位便是能画符做法驱魔辟邪的终南山仙人弟子?”他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怀玉,他那豹头环眼,不怒自威。 怀玉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这家伙能把小孩子吓哭。 “尉迟将军好!” 自投唐后,尉迟恭其实一直被秦王府原班人马排斥,连屈突通都曾说过这人不可信,干脆一刀砍了算了。李渊也不太喜欢这个把他小儿子打的差点没命的家伙,就算李世民收降后,李渊也只是同意李世民授他的秦王府统军之职,比秦琼的护军职位低多了。 玄武门事变前,尉迟恭跟着李世民做超级保镖立下不少大功,也只是升到左二副护军,连个男爵都没捞到,更别说上柱国勋。 不过这黑大个自投李世民后很忠心,建成元吉派人拉几车金银去收买,他也不理,还反而日夜进言李世民早点下手为强,事变当天更是非常积极卖命,不仅一箭射杀了齐王元吉,还赶进宫里,跟侯君集挟持到海池龙舟,事后又是他把宰相们一起赶到龙舟上,提着带血的马槊请李渊下诏给李世民节制中外兵马大权,这种毫不顾忌,为李二万死不辞的表现,自然也让他获得了李世民功居第一的评价,事后直接把李元吉的齐王国司财产全都给了他,还把元吉的长安府第赐给他,让尉迟恭几乎一跃进入长安财富排行榜。 虽然到现在还没封爵,但不是不封,只是还没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一个国公早就预定好了的。 “你真会画符?” 怀玉笑笑,尉迟敬德自玄武门后,有些膨胀,他这人说好听点叫忠心耿耿,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比起秦琼来差的远,所以后来飞扬跋扈惹了不少祸,要不是碰到的主子是李世民,而是刘邦朱元璋那种,早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道家的符篆作用就在于敕召鬼神,借助神明力量来达到治病禳灾、驱邪灭祸的目的,一张小小的符篆里包含神仙名讳、形貌、符咒等大量信息,是以意念为载体,沟通人和神关系的信息通道。 怀玉画符是非常专业的,以前他完全掌握了画符的道道,只不过他以前并不相信这套东西,但自从他来到大唐后,他的观念有些改变。 也许符篆之法确实是有用的,只不过以前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了? 大唐人肯定更相信这一套的,毕竟楼观道主持还是皇帝亲自加封的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还几次被皇帝请来长安做法,楼观道还成为皇家道场。 “用丹砂何用?”尉迟恭仍很不客气的问。 “丹砂是画符和炼丹是最重要的材料之一,丹砂养精神安魂魄,益气明目,杀精魅邪恶鬼,久服可通神明不老,可令人身安命延,升为天神,遨游上下,使役万灵······” 怀玉故作高深之态,对着尉迟老黑道。 “丹砂既可养神安魂,又能杀精魅邪恶鬼,因此不仅可内服,也可将它用在符篆上更具有驱邪避祸的神威。” “丹砂也叫朱砂,通有诛杀之意也,对妖精邪怪更具威慑!” 朱砂写于黄纸之上,更添威力。 怀玉一边说着,一边把各种材料开始炼制,说是炼制,其实倒不如说跟做化学试验一样,其实这种试验也是挺危险的,世界上首次研制出火药,其实就是唐代道士们炼丹失败的产物。 各种丹砂水银硫磺硝石等混合烧炼,有时谁也不知道会炼出个什么玩意,有可能爆炸,也有可能有毒。 好在怀玉只是需要符篆烧丹这些表面手法,来为他的行为增添几份神秘和高深,毕竟他人太年轻,不借用这套道法,也很难服众。 炼炉炼丹怀玉也会,虽然老道不炼丹,但五年钻研学习,加上以前读书时化学课也没白上,他将各种材料一通搭配,各种提炼加工,又是烧又是化的又是煮的,围观的众人看的屏神静气。 连尉迟恭都越看越神情专注,甚至当看到各种石头、粉末等东西,最后一会变成液体,一会变成固体,甚至还会有各种炫目颜色,又是烟雾的,慢慢升起佩服,甚至是恭敬之色。 怀玉最后调制出了数种混和的液体,里面不仅有朱砂水银硫磺硝石雄黄,还有公鸡血、黑狗色、牛眼泪等好些乱七八糟相当神秘高深的东西,有各种色彩。 又调了些朱砂汁,是红中带点暗,还很浓,甚至有点刺鼻。 怀玉把秦家准备好的桃木板摆好,直接在上面用毛笔蘸墨绘画,他以前学了多年书法,也曾学过多年美术,毕竟书画不分家,还曾想考艺术院校的,只是落榜了,后来才学的管理,他的绘画还是不错的,其实考试的时候,乌泱泱一大片,每个人都是学了十几年非常专业的。 第59章 天王补心 (求点推荐票月票,大家记得都点下收藏啊,新书幼苗需要大家呵护!) 在无数大唐子民的心中,李世民是一个英雄。 这位隋开皇十八年出生于李家武功别馆的李二郎,十六岁时就应募去雁门解救被突厥大军围困的表叔隋炀帝,出奇谋布疑兵之计退突厥。十七岁随父镇守太原,李世民率精锐骑兵突入高阳贼历山飞阵中,弓箭所射敌军尽溃。 晋阳起兵之时,更是折节下士招揽了许多豪侠大盗,在此后李唐夺天下之路上,这位李二郎更是所向披靡,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就算发生六月初四这样的流血兵变,但天下人其实更多的是理解和同情。 他们都觉得这天下本来是李世民帮李渊打下的,立功最多,建成功不及世民,却还要谋害兄弟,李世民反击那是理所当然,最后结果让人唏嘘罢了,但真正恨的不多,尤其是中下层的人。 只是这位十六岁起兵,二十七岁便已经夺位成为太子,实际大唐之主的英雄,白天光芒四丈,天下无不臣服,但其实在夜里,他也会彷徨,甚至会恐惧,经常夜里独自一人崩溃到流泪,甚至夜夜恶梦惊醒。 年轻的李世民成功了,但压力更大了,突厥大举压境,朔方陇右全线崩溃,突厥几乎如入无人之境,燕王李艺、长乐王李幼良等旧太子心腹按兵不动,连幽州的庐江王李瑗利州的义安郡王李孝常等都有所异动,这些让李世民很不安。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都是让李世民煎熬的开始。 秦琼尉迟恭两员绝世猛将亲自为他守在宫殿外,才让他稍稍踏实一些。 “殿下!” 许洛仁禀报,“翼国公和尉迟将军来了。” 李世民抬头看了眼天色,“还没过午,他们怎么就来了?” “殿下,翼国公说他请终南山武二郎为他们绘了两副画像,并画符借来门神神荼郁垒神力,说只要把桃木绘像和符篆,再加上二位将军的盔甲武器放在殿门,就能替代二位将军为殿下夜夜守护,驱邪诛魔。” 李世民皱起眉头。 “是那天我们见的那个武怀玉?” “是他。” “他还会画符绘像?” 许洛仁一脸佩服的道:“刚才臣看了那两幅画像,超凡惊世,从未见过有如此了得的画作,殿下一见便知有多了得。” “听你这么一说,孤倒来了几分兴趣,能让叔宝和敬德都这般相信,那肯定不一般,传。” 丽正殿前。 李世民背着一只手站在那有些期待,他右手捋着打卷的胡须,想看看连许洛仁都能用出那些惊人词语的画像有多神奇,难道比阎立本阎立德兄弟的丹青绘画还要厉害? 阎立本此前是李世民秦王府的库直。 库直是随侍帝王左右的亲信之职,必须是由名门的亲贵子弟担任,而且必须是才堪者,比如清河崔氏的崔善福也曾入秦王府为库直。 阎立本兄弟身份也很亲贵,其外公是北周武帝宇文邕,母亲是清都公主,父亲是隋殿内少监阎毗。 阎立本在秦王府侍从多年,他的绘画水平一绝,李世民还没见过绘画,尤其是人像这块有比他还强的,他把魏晋南北朝以来“细密精致而臻丽”的绘画,逐渐推进为“焕烂而求备”,最擅长人物画,线条刚劲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笔触较顾恺之细致,人物神态刻画细致,其作品倍受当世推重,被时人列为“神品”。 他在今年为李世民画的《秦府十八学士》更为当世称誉。 “武二郎的绘画,跟阎立本的秦府十八学士相比如何?” 许洛仁直说:“阎库直的画天下称誉,不过武二郎的人像画的跟真人一模一样,就跟真人站在面前一样,甚至皮肤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人像瞳孔里还能看到他看到的东西······” 李世民觉得太夸张了,他除了能骑擅射还会指挥外,也是个文艺青年,好书法喜绘画,尤其是喜欢王羲之,他的飞白书法也是一绝。对丹青绘画这块,还是很有赏鉴水平的。 但许洛仁说的那种,他没见过。 可当秦琼和尉迟恭程咬金他们带着激动的心情,把那两副等身高桃木画像扛进宫,摆在了李世民面前时,李世民也惊到了。 他让两人把画像立好摆在他们身旁,他站在面前左右端详比对。 “啧啧啧,几乎难辩真假,这真是画的?不是武二郎用了什么道术,把你们的魂魄抽了几分封印在上面?” “臣等亲眼看着武二郎当着上百人面绘制,还是同时绘两副图,不到一个时辰便完成,然后又画符篆用朱印等,真是一笔笔蘸颜色墨水画上去的,不是道术。”秦琼也很激动的道。 李世民在前面端详半天,又绕到后面看,后面就是桃木板,上面用朱砂画了符文,还贴了符篆。 绕回前面,那几乎一比一真人像随时要走出来似的。 “啧啧,会医术还会炼丹药,又会画符篆绘画像,这般了得,居然只在终南山修习了九年,那位楼观道逍遥子究竟是何等了得的老神仙,可惜已经羽化,未能一见啊。”李世民叹息不已。 “殿下,武二郎说只要把这借了神力注入并画了符篆用了朱印的将军画像挂于丽正殿大门,再把两将军的盔甲武器立于门前,并在殿前后都贴上黄纸朱印符篆,便如两将军亲在,可镇邪驱魔,一切妖祟邪魔都不敢靠近半分!” 秦琼则取来一个瓷瓶,“这是武二郎进献的天王补心丹,这是他开的药方。” 李世民接过,只见上面是一篇很漂亮的楷书。 唐初书法,最受推荐的便是欧阳询,尤其是他的楷书,看的是字体平正,好像平平无奇,但却能够于平正中见险绝。 楷书,形体方正,可为楷模,谓之楷书,欧阳询的楷书,甚至是唐初王公贵族子弟们学书法的必经之路,禇遂良虽是年轻一代中佼佼者,但现在也还难脱欧体,还没能自创一格。 而眼下武怀玉的这篇药方的字也是楷书,但却不是欧体,这篇字雄秀端庄,用笔浑厚强劲,善用中锋笔法,书法特别极为鲜明,让人觉得这很雄浑大气自信。 欧阳询能成为一代宗师,最主要的是他的字开宗立派,一改南北朝楷书弊端,使的楷书向有法转变,而这武二郎的字,却一扫唐初字体瘦长之习性,他的楷书方中见圆、圆中见方。 “殿下,这方子有问题?”程咬金见李世民在发愣,赶紧问。 “不,我惊讶于这字,这药方是武二郎亲笔写的?” “回殿下,这药方是我们众人面前武怀玉亲笔所书,这字是不是写的有点胖了,比欧阳大师的字粗壮不少。”程咬金其实觉得这字雄浑有力,更合他胃口些,欧阳洵的字比较方正,禇遂良的字又较瘦长,显得没力气。 “这字很好,想不到武二郎的本事越来越强,连字都能写的如此之好,这简直是开宗立派的书法,自成一格,了得。” “也许这是他那位仙人师傅开创的字体,传授给他而已,武二郎毕竟这么年轻。” “也是,不过就算是学的,但能学到这份上,也非常了得了。”李世民对这药方十分喜欢。 好一阵才终于开始细读药方上的内容。 “本方天王补心丹证多由忧愁思虑太过,暗耗阴血,使心肾两亏,阴虚少血,虚火内扰所致,阴虚血少,心失所养,故心悸失眠,神疲健忘·······方中重用甘寒之生地黄,入心能养血,入肾能滋阴,故能滋阴养血,壮水以制虚火,为君药·····” 怀玉给李世民开了一副天王补心丹,主治失眠,配伍滋阴补血以治本,养心安神以治标,标本兼治,心肾两顾,但以补心治本为主,共奏滋阴养血、补心安神之功。 柏子仁、枸杞子、麦门冬、当归、石菖蒲、茯神、玄参、熟地黄、甘草,用的各种药材也详细写明,哪为君药哪为臣药,哪个又是佐哪个是使都写明,毕竟是献给太子的药,怀玉本来不太想开这丹药,毕竟人都没见到,但程咬金让他先开方,到时还要经过御医验查的,至于说太子更不是想见就能见,他一介白丁哪能见到太子。 这药开了也不会马上吃,他才不再担心吃错。 “殿下,武怀玉再三交待,本方滋阴之品较多,对脾胃虚弱、纳实欠佳、大便不实者,切勿长期服用。” “请尚药局的两位老奉御前来验方。”李世民爱不释手的品鉴着药方,但看的不是内容,而是字,那字他是越看越喜欢。 “这字确实不像是一个少年郎开山立派之作,缺少了一丝神韵,更像是他那位高人师傅所创,了得,非常了不得,不过就算不是开山立派,可能写到这功力,也非常了得了。” 殿中省尚药局两位八九十岁的老奉御听说又要验方子,还又验的武二郎的,也都是立马赶来了,上次太子带来几张方子,他们验过后很惊讶,很佩服,现在又听说有武二郎的方,也是迫切想看到,又是什么好东西。 百岁羽化成仙的高人留下的好东西,能见到一次可不容易啊,那都是机缘,岂能错过。 要是武二郎愿意代师收徒,他们都愿意拜武怀玉做大师兄。 第60章 太子特授 尚药局俩老奉御赶到,接过方子,仔细看了许久,这方子写的非常详细了,基本上就是把秘方献出了,两白胡子老头研究了好一会,感叹着对李世民道:“殿下,天王补心丹与臣等之前所开的孔圣枕中丹两方均有补心益肾,滋阴安神之功,均可治失眠健忘。 这天王补心丹更长于滋阴清热,以治心为主,故主治阴虚内热之神志不安,孔圣枕中丹长于填肾精,交通心肾而益智,主治肾精不足,心肾不交,神志不安,但清虚火之力逊于天王补心丹,” “你们就说孤如今这情况,用哪种更合适一些?” 两老头你瞧我我瞧你,最后还是只好如实道,“当是天王补心丹更合适一些,不过不能久服,否则有伤身体。” 李世民听到这结果,有些惊讶。“你们之前不是说这孔圣枕中丹,乃是得自药王孙神医之方吗?” “确实是出自孙神医之方,但孙神医这方在殿下症上,确实不如那位逍遥子前辈的古方更对症适用。方都是好方,只是各有侧重。臣等无能,之前竟不知世上还有此良方更对殿下之症。”两老头中,有一个就是曾与孙思邈当面探讨过医术的,也是尚药局的首席御医。 但在太子面前,他也不敢乱说。 “那照此方制御药进呈吧。” 老头要拿方子去制药,李世民不给,“你们就在这里抄写一份,这原方孤要留着,还有,这方子是那位逍遥子传给武二郎的,你们不可私学更不可外泄。” “臣等不敢。”两老头诚惶诚恐。 李世民心情复杂,上次微服私访武二郎给他开的治气疾的方子,他拿回来验看过,确实也是很了得的方子。 再望向那画像,栩栩如生,真如战神双生。 “把这两尊门神请到殿门上,符篆也贴上!” “殿下,我等今晚继续在这里守着。”秦琼道。 李世民却道,“不用,你们今晚还在这守着,那哪能体现绘像之功,你们今晚就好好回家歇息吧,这些天也着实辛苦你们了,晚上为孤值夜站岗,白天还得处理军务。这画像镇守殿门,也依然是借你们之威武,能是你二人之功也。” 李世民招手,口出旨意,赏赐秦琼尉迟恭各一对银瓶,赐金银开元钱装满银瓶,另各赐御制铠甲、马槊、鞭锏一套,御马两匹。 “那位武二郎孤该如何赏赐呢?”李世民看着那张漂亮的药方,捋着卷须笑呵呵的问道。 秦琼趁机拜请:“臣请殿下赐给武怀玉一个出身!” “叔宝你觉得该赐他何出身?” 秦琼低头想了想,“不如授其为内府翊卫。” 大唐四品孙、五品及上柱国之子,补翊卫,正八品上。三卫官身份很高,虽然三卫官属于特殊的一套官衔制度,但是可以通过番上累积年资,而获得选官资格,按例三卫官六番随文武简入选例。 如怀玉家在三原,五百里内,那是按五番番上,五个月一轮,六番就是要三十个月,实际就是三年不到就能当完五次番上任务,就可以参加兵部侯选考试了,成绩好的就可以迁为勋卫,继续番上累积年资,继续考试,直到成为亲卫,再升监门校尉直长。 当然,如果是考试才用特别的,也可能直接得补主帅及监门校尉直长,虽然说正常要累积年阶,但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还没有呢,只有高级官员子弟的品子才有的福利。 怀玉父亲品级低,他是没有资格做三卫官的,有也轮不到他这个老二。秦琼给他讨个三卫官,表现好可能五六年就能正式出仕授职,差点八九年也应当可以了。 李世民摇头。 “武怀玉的本事,区区一个内府翊卫如何显示朝廷爱才用才之心,孤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要如何重用这乡野贤才,”李世民沉吟良久,武怀玉擅医,本来安排到太医署或尚药局、药藏局都很对口,但那只是技术官,没啥前途。 “孤特授武怀玉为太子右卫率府参军,散阶为从九品下将仕郎如何?” 参军也叫行参军,在各都督府等许多衙门都设有参军之职,比起负责监察的录事参军,和分判众曹的诸曹参军不同,参军没固定职事,掌直侍督守,有事出使,是随机派遣的。 也是许多官员的起家之职。 右卫率府正是程咬金统领的东宫率府之一。 李世民现在是太子,把武怀玉放到东宫,也显亲近,授其参军,更是考察检验,若是能力出众,以后他登基称帝,武怀玉也自然就会得到重用。 同时,没什么根基的武怀玉放到程咬金麾下,也有个人照料,免的这年轻的人才被欺负甚至夭折了。 从九品下的太子右卫率府参军,比起从八品的右卫翊卫,其实强多了,从八品的翊卫可能得熬个五八年的才可能得到一个实职,那时才算正式出仕,否则只能一直在三卫里当番,若是离京远的,甚至只能年年出资代课,出钱累积年资。 而从九品下的太子右卫率府参军,哪怕是个没具体职掌的闲参军,但这也已经是正式出仕的实职了,大多明经进士科举出身的,刚开始不是授县尉也就是授参军、录事。 将仕郎是文散官最低一级,从九品下。 散阶是本品,授职先授散阶。 大唐慢慢步入正轨,职位也不那么多空缺了,现在许多获取了散阶的官员,都无法马上得到实职,还得到吏部兵部番上,做些跑腿传令,或是做些抄写整理等杂活,也要累积年资后才能获得机会选官得实职。 甚至干满一任实职,还得继续侯选,而不能连授职事,说白了还是僧多粥少,官多缺少,才会有这种轮转、侯选的规定。 只有那些特别有能力,或是特别有关系的官员,才可能无需侯选,到了中晚唐那时,甚至有的官员一任过后,得候上十几年才能再得到一个实职缺。 正常情况下官员们先取得官身,也就是散阶,番上累积年资,然后再考试再授职,怀玉能够直接先安排了太子右卫率府参军这个实职,同时给他一个将仕郎散阶本品,这是特例。 太子直接授职,这本来是皇帝才有权的特授官,不过如今李世民当政,他也可以特授。 刚才秦琼是举荐,李世民没采用,直接特授。 其实大唐当官还是有许多途径的,比如门荫、荐举、科举、征辟、军功,再比如特授,当然李世民的特授,并不是斜封官。 因为也还要走正式的程序,虽仅九品,也还需要由新任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派吏部官员考察武怀玉的家庭出身背景等,然后因是太子特授所以无须再考试,也无须再侯选,直接由吏部发告身任命,五品以下称为敕授。 第61章 泾阳狂儒 骑着乌云踏雪一口气从城东皇城脚下永兴坊跑回了城西怀远坊,马不停蹄跑了十几里地都不敢停歇一下。 太可怕了。 一想到程咬金爷俩那相扑手的彪悍身形,他家的女儿们估计最起码也差不多得是个柔道选手级别的。 “东西收拾好没,赶紧走。” 润娘见怀玉慌里慌张的样子吓一跳,“出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还是赶紧先回乡下避避吧。” “好吧,刚才我一直等你不见回,西市鼓响后,我便与阿兄先去西市采买些。” “那正好,走吧。” 匆匆带上陈润娘,陈兴今天也陪着妹妹上门,算是送亲了,几人都骑马,先去了光德坊怀义宅,叫上他便出城了。 一直过了渭桥后,怀玉才算松口气。 几人放缓了些马速,边走边聊。 “你刚为太子殿下献药,得了条银銙蹀躞带赏赐,还得了一把御造环首精炼镔铁横刀?” 武怀义很为兄弟高兴,若是那药好,到时太子一高兴,说不定征召怀玉进东宫尚药局或是太医署为官,就算是医官那也是官啊。 “对了,既然你献药有功,太子有赏,你怎么还这么慌张的跑什么?” “你不知道,宿国公刚才要拉我回他府上,说他有好几个女儿适婚,任我挑选一个成亲,阿兄啊,你想啊,宿国公那是军功新贵,六月初四后更有拥立之功,如今新晋右武卫大将军兼万年道参旗将军又兼太子右卫率,还检校北门禁军右营,那是真正炽手可热的新贵,他家却有好几个适婚未配的女儿待字闺中,这明显有问题啊。” 怀玉拍着胸口分析,“你看宿国公,再看程大郎这模样,豹头环首,虎背熊腰,跟个会说话的黑熊精似的,他的女儿嫁不出去,肯定是因为长的跟他们一样啊。” “谁愿意娶个黑熊精当娘子啊。” 这话让怀义瞪大眼睛,许久无言,差点想挥起马鞭抽武怀玉一顿。 他手指颤抖着叹气,怒其不争,“二郎啊,那可是宿国公府的千金,你根本就没见过人家小娘子,怎就知道长不好看。再说了,男儿娶妻娶贤,最好是门当户对,如果妻族势大,也不全是坏事,能给你多少助力啊。 你若真能被宿国公看中,做了他的女婿,你还用的着做个三原县的流外都不算的捉钱品子? 这样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你居然还嫌弃。” “你说我让你什么好啊。” 怀玉讪讪笑道:“阿兄,齐大非偶啊,这妻子娘家势大,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天下才俊,哪个不是恨不能娶五姓女?就算退而求其次,也梦想娶个关西四姓,关陇门阀或是江南华族之女啊,有什么丢人的,咱四叔,不也娶了弘农杨氏女吗?” 怀玉当然并非觉得自己不肯高攀,主要还是心里念念不忘樊玄符呢,虽然被人家当面拒绝了,但他并还没死心。他其实并不在意门第之差,主要还是已经先入为主,又有那么两次亲密接触,心里早有了很强的占有欲,把樊玄符当成自己人了。 至于那面都没见过的程家小娘们,哪还有心思。 “阿兄,要不我到时找翼国公,让他帮忙出面,看宿国公能不能选你去做女婿?” 怀义瞪了他一眼,却没拒绝,明显这位看着老实本份的武大郎,其实心里也并不那么纯粹,若真有那样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拒绝甚至还会争取的。 “那这事就这样说定,你也不要再说我了,回家更不要对阿耶阿娘说起。” 下午的渭北平原上,郁郁葱葱,一往无际的平原,满是庄稼,一片祥和景象,不过接连遇到几支经过往西开拔的军队后,怀义和怀玉都沉默了。 京畿也并不太平,突厥大军在肆虐陇右,甚至随时可能杀进关中。 “那些狼日下的肯定进不了关中,李靖和柴绍都是名将呢,太子也正调动大军增援,肯定能击退他们的,只是会苦了陇右朔方的那些百姓们,经此劫掠,不知道多少人破家亡命妻离子散,哎!”怀义叹道。 “我觉得这次未必能挡的住突厥人,还是得早做些坏的打算。”怀玉可是很清楚记得李世民刚登基结果突厥人就饮马渭河,直逼长安城下,最终李世民被迫跟颉利可汗签订了渭桥白马之盟,那是个屈辱的城下之盟。 虽然李世民很努力的做了应对,避免了突厥大军围攻长安的恶劣局面发生,但大唐仍然吃了一个天大的亏,十分屈辱的妥协退让了。 三原县就在渭北,突厥人都能饮马渭水,那渭北自然更不安全。 “不会的,当初隋末天下大乱之时,突厥人也不曾打入关中过,顶多在河套朔方陇右河东河北等地劫掠,每次也只是抄掠肆虐一番,掳掠许多子女钱财粮草便退回草原了。” “未必。” 怀玉的话并没有说动兄长,怀义不相信这次突厥人能打进关中,认为他们最多在陇右朔方一带抄掠,最后会主动撤返塞外。 陈润娘兄妹俩个一路跟随也没多话,黄昏时分,他们只赶到泾阳,便决定在泾阳住宿休息一晚,天一亮再赶路。 他们半天时间赶了八十里路,出长安西开远门过临皋驿,折北行七十里抵达泾阳县迎冬驿。 迎冬驿因为泾阳县城俗名迎冬城而得名,是北出长安经中渭桥北上驿站的第一站,有驿马五十匹,数十名驿夫,就在县城东边,规模不小。 甚至因为这个大驿,驿站旁边官道上还修了不少商铺邸店,还有一个民间草市。 他们直接就在驿站边的一间客栈休息,免的入城不方便,怀玉第一次回三原也是在这里休息,这次仍投上次那家客栈。 日落黄昏,客栈挺热闹,过往的商旅也都不会晚上赶夜路,都纷纷投店住宿,因为突厥进犯的原因,也没有谁在外露宿。 “开两间客房,把我们的马喂好。” “好类,要打尖吗?” 怀义摇头,他们自己带了干粮。 伙计一边大声向掌柜的喊中位客官开房两间住店,一边叫人一起牵马去后院马棚饮喂刷洗。 客栈其实挺简陋的,夯土墙茅草顶,胜在地方较大,前后院子大,而且屋里也宽敞,除了客房还有大堂,里面不少打尖用餐的,也有自带干粮休息的。 一进屋,就能闻到好大股汗臭酸味。 怀玉刚想着交了钱拿了钥匙就离开回房,结果砰的一声,迎面就一片黑影扑来。 第62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泾阳河前,迎冬驿, 悦来客栈。 “喝喝喝!” 暮色下,一群商贾旅客围着一个落魄的书生兴奋的呼喊着,而那个书生仰头狂喝。 一杯接一杯。 再来一杯。 喝完再喝一杯。 “这都喝了多少杯了?” “先前已经喝了八升,三原武二郎又给买了二斗,两斗八升酒,你看还剩下多少?” “嗬,那顶多还剩三升吧?那岂不是都喝了两斗半了?”那位估计是后来投店的,听闻这书生如此能喝,不由的惊讶万分。 “这家伙啊自称马周,听说是河北博州的,曾做过不入流的博州助教,因觉大才小用屈才,整日饮酒不把教学当回事,被博州刺史达奚恕数次训斥,便扬长而去,一路西游,听说在曹、汴之间游荡的时候,又被浚仪县令崔贤首侮辱,于是激愤下来京,还扬言说他日登天子堂,可得罪了清河崔氏,那是好惹的?结果到处干谒无门,盘缠用尽,连个住店吃饭的钱都没,到处赊欠,被好多店赶出来······” 怀玉坐在一边看着那些人围观起哄,也听着各种议论,多数是嘲讽。 马周,还真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他刚才已经有些怀疑了,此时无疑是确认了。 “干!” 马周喝的兴起,直接站到了桌几之上,喝的那个酣畅淋漓。 “这家伙,喝一半漏一半,浪费不是。”陈兴在一边看的直摇头,马周喝酒很豪放,大碗喝,一口气喝一碗,但他一碗酒倒有起码三分之一漏掉了。 怀玉倒是很佩服这家伙能喝,哪怕唐代一斗其实只折合后世六升,那也不少了啊,两斗酒,刚才还喝八升,加起来两斗八,实际上也十六升多了。 好在这店小酒也一般,其实就是夏收过后自酿的浮子酒,也就是麦仁酒,发酵个两天就能喝了,发酵时间越短还越甜,而且怀玉怀疑那客栈掌柜的这浮子酒还掺了水。 两斗浮子酒喝完,马周似乎还没怎么尽兴。 他甚至站在案上醉酒吟诗。 “太清上初日,春水送孤舟。山远疑无树,潮平似不流。岸花开且落,江鸟没还浮,羁望伤千里,长歌遣四愁。” 这首诗不算应景,写的是清朗的天空升起一轮朝阳,碧绿的春水载送一叶孤舟,青山渺远,似乎没有树木。江水平淌,好像不动不流。两岸的春花开而复落,江中的水鸟载沉载浮,羁旅中远望千里,伤感无限,放声高歌排遣浩茫的愁绪。 很明显这应当是马周西游后所作,甚至极可能是他在长安彻底碰壁后所作,可能是在某次宿醉醒来的清晨,望着朝阳、河水、孤舟,思念起了家乡,也为自己的落魄而愁怅。 他想到自己秉性放荡不羁,不为州里所用。客居汴地时又为县令所辱,西游长安想闯出一番名头,结果空负才华而不被理解,到处碰壁,身在旅途,远望前路漫漫,家乡更在千里之外,感伤无限,也只能以长歌来排遣忧愁。 此时醉后再吟出这首诗,更诉出心中无限悲壮。 怀玉跟润娘他们一人一个胡饼在那里吃着,他一直在细细打量此时醉酒后真情流露的马周。 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如小丑,掌柜的、伙计,还有投店的商贾、旅客们,都在拿他开心,谁又能真正理解他呢,甚至都没有人相信他是有才的。 只把他当成一个酒鬼,一个发酒疯的穷措大,眼高手低,满嘴大话,甚至他吟的诗也不会有几人真正懂,更不会认为是他写的,他们只是喊着再来一斗酒,好像不看到他醉趴下就不满意。 他就是众人嘲笑的孔乙已。 “马先生,酒也喝完了,不如且先歇息?”怀玉上前。 马周醉眼迷离,看着这年轻的武二郎。 “我还没醉呢,这挨千刀的掌柜,拿最次的浮子酒糊弄我,里面还添了起码一半的水,这个驴日的。”马周骂着粗话。 “出去走走聊聊?” “好。” 马周酒量确实很好,喝了十几升的麦酒,居然还只是脚步打晃,并没趴下。 他们走出客栈,里面的那群人见没了热闹瞧,还有些失望。 “我叫武怀玉,家中排行第二,家在三原龙桥堡,九岁上跟个老道上终南山,刚下山回来·····”怀玉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也没刻意隐瞒跟武士彟的关系。 “清河马周,自幼孤贫,读过一些书。” 怀玉笑笑,刚才马周说他熟读圣贤之书,尤其精通诗经左传,这可不简单。如果真的是贫民子弟,还自幼失去父母,那在动荡的隋末,马周甚至都很难生存长大,更别说能读书。 读书,那起码也是地主豪强才能读的,更别说还有机会精通诗经左传。他刚才也问了掌柜些话,知道了马周曾自称是扶风马氏之后,家乡清河茌平,在前几年还补授博州助教。 这虽是个不入流的职事,但也是州学的老师,没点才学哪能当。结合武家的情况,怀玉有理由相信,马周就算幼年失去父母,但马氏家族在清河也起码是个豪强家族,有家族照料,甚至进马氏族学读书,才能有这身学问,甚至能成为博州助教。 而历史上马周后来西游沉浮数年,最后投到常何家做门客数年,因为替常何写奏章而被李世民慧眼识中,后来更是扶摇直上,一路做到中书令,还兼任吏部尚书、太子右庶子,以文臣封高唐县公。 这也是一个传奇。 确认对方就是那个马周后,武怀玉对他很客气,现在他正落魄之时,此时点滴之恩,将来也必会涌泉相报,这也是结个善缘。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在博州做助教,不得重用被刺史训斥,马周愤而离去。但在汴曹游历,连个县令都能折辱他,来到长安,结果四处碰壁,满心雄心壮志,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兽有爪兮牛有角,兽可搏兮牛可触。奈何君独抱奇材,手把锄犁饿空谷。当今天子急贤良,张榜招贤开明光,胡不上书自荐达,坐令四海如虞唐?” 马周扭头望着怀玉,目光炯炯有神,“这首诗我从没听过,二郎所作?” “几句打油诗而已,我相信马先生满腹才华,就算暂时碰壁也不当知甘沉沦,再送你一句吧,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千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等风来,风一起,你就可鹏程万里。 可如果你不做好准备,就算风来了,你也飞不起来,不是么?”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千里,”马周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越念越激动。 这两句可不是什么打油诗,那是将来李白名句。 对于眼下被打击的没了自信的马周来说,这两句让他眼中重燃起希望。 马周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当他们崩溃的时候一样会哭。 马周在哭,怀玉站在旁边任他发泄,良久,对着一河泾水发泄完的马周红着眼睛起身,他对怀玉道,“谢谢二郎这句诗相赠,我马周在此立誓,不混出个人样来,绝不再喝酒了。” 他决定先振作起来,接受武怀玉的邀请,成为他的门客,先做好准备等风来。 这几年他弃了博州助教之职西游长安,献书没有用,科举考不上,干谒没人理,穷困又潦倒,可爱是备受打击,空有满腹才华却根本无用武之地。 地方上的那些刺史县令,长安城里的那些王公贵族,宰相尚书们,谁也不会在意一个没有显赫家世出身的穷书生,尤其是这书生还有狂妄放荡之名,更得罪了清河崔氏。 马周最终沦落成一个到处欠房钱饭钱酒钱被人赶的骗子、酒鬼。 如今被怀玉点醒了。 所有人都在嘲讽他,唯有这位刚见面的武二郎却能出手相助,甚至坚信他有才且有扶摇直上的一天。 那句诗,更是让他有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知道武怀玉还是应国公武士彟的侄子时,更加确定要跟武二郎走做他门客之意,他在长安各种办法都尝试过都失败了,如今也许做武二郎宾客,然后借助武氏家族,才有一展所学的机会。 就算考科举,他也很难中,因为大唐现在的科举并不全凭才学,考试之前考生们都会去拜访王公高官,将自己的诗作策论等投谒,甚至借助家族关系,早早宣传扬名,真正考试的时候,既不糊名,也不誊抄,考官们往往都是早就提前内定好了录取名单,那些名门士族子弟都有加分,这种科举对平民子弟是非常不公平的。 名门贵族子弟可以门荫入仕,也可以荐举入仕,还可以征辟、科举入仕,而他们的路要窄的多,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两人在泾河边聊了许久,直到月亮上来才回到客栈,怀玉特意另开了个房间,自己与马周同榻而眠,彻底长谈,马周对这个年轻的武二郎也是越聊越佩服,引为知已,相见恨晚。 怀玉也是暗暗高兴,能在他落魄低谷之时结识,这份情马周得记一辈子。 第63章 衣锦还乡 长安,平康坊。 永康公府。 “夫人,三娘不见了。”一大早,女管事急忙向张出尘禀报。 “人呢?” 张出尘大怒,不仅三娘不见了,她的几个贴身婢女侍剑侍书司琴司画等也都不见了。 “这长安夜晚关城闭坊,她们是怎么跑出府去的?” “有可能是昨傍晚就翻墙出去了,也有可能是今早离开的·····” “赶紧在长安城里各处寻找,另外立即派一队家丁去三原李家庄去寻,或许去那边了。”张出尘怀疑李三娘还是要跑去边关。 “可是上次武二郎制的药,都已经送去五郎那边了。” “那就赶紧去怀远坊找武二郎和司棋,或许会去寻他们配药。” ······ 三原县,清河乡,龙桥堡。 两只狗子被留在家里许久没见到怀玉,刚才隔着河便看到怀玉回来,远远的奔跑过桥迎接,又是扑又是舔的,把润娘都吓了一跳。 “耶,娘,阿姐,我们回来了。” “这就是润娘吧,长的真俊。” “润娘,快上来拜舅姑!” 陈润娘新妇上门头一次见婆婆,很是紧张,在长安见过公公,也算得到认可,但这婆婆还是头回见。尤其她还仅是妾,甚至现在没拿到李靖的手书她仍还仅是怀玉的奴婢,根本没资格叫舅姑。 倒是陈兴是个活络的,赶紧从马上取下许多准备好的礼物,钗环首饰、锦锻花绫。 甚至还有好些个西市买的糕点。 马周一身带有污渍酒气的长衫显得有些落魄,但当怀玉说马周曾是州学助教,还是位诗人时,龙桥堡的村民对他不由的态度转变,对这位诗人十分尊敬。 武家小院一片热闹,一家子都围在一起看着跟怀玉回来的润娘。 还有邻居们也赶过来瞧。 许二愣子羡慕的站在旁边:“二郎真有本事啊,我啥时也能找到这么俊的姑娘就好了。”他今天跟一些邻居一起在帮怀玉家修下面的那旧窑。 趁着农闲,这工程已经开始了,削平倒塌的旧窑脸,把前面院子填的更大,把剩半拉的窑洞挖深,甚至由三孔扩修为五孔,和泥拌草、夯土垒墙,这活都不是什么大活,但很需要人工。. 武家供饭,大家出力,互帮互助。 一群年轻后生瞧着陈润娘,觉得这姑娘长的真跟李家庄的千金一样,高不可攀,居然是怀玉新纳的妾,而等听说这姑娘其实就是李家庄三娘子的贴身婢女后,大家都哦的一声,有人说我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还有人说果然是贵族之家出来的。 怀玉让润娘把带回来的糕点分发给邻居们,那些小孩子们最高兴,其实也不是什么多精致的糕点,但对于乡野之人来说,倒也是精致稀罕的,麦饴糖、桂花糕、枣糕、桂圆干、荔枝干、芒果干,尤其是那些南方果干,好多人根本听都没听过。 刘村正看着怀玉兄弟都骑着高头大马配银鞍,还有那位诗人朋友,甚至还带回来漂亮侍妾和许多糕点,一边接了几个桂圆干在那里剥壳尝鲜,一边羡慕的对老武道:“咱堡就你老兄最有福气呢,也数你们家大郎二郎最有出息。” 怀义如今回屯营当值宿卫,散阶提为从八品下,连升了几级,这可是非常了不得的,他上次回来就满屯子炫耀,一直没停过。又说二郎如何得高人相传,医术了得,甚至说永康公夫人都把义孙女送给怀玉做妾。 大家半信半疑。 可现在见状,没有人再怀疑。 下午,陈兴特意带怀玉和润娘去了趟李家庄,他带着张氏的手书,过去接收送润娘的田地骡子等,也是过去再跟庄子上李家族人和管事的相认熟悉一下。 回来时,里正李思安还特地亲自送回龙桥堡,不仅把一头耕牛一头骡送来,还送来了之前张氏说好的那些木器家具被子衣物厨具锅碗等,拉了八大车。 这场面,顿时真是把堡子里的人又惊住了。 跟李家庄相邻而居,但以禁军士兵为主的龙桥堡,跟人家贵族县公家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平时也得仰望。 “二郎以后有事尽管打招呼。”李思安对怀玉很客气,他虽是李家大房子弟,但只是庶出中的庶出,而武二郎现在却被永康公夫人认做义孙女婿,哪怕是个外人,但他还岂不知道个亲疏远近。 他特意挑了一头带小牛犊的壮母牛和一头雄壮马骡做润娘的陪嫁,年轻口的母耕牛可是比公牛值钱些,年年能下牛犊,养到一年就又值不少了。 他也没想到,前些天武怀玉刚回来,去了趟县城回来成捉钱令史,结果来府上跟三娘去了长安几天,现在更不得了。 热闹了大半天,傍晚一家能坐在院里吃饭。 向来抠门的老武今天难得让杀了只已经不下蛋的老母鸡炖汤,又有许二愣送来的鱼,他在清河里撒网捕的,几斤杂鱼香煎却也非常香脆美味。 “族学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回我便没带三郎回来,最近他在宣城公府跟着读书,免的到时跟不上。” 王姨娘虽想念儿子,却也知道能进武氏族学比呆在乡下好,对怀玉兄弟十分感激。 “都是亲兄弟,姨娘说那些做什么。” 大姐做的槐叶冷陶依然那么好吃,尤其是做好后提前放在井里凉,吃时更冰爽筋道。 柳氏用夏收麦子做的麦浮子酒甜丝丝的很好喝。 马周接过大姐递来的槐叶冷陶却拒绝了麦浮子酒,他说打算戒酒一段时间。“这冷陶真好吃,跟我儿时娘亲做的一个味道。”马周吃着大姐做的冷陶,甚至流出了眼泪。 “耶、娘,我想过几天回去的时候,带大姐和映素两外甥女一起回长安,我现在东市跟宣城公家的阿兄合开药肆千金堂,也很需要人手,阿姐在这乡下也非常辛苦,回长安到时帮忙,她们也轻松些。” 柳氏有些不愿意,她更希望能够再为大女儿张罗着找个夫婿再嫁,只不过玉娥死了三个丈夫,又有两孩子,好多人也不愿意娶,愿意娶的柳氏又嫌弃别人太穷,怕女儿吃苦。 “你姐也不会做什么,妇道人家也不适合抛头露面。”柳氏道。 “回长安我可以教阿姐在药坊做事,或是在管仓库或管钱帛,用不着抛头露面,长安大,到时说不定还能为阿姐再寻个好人家呢。” 武老爹喝着麦浮子酒也没发言,他现在对二儿子很认同,觉得他有本事,也放心。 “阿兄在屯营长上,接触的禁军多,多寻访肯定能找到适合大姐的,到时姐在长安也方便商量甚至是相见。”怀玉笑着道。 玉娥听了这话,低着头却也没反对,长久呆在娘家也并不合适,虽然如果可以她宁愿不再嫁,只好好拉扯两女儿长大。 怀玉其实更希望把全家都搬去长安,但他知道老武不可能放下龙桥堡这家业,破家值万贯,这里的田地窑洞,那都是他一生辛苦,甚至拿命拼杀换回来的。 “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我已经让人捎口信去你二姐三姐家,让她们明后天回来趟聚聚。”老武道。 “耶,我现在北门长上,值一休二,这次回来还是换班,最多能呆三天。”怀义道。 “二郎呢?”柳氏问。 “我也呆不了几天,长安那边在建千金堂药肆,另外族学也要开学,各种事不少,我跟润娘多呆几天,顺便在乡里招些乡邻子弟去千金堂做伙计。” “儿大不由娘了,”柳息叹息,心中虽不舍,却也知道儿子们出息了,要远走高飞,好在长安也不算远。 第64章 地主家也没余粮 夜晚,凉风习习。 虎斑狗子和松狮狗一左一右的忠心守在怀玉的窑洞门口,生怕他再突然不见了。 怀义把自己那孔窑洞给了怀玉两口子住,他和马周去跟二愣子挤一起。润娘长那么大,居然还是头次住窑洞,并不嫌弃反而觉得挺新颖。 老武给他在下边整修的那破窑,如今还刚开始动工,估计得再过两三月才能完工。怀玉如今重心在长安,倒一时半会的也并不是很在意那破窑洞了。 长安有院,三原有窑,倒也方便回来时居住,总不能每次大哥跑二愣家借宿。 “等过两年,我们修个院子,我亲自设计,就建个前后三进的四合院,正房耳房厢房倒座房后罩房抄手游廊街门影壁垂花门大院,有个两亩地,就能布局的很不错。” “那妾要住西厢房。”润娘依偎在他怀里笑着道。 榻上罩了纱帐,门上还有纱帘,外面还熏了烟,屋里又点了怀玉配制的蚊香,倒也没有扰人的蚊子,只有醉人的晚风。 窑洞里很凉爽,这夏夜也并不热。 年轻人的体力总是充沛,虽然赶路辛苦,可休息会便又精神抖擞,润娘新来还有些放不开。 “放心,这窑洞隔音,你就算喊破喉咙隔壁也听不到。” “羞死人了。” ······ 云收雨歇。 良久,润娘满脸幸福的趴在怀玉宽厚的胸膛上,带着慵懒的声音道:“这乡下的夜晚好宁静啊,妾好喜欢。” 外面清河水静静的流淌,蛙声一片,偶尔还有牛羊和狗的叫声,外面夜黑如漆,天上月光很亮。 这样的夜晚,美人在怀确实很惬意。 “其实你刚回来,真住久了也并不是那么美好,鸡毛蒜皮的琐碎事不断,东家长西家短的矛盾争吵,甚至鸡飞狗跳满地牛羊粪,以及干不完的田间地头农活,永远收拾不完的家务······” 贵族世家豪门在乡野庄园别院里度假休闲,自然眼里只有田园山水风光,有的只是宁静惬意,因为他们又不需要早起挑水生火,不需要天不亮就踩着露水下地干活,不用披星戴月,更不用织布到半夜。 这就好比那些诗人把战争写的很浪漫一样,他们远离战场,又不亲自经历生死,于是歌颂血与火,歌颂剑与远征。 龙桥武家跟永康李家,家境天壤之别,李家那是世代公门高高在上,老武却也还得自己下地干活,柳氏等也要天天织布养蚕。 “你真美!” 怀玉看着昏暗灯光下的美人,满面桃花嘴角含笑,很想把这刻记录下来。 “我给你画幅像如何?” “现在?” “嗯。” 怀玉跳起床榻,找来纸笔墨砚,润娘也听说怀玉为秦琼和尉迟恭做的画像连太子都十分喜欢,还特意赐下一条银銙蹀躞带。 润娘磨墨。 “你就坐那,不要动。” 怀玉观看一会,挥笔。 当他停下笔的时候,润娘迫不急待的过来看,当她看到那画像的时候,表情一点没让怀玉意外。 以前他可没少用这招追女孩子,没几个姑娘不被惊讶的,甚至有些直接就被震住。 虽然他练字学画最后却还是学了管理,但不得不说男孩子会画画,跟女孩子会跳舞一样,其实是很加分的。 特别是这种当面绘制,而且还画的特别好看的情况。 怀玉笔下的陈润娘,不仅是像,而且明显就像是加了滤镜一样,那是带有一种特别唯美的意境,哪个姑娘不想成为那个众星捧月的主角。 “谢二郎。” “光口头说谢可不行,不如来点实际的吧。” “啊,不行了,妾投降了!” ······· 清晨,怀玉比往日起迟了些。 老武在院里练他教的金刚功,还提醒他,“年轻人要节制,莫要贪欢。” “阿兄呢?” “跑马练箭去了。” “一会你跟我着我去请客。” “请啥客?” “农活轻闲下来了,咱们家酿了浮子酒,咱爷俩去请佃咱家地的人家过来喝酒。” 地主请佃户喝酒,怀玉没听错,这还是个传统。 每年夏收过后不久,会用新麦酿些浮子酒,酒好后,地主就要亲自登门去请佃自家地的农户来喝酒,这既是收获后的庆贺放松,其实也还另有一层意思,就是告诉大家,该交夏租了。 老武家原来三百亩地,自家种了一部份,给侯三种了些,另外的则是佃种给本村的其它村民们种,有的佃了一二十亩,有的只佃了五亩十亩的。 龙桥堡一百多户,有五十户有禁军,还有半数多不是。禁军们最少实授百亩地,这是他们元从禁军的福利待遇,但其它村民们便没几个能实授百亩的,多数只授三四十亩,甚至近些年成丁的和入中的丁男、中男都没分到地了。 请喝浮子酒成了收租的一个传统,请过浮子酒,便要开始交租,年年如此,成为传统。 今年夏收还是可以的,收成不错,不说丰收,但也没歉收。 爷俩早上吃了碗小米粥后,便都换上了身干净整齐的长袍,开始挨家向自家的佃户登门请客,说好明日来喝浮子酒,然后再送上一壶新酿浮子酒。 老武对每家都很客气,没有地主老爷的盛气凌人,更没有凶蛮霸道的催租,甚至根本就没提到交租。 双方很客气,老武爷俩送上壶浮子酒,说好明日来喝酒,佃户也还赠些蔬果干菜啥的。 每一家都要拜访邀请,最后还请了刘村正和几个致仕、在职本村武官。 虽说老武家的佃户都在本村,但也有二十来户,自家有二三十亩地,再向武家等禁军佃租一些补充。 一圈认真走下来,怀玉能感受到这种纯朴的乡情。 武家和佃户们的关系,其实也还是比较平等的,相互需要,老武家种不了那么多地,必须得出租,村民们地不够种也必须得租些补充,双方是合作关系,再加上还是同村邻居,关系还是不错的。 就算老武家现在整修那几孔窑洞,佃户们虽然主动来帮忙,但老武家也是提供饭食,等修好后,也还要送上点礼物感谢,回头他们家要修窑办事,其实大家也一样是互相帮忙。 这种关系挺好的。 怀玉发现,这种关系,跟后世那种雇佣打工最大不同,就是流动性,后世开公司开厂招工雇人,流动很大,老板挑人,员工也挑老板,干的不乐意就走,或是嫌干的不好就开。可在这里,地佃出去基本上很少有再收回的,除非佃户家后继没人了。 第65章 浮子宴上建乡团 夏收的新麦仁碓壳过筛、蒸熟后拌上自家做的酒曲,发酵两天便是最新鲜的麦浮子酒,这就是今天酒宴的主角。 这酒宴既可叫浮酒宴,也可以叫新米酒,或是夏收酒。 武家窑洞前院子里,早早摆上了桌几,扫的干净的地上摆着芦席,上面放着一个个草蒲团,还发酵冒泡泡的新鲜浮子酒,每人倒上一大碗,至于下酒菜,就更简单了,一大碗炒豆子,一些烤的胡饼,就没有其它了。. 简单的让怀玉误以为这只是正宴前的点心。 既没宰羊也没杀猪,连只鸡都没。 “没菜么?” 怀义对这新米酒也是相当熟悉的了,笑着道:“这也不是什么红白喜事,不过是夏收农闲后主佃坐一起聊一聊。” 这真就是来喝酒的,炒豆子连点油渣子都没加,就是炒香后撒了点盐而已,但昨天邀请的那些村里佃户,还有刘村正和几名武官都早早来了,大家更没有觉得这酒和豆有什么问题。 “今天上半年风调雨顺,收成不错,这新收麦仁自酿的浮子酒,大家莫嫌弃。”老武端碗。 大家便也都端起酒碗。 “庆丰收,干!” 怀玉兄弟俩今天敬陪末席,是陪酒待客的。 一碗浮子酒过后,怀玉兄弟俩帮大家倒酒时,老武让妾侍王氏拿出纸笔,地都是分成租,每年地里收成并不都一样,但多少也都有些数。 佃户们一家家自己报夏收的收成,然后按约定租额记录租数,回头按此交纳。 一切都很信任与和谐,没有什么斤斤计较,村民报,王氏记,回头按这数把粮送到武家院里来就行了。 酒又倒满一轮,老武笑着也再次举碗,大家纷纷笑着举起酒碗。 这酒喝的豪迈,空气里了也满是收获后的喜悦。 “今日呢还有个事跟乡亲们说一下,那些狼日下的突厥崽子最近在朔方陇右闹的非常凶,虽然咱邻居永康公李大将军镇守萧关,守住了朔方入关中的泾河河谷这一线门户要道,但他们绕到陇右,抄掠秦陇,随时可能从渭河上游入关中来。” “我是天子元从禁军出身,虽然和在座几位老哥一样致仕退伍了,可咱在此落户九年,生根发芽了,龙桥堡还有一半多的乡亲虽非禁军,但这也是大家的根。 我大娃怀义、二娃怀玉如今都在长安置业买宅,宅子还都不小,我一家人搬过去住也住的下。 但是,那些狼日哈的真要入了关到了渭北,咱老武虽然当年打那些狼崽子时瘸了腿,可难道真要跑? 这是咱家,咱就要把家园让狼崽子肆虐?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怀玉没料到武士恪会突然说起这事来,而且看来他昨天说的突厥入关他就去长安的话,并没算数。 “反正突厥人真要来了,我武士恪不走。我虽老了,可也要拿起刀枪骑上马,跟那些狼日哈的战斗到底,誓死守卫咱的家园。” 其它几名村里的禁军武官,不论退伍了的还是在职的,也都表示不会抛弃家园。 “咱们得提前准备起来,以防万一。”老武这时说出他的想法,要召集村里后生子弟,加强训练,不仅是禁军子弟,还包括其它一半多村民的子弟,青壮年都得做好准备,备粮备战。 “咱们要带弓而锄,佩剑而樵,还要加强下咱龙桥堡的堡门堡墙。” 在老武的带动下,几个老禁军军官们更是激昂无比,都喊着如果狼崽子来了要给他们些厉害。 还有人提议要跟李家庄联合起来,组建一个乡团训练自保,练箭练枪练盾。 这些人大多一把年纪了,可没有一个想着要退要躲,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也不想走。 这是怀玉之前从没想过的事情,他脑子里想到的是要不了多久突厥人是真会打进来的,也极可能会抄掠渭北三原,到时这里不安全,想的是漫野的突厥骑兵,想的是如何提前一步安全的退到长安城去躲避。 而根本没想到要在这里武装起来守卫家园,对抗突厥骑兵。 打仗应当是军队的事情,老百姓应当躲避战事。 可现在老武他们的话,提醒了他,龙桥堡有五十名天子元从禁军,虽然这些父子军这些年父子相替,还不如从前精锐,但他们都有禁军之名,大唐皇帝给他们安置在渭北最好的土地上。 他们一些人仍是禁军,有些人则已经由子弟接班,他们是父子军。 这里更是他们的家,他们的窑洞他们的牛羊他们的妻儿他们的田地庄稼,凭什么要放弃。 面对突厥人,他们有勇气一战。 就着炒黄豆,喝着新酿的浮子酒,一群人很激昂,连不是禁军户的佃户们都很激动,就连侯三这个武家部曲,一样撸起袖子说要干死突厥崽子。 这顿浮子酒散后,老武仍是满面红光。 “阿耶,” “二郎不用再劝我了,我不会离开的,你走的时候把你大姐小妹和外甥女带回长安,突厥人若真来了,我让你娘也来长安,我们这群男人是得守在这的。” 怀义在旁边没有劝。 “一会我跟刘村正还要去李家庄找李里正谈办乡团的事,你也一起去,你跟李家关系不错,好谈。”老武想拉上李家庄和周边村子一起搞乡团,尤其是看中李家有许多上过战场的部曲家兵。 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去了李家庄,他发现其实李家早就在做这个事了,上次李三娘招人去边关救父最后没去成,但李靖李脩行等人都在边关激战,李家自然也非常清楚现在边关危急,甚至有可能危急到关中渭北。 如今李家庄不少妇孺老弱都已开始陆续送去长安暂居,留下的也都开始在组织家丁部曲们农闲时训练。 大木盾、长枪、弓箭,甚至还有旗帜金鼓演练进退。 甚至李思安还早就向三原县衙和北泉州衙门的报备过了,也得到州县两级的支持。 “武二郎,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李思行拉着怀玉到一边,带他见了长安永康公府来的一位族人,那人见面就向他询问是否见过李三娘。 “三娘子不是在平康坊永康公府吗?” “昨日一早便不见人了,我家夫人让我来询问下武二郎是否见过三娘子和她身边的那几个婢女。” “没有,我还是上次在永康公府配药时见过三娘子,之后再无见过,也没见过她身边几位姑娘。” “三娘是否有向武二郎购药?” 第66章 出征陇右 东宫。 丽正殿。 太阳已高高升起,向来勤政的太子殿下今日却还没起来。 殿中监卢宽前来,长孙太子妃拦下他。 “殿下难得睡这么好,卢监就让他多睡会。” “禀太子妃,显德殿朝臣们都在等候。” “今日早朝取消。” 卢宽看到长孙氏态度,只好退下。回到东宫显德殿,宇文士及、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一众常参官都还在等候太子上朝。 “殿下还在睡觉。”卢宽对众人道,“太子妃说今日暂停早朝。” 一群大臣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从没发生过,太子向来勤奋,如今居然贪睡不早朝。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内幕不成。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几位太子心腹直奔丽正殿去,而由詹事府主簿已经升为从四品谏议大夫的魏征却在显德殿上一脸不满,“这才做了几天太子,就已经早朝都不上了,我要进谏!再说,什么时候轮到太子妃说不上早朝,妇人怎可干政?” 丽正殿外。 长孙无忌等又碰到长孙太子妃拦截。 “殿下还在睡觉?”长孙无忌问妹妹。 “嗯。” “殿下昨晚没睡好?” “睡的很好,自丽正殿门上贴了叔宝、敬德的桃木画像,贴了黄纸朱砂印符后,殿下三天来都是一觉到天亮,再没做过恶梦,今天更是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长孙妃的舅舅高士廉将信将疑,他抬眼看了眼门口的那两副铁甲兵器,还有门上的那两副栩栩如生的画像。 真跟叔宝敬德就守在那一样。 太像了,而且非常威严霸气,一个手持四棱金锏一个握竹节钢鞭,那不怒自威的霸气。 “这太阳都出来了,大臣们在显德殿都侯了一个多时辰。” 长孙妃道:“殿下难得能好好睡一觉,就别打扰了。” “真的昨夜睡到现在?”高士廉凑近外甥女低声问:“不是宠幸了谁而贪欢误了早朝吧,里面不是齐王妃吧?” 齐王妃杨氏,是元吉的妻子,隋宗室女,观王杨雄的侄孙女,武士彟续弦妻杨氏,是齐王妃的姑姑。李世民子李恪母杨氏,则是杨广之女。 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尽杀建成元吉的十个儿子,事后,李世民甚至直接把齐王妃接进宫里临幸,又把嫂子郑观音幽禁宫中。 新太子有没有对旧太子妃怎么样,大家不得而知,但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新太子临幸了齐王妃,甚至十分宠幸。 其实李世民宫中还有两个杨氏,一个后来追封贵妃,生赵王李福过继给建成。还有一个杨氏,后来封婕妤,观王杨雄的孙女,跟齐王妃是堂姐妹。其实李世民后宫四杨,都是弘农杨氏一族的。 长孙无忌高士廉这些李世民心腹,其实很反对李世民把杨氏临幸,但李世民却对这杨氏很着迷,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虽然李世民最后收回了想要直接给这弟媳一个封号的打算,却也没送走,一直留在宫里。 高士廉现在就怀疑,是不是昨晚李世民又临幸这齐王妃导致今天不早朝。 长孙妃听闻这话,也是露出几分无奈表情,不过还是摇了摇头:“其实殿下昨夜处理政务很晚才睡。” 她犹豫下还是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给几人:“昨日皇帝手诏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杨仁恭宇文士及诸位宰相,说朕当加尊号为太上皇。几位相公叩见殿下相告,并劝殿下受禅继位。” 此时距离宫变已有半月余。 皇帝李渊突然给宰相们下这样的手诏,李世民一时也搞不太明白父亲的心思,好在这些宰相们接了手诏都立即报告给他,但这也让李世民昨晚深思半夜。 “一会殿下起来,肯定要召诸位相商的。” 李世民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长孙妃告诉他无忌等来了后,他马上召见。 “殿下,既然陛下有退位之意,那正好顺水推舟接受便是。”长孙无忌迫不急待。 刚兼任兵部尚书的杜如晦却提醒太子要小心,“陛下手诏诸位宰相,这事情不简单,要当心提防。” 谁能确保皇帝不是用这种方式联络宰相们,万一皇帝也来个宫变呢。 “幽州李瑗、泾州李艺、凉州李幼良、利州李孝常,这些人仍手握重兵封镇一方,如今也仅有扬州李神符、武士彟奉旨入朝,突厥仍在陇右肆虐,不得不防。” 想当年李渊起兵之初就曾经借突厥之兵马,如今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李渊不会再借突厥之兵? 前不久,益州行台仆射窦轨称行台兵部尚书韦云起意图谋反,称云起弟庆俭与韦氏宗族大多事建成,建成死,他们兄弟意图谋反夺行台权,窦轨收斩之。又称行台民部尚书郭行方也参与谋乱,行方奔逃京师,窦轨追之不及。 郭行方一边逃一边半路向长安上告,说窦轨诬陷冤杀韦云起,借机报私仇等。 这事弄的朝堂上争议很大。 最后李世民下令,罢益州行台改设益州大都督府,任命窦轨为大都督的同时,也派人去调查韦云起案,同时派人去接郭行方。其实李世民等人都很清楚益州发生了何事。 窦轨这人,是李渊的小舅子,李世民的舅舅,打仗非常勇猛,但缺点就是有些残暴,滥杀无辜。 李渊让窦轨去镇守新收服的四川,他到了后因一点小事,就把亲外甥杀了立威。然后又命令家奴不许外出,之后又故意命令家奴出去买酒,等家奴买酒回来,又说人家违反他的命令直接杀了。 监斩官员认为家奴是奉窦轨命令外出,没理由杀,窦轨把监斩官也杀了。因为这事,李渊还把窦轨下狱,但也仅仅是晓示惩戒,马上又放了,继续镇守益州。 在益州,没有人不怕这窦魔王,唯有韦云起和郭行方这两尚书不惧他,而且窦轨是李世民这边的,韦郭却是建成一边的。 要说这韦云起非常了得的人物,名门京兆韦氏子弟,隋朝大业初,任谒者大夫,四品职,他孤身前方突厥,向启民可汗借兵两万骑,大破叛隋的契丹军队,比后来贞观朝借泥婆罗兵灭天竺的那王玄策还牛。 入唐后任过遂州都督、益州兵部尚书,封县公,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结果窦轨说他通建成直接就斩了。 这事被郭行方捅到朝堂上影响极坏,尤其是使的许多建成旧党,特别是在地方上的那些大将们都很不安。 第67章 东宫报道 怀玉匆匆收拾了行李,告别家人跟着处默返回长安。两条狗子这回寸步不离,润娘让他把白马也一起带上。 马周这两天一滴酒没喝,精神好了不少,他提出也回长安,他现在已经很积极的接受了怀玉门客的角色,甚至客串起管家之职。 老武拍着儿子的肩膀让他放心去闯荡,他对儿子得授从九品下的太子右卫率府参军一职非常高兴,老大是从八品了,现在二儿子也得了官,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男儿大丈夫,就当志在四方,年轻就要去闯荡。” 怀玉带着从终南山带来的行李离开三原,走之前整理行李,把包里的一些种子拿了些出来,还发现了包里带着的一些小土豆,这种自己种的小小个的土豆,下山时本来是想着烤着吃煎着吃好吃就装了些,现在倒是可以用来做种块栽种。 土豆子、玉米种、辣椒、番茄、南瓜,许多蔬菜种子都是大唐还没有的,告诉了老武、润娘种植之法。 “这些都是番胡品种,如今中原未有,我师傅早年搜集到的一些番胡蛮夷之地的果蔬种子,后来在终南山上栽种培育,这些种子都是能适应我们中原气候的。” 赶路匆忙,便没带上润娘。 也来不及等侯二姐三姐回娘家来相见,怀玉随处默匆匆返京。 乌云踏雪和照夜白这两匹马与马周一人一匹,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回长安,进了长安城直接去东宫右卫率报道。 右卫率衙门。 怀玉先去拜见长官程咬金,老程正忙碌着,见到他来了很高兴的过来迎接,“来来来,看程叔给你准备了什么。”老程拉着他来到一边,那里一个木人上套着一套铠甲。 “给你准备的,明光甲一套,怎么样,喜欢不?” 怀玉对明光甲倒也不陌生,初见怀义时他就身着一套明光甲,当时多亏那甲才没丧命。 后来又见过不少明光甲,在唐初,明光甲其实指带有大圆护的铠甲,具体的繁简不一,高级将领们的明光甲那是非常华丽和威武的,防御力也极强,甚至有数重护肩。 而有些简单的不过是在两裆的基础上前后各加两块圆护而已。 唐军中大多数的明光甲,基本上都还是沿续南北朝制式,是在两裆甲基础上加了圆护,甚至腿裙很短,只及膝。只有披膊,没有护臂,连盔也只是个比较简单的铁胄,有护项没护肩,也没有胫甲。 老程给怀玉准备的这套就很不一般。 仅仅是那个盔,他上面就还有一只异兽造型,一眼看去很抢眼。 “这是狻猊兜鍪。” 头盔上不仅有狻猊兽,还有高高翘起的顿项也头盔相连,可以很好的保护颈部肩部,这套不仅可以护全头、颈,还能保护喉,且兼护部份面部和肩部。 整套甲胄在视觉上也更为丰富饱满,护肩还有虎头吞肩,狮头袍肚。 护臂、胫甲也都是如圆护一样锃亮,配上缺胯袍、大口裤,加上束甲绊、双带扣皮带, 甲裙不仅有牛皮内衬,还有红色丝锦包边,配一双云头乌皮靴,真的非常霸气。 程咬金甚至还给配了一支黑漆马槊,一把犀角弓。 狻猊头盔、虎头吞肩、狮蛮袍肚,盔枪红缨。 “试试。”老程笑着道。 “这甲胄很重吧?” “不重。” 老程爷俩亲自帮怀玉试甲,左一个部件右一个零件的往上穿,最后还要用束甲绊、牛皮带绑扣,忙活好半天才把全套甲胄穿上。 别说还挺合身。 挺重,但好像又没想象中那么重。 “你这副甲是统军级别的,太子特意赐你的,重五十八斤。” “这么重吗,感觉还好。” “那是因为这甲分散在你身上,当然跟扛五十八斤不同。不过披着这甲战斗就又不同了,战场上又是跑又是打的,能坚持个两时辰就算很了得了。” 怀玉把秦琼送他的六斤锏拿来舞动。 “我来跟你比划一下。”老程笑着,从旁边武器架上拿起两柄短柄双板斧,斧头刃阔五寸,双面开刃,颈长八寸,柄长三尺。 老程提着双板斧,大喊一声抡起就劈,两只短柄板斧在他手里挥舞的跟风车一样。 怀玉赶紧双手提锏格、挡。 这锏他也练了一段时间,平时勉强能打一套连招,可此时身披近六十斤明光甲,跟老程对战没一会,就不行了。 六斤的锏看似不重,可全副甲在身的对战,一会怀玉就吃不消了。 老程看准机会,撩、挂、削、抡,直接把怀玉长锏给打脱手。 “能在我手底下过了几十招,还不错。” 怀玉气喘吁吁,感觉身上已经湿透,想要脱甲老程制止了,“出了汗不可马上卸甲,否则容易卸甲风,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你会医术这也不知道么?” “一时忘记了。” “你力气是有的,就是还欠缺练。” 怀玉道:“我这参军当属文职吧,不用披甲吧?” “到了军中,哪还有什么文职武职之分,难道敌人打过来,还问你是文职武职,文职就不砍你?” 老程笑呵呵的问:“两幅画一副药,就换来这九品武职,你小子还是有本事的。” 别看从九品下那是芝麻小官,但也是官,流外和流内的门槛那都是鸿沟一般,更别说官和民的区别了。 要知道中县下县的县尉,那也才从九品下,那可是管一县众曹事务的县官。 聊了一会,等汗收了,老程帮他卸甲,“这甲没穿惯平时确实不便,殿下特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环锁铠,这可是西域康国进贡的铠甲,环锁相扣形如网锁,经过朝廷工匠改良,射不可入。 那是一副铁锁子甲,全重不过二十六斤,像是一件铁线衣,还连头套的,能摭到膝上,直接罩在衣服上,甲的重量都在肩膀上,可以有效的防刀箭,但不能防弩,而且横刀这样尖锐的刀刺也防不住,更别说长矛马槊,以及鞭锏锤这样的钝兵。 这种甲铁环越细防御力越好也越贵重。 早在南北朝时这种甲就从西域传入,中原王朝加以改良,但生产不多,现在唐朝也经常通过粟特人从西域进口这类铠甲,非制式,一般都是赏赐给大将们,如程咬金这种猛将,上阵时往往会在明光甲内再套一件锁子甲。 李世民赐怀玉明光、锁子甲各一套,倒不是让他穿双层甲而是知道他以前没当过兵,怕日常披明光太累,于是另赐一套锁子甲,轻便好穿。 第68章 弃笔从戎 六月下旬的天气依然很热。 怀玉带马周跑回怀远坊,小院里赵信又新招来一批人,数十人在忙碌着制药,看到他提前回来,还带了个书生还感觉有些奇怪。 “我要去陇右了。” “怎么突然去陇右?那边在打仗啊。” “我就是去打仗的,检校陇右行营医务。” “恭喜东家。”当赵信他们知道怀玉得了九品参军官职,还要去陇右参军时,居然一个个都为怀玉高兴,白丁一跃得官,祖坟冒青烟啊。 打仗,打仗怕什么,何况还是个医官,又不是提斩马上前线厮杀。 “二郎,能不能带我去,我打小也习武的,会骑马。”赵信居然也想去打仗, “打仗是会死人的,你不怕?” 赵信呵呵笑了两声,“二郎,我是个商人,有市籍的商人,你知道什么是商人吗?法律贱商人,商人及其子孙不得为官,甚至商人与士人交待都有严格限制,我们商人不能骑马,也不能穿丝绸。” 商人地位是低下的,而且是法律条文里写明的。如大唐颁布的选举令里就明确规定,官人身及同居大功以上亲,自执工商,家传其业者,不得仕。通典也记载,刑家之子,工贾殊类,不得应试。 商人跟罪犯之子地位一样。 据说李白没参加科举,就因为他是商人之子。 除了不能科举不能做官,商人甚至不能参军入伍谋取军功,李渊明确说过,工商杂类,无预士伍。李世民也说过,工商杂色之流,止可厚给财物,必不可超授官秩,与朝贤君子比肩而立,同坐而食。 你一商人,跟士大夫们同坐都是有罪的。 商人贱籍,不得骑马、不得穿绫罗绸缎,所以商人们平时普遍是骑骡骑驴。 对于赵信这种已经名列市籍的商人来说,正常情况下世代是翻不了身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李唐开国之初,好多奴隶都以军功封公侯,更有大量的奴隶、工商杂类以功勋得授官职。 贱籍之人唯一出路就是军功,可相悖的是朝廷不许工商杂类入伍取军功。 “二郎,你现在得官职,又调去陇右行营检校医务,按惯例你可以带子弟或部曲随军的,只要二郎愿意,我可以自愿从军。” 自愿从军,自己带干粮自己备马备武器等相随,死了甚至都不需要朝廷抚恤,当然,如果真能立下战功,也是能得赏赐甚至授勋的,这也算是贱类们唯一突破身份阶层限制的办法了。 赵信想去,他不甘心一辈子,甚至子孙世代为商人贱类。 “二郎,求你了。” 怀玉有些意外,他以为平民百姓们不愿意当兵不愿意打仗,却不料这时代能当兵打仗都是身份限制,只有士农之家,还得是豪强地主富农上户才有资格选兵,别人想当还当不了。 更不用说拉什么壮丁了,普通人最多只能当个民夫。 “可是我们千金堂怎么办?” “我兄弟之前一直跟着我办事,他都熟,让他负责照料就行。”赵信满是祈求。 听说怀玉当官要去陇右打仗,院里那几十人里,也有大半想去,有药工也有伙计、学徒等,都想拿命去搏一搏。 此时大唐开国没多久,好些个以前的奴隶、工匠、商人甚至乐工等都因从龙有功而得爵得官,差些的也得勋官得散阶,跨越了原来的贱类阶层。 还有好几个奴隶成了开国国公。 这样活生生的榜样在,无不让他们羡慕。 “二郎你去陇右身边也得有人使唤,我们跟你去,做你部曲家兵,而且咱们也都懂些配药加工,跟二郎去陇右也有帮助。” 这群人里年纪大的有四五十岁的药工,年轻的有才十四五的学徒,也有十七八二十岁的年轻伙计,都是眼神热切,都想搏一搏。 “战场上刀枪无眼,就算在医营也不一定就安全。”怀玉道。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咱们就贱命一条,不值钱,穷人也不讲命,有机会总要试一试。” “对,试一试,不试怎行,就算死在陇右那是命不好,万一真能立功得勋呢,我可不想等我庸碌一辈子,到老后一直后悔。” 这些人很激昂慷慨。 激昂的让他感慨,怀玉在知道他要调去陇右军中时,其实是有几分抗拒的,他对现在的生活还挺满意,虽然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得个一官半职,却也根本没想过要上战场挣取功勋。 毕竟,不管冷热兵器时代,战场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谁能保证自己就是那个幸运者? 可现在看大家这积极,他才意识到自己过来遇到怀义,得到的这武家二郎身份有多好。 禁军武官子弟,在唐初那天生就高人一等了。 “你们让我考虑一下,你们也再好好琢磨一下,明早再说。”怀玉没马上应承。 回到后院,没有润娘相迎,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二郎去陇右,请带上马周。”马周回来一路上一直都没说话,思考许久他决定随怀玉出征,尤其是刚才看到前院那些商人伙计们都那般热血激昂想要赴边立功,他也就再不犹豫。 “马兄,你可是书生。” “二郎,汉代那么多书生远赴西域不也建功立业,如那班定远,投笔从戎,万里封侯,正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你再考虑一晚,明早再说。” 给马周在中院安排了一间厢房居住,怀玉回到后院。 把从家中带来的终南山行李存放好,一人发了会呆,干脆又取出些种子,取了锄头等在后院开始种植。 种完,交待好伙计要记得浇水,也许等他回来,这些新奇的果蔬已经成熟了吧。 行李里老道留下的那些道藏、经典翻看了会,沉不下心来,干脆合上收起装好,又翻了翻行李,打算带几件能用的上的。 一眼就先看中了那把瑞士军刀,这组合刀具倒是有不少实用功能,带上。 然后有镁块、打火机、指南针、望远镜都带上。 最后还摸出一盒套套,这都放了五年多了,其实倒也是个不错的野外工具。 还有块手表,也带上。 好东西倒是不少,这些东西还是他读大学时,因为交往了一个喜欢户外的女友而置办的,后来跟随老道上山,他收拾东西时便也都带上了。 这会倒都能用上了。 他看着那盒套套,甚至都又想起了那个爱运动的姑娘,可惜在他生病之前两人就分了。 第69章 有眼不识泰山 左监门大将军、羽林将军、荣国公散衙回府,家丁上来牵马。 管家笑着凑上前来,“阿郎,今日遇到个有意思的事情,对面那武二郎当街大喊要娶大娘······” “果有此事?” “今日守门的两家丁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当街叫嚷什么要娶咱大娘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小小旅帅之子也敢攀附咱们国公府第。”管家把这事当成一个笑话讲给樊兴听。 可樊兴却在问当时女儿的反应,听说是玄符主动出来叫住这武二郎,甚至还送斗篷、披风又送长刀的,那不都是他收藏的好东西吗? 这女儿居然主动送给外人,尤其是当那武二郎喊出要娶她时,女儿居然没拔刀砍他,这就很有问题了。 自家女儿自己清楚,曾经因为国子监勋贵子弟欺负了他的两儿子,做姐姐的樊玄符就提长刀一连斩掉了那伙人的七匹马头,这可不是个好惹的姑娘。 “大娘之前跟这武二郎有过来往?” “是之前那武二郎刚搬来时,大娘买过他们的药,十瓶药用了四百二十匹绢,太贵了。”管家忙道。 樊兴却嘿嘿一笑,“可还有其它来往?” “其它的倒不知。” “好了,我知道了。” 樊兴进府,直奔女儿后院。 院里,樊玄符提着一支斩马剑蹲了个马步摆了个举剑式在那闭目不动。 “武家老二是怎么回事?樊兴直接问。 樊玄符没睁眼,继续摆姿势。 “那天晚上你在飞楼上呆了半夜,难不成是在偷看武家那小子?” “不是。”樊玄符冷冷回道。 樊兴嘿嘿一笑,“武家那小子我上次碰到过一回,虽没跟他打招呼,但确实长的不错,细皮嫩肉,白面俊俏,个子也高,听说以前在终南山修道九年,能医擅丹?” 樊玄符仍不理他。 樊兴直接坐到旁边石椅上,“上次你去刺杀薛万彻受伤,也是他救了你吧?” 樊玄符睁开眼睛,“你知道那事?” “我是你阿耶,啥不知道,我说你也太胆大了,太任性了,吃亏了吧,受伤了吧?这种事情你为何不跟我讲,真要弄死这薛万彻也有其它办法,再说回来,敬晖那小子命不好,也不能完全怨薛万彻,当时各为其主罢了,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揪着不放,人家也是堂堂县公、从三品的右领军将军,你当时要是失手被擒,就是我也保不住你,甚至我和我们全家都要被牵连,你想过后果没?” 樊玄符只是冰冷的答道:“我不会被擒的。” 樊兴长叹一口气,这姑娘脾气向来如此,他也是无可奈何,“都是你娘死的早,咱家起起落落,爹也没照顾好你,让你吃了太多苦。 算了,刺就刺了,没死算他姓薛的狗命大,这事就过去了。 咱现在说说这武二,听说他现在是右卫率府的九品参军?” “嗯,马上要去陇右打仗了。”樊玄符收刀,坐到旁边。 “大娘,你真看上那小子了?”樊兴笑呵呵的问,“阿耶觉得那小子倒也不错,虽说身份低了,家世一般,但并州武氏也算还行吧,毕竟武士彟也是国公呢,早几年我老樊见了武士彟还得奉承他几句,只是现在肯定不如我了。 那小子才从九品下,但年纪轻轻能这么快从白身到东宫参军,确实也够本事,我听说他还挺会画画,给尉迟恭和秦叔宝画了等身像,还作法画符,贴在东宫太子殿门上,太子就不做恶梦了,连太子都知道这小子还称赞不已,将来前途还是不错的。 当然,若是娶我宝贝女儿,有我樊兴相助,将来早晚也能金紫加身的。” 樊玄符却不理他,只是坐在那里盯着自己手里的刀看。 “怎的,那小子不识趣?不对啊,他不是在街上喊要娶你么?”樊兴一拍大腿,“难不成你根本没看上他小子,是这小子死缠老道想攀高枝,那我现在就去打砸了他那破院子,将那小子腿打断一条!” 说着他做势要走。 “坐下。”樊玄符冷喝。 樊兴赶紧坐下,嬉皮笑脸道:“好,爹坐下,你到底啥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命不好,不配。” “谁说的,哪个敢这样说,我樊兴现在就带兵灭他满门。”樊兴跳脚大骂,这位三十岁的国公当年在李家为奴,十来岁时就一直跟着李世民,那也是百战威名的大将军,平时别人骂他蛮子,但谁敢当面骂? 当初他爹还没被以谋反罪处死时,樊兴更跋扈,一位五姓子出身的侍郎敢小瞧他,都被他直接在百官面前揍了一顿,差点腿被他打折,鼻子都被他打歪掉了,那五姓子又羞又气,后来直接称病乞辞,侍郎都不当了,直接跑回关东老家写书去了,生怕跑慢了被打死,五姓名门碰到这种不讲理的蛮子,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人家还是天子家奴出身。 樊兴蛮起来,可不管你是宗室大王还是什么五姓七家,照揍不误。 当然樊家后来摊上谋反罪,樊兴父亲被杀他被撸到底也与这跋扈分不开的,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五姓七家也不是肯吃亏的,当面搞不过就背地里搞。 樊玄符突然就落泪,眼泪大颗大颗哗哗的落。 樊兴看的心痛死了,“哎哟哟,我说大娘啊,你要是看上那武二,爹给你做主,绑都给你绑回来成亲,什么命不好,谁说的,谁敢说我女儿命不好,看我不打死他。” “我就是命不好,定婚三次,三个未婚夫都是一定婚就没了。上次你让我跟敬晖定婚我不同意,你说没事,结果呢?” 樊玄符冲着樊兴发脾气,似要将心中不满全都发泄出来:“我是喜欢武二郎,从没有一个男子能让我牵怀挂肚夜不能眠,从没有人能让我满心都是他,更没有哪个如他那般对我好过,可是我命不好,我更不能害了他, 我怕,我怕我跟他多说几句话,他都要晦气。” 樊兴叹气,心痛女儿万分,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不要添乱了。”樊玄符大喊。 “我去找太子殿下,让他回收成命,不要让武二去陇右打仗,就让他留在京城,我把他调到我麾下来,就任个闲职,然后你们成亲,我就不信,我天天看着他,他还能出什么事。” “我不要你管,你走开,去内院陪你那些莺莺燕燕的美人去。” 第70章 拜见四叔 卯初,早上五点,夏日天刚亮,怀玉便被唤醒了。 赵信换了身缺胯袍穿着大口裤,膝上还束着条布带扎紧裤腿,小腿还打上了行藤(绑腿),背着顶笠帽,腰上还挎了口横刀,“二郎,该去点卯了。” 怀玉睁开眼看着他这身打扮:“你真要去陇右?” “去,搏个富贵功名。” “不后悔?” “不去才后悔,死了也不怕,望二郎带上我。” 怀玉见状也不再拦着,“千金堂这边你交待好没?” “昨日都交待好了。” “你跟你妻儿还有你妹妹,以及我阿兄他们说过没?” “说了,他们都支持我去。” 唐初之人对军功的渴望远超怀玉的想象,估计得跟后世对考公考编的执着有的一拼。 起床、洗漱,换上戎服,套上青色的九品参军官袍,带上昨日收拾好的东西出门。 前院,一大群人在那里等候着了。 马周也把一身长衫换成了缺胯袍大口裤,坚决要弃笔从戎。 老程家送来的八个老部曲,也已经收拾整齐,马都喂好了,千金堂几十号人都想去。 最后怀玉询问了一番,家中独子的不带,父母老弱的不带,兄弟姐妹年幼的不带。 然后剩下的人里挑了八个个子高大身体较健壮且年纪在二十一至三十间的。 骑上乌云踏雪,怀玉赶到右卫率府。 今日许多武官汇聚,都是右卫率府的,大唐东宫有十率府,其中六率分统外府兵,每率大约统三至五府,加起来东宫也有几万人马的。建成宫变之前,兵力可是十分占优势的,只是最后被李世民一剑封喉。 这次太子调兵抵御突厥,东宫率府兵将也征调不少,有去陇右的有去朔方的,也有去泾阳的,有去咸阳的。 “卯正!(六点)” “点卯!” 右卫率司马卢怀让高声喝唱,手捧着卯册开始点卯。 怀玉头次来右卫率府,也是头一次当官,好在今天这堂上首位坐着的是程咬金。 右卫率府官将很多,因为右卫率不仅统有五个外府,还统有太子亲、勋、翊内三府,总共是内外八府,除程咬金兼的右卫率,还有两位副率,又有三位中郎将,还能长史通判诸曹,并录事、功、兵诸曹参军事、参军等。 外五府有统军、别将等,内府有中郎将、左右郎将等。 卢怀让拿着卯册点名,点到的人不仅要叉手唱诺,还要上前签到,这叫画卯。 长史卢怀让对怀玉非常客气,程咬金则在旁边道:“这位卢司马乃是万春公主驸马,卢司马的父亲是殿中监。” 那位卢司马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他还有个兄长卢怀业之前在秦王府任库直,现在是千牛备身。 点完卯,程咬金宣布右卫率点选出征名单,这次右卫率不少兵将都要调派出征,跟怀玉一样去陇右的也不少。 “都准备好没?”程咬金拉着怀玉在自己公房喝茶笑着问。 “也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随时可以出发。” 聊着时,那位卢司马又来了,他也要出征陇右,程咬金对这家伙很客气,还说怀玉有不少疗伤圣药,卢怀让则直接掏出金开元说要买些。 等他出去后,程咬金告诉怀玉:“他家本不姓卢,而是姓豆卢,他爹豆卢宽是隋文帝的外甥,他祖父豆卢通娶的是杨坚的女儿昌乐公主,北周时封南陈郡公,他曾祖豆卢永恩更是少保楚国公。 其实豆卢氏也不是他们本来姓氏,其祖上其实是鲜卑慕容氏一支,后燕北地王降北魏,被赐姓豆卢,鲜卑语意为归顺之意。 豆卢宽是杨坚外甥,隋朝时也仅是一个县令,跟着萧瑀归顺大唐,从龙有功,诏去豆姓卢,迁歧州刺史,再升殿中监。甚至特意将万春公主赐婚给豆卢宽嫡次子怀让,又把长安延康坊杨素大宅赏赐给了公主夫妇。 豆卢家如今虽然姓卢,但关陇豪门,还是十分得宠的。 “卢司马跟冯少师一样,其实也没多大志向和本事,纨绔子弟而已,不过这人倒也不坏,为人豪爽大方,他跟你客气,你也多捧捧他便是。”老程还告诉怀玉,其父豆卢宽娶的是隋观王杨雄之女。 而太子李世民后宫里有四个杨氏,辈份都是杨雄孙女一辈的。 “你四叔武士彟续弦妻杨氏,是杨雄侄女,说来你们武家跟豆卢家也是亲戚。” 杨雄是武士彟妻杨氏的伯父,豆卢宽娶的是杨雄的女儿,所以豆卢宽跟武士彟那算是连襟。 豆卢家的联姻算是这时代贵族门阀的代表,联姻的都是皇族、门阀,相当了得。 这次卢怀让去陇右,其实就是去镀金的。 “你四叔回京了,你小子离京前去拜见一下吧,明日一早到城外军营报道,带上行装随军出发。”老程今日没再提嫁女儿给他的事,或许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出右卫率府,怀玉便去了应国公府。 武士彟从扬州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没多做半点耽误,这姿态还是非常不错的,在李世民宫变后,皇帝的一众元从心腹里,他对新太子的臣服姿态最好。 怀玉上门的时候,武士彟也刚从东宫拜见太子谢恩回来,他现在是黄门侍郎兼雍州别驾,加特进衔,甚至他的次子还加了个五品散阶,足示太子恩重。 应国公府里,东宫的使者送来大批财物,装了一车,武士彟和杨氏将使者送到大门口。 “侄儿龙桥武怀玉,拜见四叔,拜见婶娘。” 武士彟长的很高大,仪表堂堂,也是个老帅哥。他一身紫袍玉带,看到怀玉后打量了他几眼,亲切笑着道:“我还在扬州时,可就听说族里出了个了得的后辈,” 说着,武士彟直接上来挽了他的手往家中走。 “换上青袍了?不错不错。” “都是得四叔之荫。” “你的事情我知道,那都是你的本事,想不到当年意外失水,结果却得来一场福缘,挺好。” 跟老武说话,让人如沐春风,他没什么架子,甚至让人很亲近。 其实他也挺年轻,才四十九岁。九年前也才四十岁,就已经成为从龙元谋功臣十七人之一,而从府兵队正到元谋功臣,他也不过用了一年多时间而已,更早的时候,他甚至还在贩木头做商贾之事,可见其本事。 但人家当年在乱世时花钱买个府兵队正当,甚至能够一眼看中太原留守李渊将来能成大业,慷慨结交、资助李渊,这份眼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第71章 与狼为伍 长安,金光门外。 永通渠畔,军营。 这条隋朝开皇年间开凿渠引渭水,循汉代漕渠故道东抵潼关达于黄河全长三百余里,输关东、河东之粟于京师的富民渠,却已经在隋末之时淤废。 开皇年间兴盛热闹的富民渠已不见清波白帆,只有如今的一顶顶军帐和无数汇聚而来的关中府兵将士们。 怀玉一身戎服,早早出怀远坊,后面带着一支彪悍队伍,宾客马周也是一身戎服还挎了把横刀,赵信持矛背弓,后面武士棱的八个儿孙,紧接着是程家八部曲,武士棱十六部曲,武士彟八部曲,还有千金堂八个追随从戎的药工、伙计。 加上临时跟着去的润娘阿兄陈兴。 正好凑了一队五十人。 怀玉骑着夜照白,虽没披甲,可手持黑漆马槊,腰悬太子赐镔铁横刀,背负犀角弓,马鞍上还挂一把樊玄符送的斩马和一支秦琼赠送金锏。 肩上系着大氅,头顶红缨笠帽。 还真有几分威风,好似将军了。 一行人半数骑马,少数步行,后面还跟着一支骡队驮运装备。 各家派来的部曲都是骑着马的,虽不如夜照白这等骏马,那也是不错的骑乘坐骑,甚至一人配双骑。 也就怀玉的千金堂伙计们没马骑,两腿步行跟随。 出了城门后,看着那片巨大的营地,怀玉感觉血不由控制的在往上涌,有种好像去看数万人演唱会的感觉。. 还没靠近营门,就有好几拔人查验身份。 怀玉这一大队人马,却并没引起太多关注。 武君威是胖子武君雅的庶弟,三十出头,但因为是婢生的,所以地位非常低下,特别是武士棱又特别能生,儿子三十多个,这位武十八郎在宣城公府里跟透明人没什么区别,别说授阶做官,就连个三卫官都没资格,平时就跑跑外院说是管事,其实也相当于是个下人。 这次老武也算还记得有这儿子,让他来随征,看有没有机会立点军功。 武君威虽说是个人人嫌弃的婢生子,但长的也还算高大健壮,常在京师行走,对唐军征战之事反而比怀玉要清楚些。 按他所说,其实朝廷征发府兵出征,也是会征些内府三卫官、勋官、散官等随军。 甚至还有子弟随军,唐人的子弟十分宽泛,如禁军子弟、城傍子弟、团结子弟、山河子弟。 军外子弟,也是可以自愿从征的,立下功劳一样可以得勋。 这些子弟有的是直接随父兄从征在营,有的则是子弟们别置一营,不入府兵之营,自办行装‘义征’。 除了军外子弟义征,军官们也还可以带部曲奴仆随军。 这些部曲等同于私人奴仆,在营中就是家兵,不是带着身边伺候的,而是也要办行装护卫或杀敌的。 所以唐军打仗,有时成份复杂,主力当然是府兵,也会有军外子弟,甚至是百姓义征,若是在边疆,还会有许多蛮夷附庸、蕃部城傍相随。 在唐初征战多,立功机会也多,尤其此时立功给的勋或是田地赏赐还是比较真的,不来虚的那套,所以经常是一打仗征召,不仅点到的府兵积极自办行装报道,还会有父子兄弟也自办行装相随,人心齐一,就奔着军功去的,当然,战场上缴获,甚至敌境抢掠,也是丰厚的收入。 大唐开国以来,很欢迎这些子弟义征,也允许官将们自带部曲随军,因为不论是子弟还是部曲,往往都是青壮健强,甚至有不错的武艺,并且还往往家庭条件较好,能够自备的起衣粮行装,同时这些人立功心切,战斗意志很强,对于唐军的战斗力有很大提升,何乐不为。 反正立了功一样给勋赏,朝廷又没什么多的付出。 只要进了营,不管子弟还是部曲,其实也是会有酱菜口粮发放的,统一听从军中指挥。 不论是程咬金还是武士彟,他们在给怀玉部曲,或是送子弟从征时,就很清楚这一套了。 怀玉刚进营门,守门士兵看了他参军身份后,便马上让一个士兵带他去中军帐。 “太子右卫率府参军武怀玉报道!” “快进来。” 一间大帐里,已经坐了不少军官,那位右卫率府长史卢怀让驸马也在,他上来拉着怀玉进去,跟他介绍众人。 “诸位,这位是我们右卫率府的参军武怀玉武二郎,终南山下来的高人子弟,医术高超还会炼丹画符,画的翼国公和尉迟将军的画像,连那两位都惊叹不已,贴在东宫丽正殿大门上,从此让太子殿下安枕无忧一夜到天明,当然,二郎的疗伤药至宝丹,相信在座诸位也都已经起码人手一瓶了吧?” “二郎不仅是我们右卫率府的年轻俊才,说来还是我亲戚呢,应国公武侍郎是我姨父,而怀玉是应国公侄儿,我们右卫率宿国公程大将军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这次一定要照顾好他,这是我们右卫率府的宝贝,程大将军甚至相中了要收做女婿的。” 这位万春公主驸马虽然被程咬金评价是个纨绔子弟,但确实很会说话,一番话下来就让大家得到很多信息,这年轻人虽然品级低微才从九品下芝麻官,但人家背景不简单,应国公侄子,更点出这人甚至是上达天听在太子那里有名的,甚至跟秦琼尉迟恭相识,更得右武卫大将军、太子右卫率程咬金的青睐。 “二郎,这位是咱们陇右行营右先锋,右武卫中郎将、魏城县男爵。” 牛进达枣红方脸,浓眉大脸胡子又厚又长,一双眼睛大如铃,那块头也是腰带九围,跟个铁塔似的,一身战袍在身,他打量着怀玉几眼,然后上来一巴掌就拍在怀玉肩上,似乎想把他拍进地里去。 好在怀玉跟程咬金常打交待,对此习惯了,提前运力准备,挨了一记重的倒也还不动如松。 “咦,看你细皮嫩肉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想不到你这身子骨还不错。难怪老程喜欢你,要招你做女婿呢,确实不错。” 老牛说话挺直接。 怀玉昨天做了点功课,对陇右行营的几员大将背景了解了下,这老牛人家也是豪门子弟,别看现在才是个魏城县男爵,但却是秦叔宝和程咬金的铁杆兄弟,老程一直是秦琼的搭档,而老牛一直给老程做副手。 现在程咬金是右武卫大将军,这牛进达就是右武卫中郎将,他当年跟秦琼程咬金一起弃郑投唐的,只是相对年轻,现在也不过刚三十出头,人家祖上却比秦程二将了得,曾祖是西魏上柱国、平原公,祖父是北齐镇东将军、淮北太守,父亲也当过隋朝的县令。 他老婆裴氏,也是名门河东裴氏女,老丈人裴神安还是澄城郡公。 “卑职拜见牛将军。” 旁边一个瘦脸汉子也一直打量着怀玉,“老牛可别吓坏了人家,这娃可是文职,以后陇右行营五万人马,医疗救护之事可全指望着他呢。”他冲着怀玉微笑,笑的怀玉却直起鸡皮疙瘩,总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 “老刘,你莫非想跟义贞抢女婿,我可跟你说,这样可不地道啊。”牛进达嘿嘿的道。“二郎啊,你莫信这家伙。” “我是陇右行营左先锋、平原县子刘兰成,青州北海人。”刘兰成一脸微笑。 怀玉一听这名,马上就想起收集到的此人信息,这也是个传奇人物啊,据说喜读经史善言成败,但也确实牛逼,因为他经常带几十上百人就击败数万敌军。 可这人原本却是隋朝鄱阳郡书佐,因战乱回老家青州,遇到三万流贼来犯,城中粮尽援绝等死,是刘兰成这书生,募集一百敢死队发起突然袭击把三万人干的弃营而逃。 可被他救的城中官吏豪强们却居然想杀了他,气的刘兰成逃出城追上流贼败军,三句话就把流贼首领綦公顺说的要当场拜他做大哥,刘兰成推辞只做了长史,转身就带着这支败军又杀回东阳,他以一百五十人便奇计拿下东阳。 之后另一支流贼五万人来袭,吓的綦公顺要跑,也是刘兰成说服他淡定,然后他们以五千人轻装奔袭,刘兰成更是只带二十骑混入敌营,半夜突袭,一把大刀直取中军帐贼军主帅,斩将夺旗,綦公顺率五千人顺势掩杀,敌五万人被砍死几千,其余的全被他们吞并,他们一举成为青州最大势力。 不过后来刘兰成却劝綦公顺带兵归附了瓦岗,之后李密败,他马上又去投唐山东道安抚大使李神通,得授尚书省郎中。 他虽也曾投过瓦岗,但非嫡系,投唐后也是李神通山头的,不曾进入秦王府。 关于刘兰成的江湖传闻不少,有说刘兰成狡诈、嗜杀,有说他当年攻下东阳后,把城中官吏豪强全杀了,也有说他在青州流贼当长史时,更劫掠杀了许多人。 能文能武混到如今却仅是四品,主要还是一直没跟对人,要是跟秦琼他们一样早跟了李世民,如今地位肯定不低。 怀玉对他有些防备,他还是喜欢秦琼程咬金牛进达这种比较直爽的人,刘兰成让他感觉这人有成府,甚至有点阴,报复心还强。 不怕流氓武功高,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说话间,又进来几人,为首一人却是熟人,右领军将军武安县公薛万彻,还有他的三个兄弟,四戟薛家,两郡公两县公都来齐了,也都要去陇右行营。 “咦,武二郎也在。” 薛万彻看到怀玉有点意外,然后大笑着上来就给了一个热情的熊抱,“上次遇刺,多谢二郎仗义相救,你那刀法虽然一般,但你的丹药真是了得,神医。” 第72章 欢喜就好 中军大帐,一群公侯、将军校尉们中,怀玉这个从九品下青袍参军事就显得格外的突出。 简直是鹤立鸡群。 每个到来的武将、文官都忍不住要瞧上几眼,甚至不少人还来打个招呼,怀玉都没料到他在长安城,尤其是在长安军官中已经很有名了。 他的丹药,名动长安,尤其是疗伤药。 从九品下的参军事芝麻粒大点官不足一提,但检校陇右行营医务的参军事,可就不一般了,全军五万人马的医疗都归他管,从某方面来说,他现在也算是个行营级的领导,主管医务。 要上前线了,哪个敢保证自己就不受伤? 对怀玉,谁不得客气点。 行营大总管柴绍正在陇右前线,副总管郭行方也正在去的半路上,长安这里其实是增援陇右人马的一支,府兵五千,另有义征子弟部曲等并未计算在内。 唐军闲时将归诸卫,兵归各府,轮流番上,闲时务农。这次五千府兵从关中各处军府征召而来,将领也是各卫府率府调来,组成行营,上了战场,还要另组军阵。 这五千人的行营,官将不少,薛家四兄弟皆为行营总管,比郭行方的副总管低一级,牛进达、刘兰成这两前锋与他们算平级,其实也是总管。 李世民早有安排,此次特意安排了堂舅岐州刺史、延安郡公窦恽做行营长史,长安这支五千人马援军,也由他统领前往陇右。 这位窦恽是武德初宰相窦威之子,窦家乃是百年之外戚世家,窦恽父亲窦威跟窦轨、窦琮兄弟俩的父亲窦恭是亲兄弟,都是柱国大将军邓国公窦炽之子,有名的关陇将门。 窦氏本是汉以来的名门,后来汉灵帝时,窦统为雁门太守避窦武之难逃亡匈奴,成为部落大人,北魏时窦氏南迁,子孙在代地定居,北魏赐姓纥豆陵氏,窦家世代效力北魏,皆居高位,窦家后来还成八柱国家之一。 在西魏北周隋唐,世代联姻皇家。 怀玉对窦恽印象不错,长的很儒雅,大约五十许,可依然帅气,说话也好听,哪怕怀玉这个坐门口的从九品参军,都还特意召到面前问了会话。 李渊已故皇后的堂弟,当今太子堂舅,武德朝已故宰相之子,祖父北周上柱国、隋朝太傅,伯父曾任雍州牧。 窦威窦轨窦琮窦诞窦恽窦静,扶风窦氏一门在朝中满门公侯,一堆的大将军、都督。 有这位大帅哥窦刺史做长史,不论是薛家四虎还是牛进达刘兰成两先锋,没有一个敢造次。 自窦恽进帐,大家都非常恭敬老实。 窦恽说话慢条斯理总是带着笑,依个问话。 五千人马被编为前后左中右五厢营,牛进达和刘兰成分领左右两厢,薛万均、万述、万彻则领其余三厢。 怀玉与万春公主驸马卢怀让等一起也在中军,自愿义征的人马统计有一千八,将领们的部曲也有数百,全都与正军编在一起行军。 “我辞别太子殿下时,太子还特意跟我说到武参军,殿下说武参军不仅医术高,而且对于军中救护有独道见解。”窦恽问怀玉,“武参军有什么计划?” 面对这位紫袍玉带的窦国舅,怀玉也没敢大意,赶紧起身:“卑职计划等到陇右时建立一所野战医院,以便更好的救护医疗伤员。不过考虑到医护短缺,所以卑职想利用这段行军时间,组建一个随营医疗所,不仅负责我们这支人马行军的医护事务,还招募些人手进行专门的战场急救、医护的短期培训。” “还可以边学边制一批军中常需要的急救药品等。” 窦恽抚着长须,笑道:“果然很有想法,我支持你去做,具体你需要什么?” “需要人,这次朝廷给陇右行营从朝廷医疗机构和民间征召二十名医师,但陇右行营五万人马,只分到十名医师,太少了,且这些医师也并非都擅长金疮、折伤······” “相比医师紧缺,懂些护理急救知识的傔从,也就是专职护理也非常急需,战场上伤兵若能第一时间得到急救护理非常重要,能够大大减少伤亡······” 窦恽哈哈一笑:“这医师宝贵,我也没办法给你弄来更多,但你若是需要傔从,倒是没有问题,随军的民夫也有不少,你直接去挑人便是。” 怀玉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当下也十分感激。 第一次军议很快结束,诸将领了任务各自离去,明日一早就正式拔营出发,怀玉的任务也很重,虽然也都是他主动找的事。 他得去见派来的十名医师,带他们组建起随营医护所,还要建一个随营医护培训班,要从民夫里挑人培训他们急救医护知识,甚至是要边行军边加工一些医药品。 好在他自己带了一队人来,倒是他现成的班底,这是好帮手。 特别是马周,能写会算,武君威等武家子弟也都是识字的,连赵信也会识写算数。 那十位医生,三位来自太医署,一位来自尚药局,还有一位来自药藏局,剩下五个来自长安两市药肆征召来的民间医师。 五位官方大夫,一位是针医师,就是擅长针灸治病的,还有位按摩师,以及一位咒禁师,这让怀玉很不解。 他们自我介绍后,怀玉才明白,大唐太医署搞医学教育,下属分科有五,医师针师按摩师咒禁师和药园师。 传统医师,就是医科的,针师自然就是针科的,按摩师主要是推拿按摩治病,他们比较擅长治骨头复位,筋肉拉伤甚至是淤血不通等等, 至于那咒禁师,他们也被称为巫师,以符咒驱除疾病,以所谓的禁咒术治病,这种也叫祝由术,怀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在唐朝大行其道。 甚至他之前给李世民画门神贴符纸,在李世民等看来也属于那一套的。 针师按摩师怀玉觉得战场上还是比较有用的,至于那咒禁师他直接觉得没用。 五位民间医师,虽然号称全医,就是各科都会,但实际细问一番,发现他们擅长的其实都不是战场外伤为主的这种治疗,战场上主要还是止血、起箭头、缝合,甚至截肢这些为主。 看到这十位大夫,尤其是他们普通遍都是五十岁以上了,他觉得自己这趟的任务不轻。. 好在怀玉虽然年轻,但如今名头挺响,所以这牛鬼蛇神的一个个都挺佩服他,尤其是那位太医署的咒禁师干巴老头,据说以前也是道士,后来转咒禁师,烧丹画符念咒那套头头是道,但自去观摩过怀玉在丽正殿门上的作品后,佩服的五体投地,一见面就喊着要拜怀玉为师。 第73章 检校总管 卢怀让带着怀玉跟挑牲口一样,到民夫营里挑人。 “要多少尽管挑,我阿舅说了一定满足你。” “谢卢长史。” “这么见外做什么,叫阿兄就行。”万春公主驸马一如继往的热情,这支兵马的统领窦恽是他妻兄,他在这大营里地位很超然。 或许是这位卢驸马知道太子也很重视怀玉的军中医疗新法,所以他现在也不管其它事,就蹲点怀玉身边,美其名曰全力配合直接领导,也是关照太子右卫率府自家兄弟,但怀玉估计这家伙也不是真正能上战场拼杀的料,守着他自然就能呆在后方不用上前线。 但有这么一个驸马爷带着,他的工作也确实方便了许多,要人给人要粮给粮的。 小小从九品参军别人也许未必真理睬,可堂堂太子的姐夫,还是殿中监的儿子,大家就得好好考虑下了,毕竟本营的最高官窦长史还是人家妻舅呢。 “卢长史,我是这样设想的,咱们招一批年轻聪明的,民夫也好,子弟也罢,边行军边培训,教他们战场急救,每旅百人设一个救护伍,一个救护员,配四个民夫做担架队员······ “每旅的这个救护伍,我觉得可以直接用军官们的部曲或子弟。” 一些轻伤直接他们现场医治,处理不了的重伤,他们按伤情给他们扎上红黄绿不同颜色的扎带,甚至配上一块伤情牌转到后方来,节省时间,也让少数的那几个医师、助理们能够发挥更大作用。 卢怀让笑着表示会全力支持,但怀疑这么短时间又要行军又要教授救护,未必能学成。 “咱们这次去陇右,八百里路,沿渭河河谷西进,道路还算好行,过陇山之前也不用担心敌人,一天行军六十里路,也就是十三四天的路程,能学会么?” “能学多少是多少吧,况且战场急救护理也不是学医,没什么高深的。” 战场上太多人都是被耽误或伤口感染了。 还有更多本来只是小伤,最后却不得不截肢,甚至白白死掉的事。 卢驸马不是员冲杀战将,但关陇将门自然也对军队不陌生,知道怀玉说的这些都是实情。 “若真能如二郎你所说的这般,那真是功德无量。”他也有些兴奋起来,若真能做成这事,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正军五千,义兵两千,民夫三千。 怀玉取整数,每百人取一人进行急训,就教最基本的伤情判断分类、战场急救护理。 一所随营医校成立了,怀玉自任校长,那十位医师挂名老师,怀玉把千金堂带来的人做助教。 第一批战场急救班一百人。 另外又开了护理班,开了两班,各一百人,都是从子弟、部曲、民夫中挑的人。 卢驸马也凭他过硬的实力,给怀玉调来了一些军中文职书吏,又调一百民夫协助制药。 怀玉这个参军,现在手底下五百人。 人家七品折冲府校尉,也仅是带二三百人,上府五品别将,也不过带他这么多人。 行军医校下午正式成立,窦长史还百忙之中受卢驸马邀请前来参加,他提笔在一面红旗上写下医院营三个大字,授旗怀玉,陇右行营于是有了这么一个特别的营。 五百人的医院营,自然由怀玉检校医院营总管,卢驸马挂名长史,马周代主簿,当然这是非正式职事。 “好好干。”窦恽看着列队整齐的五百医院营人马,还是挺高兴的,起码这些原本是农夫、商人、工匠、部曲奴仆的这几百人,凑合起来后,还能这么整齐。 “武二郎不愧是咱元从禁军子弟,骨子里天生就有武人风范。” 窦长史一高兴,不仅让卢驸马回头去取药材粮食,还指示手下参军,“给医院营拔一百头骡子,用作驮运伤员、药材、担架、帐篷等,再给铠曹参军给医院营每人配齐一把横刀一杆长矛加一副弓箭。” 横刀长矛弓箭,这是唐军府兵标准单兵装备,不管你是步兵还是骑兵还是远程兵种,横刀弓箭都是必配的。 怀玉医院营里好多都是民夫,并没有武器装备,窦长史大手一挥就要给他们配齐,还配给一百头骡子,这是特殊照顾了。 “医院营以后每人每天供给两升粟米。”这是标准府兵口粮,“另再多给两石。” 一人两升,五百人是十石,多给两石,增加了两成配给,“若是有收治伤员,每伤兵也供两升口粮给医院营。” “武参军,明日一早就要拔营启程,每日行军六十里,你的医院营虽属后勤,可也不能落伍,这行军途中的医伤治病任务也得担着,能做到吗?” “请窦长史放心。” 老窦拍拍怀玉肩膀很满意这态度,“还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卢驸马说,现在起,他专门负责你们医院营这块。”老窦走的时候,还特意给怀玉留下四个部曲亲兵,不是来服侍怀玉的,而是跟着在医院营一起学习些战场急救护理本事。 不用说,学好了自然是要给窦国舅专门服务的。 老窦走后,牛进达也借着巡营的理由过来转了一圈,扯了会闲篇,跟怀玉这里预订了一些药后,最后也留下四个部曲,不用说自然也是来学习观摩技术的。 他前脚走出去,左先锋刘兰成也来了,“老牛给你留了四个亲兵?” “还跟你订了药?” “嘿嘿,刘叔也不跟你客气了,刘叔左营还有五十副两裆甲,你也别嫌简陋破损,在战场上披上,再破的甲也比无甲的强的多,叔知道你不缺甲,但你身边这些人也总得有甲才能护着你。 另外叔这里还有些空闲的马骡,驽马和骡各给你十匹,那马虽不能骑上就当骑兵,但行军代步却是不错的。带着的各种装备平时都让马骡驮着,轻装行进,这才轻松,真遇战事时,那才持久,否则还没打就已经疲惫不堪,那哪成。” 老刘不愧是有文化的老流氓,人家也是来要好处谋私利的,但人家直接先给足够多的好处,多到怀玉根本无法拒绝,哪怕心里一直有些戒备着老刘,这会也是伸手不打送大礼的笑脸人么。 “别跟叔客气,否则你就是瞧不起你叔。” 这话说的,怀玉区区一个从九品参军,敢瞧不起人家正四品的中郎将、行营先锋?堂堂平原县子爵? 老刘满意的离开,说好的马骡也是马上就由部曲送来了,四个部曲送完东西后也直接留下了。 这天,一直到晚上,大营里怀玉这一亩三分地的医院营里,那也是十分热闹,左右先锋走了,四员薛家副将又来了,也是送部曲送马送粮来。 其它一些统军、别将、校尉们也来不少,有的想来讨点疗伤药,有的送肉送饼过来联络下感情,等到巡营的校尉过来警告,众人才都散去不再来打扰,但怀玉医院营本来五百人,现在却马上又多了百来人。 现在他医院营半天时间就膨胀到六百多人了,比一个下统军府也才少百来人而已。 六百多人,百来匹坐骑,驮运的马骡一百多头。 连马周看着他账本上记录的那些马骡、药材、麦饭、粟米、胡饼、帐篷、毡毯等,都不由的惊叹,“想不到咱医院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嗯,早晚还要一飞冲天呢。”怀玉笑着说道,他们虽属后勤部队,但也大有可为啊。 第74章 赴汤蹈火 四更造饭,五更拔营,平明出发。 左先锋刘兰成率领一千骑兵最先出发,然后是各营依次而出,等到怀玉的医院营出发时,太阳都已经高高升起。 上万人马出征的场面很壮观。 最先出营的是十二路塘骑,他们既是侦察兵也是通讯兵,每路塘骑五人,分散前进,又不能脱离互相视线,每人都装备有丈八旗枪,还有五色旗和鸣镝。他们是大军的耳目,最大散布范围能达到十余里,平原地带可每人相距一里。 如果发现敌人,可迅速摇动旗枪,一路传讯报警回去。 他们有一套专门的旗语,针对不同情况有不同的讯号。比如发现大股敌人气势汹汹,那就摇旗画圆圈,如果敌人还很远,只需慢点旗枪。 塘骑出去后,骑兵出营,离营二里后停下列阵警戒,然后各部步兵出营,出营二十步远,四面方位站好警戒,然后是辎重营出营。 全部出营后,顺序又有变化。 步兵收阵越过骑兵反而走到最前面,然后骑兵护卫带领辎重队,与步兵保持两里左右距离行军。 各营保持一刻钟的出发间隔。 人过一万,无边无际,怀玉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军,一支支人马依次出发,最先出发的塘骑已经上路一个小时了,后面的还没挪地方。 各营队士兵,骑马牵驴犹如一条长蛇蜿蜒而进。 场面非常壮观。 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人,都能被这壮观场面给刺激的呼吸都要急促几分。 “真想不到才五千府兵,就有这阵势。” 马周也频频点头,这位狂儒以前虽喜欢喝酒吹牛,但还真没近距离感受过军伍,五千府兵,但义征子弟、部曲、民夫加起来也有五千,各种车、骡、马、驴数量也非常多。 府兵们每伙十人,携驴六头,以驮装备,另每伙还要凑一头驴骡,用以驮伤员等。 队头以上皆有坐骑,而骑兵更是起码一人两匹马。 整支队伍一万人出头,其中正军的府兵骑兵就有两千,这两千骑兵有战马五千余匹,一百多辆辎重车,两千多头骡、驴。 整个部队行军长达七里,车马长三里,加起来拉出十里长。 虽然正军只有全部人马一半,但大唐的府兵还是非常精锐的,各级军官也很专业,哪怕是国舅爷窦恽,虽然总是笑呵呵,可此时各营依次而出,那严谨就可知这人不一般。 连万春公主驸马卢怀让,那个程咬金瞧不起的纨绔外戚,怀玉的医院营也多亏他指挥安排。 按一丈宽路面四人并行一排,两丈宽就八人并行,每人大约占两尺多宽,道路狭窄则二人并行。 好在京畿路宽,直接八人并行。 不过各队营之间,也都留有间隙,特别是营与营之间,还保持一刻钟间隔,这让整个万人的行军长径达到了十里长。 怀玉医院营有十二队人马,还有大量车马、药材,队长三百多米。 每排间隔一米五左右行军,十里齐整休息,三十里会干粮,六十里宿。 三十里为一舍,两舍为食宿。 大唐标准行军速度是步兵一天六十里,军队数量越多,行军越慢。 “其实步兵一个时辰大约能行十八到二十里,骑兵一个时辰能行三十里,但行军要保持余力,否则遇敌则无战斗力。而如果兵马多,行军速度会降慢,尤其辎重车马越多,行军速度越慢,万人行军,步兵一个时辰会降到十五里左右,两万人以上军团行军,步兵速度会降到一个时辰十二里左右。” 卢怀让好歹也是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子弟,对这些门清。 京畿附近,路宽路平好走,可八人并排而行,又没有什么敌情威胁,可轻装前进,一天六十里还是比较轻松的,夜宿扎营也不需要太麻烦。 但等到了陇山附近,靠近突厥人,到时不仅路难走,甚至还要有部份士兵披挂武装警戒行军,还得早早开始扎较坚固的营房,那时就慢了。 不过卢怀让还是很有自信的,他指着那些车马,上面满满的全是铠甲武器粮草,唐军的装备绝对远超突厥人。 如果真要轻装前行,一昼夜步兵的急行军也能达到百里,但那样的话就会非常疲惫,除非是有特殊任务,否则不会有哪个将领这样行军。 多半情况下,一天也就行军六个小时左右,剩下的时间主要就是扎营和中途休息。 很多时候,午后就开始扎营了,要不然时间不够,营盘不坚则夜晚危险。 怀玉对军队了解不多,有限认知都来自于影视剧和小说,如何行军如何布阵如何号令指挥,他是一窍不通,马周在这方面也是个嘴炮完全外行,好在卢怀让够专业。 加之他们医院营属于后勤这块的,也没什么其它任务,倒还好。 怀玉早上还闹了个笑话,他还叫人给他披甲,准备披挂整齐骑马行军,结果卢怀让笑着让他别穿,就算是二十几斤重的索子甲,披着一天也得累够呛,更别说几十斤重的明光甲。 没有敌情的情况下,他们都会是轻装前进,铠甲都是驮在车马上的,府兵出征每十人备六头骡驴,主要就是驮他们盔甲和帐篷、干粮的,步兵们真要披着甲背着干粮等行军,那不得累死。 最后卢怀让送了怀玉一件马甲。 犀牛皮制成,双层加厚,但总共才两斤重,非常轻便,但却又很坚硬,在胸口和背心处,还在牛皮中间衬了精铁片。 虽然仅护住前胸后背,但再加上两块用犀牛角片制成的护肩用皮带系上,再戴一顶犀牛皮帽,倒也把关键的几处要害护住。 手臂大腿等则不管。 “不是说行军没危险吗?” “一般来说危险不大,但万一呢,要是被突袭,或是遭遇敌人,来不及披甲的时候,这件马甲和皮盔还是能有不小作用的。”卢怀让笑着告诉怀玉,以防万一。 “不是有十二路塘骑打探?” “塘骑也不可能就万无一失,你以为埋伏就是在哪个峡谷两处一堵上面放箭?真正大军伏击,往往都不是在那种特险要处,而是在很大的一个范围里,伏击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伏击者是早早全副武装以逸待劳,以有备攻无防。 多数伏击战其实就是打的遭遇战、追击战,但被伏击者轻装行进下遇袭,没多少时间披甲装备以及列阵的,你要知道,一支万人军队行军,拉出的队列其实起码有十里长。” 卢怀让这么一说,怀玉立马就有画面了,一字长蛇阵被中间截开,全副武装的伏击者对着来不及披甲列阵的对手一顿突击猛砍。 这样的伏击根本不需要什么狭隘山谷,随便找点能摭挡视线的地方,只要是守在必经之路上,对方塘骑哪怕能提前发现,但几里的距离,估计也来不及太多反应了。 犀牛皮马甲上还绘着猛兽图案,内里还衬了丝绸,很高级,且也确实挺实用,穿上后让怀玉感觉安全了不少。 虽然穿上后有点捂,但多了几分安全。 “这皮甲啊,以犀牛皮为最好,其次是大象皮,然后是牛皮。你别看这犀牛皮好像很薄,但其实很硬,不仅选用了上好的犀牛皮,而且生皮涂上桐油,用火微烤后再撒上铁屑,再将铁屑锤入牛皮内部,再上油,再加铁屑,继续锤打,完成后,还要再将瓷器碾成瓷粉,调入漆中,刷在皮上,最后这犀皮马甲虽然很薄,但却能像铁一样坚硬。” “你跟我穿的这件,可是岭南王冯盎进京时进贡给陛下,当时进献了一批皮甲、皮马甲,陛下赏赐了我家几件。” 怀玉听了惊讶,“想不到这马甲大有来历,更是如此珍贵。” “也不过是件马甲而已,我带了好几件。”卢怀让很阔气,按他说的岭南那种上等的全套皮甲,其实不弱于铁甲,不过他穿这马甲,不过是因为嫌行军时铁甲太重,不穿又觉得不安全,所以才套上一件只护胸背的马甲。 “咱兄弟,客气啥。”堂堂皇帝女婿,关陇门阀贵族的嫡次子,能这般跟怀玉称兄道弟的也确实不简单。 怀玉笑着谢过。 “到我们了,走了!” 旗帜摇动,鼓角鸣响,怀玉他们医院营六百来人也分批而行,怀玉和卢怀让骑着骏马,身套犀皮马甲,前后都是部曲亲兵,缓步而行,倒还是挺轻松的。 可惜程处默虽然也调往陇右,但他却在牛进达麾下的右前锋骑兵里面,他统领一个子营五百骑兵,怀玉却是没机会跟他一起。 整个队伍士气昂扬,不论是卢怀让还是窦恽,又或是薛家四兄弟,还是刘兰成和牛进达、程处默,包括马周、赵信他们,没有人认为此次出战会败,大家都认为到了陇右,聚集五万人的陇右行营,能把吐谷浑人打出屎来,能让突厥人退避三舍。 可怀玉却想到历史上明明突厥人都饮马渭河,逼迫李世民白马为盟,签下了城下之盟,说到底大唐拦截突厥人的计划是失败了的。 想及此,怀玉心情不免沉重,这趟出征,也许并不会那么简单。 第75章 随营阿郎 十里齐休整,三十里会干粮。 怀玉骑着夜照白,感觉这行军像是在郊游,一点压力也没有。一个小时也就十里,这基本上就是普通人步行速度了。 上午九点左右,已经行军三十里,用时约三个来小时,全军休整吃干粮。这顿中饭是不生火做饭的,胡饼、麦饭什么的随便吃点,休息一会还要再赶三十里路。 军队就在大道两边休息,各寻阴凉处。 卢怀让一会功夫不见,回来的时候居然提了一条烤羊腿回来。 “大早起来赶半天路,饿了吧?” “卢长史这是哪弄来的烤羊腿?”怀玉万分惊讶,这烤羊腿居然还冒着热气呢,明显就是刚烤的。 卢怀让哈哈一笑,“这简单。” “你部曲烤的?”怀玉有些怀疑是卢怀让的部曲在行军时坐在马车上开小灶为他烤羊腿。 “不是,你再猜。”他知道武怀玉没上过战场没从过军,故意卖关子。 “那我还真猜不着。” “其实也简单,只要掏点钱就行。” 他说着往前边树下一指,官道边大槐树下,有一群人在那,“看到没,那些人早就在那宰羊烤肉煎胡麻饼炖羊肉汤了。” “商贩?” “嗯,但不是普通商贩,这些人啊是随军商贩。” “随军商贩?”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卢怀让关陇贵族名门子弟,对这些军中事务门清,他先在地上铺了干荷叶,然后拿小刀把还热着的烤羊腿削下来,招呼怀玉吃。 原来唐朝军队中有商贩随军,早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这还是北朝以来的传统了,他们会携带许多物资随军,售卖供应军队,弥补军需不足,同时也会沿途采购物资供应军中,而当军队有缴获的时候,这些随军商人一般也会收购这些战利品。 甚至他们还能在军中开设钱庄,向将士们放贷。 卢怀让买的这条烤羊腿,花两匹绢,行军在外倒也说不上贵,毕竟怀玉吃过后觉得确实挺美味,比起昨天军营里吃的那顿稀里糊涂大烩菜乱炖强的多。 甚至吃出了小茴香、孜然、胡椒等调料味道。 怀玉叫来马周、武君威、赵信几个一起吃,大早起来又走了三小时,虽说一直骑着马挺轻松,但也确实饿了,这羊腿啃起来很香,再配上个香喷喷的胡麻煎饼,还真有几分郊游那味了。 “其实那些随军商人了是得到朝廷允许的,甚至那些商人,其实也都有些来头,一般都是勋戚将领们的奴仆部曲,要么就是向将领、贵族们交了孝敬,甚至是约定分红,才得到这随军资格的,并不是随便就跟着就算随军。” 随军商人的利润很高,当然风险也有,但高利益驱动下,还是有许多人想当随军商人的。 “比如咱们一支大军在外行军征讨,马骡等死伤,一般让营司官员查明原因写了牒状后,皮子入库,而肉就便宜卖给随军商人,一匹马剥掉皮子后,你知道连骨带肉多少斤?一般卖给随军商人多少钱?只要两匹绢。” 怀玉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两匹绢才换两斗米,一匹死马剥皮去内脏后的马肉,也得有百多斤肉啊,还有一副骨架和下水呢,而两斗米才十来斤啊。 “军中的马骡死亡,或是残疾无用后,都是以这极低价给随军商人,他们剥掉皮子上缴后,剩下的马肉再卖给兵士。” “军中啊,还有专门的临时账房呢,就专门跟这些随军商人对接采买,甚至是把士兵们随军的钱财,或是缴获的战利品、赏赐等都要统一存在临时账房处,然后临时账房再把这笔公钱,再借贷给随军商人采买物资,或是购买军队的战利品······” 士兵存钱在账上是没利息的,帐房把公款去放贷给随军商人,却还收利息······ 怀玉听的大开眼界,唐军的操作还真是骚。 尤其是当他听说那些临时账房,其实大多是将领的志愿从征子弟或部曲担任时,顿时大悟。 打仗居然也还是门生意。 一匹马最差的也要几万钱,摔死了或被射死了,然后军营只收走皮子,肉就以几百钱的价格卖给随军商人,随军商人一般会把内脏下水这些以极便宜价格卖给士兵们,再把马肉加工,以并不便宜的价格供给军官们。 比如怀让刚刚买的这只烤羊腿,就花费了两匹绢钱,这价钱随军商人直接能买下一匹去皮死马、废马。 “真黑。”马周感叹。 “真香。”赵信则赞叹。 这是马周和赵信两人几乎同时出口的话,马周觉得这种行为很黑暗,赵信却觉得烤羊腿真香。 “真贵。”陈兴则在吃出了烤羊腿里有胡椒、孜然、小茴香多种香料后,觉得这羊腿金贵。 “我刚刚已经预订了晚上的水盆羊肉。”卢怀让削着羊腿,一边笑着告诉怀玉,结束休整再行军三十里,就要开始扎营下寨,中午吃了烤的,晚上就吃炖的。 随军商人有不少,他已经跟其中一伙搭上关系并且很熟了。 “卢长史家没有相熟的商人来随军?”怀玉问。 卢怀让哈哈一笑,笑而不答。 相比起他们在树荫吃烤羊腿的惬意,此时很多士兵都在啃胡饼,甚至更多的直接在吃麦饭,这些麦饭直接磨麦合皮而煮熟,口感十分粗涩,甚至有点难以下咽,府兵卫士们出征前在家里煮好晒干,就成了糇。 家里条件好的府兵,可能在加工麦饭的时候加点果干或蜜汁,增添味道,吃的时候用水泡开,这叫飨。. 不过麦子不像米,就算煮熟了仍然会十分的硬,常嚼麦饭牙齿都会提早脱落,不过府兵带麦饭出征,只因麦饭煮好再晒干后易于保存,且泡水就可食用,属于一种不错的行军干粮,不用生火还能保存较长时间。 这是基础款行军干粮,所以朝廷规定府兵出征时,都得自备九斗麦饭。 早晚有条件时是可以生火做饭的,但中午行军途中只能是吃麦饭干粮,若是急行军或打仗的时候,麦饭都顾不上吃。 此时,普通士兵只能嚼喇嗓子的麦饭,军官们却能吃烤羊腿,甚至边行军还边在做生意。 远处那树荫下,那队行军商人还在卖羊杂汤,他们提前赶到这里宰杀烹烤,这会十来头羊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阿郎,都卖完了。”一名屠夫走向树下一名少年郎,剑眉凤眼玉面英俊,他一身白袍,腰间一把八面剑,背负角弓,目光一直望着不远处路边槐树下几人。 屠夫顺目光望去,“那卢驸马出手确实阔绰,刚两匹绢买了一腿烤羊肉,还又预订了晚上要给他备十份水盆羊肉。” 玉面郎君却只是盯着那里并没答话,良久才收回目光,“你们收拾东西后赶往三十里外的宿营地,提前宰羊烹饪。” “阿郎不随我们同行吗?” “我随医院营一起。” 第76章 怀玉校长 六十里行军结束,此时也才入未时(13时),太阳刚偏西。 唐军却已经开始要结寨安营了,传令兵往来奔走,旗帜飘飘。唐军扎营也很有讲究,虽然此时是在京畿安全区域行军,但窦恽这个主将并没有让士兵入城镇住宿。 而是安排就在野外扎营,窦恽提前派哨探根据行军路线和距离,已经选好了扎营地,选了一个临河靠水较为开阔平坦又占据高处之地,这样既取水方便,又与民隔绝,避免被刺探军情,还不扰民。 医院营做为后勤部队,窦国舅对怀玉他们很优待,特派了位参军过来传令,无须他们负责扎营,到营后直接开展救护教学。 老卢喜欢跟怀玉卖弄他的军事知识,虽然他也根本没冲过阵,但人家纸上谈兵头头是道。 “这扎营之法有九,长期驻扎则针对当地地形选择柴营法、掘营法、筑城营法、木栅营法、绳营法五种,短期驻扎则从立枪、栊枪、拒马、车营四种中选择,” 怀玉很虚心的听教。 这处营地是左先锋刘兰成亲自选定的,这位有文化的老流氓足智多谋还非常勇悍,虽非李世民嫡系,但李世民现在也很拉拢他,钦点他为左先锋,窦国舅对他也很客气。 临河靠水,却又占据一处坡地,既可防水淹,还能占据有利地形,就算真有突厥骑兵半夜杀到什么的,这占据坡上高地,也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京畿之地行军扎营,却每步都十分中规中矩,怀玉认为他们这并不是教条,而是有意在借机训练士兵,毕竟唐军府兵制度,战时都是各地临时抽调组成的行营,兵将都互不熟悉,如果不好好趁机训练训练,磨合一下默契,真上战场也很麻烦。 换言之,唐军召之即来,来之能战,这也确实是难得。 选好的营址上,早就已经插下了许多面旗帜,各营人马抵达后,都划分了位置,然后各自按命令扎营。 如卢怀让所说,他们这个营地是按临时四营之法立营,直接把马车围成一个大圈,做了营墙,然后又把长矛扎在一起,就成了拒马枪。 马车、拒马,就围成了营墙。 预留几道营门,划定各营位置,然后士兵们搭起帐篷,有的负责去打水,有的去喂马,有的去挖厕所。 而有的士兵则开始准备晚饭,有人取水有人去砍柴有人挖灶······ 怀玉的医院营不需要做那些,他们有窦国舅特许不用参加扎营等,连他们的马骡,都有民夫营的人去帮他们饮水喂料洗刷。 他们呆在营地较内,紧邻主将中军旗。 各营派了些士兵过来取一些草药,主要是用于厕所挖好后,往里面撒些草药,以防瘟疫等,除了草药还会洒些石灰。 军营里开始热闹起来,仅保留部份当值士兵还在戒备,其余人各忙各的,进进出出。 怀玉他们没空去热闹,既不能去河里洗澡,也不能在营地里摔跤,他们得开始上课。 随营医校正式开课了。 分成了几个大班,战场急救班、医疗护理班等,各有侧重,医院营总共六百来号人,坐了一大片。 第一堂课由怀玉亲自来上,倒也没什么复杂内容,简单的讲了下战场急救护理和战后医疗护理的必要性和一些主要注意事项,红黄蓝三色布条在伤兵胳膊上迅速分类伤情,担架队如何战场上把伤兵抬到后方······ 下面的几百号人听的很认真。 时间挺充裕,未正(14时)开始讲课,能讲到黄昏戌时(19时)用餐。 战场伤情分类、各种急救药品,如何快速分类、处置,担架转运····· 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东西,尤其是外伤这块是重点,拔箭头、治刀枪伤、止血,分辨骨折还是脱臼····· 课讲到一半时,窦国舅跟刘兰成、牛进达、薛家几兄弟这些主要将领都过来旁听。 他们对怀玉的讲解挺满意,怀玉弄了块大板子在上面边画边讲解,不用认识字也听的懂,更别说还找了千金堂的人上去当模特,扮演各种伤兵。 纱布一定要用开水煮过,缝合伤口的针也一定得开水煮过,医护和伤员都要清洁干净卫生,良好的卫生条件,能让伤兵避免加重,甚至能避免许多伤兵死亡,这些本来应当是常识,要此时就连那十位医师也并不完全明白。 红黄绿三色绑带,简单易懂。 “不许往伤口撒尿,那玩意就算是童子尿也不会有半点好处,只会让你的伤口加大感染机率,让你死的更快,也别拿泥巴、口水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去填伤口,更不要用什么驴粪球、马粪去涂······” “什么头发烧灰之类的也止不了血。” “你们今后到行营各部担负医护重任,要谨记第一条,伤口一定要清洁卫生,要对症用药,没有药也要保证清洁干净······” “我这几天会编一本战地医护手册,到时每天分篇讲授,你们也可以记下来好好学习。” 怀玉一口气讲了两个来小时,口水都说干了。 其实他也没办法短时间里培训出一大群医手,但如果侧重点是提升一下护理这块,他觉得还是可行的,以现在唐军军营里的医护手段,还是有很大提升空间的,也能减少很大的伤兵感染死亡伤残率,这已经是很大的提升。 若是还能再把一些医护提升到赤脚医生水平,能够针对战场常见伤病对症用药,就又是极大成功。 剩下的时间,怀玉教他们最简单的战场止血药的配制和用量等。 铛的一声钟声,怀玉宣布今天第一堂课结束。 窦国舅上来拍着他肩膀夸赞,“挺有章法,连我这不懂医的人也听的受益不少,果然高人子弟。” “天也快黑了,我已让人给你们医院营拔了十二只羊,给你们炖汤,这会也已经炖好了,喝羊汤吧。” “多谢国舅爷对我们医院营的厚爱。” “我还希望你们能够早日学成,到时上了陇右战场,可就指望你们救死扶死了,区区十二只羊算什么。多救回一个士兵的命,也不止十二只羊了。” 大家听到有羊肉汤喝非常高兴。 一队分一只羊,这可不光是喝点羊杂汤,还能吃上一斤肉。 夜晚,营地里点起篝火,全营已经不许再出营。 怀玉给窦国舅、卢驸马,以及刘兰成等将领们送去些蚊香,自己也在帐篷里一边点起蚊香,一边在灯下编写战地医护手册,这也将是随营医校的教材。 马周则坐在一边写日记,这位弃笔从戎的马助教,如今被怀玉委为随营医校的检校主簿。 同帐篷的赵信和陈兴二人,则在那里计算营中制药的事。 “二郎,我听说咱营中还带了批营妓,有十几人,长的还不错,长安平康坊北曲来的,都挺年轻,这长夜漫漫,要不给二郎和马先生叫两个来?”赵信笑着道。 卢怀让晚上订的水盆羊肉份大量足味道也非常不错,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几人都吃的有些饱,尤其是中午还吃了一个烤羊腿,这会在帐篷里赵信便想为东家谋福利。 怀玉瞧了眼赵信又瞧了眼陈兴。 陈兴赶紧道:“出门在外,应酬应酬,调剂调剂,理所应当嘛。” 这个便宜大舅子还真是······ 怀玉倒也知晓营中有随营女妓,这些人跟那些随营商人一样,说是自愿随营,其实也是背后有关系的人安排的,军旅之中,有时这方面需求还挺大,因为特殊性,她们收费不便宜赚的也多,确实各取所需。 这种属于合法的,一般情况下除了这种,也别无渠道,其它都是非法,严厉禁止的。 怀玉刚知道时还挺震惊,但知晓其性质后倒也淡然,又不是半路抢来的民女良家什么的,都是生意而已。 他摆了摆手:“我没啥兴趣,我劝你们最好也别去碰,上万人军中就这么十来个,还是从平康坊北曲来的,容易染病,那玩意可不好治。” 平康坊北有妓家聚集,号为三曲,就北曲的最是大众消费。 千六百钱,就是她们一夜上限。 倒不是说怀玉瞧不起便宜的,而是北曲的车开的人太多了,还多是贩夫走卒去开,这到了军营之中就更不用说,军中卫生条件也差,这万一沾上点花病,那也太不值当了。 “你们说起这事,倒给我提了个醒,明天抽个空,跟营里说声,给这些随营女妓安排做个身体检查,以后最好是每旬或半月一次定期检查,以免生病之后,到处传染。” 本来还颇有些心猿意马的赵信听怀玉这么一说,顿时蔫了。 怀玉继续编他的小册子。 辎重营地,随营商队中的一支也结束了一天的生意,开始盘账汇报,玉面郎君坐在那里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阿郎?” “嗯?” “账报完了。” “哦,知道了。”玉面郎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几人离开,他独自坐在那里,抬头望月,魂不守舍。 第77章 百里赴死 行军是枯燥而又无聊的。 每天三更造饭四更拔营平明出发,一天六十里雷打不动,每十里稍事休整,三十里吃顿干粮,午后日头开始西斜便结束行军扎营。 怀玉他们每天都不需要参与安营扎寨等活,三个班培训也走上轨道,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重复的过去。 当怀玉已经差不多能把这三个医院培训班的人都混了个脸熟时,他们也终于要抵达目的地。 关陇交界门户大震关,这里也是丝绸之路东段必经之路,有关陇锁钥之称,又称陇关。 一座陇坻大山,将关中的陇州,与陇右的秦州分隔开来,而一条渭水河谷,更是把陇山与秦岭南北分隔。 大震关,也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陇山是关中西部天然屏障,诸关塞中,萧关和陇关起着主导作用,现如今突厥大举入侵,李靖镇守萧关,我姐夫柴绍守陇关,只要此两关不破,突厥人就进不了关中。” 卢怀让骑在一匹雄骏的大宛马上,对着陇关指点,很有几分纸上谈兵的潇洒。 马周最近一段时间除了记日记,也在猛补一些军事历史,他不留情面的戳破卢驸马,“武德六年,朝廷与突厥达成归还马邑的太平协议不过五个月时间,突厥便再次进犯,攻势一直持续到武德七年八月,甚至越打越猛,当时皇帝陛下都赞成烧掉长安,迁都襄樊邓州一带,最后还是当今太子殿下坚决反对这一计划才没实行。 而突厥人那次数度围攻原州,兵锋直抵阴盘,最后突破萧关防线,一路沿着泾河河谷打到豳(彬)州城西五龙坂,颉利、突利两汗齐现,最后又是当今太子殿下亲率秦叔宝等百骑玄甲骑虚张声势,吓退突厥,与他们达成了退兵协议。” “但颉利突利当时虽然与太子达成退兵协议,却暗里仍派兵绕路迂回进攻岐州,幸好时任岐州刺史柴绍驸马有防备,大破突厥奇兵于杜阳谷。” 马周在马上遥望陇关,“杜阳谷往东南只要再走上几十里,那就出了四面八方的丘陵山区,真正进入了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突厥骑兵进入到关中平原,那就跟鱼跃大海龙一样,谁能拦的住?” 他跟卢怀让说这么多,其实就是说连他这样一个狂儒书生都早看透了突厥人,大唐跟突厥打打停停,几乎无一年不战,无一年不谈和,但每次谈和,要不了突厥人就会撕毁协议再犯。 唐突和平协议,在突厥人眼里擦屁股纸都不如。 而从武德七年那场战事,也充分说明,大唐的关中西北防线并不稳固,人家在两年前就能够突破泾河、渭河河谷,一直杀到岐州、豳州,那么这一次突厥来犯势头更猛,虽然陇关一线仍有柴绍,萧关一线有李靖,但马周认为,朝廷之前战略判断失误,这一次仍可能来不及阻挡突厥人杀进来,甚至这次极可能直接杀到关中平原上。 武德七年那次,后来颉利派他族叔阿史那思摩入朝,朝廷则派了宰相裴寂,两人谈判议和,结果颉利虽退了,但马上九月又派兵进犯绥州,虽被击退,可十月又犯甘州。 一年比一年厉害的入侵,早说明了突厥与大唐之间不可能议和, 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一母也不行。 玄武门之变,为今年这场战争增添了许多变数,前期的战略预判失误,然后又恰遇上宫门政变,李世民虽然是马上王者,但他现在需要时间。 可突厥人却并不想给他这个喘息时间,只想趁乱打劫。 卢怀让是自信的,这股自信都不知道来源何处,或许是因为柴绍是他姐夫,而且又那么能打,上次能打败突厥人,这次自然也能吧。 怀玉却内心带着丝躁动和不安,因为历史明明早记载突厥人打到长安去了,那说明柴绍是失败了的。 虽然历史也写明,李世民六骑渭桥会盟颉利,最终与他达成白马之盟,让颉利退兵了,而且很快李世民就报了这仇,几年后李靖雪夜袭突厥汗营,直接灭了东突厥汗庭,连逃去突厥的杨广萧皇后都被他带回中原。 野史甚至还载五十多岁的萧皇后跟三十岁的李世民还来了段忘年恋。 如果他现在仍在长安城,怀玉仅需要多关心下突厥人动向,及时把三原龙桥家人撤回长安城便行。 可他现在正在陇关下,还马上要越过陇关,去陇右的秦州。 柴绍现在正在秦州。 突厥人也在秦渭。 这怎么都像是一场赴死之旅。 其实怀玉希望医院营就留在陇关,最好是长安援军也留在陇关,他觉得去秦州必将失败,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历史上柴绍并没拦住突厥军,所以不如干脆守在陇关。 可惜他小小九品参军没这发言权,甚至都不敢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他怕被窦国舅以动摇军心之罪砍了。 而且眼下从喜欢纸上谈兵的卢驸马,到好战的刘兰成,以及最近一直在找突厥人的牛进达,这些家伙每一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就恨没看到突厥人,哪会怕突厥人。 连马周这书生虽然钻研突厥进犯的过往,却也更加坚定要上战场干突厥人的决心。 好像在这些人眼里,打仗不会失败,更不会死一样。 陇关。 他们并不是唯一的援军。 在他们到来之前,从京西、陇南等地已经聚集增援了不少兵马,既有卫府府兵,也有州县乡兵,还有地方豪强地主们的义征子弟,为了保卫乡里,无数男儿背上行粮,扛着长矛挎着刀汇聚秦陇,奔赴战场。 在陇关休息了一夜,第二天窦恽便下令全军继续向西前进。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轻装前行,而是要求三分之一的士兵披甲执锐,全军更加小心警惕行军,连塘骑都增派到二十四路。 士兵们分成三部份,每班披甲行军一个时辰,然后换另一班,保证始终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在战斗准备状态,随时可以战斗。 卢驸马更是直接把套头索子甲套上了,外面又把犀皮盔和犀皮马甲套上,他的部曲们也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些家伙不仅吹牛厉害,这警戒心和逃命的本事也了得,估计真打起来,他们肯定能突围(逃走)。 “过了陇关,随时可能遇敌,赶紧披甲。”卢怀马丝毫不以为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对,还劝怀玉披甲,甚至还给怀玉的坐骑也送上两副马甲,“射人先射马,战场上坐骑非常重要,一但失去坐骑,可就危了,这马甲虽比不得重骑兵的甲骑具装,但也能比坐骑增加很多防御,一般刀箭不惧,赶紧人马都换上。” 第78章 千里觅封侯 夜照白和乌云踏雪是两匹非常优良的宝马,不愧它们十万以上身价,在之前连续半月的正常行军中还不能显现出什么特别来,当窦国舅卢驸马和四薛他们带着怀玉开始急行军后,怀玉才发现他们的了得。 怀玉一人两骑另带一驮马,两马轮骑,驮马负载一人三马的粮草。 为了赶时间,窦国舅要求急行军,每个时辰三十里。 这是很惊人的速度,兵部都特别规定,不得连续急行军两时辰以上。正常骑兵行军速度最高每日百里, 骑兵急行军可每日一百六到二百里。 仅极特殊奇袭追击的时候才达到一日夜三百里。 急行军后要起码休息四个时辰以上才能下一步行动。 窦恽带着怀玉他们赶往伏羌县,每个时辰跑三十里,一次跑两个时辰六十里,然后中途休整一会,继续跑两个时辰,一天跑六个时辰,中间休息一个时辰。 从平明跑到黄昏,从早上五点跑到晚上七点天黑,他们一口气跑了近二百里。 幸亏有之前半个月的骑行行军,让怀玉适应了长途骑行,可这一天长跑下来,他也感觉累够呛,但那两匹李三娘和许洛仁她们送的好马,轮流骑乘居然还十分精神,反倒是那匹一直只拉了一人三马三天粮草的驮马,累的浑身是汗。 暮色下,百余骑在渭河边的一处山坡宿营。 窦恽一边饮马,一边回忆起当年他跟太子李世民大战河东宋金刚时的战斗,“那是武德三年的四月,宋金刚在殿下的坚壁清野战术下,坚持半年后终于撑不住了,他们粮草难继开始撤退,而我们开始出击。 那一次,太子带领我们追击宋金刚,马不停蹄,一天战斗八次,还一昼夜行军二百余里,殿下不解甲三日,转战八百里,至使宋金刚十万兵马穷蹙,最终溃败。” 李世民不仅一天打八仗,还能追击二百多里,关键是这样的速度连续三天,硬生生的把宋金刚的缺粮撤退,追成了对方的大溃败。 仅仅是这,就完美的展现了什么叫战术大师。 他们现在一天跑了二百里,对比之下根本不算什么。 洗刷饮过马,怀玉他们也解下甲透气啃干胡饼和牛肉干。 马吃的比战士们还猛。 唐军日支粮二升,而一匹战马日支粟一斗,每天还要盐三合、茭草二围,而这样的急行军后,每个骑士都不会慢待自己的坐骑,纷纷给他们加精料,除了小米还要加黑豆饼,窦恽甚至还特意带了点鸡蛋给他的马吃。 怀玉也发现,骑兵虽然机动性超强,但弱点也很明显,就是后勤补给方面,就如他们这次,每人两骑一驮,但那匹驮马专门驮用粮草,却也只够一人三马三天的量。 他们就算能够全速行军,也最多跑三天,要么得有粮草接应,要么就地掠夺补给。 相比之下,一名步兵能够自携起码五天干粮,一个辅兵更是能携带三十天份的干粮。 所以除了霍去病那样极少用的个例,一般情况下,骑兵都不会脱离步兵或辎重部队三天的距离。 骑兵数量越多,这种远距离行军就越难,补给越困难。 怀玉他们此行是在已方控制区行军,是可以沿途州县补给的,只是急行军也会疲劳马匹,超过四天以上行军,速度也会大大下降,除非能够换一批马。 燃起一堆篝火。 大家都争分夺秒的开始休息。 马周又在写日记,这一路上的经历见闻,让这个曾经的愤青、狂儒变的更加务实起来,他每天行军之余也会跟着怀玉学医问药,甚至还帮忙记录医院营的公文账本等,每天还坚持练射箭击箭,马也越骑越好。 “为什么要记日记?” “我怕我死在陇右,假如我死了,我希望我的日记被人得到,并让人通过这日记知晓这世上曾有我马周这么一个人。” 怀玉笑笑,好多儒生的心态,一辈子就为博个青史留名。 “以前从没有听你说过你老家的事,聊聊?” 马周苦笑了几下,“我当初弃博州助教的吏职西游的时候,曾说过要出人头地衣锦还乡的。” “你家乡还有家人吗?” 怀玉只知道马周年幼失去父母,其它的知道的不多。 “我有兄嫂,也有姐妹,还有同族亲戚,我父母早亡,少时是兄嫂抚养长大,后来在家族学堂里读的书,出嫁的姐姐们也帮衬了许多,我的妻子就是我大姐介绍的,娉礼钱也是兄嫂姐姐们凑的。” “从没听你说过家中还有妻子。” “我妻子病世了,她卧病吃药一年多,后来没钱买药,她为我留下了一个儿子,如今也有七八岁了,我离开时他才三岁,他叫马载。” 马周的话让怀玉惊讶,妻儿去世留下个三岁儿子,结果马周抛下儿子弃了公务员身份,跑去做京漂。 一漂好几年,家都不回。 简直是个渣男,但莫名的又有些理解他的内心,多年发愤苦读,自诩满腹才华,结果无人相识,反被人嘲讽侮辱,家中贫困,空有才华却连妻儿都照顾不了,妻子也无钱医治病死,愤而出走想要闯荡出一番功绩将来光宗耀宗封妻荫子。 可现实让人绝望,西游京漂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却毫无所得,甚至落魄的到处欠钱,哪还有脸回家? “上次你跟我回龙桥堡,我看你对我大姐好像挺喜欢?要不,这次陇右之行你若是还活着,到时我把我姐介绍给你?”怀玉突然想到给二人牵线做媒。 马周愣了一下,似乎他还真没想过那事,此时被怀玉一说,不由的想到龙桥堡那个女子,亲切而又勤快,说不出多美丽,但给人贤惠温柔的感觉。 特别是她做的槐叶冷陶,让他至今难忘。 “我一落魄书生,配不上。”马周苦笑。 “只要你不嫌弃我姐以前嫁过人就行,她命不太好,嫁了三个丈夫,都没长久,如今拉扯两个女娃儿在娘家生活,也是苦的很,但她勤快又还年轻,我希望她余生还能找一个有本事的男儿过日子,而不是说再找个粗俗庸俗的男人胡乱过一辈子,你说是吧?” “我落魄着呢。” “我送你一句话,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马兄你有这满腔才华,又有抱负,还有颗不认输的心,你早晚能成就一番功业的,信我。” 第79章 战前约定 马周笑笑,“我觉得我遇到二郎你,就是遇到我命中贵人了,若是这次陇右不死,定能翻身。” “那你还觉得你配不上我大姐吗?” “就怕你大姐瞧不上我。” “我觉得我大姐觉得你不错,那天我看她看你眼神也挺尊敬且带着几分欣赏的。” 老马被怀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人在卑微落魄的时候,别人给的每颗糖总是能够铭记心底的。 “好,承蒙二郎不弃,若是武大娘子也不嫌弃我,我只要能从陇右活着回去,我就上门提亲去。” “好,那说定了,不可反悔啊!” 马周也很痛快,“我给你立个字据。”说着,日记也不写了,直接写了份承诺书给怀玉,怀玉郑重收下。 未来宰相呢,趁现在落魄时拉郎配,跟大姐许一起,这下大姐下半辈子也有着落了,甚至武家今后也能得个不错的后援。 怀玉小心收好,笑着对马周叉手,“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夫了。” 马周应了一声,脸皮居然还红了,看的出来,马周可能确实也挺喜欢武玉娥,当然也不排除他现在落魄,也想沾几分武家势力的光,毕竟武家有一门三公,这位武二郎更是人脉很广结识好几个新贵名门。 若是早几年马周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他会立马解了鞋带把自己吊死在小树林子里,但经过这几年的碰壁和落魄,让他心态也有了些改变。他不再那么清高狂傲,也不会再拒绝别人递来的好意。 他在心里安抚自己,武二郎是个很不错的人,还是自己的贵人,武家也是不错的家庭,那武玉娥更是个非常贤惠的女子。 咱这不是向权势低头折腰,只是恰好遇到贵人。 困意袭来,怀玉渐渐睡去。 赶路太累,一觉就到了天明。 马周已经在帮他煮牛肉干麦饭粥,闻着饭香味怀玉醒来,陈兴和赵信他们已经在为怀玉的马驮装备了。 整理好马,两人又过来给怀玉把锁子甲套上再把马甲系上,要不是嫌明光甲太重,怀玉都想把明光甲直接套上,万一遇到突厥骑兵突袭,起码能多条命啊。 怀玉问旁边同样在穿锁子甲的卢怀让,“柴大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卢怀玉是柴绍的妹夫,其实两人年纪相差也说不上太大,柴绍也才四十不到。 柴绍老家河东晋州,是隋巨鹿郡公柴慎之子。 提到柴绍,卢怀让都竖起大拇指,“你不知道,当年我们年少时,柴绍那可是我们无数长安贵少年崇拜的榜样,鼎鼎有名的长安侠少,原国公史万宝你知道吧,隋朝名将史万岁的弟弟,早年号称长安大侠,但实际上史万宝更早时就是跟柴绍混的, 所以当年平阳昭公主在关中起兵,史万宝立马与李神通在鄠县起兵,招聚了一万多人马去投奔平阳昭公主。 柴绍出身关陇将门,年少时便已经是矫捷有勇力,以抑强扶弱而闻名的长安侠少了,于少年时,便已经成了隋元德太子的千牛备身,李渊也是千挑万选,主动把嫡长女许给了柴绍。 李建成、李世民以前都是跟着柴绍后面混,早年也是混过长安游侠圈的。 李渊晋阳起兵,柴绍夫妇还在关中,接信后柴绍赶往河东,半路还把想进山落草当山大王以逃避隋朝追捕的建成元吉哥俩带上,一起抵达太原,柴绍初授右领军大都督府长史之职。 平阳昭公主留在关中自寻出路,后来硬是拉起了小十万人马,打下大片地盘迎接李渊入长安。 在武德开国之初,皇帝李渊、太子建成、秦王李世民还有齐王元吉,以及平阳公主柴绍夫妇,都拥有一支数量不小且十分精锐的军队,由此可知,柴绍虽是驸马,但他的身份非常不一般。 而柴绍还非常善战,几乎参加了大唐开国的所有战役,此后久镇京西陇右,威镇一方,尤其是吐谷浑的人直接用柴绍的名字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 一直镇守京西陇右,威名赫赫。 卢怀让很怕这个姐夫,就连窦国舅,都有些惧怕柴绍这个外甥女婿。 “你若见到柴大将军可千万小心谨慎,我这姐夫跟阿舅窦大都督有几分像。” 窦大都督自然指的就是新任益州大都督的原益州行台仆射窦轨了,这家伙出了名的狠辣。 初到益州上任,为了威服众人,甚至特意拿自己小舅子开刀,直接借了小舅子脑袋来震慑众人。 别人是循私枉法,包庇偏袒小舅子,这家伙倒好,小舅子是拿来杀鸡儆猴的。 “柴大将军也这样?” “嗯。” “不可能吧,柴大将军的小舅子可是当今太子啊。” 卢怀让有些尴尬,谁让你乱联想。 “我不是那意思,是提醒你我这姐夫比较严苛。在他面前,千万别乱打包票乱立军令状什么的,话万万不可说满,否则办不到的话后果极为严重。” 狠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啊。 “你说我们已经进入秦州了,会不会碰到突厥人?上次宿国公长子程处默来给柴大将军送旨意,就在陇州遇到百余骑突厥人。” “不怕,咱们一百多骑呢,真遇小股的直接灭了,遇到大队的跑便是。” 怀玉心想,万一被人伏击或是包了饺子,到时这行营的长史,还有太子的舅舅和妹夫都让生擒活捉,甚至那边薛家四虎,那还两郡公两县公呢,这一网下去,那真全是大鱼。 清晨凉风习习, 太阳还没升起, 怀玉一行便趁着早上凉爽踏着露水出发,昨天跑了二百里,今天只要跑一百六十里就能到伏羌。 半路还经过秦州的州城天水。 这一路,百余骑全都披了甲,连怀玉也是锁子甲再罩马甲,头上也换上了铁盔。 好在一路通畅,他们并没有遇到抄掠的突厥游骑,路过秦州时稍休整了会,也打听了点前线情况,顺便补充了些粮草,窦恽还从秦州城抽调了二百骑兵护送他们。 看来这位窦国舅也有些担心靠近前线,被突厥游骑伏击。 沿着渭水河谷一路西进,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伏羌县城,远远的就看到这座不算很大的谷地县城,城上唐旗飘飘,城外布满营地,一支支唐军汇聚于此,这里成为抵御突厥进犯的大本营。 柴绍听闻他们到了,特意派人前来迎接。 “陇右行营校尉柴哲威奉行营大总管之令,特来迎接窦长史、以及几位薛总管和卢长史,”那位盔甲鲜艳的年轻校尉叉手行礼。 “哪位是检校行营医务的参军事武怀玉?”他目光扫向窦恽等将领身后。 怀玉上前:“下官便是武怀玉,见过柴校尉。” 柴哲威居高临下扫了怀玉几眼,“你也一起去见大将军!”说完扭头便走,高傲的跟只小公鸡一样。 卢怀让小声对他道,“这位便是柴驸马的嫡长子了,这小子见了我连声姨父都不叫,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没大没小。” 怀玉也早猜到他的身份,倒是无所谓,朝中有人好作官,何况人家母亲是已故平阳昭公主,以军礼下葬的古往今来公主第一人,他爹又是大将军、大总管、霍国公,在陇右行营,这位公子哥自然也是地位超然。 第80章 李三娘子 柴绍是个美男子。 怀玉随着窦恽、卢怀让、薛家兄弟等进入伏羌县城中拜见柴绍,县衙大堂此时作了陇右行营大总管府,柴绍端坐堂上。 龙眉凤目,三绺掩嘴美髯。 七尺以上身高,面方肩阔,身穿紫色双孔雀衔绶带双色暗纹大科绫圆领袍,腰围九环玉銙蹀躞带,佩金鱼符。 怀玉眼尖,这圆领袍衫上的大朵双孔雀团花纹一眼就认出,唐三品以上官员服紫,且一般用大科绫,三品以下只能用小绫。 三品以上大科绫中,主要用雁衔绶带、鹤衔瑞草、孔雀等几种暗纹,其中孔雀纹样尤得特别,更别说双孔雀纹。 想当年窦家比武招婿,李渊一箭命中屏上了孔雀双眼,而一举击败众多勋戚贵族子弟,夺得窦千金喜爱,成为窦家的乘龙快婿。 双孔雀纹在李唐也就有几分特别意义。 纤长静谧的树丛上,花朵成团活泼可爱,两只孔雀昂首站立,衔一条象征富贵权势的绶带。 神秘而又美丽的孔雀,细腻的针脚、丰富的花纹、精妙的细节,也都在彰显着主人的不凡。 怀玉知道,这样的大科绫,一匹得万钱以上,而这种紫色大科绫就更加不仅是贵,还得是皇族宗亲且三品大员以上才能穿。 柴绍这件紫袍,甚至还是暗花与刺绣两种顶级工艺叠加的大科绫,用上了压金彩绣技法,以金线勾边刺绣。 仅这一件紫袍,估计就价值十万起。 紫绫大科,暗纹再加压金彩绣,配上又孔雀,奢华低调有内涵。 怀玉的九品参军官袍也是绫袍,但却是杂小绫。 柴绍给他第一感觉是英俊,第二感觉就是贵气,第三感觉则是隐隐透出霸道,他不像程咬金那么干脆直接,也不似他那样魁梧雄壮,柴绍这个年少时就名满关中的侠少,虽然也个子很高,但却不是腰带十围的熊虎之躯。 那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紫色孔雀大科绫下,是一副比较内敛的身材,他的身材应当是很匀称健美的那种。 当怀玉看到他身后立的那支丈八画戟时,终于相信路上卢怀让跟他说的话了,卢驸马说他姐夫擅使一杆方天画戟并不用马槊,而且神射,能够左右开弓。 他本来是不信的。 隋唐的名将,尤其是家世好的将门子弟,谁不是用槊。 可现在看到画戟就立在那,他信了。 而且他马上想到一人,吕布。 这柴绍模样,再加上那杆戟,活脱脱一个潇洒万分的万人敌吕布啊。 怪不得能威镇陇右! 他还在那里打量着柴绍呢,结果柴绍已经起身,先是跟窦恽、卢怀让等一一见礼,然后直接就目光如电的射到了他身上。 “你便是太子殿下都称赞有加的武二郎了,听说终南山楼观高人子弟?” “参军武怀让拜见柴大总管。” 柴绍走来,怀玉发现他比他估计的还要高一些,起码一米八五以上,一副美髯长垂至胸,匀称健美的身躯在紫袍下隐隐肌肉贲起。 “好小子,听说你一路边行军边教授医护,拉起了一个医院营,短短半月就教导出数百医护,我这里正是缺医少药,你小子来了可就帮我大忙了。” 柴绍并没跟怀玉客气,也没跟他儿子一样眼高于低,盛气凌人,虽然看着威严,但一开口说话却感觉他跟秦琼程咬金等人一样直爽。 甚至一样的喜欢拿大巴掌使劲的拍人肩膀,就跟在打木桩一样。 怀玉倒是习惯了,如今身子骨也扛的住这些名将们的锤打。 “我这里刚把吐谷浑人收拾完,虽然把慕容伏允打的叫我耶耶,把党项八部打的喊我阿公,但我们伤亡也不小,伏羌城现在有上千伤兵,现在都交给你了。” 柴绍说着,又重重的拍了他肩膀几下。 他甚至没把同样管医院营的妹夫卢怀让正眼瞧一下。 “伏羌病儿营就全交给你了,去吧,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柴绍没跟怀玉多罗嗦,三言两语直接给怀玉派了差事,然后就开始跟窦恽、薛万彻等开始谈起打那些狼日哈的突厥崽子的事了。 “跟我来!” 身披耀眼明光铠甲,外面还罩了一件织金野马纹锦袍的柴哲威傲慢的对怀玉道。 怀玉向柴绍告退。 “去吧,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了,要是医治伤兵有功,我给你表功,可你要是只会纸上谈兵,到时也休怪我不客气。”柴绍摆手。 出了院子,怀玉跟着柴公子后面,总觉得这大公子似乎对他天生股子敌意,让他甚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也跟程处默、李德誉、卢怀让等勋戚子弟相识来往,说实在的他最喜欢程处默,直来直往的爽快人,有啥说啥人家就算带着点结交拉拢之意,但也从不会说有居高临下的感觉。 再比如李德誉那人,虽然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也挺天真。卢怀让这位驸马爷,看似有点高高在上,可人家也没什么架子。 倒是这柴公子,刚认识就一直摆这臭架子,惹人嫌。 “之前病儿营事务,暂由我检校。”两人不语走了一阵子,柴哲威突然回头说了一句。 怀玉一听,难道是因为我来抢了你差事你不高兴? “以后还要劳烦柴校尉指导。” 柴哲威依然没个好脸色,“你一个刚下山的道士,甚至来历都还不明,在长安卖了几瓶丹药给勋贵之家,攀附了几位新贵,谋到这参军之职,别以为你就多了不得,这里是陇右,不是长安。” “对对对,柴校尉说的都对。” 怀玉的这回答,让本来准备了一大套话的柴哲威反而接不下去了。 不按套路来啊,本来他想若武怀玉敢反驳,就要给他个下马威,可现在倒是落空了。 “我不是那么好糊弄之人,大总管把病儿营交给你,你就得担负起来。” “自然。” “你担负的起吗,上千伤兵,你以为这还是在长安,打着楼观高人子弟名头,弄几瓶丹药就能到处招摇撞骗?” 怀玉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柴哲威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大将军、驸马的儿子,皇帝的外孙,也不年少了,虽然这年纪已经是校尉还是显得有些突出,但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人家李世民傻?要不怎么特授他参军、检校陇右行营医务?还有人家窦恽、卢怀让他们都傻,这一路来就没看出来他怀玉有没有真本事? 柴绍都让自己接手病儿营,你柴哲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唧唧歪歪个不停,好不好看疗效,你也先看我接手表现后再来说不迟,怎么跟个傻比似的。 不应该啊。 “柴校尉,救死扶伤要紧,咱们先去病儿营可好?” 柴哲威对他仍是充满敌意,“三娘在长安失踪,可是跟你有关?” “谁?” “三娘,永康公侄孙女,李三娘。”柴哲威咬牙道。 怀玉一头雾水,怎么又扯上李三娘了? 第81章 由我接管 陇右,伏羌城。 面对着柴哲威那无理的质问,怀玉总算明白过来他敌意来源。 年轻小郎君,对另一个年轻帅气还本事强的男子充满敌意,多半是因为女人,事实也是如此,这皇帝外孙柴大公子早前是在东宫做过太子千牛的,也自诩豪侠,喜欢结识些勋戚子弟射猎游玩,李靖长子李德誉以前也跟他关系不错。 这柴哲威后来也就认识了李德誉的侄女李三娘,这小子对李三娘一见倾心。可能是柴哲威母亲是大唐有名的女将军,所以他很喜欢李三娘这类型的。 要说两家的家世门第,其实倒也是门当户对的,柴绍家既是河东将门,而且还是皇亲国戚,这李家也是陇西李氏,李靖还是当朝名将。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三娘瞧不上柴公子,可越是如此,李公子反而越是来劲,但纠缠许久也没个结果。 后来柴绍听到些传言,便干脆把这儿子带到陇右来从军,安排他校尉之职,检校病儿营事务,免的在长安闹的太过,毕竟人家李靖和李家也不是好惹的,真弄的太过不好收场。 柴公子无奈来到陇右,心却一直还在长安,一直惦记着李三娘呢,经常书信往来长安打听三娘子呢,然后前段时间就得到消息,有个小弟说看到李三娘跟武怀玉出双入对,甚至李三娘还把武怀玉带回永康公府等等。 而李三娘在长安出走,永康公府还派人去找武怀玉。 柴哲威很愤怒,哪来的野小子敢跟他抢女人,永康公府没找到李三娘,但他心里却认定三娘可能被怀玉藏起来了。 他人在陇右恨不得肋生双翅赶回长安去教训武怀玉夺回三娘,可身在军中离不开,谁知武二居然来陇右了。 终究还是太年轻,柴哲威虽说挂着七品校尉衔了,终究是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更加容易为女人冲昏头脑,加之本就瞧不起怀玉这样出身的人,自然也就不留半点情面。 莫名其妙成了别人情敌,这是怀玉没想到过的。 “柴校尉你可能听信了一些谣言,对我有所误会。我跟永康公府的李三娘确实认识,但也仅见过几次面,还都是因为她请我为李家配药之事。 还有,永康公府的张夫人将三娘的一个婢女收为义孙女,并与我为妾,我算李府的义孙女婿,三娘喊我一句姐夫。” 柴哲威盯着怀玉,半信半疑。 “柴校尉,你堂堂天子外孙,大将军嫡长子,未来的霍国公,我不过一刚还俗道士,区区禁军子弟,跟你天壤之别,李三娘何等家世,又何等眼光,岂能瞧的上我?” “柴校尉太过杞人忧天了。” 怀玉真没心思跟这个柴公子在这里争风吃醋,本就没有影的事,念在他爹是大行营总管,怀玉也只好暂且对这家伙耐心客气些。 “咱们先办正事,回头我再跟你细聊聊三娘的事,如何?” “你千万别骗我。”柴哲威有些生硬冷淡的回答,他仍对怀玉有敌意。 走两步,柴哲威扭头拦住怀玉,他手按在横刀柄上,满是威胁的对怀玉道:“要不是你还算识趣,我刚已经打算将你揍一顿,若是你敢反抗,我就打断你一条腿。”说完,他扭头先走。 留下怀玉在那内心翻腾,这家伙还真是有恃无恐,这话也说出来,是真不把怀玉放眼里了。 估计这家伙不是虚张声势,他有这资本,可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怀玉感觉跟一出门就踩了泡狗屎一样心情大坏。 真是癞蛤蟆落脚背,不咬人却膈应人啊。 看着那个有点张扬跋扈的背影,怀玉真想冲上去踹他两脚,最后还是忍了,先办正事,这种纨绔子弟要是不知收敛再来招惹,回头再想办法慢慢收拾。 伏羌病儿营,就设在伏羌县城中。 武德三年,改冀县置伏羌县,属秦州都督府,次年又以秦州伏羌、渭州陇西,另置伏州。 之后析置盐泉县,然后八年又罢伏州。 古称冀,来源于此地曾是冀戎的发源地,此后这里也还曾有过填戎郡、伏羌县等名,从这些名字就能看出这个地方,其实一直是边地戎羌混居,甚至争夺之地。 渭河自西向东贯穿全境,由渭河冲击而成的两岸狭长地带的河谷川地,也是伏羌城乡村落集中地。 伏羌城就处于渭河河谷的冲击狭窄地带。 城池很小,但控扼山川,军事地形险要。 柴绍选在这里驻军,而不是在后面的天水,也是出于这里地形更狭窄,更易守难攻。 病儿营放在城中,也是对伤兵的照顾,毕竟城里有房屋,条件较好。 怀玉走进病儿营的那片区域,远远就闻到恶臭味,里面的条件十分简陋,到处狼藉,伤兵很多,床榻有限,许多士兵就直接躺在地上,就一张席子。 苍蝇乱飞,有些伤兵的伤口甚至有长蛆乱拱,不少士兵的纱布都不知道多久没更换了。 有人一直在哀嚎。 还有许多缺了胳膊少了腿的伤兵麻木的或躺或坐在地上,还有傔从在往外抬尸体。 简直是人间地狱一样的惨景。 怀玉从没经历过这些,战场的惨烈扑面而来,那些强壮的豪强地主甚至官员子弟的府兵将士,在这里一个个都在经受着痛苦。 条件太差了,尤其是管理太差了。 没看到几个大夫,更别说什么专业的护理人员,那些被收治进来的伤兵,似乎在这里听天由命。 简单的用药包扎,然后就扛,扛过去就又是一条好汉,扛不过去可能就是直着进来横着抬出去,或是伤口感染严重被截肢断手断脚,最后有可能仍还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死时连身体都残缺不全了。 夏季天气热虽然有些好处,但也有坏处,伤口更易感染,特别是那些苍蝇蚊虫到处飞。 “这里之前都是柴校尉在管理?”怀玉皱着眉头问。 柴哲威有些冷漠的扫过病区,“我已经四处征召民间医师,以及各处采买药材,还向大总管请调来了不少民夫看护照顾伤兵,在我的努力下,这么多天,这里也才死了一百多个伤兵,只死了伤兵一成。” 听着他有些炫耀似的话语,怀玉真想给他一巴掌。 能从岷、洮前线一路运回到秦州伏羌病儿营的,其实大多数都不是伤的最重的,伤的最重的好多都直接死前线了。 可是这一千多伤兵辛苦送回来了,在这里居然还死了一百多,而且现在天天还要往外抬十几个。 第82章 承制拜封 伏羌行营里,只有医八人,掌金、折、肿、溃。 其中有四人本是兽医,另外四个医师也并非专业的疡医。 疡医便是大唐外科医生,其主治四症,金疡就是金刀所伤,战场上主要是战伤,也有一般创伤。折疡则是骨折伤,唐人也少有专门的正骨科。 肿疡是局部肿胀、皮下溢血可组织充学等。 怀玉看了伏羌病儿营里的情况,都只能感叹简直是草菅人命。特别是柴哲威这个公子哥检校病儿营,更是完全外行。 “武参军,这是折伤簿!” 怀玉雷历风行,一道道命令颁下,整个病儿营就动了起来,马周几个得力助手更是发挥大用,跟着怀玉行军半月随营教学,如今也对这方面很熟络,一切按怀玉之前拟定的章程行事。 “病儿营情况不容乐观。”马周把新登记编录的档案递给怀玉,这本折伤簿把病儿营的伤兵情况和医、药情况摸了个底,虽十分匆忙还不够多周全仔细,但起码知晓了基本情况。 怀玉以前刚毕业后也是进过互联网大厂的,习惯报表文化,他在搞随营医校的时候,也是提倡这个,做好报表一目了然。 赵信也过来报告,“这里原来有两个金疮医两个折伤医,那两金疮医是太医署派来的。一医师一助理,两折伤医是民间征召。” 从南北朝起,军中就有了专职战伤的金疮医,负责金刀箭矢所伤,而折伤医也是主治战场常见各种骨折内伤等,都是战场最常见也最需要的两种医。 伏羌病儿营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成体系,两个折伤医两个金疮医然后四个兽医,管着一千多号病儿,也没有什么医吏、医卒、药工等,只有一群行营调拔的士兵和一些民夫。 基本上都是啥也不懂的外行人,所以做的也大多是外行事。 怀玉现在需要重建病儿营的体系,医官、医吏、军医、医卒、医护,要分别负责管理、诊治、制药、配药、护理、助诊等,各司其职。 “这是他们之前用的金疮药方等,效果都不是很好,而且短缺。” 怀玉一边翻看着折伤簿,一边对陈兴道:“咱们这次带来了不少止血、消毒的成药,根据病儿伤情,重新配发给药。” 疮肿兼伤折,金疮兼书禁。 怀玉现在也不管原来病儿营中的那些医师是人医还是兽医,是金疮科还是折伤科又或是禁咒巫医,现在全都重新按照他的那一套章程来办事。 建立折伤簿、药簿,甚至重新划分不同症科病区,同时整个病营大扫除、清洁,焚香烧草洒石灰、驱虫灭蝇捕鼠。还让建立起浴房、开水房,日夜不停的烧水,给病人们洗澡、擦拭清洁。 按随营医校那套,每个病区设一个医师,下面设助理医师、药师,每个医师、药师还要带一个队伍,有学生、医卒和护工,定时巡查,及时诊治,专人看护。 对重症病区,每天还要集体巡察和集体会诊。 “病儿需要休养,需要医药,而不是瞎折腾。”柴哲威看到怀玉这般大张旗鼓,十分不满。 “柴校尉,相信我,我是专业的。” “你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我管病儿营已经许久了,你才刚进来。” “太子殿下钦点我为检校陇右行营医务!”怀玉不想多跟这家伙费口舌,这一千多病儿,他要是不妥善管理,到时可是会被追责的。 反倒是那群原来的医、护们,也早不满柴哲威的胡乱指挥,现在见怀玉这般强势,又见他的章程也确实很厉害的样子,也都愿意听从。 烧开水、洒石灰、焚艾草。 一葫芦一葫芦的各种药丸散剂拿出来,整个病儿营也都开始动了起来,甚至一些轻伤员,也在怀马、马周、武君威、赵信、陈兴几人的指挥下,也在做好自己的清洁卫生,重新换药包扎后,也开始帮忙。 半日后,柴绍结束军议,特地带了行营的一群将校前来病儿营慰问巡察,副将郭行方、长史窦恽,还有子总管薛氏四兄弟,左右先锋刘兰成、牛进达等,怀玉还见到了程处默。 这位右武卫别将,现在是子总管,管千人。 柴绍带着这一大群行营将校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病儿营柴绍常来,有空就过来转转,慰问伤兵,询问有什么需要的帮忙解决,这也是将帅该做的,爱兵如子,兵士才能阵上用命。 以往每次来,这里都是愁云惨雾一片,哀嚎呻吟不断,病房里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病区给人的感觉是压抑的,也是脏乱的。 甚至是带有几分绝望的。 可是今天一踏进来,他感觉不一样了。 柴绍站在门口停下,抬头打量,前方院里树起了一杆旗,三棵杏树,一只葫芦,还有支扁鹊针。 旗上还有一行字,陇右医院营! 柴绍抚须,药铺常悬葫芦为幌,药葫芦也成了药铺的行业标志,有句俗话也说的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唐代医生经常用葫芦储药。 至于杏林,代表医界。 杏林、药葫芦、还有扁鹊针,这三样标志凑一起,组成了陇右行营医院营的标志,倒确实是非常形像,有医有药有治疗。 “属下见过大总管!” 怀玉听说柴绍一行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这旗帜是你弄的?” “陇右医院营是窦长史亲笔,图形是下官弄的,这标示比较醒目易懂,军士们也能一望便知我们医院营是做什么的以及在哪。” 柴绍点头,“挺好。” 他继续往里走,边走边看,不时停下来问问,一路走,一路点头,脸上的笑容渐多,看的出他对这里突然的大改变很满意。 等一圈下来,把这片病儿营临时征用的民房都走过,已经非常高兴。 “太子殿下向来眼光独到,原我还以为委你这么年轻之人来检校整个行营五万人医务,是否有些草率,现在看来殿下用人得宜啊。” 怀玉刚才一路上也把各种新的举措和计划都边走边报告给了柴绍。 “病儿营根据战争特殊需求,把传统的体疗(内科)和疮肿(外科),改为金疮兼书禁科、疮肿兼伤折科,以及方脉兼杂科,”怀玉面对认真询问的柴绍,也是仔细回答。 分科治疗,当然好处多于坏处。 金疮兼书禁科,金疮自然是指刀枪箭伤、创口外伤,这是战场最主要的症状,书禁科就是咒禁,朝廷咒禁师们的职能,就是主治镇邪驱鬼,及辟毒截疮。以镇邪驱鬼为主,也有一些秘传解毒截疮之药。 第83章 白袍总管 “还不快谢过大总管。”窦国舅见怀玉还在那发愣,笑着提醒他。 怀玉确实有些愣住,这刚到伏羌接管伤兵营,就得柴绍如此赞赏。 柴绍不是一般的总管,是陇右道大总管,因为陇右形势复杂特殊,不仅突厥入侵劫掠,还有吐谷浑和党项袭扰,更有诸羌部落。 朝廷特给他承制拜封特权,这个权力非常巨大,能代表朝廷直接任免陇右官吏将士,甚至是招抚赏赐蕃部。 行军参谋是行营差事,跟行军长史、行军司马等一样,加了行军二字,代表着可以参预行营军机,属于比较重要的行营中层官职了,若没加行军二字的参谋,则只属于一般参赞幕僚。 相比起之前的检校陇右行营医务的差事,这个行军参谋的职事,就不再仅局限于医务这块了,而是能参预整个行营的军务。 柴绍还给怀玉一个医院营总管之职。 大唐行军作战,有一套战时编制,与府兵的府、团、旅、队、伙不同,采用的是行营、军厢、子营、队的编制。 行营按兵马数量,五千左右的授总管统领,两万以上的一般授大总管。 一支两万人左右的行营,惯例是编七厢或称七军,中军、左右虞候军、前后左右四厢军。 中军四千,左右虞侯军各两千八,四厢军各两千六。 统领军厢的为总管,七厢之下一般还分出两三个千人级子营,以子总管统领。子营之下,就直接是队了,不再有团、旅这样的军府编制。 柴绍授怀玉的这个医院营总管,是隶属于中军的新设子营总管,这也是柴绍正式承认了医院营这个番号,单独设营。 以野战医院为基础,加上来受训的子弟救护兵组成。 一般来说,行营里子总管管千人左右,起码得是统军府的五六品别将才行。 怀玉一个从九品下的参军,提拔他为行营的行军参谋,又让他正式统带医院营,这很破例。 何况柴绍还给了他一个秦州司仓参军之职。 秦州司仓参军为从八品下,兼掌司功事,品级不算高,不过秦州属于缘边军事要地,这里还设立了中都督府。在武德前期,秦州都督府和凉州都督府一度分掌陇右、河西,各管十余州。 不过眼下秦、凉两府,又分出了瓜、兰、岷几个都督府,秦州都督府也仅剩下秦渭成武四州,秦州都督兼秦州刺史,两套系统虽拥有一个长官,但并不是合署办公,而是相对独立,互不统属。 秦州都督府的功曹参军是从七品上,而秦州不设司功参军,由司仓参军兼领司功事,仅从八品下,相差了四级。 相比起怀玉原来的从九品下参军,这秦州司仓参军,也仍是连升四级。 他现在也算是行营中层官员,可以参预军机出谋画策,也还统带一营人马。 这职事都升上去了,还怕散阶升不上来吗。 “下官拜谢大总管赏识提拔!” 柴绍办事还是很漂亮,很有魄力的,不仅能让怀玉放手去接管医院营,还能赏不逾时直接见效就给升职。 “大总管栽培属下没齿难忘,只是下官还要管病儿营一大摊事务,秦州司仓参军之职,只怕顾不过来,而且下官也没有地方州县衙任职经验,实不敢接受,怕以负大总管所托。”虽然心里很高兴,可表面上的客套还得要有。 柴绍摆摆手,“你专心管理病儿营事务统带医院营,参谋行营军机便好,至于秦州司仓职事,自有人检校代理。” 这话说白了,就是官你当,事别人干,这纯粹就是给你安排个位置升职而已。 碰到这样的上司,哪个部下不感激。 有功则赏,部下们这才能卖力吗。 柴绍手握承制拜封特权,当然也深知有权不用就做废的道理,何况朝廷给他这个特权,本就是形势所需,让柴绍能够直接代表朝廷赏赐有功将士官吏,在特殊时期给予特殊激励,免的上报朝廷查验功绩走流程耽误时间,也凉了将士们热血。 立功就赏,跟记功回头再赏,那效果绝对不一样。 “好好干,”柴绍笑着鼓励一番,不容他拒绝。 ······ 怀玉现在官衔也一长串了,大唐将仕郎守秦州司仓参军事兼陇右行营行军参谋、检校陇右行营医务管病儿营兼医院营总管、太子右卫率府参军。 柴绍还给怀玉的心腹班底也都特别授予官职, 马周医院营记室参军、武君威为医院营兵曹参军,赵信是仓曹参军、陈兴、武君仁、武希哲等是参军,因为这些是行营差使,柴绍特意给几人在秦州都督府安排了个本职参军,皆是从九品下。 级别不高,刚踏入流内,可这一脚是无数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卢怀让挂了个医院营长史职。 柴哲威那家伙,居然也挂了个医院营司马,让人有点恶心。 ······ “真羡慕你小子,刚到陇右这就连升四级了。”程处默披了一件锁子甲,在医院营旗帜下跟他聊天,“我这一路过来,整日行军护卫,枯燥无聊的很。” 两人从长安一起出来,但基本上没见过面,程处默上次来陇右送信,遇到伙突厥打草谷的捡了百多个人头,升了个统军府别将,这次可是一直还期盼着再遭遇几伙突厥人,要是能跟突厥军大战一场就更好了,谁知道从长安一直到伏羌城了,也没看到个突厥狼毛。 “没任务吗?”怀玉问。 “柴大总管本来想让我呆在大营,这怎么行,我又不是卢怀让那家伙,我是来打仗的,我已经跟我们牛先锋强烈要求过了,绝不呆在这后面。”程处默透露,牛秀正要率一支骑兵前往渭州,突厥郁射设正在围攻州城襄武。“新归附的吐谷浑约定会期出兵夹击突厥,这次我们要把突厥人赶出渭州·····” 程处默很兴奋,也很自信。. 他渴望战争,渴望跟他父亲一样马上立功,尤其是上次那么轻松的立了一个大功后,他现在更加迫切,也根本瞧不起突厥人。 “小心些。”怀玉也不能阻拦程处默这立功之心,也只能提醒他多加小心,“我给你拿些药,你随身备着,以防万一。” “放心吧,能伤着耶耶的突厥狼崽子还没生下来呢。” 程处默不是武怀玉,他既没医护本事,更不愿意呆在后方,他渴望冲锋破阵杀敌立功,当个马上大将军。 怀玉也不是程大郎,到现在为止,他依然对战争怀有一些畏惧,他不渴望战争,也不觉得战争有多浪漫,可能也跟学医有关,特别是见了行营病儿营的惨状后,他只想远离战争。 分别时,程处默拍了拍如今穿着一袭白袍的怀玉,“你安心在这里当你的白袍总管吧,等下次相见,定是在凯旋庆功宴上,那时我起码也得是个正五品的统军,到时我可就要绿袍换绯银了。” “好,我祝你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怀玉来大唐第一天就认识了程处默,这一路来虽然身份相差挺大,但相处的不错,他挺珍惜两人的友情。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怀玉有几分感慨,忽然,他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可仔细去看,又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却依然没寻到,病儿营所在的坊街前,来来往往的兵士幕僚民夫等很多,可并没有那个影子。 他有些失望的叹声气,分别这么久,还真是挺想念她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好,自那日被赶出来后,本想着找机会再努力,可谁知道一道王令就来到了这陇右千里之外。 有人奔赴战场, 有人留守营地。 伏羌这个大本营人来人往,兵马喧闹,怀玉也开始繁忙的工作,每天都面对着上千伤兵,好在他的新章程,尤其是他的清洁、护理新法,还有他带来的大量新药,都大大改善了病儿们的伤势。 不再是每天往外抬十几具尸体,也没有日渐严重的感染。 甚至伤兵的精神面貌都在好转。 很快,长安援军的后续步兵、辎重也都赶到,怀玉也得到了更多的医护助手和药物,病儿营的情况更加好转。 从第三天开始,已经没有往外再抬出一具尸体。 医院营的培训班,也终于再次迎来大批的救护兵、护理集训,他们也成为病儿营的好帮手,不少轻伤的士兵得到妥善的照顾,伤势恢复的不错后已经迫不急待的请求出院,再次返回兵营了。 怀玉白袍总管救死扶伤的名头也渐在陇右传唱,都知道行营有位终南山老神仙的关门弟子到来,能活死人肉白骨,只要战场上没直接膈屁,只要还有一口气送进医院营,这位白袍总管都能把人救活。 传扬许久后,甚至荒腔走板大变样,有人把医院营说成是长安调来的太子亲军,威猛无比,前身是玄甲骑,不仅擅骑射,而且还会画符念咒,撒豆成兵,呼风唤雨驱使雷电,医院营总管武怀玉,人称白袍总管,还会驭飞剑,可千步之外取敌万军之中上将首级! 甚至说白袍总管武怀玉是大唐太子李世民派来杀突厥颉利、突利两汗的。 这愈传愈过份的传言,带来的后果就是现在怀玉名气极大,一点不输柴大将军,远在四薛之上,搞的现在他走到哪,大家都为之侧目,甚至每天还有人特意跑来瞻仰他威容的。 还有一个后果就是据说突厥颉利大汗居然颁下了金狼令箭,以一千头牛的重赏悬赏武怀玉的首级,突利可汗也颁银狼令箭,愿加百匹良马助赏。 第84章 战场种菜 伏羌城,又名永宁城。 在东汉时期,这里还叫冀县时,还是凉州刺史治所。 伏羌还曾有个名字叫黄瓜县,这里的黄瓜很有名,七月依然炎热,大军云集的渭河河谷小城,物资有限。 好在医院营有柴绍特别关照,每次物资都优先供给他们。 一车水嫩的黄瓜送进杏树葫芦银针旗的医院营中,送菜的并非行营后勤的,而是随军商队直接送来的,马车上跳上一人,拿着单子给怀玉画押,还搬下来两个柳筐。. “这筐是早上刚摘的黄瓜,还带着刺呢十分鲜脆爽口更加新鲜,这筐是寒瓜,还有些紫茄、绿芋、秋葵,”那人说着,又从马车上提下来一桶鱼,养在水里还都活蹦乱跳,有鲤鱼草鱼麦穗鲫鱼,还有细鳞鲑、棒花鱼,以及傻头傻脑的虾虎鱼等。 那一大桶杂鱼,得有十几斤。 “这鱼够鲜啊。” “特意为总管留的。” 都是相熟的,怀玉让人过来卸车搬黄瓜,一边也对商队附带的这些果蔬和鱼做了评估,“这些都不错,我都要了,多少钱?” “这些都是送总管的,哪能收钱。”汉子笑道,“上次我们商队染上时疫,全靠总管出手相救呢。” “你们上次找我求医问药也是付了诊金药费的,我又哪能白拿你们东西。” 一番推辞最后商人还是只好收下了怀玉给的钱,驾车离去。 怀玉吹着口哨,招呼马周过来把西瓜搬两个放井里凉着,然后收拾那些鱼,中午就可以给病儿和学生做顿营养美味的鱼汤。 现在病儿营里的病儿不多,轻伤士兵大多已经出院回营了,只剩下了一些重伤残疾的还在疗养,这些人基本上要告别军旅,本来柴绍打算让地方接受这些伤兵疗养,到秦州甚至是陇州去休养。 但这些伤兵现在舍不得离开伏羌病儿营,怀玉没来时,每天都死很多伤兵,轻伤的感染成重伤,营里一片惨淡,但怀玉来后,这里大变了样。 病儿营里死亡率低的惊人,轻伤士兵很少再有加重的,许多重伤也都转危为安,本来排队等着要截肢的伤兵,也在怀玉的医药下好转,大多保住了手脚。 在这里呆着安心,吃的也还不错,武怀玉亲自给病儿营写菜单,伙食营养搭配,不少伤兵养的都变白胖了。 不用担心缺医少药,不用担心伤病恶化,甚至一些陈年旧疾隐病,武总管都能帮忙治,好吃好喝,有空的时候参加武总管搞的识字班,认认字,学学医护知识,将来就算真得离开军伍,也多点谋生手段。 伏羌医院营完全颠覆了唐军对病儿营的传统认知, 没人愿意完全恢复之前离开。 地方州县的病坊伤营,那里条件普遍很差,所以明知这里距离突厥人很近,也没有一个愿意离开去后方的。 “马记室,又吃鱼啊今天?” “嗯,武当商队刚送来的,新鲜着呢。” “那今天有口福了。” 在病区里散步的伤兵们看到马周提的一大桶鱼,都笑着打招呼。 怀玉现在营里其实也挺惬意的,他基本上是每天早上先大早巡一遍病房和培训班,然后就去柴绍那里参加军议,其实也就是去听听消息,最后做个例行汇报,真正的打仗决策,他也给不了什么真正的参谋赞画,柴绍虽也经常询问他意见,但怀玉一般很少乱说话。 他天天呆病儿营,又不懂外面形势,哪能乱纸上谈兵。虽然他曾经提醒过柴绍,要防颉利可汗突入关中平原,可怀玉又说不出个根据所以然来,结果最后还让一众行营将校嘲讽他不懂军事,说如今陇关萧关门户紧守,颉利又飞不过陇山去,那以后,怀玉也就很少再乱说话了。 每天大半的时间,他都是在坐诊,就跟开了个专家门诊似的,不仅有病儿营里的伤兵来看诊复诊,也会有许多行营的军官们,甚至秦渭等地方上的官吏商民来问诊,偶尔还会有个羌部头人什么的慕青阳子高人之名而来。 怀玉现在名动陇右,个个都称他高人,还有喊他大师的,无数人排着队来问诊,甚至有从岐州泾州赶来的。 为此怀玉每天只能限量看诊,让他们排队挂号,一天限多少个号,除行营将士外,其它军外的只少量看,且诊金很贵,但仍止不住那些人就信他。 巡营、参会、看诊,每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甚至都让他都快遗忘这是在前线。 空闲的不多时间,怀玉也坚持练习骑射,老道教给他的金刚功、长寿功也没荒废一直在练,甚至如今感觉到内功已经渐入轨道,他能感觉自己全身经脉更加通畅。 他如今甚至可以在水中憋气三分钟,这可是非常大的进步,以前他最多一分钟,五年多的修练,带来了质的变化。 他现在长枪已经能够非常熟练的运用拦拿扎,长枪连续刺击已超普通府兵枪兵水平。 就是他的骑术和射箭,还只能算是一般,甚至比普通府军骑兵还差的远。 秦琼的二十四式金锏,加那撒手锏,他已经练的很熟练,他还在伏羌城入手了一对挺不错的四棱双锏,已经练的能双手舞动连招。 樊玄符送他那把斩马长刀,怀玉也常练,可惜不得法门,没有章法。 天天练武,身体越发强健。 他现在披着几十斤的明光铠甲,也能适应了。 “你这种的是些什么?” 怀玉跟马周等住在病儿营这片的一座小院里,原是一个商人的,一座占地亩多的小院,十分紧凑。 陈兴回来看到怀玉又在侍弄廊前的那块土地,看着那长出来的一些绿色作物问,那些东西看的很陌生,“是什么药材么?” “这是蔬菜。” “蔬菜?” 陈兴看着怀玉种下的,几粒黄色的种子,种下来十来天才长出了叶子。“这是啥蔬菜?” “辣椒,”怀玉很精心的侍弄着这小片辣椒。 陈兴以前是李靖家外院采买管事,可也没听过辣椒这名,但汉语神奇比较神奇,辣椒他想到的是辣和椒的组合。 “很辣的花椒?” 汉代后妃宫殿,曾用花椒和泥糊墙,说是有特殊保温作用,甚至还有花椒多子的这个好寓意,所以有个成语叫椒房之宠。 “还是胡椒?” 胡椒味辛辣,很贵。 一般汉人称椒大抵是专指花椒的,胡椒那是外来物。 “辣椒既不是胡椒也不是花椒,这辣椒苗长大后会结出果实,但不是花椒胡椒那种黑赤小粒,而是胡萝卜状大小的青或红色,吃的是果肉而不是子实。” “那这个辣椒好吃吗?” “很辣,比茱萸要辣的多,尤其是长熟晒干后更辣。” 陈兴听的一头雾水,“那这个辣椒就是种来取其辣味的,是代替茱萸的,可为什么要吃那么辣?” “因为辣味挺好吃,就好比羊肉加胡椒粉,牛肉加孜然一样,那是灵魂。” “辣有啥好吃的,我就不喜欢吃。”陈兴直摇头,他觉得喜欢吃辣的人跟喜欢吃苦的人一样,都让人奇怪。 “你这个辣椒要多久能吃上?” “从种下到这长出叶子,十来天了。从长出叶子到开花苞,还得起码一个月,花蕾到成熟采摘还得两月左右吧,不过辣椒花期很长,能结许多果,边摘边长,能吃很长一段时间。种的有些晚了,不过也还能吃上。” 陈兴指着怀玉的小菜园,“你这种的全是辣椒?” “还有土豆、玉米、番茄等几样,” “这些也全是蔬菜,辣的还是苦的?” “都是好吃的,慢慢等着长大成熟你一试就知了。” 怀玉看着那些小嫩苗,也是充满期待,虽然他在终南山种了几年,也算是农业种植小能手,这些种子甚至都是自己培育留种的,不是种子公司的绝育种,但他也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能适应这大唐气候。 大唐初应当是温暖期,比后世气候温暖、湿润多雨,伏羌所在的渭河河谷也是属于典型的农耕带,是比较适合农作物生产的,好像到了唐末五代时,才转入寒冷期。 温暖期让高原的吐蕃都崛起成为强横帝国,但转入寒冷期后吐蕃也就没落了,连大唐也崩溃灭亡了。 虽然不知道战争持续多久,也不知道他们在秦州能挡住突厥多久,但怀玉还是种下了这些种子,他期盼柴绍他们能够在这里挡住突厥人,就如同他从背包里把原本带着要做煎小土豆的土豆切块埋在土里,期盼着他们能够茁壮成长,结出硕硕果实一样。 松土、浇肥。 忙完这些,怀玉把几样新鲜蔬菜拿去摘洗。 “架锅,烧火,炒菜!” 怀玉找铁匠订制了几口铁锅,正宗的炒锅,而不是之前长安贵族家中那种煎炒炖煮一体的平底深铁锅,它这种碟形薄铁皮锅,加热迅速,十分方便炒菜。 陈兴利落的去生火了,怀玉的炒菜向来是大家都极爱的。 今天有紫茄子,还有秋葵、黄瓜,做道手拍黄瓜,然后来个红烧茄子,这秋葵其实跟后世那滑不溜的秋葵不一样,唐代的秋葵其实也叫冬苋菜。 长大后会开紫色小花,幼苗或嫩茎可食,老叶也可以与面粉一起蒸食,味道其实只能说一般吧,后世已经没有人吃了,主要是药用,有利尿、催乳、润肠、通便的功效。治肺热咳嗽、热毒下痢、黄疽、二便不通、丹毒等病症。 第85章 突厥入关 同一种植物,六七月种的,唐人就称为秋葵,八九月种的却叫冬苋。 它还有个别称,向日葵,左传里孔子曾拿它说事,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这样说的原因是秋葵倾叶向日以蔽其根,于是后来有了葵藿向日这成语。 这个菜吃起来很苦,且滑,跟吃蒲公英差不多,也有点后世秋葵那种滑滑的感觉。 “这玩意我听说吃了后,要是被狗咬了,伤口很难好,甚至容易死掉,还是不吃了吧?”陈兴看着那些鲜嫩的秋葵茎叶道。 “无稽之谈,你好歹是医院营的参军,可别在外面说这样无知之话了,让人笑话,这秋葵炒着吃确实不太好吃,可以直接煮烫着吃,弄点酱、蒜泥姜沫葱花、盐、茱萸、花椒调成蘸料,这嫩绿的秋葵茎叶烫一烫蘸着吃可很美味的。” 造谣说吃冬葵被狗咬了,不容易好甚至致死的是晋朝的张华说的,他写了本博物志,那是一本志怪小说,包罗万象,也是各种谣言源头,当然这也是最早记录牛郎织女故事的书。 说他是本奇幻小说也不为过,比如里面有蜀南山中弥猴用长绳引盗大道上漂亮女子去做妻子,生下孩子后还送到女方家里抚养,还有诸如某个人喝了一种千日酒醉死,被埋了三年才醒来······ 相比下吃冬葵菜被狗咬了好不了会死这都不算什么了。 “等我的辣椒成熟晒干,再火烤碾碎,再把花椒和盐炒成椒盐,和辣椒粉做成干蘸料,蘸这种烫煮的蔬菜,那是一绝。”怀玉说着都已经能感受到口舌对辣椒的肌肉记忆,口水都不由自主的涌出来了。 正回味着辣椒面、火锅,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总管,外面长安天使到,让你速至大总管府听旨。”赵信赶进来,“那旨意也有你的一份,肯定是加官晋阶!” 怀玉放下手里的秋葵、紫茄子和嫩黄瓜,赶往城北柴绍的临时总管府。 他赶到的时候,总管行辕里已经将帅齐聚。 前来宣旨的是殿中监卢宽,而护送他前来的是百骑武怀义。 这位殿中监亲自前来陇右传旨,主要是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不久前,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接到太子召回京旨意后,不仅没有奉旨,反而是把太子派去的通事舍人崔敦礼扣押并逼问京师情形,发驿征兵,召燕州刺史王诜及亲家王君廓商议谋反。 王君廓假意合谋,暗里调兵诛杀王诜,然后率兵擒下李瑗并将他勒死,请出崔敦礼将他送回长安,上报平息叛乱。 这件事震惊长安,虽然最终王君廓平定叛乱,可李瑗身为李唐宗室结果还是反了,尤其是燕州刺史王诜参与了谋反,他是燕王李艺留在幽州的老部下,现在朝廷一面加封王君廓为左领军大将军兼幽州都督,一面把李瑗财产人口尽赐于他,一面也是对泾州的李艺越发不信任。 事实上朝廷的担心并没有错。 李靖镇守萧关,罗艺镇泾州,张谨镇豳州。 这三员大将,本来稳守泾河河谷一线,不会有失,可问题是李艺本是建成死党,还本是隋末割据幽州的反王,自玄武门变后一直就按兵不动。 张谨也是前朝大将,后来算是皇帝李渊心腹,在去年河东太谷之战中全军覆没就跑了他,可皇帝仍让他镇守豳州,统领天纪军,与李艺的天节军遥相呼应。 “突厥颉利、突利已经兵入泾州,形势危急!” 紫袍玉带的殿中监卢宽满脸忧色,顾不得一路风尘仆仆带来了坏消息。 “这不可能!”柴绍对这个突发危情难以接受。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突厥大军极大压力的一直是萧关的李靖和陇右的他柴绍,其它如灵州李道宗、凉州李幼良二王,都早被打的龟守坚城不出,任由突厥人如入无人之地。 而泾州是由燕王李艺镇守,他手中的兵马数量并不少,虽说泾州无特别之山川险要可据,但是泾州做为关中北边重要通道,早就修筑了一大批城池堡垒,如折墌城和连云堡等。 更何况,泾州北面还有萧关这个门户把守。 “颉利、突利怎么进的泾州?难不成李艺邀请他们去做客?” 泾州之北是原州,原州北端便是萧关。 “二汗是从会州进入的原州西南,绕过了北边门户萧关,直插泾州,大抵路线是会宁、西瓦亭、平凉、阴盘,直趋泾州安定城,”卢宽道。“这也是武德七年那次入寇路径。” “李艺呢,他的天节军不是应当守着原州南面的木峡关、六盘关、西瓦亭等地吗,尤其是弹筝峡、华亭一线,去年就让他增兵防守,为什么还会让突厥大军一直杀到了泾州城下? 连云堡、折墌城这要塞之兵呢?”上次突厥从平凉、阴盘攻入泾州,后来朝廷便在那一线增筑关城,屯驻兵马了。 卢宽长叹一声。 柴绍脸膛红紫,“张谨呢,他的天纪军呢,他难道在豳州看戏?” 李艺兼任泾州刺史,他的天节军同时也镇守着原州南部诸关城,可现在突厥人从会州,走了一条并不好走的路,越过许多险关要隘,居然如入无人之境的就到了泾州城下。 特别是这还是两年前突厥人攻入泾州时走过的路线了。 李靖北边守的风雨不透,可又有何用? 他柴绍在陇右拼死拼活,甚至冒着被突厥歼灭的风险,冒险先把吐谷浑击败,跟时间在赛跑。 结果呢,本应了稳固的后方,现在却门户洞开引贼入室。 李艺那个杀千刀的。 一切都十分明了了,不管李艺会如何向朝廷辩解,但是他的不战,让突厥大军杀进了泾州。 砰! 柴绍气的直锤桌子,锤的砰砰响,他大骂李艺卖国贼。 下面曾经是李艺麾下大将的薛家四兄弟都羞愧的低头一言不发,谁都能看的出来李艺这是故意的。 想当年前朝时,李艺还叫罗艺,他镇守幽州,就经常主动率幽州骑兵深入塞北草原,经常杀的突厥部落到处逃窜,现在李艺镇守雄关要城,却开门揖盗,引狼入室。 别说突厥兵多势大,李靖柴绍都一直在前面顶着,从没想过放弃,一直想将突厥拒之于关中之外。 这半年的努力,如今化为泡影。 萧关陇关本来是两道极好的门户,守住了最易通往关中的两条大道,唐军紧守了这两道门户,突厥军虽众,可也很难大举侵入。 而在会、原、泾一线,这里朝廷本来部署有天纪、天节两军,还一直在后方调兵过来,凭地形,是能够把突厥军挡在关外的,突厥人要从这一线攻进来,会比从萧关陇关更加困难。 第86章 临危受命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正所谓节外生枝。 伏羌城大总管行辕内,气氛凝重,美髯驸马柴绍都压不住火。 一切努力化为泡影,陇右军努力奔袭岷洮击败吐谷浑党项,将突厥游骑赶出秦陇,还正在收复临渭,付出无数的艰辛与伤亡,结果因为凉州都督长乐王李幼良的畏战不出,因为天节将军泾州刺史燕王李艺的不守、张瑾的不战,让突厥大军打进了关中。 殿中监卢宽是带着李世民的佩剑来的,不仅宣旨,还要留在柴绍军中监军。 李世民对陇右将士多加赏赐,不少将领都升官晋阶,大量有功士兵也都录功授勋。 大战之时,越是有功合赏,越不逾时。 就连战场缴获,全部归已,缴获战马可以自用,如供军则给钱帛赏赐。 临阵所得,便为已有。 拾得非军需遗物交给虞侯,也五分赏一。 最后整个陇右行营诸军士,无论有没有立功,这次也各赏绢两匹。 “恭喜你啊,这次陇右来对了。”行辕堂外,怀义兄弟俩相拥,怀义看着兄弟,感觉变化很大,“我在路上都听说你白袍总管的大名了,过了陇关之后,你名头就越大,说你飞剑斩将,还能呼风唤雨,驭使雷电?” 怀玉哈哈一笑。 “突厥人都打到泾州了,家里还好吧,阿耶他们有没有搬去长安?” “上次你走后,二姐三姐她们回家来,可惜没见到你。”怀义拉着兄弟坐在廊下,说着家里情况,怀玉突然被特授为官还随军陇右,武家其实都很高兴。 当官了啊,非常难得。 他走后,润娘和大姐,就带着大姐两孩子还有小妹,一起回了长安城,老武忙着训练乡兵,根本不愿意离开。 怀义也回到长安百骑当差,不当值时也去怀远坊帮忙照看一二,东市千金堂还在建造中,初具雏形。怀远坊武宅里制药很火,如今又从三原清河、长坳白鹿原、长安等地招了大批的药工、伙计、学徒,虽然怀玉不在京了,但润娘也掌握了数种下品丹方的配制秘法,只是上品丹药现在配不了了。 “接连高升,啥感觉?” 怀玉如今后来居上劲头极猛,怀义之前虽连升几级,可本品也才从八品下,但怀玉现在也是从八品下的秦州仓曹参军了,就是本品只升了一阶,现在仅为从九品上。 “没啥感觉。” 怀玉从长安来到陇右,还没真正上过战场,连一个突厥敌人都还没见到,说实话虽然那些伤兵让他感觉到战争的残酷,可毕竟没有直面战场,没有见到箭矢横飞,千军万马冲锋,没有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对战争感受不深。 甚至当习惯之后,还变的有些悠闲起来,开会、看诊、巡营,练武、种菜,还能有心思订制铁锅研究饮食。 怀义也算是个新兵,进屯营以前老武征战都没带这个长子出征过,玄武门之战是他的头一战,也是唯一一战,终南山那只是小队被伏击。 只打了那一仗,就从新兵变成了九品百骑,怀义还是期望战场立功的。 “二愣子和侯三随我一起来的,现在就在城里,”怀义突然提到,许二愣和侯三是以怀玉子弟、部曲身份随行的。 他们既是护卫随侍怀义,也是来立功抢战利品的。 打仗就是机遇。 兄弟俩聊着天,倒也还算轻松。毕竟卢监传太子令,让陇右行营继续驻守秦陇,他们接下来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压力了,突厥主力已经到泾州那边去了,压力大的是泾州豳州和长安。 甚至怀玉可能这次真的连突厥人都看不到,他虽记得历史上突厥最后饮马渭河,但最终李世民还是展现了强大的实力,让突厥人得了些好处便退兵了。 他们在这等着突厥退兵便可返回长安。 “武总管,大总管唤你进去。”柴绍亲兵过来喊他。 怀玉随着返回总管府厅堂,此时厅中只剩下了行营主要的将领们,行军大总管柴绍、行军长史窦恽、检校行军司马、殿中监卢宽,行军副总管郭行方,总管薛万彻、薛万均、薛万述、薛万淑,还有左先锋刘兰成。 右先锋牛进达与子总管程处默早先就率一部前往渭州了。 在这些紫绯大将里,怀玉仅仅是个从八品下,本品更是才从九品上,仍是一袭浅青袍。 一些四五品的郎将统军,六七品的别将校尉们都没资格呆在这,他这白袍总管很显特别。 柴绍已经恢复了气度。 卢宽也由太子特使,迅速转变身份,变成了陇右行营一份子,成了柴绍的副手,出任陇右行营的行军司马,位在柴绍、窦恽、郭行方之后。 朝廷不仅派了殿中监卢宽来陇右行营兼任行营司马,还派了左武侯将军、太子左卫率尉迟恭任泾州道行军大总管,而长孙无忌为泾州道行军长史,樊兴为泾州道行军副大总管,李君羡吴黑闼为行军先锋。 左武卫大将军、长安道旗鼓将军秦琼也已经屯兵渭桥,冯立、谢叔方、李孟尝、公孙武达几员猛将也都调其麾下,几员悍将驻军北岸,秦琼大营扎南岸,守卫三桥,黄门侍郎武士彟兼其长史。 尉迟恭明显是赶去救火,接替泾州李艺、豳州张瑾的,樊兴已经得旨接替张瑾天纪将军,而尉迟恭虽还没得旨接替罗艺的天节将军,但等他到了泾州,到时肯定要夺他兵权。 如果尉迟恭樊兴长孙无忌他们能够抢在突厥人之前,顺利赶到泾州,并成功接掌天节天纪两军,接防泾州豳州之地,那局势还能控制住。 不过怀玉早知道颉利会打到长安渭北了,这说明不管出了什么原因,尉迟恭是赶不上了。 “武总管,本帅要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率医院营赶去渭州襄武增援牛进达,该死的吐谷浑和党项羌,没有如约出兵,牛进达在渭州被他们骗了,如今孤军奋战,伤亡不小,你率医院营押送一批粮草和药材前去补给增援,并医救伤兵。” 怀玉愣住。 还没等他开口,柴绍继续道:“本帅知你医院营特别,现营中救护兵多是义征子弟,便给你从其它各营调拔些人马给你,给你凑足一千九百战兵,再拔九百辅兵。 给你拔足武器铠甲,让你们装备三百弩手、三百弓手、五百马军、四百跳荡、四百奇兵,另给九百辎重兵皆配备齐长矛、横刀、弓箭。 本帅给你半日时间准备,明日三更造饭四更拔营天明出发,到襄武城一百八十里路,给你两日时间务必抵达,违期不至按军法处置!” “去吧!” 根本不容他反对,柴绍便挥手让他出去。 走到门口,看到迎来的怀义,他还是一脸懵逼,柴绍让医院营去渭州,还限期两天内,说是送粮草药材物资,可又临时把医院营扩增到一千九战兵,九百辎重辅兵,这明明就是一个标准虞候军的编制。 他们是押运物资这么简单? 医院营本身那是后勤部队啊,营里除了野战医院这批医师县理傔护外,就都是来培训的救护兵啊,他们平时任务就是救治、护理伤员、制作药物等。 “怎么了?” “柴大总管让我率医院营去渭州,可我总感觉哪不太对劲。” “或许是你如今名震陇右,大总管才特让你统率增援,”怀义想了想,“又或许大总管让你假扮主力增援渭州,他实则要率精锐撤返长安?” 第87章 火线提拔 战争总是出其不意。 怀玉只是没想到自己这次被柴绍给闪击了,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在后方,能看到的鲜血横流也只是伤兵的。 突然就要被推到前线去了。 “我随你一起去。”怀义听说后,却并没多说什么,他是个尽职本份的军人,服从军令是本能。 回到杏树葫芦银针旗下的医院营,听说怀玉升官得赏,马周赵信等都来恭贺,但怀玉一点也不高兴。 他没半点心理准备。 怀义去见了卢宽请求随同怀玉去渭州,卢宽虽有几分不舍这位年轻百骑离开,但最后还是答应让他去医院营。 卢怀让过来见怀玉,拍了拍他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总管让我负责接管伏羌病儿营,” “病儿营交给你我也放心。”怀玉心不在焉,很明显卢怀让自己也是不想去渭州的,他爹现在是行营司马,他姐夫是行军大总管,妻舅是行军长史,他又不是那种喜欢冲锋陷阵争功求勋的,大家自然也就如他意让他留下。 “我去给你弄些精骑来医院营。”说完,卢怀让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跑了。 军令如山。 怀玉再不愿意,也得遵令,否则军法从事。 这安排有问题,可怀玉一时没弄明白。 不过当卢怀让拉着怀义、马周、武君威几人再次过来时,说医院营已经人马调齐,让他过去检阅时,他觉得也许怀义说对了。 伏羌城西,一支人马聚齐。 “三百弓手、三百弩手,四百跳荡、四百奇兵还有五百马军已经就绪。”卢怀让有些得意的指着那五个战兵阵。 还有支九百人的辎重辅兵。 看着这短时间内就集结起来的人马,他越发感觉到有问题,太快了。 而且这两千八百人,并不是他之前想象中的那种完全各部老弱抽调组成的乌合之众。 虽然这里面他也看到一些熟悉的身影,有他们医院营本来的一些人,但不多,多数是刚抽调来的,但看他们身上披的皮甲、两裆甲、明光、鱼鳞诸甲,就知道这些都是战兵为主。 “这些都是各部正军府兵?” “哦,那倒不是,其实这些都是义征子弟们,以及部份征召乡壮,那些披铁甲的基本上都是府兵子弟了,皮甲的多是乡壮,骑兵多是陇右豪强子弟。” 从表面上看,这是一支标准的虞侯军,一个主力战术兵团,一千九战兵,九百辅兵。 六百弓弩手,基本上都是府兵子弟,射艺精通,而五百骑兵,基本是陇右豪强子弟,有些还是熟羌,骑射本事很了得。 倒是跳荡、奇兵,则以乡壮、部曲为主,所谓跳荡、奇兵也都是步兵,跳荡是突击步兵,奇兵则是机动预备步兵。 不论弓弩手还是跳荡、奇兵,步兵们都装备随身三仗,长矛、弓箭和横刀,远、主、副皆备。如正规府兵一样披甲率能达到六成,而弓箭装备率百分百。 柴绍给他调拔了许多武器装备,完全就是按着标准主力战团来的,高达六成披甲率,骑兵一人两马,步骑百分百配弓、矛、刀,连那九百辅兵都配齐了弓矛刀,只是没配甲。 战兵一伙,配六驮驴再加头骡。 辎重营配了许多大车、马骡驴。 越是这样,怀玉心中越是不安。 “你说柴大总管这是要我们代替没如约出兵的吐谷浑人?可为何不直接拔一个主力战营去,别说两千八战辅兵,现在就是拔五千步骑战兵,也肯定拔的出来吧?”怀玉问马周,如果仅是让他们送物资或是去那边医治伤兵,那直接把现成的医院营派出去,没必要再这般大张旗鼓的增兵、增器械。 现在这医院营里外里其实就是用了那名字。 怎么想都觉得矛盾。 “或许你想的太多了。”马周并没想那么多,他还沉浸在终于能上战场立功名的兴奋之中,“我倒觉得柴大总管信任赏识你,医院营押运粮草药材去渭州,到了那还能救治渭州伤兵,增补人马、装备,也是加强医院营实力,到了渭州,也还可以协助守城。” “你现在白袍总管的威名那么大,连突厥两汗都颁下千牛、百马重赏你首级,你率部增援渭州,定能振奋军心,也能威慑突厥。” 怀玉心里始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柴绍现在手里精锐不少,用不着用义征的府兵子弟、豪强子弟甚至是地方乡壮拼凑武器成一个主力,这样临时拼凑的主力战团,也不可能有那战斗力啊。 武君威过来请他检阅兵马,“我觉得咱们医院营其实就是去给渭州的牛总管送粮草、送药材甚至是补充兵力的,大总管也没其它意思。” “也许吧。”怀玉道,真要这么简单倒好了。 两千八百人马排列整齐,等待检阅,这些人马里,不论战辅,都没几个真正的府兵,都是子弟、部曲、乡壮,但柴绍拔给了那么多装备后,像模像样,跟个主力战团倒没啥区别。 怀玉这白袍总管,也一下子从管千人,变成直接指挥两千八的主力战营,他现在甚至已经由子总管升为总管了。 医院营升格为了医院军。 马周、赵信、武君威、陈兴,以及刚来的怀义等,站在这支人马面前,无不兴奋,都幻想着终于能离开病儿营,能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建业了。 野战医院、病儿营、随营医校本来跟医院营是一体的,但现在脱离开来,真正的医院营留在伏羌城,怀玉等原医院营的这些军官带着医院营的大旗,领着这两千八的人马,要踏上去渭州征途。 现在的医院营才是真正的战营,而原来的医院营则仍是行营野战医院。 一番检阅,士气高昂。 虽都是行营抽调来的子弟、部曲、乡壮,但他们年轻而满怀热血,一心期盼沙场建功,对此次任务,每个人都比怀玉高兴,他们渴望出击,也很高兴能够单独成军。他们也是健壮而又勇武的,披上铠甲后就更雄壮了。 “武总管,柴大总管命令。” 柴哲威带着几个亲兵过来,这家伙本是医院营司马,现在跟卢怀让一样,仍留在伏羌城管理野战医院。. 柴绍任命武怀玉为陇右行营医院军总管兼渭州道副总管。 渭州道总管现在是行营右先锋牛进达兼着。 收下这道命令,并没什么可高兴的,他现在正式成了军厢级的总管,至于渭州道,相当于是行营的一个军分区,他相当于牛进达的副司令了。牛进达的右先锋军也才两千八,自己带的医院军也两千八,任一道副总管没毛病。 “恭喜武总管了,祝马到功成,高奏凯歌。”柴哲威有些得意洋洋假意恭喜,这家伙的态度,让怀玉越发觉得这次渭州之行不简单。 人家牛进达两千八百人,可那是府兵精锐,甚至是关中调来的,骑兵为主。他这两千八,说好听点可能是补充团,说难听点更像是柴绍抛出去的诱饵。 “柴司马不能一起同行,真是太遗憾了,要不我亲自去找下柴大总管,请让司马随行?” 柴哲威连连摆手,“野战医院这一大摊子没了武总管也是一团糟,我跟卢长史得负担起来,实在脱不开身。”说完,赶紧借口有事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这模样,怀玉没有半点当上渭州道副总管、医院军总管的欢喜,满心愁苦,之前还觉得姓柴的浓眉大眼挺不错一人,怎么现在却变的这么坑爹,哪怕要把人送上战场,甚至拿他做棋子,能不能告之一下他这个棋子具体计划,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第88章 高歌猛进 (非常感谢书友3661的五万打赏,谢谢,今天加更一章!) “卢兄,病儿营就全交给你了。” “我院里种的那些菜,还望卢兄帮我照看一二。” 怀玉对着住了一段时间的伏羌小院有些恋恋不舍,尤其是他辛苦种的辣椒土豆玉米等几样新作物,本以为能在这里住到收获之时呢。 “二郎且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的。”卢怀让明显是知道点什么,面对怀玉目光有些躲闪,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两人关系不错。他虽是皇帝驸马,还是关陇名门子弟,但平时没什么架子,喜欢跟怀玉称兄道弟,也喜欢怀玉精湛的厨艺。 “你这一走,我可就没那么好口福了,吃不上你的各式铁锅炒和烧烤了。” “要不你跟我同去渭州,自来陇右还没见过突厥人呢,咱们趁突厥主力去了泾州,正好杀他娘的,砍些狼头做军功?”怀玉笑呵呵的道。 卢怀让连忙摆手,“病儿营总要有人照看的。” “卢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能瞒你啥。” “是不是兄弟?”怀玉直视他眼睛。 老卢让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为难的道:“武兄你是聪明人,只是大总管早有严令,事关军机,我也不敢泄露半分。”他拍拍怀玉肩膀,“兄弟我就斗胆透露一些,你听了也别言语,就当没听过。 “其实你也不要太担心,不会有事的,这对你未尝不是个机会。你看你现在连连高升,这次能统带两千八百装备精良的医院军,难得的好机会,富贵险中求,功名马上取嘛,禁军子弟还怕打仗么?别人求还求不到这样的机会呢,大总管也是赏识你。” 老卢说完这些,逃也似的离开了,说这些已经犯了军令。 除了怀玉一直不安,武怀义倒很兴奋, 他带来的宣城公府武家叔侄八人也很兴奋,甚至怀义带来的侯三、许二愣都兴奋不已。 “我现在是医院军副总管兼骑兵营子总管?”怀义看着兄弟递给他的任命,兴奋的满面通红。 “嗯,这是柴大总管的亲自委任,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嘛。” “二郎你真是我的福星,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发现我运气就特别好。终南山重逢,让我起死回生,之后又是连升几级······” “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 两兄弟,面对战争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阿兄,你觉得我们这次有危险吗?” “伏羌距离渭州不到二百里,两头都有我唐军,就算半路遇到突厥,咱们这也是兵强马壮,何惧一战?我倒是很期盼能够半路遇敌,正好斩将夺旗立功呢。”武怀义丝毫不惧,豪情万丈。 怀玉笑笑,也不再多跟他说什么。 一心只想着打仗立功的人,正求战心切呢,哪会在意其它。 有卢怀让的那番话,倒是让怀玉安心了一些,这趟任务不会简单,但估计也不会有去无回。 他猜测极大可能柴绍是让他在明处做诱饵,他则率精锐于后面暗处跟随,玩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至于为什么选他,谁让他白袍总管名头这么大,在?0?5利那里都有金狼令箭千牛之赏,拿来做诱饵再诱人不过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柴绍对医院营还不错,怀玉的原班人马,都得到委任,如原记室马周,现在是长史,武君威是司马、赵信是录事参军、陈兴是铠曹参军,其余原医院营的心腹部下,也还分别担任兵曹参军、参军、录事等职。 不过所有这些职事,都是临时差遣,能得柴绍另授以正式官职本品的却也就马周他们十来人,其余的虽现在医院营有职事,但没得授都督府、州县本官。 整个医院军升级后,下面辖三个子营,一个是弓弩营,一个是刀枪营,还有一个是骑兵营,九百辎重兵分属三营。 怀玉这个总管兼领中营,也就是跳荡奇兵营,怀义为副总管兼领骑兵营,武君威则为司马兼领弓弩营子总管。 如今武德九年,这官阶爵位可都越来越正规,爵位不轻易授,官职更加正规,虽然府兵能以军功得勋,但有勋不等于有官,得番上累积年资,然后才能侯选,还要考试,一步步的才能得到散阶,有了散阶后要得到正式职官,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跟着怀玉的马周、陈兴、赵信、武君威这群人,有的本是落魄书生,有的是长安牙人,有的是豪门奴仆,也有公府庶子,以怀玉部曲身份来陇右,帮办医务,也都挣得官身,哪怕是从九品下最低的,足够让医院军这近三千人羡慕万分了。 天蒙蒙亮。 医院营正在吃丰盛的早餐,柴绍给他们赐了一些肉食,众人饱餐一顿。 “出发!” 怀玉不想多说什么,毕竟大家这么昂扬,他也不能说什么泼冷水的话,骑上白蹄乌,夜照白与另一匹驮马系在鞍上,跟随前行。 从远处看,真看不出这支人马跟正规唐军府兵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年轻勇武,一样的士气高昂,甚至一样的装备精良,行军时也不乱,他们本身也都是习武练兵过,在军营随军更是接受操练、随同作战。 号角声中,两千八人马出动。 医院营兵自带了十天粮草,后面的这辎重营携带了更多的粮草,既供应医院营,也是给渭州牛进达部补充。 怀玉骑在马上,回头望伏羌城。 晓色晨光之中,伏羌城显得那么安静,他隐约看到西城门上有一群将校在那里目送他们行军离开。 “总管,唱首军歌吧。” “唱什么?” “唱无衣吧。”马周在旁边建议,他带头开始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大家跟着唱,越唱越整齐,只是这无衣太短,反复就这几句。 “总管再来首。” 看着大家这般热血激昂,怀玉本来想到的是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转念一想这是屈原的国殇,这是首祭歌,并不是军歌,不太吉利。 他想了会,换了一首。 在马上大声歌唱起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昔时笔,著我战时衿战时衿。一呼同袍逾十万,高呼战歌齐从军,” 第89章 半路遭遇 陇西。 干旱的陇西黄土高原上,医院军正在行军,怀玉派出二十四路塘骑前出探路,柴绍限他两日内赶到一百八十里外的渭州襄武城。 头次独自统兵行军的怀玉,十分谨慎。 五骑一塘,一口气派出二十四塘探路,每塘之间相隔一里,塘骑前出二十里,每塘骑还要能彼此相望,不能脱离视线,以防埋伏。 遇到险山恶岭,还要派步卒执旗登山检视。 小心驶得万年船。 陇西地形,是黄土高原,以黄土梁峁与河谷地形为主,这里的地形险要,处处皆可伏兵,不得不防。 怀玉甚至都顾不得天热,已经披上了锁子甲,外面还罩了那件犀皮马甲,连夜照白、白蹄乌两匹心爱雄骏坐骑,都披上了黑漆马甲。 ······ “咻!” 一支利箭破空飞来,塘骑队头武君博举起牛皮圆盾,哚的一声响,箭矢狠狠钉在盾上。 武君博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身为塘骑队头,早有心理准备,一直打着十二分小心,看到前面险要河谷,更添几分小心,早就把盾牌提在手上。 这一箭震的他手臂发麻,看着仍钉在盾上不停颤抖的箭羽,他连忙后退,一边迅速举起了右手的丈八旗枪,猛的摇动起来。 本塘其它四名塘骑一直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视线内分线搜索,看到他摇旗,也立即大声询问起来,“队头,甚情况?” “有埋伏!” 武君博一边策马后退,一边向同伴喊道。 “多少人,突厥狼崽子,还是羌夷?”同伴喊。 退后了约二十步,武君博没继续后退,而是开始观察箭射来的方向,这时从那边奔出来数人,正翻身上马。 “突厥人!” 武君博一边喊,一边迅速往腰间的胡禄里摸去,他装备有两个胡禄,一胡禄装的箭矢,另一胡禄里却装的是响箭和五色小旗。 他抽出红色旗,举起来摇动。 旗枪摇动,代表发现敌人。举小红旗,说明是突然遭遇敌人。 如果是提前发现敌人摇黄旗,敌人众多摇青旗,人少摇白旗,只是地形问题摇黑旗。 一边摇旗示警,武君博一边退后,保持与敌人距离。 塘骑信号相传,迅速把敌情传递回去。 武君博则一直跟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敌进他退,敌退他进,并不轻易交战,也绝不脱离。 后方二十里,两千八百人的医院军还在急行军。 一骑塘骑飞奔回来,他还将一面红旗插在背上。 红旗猎猎。 “总管,前方河谷发现突厥骑兵,他们偷袭塘骑,已被发现,相距二十里。” 行军队伍没有一人拦截塘骑,军法规定,塘骑可营中驰马,直抵将前,任何人不得拦截阻挡,也不得私自询问,违者斩。 “多少人?” “还不太清楚。” “再探!” 怀玉举起手,“就近寻一块平坦宽阔地形, 披甲、列阵、备战!” 谨慎的好处体现出来,他们提前了二十里发现了突厥兵,不管只是遭遇小股游骑还是大队敌人埋伏,起码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准备。 匆促的号角响了起来,各营队都动了起来。 怀玉的传令亲兵往来奔驰军中,各级的旗帜也都动了起来。 马周兴奋了起来,怀玉的那首远征行,让他一直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就化身班定远,昨日行军九十里,又露营一夜,平安无事。 结果今天刚出发不久,居然发现了突厥兵。 “塘骑二十里外发现突厥人,陇西县距此也不过二十多里了,难道陇西县城已经被突厥人攻陷或包围了?陇西县城距其西北的渭州也不到五十里了,牛先锋那边出事了吗?”马周道。 “先列阵击退眼前之敌,然后赶到陇西县城一探便知。”面对突然的敌情,怀玉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畏惧,甚至也没紧张,居然是难得的十分平静。 不管只是抄掠的突厥游骑,还是什么,先打了再说。 虽是头回领兵,怀玉还是很冷静沉稳。 怀义率领骑兵营,迅速的前出警戒。 在一块还算平坦的河滩地,医院营在紧张的披甲、列阵。 “快快快!” 队头们都在大声催促着,辎重营的民夫也过来帮步兵们披甲,剩余民夫则开始用车辆组成一道营栅,这是较保守的阵法,也是夜晚行军时的一种扎营法。 一杆杆队旗在高大旗手的奋力下插在了地下,旗手如铁塔般站定,在他前面,是提着长矛挎着横刀的队头,一人独立队前。 旗手挚旗,左右各有一名傔旗,他们三人站在第二排。 然后是队里的四十五名战兵,此时他们分成五排,第一排七人,第二排八人,第三排九人,第四排十人,第五排十一人,在他们最后面,则是队副提一把斩马立在最后押阵。 他们排成一个楔形阵,前后二十步。 披甲,列队。 民夫们为战兵披完甲后,迅速的退到后面去了,他们也要拿起长矛、弓箭,佩着横刀,随时准备支援战斗。 “弓手队、弩手队听令,前出,列于战锋队之前!” 怀玉近来没少恶补学习大唐府兵战阵之法,此时临敌列阵,也是中规中矩。 唐军府兵战斗,有各式阵法,横阵、方阵等等,怀玉现在用的是最简单的方阵。 战队挡在最前面,战队里前排是战锋队,后面的就是跳荡队,弓弩手开始部署在战锋之前,先远程打击敌人,然后退到战锋之中,协助作战。 战队后是驻队,驻队的主要作用就是押阵,随时轮替顶在前排的战队的。 骑兵则部署于中军两翼,不轻易出击。 他这总管跟军旗就在全军最中央,旗在人在,不可轻易动摇。 他身后,则还有从骑兵、步兵里抽出来的一支总预备队,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派,要保证战阵的维持,不论是秦琼还是程咬金,又或是武老爹还是卢怀让,他们跟怀玉讲战法的时候,都一遍遍强调不能浪战,两军合阵,阵在军在,阵破军亡。 辎重队处于全军最后。 这样安排也是怀玉可以提前选择战场,他选的这处位置背河依山,敌人只能攻击正面,辎重队放在后面也就比较安全,否则辎重应当围在阵中比较安全。 第90章 跳荡先锋 (第三章,加更送到!) 侯三在奋力的擂动战鼓。 咚咚的牛皮大鼓声激昂万分,让人热血上涌,侯三也是个老军伍,早年还当过马贼跟着历山飞纵横太行,后来被俘为奴再成为老武的马前奴,为老武牵马扛枪,还曾从大军重围里背着老武硬杀出血路来。 现在看着老,平时在龙桥堡一副老实巴交的样,种地赶车挑水沉默寡言,其实他也还很年轻,四十岁不到。 这个黝黑的燕人,双手奋力搥鼓,甚至敲出了极振奋动听的节奏,在一声声鼓中,侯三压抑着的血性也重新恢复,他身上甚至涌现杀气。 两眼瞪的跟牛眼一样,甚至变的赤红。 怀玉瞧着这个变的陌生的侯三,看着杀气冲天的他,再看看军旗下,那一个个被战鼓点燃的府兵子弟、豪强乡兵们。 真有几分纠纠老秦,血不流干,誓不休战的气势,关中陇右人的勇武好战真不一般,而大唐开国之初这股子军功厚赏也导致大家尚武好战。 就这士气,怪不得唐初府兵那般了得,纵横天下呢。 队头在前引战,身先士卒,鼓舞士气,高大的旗手护着本队旗帜,队在旗在,旗在人在。 全队最后,队副手持一把刃长三尺柄长四尺的陌刀押阵,谁敢怯战调头,或无头苍蝇般乱窜,又或者无军令就越阵出击的,队副可将他一刀斩了,或者割下一块耳朵,战后论罪。 怀玉这员总管,就在阵中营旗之下。 那面杏树葫芦银针旗边,还有一面旗,上书陇右医院军总管武。 旗下还有一支奇兵机动力量。 大战在即,怀玉也披了两层甲,里面索子甲,外面明光甲,几十斤的重量,在这個闷热的上午,让人非常难受,浑身是汗。 他全副披挂,坐在旗下的小马扎上。 数名部曲亲兵,提着虎纹大盾丈八步槊在他面前围了一圈。 夜照白、白蹄乌两匹骏马也披甲立在一旁,随时备用。 怀玉的两只狗子也守在他身边,露出锋利犬牙。 怀玉面前立着一支双手斩马大剑,另外还有一把陌刀,足七尺长的陌刀,比双手斩马还要凶悍,这玩意在眼下唐初,一般装备给弓弩手们。 弓弩手们主要装备是弓弩,他们的近战武器则是陌刀和大棒、长柄斧,听来好像有些奇怪,但真正见识了大唐的弓弩手就会明白,能当弓手的,都是熊虎身材的壮汉猛士,个个膀大腰圆膂力惊人,论单兵素质,弓手居然是步兵里最强的。 武君威把三条牛皮索往他的胡禄上缠,“应当多带几条皮索,要不然一会抓俘虏都不够用啊。”说着他还扭头来问怀玉,“总管,这生擒和斩首功劳一样不,要是一样我就懒得抓活口,直接砍脑袋算了。” 怀玉也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再次重申:“战阵之上不许争抢首级。” “有条件就生俘,抓回来就是奴隶。” 唐军府兵制下,比较注重集体军功, 但斩首、俘虏依然是很重要的个人功绩证明, 战场缴获归府兵所有,前提是得战斗结束后再收缴战利品,且必须交给军中虞侯负责分。 “先打赢了再说,打不赢一切都休谈起,打赢了才有功勋赏赐!” “遵命。” 武君威虽然笑着说遵命,可看他样子也并没怎么放心上。 大唐重军功,打赢后按敌我数量评上中下阵,以多击少为下阵,以少击多为上阵,数量相当是中阵。 再按斩获数量评获,杀敌四分以上是上获,两分以上是中获,一分又上为下获,一分以下叫不成分。 此战如果能打赢,以两千八对一千五,顶多算下阵。 要是能歼敌一成以上,那能算个下获。 同样的下阵下获,但士兵们个人功还有分三等,下阵下获上等功能得三转勋,二三等就只能得二转一转勋,相差很大。 要是杀不够一分,只能一转。 要是没打赢,那一转也没。 这些都是军功的硬标准,对个人而言,要想得到一二三等功,那就得看你表现,看你斩杀、俘虏多少,要是达不到标准,三等功都录不到,那一转勋都没。 所以明知战场上争功抢首级不好,但也没有谁能真正的制止改变的了。 “要能立跳荡功、先锋功就好了。”武君威笑呵呵的对怀玉道,“总管你是见任官的上资身份,这要是能立跳荡功,那可是能够直升两阶官阶,都不用累年资和考核的。” “一场胜仗,一万人才最多能授十个跳荡功,二十个先锋第一功,你以为跳荡功这么好立?那必须得是临阵对敌,矢石未交,便先锋挺入,敌贼因而破者那才能称跳荡。” 万人里最多授十人,一千人一个。按这标准,怀玉他们这两千八百人,打败敌人后,真有那种跳荡冲锋破敌的,也最多能从中挑两个出来授此功。 跳荡功的诱惑是巨大的,有官的直接加两阶,其它本身是散官的,可以直接免考授职,有勋官在身还没累够年资得散官的,也能直接得授散阶,哪怕是个白丁,也能优与处份。 士兵们战场立功并不容易,守城或攻城、破阵打赢了,且达到数量规模后才能论功,士兵们个人表现、斩获也还得达标,才能立功授勋,还有个前提就是你打仗的时候不能遗失武器铠甲、损失战马,又或是丢失队旗,队头旗头战死、抢不回尸体等,否则是轻则处罚,重则处斩。 丢失队旗、队头,全队都得斩,抢回队旗、队头旗头尸体,才能免于死。要是丢盔弃甲折损战马,也可能把到手的功劳给搭进去。 “我要是能立个先锋功也不错了,哪怕是先锋第三等也行。” “你想的倒是挺美,普通一二三等功都难得,这先锋殊功更难,比跳荡功也差不了多少的。”先锋第一功,现任官可以直接晋一阶。 “那我还是多斩几个首级,多抓几个俘虏吧,实在不行,我多抢几匹马也行。”武君威哈哈大笑,谁都想多立些功劳,但他也知道功劳难立。 常功的不同阵获三等功,加上殊功的先锋一二三等、跳荡功,每一级都是非常难的,在这之上还有更特殊的军功,也就是斩将夺旗、破国王胜,这种直接就能上达天听,由天子授封。 就比如薛仁贵随李世民征辽东的时候,他骑白马持画戟跳荡先锋、斩将夺旗,事后李世民直接把他由普通府兵提升为五品游击将军、果毅都尉。但这种真正的万中无一,一般人做梦都不敢做那去。 相比跳荡先锋这些,多数人想的更现实些,多抓点俘虏缴获些战利品,这些一般都是全队一起分的,抓的多就分的多。 侯三把那面牛皮大鼓敲的激昂万分,突厥人的牛角号也不甘示弱的高昂急促。. 突厥骑兵终于向唐军发起了攻击。 刚才的那两个倒霉的突厥骑兵,尸体已经被阵前唐军拖回来,直接被扒了个精光,脑袋砍下来插在阵中长矛上炫耀了,剩下两具无头尸被遗弃在阵前。 这两人的结果并没有让突厥人更谨慎小心,反而激的他们越发狂怒,一番整队后,便直接杀了过来。 怀玉收起望远镜,不忘记交待记录军功的医院军判官把刚才射杀那两突厥骑兵的弓手记录下来,尤其是射杀第一个的那壮汉弓手。 “本次战斗第一个阵斩,一定要把他名字记下来,本总管额外赏他十匹绢!” “射杀第二个突厥狼的那弓手,名字也记下来,本总管额外赏他五匹绢!”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临阵颁赏能大大激奋士气。 “能有跳荡挺入破敌者,本总管额外赏他五十匹绢。” “能有斩将夺旗者,本总管额外赏他一百匹绢!” ······ 第91章 战锋绞杀 “这些人冲的很慢啊,看来并非精锐。”陈兴笑道。 武君威好歹也是县公之子,提醒老家江南的陈兴,“骑兵冲锋的时候最显本事的不是冲的有多快,而是控制马速,始终保持冲锋阵形,防止阵形垮塌、脱节,从慢步到快步再到奔跑,再到疾驰冲锋,必须得控制好速度。 你别看这千五百突厥骑兵装备还算精良,但其实里面真正战斗经验丰富的估计也就三五百,后面的大多没什么经验,那三五百人必须掌控节奏, 对面这支人马的速度控制的挺好,阵形不乱,这绝对是劲敌,咱们遇到硬茬子了。” 短短二三百步,有经验的突厥骑兵能牢牢掌握节奏,分段提速,这样能让所有的骑兵都跟上。 怀玉面无表情。 “我倒觉得他们还是轻敌了,骑兵对步兵虽有天然优势,但我们军阵已结,且以逸待劳,他们直接冲锋那是找死,他们应当游走骑射,甚至就远远守着咱们,咱们不可能永远守着军阵,在野外咱们追不上逃不过,行军又得受其袭扰,会很难受,现在这样来冲,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看到突厥人这般冲锋,怀玉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优势又扩大了啊。 “三百步!” “二百步!” “百步!” 阵前的轻骑兵一直在了望观察,不断的报出预估的敌人接近距离。 当敌奔至二百步时,阵前的弓弩手们已经将弩机全都对准了奔驰而来的突厥人,当百步声音一落。 弓弩队的旗手们大喊一声,队旗往前一倾,顿时弩箭齐发,三百名弩手,发出一道道霹雳弦响,弩如飞蝗。 突厥骑兵此时驰入阵前百步,速度提到最快。 三百把弩齐射,采用抛射之法,精度非常一般,但胜在齐射密集,从天而落的弩箭威力丝毫不亚于平射,甚至比平射更猛,一些运气不好的突厥骑兵中箭,人仰马翻。 不过倒霉的家伙不多。 突厥骑兵冲锋的阵形依然没乱,继续冲锋。 “六十步!” 又是观察手的大吼声响起。 “所有人,弓箭齐发!” 六十步,已经进入阵前弓箭有效杀伤射程,唐军所有士兵都配有弓,且携带三十支箭,一声令下,大家在那战鼓声中,号角声中,骑兵马蹄敲打大地的声中,迅速挽弓,对着阵前天空便是齐射。 三轮齐射。 士兵们根本不去瞄准,也不看结果, 三轮仰射过后, 最前排的弓弩手迅速的退到了战锋队后两翼,让出了位置给战锋队,自己到战锋队后面两翼继续张弓搭箭远程打击。 而第一排的战锋队,四队的队头们怒吼声中,旗手将战旗放平,所有战锋步兵,都弃了弓箭,从地上捡起了长矛, 丈八长矛如林,似刺猬突然竖起的坚刺! 几轮弓弩抛射,对突厥骑兵的杀伤不小,虽然突厥骑兵也装备盾牌、铠甲,但近距离下,仍有许多人没能挡住箭矢。 人仰马翻。 距离已不到三十步。 突厥骑兵开始反击,他们一边冲锋一边也举起弓箭对着唐军阵地反击。 怀玉听着那嗡嗡的声音,犹如蜂群飞舞。 一大片箭雨落下,医院营前排士兵响起闷哼声,有人中箭倒下,有人身上插着箭还站在原地。 相比唐军的几轮齐射,突厥人在马上骑射,造成的杀伤小的多,被盾牌、盔甲挡掉不少。 这样的损失,能够接受。 “给爷挠痒痒呢,狼日哈的小崽子们,就这本事呢,再来啊!”一名队头高举着陌刀,身披铁甲,大声怒吼,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真如天兵降临。 怀玉仍坐在马扎上,远远的面无表情的观战,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双方得有几十人伤亡。 战争就是如此无情。 “砰!” 那位队头扭腰挥臂,陌刀挥斩,身后旗头、护旗手也举着旗枪刺击。 突厥骑兵前锋跟大唐医院军战锋队前排撞在了一起,楔形战锋队拥有数排,他们枪刺、刀劈,有人被撞飞,但其余人仍不顾一切的刺出。 陌刀队头一刀劈下,将突厥骑兵斩落马下。 前排骑兵被刺倒,后排的骑兵又冲了过来,第一排的战锋队阵被撕开口子,敌骑涌入,但第二道的战队也在队头的怒吼带领下迎了上前。 而弓弩手们此时也把弓弩丢下,提起陌刀、大棒、长斧开始两翼向中间支援战锋步兵,白刃作战。 跳荡队的刀盾手们也出手了,他们跳荡前进,将突进来的骑兵拦下,砍他们的马腿,勾落骑兵,一拥而上将他们斩杀。 怀玉盯着那激烈的战斗,突厥人很猛,但医院营的配合也不错,三人一小队的战法,相互掩护配合。 身为一营总管,怀玉没上场,亲兵们也不会许他上场,带头砍杀那是队头、伙长们的任务,一旦做到了校尉级武官,他们的任务就不再是冲锋砍杀,而是指挥。 突厥骑兵也没料到这支唐军的抵抗这么强,当前锋冲不开唐军阵,反而被砍杀许多后,战场上便响起了突厥将领的命令。 那些骑术精良的突厥后续骑兵,在冲到阵前一二十步时,便马头一拔,往两边跑去,调头绕回。 战斗来的突然,结束的也有些迅速。 怀玉还以为这些突厥人会死战到底,起码也会多冲几波,结果只片刻功夫,见势头不对,突厥人就不再冲锋,调头返回。 “禁止追击!” 怀玉果断下令,突厥骑兵调头后并没有跑远,只是在几百步外重新列阵,最先冲进来的百余骑损失不小,这时也想逃走,但怀义已经率骑兵拦截了他们退路。 战锋队、跳荡队、弓弩队也围了上来。 唐军军法,两军交阵,敌军若退,步兵追击不可超过三十步,每追击三十步就得停下来整队,真要追击,那是骑兵的活。 三十步追击为限,主要防止阵形拉扯开,被敌军杀一个回马枪。 这一个回合,明显突厥人轻敌大意吃了大亏,碰了个头破血流。 这倒也让怀玉看出突厥兵的一个特点,有几分拣软杮子捏,一击不中,立即退后,并不轻易纠缠死战。 他们就跟狼一样,不愧是以狼为图腾的草原部族。 百来骑前锋,直接躺下了大半,剩下的二三十骑也已被怀义的骑兵拦住,被步兵们赶上包围了。 突厥骑兵大队就在远处看着,不但不来救,反而还徐徐后退整理队形,就这么将那二三十骑抛弃了。 “救护兵,赶紧救治伤兵,重伤员担架抬到阵后急救。” “把围住的突厥崽子赶紧解决了,重新列阵,还没到高兴的时候。”怀玉盯着远处突厥骑兵面无表情,可心脏却在剧烈跳动着。 第92章 首胜大赚 武德九年,七月初七。 陇西高原,距陇西县城东二十余里的武山川,杏树葫芦银针旗依旧高高飘扬。 太阳高挂天空,发出炽热的光芒烘烤着大地。 “总管,阵斩狼崽子八十三,生擒三十一,缴获战马数十匹,”马周激动的过来禀报,战场之上,他也披了件两裆,腰悬横刀,此时左手纸卷右手笔。 怀玉抬头看了看天上日头,现在说胜利为时过早,突厥人只是被小挫,并没退去。接下来的战斗才是关键,狼日哈的不可能再犯蠢来冲阵。 “弟兄们伤亡如何?” 负责营中执法和警戒的虞侯武希哲上前,“有七个兄弟当场阵殁,另有百余人受伤,其中重伤三十余,都已经抬到后面急救,轻伤士兵也都已经止血正骨包扎医治了。” 营号医院,这战场急救医护的本事那是看家本领,刚才交战之时都有急救兵第一时间把伤兵救到后面去,这方面比突厥人强多了。 “咱们赚大了。”武希哲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论辈份是怀玉的从侄,是武士棱的庶孙,老武儿孙众多,他也只能靠自己闯荡。 “仗还没打完,说什么赚了,让弟兄们抓紧吃点干粮、休息,一会必然还有恶战。” 马周望着远处的突厥人,“是否要派人去陇西县城求援报信?” 怀玉却只是平静的道:“上千突厥骑兵拦在我们前面,现在派兵也过不去,不如等到天黑再说。” 一次冲锋,医院营就直接减员一个队,虽然对面突厥人伤亡倍于自己,但那只是他们轻敌犯蠢,下一次肯定不会如此。 怀玉一直就坐在小马扎上,全副披甲,此时也没有去后方看望伤兵,他是全营的总管,他的位置就在这营旗之下。 他还得很醒目的让大家都能看到他,他得像是下象棋里的将帅一样,不能轻动。 他对武希哲道:“你代我去看望下受伤的弟兄们,重伤的让他们先交待一下,记录下来,有个万一,我们也好帮他料理。那七个阵殁兄弟,给他们擦拭干净,换身衣服,将他们随身遗物打包装好封存。 把名字、地点还有他们阵亡过程全记录下来。” 唐初的府兵制和中晚唐后的募兵制有很大不同,唐初相比,更重的是军功授勋授田,是战场缴获,是凭勋入仕,府兵们要自备装备随时应召出征,当府兵有授田免赋的权力。 而到中晚唐府兵制崩溃后,靠的是募兵制,就是当兵拿钱,也没有田可授,甚至立功了授的勋也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了,就剩下钱,杀敌斩首给钱,生擒俘虏给钱,战场缴获分赏钱帛,乃至后来开拔、上阵、年节都要发钱,没钱不打仗。 府兵们战死,抚恤是没多少的,不过一般如果有子弟合适的可优先补选府兵。 “武判官,你把刚才战斗记录下来,尤其是刚才接战奋勇的那些弟兄。”他对从兄武君义交待。 “是。”武君义话不多,怀玉在医院营有点任人唯亲,柴绍让他负责,怀玉自然是优先用自己熟悉且信任之人,武家兄弟起码县公儿孙,基本上都读过书且通骑射。 武君义论勇武不如武君威,但书读的比他多,怀玉安排他做营司判官,掌管营中军纪功过等。 怀玉的营司还是很齐全的,总管、副总管、长史、司马、判官、记室、录事参军、四曹参军、四司、城局、参谋、随军等一应俱全,小半是他自己人,多半是柴绍调来的。 “这些狼日哈的,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毒日头下在这里跟咱比晒太阳,想晒死几個不成?” 侯三刚才擂鼓擂出一身大汗,也擂起了一直压抑着的血性,这会不再沉默,冲着突厥人骂骂咧咧。 怀玉看着突厥人并没马上进攻的打算,当下便道:“把阵前突厥人的那些死马、重伤的马,全都宰了,马皮剥下来收着,马肉交给辎重营民夫炖肉,吃不完就拿盐腌了,告诉弟兄们,大家辛苦一下,晒晒太阳也无妨,一会吃马肉。” “叫兽医看下缴获的马,要是伤的不重的,就医治一下,伤太重直接宰了。” 战场之上,这些死马伤马的肉当然不会浪费他,如果是其它时候,可能是卖军随军的商人处理,现在嘛,直接宰了吃肉。 好几十匹马,一匹马能出二三百斤的肉,还有许多下水呢,骨头也可以炖汤,整个医院营两千八百人,这上万斤马肉,确实够奢侈了。 但天气太热,也难以保存。 士兵们顶着烈日,披着甲维持军阵,不敢怠慢,晒的有些发晕,战场上那些血肉也引来许多苍蝇,甚至很快散发难闻味道,不过听说一会吃马肉,大家还是很高兴。 “把突厥人的盔甲剥下来,武器收缴,将他们的脑袋和左耳割下来。”侯三红着眼睛向怀玉建议,把盔甲武器收缴,可以装备给士兵或是民夫,突厥人的左耳割下来后拿盐腌一下,保存留做验功。 至于脑袋,直接拿长矛插起来立在车墙上,割掉脑袋的无头尸,垒到阵中当羊马墙抵挡突厥骑兵。 怀玉看着日头下乱飞的苍蝇,这大热天,要不了多久,这些尸体就会腐败,堆在阵前,这可不好。 “耳朵割下来保管好,脑袋立在枪上,至于那尸身,扔阵前,让突厥人过来收走。” 突厥人的装备并不算差,铁甲、皮甲也挺精良,牛皮盔甚至还很有收藏价值,他们的马刀、长矛也都不错的,甚至绊马索既可放马时绊马脚用,也可用做武器。 想当年,突厥人就是柔然人的锻奴出身,他们打造铁器的本事不错,甚至突厥人还有不少铁索子甲,是从西突厥、西域粟特人那里弄来的,这玩意大唐虽有改进版,但相差不大。 战场缴获的装备,铠甲兵器战马这些,一般都是归公,分配时优先分给缴获者。 突厥人的铁索子甲,比一般府兵的甲要好的多,战场上一副好甲那能保命。 “装备先给医院营弟兄分,这次前排战锋队兄弟功劳最大,优先给他们,换下来的装备,再给其它营中兄弟,多余的给辎重营的,关键时候他们也能帮忙。” 八十多具突厥无头尸被抛到了唐军阵前,没了脑袋还被扒的干干净净。 阵前的医院营士兵们大声的嘲讽着对面。 突厥人很愤怒,但最后还是派人举着白旗过来。 唐军在怀玉的命令下,保持了克制,没对他们放箭,任由那队步行过来的突厥人抬走尸体。 突厥人也挺小心,只派了二三十人步行过来,甚至解了甲,没带长兵,好一会才抬走了那八十多具尸体。 他们抬到远处,直接挖坑掩埋。 突厥人掩埋了尸体,还下马哀嚎,甚至有人拿刀子划破自己的脸,弄的鲜血淋漓。 “这些突厥人挺记仇,估计是战死者的子弟。” 怀玉对这种行为一点也不认同,没事乱割自己,这种行为很傻,容易伤口感染,要是感染而死,那他娘的也太冤枉了。 哀嚎一阵,突厥人重又上马。 牛角号再次响起,这次号声中夹杂着悲伤。 呜啦啦的叫喊声中,突厥人策马再次杀来。 侯三直接脱去衣甲,赤着上身握着鼓槌,也再次奋力敲响牛皮大鼓,他的鼓声激昂而又有节奏。 东风吹战鼓擂,手握横刀我怕谁! 第93章 不败神话 突厥人来如疾矢,去如绝弦。 当他们跨上战马不再轻敌,而是开始凭精湛的骑射本事,对唐军施展游走骑射战术的时候,医院营便立即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漫天乱飞的箭矢,呼啸疾驰的人马,甚至不时掷来一杆短矛,又或投来一块石头,令人防不胜防。 面对突厥人这种战法,怀玉的应对之策是牢立阵脚,兵马退到车墙之后,又以长矛扎起拒马,立起盾墙,然后在车墙、拒马墙、盾墙后面,用弓弩还击,对敢奔驰靠近的突厥骑兵,长枪攒刺。 好在河谷地形并不算太宽,怀玉他们临河靠山结阵,只要挡住正面就行,突厥人呼啸着奔驰游走,可被地形和车盾限制,他们刚吃了硬冲的亏,也不敢再正面直冲,结果虽然声势吓人,但也失去了骑兵最大的冲击力。 双方就这样隔着车盾,你来我往的射箭。 唐军固守阵地,看似吃亏,但胜在弓弩多,突厥人奔驰游走,灵活机动可数量不及唐军,这马上骑射准头也一般。 双方就这样消耗着。 烟尘四起,漫天箭矢,双方不断有人中箭。 唐军这边,救护兵不断奔走在阵中,有人伤重,马上就被抬走,轻伤的也有救护兵帮忙起箭头包扎止血。 相比下突厥人反不如唐军,马上奔驰中箭的,很容易落马,甚至唐军不少人专盯着他们的马射。 射人先射马。 怀义的骑兵,此时反被藏在阵中,他们坐在地上休息,随时待命,怀玉让他们就在那坐着,也不让他们上去用弓箭增援。 这是最宝贵的机动力量,得留着关键时候用。 战事焦灼,甚至陷入僵持。 马周在旁边道:“此战法自固之道,非取胜之方。” “我知道,但我们本非真正的主力兵团,又缺少骑兵,咱们无法跟这些突厥骑兵正面硬冲,只能这般,我不求胜,只求不败。” 不败,亦是胜。 怀玉很保守,也很谨慎,但他绝不轻敌。 一群临时拼凑的医院营,虽有装备有人,但肯定比真正的府兵主力要差,起码骑兵就太少,正常两千八百人的主力兵团,会有重弩甚至有重骑。 现在怀玉能倚重的就是车阵,起码得先自己不被冲散。 阵在军在,阵存军存。 没有了军阵,他们就会是一盘散沙,会被突厥人无情收割。 “可这样下去不是事。” “我知道,但我们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耗下去,我们赌渭州城、陇西城还没陷落,赌这些突厥人耗不过我们。”怀玉冷声说道,战斗一开始,他就派人回伏羌城报信了。 没有绝对的力量,战争便只能这样打。 消耗也是主流,死亡才是寻常事。 他又不是杨素,当年杨素舍弃隋军车营战法传统,以骑兵八万对阵突厥达头十万骑兵,达头兴奋不已,觉得没了那碍事车阵他赢定了,结果被杨素杀的屁滚尿流,重创而遁,群虏号哭而去,从此突厥人正面骑战都畏惧中原。 之后隋唐对付草原突厥人,也都舍弃车阵之法,以骑兵集群对付骑兵,比如历史上后来李靖破突厥,就是以轻骑万余奔袭颉利可汗汗庭王帐,再如之后程咬金征贺鲁,薛仁贵战天山等,大抵都是以骑兵战法为主。 可眼下怀玉没那本钱。 “马兄熟读经史,当也知道前朝达奚长儒吧?”怀玉问。 马周点头,那是一段传奇。 隋朝行军总管达奚长儒率兵两千跟十万突厥骑兵遭遇,结果达奚长儒他们虽惧,可却毫不退却,一路边打边突围,打散了又聚拢,打了三天三夜,激战十四场,箭矢射光刀枪折断,最后拿拳头打,打的骨头都露出来了,硬生生的两千对十万,还杀伤敌万余,突厥人都被打懵了,最后撤退了。 这是隋朝时诸多经典战例中的又一经典,相比起杨素八万骑破十万骑,也丝毫不让。 达奚长儒这一战的关键就是四面抗战,他们以鹿角拒马枪阻挡突厥骑兵冲击,步兵拼死血战,每次方阵被冲破,他们都会迅速再重组方阵,凭着这股不屈不挠的精神,还有方阵克骑的能力,硬生生的压制了突厥气焰,甚至让突厥人伤亡惨痛,最后不得不主动撤去了。 当然,突厥人撤去,也与隋军其它援军赶到有关,但达奚长儒两千人确实跟突厥十万大军激战三天,打了十四阵,杀伤万余。 仅这就是神话般了。 怀玉肯定没那本事,但也说明他的思路是对的,不败便是胜。 他也没李世民那种本事,李世民打仗特色是深入敌阵、出奇兵。连李渊当年镇守太原,学习到了突厥人的战法,掌握了一招制敌之策,同其所为,学其所好, 他挑选擅骑射两千人,饮食居止,一同突厥,完全效仿突厥人。. 李世民则学习到突厥人战法精髓,组建了玄甲骑,总能出奇兵深入敌阵,更擅长于轻骑追击,能把敌人追垮。 “就这么耗着?” 马周看着不时倒下的士兵,面色难看。 “耗,起码耗到天黑!” “天黑后呢?” “叫怀义来。” 怀玉被叫来,“是否到我们骑兵出击的时候了。” “还没到时候,我想问你,如果天黑后突厥人还不退,半夜之时,我若让你率骑兵发起夜间突袭,你敢不敢?” “敢!”怀义只答了一个字。 “有把握冲入敌阵,撕开口子吗?” “可以。” 对怀义的回答,武怀玉很满意,这场遭遇战就如马周所说,现在这种打法,虽能不败,但也无法取胜,而他们的任务是要两天内赶到渭州,现在困在这里,既是延误军期,更有可能引来更多突厥军,到时真就想跑都跑不了。 思来想去,也只是冒险夜袭了。 “好,你把五百骑兵全都聚拢起来,先解甲休息,一会多吃点马肉,养精蓄锐,天黑后等我号令!” 怀玉看着阵前仍在激战不已,双方都是不断有人倒下,战场就像是个巨大的磨盘,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将士生命磨成齑粉。 第94章 原来是他 怀玉心里其实期盼着有奇迹发生。 这奇迹就是柴绍。 他觉得现在的局面,都是柴绍有意为之,甚至他们这支假主力团,就是柴绍故意放出的饵料,有意钓鱼的,钓的自然是陇右的突厥兵。 柴绍这种威镇陇右的名将,不可能说面对颉利突利两汗杀到泾州了,还能按兵不动坐守伏羌城,他要么率军西返关中,保卫长安。要么他就要趁突厥主力到了泾州,一举出兵扫灭陇右其它剩余突厥兵。 以柴绍之前面对突厥大举进犯陇右,却还能兵行险着先把吐谷浑干趴下这点来看,这家伙好冒险, 而且胆大活好。 现在被围在这里,打了半天,怀玉脑子反而越发清醒了几分,他判断柴绍可能是要率军回关中的,但是他不会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他走之前肯定要露两手,一定会先把秦渭突厥军击败再走。 说不定现在他们身后,就有一支精锐骑兵群在尾随着,随时等待收网。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他的猜测。 就算柴绍在钓鱼,但如果钓上来的鱼不够大,柴绍可能都不会出手。就算饵料被小鱼吃掉了,他也有可能会忍着。 但做为铒料,怀玉他们却无法这样坐视被吃掉,他们得自救,不能完全等别人。 打仗他是头一回,夜袭更没试过。 但活人不能被尿憋死,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跟突厥人耗下去。 他始终坐在小马扎上,身上一直披着两层铠甲,太阳底下一直晒着,晒着头发晕,幸好外面有战袍,否则这铁甲都成烤肉铁板。 如同汗蒸一样,汗如雨下,怀玉只能不停的喝水补充。 其它士兵也跟他差不多,甚至比他危险多了。 医院营兵的战队和驻队已经轮换过一次位置了,战锋队伤亡很大。 几道兵阵轮流更换位置,第一道顶不住了,就换一道顶上去,轮流交替,阵前土地都被鲜血染红。 双方好像陷入了一个无尽的循环,你来我往不停的射击,不断有人倒下。 无休无止。 伤亡人数在不断飙升。 救护兵都忙不过来了,马周和武君威甚至已经去民夫营好几趟,从那里挑了几批人过来顶替伤亡的营兵,穿上还染着殷红血渍、甚至破损的甲,拿起长矛、盾牌就顶上空缺的位置。 “突厥人也该休息会了。” 怀玉抬头望天又看了看手表,这次进攻持续了起码有一个时辰了,突厥人虽然是游走骑射,但这日头下,他们的马也扛不住的。 果然,约一刻钟后,突厥人果然响起了撤退的牛角号。 他们如潮水般后退,依然很齐整,怀玉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大家赶紧休息,打扫战场,救护伤兵,补充弓矢等。 他看了下表,此时是下午一点半,太阳正烈,烤的人发晕,口干舌燥,已经有些兵中暑了。 “马肉炖熟没?弟兄们都饿了,赶紧抬上来。” 一个多时辰的对阵,士兵们累的手都快要抬不起来,顾不得地上的残肢断臂,阵前堆满的尸体,甚至不少士兵连身上的箭都懒得去拔,只好躺着好好休息一下。 “赶紧喝点水,别脱水了。” 大桶的凉白开,里面还添加了盐,可及时补充电解质。 赵信被抬了回来,他身中好几箭,腹部居然还被开了一个口子,肠子都流了出来,这家伙做为营录事参军,刚才战斗激烈的时候,也提着长矛顶加入战斗。 “我还有救吗?”赵信咧开嘴,勉强笑问。 “放心,死不了。”怀玉安慰他,“你忍一下,我给你清创上药缝合!”他递给赵信一个刀鞘让他咬着,自己亲自帮他处理伤口。 伤口处理好,赵信早昏死过去。 激战过后清点,伤亡比上次严重许多。 这样的呆仗,确实伤亡很大。 判官、记室、虞侯、四曹、四司们忙着带民夫打扫战场,给疲惫的士兵打上一碗碗马肉和一壶壶淡盐水凉白开,医师和助理则带着救护兵仍在紧张忙碌着,战斗结束,他们反而更忙。 这次突厥人的伤亡跟唐军大抵相当,双方都死了上百,重伤也不少,轻伤无数,几乎人人带伤。 突厥人有骑射加成,唐军却人手一张弓,也给突厥人不小杀伤,这种消耗战,确实是惊人的。 医院营现在直接减员二百,战兵十停折了一停,轻伤的还不算。 这次突厥人撤退时,带走了大部份的自己人尸体,只有紧靠着唐军的没能带走,武君威带着民夫出去砍人头扒装备,弄回来几十套铠甲武器。 盐腌左耳,又增加了一袋子。 缺了左耳的脑袋被砍下,拿长矛插着立在阵前。 扒光的无头尸,被抬到离阵更远些抛弃,等突厥人来收尸。 倒在地上的马尸,还在挣扎的伤马,被民夫们抓紧时间剥皮分割,因为死马太多,现在骨头和下水都不要了,只割走肉。 这些肉直接扛回后面,煮熟风干或直接盐腌风干备用。 “把阵亡弟兄们挖坑埋葬于此吧,立個碑,再画个地图标记,以后再来收尸骨送还乡。” 怀玉看着那堆的满地的阵亡唐兵,叹声气道,天气这么热,尸体无法保存,苍蝇乱飞,要不了多久就得生蛆了。 马皮虽然剥了很多张,但马革裹尸而还现在不现实。 民夫营炖了很多马肉,没有放什么调味料,十分简单的大块炖煮,最后加了点盐而已。 大块的马肉纤维很粗,吃起来甚至有点酸,还塞牙。 但怀玉也顾不得挑剔,所有人都在大口的嚼着马肉,尤其是那些打了半天的士兵,身体疲惫无比,腹中饥饿,此时大口嚼着马肉,让他们迅速的补充体力。 还能吃马肉的都是幸运者,已经有二百人吃不了马肉了。 “这些突厥人还不退?” “他们不会轻易退的,这些人很顽强,咬定能吃掉我们。”怀玉一边嚼马肉,一边回答马周。 战斗拼的就是意志,伤亡都大,但都还没到崩溃的时候,谁都想赢家通吃。 正吃着,对面数名突厥兵举着白旗骑马缓步靠近,他们并没有去收尸,而是在一箭之外停下,对着这边喊话。 “对面唐国统兵的白袍总管何在?” 那喊话的突厥兵汉话说的有些别扭,大致能听懂。 怀玉本不想理睬他,但想了想还是起身上前。 第95章 秘密武器 战场东三十里左右,一支精锐骑兵正在此处。 一骑快马疾驰而至,无人敢拦。 “报,” “禀报大总管,医院军在陇西县城东二十余里遇突厥千余骑拦截,从辰中战到未正,” 柴绍听闻只是淡淡的问:“战况如何,武怀玉折损了多少兵马,是否已败撤后退?突厥骑兵追过来没有?” 探马却给了个意外回答。 “武总管行军之时十分小心,派了二十四路塘骑,提前发现了突厥人埋伏,及时披甲列阵,以车为营,以枪为拒,突厥人赶到后发起冲击却并没占到便宜,一轮冲锋倒折了百来骑,之后整军再战,以游走骑射之法攻击,但武总管令军士守阵弓弩还击,突厥人仍未占到便宜, 小的回来之时,突厥军已经又折了百余骑,正收兵休整。” “咦!” 柴绍把目光从面前的地图上抬起来,有些惊讶,“你所说属实?” “不敢胡说。” “这么说武怀玉的医院营不仅没被伏击,还正面顶住了突厥千五百骑的冲击,甚至还略占上风?” “正是如此。” 柴绍惊讶不已,对亲兵道:“请刘、薛几位将军来。” 刘兰成、薛万彻几人赶到听到柴绍所说,也都不敢相信,就那临时拼凑的一千九战兵,居然能够顶住千五百突厥骑兵? “这小子有点本事。”刘兰成笑着道。 柴绍捋须,“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这里再等等,说不定还能钓条更大的鱼。” “大总管就不担心到时医院营被吞了?”薛万彻想到那个帮过他的小子,还真有几分不忍心,一直记着那人情呢。 “打仗就会死人,没有哪个兵就特别一点,突厥沙钵罗设阿史那苏尼失攻凉州掳河西,郁射设阿史那抹莫劫掠兰渭,故意围渭州引我唐军救援,摆明了要围城打援,牛秀虽击杀了一些突厥兵马,但自己现在也被围在渭州,郁射设胃口很大, 我现在就成全他,就看他有没有这本事。” 颉利、突利叔侄俩率主力攻入泾州,如今陇右这边为首的突厥将领是郁设射,他是颉利兄长处罗可汗长子,当年始毕可汗去世后,儿子年幼,便由其弟挨利弗设继位为处罗可汗,并续取了隋义成公主为可敦。 处罗可汗在位仅一年多就死了,当时他才十来岁,义成公主算是他嫡母,但他生母其实是李渊侄女,说来还要喊李渊舅舅。可当初义成以他年幼还貌丑,不立他而支持了颉利为汗,并又嫁颉利为可敦。. 颉利抢了摸末的汗位后封他为南面设,摸末稍年长便率部南下河套,这几年羽翼渐丰,也越发不服颉利管束。 今年夏初的乌城之围,就是郁射设挑起的,这家伙野心很大,一心想争大汗之位。颉利突利叔侄俩攻入泾州,他便没有一起行动,而是仍留陇右。 郁射设的行动和计划柴绍早已识破,却还是派怀玉率医院营赶去渭州,确实就是以他为饵,本来计划是用怀玉这支假主力,诱出郁射设打援伏击的那支兵马,他黄雀在后,不料怀玉居然行军谨慎不仅没被伏击,还能顶住突厥骑兵攻击,甚至还能占些上风。 “再等等,武怀玉打的越好,那么郁射设越会相信这是一支精锐主力,必然还会增兵来吃掉这块肥肉,咱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柴绍要回关中增援,守卫长安,没太多时间在陇右跟突厥人纠缠,找机会将他们诱出来歼灭是上上之策。 说来郁射设喊李渊堂舅,也要喊柴绍一声表姐夫。 但对郁射设这表弟,柴绍可没半点人情可讲,事实上大唐初建,就差点被郁射设父亲处罗可汗给灭了,处罗虽在位短暂仅一年多,但非常能打也很有野心。 武德二年,始毕可汗死,其弟俟利弗设继承汗位是为处罗可汗,按传统继娶义成公主为可敦,这义成公主是隋朝宗室女,最开始是和亲颉利父亲启民可汗。 当时的大汗是都蓝可汗,他是沙钵略可汗之子,沙钵略可汗则娶北周公主,北周被隋灭后,公主一直劝说沙钵略侵隋,到都蓝可汗继汗位续娶公主后,也听从其劝说与隋不和。 隋朝便拉拢小可汗突利,前后送两位杨家公主和亲于他,最后扶持他灭了都蓝,做了大可汗,是为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后,义成公主便按突厥习惯再嫁其子始毕可汗。当年始毕可汗出兵围杨广于雁门,义成公主还给通风报信。 她跟当年那北周公主一样,一直劝说处罗可汗帮她复家国之仇,处罗可汗于是暗里联合王世充,并从窦建德处迎接了萧皇后与其孙杨政道入突厥,并立杨政道为隋王,打出了复隋旗号南征,兵分四路,还召契丹、奚、靺鞨诸部附庸出兵,又联合了梁师都、窦建德、王世充等一干反王。 各路兵马声势浩大,期待会师太原,直取长安。 李渊当时在长安吓的瑟瑟发抖,赶紧派使者去突厥军中求和,可处罗根本不许。 但就在他南下太原途中,却突然暴毙而亡。 有人说是因为他吃了义成公主给的五石散毒疮发作而死,也有人说是被他那李渊侄女妻子毒杀,还有说是唐朝派了刺客行刺,又有说是唐使者下毒的,甚至还有说其实是颉利暗中出手, 据说当时下了三天血雨,夜里群狗嚎叫。 处罗一死,四路会攻戛然而止,颉利联合义成公主,夺得大汗之位,忙着回汗庭巩固汗位无心南下,其它各种兵马自然也就撤了。 李唐逃过一劫。 颉利彻底稳住势力后,也开始年年入侵,不断南征,但论起本事来却远不如颉利。 至于处罗长子阿史那摸末,对母族李唐这边也是没半点感情,这几年他在河套地区,联合朔方梁师都,也是一直劫掠唐边境。 这种表弟,哪有客气可讲。 “多派哨探,盯紧一些,可别惊了大鱼!” ····· 陇西县东。 初七夜晚,月如镰刀,星光黯淡。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唐军营地一片静悄悄。 军士们仍然没有解甲,依然还在紧守阵地,没敢丝毫松懈,好在今天马肉管够,就是蚊虫有些多,战场上甚至还有股浓烈的血腥臭味弥漫着。 只有五百骑兵早早解甲休息了半天,天黑后骑兵加餐,马也加料。 “骑兵披甲,准备战斗。”怀义低声喝令,行动开始了。 突厥阙特勤来劝降怀玉不成,怀玉提醒各自退兵突厥人也不答应,下午的时候,双方又战斗了一个多时辰,两军此时都是疲惫不堪。 医院营折损了三百多人,突厥人也好不到哪去,可折损三成的突厥人居然都没退,十分顽强,除了必胜决心,只能说明他们也在等援兵,甚至援兵已经在路上。 都在与时间赛跑,虽然怀玉也在遇敌之初就派了人向后方伏羌行营禀报,请求援兵,但一直没有回音。 与其干等,不如自己争取。 怀玉也牵来白蹄乌,他提起了陌刀,背上忠勇长锏,腰间双锏、横刀,马鞍上还有支马槊。 “你是总管,应当守在营中。” 怀玉却指着武君威,“他负责留守营中,等我们杀进敌营后,你们再随军掩杀,若是我们攻势不顺,你们就守好这军阵,给我们留個退路。” 马周提醒怀玉,“突厥人只怕会有防备。” “就算有防备也得试一试,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咱们这么多步兵和民夫,不能击败他们,也别想安全撤退,更何况我们的任务是赶去渭城,现在已经失期了,退回去也是军法处置。” “放心吧,我如今虽然骑射本事一般,但骑马击槊用刀还可以。” 白天伤亡如此之大,虽然这些子弟兵士气高斗志昂,不是一般募兵可比,但这样的伤亡下士气也难免大降,很难坚持,若是明天突厥援兵先至,那他们可能就真全要交待在这。 “何况我这里还有秘密武器。” 其实他在伏羌城接到任务时,他便马上在伏羌城中搜罗了一批物资,就是备着不时之需,现在倒是用上了。 因材料不足,准备的数量不多,但他相信能够为他今夜助力。 “这些东西真有用?” “怎么,你小瞧这些,告诉你,这可是道家秘法掌心雷,要不是今日形势危急,我还不愿意让这宝贝现世呢,此掌心雷,点燃后掷出,能够发出霹雳雷爆,震天动地,袭营之时,如虎添翼。” 很简陋的玩意,竹筒里灌进一些配制的火药,填充糊口,插根引线,这玩意就是个土爆竹,能发出不小的响声,但要说杀敌伤人,那基本上也不太可能。 但世人何曾见过这玩意? 尤其半夜袭营,点上一个往敌营帐篷里一扔,那还不得惊掉魂? 袭营嘛,首先就是得制造混乱,得让敌人无法聚拢更不能结阵,那就成功一半。 “数量有限,大家记得一定要等杀进敌营之后再用,还有,扔远点,瞅准了对方的帐篷扔!” “武君威,你们在这里盯紧了,一旦突厥营地大乱,你们便立即率军掩杀接应,若是敌营不乱,便守好军阵勿出!” 怀玉打算等到后半夜时再出击,那时是人警惕心最弱的时候。 “娘的,” 怀玉真被逼急了,爆竹都提前问世,并首用于战争了! 第96章 玄符惊雷 (感谢书友0435的十万打赏,特意近五千大章更新感谢!) 出发在即,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面前。 “你是总管,应当留下。” 樊玄符就那样站在他面前,昏暗的火光下,民夫装束,要不是她开口,怀玉都认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 “我从长安就一直跟着你,一路到陇右,又随从到此。” 怀玉惊讶万分,不敢相信。 她依然还是那么冷若冰霜,“我不希望你死。” “我也还不想死。” “那你留下。” “不行,现在是必须拼命的时候了,我也必须得上,多个人多份力量。”怀玉摇头。 “那我随你一起,我那还有几人,先前一直是扮做随军商队从长安跟随到伏羌的,你来渭州,我们便打点进了医院营的民夫营,你给我们几件甲。” 她虽然声音冰冷,可透着的内容却让怀玉很感动,“想不到你为了我能够千里迢迢一路相随,还暗中保护。” “你若死了,我会内心不安,我会觉得是被我克死的。” “不,你明明就是已经爱上我了,对我动了情,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可以嘴硬说谎,但伱骗不了你的内心。” 怀玉一把抱住樊玄符,直接低头就亲了一口,这一去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先亲一口死了也不留遗憾。 那位能把薛万彻砍的满身伤的彪悍女人,被怀玉搂住的时候就身体僵住了,连怀玉亲他都没反应过来。 怀义、侯三、许二愣、陈兴、武君威、武君仁等过来,恰好看到怀玉搂着个年轻民夫在亲。 大家目瞪口呆。 “二郎居然还有这癖好?” “这···这···”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一会再来。”陈兴居然还要拉着几人离开。 怀玉招手,“看到就看到了,都准备的如何了?” 怀义面色复杂的看着已经羞红到耳根的樊玄符,他也没认出来,只觉得昏暗灯火下这民夫确实年轻俊秀。 “这是?” “这是一位长辈给我的暗中贴身护卫,之前伪装成民夫,马上要拼命了,我叫他们都随我一起出击,你给他们找几副甲。” “是女的,”怀玉受不了他们那目光,“记得保密。” 众人半信半疑。 樊玄符这时也终于推开了怀玉,“给我们十副甲,我们十人都能骑擅射,只是在民夫营中无法带甲。” 军营中不得私藏妇人,虽然有时也会有女妓自愿随军,但这种也是会严格管理的,往往也是跟随后勤营行动,军官要是私藏妇人于营中,那可是很严重问题的。 马周等本来怀疑怀玉在伏羌的时候弄了个相好的小娘,去渭州这路上悄悄带上安置在民夫营中了,这会出发前,忍不住偷偷啃上了。 可现在听说这些是他某位长辈安排的护卫,倒信了大半。 怀玉没说是哪位长辈,大家便没问,怀玉有权势地位的长辈很多啊,武士彟武士棱秦琼程咬金甚至永康公府。 怀义虽然满腹疑惑,最后还是去弄了十副铠甲武器过来,樊玄符也召来了他的九个随从,他们很快便熟练的相互披挂束甲,甚至还很娴熟的调试了弓弦、弩机,铁鞭铜锏铁斧在他们手里也是舞的很熟练,确实是一群凶悍之人。 绝对是沙场老兵。 “哪来的这些人?”怀义忍不住拉着怀义到旁边低声询问,怀玉身边彪悍老兵不少,程咬金、武士彟、武士棱都派了部曲家丁跟随,可这些人他没见过。 “他们其实是荣国公府的人,我亲那個是樊大娘。” “嘶!” 怀义直吸凉气,他知道怀玉在平远坊跟樊家对门邻居,也知道怀玉还卖过药给樊大娘子。 但他并不知道那日行刺薛万彻的是樊大娘,更不知道怀玉暗里早跟攀大娘纠缠不清,甚至两人都睡过了。 “她怎么在这?你难道不知道她那名声?你可千万别跟她纠缠一起,没好下场的。”怀义急了。 怀玉倒只是笑笑,“阿兄,其实说来话长,我们相互爱慕早生情愫甚至已经暗里在一起了,我受召远征,她放不下我一路跟随。” “你们也太胡闹了!”怀玉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等打完这仗再说吧,先帮我保密。” 樊玄符一件铁索子甲,外面罩了件鱼鳞铁甲,看着倒真跟怀玉亲兵一样。 除了怀义的五百骑兵聚集起来,今晚突袭的还有怀玉以及他的亲兵,主要就是程家武家的三十二个部曲家兵,然后加上樊玄符十人,另有几名原先伏羌城时挑选的彪悍亲兵,如今总共是六十骑。 临出发前,武怀义特别来检阅了怀玉的这六十骑亲兵。 “我大唐军法,凡战敌,失主将,则随从者皆斩之。一将御敌,裨将以下等差主率,不齐力同战、更相救助者、任斩之!” “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护卫好武总管,有任何闪失,皆斩!” 三更半夜。 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也往往是人最熟睡的时候,怀玉怀义兄弟俩,带着五百六十骑悄然潜出车阵。 人衔枚,马裹蹄。 突厥人的就在几里外扎营,准备天明之后继续攻击唐军。 白天三场恶斗,怀玉一直把这最锋利的刀尖子藏着不用,就为了这一刻。 月黑风高。 身为百骑的怀义带前阵,他和他的前锋小队每人还带了两枚掌心雷,时间仓促,制作的数量有限。 怀玉无法确定突厥人有没有防备,但不管他们有没有防备,他们今夜都必须出击,等到天明之后,想要偷袭就更难了。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也是难得的机会。 二里地并不算远。 当他们一路摸黑着靠近到营地只有三百步时,怀义开始重新集结队伍,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骑兵们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星光整队。 当一切重归平静。 怀义举起了自己的马槊。 他一骑当先,然后是侯三许二愣等一众人紧随其后,五百骑组成锋矢向前。 战马快步、慢跑,快跑,疾驰,最后在营地百步外全速冲锋。 怀玉带着自己的六十骑跟随在后面。 战马在星光下跑起来,雄骏的白蹄乌跑的很快也很稳,怀玉在马上也变的亢奋,樊玄符一直跟随在他旁边,紧紧相随。 第97章 陇西会师 清晨。 渭水北岸陇西城头上战鼓激奋,一扫连日来的颓丧。 陇西县令汪达亲自擂鼓。 子总管程处默身披三层甲,执丈八黑漆槊一马当先冲出城门,身后跟随着牢城苦战多日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部众人马,虽然连日苦战疲惫,但看到出现在东边的友军后,依然奋不顾身出城接应。 渭水由西北向东南流去,经过陇西县城南面后,接入了从西南流来的鄣水,河流在黄土高坡间冲涮出几条河谷,也积起了平坦的河谷平地。 杏树葫芦银针旗立在渭河南岸,也处于彰水东岸。 怀玉伫立坐骑夜照白上,也在打量着对面。 西面渭水北岸是陇西县城,不大的一座夯土城,城上还树着唐旗,隔河相望是突厥人营地,他们选在渭河南岸、彰水西岸扎起营寨,在渭河北、彰水东也还有一小部人马。 富饶的河谷地的村庄,已经不见人烟,百姓们要么逃进深山,要么早逃进陇西城或是渭州城去了。 河两岸的庄稼也早成了突厥人的马草。 怀玉与对岸陇西县城也就相距三四里,跟彰水对岸的突厥营地还更近些。 “突厥人大约得有三四千。”樊玄符在旁边道。 “其中肯定也有不少老弱,甚至是仆从奴隶。”赶来的马周则道。 此时暑旱,渭水、鄣河水都较浅,之前突厥人围城、放牧都是直接淌过河水。 “乘敌不备,干脆杀过去,渡过渭河,入陇西城?”武君威建议。 怀玉顾不得一夜疲惫,看着眼前的两条河,渭水冲出上游的狭窄河谷后,冲入这一片开阔的谷地。 但是武城山犹如冲出的一条巨龙,腾跃数十里,角抵渭水,将渭水逼出一个漫湾,渭水被迫绕了个半圆,绕过龙头而下。 西依鸦儿峡,东临邱家峡,面前这片谷地,叫做新兴川,这是渭河上游古老川道。 东汉时,曾在鄣河东岸武城山下修建了一座新兴寨,历经数百年,北靠武城山,面临彰水河,南北有峡谷,占尽地利,只是如今早已荒废。 “我军追击二十里,激战一夜,如今人马疲惫,突厥三四千人据于河对岸,就算现在陇西城中出兵接应,但我看人马不多。我们现在过河,只怕会被突厥人凭河而守,半渡而击。” 昨晚的战斗取得大胜,怀玉很激奋,但此时仍保留了几分清醒。 鄣水渭水都不好过,河虽不宽水也浅,可对岸几千突厥兵守着,他们强攻那就可能是羊入虎口。 “临河列阵,不要让突厥人过河来。” 怀玉让怀义他们赶紧收拢人马,迅速在河东岸列阵,不能让突厥人趁机杀过来,他们一路追击,人马不整十分疲惫,极易被冲溃。 “真不过河?” “陇西县城还在,我们在这边立营,可遥相呼应,若突厥人攻陇西城,我们就在他们后面打他,他若是来攻我们,陇西城也可接应。”怀玉看着地形。 武城山高耸入云,这也是陇右制高点之一,卢怀让就曾跟他纸上谈兵说过,这是秦州天水西大门,也是陇西的东大门,是除了青居山、六盘山外最好的屯兵之地。 汉高祖刘邦也曾看中这块地,说是襄武之地,止戈解衣可耕田,披甲操兵宣战斗。 所以汉代陇西初置襄武县,武城川三国魏再置襄阳县,都是因为这里天时地利人和条件优越。 汉李广练兵也选中武城山,三国时邓艾拒姜维于此,围困如铁笼还得了个铁笼山之名。 新兴城也曾在此矗立几百年,一直扼守这兵家必争之地。 “不入陇西城,不借城隍工事,我们能在东岸立住脚吗?” “我们先在这里凭河拒守,让民夫营到后面山下的新兴城旧址上立营,伐木垒石为营栅。” 一名程家部曲过来。 “总管,我们发现对面军中有程字旗,当是我家大郎,请总管渡河。” 怀玉摇头。 “几千突厥人拦着,我军一夜追击已疲惫,现在过河太过凶险,不如隔河立营,遥相呼应,守望相助,”他看着程家部曲,“你们八人从远处过河,到陇西县城去,见到处默,跟他说明我的打算,告诉他,柴大总管即将到来,你们协助他守好县城便是。 若突厥人攻打陇西县城,我在这边刺突厥人后背,突厥人若来攻我,他便也可捅突厥人腚眼,让他两面受敌,首尾不能兼顾。” ······ 鄣水西岸,突厥营地。 此处营地突厥首领也是一名特勤,名叫阿史那谷,正宗突厥嫡系,昨夜被乱箭射杀的阿史那阙,论辈份是他侄儿,他还是陇右突厥人首领郁射设的叔祖辈,辈份极高,是当今大汗颉利的族叔。 “唐人会召唤雷电?” 花白胡子的阿史那谷特勤年纪不小,但混到现在还只是个特勤,最主要还是因为出身,他父亲也曾是别部典兵之设,后来参与五汗争位的内斗中失败,更关键的是他生母还是个粟特女人,还是個地位卑下的歌伎,一出生他就长了副粟特人面孔。 突厥阿史那家族也注重血统,他这个胡相,他老爹当初都怀疑是串种了,反正打小不得喜欢,父亲败亡后,他这日子更不太好过,特勤身份就算保留,但却一把年纪也没能当上设。 这次出兵陇右,好不容易在郁射设那里弄到个统兵五千的差事,想着围陇西城而打援,派了年轻的阙特勤统领一千五百骑东面埋伏,却落的这结果。 “我昨日接阙特勤禀报后,不是已经让他小心谨慎吗,我已经上报郁射设,马上就要增兵给他,他却连一个晚上都没坚持住?” 另一名突厥将领问逃回来的败兵:“秦州的柴绍亲自率精骑到了吗,昨晚来了多少唐骑?” “就那支打着杏树葫芦银针旗的人马,并没有后续唐骑赶到,我们阙特勤白天大战后,料到唐人夜晚肯定要来袭营,早做了埋伏,结果谁料他们居然能驭使雷电······” 他想起昨夜那此起彼伏的霹雳闪电就后怕不已,特别是他们的坐骑,无不受惊,因此才大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谷特勤挥着手愤怒咆哮,他长的高额窄颐深目高鼻,身着华丽花纹的窄袖紧身袍子,腰系黑带足蹬黑靴,愤怒的时候那大胡子更显膨胀。 “尊贵的谷特勤,这些败兵只是在他们的轻敌大意失败找借口罢了,没有凡人能够驭使雷电,应当将这些家伙全都斩杀,传首示众。我请求谷特勤让我带兵去将那支杏树旗的唐军踏灭,”一名突厥贵族道。 第98章 功成名就美人归 七月初八,立秋。 虽已立秋,可还未出暑,仍在三伏。 乌云突然遮蔽天空,漫天雷电交加,狂风四起,雨倾盆而下。 突厥营地里,几名溃败余生的士兵,被那一道道霹雳雷声惊的跪伏地上,“雷电,唐军来了,白袍总管杀过河来了,快逃,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打雷了,快跑啊,白袍总管杀来了!” “长生天保佑!” ······ 谷特勤气的拿起马鞭就开始抽打他们,可他们却仍然在那里号叫不已,昨夜医院营的掌心雷打的他们到现在都还惊魂失魄,一听到雷电声,早就本能的恐惧慌乱起来了。 一名突厥败兵被鞭子都抽的皮开肉绽,却还上来抱住谷特勤的腿,“他们就要来了,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唰。 谷特勤抽出他的狼头马刀,一刀将那失了心智的败兵砍翻,“拖出去,再有敢胡言乱语动乱军心者,斩!” 暴雨如注。 似乎天宫倾覆,银河溃决。 在东西两岸边列阵的突厥兵也都淋成落汤鸡,谷特勤见状,便干脆命收兵。 鄣河东岸,怀玉等也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搭起帐篷。 狂风暴雨中躲在帐篷里,仍然已经浑身湿透,甚至那帐篷都随时有可能被吹走。 “这雨倒下的及时,总算浇了个透心凉了。”侯三却是笑着解去盔甲,光着身子那里借天水洗澡。 “立秋三场雨,秕稻变成米,好雨啊。”马周大笑着道。 一场大雨,也给唐突两军降温,双方各自收兵避雨,隔河为界。 负责记录军功的医院营判官武君仁将一个首级和一面绣着狼的旗帜宝贝似的送到怀玉面前,“总管,这就是那特勤阿史那阙,还有他的旗帜。” 武君仁是怀玉从弟,也是军中记功判官,他提出把这斩将夺旗之功给怀玉,记到他头上。 唐有军功格,专门规定军功评定的一套规定。 唐军功最重的是夺旗、斩将、跳荡、先登这几种殊功,然后是受降、先锋一等、二等、三等。 这些军功里面,夺旗斩将功劳较高,尤其是夺的旗和斩的将级别越高,功劳就越高,相对应的是唐军对失去主将、失去战旗,惩罚也非常的重。 凡战敌失主将,随从皆斩,失旗鼓节铖者,全队皆斩。 队头、旗头被杀,争得尸首者免坐,不得者,一旗皆斩之。 “这阿史那阙并非我所杀,这旗也非我所夺,”怀玉摆手,他做为一营总管,打了胜仗,这功劳已经是最大了,并不想再去争这夺旗斩将之功。 “谁杀死的就记谁头上,若是多人杀死,一并记录。谁打下马,谁协从,谁斩首全记下来,夺旗也是如此,该是谁功劳就是谁的。” 武君仁小声的告诉怀玉:“混乱中也没人记得到底是谁将阿史那阙打落马下的,记总管射其下马没问题,那些人可以记协从,而且斩首的是民夫,运气好,捡了人头,多给他们点赏,他们就满足了。 旗帜也是道边捡的。” 怀玉摆手,“混乱中不知道是谁首功,那就记大家头上。” “此次,我们斩杀多少、俘虏多少,缴获多少,都统计出来了吗?” “还没,不过我们这次起码俘虏了五百余,斩杀千人,逃过彰河的只有十几骑,阙特勤这支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了,咱们这次起码可以定个下阵上获。” 记功授勋的前提是打胜仗,又分为牢城苦阵和破敌城阵两大类。 怀玉他们这次属于野战破阵,两千八破敌一千五,以多击少当属中阵,尽歼敌人远超四分,当属上获。 有这个基础,接下来就是士兵的具体定一二三等功。 该加的加,该减的减,最后来评定等级。 “这斩将夺旗之功,不记就可惜了。”武君仁提醒怀玉。 “用不着。” “那昨夜突袭敌营,总管和副总管等当记跳荡功、先锋功。” 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陷坚突众,贼徒因而破败者,为跳荡功。 破贼阵不满万人,跳荡功所叙不得过十人,先锋第一功,所叙不得过二十人,第二功,所叙不得过四十人。 万人以上,每一千人准加一人。 战场招降一万人以上,其头首一人准跳荡功。 昨晚的战斗,怀玉他们五百六十骑突入敌营,打的非常漂亮。 “怀义昨日一马当先,首当其冲,这跳荡功当之无愧,记下。”怀玉身为一营总管,哪怕这是个临时的诱饵营,但立了功他得为大家争取,跳荡功名额不能浪费,全得给安排上。 每千人可记跳荡功一人、先锋第一功两人,第二功四人。 医院军总两千八,可记跳荡功两三人。 他最后定下的是昨夜突袭的众人中,评选三個最勇猛的为跳荡功。然后六个先锋第一功,则是白天苦战和夜晚袭营的步骑各挑三人,第二功十二人,同样步骑各六。 表现同样特别突出的记为先锋三等功。 那些丢了马、损失了兵器,甚至死了队头等的,怀玉安排从轻发落,让他们将功赎罪。 昨天补充进战营,一起作战的民夫,立功的也一样记功。 战死、受伤的,也通通记录,若有功的也不能落下。 怀玉没要斩将夺旗功,甚至没要跳荡、先锋功。 但身为主将,下阵上获一等,肯定是评的上的,这能酬三转勋。 如果怀玉记个跳荡,还能直接晋升两阶本品,先锋第一功也能直升一阶,都能免于累资、考课、候选。 “军中首要赏罚分明,虽然授勋之事归尚书省吏部的司勋郎中负责,但咱们营要把弟兄们的勋簿给记录好上报,三日内必须把勋簿拟好,并要公示营众,让大家明白,若有错误之处,得及时核查更正,得对的起弟兄们的流血牺牲。” 对于军功这个事,怀玉不敢有半点马虎。 阿兄怀义当之无愧的得到一个跳荡之功,再累加下阵上获的一等功,若能通过吏部核查,那就是三转勋加直升两阶品。 怀义本品从八品下,可直升正八品下,他本身有个二转勋,加三转那就是五转的骑都尉了,跟老武勋官一样。 武君仁有些可惜,“总管你要是领了这斩将夺旗之功,按我大唐向来惯例,起码可以直接授五品啊。” “将来机会有的是,该是怎样就怎样,你现在记我斩将夺旗,可如果吏部司勋司查到谎报,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 外面下着大雨,医院营的士兵,甚至民夫们都十分高兴,他们打了一个天大的胜仗,对他们而言就是个天大胜仗,除非犯大错,否则起码能有个一转勋了。 有了勋,就会有勋田赏赐,还能纳妾,甚至番上累积年资后,还能得到散官,再番上累积年资就能放选得实职,就能成为官。 这是多少普通地主豪强子弟们渴望的上升途径。 有人望着雨幕后的对岸,“要是咱们能把那几千突厥人也干掉,起码有个三转勋吧,娘的,一仗两转,再来一仗三转,到时岂不就五转勋官到手,美滴很。” 五转勋官,那岂不是骑都尉,想都不想敢呢。 医院营没几个正规府兵,基本上都是义征子弟,又或是陇右征召的州县民壮,要么就是诸将放到怀玉这里的部曲奴仆,这些人也想不到这仗还能这么打,功还能如此立。 “多亏了二郎的掌心雷呢。” “可不。” 樊玄符对于众人对军功勋阶的兴奋讨论无动于衷,昨晚她挥着斩马,一直随时护卫着怀玉,刀下斩杀数敌,可她并没有要功劳,她要让给怀玉,怀玉则让她都记到她手下头上了。 “雨下这么大,衣服都湿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帐篷,跟我来,换衣去。”怀玉对她道。 “没带衣服,随军被袋还在民夫营。” 战斗前,士兵们的衣物都放在随军被袋里,衣资、器仗,甚至钱绢私财,都在写上了军营、州县、姓名等后,由军官检视然后盖章封贴,交于民夫营保管,战后再发还。 “我让人去给你寻来。” 樊玄符望着怀玉,终于展露笑颜。 昨夜怀玉被她和一众部曲护了一夜,毫发未损,心中十分感动的。她千里迢迢一直追随,暗中守护,昨夜更是为他冲锋陷阵甘冒矢石,这说明她已经真正接纳了他。 这比昨天打的这个大胜仗,还让怀玉高兴。 第99章 真母老虎 (三十多万字了,上架了,大家支持订阅一下吧,今天十更爆发,谢谢!) 狂风暴雨。 小小的帐篷在风雨中摇晃。 天地间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小小帐篷在雨中隔绝。 帐中只剩下了武怀玉和樊玄符。 樊玄符的随军被袋还在后方,怀玉的倒是被送来了。 “先换上我的衣服吧,虽是夏天,可一直湿漉漉的,也容易着凉生病,我来生火。” 随衣服还送来了一些干木头。 樊玄符拿着怀玉递来的衣被袋,站在那里发愣,虽然两人曾同榻而眠,甚至他给自己换过两次药,曾坦诚相见,可此时她却还是不好意思。 “快点吧。” “你。”樊玄符看着武怀玉,居然害羞了。 “外面这么大雨,你不会是要让我去雨里等你更衣吧,我转过去就好了,保证不偷看。” 看他嬉皮笑脸的样,樊玄符倒反而又恢复了几分彪悍本色。 “转过去干嘛,我浑身上下你哪还没看过?”说完,真的就直接开始更衣。 怀玉笑着转过身去,开始生火。 可脑子里满是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生不着火?”身后传来嘲笑声。 “这柴受潮,需要点引火物。” 樊玄符笑道,“能制出惊天地泣鬼神大破突厥人的掌心雷的武二郎,却连块木柴都点不着么,真是让人意外啊。” “其实我衣被带里有引火物。” “哦,在哪?” 怀玉转身,“我来找吧。” 一转身,与樊玄符正面相对。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摘去头盔,解开发髻,披散在肩上,顺着那还滴水的头发怀玉往下看。 “你怎么还没换上衣服?”他惊讶。 “你慌什么?”反倒是樊玄符一脸镇定。 “没慌。” “没慌你目光躲闪什么,怕我吃人么?我又不是真的母大虫!”看他那样,樊玄符反而很兴奋,外面大雨磅礴,雷电交加,这小小的帐篷,隔绝了外间一切,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二人。 怀玉受激,回头望来。 真不愧是能刀斩薛万彻的彪悍女子,常年习练骑射马刀的她身材十分健美,不仅有倒三角背,腹部还有马甲线。 那健美的身躯上还残留着上次怀玉为她医治的伤痕。 怀玉缝针手法不错,疤痕用药后恢复的也挺好,只留下淡淡的红印,倒是在这健美的身躯上更添了几分异样的美丽。 嗯。 怀玉瞪大了眼睛。 “你还说你不是真母大虫。” 怀玉发现樊玄符是真的母老虎,还是虎中极品, 白色老虎! 樊玄符顺着他目光,突然明白过来,顿时红了脸。 “那是天生的。” “对,天生的才算。” 樊玄符扭过头,突然变了脸,她抓起一件衣服胡乱套着。 “怎么了?” “都说白虎克夫,是观音身,你肯定嫌弃了。” 又来了。 怀玉也没想到,这一下子又牵动了她的这敏感神经。 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她挣扎着,怀玉不松手。 “我是学医习道之人,你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算特别,只是一种小症状,并不会有啥影响,况且你也知我懂相术的,早跟你说过你根本不是什么克夫相。” “你别骗我了,我自发现我这与众不同后,也各方打听过,这就是克夫相,还有说这叫观音身,男人娶了就会走背运。” “没有的事。”怀玉搂着她,“其实没有也挺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樊玄符又羞又恼,自发现这事后就让她心底自卑,后来连‘克死’三个未婚夫后,越发让她觉得证实了白虎克夫这说法。 她弟弟在国子监被人勋戚子弟欺负,她找上门教训对方,结果对方居然喊她母大虫,这让她当场暴走,拔刀就砍了那七个勋戚子弟的坐骑马头,把几個纨绔子弟都吓尿了。 “放开我。” “不放。”怀玉搂着不肯放,好不容易才修得这正果,哪能再变,樊玄符直接在他手上狠狠咬下去。 怀玉仍不松手。 咬出血来了。 “哎呀,看来不教训下你,你要翻天啊。”怀玉吃痛,啪啪就是两巴掌。 樊玄符一脚回踢,结果用力过猛,把怀玉踹出去老远。 “你没伤着吧?”樊玄符关心的上来。“我不是故意的。” “哎呦,我昨晚没死在突厥人手里,倒差点折你手上了,起不来了。” “怎么了,哪摔痛了?” “你亲我一下我才能起来。” “哼,”樊玄符一听,把怀玉又扔地上了。 “没有三书六娉,没有明媒正娶,你当我是什么人,登徒子,再敢乱来,把你割了去。” 樊玄符起身,自顾自整理衣衫,瞪了怀玉一眼。 武怀玉站在一边,呵呵傻笑。 “好,等这次征讨结束,我便要上荣国公府提亲。” 樊玄符把还想留下来聊天的怀玉赶了出去,也不顾外面大雨如注。 淋的满身湿透的怀玉又回到了议事军帐,大家见他这样子,都是一脸好奇。 “本来想休息会,不过想到还有好多事没办,就过来了。”他讪讪一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怀义看他这样,直接把自己衣被袋里的干衣服拿了一套给他,“赶紧换上吧。” 一场战斗过后,其实各种千头万绪的善后事宜极多。 救治伤兵,打扫战场,还要立营垒栅,登记军功,看押俘虏等等。 这些事情怀玉都交给马周他们去做,他换了身干衣服后,便缩在军帐角落,呼呼补起觉来。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破营后又追击二十里,累的够呛,一会便睡着了。 睡梦中的怀玉嘴角露出微笑,口水流了一地。 众人看到这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咱总管这是梦到加官晋爵了吧?” “肯定不是,二郎之前晋阶授勋可没这样兴奋,我估计肯定是在梦中相会美人呢,二郎在长安城可还有个永康公府送的美妾呢。” “这会咱们立了这么大功劳,升官晋阶,田地美人都不会少的。”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于天空。 医院营士兵们纷纷走出帐篷,开始忙活起来,怀玉也从短暂的补觉中醒来。 “再派几名轻骑回伏羌城,” 怀玉再派人回去,既是报捷,也是再次求援兵。面对挡在面前的几千突厥兵,怀玉他们根本无力击败,加上程处默也不行,而且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突厥兵赶来。 有这歼敌千五,斩特勤一名的大功在,怀玉现在也不担心柴绍说他延误军期,未能如期至渭州了。 雷雨将炎热闷湿一扫而光,空气清新十分凉爽,樊玄符仍扮作亲兵部曲,一直跟随在他身边。 “真恨不得这陇右战事立即结束,马上就返回长安,莪也好立即登门提亲。” “哼。”樊玄符白了他一眼,“注意点,我现在是你的亲兵,男的,你这么亲密,当心让人以为你喜欢男人呢。” 第100章 奏捷请功 “报!” “捷报, 武山大捷!” 骑兵飞驰,直入大营,一路驰至总管中军大帐前才飞身跳下马,激动的大声禀报,“大捷,医院营陇西武山大捷,总管武怀玉率部夜袭突厥,斩特勤一名,阵斩虏首千颗,生俘五百余。 武总管追击二十里,进至陇西县城下,在鄣水河东、武城山下新兴城旧址安营扎寨,与陇西县城遥相呼应······” 正在帐中看着地图的柴绍闻言,猛的抬头,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其余刘薛诸将,也满是不可思议。 昨天才接报武怀玉率医院营在渭河谷跟突厥千余骑激战,虽有小胜,但也只是凭车阵僵持。 怎的才过了一夜,就成武怀玉全歼突厥千余,还斩杀特勤一员? “当真?” 柴绍大步走出帐篷,喝问报捷士兵。 医院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 没过一会,医院营报捷的兵也到了,送上武怀玉亲兵所书捷报露布。上面详细说明昨天的战斗,包括他们如何夜晚袭营,连用掌心雷惊敌也说了。 拿着那捷报,再看着两拔报捷轻骑,一拔是他派去盯着医院营的部下,一拔是武怀玉派来的,那人甚至是薛万彻之前送到怀玉麾下做部曲的。 “具体经过,如实详细道来,不可有半点遗漏、夸张之处。”薛万彻对自己的部曲道。 那薛家部曲昨夜也是突击五百六十骑之一,对整场战斗当然也是亲身经历,十分清楚,此时如实禀报,说的是跌宕起伏。 柴绍几人则震惊不已。 “掌心雷,那是什么玩意,你身上可有?” “那是武总管炼制的道家法宝,外面是节干竹筒,里面填充了各种丹石秘药,用的时候直接扔到敌人篝火堆里,或是点燃引线后投掷到敌人帐篷,或是人马中,便会发出霹雳爆响,还伴有火光四溅,声势惊人,突厥人的人马皆惊,四下乱窜,难以控制······” “大总管问你身上有没有这掌心雷?” “额,那掌心雷并没多少,武总管也只炼制百枚左右,昨夜战斗几乎用光了,我也只分到一枚,突袭时用掉了,当时我用火把点燃,扔进了一队集结的突厥人马中,足有三四十骑呢,结果一个掌心雷爆裂开来,那几十骑就吓的人仰马翻四下逃窜,当场就有好几骑被甩落跌下马,直接就被踩死两个·····”薛家部曲说到掌心雷,激动的满脸通红,不免给自己的神奇经历添油加醋了几分。 薛万彻和柴绍他们面面相觑,没有亲眼所见,匪夷所思,难以想象还有这种神兵利器。 “这個武二郎,有这种宝贝,怎么之前不先拿出来,倒是偷偷私藏起来。”薛万述道。 柴绍顾不得惊讶,他迅速思考起现在的局面变化。 这武二郎本来只是个诱饵,可现在处处出乎意料。 昨天硬是以一个假主力兵团,把一千五百突厥轻骑咬住了,他想着就干脆不急着收网,用他来钓更大的鱼,他在这里继续按兵不动。 可一夜过去,武怀玉把那千五百骑歼灭了。 老天爷啊,不敢想象。 向来用兵好用险的柴绍,都得暗赞一声了得。 他转身回到帐内,把地图上摆着的几样东西扫开,重新摆起来,医院军、陇西城中的右先锋军右营,还有夹在他们之间的突厥谷特勤几千人马。 再就是相距不远的西北渭州,那里有牛进达和汪铁佛的右先锋军左营和渭州兵,也还有郁射设的突厥军。 而在距离陇西东面也才几十里,他柴绍又领五千骑在这里隐藏埋伏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武怀玉这医院营带来了很大变数。 “大总管,咱们不如立即挥兵西进,把陇西城外谷特勤这几千人马给一举包围吞灭?” 这是个诱惑。 但柴绍想了想还是摇头,还不够多。 阙特勤这一千多人被歼后,谷特勤那虽还有三千多,其实那里还有不少两人的老弱,有不少是打草谷放牧的,真正的精锐突厥也就千余,跟谷特勤那支人马差不多。 现在上去他有把握灭了这支人马,但渭州的郁射设必然就会惊吓逃跑。 他没那么多时间跟郁射设在这里多做纠缠,要打就得把他打痛,让他彻底撤走不敢再留在陇右。 柴绍目光重新放到了地图上。 在陇西县城东面,渭水南岸鄣水东岸,城武山下,新兴城旧址,那是武怀玉医院营驻营之地。 在经历一场大战后,医院营一千九新编战兵,九百民夫,现在应当也减员了起码五六百。 “武怀玉这一战,突厥人肯定认定他就是我陇右行营精锐增援兵团,他在这里安营,渭州的郁射设肯定要派兵过来增援,咱们就等渭州的援兵到了之后,再出手。” 谷特勤这三千来人,满足不了柴绍胃口,他要等郁射设再派兵过来一举歼灭,说不定到时还能先灭援军和谷特勤,然后再杀到渭州把郁射设干掉,就算干不掉,也能让郁射设仓惶逃离陇右不再再留了。 “继续等!” “大总管,武怀玉这一仗就算赢了,可也伤亡不小,谷特勤有好几千人,陇西的程处默也只是一个子营,之前也伤亡不小,万一他们顶不住这谷特勤?” “没有万一,顶的住要顶,顶不住也要顶。” “那是否派人通知一下武怀玉和程处默,告诉他们我们就在他们几十里外?” “不,” 柴绍打算继续隐蔽。 做好决定后,柴绍独自坐在帐中,心中也是思绪起伏激动的难以平静,这个武怀玉还真是处处让人意外了。 许久之后,柴绍还是开始提笔往长安写捷报。 七月初七日,陇右行营医院营总管武怀玉在武山川大破突厥,斩特勤一名,斩突厥胡虏首级千余颗,生俘五百余······ 向太子奏捷,为医院营请功。 ······ 清晨,太阳再次升起。 昨天五百多生俘,今天只剩下了四百多,有近百突厥俘虏被杀了,有些是试图反抗,被唐军毫不留情的杀了,有些是半夜想逃跑,结果没跑成命没了不说,编在一起的其余九人,也都连坐处死。 也有不少是伤的较重,医院营的救护兵根本没有给他们用药。 军中虞侯,直接给了他们一个痛快,一些只是断手断脚的也被仁慈了,理由是这些人啥也干不了,还要浪费粮食,不给药医治也早晚要死,不如早了结。 剩下的四百来俘虏,早上被命令把那百余同族尸体拉到河边掩埋,回来后一个个就从桀骜不驯,变的温驯老实多了。 他们饿着肚子,被安排到新兴城旧址上开始帮忙垒营地做苦力。 干的慢了,就是一鞭子过去,每人脚上还绑上了马绊,那本来是绊马不让马跑的,现在绊俘虏,不让他们逃。 其实这种粗糙的处置俘虏的办法,怀玉是不太赞成的,但最终他没干涉,现实里便要按最现实的条件来办事。 对敌人的仁慈也是对自己的残忍。 医药宝贵,当然不能随便浪费在这些俘虏身上,那些轻伤的俘虏,得自己扛,扛的过就算命大,当然,他们还必须得发挥点作用,得为唐军伐木挑石垒营盘,要是干不了活,是不养闲人的。 哪怕这些人要是能带回去,一个起码也能换两匹马,但这里是战场,一切便宜行事。 河对岸的突厥人并没有过河来,昨天的大雨,也让河水暴涨,现在就算突厥人真想来攻打,其实面对涛涛暴涨的河中洪水,也是没啥办法的。 相比突厥俘虏有些惨的下场,唐军的伤兵们则待遇很好,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在尽力抢救,躺在伤兵营里救治,还有马肉、鱼汤、蒸饼、小米粥等这些特供的伤兵营养餐。 唐军在修营房、晒铠甲,甚至是捕鱼、牧马,突厥人在河对岸也在放牧牛羊马匹。 陇西县城甚至也终于开了城门,放了些百姓出城去打樵砍柴。 战场三支兵马,却居然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的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第101章 马革裹尸 三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在武山戛然而止。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武城山下,怀玉看着那一排排摆在地上的尸体,心情无比沉重,这些人在一天前,还是壮怀激烈,想着战场杀虏立功建业的年轻人。 他们有的为人父,有的为人子,既有府兵子弟,也有陇右豪强子,也有是被临时征召来的地方乡壮,此时却都无声的躺在那,生命在此终结,划上了一个句号。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魂兮归去!” 身为医院营的总管,刚打了场大胜仗的武怀玉,此时却换上了道袍,手执宝剑,在武城山下搭了个简易的祭台。 他为阵亡的唐军将士举行超度仪式。 这不是怀玉的主意,而是整個医院营将士们的请求,战士结束后,让和尚、道人做法事超度亡魂,本来也是惯例,如今军中有个现成的楼观高人弟子,自然用不着找外人。 大家都相信武怀义亲自做法,一定能够超度这些袍泽们。 仪式这些怀玉倒不陌生,终南山中五年,这些几乎也都算是学习过。 “魂兮归去!” 阵亡的医院营兵、民夫们,都为他们整理了遗容,擦拭干净身体,甚至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有极少数太惨烈模糊的,用马革包裹着。 还有一些找不着人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有战友确认他们已战死,便取他们的戎服一件过来,没确认已死的,则暂时按失踪记录。 魂兮归去, 魂归故乡。 天空卷起乌云,遮蔽了太阳。 “埋忠骨,葬袍泽!” 怀玉一声喝令,医院营士兵将这些牺牲的同袍抬进了已经挖好的坑里。 战场条件有限,无法给每个士兵棺材,更无法将他们送回故乡,尤其眼下还在打仗,天气又炎热,尸体无法久存,极易腐败甚至滋生病毒瘟疫,只能原地处理,要么火化,要么土埋。 汉人向来讲究入土为安。 火葬需要很多木柴,最后便还是采用了土葬方式。 坑长丈二,宽六尺。 深四尺七。 按关中有些地方传统习俗,无子三尺九,一子四尺二,多子四尺七,怀玉直接让给所有战死者都挖的四尺七,虽然许多都是还没成亲的年轻人。 坑是阵亡者同队人挖的,埋的时候,也由他们的同队战友一起覆土。 没有棺木,只以战场剥得的马皮包裹下葬,埋上土,然后立一块石片墓碑,上面刻有阵亡士兵名字年龄籍贯等,将来有条件可以将他们尸骨送回他们家乡,或让他们家人来收骸骨。 一块块大小不等的石片,很粗糙简陋,上面刻的字也并不是很齐整,由军中马周等识字的人书写,然后士兵们分别拿刀刻记。 昨天一个人,今天一捧土。 马周还特意做了一篇纪念碑文,把这次武城山战役经过详细写明,他的文章不错,这场其实仅几千人的战斗,让他写的荡气回肠,医院营将士们勇猛形像描绘的很好。 突厥死者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们伏尸二十里,本来怀玉让就地挖个浅坑掩埋就行,免的滋生瘟疫病菌,但许多将士都要求把突厥人尸体封土筑京观,就垒在新兴寨医院营的战死者袍泽陵园前。 上面到时还要修个塔,把祭医院营阵亡士兵的纪念碑文放在塔里,永远镇压着这些突厥狼崽子。 众人意见一致,强烈要求,怀玉也无法拒绝,最后他们把那些突厥人尸体全都给用车马拉了过来。 聚集一千多具突厥尸体,封土而成。 武君威他们甚至下令砍下所有突厥尸体的脑袋,再割下左耳。左耳朵拿盐腌起来保存,将来拿到行营验功。 至于缺了左耳的脑袋,则在那京观之上,再堆一层,号为骷髅台。 不得不说,这有点变态。 但那些士兵甚至民夫,都很积极干这事,怀玉也没理由阻拦他们,四百多幸存的突厥俘虏把运来的突厥尸体背着垒起来,再封土······ 幸好这位置选在下风口,距离新兴营寨还有些位置,否则这谁受的了。 “柴大总管还没联络上吗?” “派去的轻骑信使一去不回,都派三拔人过去了,也没有个信,现在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难道柴大总管已经回关中了?”马周也是疑惑。 怀玉却觉得不可能,柴绍虽是驸马,但也是名将,眼下长安也没危急到那份上,他有个直觉,告诉他柴绍就在这附近,派去的轻骑意外的没有回来,更让他坚信这猜测。 “让弟兄们加紧修建营寨,越快越好,越坚固越好,还有战场上的那些死马伤马,把马肉都割下来,拿盐腌、拿烟熏,不要浪费。”怀玉望着对岸依然没动静的突厥营地。 这种出奇的平静,越发让他心中不安。 他预感还会有大战。 “咱们还要再战吗?” “战不战由不得我们,我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起码得多做准备,增添几分自保的能力。” 中午,继续吃马肉, 天已立秋,早晚已经凉快了些,但白天秋老虎依然炎热,马肉拿盐腌渍,再风干,可依然还是有些变味。 不过为了节约粮食,能够坚持更久,怀玉让大家这几天都吃马肉,把粮食节省下来。 季节不对,虽然用了不少盐,但腌出来的肉还是不太好,不过也能吃,只是不太新鲜。 洗净、淖水,再炖煮。 军中缺少调味料,这马肉炖出来并不好吃,尤其夏季本来就不宜多吃马肉,容易上火烦躁。 好在军营之中,士兵们也没那么挑剔,甚至对这异味腌马肉还挺知足,他们相信总管宣布的消息,柴大总管的援兵即将到来,所有人都很轻松。 筑京观垒骷髅台,埋葬阵亡兄弟,救治伤兵,修建营寨,放牧马骡,修补铠甲武器, 鄣河东岸,武城山下,怀玉表面上也是一脸轻松,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都是满脸笑意,可迟迟等不来援兵的他,心里却越来越焦急,对面突厥营地越是没动静,越发让他不安。 “你初出茅芦,就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已经非常了不得了,你足够自傲。”樊玄符现在对外就是怀玉的部曲亲兵,整天跟着他,贴身侍卫,同住一帐。 一身银甲红袍的樊玄符做亲兵装扮,显得极为英武,那丹凤眼倒三角背小蛮腰大长腿,像极了倚天电影里张敏演的赵敏,英气逼人。 现在两人同住一帐,可樊玄符却处处对他讲起礼来,不可逾越半步,看的到吃不着,十分煎熬。 “我估计正有一支突厥大军从兰渭方向往这赶来,我不知道为何派了三拔兵去伏羌报信,结果都没回复,”怀玉望着樊玄符,“我想让你替我再快马加鞭去伏羌城求援。” 樊玄符一双狭长丹凤眼眯起,变的冰冷而又凌历,“你想撇开我?休想。”她摇头,“我会跟你寸步不离,就算死,我也要我们的脑袋被突厥人并排摆在一起!” 怀玉无奈,“别说那不吉利的话,我只是信任你。” “你派其它人去。”樊玄符拒绝,“要么我们一起回长安,要么我们脑袋让突厥人摆一起,反正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碰上这样的姑娘,怀玉也不知道该说三生有幸,还是九世为恶了。“我可不想死在这,我还要跟你成亲,将来还要跟你生十几个孩子呢。” “呸,当我是猪么,生十几个。”冰若冰霜的樊玄符也不由的被这流氓话羞红了脸,嘴里呸着,心里却又十分甜蜜。 爱一个人,不就是要跟他成亲生孩子吗? 不以结婚、生孩子为目的爱,那都是耍流氓而已! 第102章 烽烟再起 赏不逾时,罚不迁列。 援兵迟迟不至,怀玉也只能守在武城山下维持这军人马。 好在有鄣水渭河拒守,又有武城山新兴城旧址这处险要,让他们临河靠山暂时安全。 管理着两三千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好在怀玉以前读的就是管理学,也在大厂工作过,现代管理学本身就是从军队管理体系发展出来的。 医院营虽是个临时组建的假主力,但柴绍毕竟安排的也还很到位,一千九战兵九百民夫,营队各级分明,临时的指挥也都健全。 特别是这些营队管理者还小半都是怀玉信的过的自己人,在他的带领下,这个小班子把整個营还是管理的挺井井有条的。 粮食可供一月之食,暂时无忧。 士气也还挺好,大战过后,医院营伤亡不小,但士气反而高涨,盖因怀玉深知赏罚分明以及赏罚及时这管理要点。 马周、武君仁、武希哲等努力下,军功勋簿已经整理出来,第二天就已经公布草簿。 上面明确的写着此次战役斩首多少,歼敌多少,乃是下阵上获, 三等功都能得一转勋,一等功更是三转勋,而如果立跳荡、先锋一二三等殊功者,更有更多赏赐,明明白白。 每个士兵名下斩首多少,同队斩获多少,以及各自缴获等,都写的明白,能换成多少功,得多少勋,折多少钱帛,都是明确数字。 虽然这只是草簿,还得经过三天公示,各队确认,甚至判官、虞侯们的最终确认,然后才报上行营,行营确认后,还要经过尚书省吏部司勋司的最终裁定,才能授勋颁赏。 可看着自己名下的功绩,勋转,哪个还能淡定? 至于有的倒霉的受了伤,或是折了武器、亡了军马等,也会有相应处罚,但在这次大胜之下,这些都是小事了。 “医院营一千九战兵,这次折损不少,加上民夫营的,这次战死超过三百,残疾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也有不下二百。” 底下的士兵们还很轻松,但怀玉的核心管理团队,却都有紧迫感。 “我建议,尽快从民夫营中抽调乡壮,补齐咱们医院营这一千九之数,修补铠甲装备,加紧训练。”马周道。 一番商议,最后都同意从民夫营里抽人。 怀玉没打算再主动进攻对岸的突厥谷特勤营地,上次都是出其不意,主要凭仗着掌心雷,但他从伏羌城带来的硫磺硝石等主要材料都用完了,现在想造也造不出来。 只能以守对攻,让民夫、俘虏多去伐树削成尖桩鹿角防御,借着新兴城旧址的险要有利地形,备上滚木擂石,有空就多垒点羊马墙、拒马墙等,一时没羽毛等材料造不出箭矢,但是制一些投矛标枪还是可以的。 几百受伤的士兵、民夫都在营中疗养。 一番选拔,重新补满一千九战兵,前后大约已经补充了四百民夫进来,战斗力明显要下降了不少。 病儿营里还躺了二百多,民夫营只剩下三百多,好在还有四百多不当人的突厥俘虏可使唤。 连那三百民夫,怀玉都把他们跟二百伤兵编成了一个预备营。 各营队里战死、受重伤而空缺出来的职位,怀玉也挑选补齐,暂为代理。 如今怀玉面对伤兵们的时候,已经平静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看着跟随自己,因自己指挥而残、受伤的兵士们,怀玉心里堵的难以面对,这跟在伏羌城伤兵营时又完全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他是比较超然,置身于外的,而如今却是完全置身其中。 “又是马肉?” 赵信看到怀玉给他提了饭过来,挣扎着要起来,呵呵笑问。这家伙脑袋被纱布缠的跟个猪头一样,却还笑的出来。 他在那天白天的战斗中负伤,伤的很重,好在被及时拖到后面止血用药,当时腹部开了个大口子,肠子都流了一地,最后塞回去的,现在三天了,这家伙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精神头还不错。 “兔肉。” “哪来的兔来,肯定又是马肉,我可真吃不下了,都臭了。” “真是兔肉,我今早一睁眼,我那两狗子就叼了几只兔子在我面前显摆耀功呢,它们找到了一窝兔子,把人全家都端了。”怀玉笑着道,“我亲自给你弄的,兔肉煲汤,不腥不柴,清淡爽口还嫩滑。” “还以为又要吃马肉呢。” “已经安排更多人去捕鱼打猎,给你们伤兵们换换口味补充营养,早点恢复归营。” 赵信也盼着早点归营,他伤的较重,但又是幸运的,并没有缺胳膊断腿,有怀玉这白袍总管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伤口也没感染,现在就慢慢养着了,如今腹部伤口痒的厉害,他也知道这是好的表现。 好多伤兵缺胳膊断腿甚至瞎眼的,可要惨多了,虽然因感染而截肢的情况没出现几例,但战场上直接断了手脚,甚至严重骨折、内伤的,也是非常难治的。 但伤兵们也知道,要不是有怀玉和他的医药,以及医院营已经成形的救护章程,像这次的战斗,伤亡肯定要增加许多,尤其是战后的那些伤兵,重伤的可能绝大多数会死掉,许多轻伤的可能都因缺医少药而加重或感染,最后死亡或是截肢等。 也是他们命好,医院营虽然战力不高,一支新军,可他们医师药丸那绝对是整个行营,甚至如今整个大唐都条件最好的。 一河相隔的陇西县城里,程处默带着一子营人马,加上城中的民壮,可就没这样条件,好在他们是守城做战,陇西县城唐初虽人口很少,但毕竟是个县城,城里也有药铺、医师,被征召后也为伤兵们贡献不小。 ······ 天刚亮,怀玉正在教樊玄符练八段锦,这两样功法很相似,只是金刚功更刚猛一些,八段锦配合呼吸法,则动作更平缓。 老人女人练八段锦也挺不错。 医院营的士兵们也仍各忙各的,有的在牧马放驴,有的在继续砍树取石加固营盘,有的则在训练,有的在巡逻。 突然,牛角号声打破了平静。 突厥援兵来了。 西北河谷里,烟尘四起,一支突厥大军杀到了,他们一来,便立即围住了陇西县城,而南岸的谷特勤,也立即吹响牛角号响应,大批突厥骑兵踏过渭河浮桥前往北岸城下汇合攻城。 刚到的突厥骑兵直接就发起猛烈攻击,骑兵冲近城墙,无数箭矢飞蝗般射上城头。 在骑兵掩护下,有许多突厥骑兵提着土袋冲到城墙下,扔下两袋土便呼啸而去。 陇西县城只是座小县城,比不得渭州治所襄武城高大,这填土战术虽然简单,却很有杀伤力。 如果任他们填土,要不了多久,他们能直接填出一条上城的鱼梁土坡,直接就能骑马上城了。 这种战术一点不新鲜,当年杨广征辽东的时候,对坚城重镇辽东城都用过这招。 守城的敲响警钟,他们疯狂的向下射箭,并向城下扔石头、洒热油,甚至是泼金汁。 可突厥骑兵的箭雨掩护下,城上守军伤亡极大,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突厥援兵来势汹汹,上来就打算把陇西城硬拔下来。 程处默头上的伤还没好,左眼也还纱布蒙着,好在随身带着的武怀玉的丹药,用过后没有发炎感染。 此前怀玉又让身边八个程家部曲带了不少药来。 一身明光甲,手中虎头牌,一刀磕飞一支骨箭,程处默看到已经岌岌可危的城墙,只能把预备队也给调了上去。 “总管,突厥援兵起码好几千,这攻势太猛,咱们要撑不住了,赶紧让树起红旗,让武总管来援吧。”陇西县令汪达举着牛皮盾弯着腰上来。 程处默看着西边还在不断出现的突厥兵,再看着从南岸杀来的谷特勤部,又看了眼已经血流成河的城墙上,箭如雨下,城上已经无法抬头了。 “守不住了,起码有五千新到突厥狼,再加上原来这里的三千余,现在这里聚集八九千突厥,咱们城里今早只余三百多能战的先锋营士兵,这会功夫又没了几十,城里能助守的青壮也不满千了,剩下些妇孺老弱,无济于事。 武怀玉的医院营并非主力精锐,又刚经大战,也伤亡不轻,现在就算召他们来援,也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 一支利箭哚的一声狠狠钉在程处默的盾牌上,去势不减,不住的震动着,程处默已经无动于衷了,他又看了眼东边医院营方向。 “升三面黄旗,让武怀玉带医院营立即后撤回伏羌。” “程总管!”汪达震惊的喊道。 “这个时候了,再多拉些人垫背又有何意义?让他们回去吧,去搬柴大总管来救援。” 面对死亡,这位宿国公嫡长子表现的很淡定。 绿袍外面套着件铠甲的县令汪达愤怒的发问,“援兵呢,柴大总管的援兵呢,为什么我们守了这么久,就只派了一个武怀玉的医院营来?” 第103章 干就完了 汪达不甘心,愤怒的咆哮着。 这位陇西县令很年轻,跟程处默差不多年纪,且还是个江南人,能在这年纪来陇右做县令,皆因他出身不凡。 他爹是吴王汪世华,当然是前吴王,如今是唐越国公汪华,隋末之时,趁机攻占歙州、宣州、杭州、饶州、睦洲、婺州等六州,建立吴国,自称吴王,在宣杭名声还很不错。 割据一方十年! 不过后来败于杜伏威义子王雄诞,而杜伏威归附唐朝授封吴王,汪华也献六州归唐,授封上柱国、越国公,领六州总管兼歙州刺史。他弟汪铁佛带他第三子汪达入京献表进贡,汪铁佛被授宣城郡公,汪达也授以官爵留京。 汪家跟幽州李艺、江淮杜伏威,甚至徐世绩等是一样的,都算是一方割据势力,带州县、兵马归附。汪达入京也有质子意思,在京侍卫几年后,却被派来陇右,汪铁佛授渭州刺史,汪达授了个陇西县令。 汪达本以为来陇西呆两年,就能回到京师,甚至回到江南,谁能想到,如今却要死在这里? “程总管,请立即下令挂三面红旗,召武怀玉率医院营来援!” 程处默扭头看了汪达一眼,“脑袋掉了不过碗大個疤,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咱们已经必死无疑,这陇西县城守了这么久已经扛不住了,没必要非要拉武怀玉和医院营来垫背,人家也是刚立下大功,国之功臣。” “请下令!”汪达不管不顾,他不想死在这,他还年轻,他想回江南。 程处默眯起眼睛,眼中已经露出几分杀气。 “请总管下令。” “给老子滚,你区区一县令,安敢指挥子总管。” 汪达见他如此,转头喝令,“升起三面红旗,立即!” “谁敢!” 程处默一把揪住汪达,将那熊罴一样的大脸直接凑到他鼻子上,死死盯着他,发出低沉的威胁,“别以为你爹是越国公,都督六州军事的一镇军阀,我就不敢砍你,现在是战时,我是子总管我说了算。” “谁敢升红旗,老子现在就砍了他。”程处默扫了一遍四下。 一把将汪达推开,程处默将刀盾抛下,换上一把大弓,一箭将城外一名填土的突厥骑兵翻射在地。 “死战!”他大吼,独眼泛起红光。 心中悲凉起,胆气却更壮。 一心来陇右求功名的这位国公之子,如今陷入绝境,却没跟汪达一样怕死,就算今天要交待在这,他也必须战到最后,他不能有半分懦弱,死也要死的跟个大丈夫一样,不能坠了程家的名头。 “死战!” 又是一箭射出,再将一名突厥填土骑兵射杀。 “弟兄们杀啊,咱们早就杀够了本,现在杀的每一个,都是赚的!” 咻。 数支箭瞄准程处默射来,左闪右避,仍被一箭射中肩窝,程处默凶性大发,一把折断了箭杆,不再理会插肩上的那半截箭,提着弓继续向下射,又将一名填土兵射翻。 在他的鼓舞下,许多被压制的蹲在女墙后、盾牌下的守城兵,也纷纷站了出来,拿着弓弩对着城下猛射。 彰水东岸,武城山下。 距离陇西县城也不过数里,在营地就能清楚的看到陇西县城被突袭围攻的危急。 陇西县城没有按约定好的升起信号旗求援。 “程总管怎么没发信号,是他们还能坚持住吗?” “要不要再等等?” 武怀玉大喊一声,“披甲!” “陇西县城危如累卵,不要管信号不信号了,立即擂响战鼓,吹响号角,咱们杀出营增援程总管!” “突厥援军突至,数量不下五千,加上对岸的三千余,这得有八九千甚至可能有上万,咱们现在虽补充了些民夫,把战营编满,可还没从上场战斗中恢复过来,咱们现在十分虚弱·······”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干就完了。” 虽然听起来无脑,但武怀玉和医院营现在确实没有半点其它选择,陇西县城上没有打起求援的信号,但武怀玉他们敢不救援,那大唐的军法,可是十分严厉。 战场之上,见死不救,怀玉这些军官都得挨一刀。 哪怕刚立了大功,都不行。 军法无情。 何况,见死不救,心理上也说不过去。 至于说打不打的过,是另一回事。起码不能让突厥人这么嚣张无人的围攻陇西城,他们得牵制,这也是当初武怀玉要选在这里立营,而不是一路杀到陇西城里去的原因。 兵法上,守城不能死守,攻防战的时候,城门不能堵死,甚至还必须得派兵在城外列阵,城上城下相互掩护,否则自己堵起门来,那真是死路一边,人家随便怎么打,毫无后顾之忧。 所以高明的守城战法,必须得是立体防御,不仅要保证城门随时能开,随时能杀出城反击,甚至还必须得在城外部署,得在城墙外打,这样守军才能发挥城防优势,立体攻击。 最好还要在外围紧守一些堡寨,这样可以随时威胁敌人的侧、后方,不让他们全力攻城,还能威胁他们的补给粮草这些。 打仗从来就不是比拼数量。 现在他们确实数量悬殊,但他们也有地利优势。 “陇西城上升起信号旗了,” “不是红旗,是黄旗,三面黄旗,陇西城让我们赶紧撤离!” 怀玉充耳不闻,他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马槊,向前一指, “全军攻击鄣水西岸谷特勤营,随我来!” 暴雨后的洪水已经消退,如今鄣河水不算深,骑着马可以直接渡河。 郁射设的援兵猛攻陇西县城,怀玉则带着医院营全军杀奔谷特勤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在这两河三岸的新兴川河谷地,战鼓如雷,角号冲宵。 陇西县城没有升起求援的信号旗,可武怀玉仍然出击了,医院营一千九新整合的战兵,也没有一个退缩的。 披甲,上马,副总管武怀义仍然一马当先。 怀玉也带着几十骑,跟在骑兵阵后,樊玄符则寸步不让的守在怀玉身边,她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武二郎。 战场上谁敢对武二郎有任何歹意,都难逃樊玄符的斩马大剑。 陇西城头上。 汪达不可置信的望着如猛虎下山一般,从新兴营冲向彰水的医院营将士们。 “他们,他们没看到三面黄旗撤退信号吗?” 第104章 共赴黄泉 二百出城敢死队,已经快死光了。 他们高呼着死战,不顾一切沿着城墙冲杀,那是不顾一切的打法,毫不考虑防御更没想着能回城。 他们只求能够轰轰烈烈的战死,死个痛快。 反正都是死,那就战个痛快,也死個壮烈。 程处默已经被箭射成了豪猪,他出城前在两层甲外又罩了层犀皮甲,人马俱甲,这才让他血战至此,哪怕身上插满了箭,都还屹立不倒。 马槊早被一名突厥骑兵临死时夹住丢弃,此时的他就挥着一对短柄板斧在砍人,这玩意近身肉搏还不错,就算身披铁甲的突厥轻骑也挡不住劈砍,但缺点是不善骑战,面对长矛弓箭很吃亏。 浑身血污的程处默已经状若疯狂。 战马一声惨叫跪地,被突厥骑兵的长矛刺中。 程处默滚落马下,及时摘镫免被压在马下,可失了坐骑的他,很快就被围住,一名程家部曲纵马将一名包围他的突厥兵撞飞,一把将程处默扯上马,“大郎,上马!” “再战!”程处默吐血,仍高呼不止。 陇西城头,汪达看着那一幕,看着二百勇士越来越少,看着他们已经冲不动,看着越来越多撕咬上前的突厥狼骑。 这位年轻的江南公子红了眼。 “娘希匹,随我出城,接应程总管。” 一群同样伤痕累累的陇西青壮挺身而出,而此时眼看城池就要陷落,县城里的几个大家族,也都再无保留,各家的家主率着还能战的族中子弟,以及部曲、奴仆们跟随杀出。 以突厥人这几年不断南侵进犯的所为,一旦城破,绝无幸存,不是被屠杀,就是要被掳去为奴。 几百人挺着各式武器,长矛长枪、横刀铁斧,甚至是连枷、大棒,连披甲的都没多少,还都是捡的战死府兵留下的破甲披上的。 但他们有赴死之心。 身后就是家园,就是妻儿,再无退路。 两支敢死队伍往一起凑。 拼尽全力。 呜呜的牛角号响起,突厥人居然在退后。 程处默已经昏死在部曲的马上,汪达血染红了甲内的绿色县令官袍,眼看已经冲不动,就要葬身于此,可突厥人却突然退了。 程处默猛的睁开那只独眼,“杀虏!” “程总管,突厥人退了。” “他们在撤退。” 当再次回到城内时,两拔出城的五百余人,此时就剩下二百不到了,城门再次闭上,二百府兵更是只剩下几十骑。 程处默和汪达相互搀着登上城头。 城下的突厥人并没撤退,他们只是后退,重新集结。 “看那边,武总管的医院营在南岸正在冲杀阿史那谷的营地,” 渭河南岸的阿史那谷特勤营地,正一片混乱,医院营激昂慷慨的杀过漳水,用十几枚仅存的掌心雷惊散了谷特勤的拦截骑兵,然后就是一路掩杀过去紧咬不放,上演了好一出倒卷珠帘,营地里不少老弱和辅兵奴仆,此时被医院营到处突击驱赶。 阿史那谷连忙把刚过渭河的那一千精骑人马又召回来。 这也正是陇西城下突厥兵停止了攻势的原因,他们也发现了背后这支唐营十分凶猛,甚至有击溃阿史那谷南岸营地的可能,于是不仅把那一千人马派回去,又加派了一千骑回去,打算协助阿史那谷,稳住南岸营地,同时击败这支唐军。 本来想着一鼓而下陇西城,再去破新兴营,结果还是功亏一篑。 不过那位指挥的突厥俟斤乙利并不气馁,反正他们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不过是多浪费点时间而已。 重整旗鼓,下一次定要两面开花,双杀取胜。 医院营在南岸冲杀,五百余骑兵在前,一千余步兵紧随其后,他们紧咬着突厥人不放,在后穷追猛打,阿史那谷也两千多人马,可反而被追的连重新列阵的机会都没。 怀玉一直在跑,樊玄符与数十骑里外三层的围着他,这让怀玉虽然一直处在战场之上,可他浑身披挂,手持马槊,背负斩马,结果连一个敌人近前都没机会,更别说斩将夺旗了。 气氛是完全感受到了,可总距离突厥崽子们很远距离,怀义在前面身先士卒一马当先砍的过瘾,怀玉却连只冷箭都捞不着。 安全是非常安全。 突厥人很怂,阿史那谷更怂,堂堂特勤,历经几大汗,也算是突厥元老级宗室人物了,结果宁愿被医院营追的到处跑,也绝不回身一战。 他不愿跟医院营拼命,就想着周旋一会,等那边人马过河来包医院营饺子,只想以多欺少。 年纪越老,胆子越小,这个粟特婢生的特勤难怪到老都混不到一个典兵分封的设。 “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追下去,咱们就要陷入两面夹击之势了。”怀玉在马上大喊。 樊玄符紧随怀玉,在旁道:“那也没办法,我们只有五百来骑,剩下的都是步兵,现在这些突厥狼崽子不跟我们打,只顾埋头跑,我们想打也打不了。” “要不撤吧,大队突厥骑兵已经过渭河了,再不撤就要被包了。” 怀玉心有不甘,开局不错,过河时一炮打响,可却没能扩大战果,眼看那边突厥骑兵源源不断过河来,怀玉只得愤愤的下令停止追击,徐徐后退到彰河岸边。 好在这趟出击也不是没半点作用,起码陇西城的突厥人攻势被打断,甚至被迫抽调许多兵过来这边。 “撤!” 阿史那谷一直在跑,突然后面唐军不追了还不太习惯。 “特勤,他们要退,回身咬住唐军,别让他们跑了。” 阿史那谷惊魂未定,跑出了满身大汗,年纪大了这般一惊一吓的还真吃不消,他看着停止追击,并整理队伍交替后撤的唐军,摇了摇头,“这支杏树旗唐军真乃精锐也,你看他们撤退,各部交替殿后,十分谨慎。现在回头去咬他们,弄不好还要被他们再咬一口,算了,让他们滚。” 彰河西岸。 医院营背水结阵,却并没有过河。 “陇西城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咱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马周望着那座小小的土城。 “陇西城一破,咱们也就孤军难守,就算退到新兴营寨,可那虽有地势之险,但营栅简陋,咱们也守不住的。” 没有人说撤,但大家都知道他们守不住。 “援兵呢?” 大家忍不住再次发出了疑问。 怀玉已经懒得再去理会援兵的事了,他喘着粗气,一边擦拭汗水,一边看着战场,从彰水东岸武城山下新兴营,再到渭水北岸的陇西县城,在这两河三岸的数里战场上,现在有突厥七八千骑。 医院营战辅能动的两千四不到,陇西城中连民壮估计只剩不到千人能战,特别是陇西县城,已经残破的摇摇欲坠,他们箭矢估计也耗的差不多了,事实上医院营箭矢也耗的厉害。 两支精疲力尽的兵马,面对两倍于自己,还明显更轻松的突厥军,这仗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赢。 甚至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要是能撑到晚上就好了,” “撑晚上也没用,我们若弃陇西城不顾,到时也逃不过一个军法处置。” “总管你能不能再弄点掌心雷出来,咱们今晚再炸一次突厥营地?” “没材料了,”怀玉摇头,“何况突厥人肯定也会多加防备,就算有掌心雷可也很难再突进营的。” 突厥人的号角再次吹响了,河岸两边同时在吹响,北岸陇西城下,突厥人重新整队,再次重复骑兵弓箭压制城上,然后其它骑兵用袋子装土填充城下的老办法,他们没有攻城槌没有云梯没有冲车这些攻城器械,但陇西县城实在太过低矮,夯土城墙若是缺少士兵防守,这样简单的法子也是防不住的。 而河岸这边,阿史那谷特勤的一千部下回援,另又一千新援,多了两千骑后,这老家伙胆气就壮起来了,他大声吆喝着各部整队,吹起号角,准备要一举把医院营赶到彰河里去洗澡。 看到那乌鸦鸦的一片突厥轻骑,别说撑到夜晚去袭营,他们眼前都顶不住了。 “请总管过河。” “退回新兴营寨吧。” 武君威等请求,怀玉死死盯着对面,却没马上下令,现在退过河确实还来的及,但一过河,就再难策应陇西县城,只能眼看着程处默和陇西县城的覆没。 心有不甘。 程处默是他来大唐交的第一个朋友,这陇西县城也是他面临的第一座被突厥攻打的城池。 对面是已经阿史那谷已经集合整队完毕的四千余骑,他们扬起了马刀,挺起了长矛, 狼旗下的阿史那谷再次神气起来,阵前叫嚣着要杀死对面这支唐军精锐的每一人。 “总管,请下令吧!” 怀玉摇头,“区区几千胡虏而已,” “传令,背水一战!” 陇西城还没陷落,程处默他们仍在紧守,他现在一过河,那这里的四千多突厥人就又能调人过河去助攻陇西城。 仗打到这地步,怀玉也没办法,谁叫他们品级低微呢,现在撤离战场,那就是逃兵,柴绍会直接提画戟砍了他。 如今他只能赌,赌柴绍那个家伙就在附近,就一直在盯着他们,赌柴绍这是玩黄雀在后。 如今突厥来了起码五千骑援兵,加上阿史那谷的,足有八九千,这绝对能满足柴绍胃口,他应当要出手了。 除非怀玉赌错了,他真不在。 第105章 死里逃生 如果他猜错了,结果自然就是陇西先破,然后医院营败,到时就看逃命的本事了。 怀玉能理解柴绍的企图,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当自己是那个垫脚的,心里滋味绝对是不好受的,命运被别人拿捏着。 以后绝不能跟柴绍混,这家伙外表看着帅气,可用兵跟杨素一样狠辣,毫无感情、只有胜败。 “背水一战!” “血战到底!” 怀义在阵前策马奔驰,他血染征袍,手握着长槊,真有万人敌的风采。 樊玄符凑到怀玉身边低声道,“一会若是事不可为,你便跟我走,我带手下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呜呜的牛角号匆促的响起,两边的突厥人都再次开始了进攻,这一次他们志在必得。 怀玉端起了马槊。 战斗再次开始,这一次比上一次还更激烈,医院营背水一战,自绝退路,只能向前,陇西城中男女老少都上城了,扔石头泼金汁,誓与城池共存亡。 怀玉一槊刺死一名冲到面前的突厥骑兵,拔出金锏将另一个刺向樊玄符的突厥兵脑袋砸碎,终于开张了,一次进俩。 只是他已经没空去感受了,两军混战一起,到处都是敌人,他这主将也得开始拼死守卫军旗。 医院营步兵布了三条战锋线,背靠河水硬刚突厥骑兵,怀玉他们率领的骑兵则在护住步兵阵两翼,与潮水一样袭来的突厥兵角斗骑射。 第一道战锋线很快就残了,新补充的兵里不少是民夫营里的乡壮,他们不如义征的府兵子弟、陇右豪强熟练武艺,在激烈的鏖战中伤亡惨重,补都补不过来。 第二道战锋线接上,把第一道的换到最后去休整,可在潮水般的突厥骑兵和如雨点般的箭矢下,他们也如狂风暴雨中的轻舟一样随时可能撑不住。 弓弩手们已经将携带的箭射光,他们弃了弓弩,提起陌刀、大棒补进了战锋线,与战锋步兵们一起并肩战斗。 杏树旗下的跳荡队刀盾手们派了上去,最后一队也已经派上去了,全营已无预备队,一旦哪里危险,填补都没人了。 死亡一步步迫近,医院军士兵们不断倒下,他们已经快被逼进河里。 ······ 牛角号声再次响起, 敌人要发起最后的强攻了吗? “二郎,我护你离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樊玄符血染征袍,身上几处负伤,满眼都是焦急。她跟一只发怒的母老虎一样,疯狂攻击着任何一個试图靠近怀玉,想要斩将夺旗的突厥人。 号声呜呜响起。 只是这次好像是从更远方传来, 下一刻,怀玉猛的扭头,双眼瞪大,惊喜万分。 那是从东边传来的号角。 在他期盼的目光中,一名骑兵高举着一面唐旗出现在渭河湾,然后一名接一名的唐骑正从那河湾后的武城山角转出来。 风潇潇,旗猎猎。 又一面唐旗出现,上面一个大大的柴字。 怀玉嘴唇颤抖着呢喃,“该死的柴绍,你他娘的果然一直在,你他娘的终于肯出手了,我超你姥姥。” 柴绍率领的骑兵一出现,便如狂飙突进,奔蹄如雷。 大地都在震动, 武骑千群,奔驰如电。 “援兵,大总管到了!” 怀玉兴奋的扯开嗓子放声大吼,“杀虏,立功!” 本来已经要撑不住的医院营士兵们,无不振奋,一个个扯起嗓子放声大吼,手里的刀枪也立时再次犀利起来。 枪出如龙, 箭如流星, 刀刀暴击! 疯狂了,所有人都疯狂,医院营士气如宏,柴绍的五千陇右精锐骑兵如同一支利箭疾射,狠狠的钉入。 养精蓄锐多时的精骑,如狼似虎的扑入跟医院营缠在一起的突厥军,砍瓜切菜一样的大杀四方,突厥骑兵想逃,却被医院营死死咬住。 刘兰成挥舞着一把陌刀,杀出一条血路,无人可挡, “武二郎,还活着吧?”他冲至怀玉面前,对着浑身是血的怀玉喊道。 而薛家四兄弟各带五百骑如电般直杀向北岸陇西城下的突厥人,他们已经垒起了很高的一道土坡,不出半个时辰就能骑马上城。 柴绍不愧是名将,他选择的出击时间很特别,都是仔细算计过的。 突厥五千援兵赶来前,他们就悄然埋伏在十里远的武城山后了,就是不露头,等到突厥五千援兵到了他们都一直没半点动静,甚至都他娘的没通知武怀玉一声。 就这样看着陇西城如秋风中摇曳的落叶,看着武怀玉无可奈何的拼死相救背水一战,看着这两支人马以命相拼把突厥人全都咬住。 直到突厥这八千多人马完全投入战场,甚至已经打的有些疲惫,他们才最终杀了出来。 尤其是医院营这边的四千多突厥,阿史那谷已经全都投进来了,只为一举将医院营碾碎,赶到河里去。 五千精骑杀出,阿史那谷已经连收兵撤退都来不及了,人马都咬在一起,哪那么容易撤退,刘兰成杀过来又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薛家四兄弟更是率两千精骑直接奔着陇西城下突厥人去的。 这桃子摘的那个轻松啊。 突厥败了。 兵败如山倒。 五千突然杀到战场的陇右精锐骑兵,彻底改变了战场态势,两支已经有些疲惫的突厥骑兵,连布阵都没机会了。 阿史那谷连战的斗志都没有,他现在只想撤,跑的越远越好,连营中掳掠来的钱帛粮草,甚至他们自己赶来的牲畜都顾不上了。 一边跑,这个老杂毛还一边想不明白,唐军将领为什么这么能忍,能忍到现在才出手? 有五千骑,早他娘的动手不早赢了? 陇西城下的那位俟斤在唐骑杀出的时候,也立即下令收兵后撤整队,他试图跟唐军打一仗,他派亲兵去叫阿史那谷特勤把兵都带来跟他汇合。 可是当他在城下整队,准备迎战时,却发现阿史那谷居然抛下他,甚至连他自己的部族人马都抛弃了,带头跑的比谁都快。 乙利俟斤还来不及骂娘,薛家四兄弟已经杀到了,乙利俟斤率骑拦截,双方展开骑战,还没片刻,薛万彻已经杀到了乙利俟斤面前,他穿的盔甲太过显眼,那高高的牛头盔,再加白熊皮披风,还有他身后的大旗,都让薛万彻一眼便看出他就是头领。 第106章 太平之主 仅睡了两个时辰的武怀玉,红着眼睛去参见柴绍,没睡好加上本就一肚子怨气,怀玉一路上没少咒骂柴绍。 战后的渭州城,到处乱哄哄的,得益于牛进达和汪铁佛的坚守,渭州州城襄武并没陷落,但被郁射设几万人马围攻这么久,却也伤亡惨重。 张骞两出西域,隋炀帝西巡张掖,都曾出渭州,而汉李广更是在襄武练兵。 渭水河蜿蜒从城北流过,在此转了个大弯,从东西流改为向东南流,灌溉养育了这片黄土高原,成就这座古邑名城。 “襄武城太小了点。”怀玉骑着马缓缓而行,打量着街景。襄武做为渭州的治所,其布局其实跟长安大同小异,只是更小了。长安有一百零八坊,可渭州仅有一坊,或者说有城无坊。 “隋开皇年间省并州县,罢废郡一级,陇西郡和南安郡合为渭州,但渭州毕竟是边州,又经历隋末战乱,突厥、吐谷浑等侵袭,人口锐减。”万春公主驸马卢怀让骑着匹青海马跟着怀玉同行,这家伙打仗的时候留在后方,如今打完仗又冒头了。 他来唤怀玉去见柴绍,一见面就非常热情。 “本朝武德初规定,三万户为上州,二万户以上为中州,不满万户为下州,而缘边州县则两万户便为上州,万户即为中州,六千户以下为下州。” 渭州下辖四县,却连六千户都没有,不过押领的蕃部却不少,只是那些归附的蕃人并不入户籍而已。在武德初,渭州还一度从秦州都督府中分出来,设立过渭州都督府,管渭临伏河几州军事。 内地大型州城,一般是十六坊,周长二十里左右。而一般州县,只有四坊,又有大小不同,大的了就周长十二三里,小的则八九里。 更小的州和县城,一般就只有一個坊或是两坊,周长四里左右,多数只有一坊,四门十字街划成四片。 “看州县等级,看城坊就知道了,一个坊的基本上就是下州、中下县了,四坊的那已经起码是中州,能有十六坊的,必然是内地上州。” 渭州就只有一个坊。 四座城门对着十字大街,城内也就没有另外的坊墙坊门。 “渭州领县四,前朝兴盛时户六千余,口三万多,但本朝武德七年统计,渭州仅一千九百八十九户,口九千二十八, 整个陇右,户仅五万,口十九万多点,其中六成都集中在凉甘秦渭岷河。” 怀玉惊讶不已,曾设过都督府的重要边州,居然一万人口都没,还不如内地一个小县。 这些年陇右战事不断,吐谷浑、党项、突厥接连入侵,人口不断锐减,仅仅这一次渭州围城,就折损了上青千壮。 “整个陇右才五万户,十九万口?”就算他知道这个户和口指的是户籍人口,不包括逃户、奴隶、部曲以及蛮夷,但这数量还是太少了,陇右多大?出了陇关那都叫陇右,包括河西、河湟、陇南等地。 一个长安,盛时能有百万家啊。 “边地就是如此。”卢怀让解释,他指着残破的渭州城,“你看这襄武城,还是渭州治所,可才多大?黄土夯筑的城池,仅一坊之地几百亩大而已。” 这可是兵家要地,想当年蜀魏在这里争夺多年,姜维和邓艾在此角逐。 更别说,陇西那还是李氏氏族兴起之地。 “其实这边向来都是如此,除非太平日久才会人口多些,三国战乱结束后,到晋朝时,陇西郡人口也不过三千多户。” “从汉晋到隋唐,陇西这边,夷人数量都远超在编汉户。”卢怀让又告诉他一个关键词。 卢怀让见他皱着眉头,笑着安慰他,“其实你也不必管这些,你虽是渭州道副总管、秦州司仓参军,可你这次立下如此大功,不可能再留你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地。” 他羡慕怀玉的功绩,更羡慕他的运气,“武城山一战,你带医院营居然能斩特勤一人,斩首千颗,生俘五百,而你之后在鄣水一战,也是可圈可点,这两份功绩,你就算直升五品,都没有人能说一句反对。” 从特授太子右卫率府九品参军,再到随军陇右,到如今都不满一月,结果就立下如此大功,马上可能都要换上绯银,这让身为皇帝女婿的卢怀让都是羡慕甚至妒忌了。 放在武德初,还不算显眼,多少从龙起兵的从奴隶到国公,从白丁到大将军,可如今不是起兵之初了。 武怀玉又不是太子心腹,也没参加玄武门之变,仍然能够在陇西立下这等功绩,实属逆天了。 “我姐夫都料不到啊。” 怀玉心想,柴绍那狗日哈的只是拿他钓鱼,死了也不在意,谁能想到他带着那临时组建的医院营,还能立下这功劳? 来到州衙,这里成了大总管的临时行辕。 门口,他看到了程处默。 这家伙全身缠满纱布,都快跟木乃伊一样了,就露出只右眼和一张嘴两个鼻子,不过他一开口,怀玉还是听到是他。 “二郎,受阿兄一拜。” 程处默都这样了,居然还要拜谢怀玉救命之恩。 “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碍事,兄弟我皮糙肉厚,那些狼日哈的刀箭也只是给兄弟我挠痒痒,二郎啊,兄弟我这次可多亏了你啊,你的丹药确实好用,特别是你昨天不肯抛下兄弟和陇西城,背水一战也要留下,兄弟我太感动了。” “说那做什么,战场之上,我们医院营又岂能抛弃同袍?” 程处默本身就魁梧粗壮如熊,这下缠的更成了一只北极熊似的。反倒是武怀玉,今天只穿了薄薄的戎服也没披甲,往那一站,两人鲜明对比。 一个惨烈,一个潇洒。 “真佩服你,斩将夺旗破阵,立这么大功,结果却还能不伤半点皮毛,娘的,人比人气死人啊,你看兄弟我,全身上下都快没一块好肉了。” “没少什么重要的玩意吧?”怀玉打趣。 “那肯定不能少。” 牛进达过来,对怀玉居然也很客气的叉手行了一礼,“我老牛也要好好的谢武二郎。” “牛叔跟我客气做啥。” “我先前让处默去陇西,中了突厥人的诡计,差点把这娃折了,要是真折在陇西,我都没脸再回长安见老程,幸好你救了他。” “其实吧,柴大总管一直在呢,手握五千精骑就在旁边,不可能真让突厥人得逞。”怀玉这话有点故意引战。 老牛也只能呵呵一笑,就算明知柴绍故意用他们引诱突厥,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只是一厢一营之总管,人家柴绍是整个陇右道的行军大总管。 第107章 连升十级 州衙大堂。 年轻的武怀玉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家伙现在陇右名气更上一层楼, 掌心雷夜破突厥,斩将夺旗保陇西, 现在大名传遍陇右行营,诸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传的神乎其神。 现在魏城县男爵、右武卫中郎将牛进达牵着他左手,宣城郡公、渭州刺史汪铁佛挽他右胳膊, 宿国公长子右武卫统军程处默、越国公嫡三子陇西县令汪达,两个缠满纱布的家伙步伐夸张的前面开道。 柴绍本来坐在那跟秦州都督秦行师、兰州都督久且洛生等人谈话,看到武怀玉这般进来,呵呵一笑,却居然也站了起来。 他一边走上前迎接一边居然拍起了巴掌。 “诸位将军、都督、刺史们,请随本大总管一起迎接此次陇右大捷的大功臣,行营行军参谋、医院军总管武怀玉。” 柴绍带头以手击掌,其他如薛万彻等纷纷起立击掌相迎,秦州都督秦行师、兰州都督久且洛生、岷州都督李道彦,以及武州刺史贺拔亮、成州刺史蒋善合、鄯州刺史李玄亮、渭州长史秦行其等也跟着击掌相迎。 “这就是白袍总管武怀玉?” “突厥人口中能驭使雷电之人?” “嗯,应国公的本家侄儿。” “我听说翼国公秦琼收其为义子了。” “永康公李大总管的夫人还收他做义孙女婿呢。” “我听说程咬金也早放话,说要把女儿嫁给他,家中女儿任他选。” “嗬,好大来头啊。” “其实远不止这些,你们知道这位为何如此了得?因为他师父是终南仙翁逍遥子,据说这逍遥子乃是楼观道当今住持的曾师祖,上任苏住持师父的师父,楼观道那可是皇家道场,当今住持天子赐封三品金紫光禄大夫,” “那这么说武二郎岂不成了楼观道当今住持的师叔祖?” “自然,听说终南仙翁仙术了得,只是已经羽化成仙了,但这位武二郎也学得画符炼丹的本事,还医道双修,他一下山就治好了翼国公的病,甚至还为太子治好失眠恶梦之烦。” 几个都督、刺史凑一起小声议论着。 很多事情都是以讹传讹,而且很有空间。 柴绍的这姿态,倒让怀玉都吃了一惊,他现在看柴绍总不顺眼,一见他这态度,马上怀疑他是不是又想搞自己,故意捧杀? 一念及此,怀玉赶紧收敛心神,很恭敬的行礼拜见柴绍。 “武总管,上座!” 这家伙坑起人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可现在这姿态又做的非常足,把怀玉拉到上首,甚至还居然当众向怀玉行礼道了個歉,说之前安排没事先跟他说明,也并无他意,都是为了打赢这一仗。 这姿态,怀玉能说啥。 被迫跟柴绍同坐上首,怀玉十分扭捏,心里也觉得很恶心,这家伙让你吃屎,还得要你说好吃,太恶心了。 此时厅中高官大将云集。 既有行营的一众战将,也有陇右地方的镇守大臣们。在武德初,大唐只设立了凉州总管府,节制整个陇右诸州。后来随着平定薛举、李轨等反王,朝廷也渐渐的把陇右拆分管理。 基本上就是按地理和形势,分成了河西、陇西、河湟、陇东几大块,拆分出凉州都督府、兰州都督府、岷州都督府、秦州都督府等。 秦州都督府一开始也是节制整个渭河流域十几州,但到现在,仅剩下了秦渭成武四州。 “郁射设此次陇西大败仓惶北遁,在陇西被我们直接砍断一臂,已经无胆再留在陇右,这次必然会经兰州退入会州、朔方一带,陇右经此一战,转危为安!” 柴绍很高兴,他镇守陇右,连打了两场大捷,先是于危急之中,集结精锐先干服了响应突厥配合侵袭岷、洮的吐谷浑、党项人,紧接着又在渭州诱敌深入,在陇西歼灭郁射设万余人马。 这两仗,足以证明他柴绍的本事,也奠定眼下陇右的胜局。 身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这功绩谁也抢不走。 重创陇右突厥军,将其击退驱逐,接下来柴绍也能安心的率军东归,赶上先一步返回关中的窦恽、卢宽他们一万前军。 这一切都是他拟定的战略,结果比他计划的还好,整个陇右的胜利,功劳最大的当然是柴绍,他是制订战略的人。 武怀玉功劳也挺大,但其实换其它一员将领,不管刘兰成还是薛万彻其实也都一样,只是对柴绍来说,他舍不得用手中不多的精锐去诱敌,用义征子弟陇右乡壮等诱敌,真损失了本也没什么心痛的,也不会影响后续的作战计划。 武怀玉出人意料的歼敌大捷,让柴绍诱敌深入重创突厥的计划实行的更完美了,本来想着能够击败三五千人,歼敌千余,把郁射设逼退就够了。 而现在他们居然歼灭万人。 斩杀两特勤一俟斤,阵斩三千余,俘虏六千余。 柴绍在给长安写捷报的时候,手都抖个不停。 年轻的郁射设现在成了惊弓之鸟,仓惶北逃,头都不敢回一下,柴绍派了一支轻骑在后面跟着,但他没有再继续追击的打算了。 事实上,今天这个会,主要谈的就是东返的安排。 柴绍带来的五千骑兵,他马上要带着再离开,一路东归,经秦陇前往京西,窦恽他们已经带一万人先行出发了。 没有人敢对已经突入到泾州的颉利、突利叔侄俩大意,柴绍也必须做好打长安保卫战的一切准备,能带上的兵,都得带上。 怀玉坐在那里起初也没太在意,谁知道听着听着,便听到柴绍说道:“医院营此次立下大功,虽然是以义征府兵子弟及陇右子弟组成,但表现出来的武勇,让人佩服。 “本帅决定,医院军留镇渭州,点为府兵,补充进渭州的四个统军府。” “渭州加强镇戍边防,增设医院镇。” 怀玉扭头望向柴绍。 这是盯上他们了,使劲在一只羊身上薅羊毛,不薅秃不罢休? “大总管,我们医院军此次大战伤亡众多,大多要医治疗养,而且本来都是随从义征子弟……。” 柴绍却只是一摆手,“这个情况本帅自然清楚,不过医院军留下,这正是对你们忠勇付出的最好奖励,你们医院军本都是义征的府兵、豪强子弟,大家自备行粮义征,不就是为了博个功勋求个官职出身吗? 如今给你们医院营补入渭州四统军府为府兵,这可是极大的奖赏了,特意为你们破例。” 第108章 留镇渭州 武怀玉想回长安。 他不想留在陇右,他希望凯旋长安,然后带着樊玄符上门去提亲,心里也还惦记着渭北三原老武家,突厥人打进关了,他希望能够带老武一家到长安暂避。 “恭喜荣升。”汪铁佛笑着道贺,“以后咱们在渭州共事,渭州的安危可都仰赖武镇将了。” 医院镇镇将,正六品职,确实高升,还兼了个从六品上渭州司马呢。 怀玉却笑不出来。 本来李世民派他来陇右是检校行营医务,他是个文职啊,结果现在成了边防镇将。 柴绍马上要带兵过陇山回关中,却不带他,他好歹也是行营的行军参谋、检校行营医务啊。 渭州刺史汪铁佛正四品下,渭州长史秦行其也是正六品下,以后就同在渭州这一亩三分地共事了。 “二郎,” 程处默跟只北极熊似的,步伐非常夸张,怀玉感觉他是有意这般,这家伙也升了。本来是右武卫下的一個统军府别将,现在被柴绍授为渭州平乐统军府统军,原来那位统军守渭州战死,让程处默捡了个便宜。 这家伙随牛进达先是解渭州之围歼敌数百有功,然后又守陇西城,牢城苦战斩杀甚众记功,加之他爹如今是太子心腹军功新贵,柴绍当然也得照顾,直接就给了他这个平乐统军府的正五品下统军之职。 他本来也是出征前才刚升了六品的统军府别将,这下直升下府统军,也是连升六级职官。 现在的他得瑟万分,走路都能走出五品的嚣张,虽然满身纱布,却有几分绯袍银鱼气势了。 渭州统军府有四,渭源、平乐、临源、万年。 怀玉的镇将只管五百边军,程处默这下府统军,却管八百人。 “当心伤口炸裂。”怀玉提醒他。 “没事,”程处默得意洋洋,那些刀箭真没白挨。 看他这样,怀玉也更加明白啥叫一将功成万骨枯了,程处默带右先锋的一个子营五百人守陇西城,加上城中几千民壮,最后他的部下死的剩下编不满一个队,城中青壮男人剩不到八百。 那些人永远死在那,程处默却连升了六级。 走出大堂,似乎所有人都在庆贺。 怀玉升了正六品下上镇将,程处默升了下统军府的正五品下统军。 武怀义也被柴绍授予渭源统军府从六品下别将之职,武君威授了个正七品下的医院镇副,马周、赵信、陈兴三人,都得到了医院镇的从八品下职,分别任录事参军、仓曹参军、兵曹参军。 武君仁、武君义、武君博、武希哲、武希胜等武士棱的八个儿孙,这次也确实来对了,建功录勋,全都被柴绍授职,都是旅帅、兵曹、仓曹、队正这样的八九品职。 连带着程家、老武家的那些跟着怀玉的部曲们,这次也都点选府兵,还有几个得授队副队头这样九品职事。 怀玉医院营的那个班子,没死的都得了官。 “你明明是宿国公嫡长子,还已经是统军府的正六品将了,你根本用不着来陇右战场,就在长安呆着,要不了十年也能入正五品之列吧,将来继承国公爵位,不是美滋滋吗,何必这么冒险?”怀玉问。 程处默仅露出的那只右眼眨巴几下,“我程家虽是济州豪强,但也仅是地方豪强罢了,我阿耶百战军功,也是跟对了明主,这才有了如今的国公之爵大将军之职,可咱家毕竟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名门大阀,咱家靠的就是军功,我将来要继承程家家业,当然还是得有军功。” 将门子弟,不上战场拼,难道跟卢怀让一样混? 反倒是程处默不太理解怀玉,他觉得怀玉并不是太喜欢上战场,虽然立了这些功,可这家伙倒好像是被迫立功一样,娘的,羡慕死人。本来怀玉这样的禁军子弟,本身家里父兄官职也不高,越发珍惜这样的从军机会才对啊。 “打仗会死人的,你知道医院营这次死了多少人?伏羌城出发时,两千八百人,两场大仗下来,死了五百多,重伤残疾三百余,轻伤的不计其数。 昨天是柴大总管再晚来半个时辰,我们全都要死在新兴川。” 程处默却只是呵呵一笑,“将门子弟,战死沙场,不也死得其所吗?如今咱们不是没死吗,不是赚得功勋得升官职吗?” “可有五百多人长眠地下,还有三百多永远缺胳膊断腿瞎眼的残疾了。” 程处默笑笑,不以为然。 “我觉得值。” 怀玉觉得命值钱,但程处默这样的国公嫡长子却都觉得,拿命搏功名更值得。 骑马回驻地。 有人提前把消息通知了众人,他们非常高兴。 剩下的这两千人,都能点为渭州府兵。 一百亩田地,免税赋,渭州落户。实打实的一百亩,不会少给。 众人兴奋欢呼。 武山川一战和新兴川一战,两战记功,还有功勋、赏赐。 武山川一战定的是下阵上获,而新兴川这一战,虽然最后五千骑兵加入,但唐突两军数量上仍然相当,最后的战果是阵斩两千,俘获六千余,因此也是上获。 中阵上获,常功一等酬勋四转,二三等为三转、二转,下阵上获则比降一等。其跳荡、先锋一二三等殊功,另有重赏。 这两仗,怀玉兄弟都能记一等,直接能得七转勋,怀义还有跳荡功。 绝大多数医院营战兵,这两仗下来都能得到累勋三转,少数可能得到四五转,只有少部份倒霉的可能只得一二转,甚至不够一转。 勋簿已经交给柴绍了,接下来就等着核实、上报,以及最后的授勋给赏了。 只要还活着并没残废的,这次都赚大了,他们自备行粮随军义征,梦寐以求的功勋得到了。 大家围着怀玉,对这位带领他们立功的总管,万分感激。 只有那些残废重伤的,只能在陇西县城哀叹落泪了,他们的功业梦结束了,以后再无法随从义征,再无法阵上求功名了,甚至落下了一辈子的残疾。. 但他们终究是为梦想拼搏奋力过了,就跟许多人来时说的那样,要是不拼一下,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第二天一早,柴绍便率军东归。 牛进达也走了,他这次在渭州表现不算好,急于回关中向突厥人找回场子。他的右先锋营伤亡过半,许多伤员也都暂时留在了渭州医疗。 武怀玉和程处默等一起到送别柴绍、牛进达他们,柴绍叫怀玉上前交待了一番,“我给你向太子奏报了斩阙特勤之功,给武怀义报了个夺旗跳荡之功,有这两大功,你们的本品当也能直接跃升六品了。” 第109章 鄣盐井寨 面对着点选府兵的机会,没有一个人拒绝。 医院营幸运的战、辅两千来人,全都画押按印,迫不急待的加入了大唐军府,成为一名光荣的府兵。 统军府,隋朝时叫鹰扬府,唐初曾叫骠骑府车骑府,武德七年改为统军府,后来贞观十年又更为折冲府,直到府兵制崩溃。 “武镇将,医院镇负责前往盐井寨驻防镇守。” 渭州长史秦行其前来宣达秦州都督府命令,这个秦行其说来也是武家河东老乡,秦州都督秦行师正是他的兄长,也是太原元从老臣。 或许因为都是河东老乡,又或许因为秦武两家都是李渊元从,秦行其对怀玉的态度很亲近。 “盐井寨是個好地方啊,先秦之时便已经开始掘井熬盐,先有鄣盐然后有鄣县,现在盐井寨里还有三口盐井是秦朝时便已经掘下并一直使用至今的。你知道盐井寨最热闹的时候,一天产盐之利有多少吗?” 他伸手比划了个八。 “盐井寨的鄣盐品质极好,乃是青盐中上品,其盐日产获利可市八百匹马。” 长安一匹马怎么也得两三万钱吧,就算这里边地,马不值钱,但怎么也得值几贯吧,一天产盐能值一二千贯? 那这是个聚宝盆啊。 “陇右渭河河谷流域,秦州伏羌盐泉城、成州盐官城,还有渭州鄣县的盐井寨,这三处产盐品质最好产量高,且最易运输,其盐不仅供应整个陇右,甚至还远销关中、山南、巴蜀,诸多羌夷部落,也都吃这些盐。” 鄣盐属于井盐,但其能从先秦采到现在,最大优势在于盐井是连着盐泉,卤水是活的,取之非常方便,不像巴蜀的盐井深不见底,鄣盐秦朝时留下的三口盐井,千多年的时间,仍在用,而且仍仅有两丈来深。 取卤水非常方便,源源不绝,日夜熬煮便可得到上好的青盐。 取来盐水倒入大锅中熬煮六个小时左右,五十斤水大概能出十四五斤盐。在隋朝太平年间,这里曾有上百家熬盐作坊,熬盐产业也带动了贩盐业,还有周边许多百姓为这里提供柴草。 沿着鄣水河谷,有一条西行入岷下巴蜀的马帮盐道,称为鄣岷盐道,这条道路上每日都有马帮贩盐经过。 “鄣盐对渭州,甚至对陇右非常重要,尤其如今战事不断,军用缺乏,”秦行其告诉怀玉,因为这几年的不断战事,盐井寨的盐业受到很大影响,而不少羌人也开始打上盐井寨、鄣岷盐道的主意,一些小羌人部落直接在盐道上打劫抢掠,杀人越货抢盐抢人。 一些大的部落,甚至直接偷袭盐井寨、鄣县城。 医院镇新设,驻派到盐井寨,其任务就是保护盐井寨的熬盐产业,并保护鄣岷盐道,保护贩盐产业,恢复鄣县的唐蕃盐马互市。 渭州不能失去鄣盐,就如同西方不能····· 一个盐井寨,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多了,朝廷的税收,地方豪强们制盐贩盐的利益,军队甚至也需要盐井的盐以及搞点回易走私···。 现在突厥人做乱陇右,羌人部落趁机劫掠,搞的盐井寨冷清,盐道上马帮都少了,这样下去,大家都受不了。 渭州四个统军府,全盛时有五千府兵,还是能够威慑诸羌的。以前也就是岷洮那边的羌人敢闹事,尤其是洮河以西的西羌傍着吐谷浑闹事,洮河以东的,尤其是渭河流域这边的,都是比较老实的,属于熟蕃。 可现在,陇右大乱,渭州府兵也大多出征在外,羌人就压不住了,哪怕柴绍刚大败吐谷浑、党项,但仍还很乱。 如今赶走了突厥人,但陇右要恢复,也需要钱粮,钱粮从哪来,盐就是重要来源。 “都督府希望武将军能够早日点选好人马,早点进驻盐井寨。” “拖不起了。” 秦长史带来一批粮草,还送来一些羊,暗示下一批补给得到盐井寨去领了。 大营中, 两千人一起点选为府兵的场面很壮观。 “这里按个手印。”马周笑道。 侯三很郑重的吐口水把大拇指给搓干净,再往衣服上擦了好几下,最后很神圣的往印泥里蘸上红泥,然后仔细而又认真的瞄准那张表格,郑重其事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他不认字,更不会写名字,这个手印就代表着他侯三。 手印一按,他这个武家部曲,连户籍都没有的贱民,这个曾经因饥饿而造反、乱世里当过马贼,被官军俘虏后沦为奴隶,最后附籍武家为部曲的人,四十岁的时候,却成为一名大唐府兵。 他这次是以怀义部曲的身份来陇右战场的,就跟以前很多次跟随武士恪上战场一样,身为部曲充当家主的马前卒,跟着服侍、打仗、抢战利品。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大唐府兵。 说实话,自他被赏给武士恪为奴后,老武对他很不错,而他多年来也忠心耿耿,甚至从死人堆里把老武背出来不止一次。老武则给他娶妻,给他一孔窑洞住,甚至分给他五十亩地伴种。 “恭喜侯叔,你现在就是右卫下渭州统军府的一名府兵了。” 说着怀玉又递给他一张告身,这是授侯三为统军府队副的,从九品下的武职。 “我当官了?” “嗯,柴大总管承制拜封,代朝廷授你的,这也是奖赏你两场大战立下的战功,你随阿兄跳荡冲锋,突破敌营,两战砍回三个敌人首级,牵回五匹马,缴获两副盔甲,还俘虏了一个突厥骑兵,这些战功非常了得,你在武山川首战时,擂鼓助阵也是大大激励士气。” 侯三双手颤抖着,伸出来了,却又不敢接。 “这是你拿命换来的,应该的。” “我只是个附籍部曲。” “战场上敌人的刀箭并不会区分官兵民奴,你斩杀俘虏也没半分假,这次柴大总管也是公正行事,代朝廷赏赐。” 他将告身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自家的部曲成了武官,怀玉倒还好,但对其它人来说,这冲击力巨大。 这次医院营得到的这奖赏确实难得,柴绍更有魄力,直接补为渭州府兵,甚至不管子弟、部曲、还是民夫,立下功劳就给赏,甚至是给官。 “可惜赵信不在。”陈兴对怀玉感叹着道, 赵信是最渴望建功立业的,了解他的身世后怀玉也挺佩服赵信的,赵信只有四岁时,他爹死了,七岁的时候,他娘又死了,他带着才四岁的妹妹靠乞讨活了下来,小小年纪跟大乞丐抢吃的,还要跟狗抢,甚至还要给小他三岁的妹妹既当爹又当妈。 就这样顽强的活了下来,妹妹最终给武君雅做妾,他做了牙人,日子好过了些,也娶了妻生了孩子,却依然渴望着能够立功建业。 受重伤后,他曾把妻儿托付给怀玉,他说自己商人身份卑贱,只想为妻儿们拼一把。 赵信现在躺在陇西城养伤,错过了这难得的场面。 “那家伙运气也挺好,肠子都掉出来了,但没死没残,再养养也就好了。”他跟着怀玉办事勤恳灵活,早早是怀玉医院营的班底,这次柴绍论功行赏,怀玉力荐,赵信也终于得了医院镇的从八品下兵曹参军。 “那太好了,这家伙来了后,一定会给二郎磕头谢恩的。” 这恩,确实磕头也不为过。陈兴也得了医院镇从八品下仓曹参军,他得此职后直接就给怀玉跪下磕头谢恩了。 自己人,总得照顾,是人都有私心。 戒酒有一段时间了的马周,现在很想喝酒,有大醉一场的强烈渴望,不是酒瘾犯了,而是他心中激荡,兴奋难以控制。 表面上他强自镇定,但接过任命时那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医院镇录事参军,从八品下职,职责掌管文书、监守符印、督查治所、纠正非为。 西游京漂数年,一无所获,甚至穷困潦倒的食宿钱都付不起,连商贾伙计都嘲讽他。如今,他成了从八品下。想当年他在博州做不入流的助教时,州博士十分瞧不起他,多有轻视嘲讽,那州博士也不过是个正九品而已,自己已经超过他了。 登记、造册,编伍。 连续三天,襄武城外的大营都喧闹异常,好在三天时间,新点府兵终于都编入渭州四统军府内,且在怀玉等的努力下,医院镇的五百边军,也从四统军府里抽选出来, 他们将到医院镇当值,满一年后轮换,比起进京宿卫番上的时间要长的多。但抽到的五百兵,毫无怨言,尤其是那些跟着怀玉的原医院营兵。 医院镇五百边军,弓弩手二百,枪盾兵二百,骑兵一百。 医院军改为医院镇后,数量大减,怀玉倒不在意从医院军总管变成了医院镇镇将。 顾不上分田授地落户入籍这些,怀玉得马上前往盐井寨。 计划是先赶往陇西县,在他们上次大战的新兴川鄣河口往上游走,大约一百二十里路。虽然从渭州有条小路往鄣县仅六十里,但要翻山越岭还要经过一些羌人部落,怀玉宁愿多走些路。 第110章 捷足先登 夜晚。 怀玉没有留在营中,而是回到渭州城休息。 刺史汪铁佛给怀玉弄了个宅院,虽不算大,但挺整洁幽静。樊玄符现在便住在这,女子在军营之中毕竟不方便的地方多。 小院里,樊玄符切好了西瓜,腌好了羊肉穿好了串,怀玉一回来俩人便开始烤肉。 吃着西瓜烤着串,再来杯茶,这立秋后的渭州小院中,倒也有些惬意,也让这连日来惊险疲惫的武怀玉有了几分放松。 “我刚收到长安的消息,我阿耶也领兵出征了,泾州道行军副大总管,大总管是尉迟敬德。” “晚了。” 武怀玉摇了摇头,往烤串上撒了把芝麻,再撒了点扶留藤碎,再刷点胡麻油,动作还挺熟练。 “突厥人现在还在泾州,应当不晚吧?”樊玄符武艺高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完全不输男儿,但要说这眼光,肯定就不如开了挂的怀玉。 之前李世民一直是安抚建成死党李艺,也安抚皇帝心腹老臣张瑾,给他们加官晋阶,动作很谨慎,就怕动作大了让他们不安,再引发什么兵变之类的,可现在官也加了,结果李艺却还是让突厥颉利率大军杀进了泾州,根本没有怎么抵抗防御,张瑾也在豳州按兵不动。 这下李世民也再顾不得这些那些了,去他娘的,还是让自己心腹大老黑和樊兴赶紧上前接管泾、豳。 也有可能是柴绍在陇右打的非常漂亮,如今又抽出陇右精锐去关中增援,这给了李世民更多底气信心。 “晚了。”怀玉摇头,如果李世民肯下决心早点让心腹去代表李艺张瑾还来的及,可现在突厥人已经杀到了泾州,这个时候再赶过去,哪还来的及。 看来历史上的突厥饮马渭河终究不可避免了。 只是他如今人在陇右渭州,千里之外,这個时候不管是大家还是小家,都顾不到了。 但愿老武能够让一家子人去长安暂避吧。 “你不担心你爹?”怀玉问。 樊玄符轻轻一笑,“我们樊家武陵蛮豪强,世代打仗,我阿耶十二岁就上战场杀人了,十四岁时我就出生了,他比你可强的多,要不你以为我阿耶二十岁封郡公,二十五岁封国公,是怎么来的? 都是用无数敌军首级垒成的台阶,论勇武,这次陇右军中的牛进达、刘兰成、薛万彻薛万均他们比我阿耶都差远了,就算是秦叔宝尉迟恭程咬金,论战绩本事,也并不比我阿耶强。” 尉迟恭能做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却让樊兴为副总管,不过是因为他更得李世民信任赏识,是他日夜劝李世民先下手除掉太子,甚至在那天亲手射杀了元吉并救下李世民,还在之后持槊逼官。 跟十二岁上战场,二十岁封公的樊蛮子,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樊兴和尉迟恭的经历,也更说明在大唐,本事很重要,但跟对人更重要,如侯三,说来也为大唐征战多年,到头来还是个部曲贱人,人家樊兴原来也是奴隶,但他是李渊的奴隶,所以人家为李渊征战,直接就能封公。 侯三却只得老武给他买了个老婆,分他五十亩地种。 侯三给武士恪当了十年奴隶部曲,仍是贱民。跟着怀玉一个月,就当上九品队副了。 尉迟恭投唐晚,跟樊兴、秦琼他们以前根本没得比,连个男爵都没有,还不如牛进达、刘兰成这男爵子爵,可人家脸黑心辣,能干逼宫杀王这样的事,所以现在红的发紫。 相比起那些老魔王们,怀玉终究还是太嫩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呆在这陇西,”樊玄符望着情郎满眼里都是她。 “我明天出发去鄣县盐井寨。” “那我收拾一下,跟你同去。” “那边听说不太平,你要不暂且留在这里。” “你去哪我便去哪,”樊玄符十分干脆,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千里迢迢追随情郎而来,不就是为了长相厮守么。 “要不,今晚一起吧?”怀玉牵起她的手,期盼的望着她,难得这良辰美景。 樊玄符看着他,轻咬嘴唇,似是心动,可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多了烤羊肉串,这晚上格外的燥热,怀玉不得不中间还起来冲了回凉水澡。 而西厢房里,灯也亮了一晚。 两人都没睡好。 天明,怀玉回营,樊玄符也收拾好了东西跟着一同,她恢复男装,身份又成了随营商人。 她原来的九个随从,都是樊家部曲,如今都跟着怀玉立功,补选为渭州府兵了,甚至有两个还得授九品队副。樊玄符这三天,便又在渭州招了一批掌柜伙计和护卫,还买了几个奴隶,她的随军商队倒是又兴盛了。 “二郎。” 营门前,武怀义、程处默还有汪达、卢怀让等都在等他。 武怀义现在是渭州平乐统军府别将,得留在军府训练新兵,他现在跟程处默搭档,是程处默的副手,武君仁、君义兄弟俩,也在平乐府。 “真舍不得分开。”怀玉上前抱了抱兄长。武怀义随卢宽来陇右宣旨,本来他职责是护卫卢宽的,可听说怀玉要带兵上阵,他毫不犹豫的便去请求加入医院营。 甚至这个百骑还甘愿做怀玉的助手。 怀义如今升为从六品上的下府别府,也算是机缘巧合赶上了,搭了趟怀玉的顺风车,“我倒是愿给二郎做镇副,这样咱兄弟就不用分开了。” 武君威笑着道:“大郎你可莫要抢我的位置啊,这医院镇副我也是拿命拼来的呢。” “我拿平乐府别将跟你换。”怀义笑道。 “那我倒是愿意,朝廷不会准啊,你那可是从六品下,我这仅是正七品下。” 程处默今天还算精神,身上的纱布也拆掉许多,只是左眼还有些见不得光,用块黑眼罩蒙着,现在不像北极熊倒像是个海贼船长。 “瞧你们这样,搞的好像要分开十万八千里似的,我们平乐统军府地团就在鄣县,盐井寨就跟鄣县城隔鄣河相望,相距不过二里地而已,以后还不是天天能见面?” 州县有境界,统军府有地团。 府兵的户籍隶属于州县,但军籍隶属于卫府,统军府所辖之地称为地团,渭州有四县,也恰好有四个统军府,所以基本上渭州四统军府的地团范围,跟县界是重合的。 甚至四个统军府也都驻于县城中。 平乐统军府就驻在鄣县,其地团范围也就是鄣县境,整个县境都是他们的防区,府兵无公事,不得私自出地团,否则要杖一百。 第111章 夜叩宫门 长安。 东宫,李世民在骂人,破口大破,他敞开胸口,眼睛赤红,头发披散,他骂李艺,“狗奴,老竖·····” 话太难听,太子妃长孙氏听了都脸红,远远躲开。 竖这个骂人的话很不雅,却很形像,把人比做男人竖起来那玩意,竖子可以说是小兔崽子,老竖那就是老王八蛋,或者直接点那就是老傻x。 高贵贤惠的太子妃听了这词都污了清白。 李世民却仍在怒骂发泄。 骂完李艺又骂张瑾,“孤要扑杀此獠!” 唐朝人把南方边蛮之地的人称为獠,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那就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岭南巴蜀的獠人就是地方镇守官将们刷功绩的,如先前被窦轨追杀跑去陇右当副大总管的郭行方,他年初就还在洪、雅二州,大破叛獠,俘获男女五千口后直接没为奴隶。 而要干死他的窦轨,在前年也于益州方山大败叛獠,俘虏两万多人,也是直接就没为奴。 在长安的獠,基本上就代表着南蛮来的野蛮人、奴隶。 张瑾堂堂冠军将军、天纪将军,经常跟李渊称兄道弟的元老,李世民喊着要扑杀此獠。 长孙太子妃守在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就任由太子在里面一人发泄了半个时辰。 等到那些不堪入耳的什么老竖、狗奴、獠、猪狗、老狗、直娘贼、贼畜生、含鸟老猢狲、腌臜打脊泼才、混沌浊物等各种各样的污词都停下了,她才抱起一個西瓜进殿。 “殿下,立秋要咬秋、贴膘,这个瓜可是陇右送来的,个大肉鲜,瓤红子黑,还是沙瓤的。” 长孙妃说着将西瓜切开,果然肉鲜瓤红,她递去一块。 李世民坐在那红着眼睛喘着粗气,跟一个发怒的公牛一般。 “颉利、突利率十万骑已过泾州,李艺毫无抵抗,豳州的张瑾也龟缩城中不战。突厥十万骑沿着泾河河谷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天纪天节两军,诸多城堡,全成摆设!”李世民咬牙切齿。“他们这是故意开门揖盗,引狼入室,他们想干什么?” 长孙妃知道丈夫话里之意,暗示着这可能与如今还住在太极宫的那位有关。 但她却只是把西瓜递给丈夫。 “这一切殿下不是已经预料到了吗?” 李世民被妻子温柔包围,接过瓜狠狠啃了起来,就好像啃的是李艺、张瑾的肉。 “殿下,想想六月初四日之前,想想那些天,当时的处境比如今更恶劣,但殿下可曾畏惧过?殿下迎难而上,反败为胜。 如今虽出现了一些情况,但这些算不得什么。” 李世民默默的啃完西瓜,长孙为他擦嘴。 “谢谢你,观音婢,不论我做什么,你总是一如继往的支持我。” “殿下,时候不早了,大臣们还在等着殿下,妾为殿下更衣。” 重新梳拢头发,戴好冠帽,更换衣袍,长孙甚至还为丈夫重新修理了一下虬髯。 一番收拾,李世民又成了那个威严的大唐太子殿下。 李世民去往外殿见大臣们,长孙妃还让带上几个西瓜给大臣们。 踏入显德殿的李世民,气度恢宏,波澜不惊。 “殿下,颉利率突厥大军兵已过泾州,张瑾据守城中不敢出战,尉迟敬德已经来不及去泾州阻敌了,长孙无忌请求在永寿布防拦截。”兵部尚书杜如晦奏报。 李世民面无表情。 “陇右柴绍可有新的军情奏报?” “暂时还没有。” “殿下,臣以为如今突厥主力尽往关中来,陇右方向吐谷浑、党项先前已被柴绍击败慑服,如今陇右留余突厥已无大患,不如立即调柴绍率陇右行营精锐回援关中。”房玄龄提议。 李世民扫了眼殿中的地图。 突厥主力正突入泾、豳,沿泾河河谷杀向关中平原,此时陇右方向,剩余的突厥人马不多。 这正是肃清余敌,恢复陇右的好机会。 “再等等!” 李世民相信柴绍的能力。 “传令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樊兴,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机会进驻豳州,只要能够稳住豳州,一支重兵驻于此,颉利便无法轻松南下。” 头痛。 看着地图,李世民头痛不已,豳州一过,那就真的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大平原了,难道真要跟突厥人在长安城下打一场京师保卫战? 可如果任由突厥人杀到长安城下,就算能守住长安,但八百里关中平原也将彻底糜烂,这是现在的李世民无法承担的失败和损失。 “拟旨。” 李世民沉吟许久后,睁开了眼睛,目露精光。 “以左武卫大将军秦叔宝为左卫大将军,右武侯将军尉迟敬德为右武侯大将军,” “以高士廉中侍中,房玄龄为中书令。 萧瑀为左仆射,封德彝为右仆射。 杜淹为御史大夫,中书舍人颜师古、刘林甫为中书侍郎。” “左卫副率侯君集为左卫将军,左虞侯段志玄为左骁卫将军、右内副率张公瑾为左武侯将军、右监门率长孙安业为右监门将军、右卫副率李客师为领左右军将军。” 一连串的旨意。 原秦王府的一众心腹,也终于开始授予宰相、大将军等要职了。 虽然李渊的宰相们,现在仅有杨恭仁一人免去了相职,其余的裴寂、萧瑀、封德彝、陈叔达、裴矩等还是原职,可一个职位安排了两个人,皇帝和太子心腹同任一职,这就非常明显了。 突厥大军逼近,李世民可不希望到时长安中枢的一众宰相大将军,也跟李艺张瑾一样,甚至万一有人暗里联络突厥来个借兵复辟,那还得了。 “泾州李艺······”李世民提起这个名字,想要将他免去军职,但最后还是咬咬牙打住了。 “燕郡王李艺之弟李寿升利州都督,原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迁刑部尚书。” ······ 散会之后,李世民仍是烦躁不安。 一直到半夜才终于睡下。 “殿下,侍中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兵部尚书杜如晦夜叩宫门。” 李世民被惊醒。 “突厥人打过来了吗?” 宫中规矩,夜晚闭门落锁,不到天明是不许再开门的。除非十万火急的大事,绝不许惊扰宫门。 就算是两位宰相一位兵部尚书一起夜叩宫门,守门将领都不敢开。 第112章 雷爆太子 天阴沉沉,乌云压城。 长安城里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紧张,突厥大军进入泾、豳两州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东西两市物价大涨。 大家都在争抢囤粮,粮价一日数涨。 长安的左右武侯加强了戒备,各个街铺武侯增加人手,长安万年两县的不良人也取消了休假,全部上街入坊巡查。 就连左右骁卫的巡骑,也增加了一倍人手。 长安城虽还没有戒严,但紧张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一队右骁卫巡骑,护着一位陇右骑兵,高举着一面露布,出现在长安大街上,前面还有武侯开道、不良人鸣锣。 “陇右大捷!” “七月初七,陇右医院军总管武怀玉于武山川斩突厥特勤阿史那阙,阵斩突厥首级一千二百颗,生俘三百。” “大捷!” “七月初八,陇右大总管柴绍率左前锋骑兵、中军骑兵、医院军、右先锋右营,于陇西新兴川大败突厥,斩俟斤乙利,特勤阿史那谷,阵斩两千三百颗首级,生俘五千余口·······” “大捷!” 那位陇右骑兵被众人簇拥着,披红挂彩游街。 号称不良脊烂的不良人今天也格外的得意,放开嗓门报捷,平时最瞧不起不良人的街铺武侯们,今天也十分配合开道。 午间,看到这阵势,再听到这好消息,长安百姓纷纷前来围观打听。 “打胜仗了?” “可不,柴大总管又打胜仗了,干掉一万多突厥狼崽子。” “呀,柴大总管前不久才派人奏捷长安,说是在岷洮干的吐谷浑和党项喊耶,这转头又把突厥人干趴了?” “不是说突厥人抄掠陇右,无人能挡吗?” “我听说郁射设摸末与沙钵罗设苏尼失建牙灵州西北和北面,各有五万帐部下,这次他们是进犯陇右的主力,没这么容易就击败吧?” “两设十万帐,那起码得有十万骑,就算干掉一万,那还有九万啊,能守的住吗?颉利、突利都已经杀进泾州豳州了。” “我听说沙钵罗设之前是率部攻凉州,被长乐王击退了,再攻兰州,亦无果。进入秦渭一带的是郁射设的人马。” 众人议论纷纷。 时局紧张,各种小道消息也乱飞,随着突厥人逼进,长安越发是不安。 此时但有胜仗,朝廷都会立即公布,也能振奋人心。 “张帅,跟咱说说,啥情况?” 一名绛公服的吏人看到长安县的不良帅张敬,便上前搭话询问。长安不良人是侦辑逮捕的小吏,是官府征召的一些有劣迹的地痞流氓混混们,其首领不良帅也仍是不入流。 不过这些人都是地头蛇,属于受招安的便衣队,消息灵通。 “就露布上说的那样,大捷啊。”张敬腰间铁尺、锁链,一身皂衣。 “那陇右现在啥情况?” “局面大好,郁射设前后在陇右折了一万多人了,现在被柴大总管吓的仓惶北遁,先前攻打凉州的沙钵罗设也已经撤了,如今秦陇兰渭凉甘洮岷临河诸州已再无突厥肆虐。”张敬大声道,“那郁射设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小狼崽子,哪是柴大总管对手,这次要不是跑的快,就要被围在渭州当俘虏了。” 旁边一個同样穿绛公服的流外吏问,“那露布上说的医院军武怀玉是哪个?” “武二郎你不知?长安后起之秀,一手丹青符篆惊天地震鬼神,把秦叔宝和尉迟恭都给封门神了,另一手针灸丹药也是誉满杏林,可活死人肉白骨呢。人家可是终南隐仙逍遥子关门弟子,逍遥子知道谁不?当今皇家道场楼观道掌门的祖师爷·····”张敬有些卖弄他的消息。 “我这位同僚这月刚从洛阳调来京的。” “哦,那不知道也不奇怪,武二郎也是上月才从终南山下来,半个多月前才得太子特授九品参军入仕,然后临危受任去陇右检校医务的。” 那位刚从洛阳调来的令史更疑惑了,“从九品参军,怎的统领一军歼突厥千五百骑,还斩杀特勤一名?” “自然是有本事啊,你想啊,有几个九品,能得太子特授入仕?” 随着不良人、武候、骁卫的全城露布宣扬,陇右大捷的消息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白袍总管武怀玉的名头也越发响亮。 ······ 东宫。 显德殿内。 李世民笑的合不拢嘴,心情无比振奋,陇右大捷的具体经过,柴绍也派人稍后送到了。 “掌心雷?” 李世民对柴绍所奏报的医院军武山川一日夜四场血战,最后以掌心雷夜破敌营而取得全歼敌人大捷的报告,非常的惊讶。 随报告送来的还有两枚掌心雷。 李世民看着用一个木盒小心包裹着的‘神兵’也很是好奇。 毕竟按柴绍所报告,当时武怀玉武怀义兄弟率五百六十骑夜袭突厥千二百骑营地,突厥人早有防备,事先埋伏在营中,结果却仍被怀玉的掌心雷给一顿轰的溃散,然后大败。 虽然柴绍说这是武二郎用道家秘法炼制,并非法术,而只是一种能爆炸发出巨响和火光的一种‘武器’,且主要作用就是惊吓敌人,尤其是惊吓敌人坐骑。 可李世民还是有些无法想象出这种东西是怎么样的。 “玄龄、如晦,咱们一起去试试如何?” 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有几分迫不急待,非拉着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一干心腹要去试爆。 房玄龄端祥着盒子里的那两枚掌心雷,觉得平平无奇。 “殿下,这掌心雷看起来倒更像是个爆竹啊。” “竹筒制成,只是只有一节,这怎么爆?”许洛仁也瞧了瞧,古人过年的时候,也会用爆竹,但真的只是爆竹子,把事先准备好的竹竿,放火里烧,完整的竹节在火中燃烧会爆炸,竹子越大,声自然就越大。 爆竹贺岁驱年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就一节竹子,能有什么威力,能有多大响? “这竹筒还不是留头留节的,这怎么爆响,如何惊马?” 几人都有些怀疑。 李世民却笑道:“若只是寻常爆竹,柴大总管岂会如此特别说明,还千里迢迢送来两节?要真是爆竹,武怀玉也没法凭此就将早有埋伏的千二骑兵击溃歼灭了。” “走,试一试便知了。” 众人来到殿外,好些人都过来围观看热闹。 第113章 封爵拜将 李世民想把剩下的那根亲自点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赶紧拉住他,许洛仁现在说话还吼的跟打雷一样呢,还老说他们说话没声音,这要是太子殿下也弄几道口子满脸血,或是弄个耳背谁担的起。 “哈哈哈!” “掌心雷,果然是好东西,这逍遥子的关门弟子,就是不一样啊。”李世民大笑。 他直接把这归于逍遥子留下的道家秘法。 周绍范看着很狼狈的许洛仁,心中暗道幸好刚才不是自己去点,“殿下,这掌心雷要是做的大一些,哪怕是毛竹筒那么大一节,估计这威力也能更大数倍吧?” 高士廉更是直接捋着胡须道:“要是拿个大箱子装上一箱,或是装上一马车,点燃后纵马冲进敌阵,就算是铜墙铁壁盾墙枪阵也挡不住吧?” 倒是李世民哈哈一笑,“此物如此小巧却有这般雷霆之威,孤料定不易制。” “只要朝廷拔人拔物就行,毕竟武二郎在陇右前线军营中都能赶制出百枚。”房玄龄道。 李世民跟房杜等心腹,便就在殿下廊下商量着要如何把这东西作用最大化。大唐如今最大的敌人就是突厥,而突厥骑射了得,来去如风,去年河东大战,右卫大将军、并州道行军总管张瑾率军在河东,就几乎拦不住突厥人,任他们四处劫掠。 最后太谷大战七天,结果全军覆没,郓州都督张德政战死,李渊心腹、中书侍郎、行军长史温彦博也被俘虏,仅张瑾轻骑逃脱奔到李靖军中。 太谷一战,突厥骑兵十万,在河东纵横如入无人之地,一度都杀到了黄君汉都督的上党泽潞一带,唐军号称十万,诸路汇聚,但张瑾全军覆没,张德政所部亦全军覆没,李高迁等也损兵严重,唯稍后赶到的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李靖率领的一万江淮兵和李绩军独全。 这一战,唐军损失了几万人马,最后李靖、李绩赶到太谷,李世民也受诏赶到蒲州,突厥得胜后也损失不小,最后才撤退的。 “如果我们能够大量制作出这种掌心雷,那面对突厥骑兵就又多了一样克敌制胜的法宝。” 武德八年突厥席卷河东,而今年则糜烂陇右,现在更杀到关中。 “你们说孤要如何赏赐武怀玉?” 兵部尚书杜如晦答:“柴绍在陇右,以承制拜封特权,已授武怀玉渭州司马、医院镇将之职,并将他的战功记勋上报。” “记了几转勋?”李世民问。 “武山川一战,记的是下阵上获一等,再加先锋功一等,当录三转勋,外加直接晋一阶。新兴川一战,记的是中阵上获一等,当录勋四转。” 李世民摇了摇头。 “两场血战,累勋七转加官一阶,若是普通将校倒也还好,可武怀玉指挥的这医院镇并非府兵正军,一千九义征子弟部曲等,歼灭了一千五突厥骑兵,一日夜四次血战,自己伤、残不过五百,这功绩胜过许多沙场老将了。 何况新兴川这一战,武怀玉表现更加坚韧勇武。” 李世民抓了抓自己的虬髯,“孤看,武山川医院军这一战,完全可以算中阵上获,千九对千五,数量相当嘛,九百民夫另算。更何况还有斩将夺旗、跳荡先锋之功。 新兴川这一战,武怀玉与医院营也当记首功一件。” 杜如晦道,“那便两战累勋八转,按跳荡上资算,两战直晋四阶。武怀玉原是从九品上本品,秦州救护有功已授一转勋,折算下来,晋为从八品承奉郎,累勋九转为大将军。” “那也只记了阵获和跳荡之功,斩敌大将特勤之功还没算上呢。”李世民道。 房玄龄道:“臣建议再加三阶,授其从七品下宣义郎,便能服深绿袍。” “太低。” 李世民仍然摇头,“国难思良将,板荡见忠臣,这两年我们被突厥人压着打,尤其是去年太谷大败后,突厥人越发嚣张了,眼下颉利更是打进关来了,跟贵为郡王、大将军的李艺、李幼良、张瑾等相比,武怀玉虽然不久前才特授入仕,可其表现,超李艺等太多矣。” 太子的话很明显,武怀玉的功绩本就十分显眼,而如今又恰是最危急之时,人心动荡,这时候越发需要树立一個典型。 “武怀玉之功,完全可以封爵。” 突厥一个特勤,那也是大唐宗室郡王级别,而以不到两千义征子弟,歼灭千五精骑,甚至还保住了陇西城,又配合了柴绍最后成功歼灭突厥万人,这功劳封爵毫不为过。 高士廉提醒太子,“武怀玉年仅十八,蒙殿下特授入仕,也不过一个多月。” “有功便赏,奖罚当分明、及时。”李世民统兵征战所向无敌,带兵最为了得,关键还是他赏罚分明。比如当年秦琼程咬金等投唐归到他麾下,仅两三年时间,便积功为上柱国、封国公。 只要有突出功劳,李世民从不吝惜。 斩将夺旗,本就是殊功,何况斩的还是个特勤,另一个谷特勤和乙利俟斤斩杀,那也有他一份功劳。 “直接加散号游击将军,赐封大陵县开国子爵。赐马两匹,赏突厥俘虏十人为奴,绢百匹,银瓶一对。” 李世民直接给出了一个子爵封赏,非秦王府藩邸旧部心腹,也没参加玄武门之变,能够得子爵之赏,在现如今来说,这简直逆天。 但也如太子所说,眼下形势特殊,李世民宫变夺位,但突厥入侵、宗王叛乱,让这位太子的地位极其不稳固。 “柴绍这次也立下大功,他的勋已是上柱国,便将其勋授予其二子,柴哲威柴令武各授四转勋,柴哲威加官二阶。” 军功记勋升到上柱国后无可升,便可转授给子弟。 “召武怀玉北门长上。” ······ 次日一早。 东宫显德殿举行早朝,殿上李世民大加赞赏了陇右行营的优异表现,尤其是柴绍统筹有方,牛秀、武怀玉、程处默等血战立功。 “陇右行营将士勋簿上呈,吏部司勋司要赶紧核验颁赏,不得拖延,”太子要求特事特办,在即将与颉利的大战前,对陇右的有功将士们马上颁赏。 为此李世民还直接殿上颁太子令,对柴绍、牛秀、武怀玉、程处默、薛万彻等这些破敌、斩将、牢城破阵的将领们颁发特别赏赐。 “柴绍加号镇军大将军,薛万彻加云摩将军,牛进达加忠武将军,武怀玉加游击将军!” “薛万彻授陇州刺史晋爵武安郡公,武怀玉加封大陵县开国子爵、医院镇将、北门长上,累勋九转晋为大将军。” ······ 一众陇右将校,皆加阶授勋。 柴绍赏赐最丰厚,赐金银珠玉杂彩奴婢马匹田地,两个儿子还获得他的勋官转授并加散阶,太子还把第七女巴陵郡主直接赐婚于柴绍嫡次子柴令武。 陇右行营一干得封将校中比较惹眼的则是武怀玉。 出征前才得太子特授入仕,从九品下的参军,现在居然就要封开国子,甚至加游击将军号,还有六品武职。 “臣谏议大夫魏征反对。” 殿中,绯袍银鱼的五品谏议大夫魏征站了出来,高声反对。 “殿下,官职爵位乃国家名器,不可轻授滥给,武怀玉年不过十八,非正式出身,特授入仕,才月余间,如今超授破格,实非应该!” 李世民看着魏征,“你觉得给武怀玉的官爵高了?” “国家任官用人,晋升罢免自有一套制度,岂能随心所欲?” 李世民冷笑了两声,“孤记得没错的话,魏征你上个月的时候是太子詹事府主簿吧,现在是谏议大夫,詹事府主簿几品,谏议大夫几品?” 魏征答,“詹事府主簿从七品上职,谏议大夫正五品上。” “哦,那你一月内由从七品上到正五品上,也是孤用人不当了?” “回殿下,臣原本便是东宫从五品上太子洗马,本阶也早入从五品下为朝请大夫。” 李世民看着梗起脖子的魏征,很想让千牛备身将他叉出去,但还是深吸口气忍住了,“本朝最重军功,立军功本就赏赐丰厚,升迁也不比寻常。官员迁转,虽有常例要累资、考核、铨选,但上资见任官立跳荡功者,直升二阶,这是写的明明白白的,而斩将夺旗、破国王胜,功高殊类,更非一般之赏。” “国家设立爵位勋官,本就是酬赏军功,你魏征要是能上战场,率一千九义儿,歼灭突厥一千五百骑,并斩杀敌特勤,且之后又能血战破敌,参与斩杀俟斤、特勤,歼敌万骑,孤也绝不吝惜给你一个子爵。” “殿下,臣仍坚持认为赏赐太过,此并非好事。于国家,于武怀玉、于殿下,皆非好的开端。” 李世民见魏征软硬不吃,脸色很难看。 “殿下,我大唐六百余军府,数十万将士,多少沙场百战拼血,可有多少封爵?有几人一月便授五品游击将军号?” “这个坏头一开,那以后岂不乱套?国家名器,宁缺勿滥啊!” “你难道要孤有功不赏,那天下将士还有谁愿意为国战斗,以后还有哪个子弟愿意再义征随军?” 太子跟魏征顶牛,互不相让,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臣武士彟请奏!”黄门侍郎、雍州别驾、长安道长史武士彟站了出来! . 第114章 殿上交锋 显德殿中。 武士彟一站出来,大家都知道有好戏看了,毕竟太子跟魏征争论不下的那位武二郎,就是武士彟的从子。 “武爱卿请讲!” 武士彟斜眼瞥了一眼魏征,满是不屑,直接进奏,“前朝大业十一年,炀帝北巡,被突厥颉利可汗打了个措手不及,逃进雁门关,随后被突围大军围住,当时臣也在军中。” 李世民点了点头。 当年那场雁门之围的时候,他才十六,也奉诏勤王。 “当时尚书樊子盖给炀帝献计,据坚城以挫其锐,坐征四方兵以入援。亲抚循士卒,谕以不复征辽,厚为勋格,必人人自奋,何忧不济?” 樊子盖是民部尚书给的建议是只要皇帝下诏说以后不再征讨辽东了,同时颁下厚赏,只要士兵们奋勇杀敌必以爵勋官职,那就能守到援军到达,根本不必担忧。 杨广于是当众将士面宣布,只要努力杀贼,就无忧富贵,你们的功劳,绝不让有司弄刀笔者抹杀,凡守城有功者,没官的到时直升六品,赐物百段,有官者以次增益。 直接升六品官的赏格,确实诱人,当时突厥几十万骑日夜猛攻雁门,可隋军却奋勇杀敌,昼夜拒战,死伤不计其数也没一个后退的。 李世民感叹道,“当年孤年仅十六,接得诏书后也随云定方从河东赶赴勤王,雁门能守下来确实非常了得。” 武士彟继续道:“当时臣就在雁门,身受多处重伤,当我们打退了突厥人后,都以为炀帝能够信守承诺授予官职赏赐,可宰相苏威却认为赏赐太重,樊子盖虽据理力争,可最后守城将士一万七千余人,炀帝却只给一千五百人封官。 我等拼死血战多日,最后居然什么都没得到,如此食言而肥,结果将士们无不愤怨。” 两年后,杨广在江都被自己的禁卫骁果军弑杀。 “陛下起义兵入长安建国后,曾对我等元从说,隋氏吝惜勋赏,此所以失人心也。” 李渊从起兵之初,授官给爵从不吝惜,对那些割据一方肯依附的枭雄,直接授封王爵,那些带兵归附的皆授国公,甚至起兵之初,对沿途支持的百姓都给散官,对被俘的隋军,也直接给散官。 这使的李渊一路杀进关中,反抗者少迎接着多。 “武怀玉是臣族侄,但今日臣为国家为殿下,也要站出来反驳魏征。臣问魏征,你前朝时本是道士,后在武阳郡丞元宝藏帐下为小吏,后来又投李密为记室,是几品官?武德元年你投唐,朝廷授你从五品秘书丞,你有何功绩受此职?” “朝廷派你去安抚山东,你为窦建德所俘,却安心做窦建德起居舍人,太子殿下击败窦建德后,你再次入唐,又是以何功绩受任五品太子洗马的呢?” 武士彟几句话把魏征堵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红着脸道:“我为大唐劝说李绩率土归唐·····” 武士彟哼了一声,转头对李世民道:“殿下刚才说的好,勋官爵位,本就是设立酬赏功勋的,魏征早年凭一张巧舌,到处投奔,朝廷也能接纳任用,如今武怀玉实打实的战功摆在那,魏征却处处反对,难道同是道士出身,却还成仇敌?” “要是按魏征的话,那臣原本不过是并州府兵的一队正而已,从龙起兵,不过年余,陛下授臣应国公之爵,臣是否也不该接受?这朝廷的公侯伯子男一众勋臣,是不是如今都要自请去爵?” “殿下,炀帝雁门之围距如今不过十余年,当年的始毕可汗虽逝去,但如今的颉利可汗乃是其弟,突厥亡我之心不死,一心想要马踏中原,重演北魏占据中原故事, 炀帝当年吝惜赏赐,有功不赏,此后两年便被弑江都,天下倾覆。 魏征是想做苏威第二?还是想害我大唐国家社稷? 臣武士彟请殿下将魏征此等只知巧言令色惑乱君王之佞臣斥退,如今颉利、突利二汗率十万骑已入泾州,剑悬头顶,陇右将士们在殿下的谋划、柴大总管带领下,好不容易打了大胜仗,肃清了陇右的突厥之患, 柴大总管正率两万余陇右得胜将士赶来关中会战增援,当此之时,魏征却说殿下给陇右将士们赏功酬勋太厚,要殿下收回封赏的诏书, 不知道这些消息若是传到陇右,传到正赶来关中的陇右将士们的耳中,大家会是什么心情!” 李世民看着魏征许久。 “魏征,你还有何可说?” “臣以为有功确实当赏,但赏罚有度,武怀玉虽有军功,但臣以为赏仍过厚,可授男爵,但其散阶、职事仍应谨慎提升,他刚入仕不过月余,直接从九品升五品,太过了,殿下若赏识他,可赐其绯袍银鱼······” 看到魏征这么执拗,李世民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料这個时候武士彟又站了出来,“臣以为魏征所说也有几分道理,臣是武怀玉从叔,也觉得武怀玉还是太年轻,不宜赏赐太厚。” 先前一通乱拳打的魏征节节败退,这会却又见好便收,不愧是太原元谋功臣。 李世民笑笑,转头问中书令宇文士及,“宇文相公以为呢?” 宇文士及觉得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刚才说杨广江都被弑杀,弑君之人正是他们宇文家,他哥宇文化及跟弟宇文智及是江都叛乱的主谋,杀了杨广后宇文化及还曾自建许国称帝。 “武二郎年青有为,且确实立下大功,当重赏,可封开国男爵以赏功。不过他毕竟年轻,臣以为加五品游击将军号倒也不是不可,但本品散阶可慢慢来。” 这个老狐狸却是谁也不得罪。 “应国公是怀玉从父,他爱护子弟后辈,孤便从之。”李世民扫过众人,“改授武怀玉为大陵县开国男,授从七品下宣义郎散官本品,授勋八转累勋九转为大将军。” 太子沉吟片刻。 “免去其渭州司马之职,仍领医院镇将,令入京北门长上。” “关中赐田两顷,赏奴隶十口,马两匹,杂彩百段,银瓶一对。” “魏征。”太子唤名,“如此赏赐可行?” 李世民这话已经带着几分威严,魏征也知今天惹恼了太子,若没有武士彟横插那一刀,他倒是不在意跟太子硬刚到底,可被武士彟一通搅和,他现在再反对就没道理,当下也只好点头。 “很好,魏征啊,幽州刚发生叛乱,山东河北也有不少建成元吉旧部在地方,你与他们相熟,孤便派你前去安抚,若是河北山东再有动乱,孤到时便唯你是问,你若能安抚好河北山东,到时孤也封赏你一个开国男爵,说到做到!” 第115章 捡个媳妇 (感谢雪拥蓝关马不前一万打赏!) 民谚立秋过后,还有十八只秋老虎。 太阳依然炎热。 沿着渭水河谷行军,数千人马浩荡而行。 “该死的狼崽子,把庄稼都糟蹋了,这黍子种了大半年,眼看就快能收获了,全让突厥狼崽子糟蹋了。” 侯三一身明光甲在身,骑着马护卫在怀玉身旁,看着渭河谷原本遍地的粮田庄稼,如今一片狼藉,不由的叹息咒骂。 “这些狼日哈的,这下陇右百姓要怎么过冬?” 暑气和黍熟,秋凉白露生。 黍子在地里的时间很长,春种秋收,产量虽低但耐旱,眼下秋七月,本来正是黍子扬花季节,七月黍花香,八月黍收获。 每年中秋,新收的黍子去壳磨面做成香香、粘粘的黄糕,跟太阳一个颜色。 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十里的荞面累断腰。 怀玉也喜欢西北的粟、黍、糜,南方人可能以为都是一样的小米,但粟叫谷子也是正经小米,黍也称大黄米或粘米,糜子则是硬黄米。黍做糕点酿酒,糜子做炒米,粟做粥饭。 对于西北的百姓来说,那一道道峁梁一道道山沟沟,缺水干旱的塬上,麦稻难成,便主要种植粟黍糜以及燕麦荞麦等,这些是他们一年的辛苦和期盼,是养家糊口生存的口粮。 现在肥沃的河谷里,麦黍糜粟等都让突厥人给祸祸了。 甚至河谷里那一个個原本炊烟相连的村庄,现在也许多残破冷清,不少百姓被突厥人掳掠而去,一些提早逃离的则还在山中或是他乡。 只有极少数回来的百姓,看到这断壁残垣,看着那被糟蹋将颗粒无收的庄稼,只能叹气哭嚎。 侯三如今成了从九品下的府兵队副,也意味着他将要落户陇右渭州,甚至把全家都迁来,也将成为这边地的一份子,他把那些毁掉的庄稼,当成自己一样,那些残存的村庄,有如他的家。 “咱们不能放过那些狼崽子。” “肯定的,早晚要复仇,而且不会太久的,我们定能挥兵北上,直取汗庭。”怀玉道。 许二愣子策马过来,“二郎,前面好多饥民。” “前边就是陇西县城了,汪县令不管吗?” “汪县令守城有功,升秦州司马了,正六品下呢。” 怀玉倒是没料到,汪达也升了。 “那现在陇西县令是谁?” “不知道,暂时没人,不过陇西县这次虽然守住了,可青壮协助守城死了上千,县中府库都空了,豪强大户也基本粮尽,” 仗打赢了,可形势越发严峻了。 卢怀让过来,听了后直言,“地方上的事情交给地方吧,咱们也管不过来,现在携带的粮食,也是好不容易拔出来的,要是分给饥民,那咱们到了鄣县也无粮吃。” 鄣县原本是渭州最富裕的一县,尤其是盐井寨,比县城都还兴盛热闹,可之前也被突厥袭击抄掠,之后羌落也趁火打劫,现在那里同样一片残破。 当怀玉他们来到前面,看到成片成片的饥民后,也不由的惊叹,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 “军爷,给口吃的吧,三天没吃一粒米了。” “官爷,把我女儿带走吧,十三了,可以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只要给点吃的便行。” “阿郎,带上我吧,给斗小米我男人,救救我的孩子们。” 看着怀玉他们这支军队,饥民们没有害怕,反而都拥了过来拦住去路乞讨,甚至有的直接要把女儿、妻子‘送’给府兵。 一斗小米就可以带走一个小媳妇或大姑娘。 甚至许多年轻的妇人,也主动的过来卖自己,只为换点粮食给家人活命。 一个干巴的男人将一个大姑娘一直往他怀里推,许二愣子都有些心动了。 “二郎,我可不可以支点粮?” “你要买人?”怀玉问。 许二愣子看着怀里的那个姑娘,个挺高,约摸十五六,长的挺结实,虽然如今面有菜色,但看的出原本胸大屁股大,这绝对是个好生养的,就算是干活也不会差。 “我都二十岁了,还没娶媳妇呢,这女子不错,一斗小米就行。”许二愣子看上那姑娘,也打的好算盘,他成了府兵,就要留在陇在渭州落户入籍,马上还能分到一百亩地,可他父兄皆在龙桥,阿兄还接替父亲入了禁军,家人不可能来渭州。 一斗米娶了这姑娘,这新家也就有人照看,抓紧点明年就能抱上儿子。落户陇右,开销也不小,这一斗米就能娶个媳妇,得省下多少。 “你想好了?你现在也是府兵了,马上能分一百亩地,家里又是禁军,要找个媳妇也不难。” “我想好了,这个就挺好。”许二愣子已经抓着那姑娘的手不肯放开了,而姑娘也只是站在那任他牵着,她父亲还一直把姑娘往二愣子怀里推,尤其是听到许二愣子是府兵,却愿意娶女儿为妻后,越发不肯走了。 女儿能给府兵做妻,绝对比卖人做奴强百倍啊。 怀玉问了老者几句话,又问了姑娘几句,他们都表示愿意嫁给许二愣子,且只要一斗小米。 老者一家本就是在这新兴川,可一场突然的战事,老者的两个儿子都死在突厥马下,两个儿媳妇还被突厥人掳走,剩下几个年幼的孩子,还有他自己的两女儿,现在一家人饿的头昏眼花,突厥人虽走了,可家却被烧了,庄稼也没了。 拿大女儿换一二斗小米,也是无奈之举。 没有活路了。 怀玉感叹一声,对老汉道:“许二愣子大号许嗣业,父兄乃是天子元从,落户渭北三原,许二愣子是家中次子,这次随我阿兄从征陇右,立下功劳得授府兵,以后要在渭州落户,他今年二十岁,也想觅个佳偶良配,在这里一起组建家庭, 你们若是不嫌弃他,那我来替他做个媒,一时条件简陋,便暂从俭。” “现如今这里房屋毁弃庄稼被糟蹋,你们一大家子老弱也难生存,不如就且随我们去鄣县盐井,到那里二愣子也方便就近照顾,二来那里也还能有些活计维持。” “我先给你们二斗小米,等到鄣县安置好后,我给二愣子和姑娘主婚,到时三书六娉都按规矩来,一点不会少的。” 老汉听后,拉着女儿直接跪下了,他的老妻还有小女儿也带着他几个年幼的孙儿孙女们给跪下了。 “快请起。” 许二愣子对怀玉的这个决定也表示赞同,“刚才是我想的不周到,就按二郎说的办,回头我把娉礼等补上。” “嗣业,你娶了这姑娘,那也要帮忙把她一家照顾起来,能做到吗?”怀玉问。 “二郎放心,咱这点做人基本道理岂有不懂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我许二愣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们一顿的,正好我也马上能分田授地,到时咱们一家子男耕女织,还怕混不下个温饱?” 这话够大气,也让那姑娘感觉心里暖暖的,当下心里也就认可了这年轻人。 “好,这也算是上天安排的一场天赐良缘,二愣,你赶紧去拿些干粮和水给他们,安排好随营。” 许二愣对那姑娘非常满意,直接捡了个媳妇高兴的都合不拢嘴来,兴匆匆的忙前忙后去了。 有许二愣子这榜样在,好多饥民,也都要把女儿嫁给医院镇兵们。 医院镇兵,以及不少原医院营新点进平乐府的府兵,本来就基本上是义征随军子弟,或是部曲等,好些都是二十岁左右年轻人,大多还没娶妻,这会无数姑娘送入怀中,倒是让这些年轻府兵们乐的合不拢嘴。 “这倒是个好事。”马周看着那场面,笑着对怀玉道。 “嗯,新点府兵,落户陇右,这边马上就能娶妻,这可不就是好事么。”眼下情况,这些陇右的大姑娘们,都不提什么娉礼等,给点粮救命就成。 “告诉大家,家中有妻子的,就不要凑热闹了,”怀玉交待,“更不可趁机以良为贱,收为奴婢等,若有违反,军法从事。” 这些陇右百姓,也都是受战乱的苦命百姓,这个时候买良为贱,到时有司追责,后果严重。 “愿意去鄣县的,就随营同去吧。” “拿些粮出来,在这里煮粥施放,也让大家吃点热乎的填填肚子,”这种救灾的事情本是地方州县官府的事情,可碰上了也得做点什么。 陈兴这个便宜大舅子却凑到怀玉旁边,“二郎,刚才好些人托我,想把女儿送你这。” “我的情况你不知么?”怀玉笑笑。 陈兴自然也知道这妹夫如今暗里跟荣国公樊大将军家的母大虫搅一块了,这正室位置已经预定好了,当下道:“二郎你如今也是功成名就,挑一两个年轻漂亮的收做妾侍,也挺好,这也算是救人一家呢。” “陈兴啊,你回头。” 陈兴一扭头,结果就看到樊玄符就在他背后,而且手已经摸向斩马大剑,陈兴吓的魂都丢了,脸色瞬间苍白,结巴着道:“樊大···樊郎君,我开玩笑的,”说完,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樊玄符来到怀玉面前,“陈参军说的不错啊,这么多姑娘,你不挑两个,也算是做好事嘛。” 怀玉呵呵,樊玄符手还握着斩马刀柄上呢,说这话也忒虚伪了。 女人啊,就是这么虚伪! 第116章 仙姬无双 去暑找黍,白露割谷。 可惜今年渭州的黍是割不成了,突袭人糜烂陇右,渭州大多数的庄稼都让突厥人割去喂马。 本来蓝天白云的立秋之后,秋天的成熟劲早鲜明的体现,田野里的碧绿一点点变的五彩斑斓,庄稼们渐次成熟。 可现在除了山里还有些黍子还幸存着,那些河谷地带的良田庄稼,都毁了。 “二郎心太软了。” 卢怀让看着武怀玉在陇西城下宿营,还在这里煮粥济民,不由的道。 “都是我大唐的百姓,于心何忍?” “哎,都是该死的突厥狼崽子。”万春公主驸马骂了几句,望着那些排队打粥的百姓,眼珠子却在转动着,“你真要把这些人都带去鄣县?” “现在天虽还热,可要不了多久就要天凉,到时居无定所衣食无着的百姓要怎么办?鄣县那边的盐业不是受突厥和羌人袭扰,如今情况也不好吗,咱们干脆带些人过去,到时恢复制盐也需要人手,灾民们砍柴、挑卤水、熬盐、运盐等也能换取报酬,起码能渡过这个冬天不是?” 卢怀让道:“带这么多人,很麻烦的,你真要主动揽这麻烦?”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是地方衙门的事,”卢怀让道,他忘记自己现在不仅是行营行军参谋,还是秦州都督府的司马,他就是那地方官员。 “其实要帮这些人,倒也还有其它法子,你不是新得了田地嘛,你挑些壮丁多的灾民,让他们去你家庄子上种地。”卢怀让所说的都是勋贵豪强们的一惯操作,每逢灾荒之时,他们都会趁机这般,把本是朝廷的课丁编户,变成自家的庄丁佃户,让他们逃户脱籍。 卢怀让的提议很诱人,怀玉现在地渐多,也正在成为一个地主,三原白鹿乡一百亩地,之前检校医务得赏赐一百亩永业地,然后渭州一战后柴绍又赏赐他一百亩地, 再加上官员、勋官的永业田还有二百亩,所以他现在名下有五百亩地,其中四百二十亩是永业,八十亩口分。 这还没算上那几百亩职田。 陇右新添四百亩地,都在秦渭二州。 这些新得的地,如果出租,收益不如自己种,但怀玉肯定没空种,现在也没人手。 太子赏赐了他两個奴仆,卢怀让给他挑了一对獠人兄弟,据说原是益州那边的俘虏,很年轻强壮,现在充做怀玉马前卒。 有了田地就得耕种,自己弄庄子招伙计或是蓄奴隶耕种是最划算的,奴隶配奴隶还能生奴隶,可以不断增值,再养牛养马,地里年年产出,这可是最稳定的收益了。 当然,买奴隶不便宜,基本上在京师,一个壮丁奴,价格大约是二十亩地一年的产出,也就是二三十石粟左右,丁婢、中奴、中婢等更便宜。 陇右这边奴隶要便宜些。 但相比起来,勋戚豪强们更喜欢挖朝廷墙角,放贷借钱然后还不上时拿人抵债,或者趁饥荒战乱之时,诱那些编户课丁良民,弃籍逃户,成为他们的部曲、佃户。 千百年来,这种事情一直在持续着,就算朝廷明令禁止,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贵族豪强们永远不会放弃挖朝廷墙角这种行为的。 卢怀让就算是皇帝女婿,也一样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 他这次趁陇右战争,就暗里低价买下了不少田地,现在还在招揽流民,这家伙打仗的时候总不见人,但搞这些玩意那是熟练的很。 他挺喜欢怀玉的,所以这事也不瞒怀玉,还给他建议一起干。 怀玉没遣责卢怀让,毕竟这种事情武家也做过,他之前得了白鹿原百亩地,赵成一家想投奔武怀玉,怀玉开始还想着雇佣他一家,结果老武直接跟赵成弄了价虚假债务,然后让赵成一家成了武家奴隶,姓都改成了武。 “这事回头再说吧。”怀玉看着那些排着长队打粥的灾民,虽然只是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可对这些饥民来说,这仍是救命的。 人处于这种快饿死的状态,其实就是任人宰割的,卢怀让这样的权贵们趁机下手,百姓又哪有反抗余地,甚至还得对着他们感恩拜谢呢,因为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有,你得不到可能就要一家饿死。 “你要是觉得这样不好,那你可以买突厥俘虏回去做庄园奴隶,只是那些突厥俘虏你若是买去放牧养牲口,甚至安排去打铁锻造,可能都还行,但要是种庄稼,就非他们所长了。” 这次柴绍俘虏了大量奴隶,几次战斗加起来有七八千突厥俘虏,原本还俘虏了许多党项、吐谷浑奴,但因为他们称臣求和,最终柴绍将那些都释放了。 陇右这些突厥俘虏,其中头人贵族都要送去长安,将来做为筹码,或是直接跟突厥人交换,突厥人手里也还有大量唐人,既有平民百姓,也有战争时被俘的将士官员。 比如去年太谷之战,中书侍郎、并州道行军长史温彦博,皇帝的心腹大臣就被俘虏了,到现在还在突厥人那里牧羊呢,还有年初朝廷派使者去跟突厥和谈,结果那位使者非常胆大,居然谋划着要刺杀颉利,事泄也成了俘虏,跟温侍郎一起做伴放羊。 对于买突厥俘虏做奴隶这种事情,怀玉并没有什么打算,虽然他也知道,有卢怀让这朋友,他肯定能以比较划算的价格买到一些健壮奴隶,能占到朝廷的便宜,但想想还是算了。 暂时没那个想法。 晚上,夜宿城外。 卢怀让还特意搞了些羊烧烤,邀请一众军官们,怀玉过去坐了会便推说疲惫离开了。 他现在越来越不喜欢卢怀让了。 他更愿意跟樊玄符多呆会,虽然无法研究昆字究竟有几种写法,但两人独处帐篷里聊天也是不错的。 长夜漫漫。 怀玉刚才吃了两个羊宝,这会有些燥热,看着玉面小郎樊玄符,不免有几分心猿意马,想要毛手毛脚,可惜白老虎不配合。 更过份的是,怀玉跟她摔跤,居然摔不过她,被她轻松就是一个过肩摔。 再来,又是一个金刚臂。 不服,再上,结果直接被踩在脚下。 “服了,” “符妹,咱们还是坐下来聊天吧。” “哼,不要叫那么恶心,叫我大娘就行。” 怀玉皱眉,他挺不喜欢唐人的这种叫法的,叫男人阿郎、小郎、大郎的还好,可叫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为大娘小娘,这就有些不能忍了。 “以后我还是直接叫你玄符吧。” “你还是叫我小字吧,哪有直呼名字的。”樊玄符放开怀玉,走到一边坐下。 “哦,还不知道你有小字呢,小字什么?” “我小字仙姬,号真如海。” 玄符,仙姬,这名和字还真挺特别,不过号真如海是什么意思? “法性真如海,无量功德藏?”怀玉问。 “归命尽十方,法性真如海。”樊玄符道。 怀玉学道的,但佛道相通,也是知晓些佛家的,这明显就是佛家之义,一心归命尽十方世界的一切法报化三身佛,也归命从初发心到最后位的一切菩萨。 名、字一般都是长辈所取,号则多是自己取的。 樊玄符取的这个真如海的号,可能代表她以前心境,怀玉道:“我送你一个号吧,无量寿如何?” 樊玄符欣然接受,“无量寿,很好,我喜欢。” 第117章 捡漏宝藏 鄣县,秦为盐川寨汉设障县, 意为西部陲障,唐时又改名为鄣县。 如今的盐井寨和鄣县仅一河之隔, 曾经,寨子六条街道从半山通向鄣河边,五大市场从河滩延伸进街坊。 前来迎接的是官盐场的一名绛公服盐吏,他指着面前的一片萧瑟废墟,感叹的追忆着曾经的繁荣。 “盐井寨曾有六街五市,柴市上每日无数柴薪交易,人市上流动着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旅店市迎送着四面八方盐商贩夫,日杂市周转着各种日用百货,盐市集散着各式盐。 马帮、骡队、驴队、货担、挑夫、背夫、车队,九条盐道四通八达,运走了如雪似银的鄣盐,也带走了鄣县的皮毛土货,带来了粮布马匹钱帛····· 咱这里是远近闻名的不夜城,井台上水车隆隆灯光灼灼,烧坊里炉火熊熊雾腾腾,街巷间驼铃声、马蹄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直至东方白。 鄣盐一业兴带动百业旺,寨子里五行八作兴盛,行医的、教武的、开赌场、勾栏的,求神问卦的,咱这里行行皆有,整个陇右,咱这里最是热闹。” 卢怀让指着面前那破败的景象,“这还有个甚?” “哎,都是该死的突厥人,他们突袭烧杀抢掠,把盐神公公的庙都给打砸了,后来羌人又来趁火打劫抢盐,灶户、烧手们跑了,九条盐路也堵了,四面八方的盐贩们也不来了。 甚至如今盐神公公都跑了,盐井里不出卤水了。 废了,盐井寨废了。” 盐吏哀叹。 “自先秦时在此发现盐泉,掘井熬盐起,这里兴盛不断,历史上也仅五胡乱华的那段时间,鄣县破、鄣盐井废,但在隋朝时这里又重新兴盛无比,多么的热闹啊。” 连鄣河滩都被称为银钱滩,只要来到这里,随便都能找点活,轻松赚上两個蒸饼。 可如今怀玉站在鄣河滩,看到的只有烟熏火燎后的痕迹。 曾经是鄣盐兴盛象征的那遍布寨中的百余座灶房,那到处码放整齐的柴草垛,现在都只剩下一堆堆灰烬。 还有一堆堆白花花的土堆。 “那是盐吗,怎么突厥人、羌人没把盐带走?” “那不是盐,是芒硝,熬盐之后留下的芒硝,这东西一般用来熟皮子用的,也可以提炼为药,但在盐井寨,芒硝太多了,遍地都是,根本不值钱。”盐吏道。 怀玉等随着盐吏进入残破的寨子里,寨中本来有一座盐神公公庙,里面供奉的盐神据说乃是大禹。 为何把大禹供为盐神,盐吏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在成州的盐官寨,还供着一位盐神婆婆。 如今盐神公公的庙残破,里面的盐神像也毁了。 “盐神公公定是去成州盐官寨会盐神婆婆了,”盐吏告诉怀玉他们,盐井寨立庙供着盐神公公,这样盐井才会卤水长有。大家平时把盐神庙拿锁链锁起来,每年仅有四月初的时候,打开庙门。 “为何?” “因为盐神庙不锁起来,盐神公公就会跑去盐官寨会盐神婆婆,盐神公公一走,盐井就不出卤水了,熬不成盐,所以必须得留住盐神公公,每年仅四月的时候让他们相会。” 现在突厥人毁了盐神庙,放跑了盐神公公,所以盐井都不出卤水了。 盐吏带着怀玉他们来到上井。 “这是秦代时留下的盐井了,卤水最好,五十斤卤水可熬出十五斤盐,而下盐井的,五十斤卤水只能熬出十斤盐。 这口井乃是一口盐泉,口方三尺三,深四丈六。下井在这旁边不远,大小深浅都相似。” “小井隔一条盐河,原来上面修有一条盐桥相通,但如今也被烧毁了。” 隋朝恢复鄣盐生产后,因大隋不设盐禁不加盐税不专卖,使的鄣盐产业兴盛,这里工商活跃,成为西北最大的井盐场之一。 大唐立国后,也在这里设立了官盐场,但民间盐场仍占大多数,煮盐坊百余座,无数灶户、烧手,还有无数的柴客专供柴草,也引来无数盐贩和马帮。 可现在这里,仅剩下一片废墟。 连盐神公公都跑了,盐井里都不出卤水了。 灶户和烧手也没剩下几个,柴客、盐商、马帮等都不见了踪影。 鄣县的盐井以前先天条件好,主要是因为这里正好是处在一个干涸的内陆盐湖上,有活盐泉取之不竭。 卢怀让转了一圈,特意从三口盐井取了水上来,尝了后皱眉,泼在地上也没反应。按盐吏所说,卤水好的时候,把井水往地上一泼,很快能形成一层白霜。 “看来咱们来迟了,这里什么也没剩下,就剩下这些不值钱的芒硝了。” 怀玉也在四处打量着。 鄣盐既然能够一直到后世都很有名,那不可能说没就没了,而且按这本地盐神公公会盐神婆婆的传说故事来看,以前这里也是偶尔会发生卤水没有的情况的。 盐房烧坊没了不可怕,那也不需要什么太多前期投入。 手工制盐其实也并不复杂,取卤、装水、烧锅、熬煮、装盐,第一要素是卤水,有了卤水才能煮盐。 其它都是次要的。 只要这里重新开始产盐,那么盐贩自然会来,柴客也仍会回来供应柴草。 “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情,恢复卤水,打通盐道,只要做好这两条,这里自然就能恢复往昔景象。” “盐神跑了,卤水没了,这怎么恢复?” 怀玉一番研究,认为盐井里不是没卤水,应当是含量不足,有可能是因为停止取水后导致浓度下降等原因,可以洗井,把井里的水都取上来,等新的泉水引来,可能浓度就够了。 当然,这样说可能大家也不会信。 “我可以画符做法,沟通盐神,只要咱们为他重建盐神庙,并重塑神像,盐神公公自然归位。 不过我建议,以后不要一年到头锁着盐神公公了,四时八节将盐神庙打开进贡,让盐神公公得空时就去与盐神婆婆相会,这样才能让盐神公公保佑卤水常在,四季长流。” 大家将信将疑。 卢怀让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武镇将的厉害,曾经为大将军秦琼、尉迟恭绘画,然后画符篆做法,沟通门神神荼郁垒借来门神之力赋予绘像之上,然后镇于太子东宫殿门,从此太子安枕无忧,再无邪祟敢侵犯。” 大家一听,还有这能力,那赶紧啊。 盐井寨以前多少豪强大户在此经营啊。 第118章 炼金术士 “你真能画符篆做法沟通盐神公公,恢复卤水?” 盐井寨废墟上,镇军、府兵还有突厥俘虏、戍卒、烽丁以及地方的豪强、灶户、烧手、柴客等都在一起动手清理着,卢怀让来到怀玉旁边低声询问。 “值得一试。” “有多少把握能成?” “事在人为。”怀玉没打包票。 卢怀让有些失望,但转眼又有些兴奋,他低沉声音道,“陇右的三处盐寨,那可都是聚宝盆啊,你知道这里以前有多大利吗?” 怀玉笑笑,“不是说日获利可易八百匹马吗?” “八百匹马肯定是夸张了,但盐利惊人,特别是这远近羌人吃盐,可都是来这里互市,直接用马和皮毛药材等来交易,盐在这里可是跟钱帛一样充当货币的,甚至比铜钱还好用。” 怀玉听出他话里意思,盐马交易,这意味着里面还有一道钱可赚。 “利很大么?” “我打听过了,前朝这里兴盛的时候,党项人赶马来换盐,中原两京一匹好马两三万钱,但在这里却仅要几千钱。” 唐人把马一般分为父马、敦马和草马,父马自然是没骟过的公马,敦马就是去势马,草马则是母马。 草马是最便宜的,甚至不论党项还是突厥又或中原人,一般都是不骑母马的,以骑母马为耻,具体原因好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母马主要是用做繁殖,一年有大半时间是在怀孕,产后又要照顾小马,根本无法用来骑乘或驮运东西等。 而父马没去势,也不太适合骑乘,尤其不适合军中做战马,否则不温驯,还容易追着母马跑。 常用的敦母则分细、次、粗马,现在价格一般是二十匹绢、十八匹、十六匹左右,而草马大约就是敦马一半价。 “早年党项马甚至卖到一匹绢易一匹草马。” 就算再不值钱的母马,可只卖一匹绢,这里头确实利润太高了,转手卖到关中,那得赚多少。 哪怕按现在羌人寻常交易价,细草马也才十匹绢左右,那才三千多钱,与长安的价格相差好几倍。 怀玉看着兴奋的卢怀让,估计这家伙又找到什么赚钱的空子了,果然,这家伙跟怀玉提出建议,要把卤水量最高的上井划做官盐井,只许官盐场取卤,当然他们肯定要插一脚。 下井则给本地豪强们取卤,但他们也要暗里插一份。 小井则给其它散户们取卤烧煮制盐。 表面理由是为了便于管理,实际上就是趁这次机会,重新洗牌盐井寨的制盐产业,手里有权,当然得利用。 卢怀让要直接插手制盐这块,分夺份额,只要手里有盐,那接下来与羌人互市交易的时候,自然也就能换到便宜的牛马羊以及皮毛药材等这些土物,这些羌人交易的牲畜等价格便宜,到手了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这样制盐赚一笔,互市再赚一笔。 这家伙在这些方面脑子确实向来好使,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这样的人不当驸马,谁当驸马。 “反正现在盐井没了卤水,这个时候咱们提出调整盐井划分,大家反对声也小,再者如今盐井寨成废墟,就靠二郎你请回盐神公公呢,你我手里头又有兵马,以后医院镇常驻盐井寨,九条盐道都由你守着,他们谁敢不跟咱合作?” 怀玉很想告诉卢怀让,医院镇镇将是自己,九游奕所也是自己部下,画符请盐神公公恢复卤水那也得靠自己。 真要插一脚,哪有卢怀让什么事? 不过盐井寨的利益太大,牵涉极广,那些地方豪强背后估计也少不得许多靠山,他要不拉上卢怀让顶前面,估计事后也不好摆平。 倒不如就把卢怀这驸马推到前面,然后再把程处默还有汪达叔侄、秦师行兄弟一起拉上,这下驸马、都督、统军、镇将、司马、刺史等都分享利益,到时他自然也就安全,至于少分点也不怕,吃独食才是要不得的。 面对着巨大的利益,要说不心动其实也是假的。 尤其是当大家都这样干,你没理由不加入。 怀玉让卢怀让大胆去干,他专心研究画符请盐神爷爷,卢怀让满意的去操作了,怀玉则叫来马周,安排他带人重修盐神庙,并请匠人重塑盐神像,等办成后他再来画符请神。 至于洗盐井,现在不急,得把盐神请回来再洗井,要不然盐神还没请这卤水出来了,岂不砸自己锅。 怀玉弄来一些芒硝、鄣盐等,开始摆弄起瓶瓶罐罐。 “你这是弄什么呢?准备画符材料吗?” 樊仙姬好奇问他。 “我在弄一样宝贝。” 怀玉看到那些芒硝就想到制纯碱,但制碱需要硫酸。好在硫酸这玩意,道家的炼丹前辈们早就发明了生产方法,最古老的方法就是用绿矾即硫酸亚铁为原料,放在蒸馏釜中锻炼而得到硫酸,不过炼丹道士们称之为绿矾油。 基本原理是绿矾锻炼时发生了分解,放出二氧化硫和三氧化硫,其中三氧化硫与水蒸汽同时冷凝,便得到硫酸。 不过现在面前有大堆大堆的芒硝,怀玉就不再需要那么费力的先炼制硫磺来制碱了,用芒硝可以跳过那步。 芒硝里含有硫酸纳,先把粗芒硝加水加热制成饱和溶液,再澄清去除泥沙,然后蒸汽熔融,蒸发结晶分离干燥后就得到纯净芒硝。 再用芒硝加石灰石、碳粉在高温下还原并碳酸化,能得到粗制品黑灰,经过浸取、蒸发、精制,再结晶、烘干,就能获得重质纯碱了。 这种制碱法相对还是比较落后的,耗费芒硝较多,且废液多,尤其是需要把炉温提升到千度,耗热很大。但如果仅是小规模生产,这些都不是问题,铁匠的密闭风箱炉用木炭升温也能达到千度。 花了几天时间,武怀玉反复试验,才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纯碱。 “这是什么?”樊玄符虽然这几天一直在帮忙打下手,可根本没搞懂这神秘的炼丹术在炼什么。 “这是碱。” “做什么用的?” “用途广泛,制药、发面、造纸、染料、纺织,还能做香胰子、制玻璃等。” 樊玄符瞪大眼睛看着武怀玉变戏法一样,各种捣鼓才弄出来的白色小粉末,“这难不成是什么万能仙丹,啥都可以?” “没骗你,不仅可以做香胰子,还能做成漂洗羊毛的洗涤济,也可以做成鞣革的碱剂。 把他再提纯一下,就是食用纯碱,还可以拿来和面做蒸饼,发面能够更加蓬松,配成碱水加入面食,制面条还能更有弹性和延展性呢。” “加上石灰水制成火碱,不仅有极强去油污的清洁作用,还能用于造纸等,也是個好东西。” 第119章 只欠东风 樊仙姬一脸不思置信,“你肯定在骗我,就是点粉末末,哪能啥都行?” “那我一会做点蒸饼,再和点碱水做个拉面。” 纯碱作用大有可为,十分广泛,怀玉的这个提炼之法,其实挺落后的,非常复杂,产生的废液多且无用,造成污染不小。不过能提炼出来就不错了,毕竟解决了从无到有的一步。 纯碱其实下游最大应用是玻璃。 化工行业最基础的原材料有三酸两碱之称,硫酸盐酸硝酸和烧碱纯碱,纯碱俗称苏打,也就是碳酸钠,这玩意应用非常广泛。 不管是造肥皂还是造玻璃,甚至是蒸馒头做面条,都用的上。 其实大自然界中也有许多天然碱,如张家口一带许多土地含碱,加工后就能成为品质很好的食用碱,也称为口碱。 把草木灰与水融浸提取,也能得到碱水,可以去垢和发面。特别是蒿蓼之属,晒干烧灰,效果更好。 唐人百姓用老面发酵素面食,也会用草木灰水中和,避免发酸。 不过若要大量应用,比如制造肥皂、玻璃这样的产业,这种草木灰的方法肯定是远远不够效率的。 怀玉折腾这么久,又是把终南山学的炼丹知识用上,又把以前读书多年的化学知识用上,其实都是看上了这盐井寨大量熬盐副属产品芒硝。 这些现在不值钱的玩意,也就是羌人来买盐时,给他们送点添头或是极便宜出售,给他们熟皮子用,大夫们取其制药更需要不了多少。 越堆越多,都堆的遍地都是坨坨山。 而盐井寨以前还有個产业,就是鞣皮,陇右本就牲畜业比较发达,兼之大量与羌人交易皮张,所以这里也有制皮行业,制皮时要刮掉皮脂,一点不留,这些刮下来的皮脂,都是废物。 但如果拿来熬炼出油脂,过滤提纯后,再用纯碱加工,出皂化反应,便能得到肥皂了,加上点香料等,就能成为香皂。 比起用猪胰子、草木灰、皂角等原始办法生产,那不仅可以变废为宝成本低下,尤其是产能还会非常大。 鞣皮子刮下的废弃油脂,熬盐产出的芒硝,都是不值钱要请人清理的废物,提炼加工,就能成为肥皂、香皂。 而如今长安城中,富贵人家用的澡豆、面药、手脂等这类玩意,贵的惊人。之前怀玉在长安试制一些香胰子做为千金堂揽客的小赠品,效果就挺不错。 芒硝精炼制药前景也挺好的,把芒硝放入各种西瓜黄瓜苦瓜冬瓜等里面,会在瓜表面结成一层霜,这霜刮下来就是西瓜霜等各种清火消肿的好药,要是加点冰片、薄荷等在内,还能冰冰凉凉。 用萝卜跟芒硝煮,能很好的提纯,再加工做成玄明粉,更是诸多病症都常用的一味药材。 还能制成泻药。 怀玉特意给樊玄符露了一手,晚上蒸了一炉纯碱开花黄馍馍,用黍米加了点糜子米磨成面粉,炒香后再用老面发面,最后加入秘制的纯碱中和老面发酵的酸味, 还添了红枣干,蒸出来的黄馍馍个个圆溜溜,每个都开花,格外的蓬松暄软还十分筋道弹牙,不仅没有半点老面发酵的酸涩,还特别的甜。 黄灿灿的大馍馍,张口而笑,上面点缀着红枣片,格外好看。 出身国公府的樊玄符,尝了一口后就停不下来了。 而特意过来想蹭炒菜吃的卢怀让、程处默、武怀义、马周、武君威、陈兴、赵信、候三等人,都没吃过这种新奇的蒸饼。 “嗬,比婆姨们都软捏!”刚捡了个饥民做媳妇的许二愣惊讶无比。 “甜!”侯三猛吃,只吐出一个字。 “怎的这么暄软蓬松呢,手一捏就捏成一小团,手一松,又蓬松开来了,好神奇!” “一点酸味都没有咧!” “今天这蒸饼加了啥秘方啊,咱也不是没吃过黄面蒸饼啊。”程处默惊叹连连,“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黄面蒸饼了。” “别急,我今天还特意做了拉条子,今天的拉条子保证也很特别,更筋道还更好看!” 羊汤里煮的一整根一碗的拉条子,一根面就是一碗,加上新鲜的羊汤,然后舀上一些炖的软烂的羊肉,再撒把绿油油的小葱花。 “早说啊,我刚才一口气都吃四个黄面蒸饼了。”程处默赶紧把手里的两个黄馍馍揣进怀里,然后就去端羊肉汤拉条子。 其它几人也都是不甘落后,纷纷争向前开抢。 “别急,人人有份啊,早算到你们要来的。”怀玉笑着道。 程处默抢到第一碗,吸溜一大截面条进嘴,“呀,今天这拉条子确实不一样了啊,相当筋道与众不同·······” 几人吃了后,都十分好奇,“今天这面食,咋就是与往常不一样,蒸饼更暄软蓬松,拉条子更筋道了咧,咋弄的啥。” “哈哈哈,好吃就行,管那么多呢。”怀玉得意的笑,拉面加碱水,既筋道延展性还好,绝不会拉断,煮的时候也不会碎,口感也会非常好。 最后怀玉不得不答应那些家伙,明天继续蒸今天这样的黄面蒸饼、做拉条子。 “那叫黄馍馍,不叫蒸饼。” “对,就得叫黄馍馍,谁家蒸饼能蒸的这样蓬松暄软?”程处默赶紧附和,只要明天还有的吃就行,管他叫黄馍馍还是蒸饼。 卢怀让则几次试探询问怀玉倒底添加了什么秘方,可怀玉根本不理会他。 第二天一早,怀玉特意找来了盐井寨那些芒硝的东家,提出要买芒硝。 “这玩意买来做啥,武镇将需要直接让人来装就是。” “寨子里的芒硝我全要了。” “全要?要那些做啥用,虽然能熟皮子和制药,但这么多也不用了啊。” “反正堆这也是堆着,现在寨子要重建,我打算干脆将他们买下运走,也便于重建,至于说用处,我是打算用来制药的,我在长安有家千金堂,就是药肆。” 本地豪强纷纷表示愿意白送,反正也不值什么钱。 但怀玉表示,就按他们之前卖的价买。 最后那些人还是主动降了点价,给了个很实惠的折扣,毕竟买这么多,怀玉就跟白捡一般,将那些玩意全买下来了。 紧接着他又找那些鞣皮子的作坊主达成合作协议,以后皮子刮下的皮脂,全处理给怀玉,他低价包圆了。 对于这种垃圾都有人要,作坊主们很疑惑,但最后也想不明白这玩意有什么用,如今有人帮他们清理还愿意给点钱,他们很高兴的达成合作。 “二郎你又是买下那些芒硝,又是包下皮坊里的皮脂,这是打算做什么?”卢怀让嗅到些气味,跑来问怀玉。 “卢驸马盐井的事谈好了么,盐神庙可是快修好了,马上我就要请盐神了。”怀玉转移话题。 “嗯,正要跟你说,都谈妥了,我亲自出面,那些家伙还能不识趣么,二郎啊,咱们这次可是要发了啊,现在只等你请回盐神,让盐井重新流出卤水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好,我这也已经准备妥当,那就明天恭请盐神归位吧!” 第120章 水里捞银 七月十五。 怀玉早早起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汉家百姓传统的秋祭之日,也是道家地官中元赦罪的日子,还是佛家盂兰盆会,超度亡灵的日子。 盐井镇兴盛的时候,这里兼容并蓄,既有盐神公公庙,也有道观和寺庙,每逢七月半,有的百姓去道观朝拜、斋醮祈祷,也有的去寺庙礼佛、盂兰盆会,还有在家祭祀祖先慎终追远的。 有的在河边送灯,路边烧纸,超度亡灵。 这一天,三教合一。 李唐建立以后,武德八年李渊下诏,“老教、孔教,此土之甚,释教后兴,宜崇客礼,今可先老,次孔,末后释宗。”老李家把老子追为始祖,自然把道家抬到首位,于是七月半这天,中元节成为官方正式节名。 突厥、羌人劫掠,盐井寨毁于战火,不论是道观还是寺庙又或是孔庙、盐神庙,甚至是城隍庙、鄣河的河伯庙,统统被毁了。 今天,是盐神庙重建,盐神归位的日子。 “二郎,今天好热闹,宝井后的盐山下已经有上万人了。”许二愣子赶来道,那场面一点不比三原每年社火的场面小。 “都盼着盐神归位,盐卤复出呢。”侯三笑着道,“二愣最近都销瘦了啊,你虽年轻可也得攸着点啊。” 二愣子在半路上捡个媳妇回来,如今那女子一家老小也跟来盐井镇,就安置在鄣河滩边,简单搭個草棚,每天清理盐井寨、砍柴、运硝,也都能赚的一份口粮。 二愣媳妇姓柯,据说祖上是汉代时内附的羌人,但现在基本上看不出跟汉民有啥不同,她们一家很感激二愣,据说柯氏对二愣子非常好。 樊玄符为怀玉换上道袍,戴上纯阳巾,手执拂尘,背三尺青锋斩蛟灵剑,腰悬葫芦。 “真俊。”樊玄符忍不住赞叹。 怀玉捋捋胡须,这副打扮还真有几分出尘脱俗的味道,若是年纪大些,配上白发白胡子,那就更是仙风道骨了。 “走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对岸鄣县城里的人,都早早的赶来盐山下了,虽然县城在河对岸,但盐井镇的盐业兴盛,对所有鄣县人都是利益相连的。 要是盐井再不出卤,那鄣县也就真要废了。 盐井之后,盐山之麓。 一片台地之上,新建的盐神庙已经立起,只是还有些简陋,但清理规划出来的地方,比原先的盐神庙大的多。 怀玉一路过来,到处是人,大家对脱下铠甲换上道袍执拂尘背剑的怀玉,纷纷叉手躬身拜礼,高呼青阳子。 甚至有灶户、烧手、柴客、盐商直接向怀玉跪拜了。 “二郎,祀仪三牲齐备。” 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大家都很紧张,并没有太多欢喜的气氛。 新建的盐神庙圈了很大一片地方,但连围墙都还来不及建好,只是立起了山门。 哪怕眼下饥慌,但大家还是备了大小三牲,猪羊鹿为大三牲,鸡鸭鱼为小三牲,本来大三牲是牛羊猪,但牛太金贵便以鹿代之,其实在道家三牲里,是麞、鹿、麂。 这座盐神殿怀玉倒不陌生,本就是他参与设计的,与原先很小的盐神庙不同,这次的盐神庙规划的挺大,且把盐井寨原来供应的道佛等神都请进来了。 正殿供盐神,也就是先秦以来一直祭祀着的大禹,他既是盐神又是山神,甚至还兼财神,在盐井寨他地位最高。 眼下也独坐正殿享受供奉。 北殿则供的是道教的玄武大帝,他既是北方之神还是水神,盐井人以前供奉他,估计也是盐卤水跟水有关吧。 南殿则供的是佛教的观世音、普贤、文殊三大菩萨。 盐井寨的神佛菩萨都请到了一起,给盐神爷爷做陪,也免的他以后一人老想念成州盐官寨的盐神婆婆,经常跑去成州使的盐井断卤了。 巡视一圈。 神佛菩萨的像,都是泥塑的,还是怀玉亲自给上的彩,有他最后把关,使的这些神佛菩萨一个个虽是草胎泥塑,但也个个宝相威严。 “二郎,吉时到了。” 本地六十五家制盐豪强带领着一众散灶户过来请怀玉开始仪式。 正殿前已经搭起了一座祭台,摆上了三牲供品,等怀玉画符施法。 这种跳大神一样的仪式,怀玉倒也不怯场,虽然明知是装神弄鬼,但对于眼下的盐井寨,还是很有必要通过这样一场仪式来恢复正轨的。 对他武怀玉以后镇守盐井寨,甚至从这盐、硝里分杯羹,也是很有必要的。 端正纯阳巾,整理一下道袍,怀玉一甩拂尘,走上祭台。 他开始在上面画符,现场画符,一并画一边念念有词做咒。 下面早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还有许多人挤在外围只能听前面的人转述情况。 比开演唱会还要热闹。 怀玉是那个绝对主角,虽没聚光灯,但他的表演无可挑剔,毫无怯场,动作专业、表情自然。 特别秘制的朱砂画符后,怀玉一番念咒,然后居然在他的剑尖上燃烧起来,这场面,引起四面围观者的惊叹连连。 怀玉甚至还特意炫了番技,手一甩,袖中有准备的道具飞出,然后轰的一声,烟雾四起。 这烟雾让怀玉若隐若现,他在雾中舞剑飞符,更显神秘了。 最后几声轰隆的爆炸声响中,怀玉结束了仪式。 当大家全都静静的等待着烟雾散去,还在期盼着什么的时候,怀玉大喊一声,“若三日之内,三井卤喷,皆盐神之灵,亦鄣人之幸。礼无不报,神其听之! 急急如律令!” 道家咒语里常有急急如律令做结尾,百姓们也不陌生,知晓这是已经通告神明,还是万分加急之意了。 大家都安静的等候着武怀玉接下来的表态。 怀玉闭眼打坐。 许久才睁开眼睛,似是十分疲惫一般。 他目光扫过众人,面对着大家期盼的眼睛,“我已飞符请盐神归位,大家再稍等片刻。” 说完,他继续闭眼打坐。 过了一会,怀玉起身,拿起一纸符纸摆在供桌上。 片刻后,那纸本来空无一字的符纸上慢慢显现出了朱赤符文。 “盐神回复了,即将归来。” 怀玉刚说完,那符纸便随风飘起,然后空中自燃,化为灰烬了。 这一手,让无数围观者全都立马跪下了,高呼盐神。 第121章 猛龙过江 盐井寨的废墟上,充满了欢呼声,大家满怀着激动喜悦。 正所谓盐卤一出,钱帛自来,从此又可以水里捞银。 当天,已经有许多家灶房开始复工,虽然有些作坊都还没恢复,可只要把灶打好锅架好,便可以赶紧先制盐,其它的慢慢来。 灶房火一点,便停不下来,需要大量的柴草,于是乎大量灾民百姓们也有了活计,只要还有两把力气,那么砍柴挑柴都能赚到一份工钱,而汲卤水、挑卤水等,也需要大量人手。 盐井寨上的青烟袅袅升起,灶户们回来了,烧手们也回来了,柴客、挑夫,一个个都在往回赶。 怀玉每家灶房都去走访,发现他们制的盐,不管是结盐还是水盐,质量都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说很差。 这玩意放后世,估计腌咸菜都瞧不上。 可在这些烧手、盐家手里,却很自豪的说这是好盐,起码比成州盐官寨、秦州盐泉寨的盐都要好,岷洮那些羌盐就更比不上了。 也就朔方乌白池盐、河东解池的解盐能跟他们比。 每家灶房煮出盐后,第一锅盐,都还特意给怀玉送来了一份,上井的一锅出十五斤盐,送来一斤八两,下井的出十四斤盐,送来一斤六两,小井的出十斤盐,也送来一斤。 “这是规矩。” 盐吏赵宗昌告诉怀玉,大唐和前朝隋一样对食盐是不专卖专营的,各地盐井盐池等也不禁民采。 盐井寨这里制盐,从隋朝时恢复因五胡乱华中断了二百多年的制盐业后,便留下了一個规矩,任由民户汲卤制盐贩卖,但所制之盐也是要交税的,这税分两部份,一部份是直接要交十分之一的盐,一部份则是征钱绢。 上井十五斤盐交一斤八两,刚好是一成份子。 官盐场制盐也要交。 交上来的盐和钱,有部份要上缴朝廷户税,有部份则要上供秦州都督府,还有部份则要上缴给渭州府、鄣县,以及原来驻鄣县的平乐统军府等等,这钱分的人多着呢。 盐在盐井寨,比朝廷的开元通宝铜钱还好使,这是硬通货。 不管是换粮换钱都是十分畅通,尤其是拿去跟羌人交易牛马换皮毛药材,还能再赚一笔。 “以往的盐也都这成色?” 赵宗昌看各家送来的盐,“按惯例是一旬一交,今天因为第一锅盐,所以大家都特意送来一成,这也是个彩头,这盐都很好,甚至比平常的要好两分。” 听到他这样说,怀玉这才相信,这鄣盐确实质量一般,或者说此时的盐大多一般。 “我记得我在长安的时候,用的盐好像挺白,颗粒均匀,其色青白,粒大饱满啊。” “二郎说的当是长安勋贵官员们所用青盐,这些盐都是再提炼过的。就如我们鄣盐,他们拿去重新加入水中化开,然后再过滤,再重新熬煮结盐,这成本可不低,比咱们直接汲卤煮盐的成本还要高。 不是贵族士家官员豪强,谁吃的起这样的盐。” “价格相差大吗?” “当然大。” 怀玉听完陷入沉思,用二次溶解过滤提炼煎煮的办法,确实大大提高了成本,这精盐自然而然的就贵了。 但他觉得,如果能够改进一些这第一道制盐环节,那岂不能降低很多成本?如果既能提高盐井产盐的质量,还能比二次提炼法成本更低,那这里面就有很大的商机利益啊。 提纯盐的办法有很多,但若是得兼顾成本考虑的话,却也有限。 他感觉自己又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丝毫不会比他利用芒硝、皮脂的路子差。 靠山吃山,靠盐吃盐嘛。 一连几天,盐井寨都热闹非凡,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武怀玉请得盐神归位重新出盐后,都纷纷往这里涌来。 这里有太多商机。 豪强大家、商贩马帮都赶来,而饥民百姓也都来求个活路。 砍柴挑水背盐,甚至盖作坊建房子,这里到处都能找到活路赚到口粮,在这个兵灾刚过的初秋,这里让人看到希望。 医院镇现在盐井寨里也圈了一大块地,搭起了营房、仓库、操场,镇司里只留下五十个镇兵,以及一些发配来的罪犯戍卒和一些突厥俘虏们,他们的任务就是镇守盐井寨,维持这里的秩序,保证朝廷的利益。 怀义和程处默他们的平乐府地团就驻于河对岸的县城里面,大家相距不过二里地,每天都能见面。 九队镇兵分别游奕巡逻九条盐道,统领一众烽铺。 大家都在忙碌着。 一间间四面通透只有个茅草顶的灶房立起,青烟袅袅整日不停,柴市也再次兴旺起来,每天大量的柴送来,各家灶房买下,堆在灶房周边,码的整整齐齐。 甚至在灶房边,又开始堆起了白花花的芒硝堆子。 一切都在回来。 马帮的铃声清脆悦耳,盐贩们讲价还价声,甚至在河滩边新建起了一长排的草房木屋,那是茶铺酒楼,甚至还有新开的青楼、赌坊,也有客栈、货邸。 这里几乎每天一个样,源源不断的吸引着周边的人过来,也把钱粮货物汇聚起来。 怀玉最近很忙,他跟卢怀让、程处默、汪达等一众人,最近都在忙着争地盘,重新恢复的盐井寨,旧有的格局也被这些外来者打破,如今这些过江龙和本地蛇,还有一些势力,都在这里争夺地盘,明争暗斗,重构这里的格局。 卢驸马仗着身份尊贵,甚至都顾不得吃相难看,到处插足,不仅开起了煮盐灶房,甚至开起了客栈货邸和酒馆青楼赌坊茶肆。 怀玉则在这里开起了千金堂分号,开始制碱、制肥皂、制作玄明粉、西瓜霜等药物,他还开了茶楼酒馆,连许二愣子都让他丈人出面,开了一家收购柴火的柴房。侯三也和其它镇兵合伙,暗里做起买卖。 怀义、程处默等基本上都搞了点副业。 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抢得先机,随便做点什么,都非常方便。 而且几人基本上暗里也都开了灶房制盐。 这玩意其实也不要什么本钱,请些制盐匠人烧手,剩下的便是雇佣卖力气的,然后是取卤、买柴、煮盐、包装了。 一般人主要是没入场的资格。 曾经盐井寨的盐户那也是铁板一块,早形成了利益同盟,外人很难再插足进来,但是这次因突厥入侵破局,怀玉他们这些过江龙太猛,不仅卢怀让是驸马,程处默、汪达是国公嫡子,怀玉、处默还都是手握兵马,汪达、卢怀让等又还兼着要职。 第122章 勤王讨虏 卢驸马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打开的小箱子,那里面摆着的东西实在太诱人了。 “这些是你提炼的盐?” “嗯,精盐。”怀玉点头。 “嗬,把鄣盐提炼成这等精细之盐,花费好多手脚,成本不低吧?”卢驸马红着眼睛盯着那些盐。 “嗯,确实不容易。” 卢驸马明显以为怀玉这盐也是跟传统的精盐一样,采用的是二次提炼之法,怀玉自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里面的诀窍。 “这盐跟雪粒子一样,颗颗洁白如雪,粒粒晶莹,粒大饱满,大小匀称啊。”卢怀让说着,直接抓起一颗在眼前打量着,然后还放进嘴里细细的抿,仔细的品尝。 “咸味,没有苦涩味。” 汪达也抓了一颗尝了尝,“这盐确实与一般的鄣盐不同,比这最好的结盐都好。” “你们再瞧瞧这个。” 怀玉又拿出一個箱子,里面不是散盐了,而是盐砖。 “这是?” “提炼好的精盐,再用模具压成形后,再用火烘烤成砖,”怀玉拿起两块盐砖,相互敲打,发出清脆的声音,没有一点散碎,“这一块是十六两,刚好一斤。” “这盐砖火烤之后,含水量极低,非常方便长途远销,比起传统的锅巴块盐、结盐,这个更利于马帮驮运,而且我这盐砖质量也更好。” “这盐砖,也叫火盐。” 锅巴块盐十斤一块,虽然坚硬,但并不完整,而结盐如锭,含有不少水份,哪如这一斤一块的盐砖,真的就跟一块砖一样的齐整。 “这上面还有印章?” “嗯,这是独家标记,模具上已经刻好了标记,压模的时候就印在盐砖上了。” 卢怀让辨认着上面的印记,“宝井汲玉,盐川镇。” 怀玉的火盐牌子就叫宝玉牌,现在盐井寨各家制盐,还没有哪家会有品牌,怀玉这算是头一家。 盐川镇宝玉堂盐坊,独家生产的火盐砖,还有雪白的散粒盐。 “这些盐真是精美,二郎一定得卖些于我啊。”卢怀让果然想要分杯羹,想从怀玉这里进货再转手销售。 对此武怀玉其实早就料到了,今天这顿饭,甚至主动拿出这盐来,本就是料到了的。 这砖盐和粒盐,其实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是传统的再提纯法,而是怀玉直接在制盐时改进了工艺。 这种新工艺其实还是他不满这盐的粗糙苦涩,然后在寨子里喝豆浆的时候想到的一个工艺。 那就是后来四川自贡鼎鼎有名的自贡井盐提浆法,那是清代时自贡的一位盐井主所发明的一种改进制盐良法。 首先就是要配卤,把不同的卤水按特定比例配制,然后再熬卤,捞去芒硝等杂质,但传统制法,还会有许多杂质难以去除,会让盐苦涩,于是有了提浆法。 当盐卤烧热出现盐花时,这时倒入一定比例的黄豆浆,便可以很好的析出硫酸钙等难以去除的杂质,用筛子把泡沫清除掉,这就是提浆。 得到清澄卤水后,继续用微火久煮,待水面结盐成雪花状,将其捞出,称为母子渣。把母子渣加入另一卤水已经被提清化净的圆锅,使之成为子晶,就能加快结晶成盐速度。 这便是二次结晶。 这时制出的盐,还有一定的杂质,再进行最后一道提纯工艺,把盐铲入木甄,均匀的洒上花水,便能再次清除杂质,产出洁白晶莹的盐,味道纯美。 最后加入的花水,其实就是淡盐水。 这整套工艺,是四川自贡盐井千百年的经验累积,可以说是非常了得的,吃豆浆的时候怀玉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这纪录片。 这种古法工艺在后世已经不是机密,甚至成为当地旅游的一个浏览节目,但放在眼下,那谁能参破?他调试多日,终于掌握了各道工序关键,其实关键的提浆比例等早就公开了,但怀玉也还是前后琢磨许久才完成。 相比起把制好的盐拿去加热水融,然后再过滤,重新加热、结晶,那样搞成本太高了,也太耗时间人力,而这种直接在制盐过程中改良的工艺,虽然需要用到豆浆。 但豆浆的成本跟精盐比起来不值一提,何况还能节省那么多燃料、时间等。 “我现在也还没正式大量加工精盐,”怀玉笑着道。 在鄣县制出精盐,是逃不出卢怀让这家伙的狗鼻子的,虽然他也计划弄个小作坊,尽量用奴隶和自己信的过的人来制作,甚至其中关键的几道工艺,诸如提浆等的比例,尽量保密,但要出盐就瞒不过人。 不如主动跟卢怀让合作。 而且他还看重了卢怀让的一个资源,就是这家伙是皇帝女婿啊,还是关陇名门,利用他的这资源出货,把他的宝玉盐直接打进上层社会,那这盐就能卖出奢侈品的价格,甚至能在原本的精盐市场里成功的获得一块份额。 他现在早明白,别看很多东西很赚钱,但越赚钱的东西,后面越是早就划分好了势力,都站着一家家豪门勋贵呢,要是没有一定的实力,贸然闯入,轻则得罪人,重则引祸招灾。 卢怀让就是个挺不错的肉盾,让他在前面顶着,分他点羹,也很划算了。 “你放心,等我出了盐,一定分你一份。” 卢怀让听了这话,十分满意,虽然他很想说要在怀玉灶房入一股,可怀玉不开口,他也不好提。再则,他也并没有意识到怀玉掌握了提炼的新工艺,还以为只是传统老法子提炼出来的,只是提纯的更好些而已。 “那一言为定,” 盐井镇的豆花也是非常的嫩,怀玉以爱喝为由,最近就新开了一家豆腐铺子,卖豆浆豆脑也卖豆腐,还做卤水干豆腐,油炸豆腐、霉豆腐,也还顺便卖豆芽菜,他用豆腐铺子大量收购豆子,可以给他的提浆法打掩护。 程处默夹起一块卤水豆干放怀玉面前碟子里,笑嘻嘻的道:“可别把你程兄给忘记了啊。” “放心,都有都有。” 那如霜胜雪、色白质纯的盐粒,那晶莹剔透、如砖如玉的火盐,勾动着在座的每个人的心。 很明显,他们也看出怀玉肯定掌握着不一般的提纯工艺。 “本以为来这里是要练兵打仗剿贼灭羌的,结果现在天天闲的很,这里倒是跟养老一样了。”程处默感叹着道。 汪达笑他,“你这身子都没好麻利,却天天接济那些饥民女子,也真是太辛苦了。” “看她们可怜么。”程处默嘿嘿笑道,盐井寨吸引来了大量的秦渭战后灾民,他们在这里讨生活求温饱,也有不少人看上了驻扎在这的府兵镇军们,甚至是看上了那些军官们。 第123章 奉旨进京 卢驸马第二天一早便启程去秦州天水,有些不情不愿离开这温柔乡和聚宝盆。 “驸马帮忙打听下关中什么情况了,若是战事有需,咱们这些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也不能在这闲着。”程处默豪言。 怀玉则给卢驸马带上了不少盐井寨的特产,一些鄣县腌鱼咸肉火腿,还有便是这里的盐娃娃盐呱呱,自然也少不得押送一批上供的结盐。这次还带上了怀玉试产的宝玉牌火盐砖,还有雪粒盐,以及一些卤豆干等。 “我这次到了都督府,一定给大家问问这勋赏的事情,赏不逾时,总不能一直没个音信。”卢怀让倒是直接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期盼。 上下都在盼着战功勋赏下来呢。 “走了。” 老卢挥挥手,骑上马带着部曲沿鄣河而下,汪司马跟着同行,一支盐商车队也跟着同行,浩荡好不热闹。 程处默他们也只能站那挥手送别,他们现在个個皆有职守,无公事不得擅自离境,去秦州也是不行的。 返回盐井寨中,怀玉继续忙他的精盐坊去了,这个精盐坊有十口盐锅,每锅一天仅出盐两锅三十斤盐而已,一天也不过出盐三百斤,但出的却是精盐。 与别家灶房只有一个茅草顶,四面通透不同,怀玉的这个精盐坊特意修在镇司衙门旁边,远离其它灶房,还修起了四面高高围墙。 现在灶房里没有其它烧手,是怀玉亲自培养的几个奴隶,本也是官盐坊的奴隶,是懂煮盐的,怀玉将他们买来,签下契约附籍他名下,还特意给他们买了奴婢配对成亲。 提浆等几道工艺,他教给几个奴隶烧手分别负责,各负责一道工序。而其中诸如调浆比例这些,他又是亲自负责,没空的时候,则让樊玄符代替。 “卢驸马走了?” “嗯。” 樊玄符对卢怀让没什么好印象,觉得这家伙就是个纨绔子弟,胸无大志,就知吃喝玩乐捞钱。 “你把火盐雪盐交给他卖,不怕他觊觎你的秘法?” “他现在也只以为我这是二次提纯精制,并不知有秘法的,再说,卢驸马这人,其实还行,虽有些贪,但人还是有底线还有义气的,我现在跟他合作,也能互赢共利,各取所需,他就算以后知道我这有秘法,但他又不傻,直接掀桌子砸碗的事,不会做的。” 怀玉的底气来源于他并不是普通小民小贩,不说他现在也算是立有功勋在太子处有名的人,仅是武家那也是一门三公,何况还有秦琼程咬金李靖几家跟他关系也挺好。 “等下批新盐出来,你去信召的樊家人也应当来了,到时让他们取一批去售卖,还有胰子香皂面碱这些。” 樊玄符现在是怀玉的掌家娘子,虽然多数时间得男装示人,但她挺享受现在的状态,还去信荣国公,让那边派人过来,不仅召自己的剑婢前来,还让府里派办事伶俐的管事伙计过来,大有要在这边长期发展的意思。 “灶房里烟熏火燎好不耐烦,要不你再寻两个合适的小娘收做妾侍,让她们去灶房掌着这精盐秘法。” 樊玄符很清楚这宝玉盐的秘法价值,别人要二次提纯精炼,他们却一次就能出精盐,这里面节省的时间、人力、柴火等成本很大一笔,利益极大。尤其是怀玉的火盐砖,更是堪称一绝,长途贩销这块有很大的竞争优势。 这种秘法自然是得牢牢保密的,为了不泄露,最好就是用家奴,或者是婢妾,更可靠,人都是自己的,完全依附主人。 “咱现在这样也挺好。”怀玉笑笑。 “二郎只管去挑选合适的小娘便是,我说真的,你以后也不可能还一直盯着盐坊,我也不耐烦管,交给那些盐奴,倒不如挑几个小娘做侍妾,然后让她们帮忙提浆、管账等,还可以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樊玄符说的倒挺大气,或者说以她自小受到的教育,身处的封建环境,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哪个有权有势有财的男人,不三妻四妾,哪个不是奴婢仆僮成群。 反正妻只有一个,其余的是妾是婢是伎,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并不会影响到正妻的地位。 “卢驸马、程大郎甚至包括你阿兄,短短时间,都已经纳妾买婢,就你屋里没人,我做的不对,要改。”樊玄符认真的道。 怀玉握着她手,“其实咱们现在这样挺好啊,多点二人相处的时间,多好。” “要不我去替你挑些回来,咱这院里也得有人使唤,到时你觉得哪个喜欢,你再收用。” 她这态度让怀玉压力挺大,这种事情上,两个时代的人观念相差还是很大的,妻子替丈夫张罗纳妾买婢这种事情,在这时代天经地义。 “这事回头再说吧。”怀玉觉得跟她聊这个有些心虚。 “咱这盐坊现在一天只煮两灶房,要不要也跟其它家一样,日夜两班,这样一天就能煮四灶盐,一天能多制三百斤盐。”樊玄符见丈夫不想谈,便决定回头先去挑选,买来再说。 翻一倍,一天也不过六百斤盐,其实并不算多。 不过他们这种是精盐,走的必然是高端路线,“那我这几天跟各地盐商们见见,给他们一些火盐砖和雪粒盐样货。” 卢驸马和武家的关系,可以让精盐打入关中长安市场,但在巴蜀山南陇右河西甚至党项西羌诸地,肯定还得依靠传统的盐商们,给他们样货,让他们先夹带一些去销售。 好盐不愁卖,但也得打出口碑来,一样还要依托渠道商们,等以后口碑起来了,到时就真不用愁了。 “最近来盐井寨的百姓越来越多,不少灾后饥民,你不是在秦州有三百亩永业田吗,我打算从中挑些招做庄户,安排到那边建庄子,这地也不能荒了。正好,我最近也陆续买了一千亩地了,也得安排。”樊玄符现在真跟当家娘子一样了,以前的她绝对不会去管这些什么庄园田地钱粮的事的,现在却主动的为怀玉考虑着。 就算还没提亲、过门,却已经俨然以女主人自居了。 “嗯,辛苦你了。” 武怀玉忙着制精盐,还忙着建炉子制碱,那边还张罗着搞皂厂筹备正式投产肥皂,忙的不可开交。 他面见了诸多盐商,火盐砖和雪盐的样货一拿出来,这些盐商的眼珠子都被定住了,这样的好盐他们眼睛都红了。 当怀玉说愿意拿些样货给他们带上,他们都几乎要当场打起来,都想多拿一些。 “二郎,卢驸马回来了,还带回来长安的天使,让你赶紧到县城衙门去。”侯三闯进来,在怀玉耳边赶紧报告。 第124章 新晋贵族 同样是斩将夺旗,薛万彻升郡公,怀玉升县男。 鄣县县衙堂上,众人纷纷向怀玉道贺。 大陵县开国男,在大唐九等爵位中位列最后,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武怀玉正式迈入贵族之列,值得庆贺。 “武将军,这是太子殿下赏赐你的一对金花狮子银瓶,县衙门外还有两匹马,也是殿下赏赐,这里还有杂彩百段,请接收。” 还带着伤的宣旨青袍天使,是一位九品小官,年纪却要长怀玉一大截,他以明经科举入仕,数年辛勤仍仅是正九品,而眼前这年轻人,两月前才从终南山下来,一个来月前才特授入仕,结果现在都成男爵了。 从七品下本品的男爵,不敢说独一份,但也确实非常特殊的存在了。 一对银瓶摆在案上,那是太子所赐,带柄的椭圆形腹高体壶,银胎,表面鎏金錾狮子花纹,很明显的西域传来的胡瓶式样,这是一种酒器。 因为式样精美,材质金贵,所以多用来赏赐大臣功勋。 在封建时代,样样都有身份等级限制,包括饮酒的器具,诸一品以下,食器不得用浑金玉,六品以下不得用浑银。 没有六品官,纯银餐具酒具都没资格用,用就是逾越违法。 这对胡样银瓶上还贴了封条,天使让怀玉打开,里面居然还有小惊喜,一个银瓶里装着金开元通宝,一個银瓶里装着银开元通宝。 “这里面一共是六十六枚金开元通宝钱,每枚重两钱,八十八枚银开元钱,每枚亦重二钱。” 这小惊喜含金量很高,都是宫廷赏赐专用的,铸造的很精美,一个二钱重,这就是十三两二钱黄金、十七两二钱白银。 这些金银币价值一百三十多贯开元通宝铜钱。 那对银瓶如此精美,价格肯定还在其上,还有两匹马一百段杂彩。 “殿下还赏赐将军关中两顷地和十口奴隶,这些等将军到京后去有司领取。” 总价值几十万钱的赏赐,李世民真大方。 相比起金银奴婢马匹田地杂彩等实在的赏赐,大陵县开国男这个爵位封赏,其实倒是象征意义更大,因为现在很少有实封爵,哪怕特意加上了开国二字,也是虚的。 毕竟老武家一门三公,怀玉对大唐爵位也是有了解的。 但虚封也是爵,他也是功勋集团里的一员了,哪怕是个小老弟。 卢怀让早有准备,让随从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谢礼,不是普通的黄白俗物,而是上好的松烟墨还有益州麻黄纸,再加上宝玉号产的火盐砖,以及两饼蜀中蒙顶石花贡茶。 一点都不俗,但也价值不菲。 青袍天使推辞了几下,最后笑纳了。 怀玉则帮这位天使换了药,又送了两瓶药。 送天使回去休息,大家在廊下相互道贺。 几人中封爵的仅有怀玉一人,但加官晋阶人人有份,程处默牢城苦战得了五转勋,累积前勋共九转,晋勋官大将军(贞观年间改为护军),授游击将军号。 怀义则是两战累勋六转,累加前勋共七转,为轻车都尉。他还得两跳荡,直晋四阶,由原来的从八品下承务郎,升为从七品下宣义郎,也跟怀玉一样阶。 太子另赏他两口奴婢,一匹马,五十段杂彩。 怀玉授勋八转,加前面一转,如今也是九转的大将军勋官,视从三品。 其它人也俱有赏赐,马周召为太子右卫率府长史,这是正七品职,正是原来卢怀让的职事,据说是因为先前怀玉率医院军出征时唱远征行,卢宽让卢怀让去问由来,马周便手抄一卷给他,卢宽把马周的这手抄卷直接呈给太子。 李世民看过后很喜欢,听说此人有才,又能投笔从戎,辅佐武怀玉统医院军立大功,便将其召回京,连升几级。 “收拾下东西,赶紧回京吧。”卢怀让也升了职加了勋,但他没得征召回京,仍留陇右,他非常满意。 要回京的是武怀玉、武怀义兄弟,还有马周、程处默和汪达,这是太子点名要召回京城的,其余人授勋晋阶仍领本职留守陇右。 怀玉仍还挂着医院镇将职,但医院镇将的职事暂由镇副武君威代领,他这次也得了五转勋,陈兴、赵信、侯三、许二愣子他们各得了三四转勋,一个个笑的合不扰嘴。 就算要跟怀玉分开,仍留陇右,也都还是很满意。 “还是薛万彻那家伙走狗屎运捡大便宜,新兴川一战,咱们拼死拼活,这家伙最后跳出来斩了个俟斤捡了面狼旗,结果就县公升郡公,还授封陇州刺史。”程处默高兴之余,还不忘记嘲讽薛万彻几句。 他倒没说柴绍,也没说嘲讽两儿子运气好,耶老子立大功,勋满了转授给他们头上,甚至年轻的柴二,还得赐婚郡主。 “要说赐婚郡主,我觉得也该是武二郎你啊,哪轮到他柴二啊。” 怀玉倒是对现在这赏赐非常满意,有卢驸马这现成的例子在,他对公主郡主的可没啥奢望,何况樊玄符多好啊,谁他马的还尚公主。 他现在就是有些放心不下盐井寨刚开创的这片基业,碱坊、皂坊、盐坊,甚至他的茶铺酒楼豆腐铺子,虽说都很简陋,但这里商机兴旺,钱途大好啊。 一业兴带动百业旺,好不容易占据先机,现在要离开,真有些舍不得。樊玄符甚至都已经计划要盖一座大院子,怀玉还准备亲自设计,想着以后在这里过神似世界,谁知道转眼就要离开了。 回到盐井寨,樊玄符也已经听到风声,早早在候他。 “要回长安了?” “嗯。” “刚才已经有人给我报喜,说你封爵了,恭喜二郎。” “一个男爵而已,你阿耶二十岁都封郡公了。” “那不一样,我阿耶是跟着陛下从龙开国,你这爵可难得多。”樊玄符觉得武怀玉很了不得,“我樊玄符相中的男人,果然不一般,这次回京,你有这功勋官职爵位,我阿耶肯定也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其实樊兴早就愿意了,女儿克死三个未婚夫,现在满长安谁还敢要樊家母大虫,能有武怀玉这样年轻俊秀,虽家世差点,但人却非常不错,这样的女婿樊兴哪会有半点挑剔,要不是之前樊大娘自己反对,他都早主动上门认女婿了。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 “那我收拾东西。” 樊玄符笑道:“本来我今天都已经挑中几个不错的婢子了,说明个就领来让你瞧瞧,看中哪个就留下服侍你,结果你却要回长安了。” 第125章 联姻程家 清晨。 盐井寨的上空青烟袅袅,大大小小几百盐房仍在日以继盐的煮盐,烧手们刚又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白班的烧手们还在街上吃着豆浆、蒸饼没来换班。 柴客们已经车拉肩挑的运柴入寨了。 盐商马帮的铃铛声,让这个盐寨越发的热闹起来。 还有僧人带着小沙弥敲打着铁板走街窜巷的报时辰和告天气,这也是盐井寨的特色,僧人们甚至还不止一個,划分了街巷,每天早早就来报时报天气,风雨无阻,等到初一十五的时候,他们就会挨家上门化缘。 镇司后院,樊玄符在为怀玉更衣。 今天,怀玉换上了天使带来的太子赐服,绯绫袍,上面是地黄交枝的小科团纹。 虽不如鹘衔瑞草,雁衔绶带和孔雀衔绶紫袍的尊贵,可这鲜艳的浅绯色,也远比青色绿色耀眼的多。 怀玉对上面的地黄交枝的织纹还挺有亲切感,地黄是一味中药,需要九蒸九晒炮制,可以制造六味地黄丸等诸多中药,五月的时候,地黄花也开的格外的灿烂,它的花别称蜜罐儿,里面有蜜,十分的甜,怀玉小时候就总喜欢采来吃。 这花还可以做菜,煮粥。 甚至一些神话传说故事里,地黄吃了长生不死。 地黄交枝能被朝廷选为四五品官员袍服上的小科团纹,足见其不同一般。 “二郎换上这绯袍,真英俊。”樊大娘看着换装后的武怀玉,眼睛全是光,人靠衣装马靠鞍,紫绯在大唐有特别的含义。 年少服绯,就更显潇洒。 十八岁的五品绯袍郎君,岂能不俊,怀玉本来底子也好,这下更添气质了。 怀玉也挺喜欢这浅绯,看着就鲜艳奔放。 “等回到长安,我就上荣国公府提亲。” “我阿耶现在豳州守城抵御突厥呢。” “那等你阿耶凯旋,我便上门提亲。” 樊玄符便笑吟吟的望着他,满眼都是情。 一批新制出来的宝玉号火砖盐、雪粒盐被打包,还有升玉号的面碱、火碱,美玉号的肥皂、香皂,怀玉都把他们打包,带回长安不仅能够放到千金堂去卖,也可以用来做为送礼探亲佳品。 连鄣县特产的咸鱼腌肉火腿他都带上了不少。 当怀玉来到镇司前院时,医院镇的一众军官也早就在等侯送行了,武君威、陈兴、赵信、侯三他们带领下,大家也都准备了些礼物,九个在外的游奕所的队头队副们也赶回来送行。 “将军今天这身真是格外的威武!” “骚气!” “呸,那叫贵气,五品通贵,三品亲贵,绯袍一穿,那就是贵族之列了。” 五品是高级官员的起点,文人五品以上称大夫,武官五品以上始称将军,九等爵位的最低男爵也是五品。 侯三让怀玉给他妻子和三个儿女带几句话,他希望妻子能够带着两个小的儿女来这边落户,他在这里现在有府兵田,还有职田,又有官人永业田,也算是个小地主了,正需要人来打理。 “大的娃儿,就让他跟着二郎身边随从。”说着侯三还把他立功得的赏赐,还有这段时间赚的外快,都要给怀玉,这是感激怀玉带他立功得官。 之前他跟怀义来时骑的马,也是武家的,他也要归还。 怀玉拉着他手,“侯叔,你跟我阿耶出生入死十几年,亲如兄弟,如今有这好结果,也都是侯叔你的机缘和努力,你现在得官授职,落户陇右,但我们也还是亲如一家的, 那马匹你就留着,其它的更不用那么见外。” “黑娃年纪还小,我看不如让他留在长安,就跟着怀良一起到武氏族学里读书如何?虽说启蒙年纪大点,但也还不晚,在京城多读几年书,等到十六七再来陇右你这,你放心,我在长安会照顾好他的。” 怀玉没把侯三当一般仆人看待,他在老武家地位比较特殊,忠心耿耿多年,更救过老武的命,以前老武就给他娶妻分地,现在他能得官,也是赶上了机会。一匹坐骑虽值几贯钱,但怀玉当然更在意这人情关系。 “我和阿兄走后,我们这里留下的几摊子事,还得侯叔你们帮我照看呢。” 对陈兴赵信几人,怀玉也一样态度,他们算是他起家的心腹班底,如今能得官入仕,当然是好事,怀玉答应他们到了长安后,会帮忙安排把他们妻小送来陇右。 尤其是陈兴,他一家包括他父亲兄弟都是李家奴仆,他想要怀玉帮忙跟永康公府赎回一家自由。 怀玉相信李靖家肯给这个人情的,毕竟现在陈兴也是八品官员。 “大家好好干。”怀玉交待,盐井寨是个聚宝盆,守着这个聚宝盆,那是难得的机遇,虽然得官得职了,但以他们部曲、奴仆、商人、庶子这样的出身,将来想走更远,那也离不开钱。 而这里有大把机会,可以不违规犯法也能累积财富,为他们将来仕途打基础。 几人也都明白,他们心里很想继续跟着怀玉一起,可又无法舍下这难得的机遇。 ······ 告别了医院镇兵,也告别了编在平乐府的原医院营的旧部,再挥手告别了对这位镇将依依不舍的本地豪强、灶户、烧手等。 来相送的人很多,大多是真心实意的,因为武怀玉在这里不仅仅是统领镇兵保护盐进寨、盐路的官将,也还是请回盐神恢复盐井镇的高人青阳子。 加之这位现在入朝,那是北门长上,是去做天子近侍,那是高升啊,自然更加要送。 几大行会甚至还凑了不少土特产啥的。 党项马、龙须席、羌女婢······ 带着几分恋恋不舍,怀玉终究还是踏上了返京之路,他的这趟陇右之行也算结束了,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都是毫无准备。 怀义和程处默他们都带着大包小包,甚至带着大姑娘小丫头健奴一堆离开,骑在马上,这几个家伙那是得意万分。 马周坐在马上边走边在写日记,这位天天记日记,如今得到太子征召重用后,不仅写日记,一有空还开始给太子写时策建言。 “二郎,”怀义策马赶上他,看着身后队伍,无限感慨,“我当初奉太子令送卢监来陇右,真没想到这趟会有如此大机遇。” 一趟陇右之行,打了两场硬仗,却也得六转勋晋四阶,更直升统军府六品别将,现在奉令回京,北门长上。 这一趟,抵的上正常十年熬历累资。 第126章 千金不换 西来的时候统带着医院军几千人马,东归的时候则带着一支盐队。虽然相隔不久,可武怀玉和大家的心态却天壤之别,那时他被赶鸭子上架,满心的不安,而如今却已经功成名就。 一路上虽然满是战后的萧瑟,也不影响他们那兴奋得意心情。 秦州伏羌,这处原本的陇右行营大本营,现在冷清了许多,柴绍率领一万五千人马东归,余下的几千人马也分驻各处。 连野战医院也已经东去,曾经这里的上千号病儿,现在也基本上或恢复出院,或转归地方疗养。 怀玉与程处默他们故地重游,也是不胜唏嘘。 再回到之前居住了段时间的小院,那里还有一小伙重伤兵在这,卢怀让安排了几个民夫在照顾着,连他的那个小菜圃也打理的不错。 有的辣椒已经开出了白色的小花苞,土豆、西红杮、玉米、花生苗也长的郁郁葱葱。 看着这些小宝贝还安好,怀玉很激动。 找来木板钉制了不少木箱,装上土还特意掺了些粪肥、灶灰,把菜圃里的这些菜连土一起移栽进木箱里,他打算把这些全用马车运回长安去。 “几样蔬菜而已,用的着这么金贵么,回长安再种就好了。”程处默有些好奇怀玉的这般动作。 怀玉亲力亲为,小心翼翼的移栽,“这些可都是宝贝,千金不换的宝贝。” “啥灵芝仙草,还千金不换?” “现在跟你说你也不太明白,这些东西可不仅仅是菜,它们还能成为主粮,而且还不挑地,现在最耐旱不挑地的粟、黍,种在田间地头或是山坡、旱地,亩收不足石,但种土豆、玉米,却能数倍甚至十倍产量,石头缝里的玉米都能产四五石,而土豆更能产上两三千斤·····” 程处默张大着嘴巴。 “你说这些能当主粮吃?” “嗯,玉米可鲜食,但晒干后也可磨面。土豆成熟后是吃地下茎块,跟芋头山药一样,直接蒸煮吃都行,也可晒干或磨粉,做成土豆粉条吃也行·····” “不可能,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南方的稻北方的麦,还有粟黍糜子荞麦燕麦,就算最好的水浇地,肥力充足,精心伺弄,我也没听说亩产能过三石以上,还五石十石?” “所以才说这是宝贝,千金不换。” 程处默看怀玉这般认真的表情,也将信将疑,跟武怀玉相处时间不短,也见识过太多他的神奇之处,当下看着那些嫩苗,也不由的敬畏起来。 他舔舔嘴唇,“如果这些土豆玉米真能做主粮还有你说的这般耐旱好适应,南北方都能种产量还这么高,那真是···真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真是天降祥瑞。” “不是天降,是我师父当年游历天下,到处寻访,从海商手里千辛万苦弄来的,还经过了多年的培育,” “是是是,你师傅真是神人·······” 这番对话的后果就是程处默现在真把这些当成了宝,他亲自带着程家部曲,开始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这些木箱土盆里的‘绿宝贝’们,不让任何人靠近,更不许触碰一下。 “这些是祥瑞,是要进献太子的。” 他甚至让木匠给运送的马车上加了個蓬顶,生怕风吹坏了太阳晒蔫了。怀玉在终南山种了五年粮食蔬菜,哪不知道其实这些东西生命力很顽强,根本无须过于担心。. 但还是随程处默去了。 离开伏羌的时候,怀玉还带上了城里的一些伤残士兵、义征子弟们,他们请求跟着怀玉的队伍一起返回关中,路上也有个照应。 怀玉还带上了一些奴隶,总共十二口,李世民前后两次赏赐他陇右军功给的,卢怀让让他在伏羌的官奴隶里挑,特事特办,大开方便之门。 之前怀玉在盐井寨也买了些奴婢,还接收了几户弃籍逃户的灾民,但都留在了那里。 这次也就挑了些较年轻健壮的奴隶,不过他只挑了两个突厥战俘,是两个突厥少年郎,约摸十五六年纪,带回去放羊养马,其余的则挑的是熟羌、熟獠,也是会汉话甚至会耕地的,带回关中以后种地。 相比起行军时一天六十里,东归的时候他们每天反而能走八九十里,主要还是不须要午后便开始安营扎寨,他们这队人马每天天明出发,可以一直走到黄昏之时。 一般都是进城镇过夜,或是在官道的驿馆边住宿。从鄣县到陇县约七百余里,一路到秦州都是沿渭河河谷而行,而过了秦州到达陇山时,却改向北经陇关翻越陇山。 在陇关,怀玉他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兵马。 陇右行营野战医院此时就设在陇关,柴哲威现在主管着野战医院,这家伙看到怀玉时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因柴绍之功,柴哲威如今也勋加九转大将军,却已阶授五品朝散大夫,得意的很。 “恭喜武二郎得封县男。”柴哲威居高临下道。 “也恭喜柴大郎加官晋阶。” 柴哲威不客气的直接问他,“最近可有三娘消息?” “我一直在陇右,确实不知。” 柴哲威听完,失望的离开了。 “这家伙,全凭父荫,居然也有九转勋、五品阶在身,打仗的时候拼命往后缩,这论功授勋的时候却又冒出来了。”程处默对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柴哲威有个好爹好娘,不过话说回来,谁不也希望封妻荫子,就如柴绍这勋早就登顶上柱国了,再立功勋,朝廷制度本就是转授子弟的,柴哲威是嫡长子,给他也是理所当然。 “让他缩在后面当个纨绔二代吧,咱们冲在前面建功立业当功勋一代!” “这说话好,我喜欢。”程处默哈哈大笑。 经陇关翻越陇山后,便进入了陇州河谷,他们一行也变的小心谨慎起来,虽然这里到处是大唐兵马,可突颉利突利的大军就是由泾州转入陇州北的华亭,由那里突入平原。 现在陇州城还在,可突厥十万大军也已经冲入了关中大平原,根本拦不住了。 在陇州城,怀玉见到了薛万彻,他现在是陇州刺史,还因斩将夺旗之功,由武安县公晋武安郡公。 面对着怀玉处默他们,薛万彻还挺热情的,“大总管已经率部进驻岐州了,颉利那狼崽子跑的很快,带十万人马已经到武功了。” 武功,那已经是雍州境内,出了歧州。 柴绍他们紧赶慢赶也还是慢了一步,樊兴虽进驻了豳州,可颉利却率大军回马一枪,于华亭入陇州,顺汧河而下进入了关中大平原。 第127章 上殿觐见 长安已经戒严。 “公验!” 城门处,大队骁卫士兵在检查进出者的身份,城头上床弩架起,弓手肃立成排,城门处也添加了拒马。 检查的骁卫士兵也是全副武器,披甲执锐,一有不对,可能就是刀箭招呼。 进入京郊后,他们已经经过十几轮的检查了,但仍不敢有半点马虎,怀玉很配合的接受检查。 虽然他特意换上了绯袍,但守卫没半点大意。 “秦州都督府渭州医院镇镇将武怀玉。”守门军官看到怀玉的身份,疑惑的打量他。 “名震陇右的白袍总管武二郎没听过?”程处默笑道。 “白袍总管?”骁卫队头终于明白过来,“他就是武总管?” “怎的,看着不像,是不是觉得太年轻?告诉你们,十八岁的开国县男,确实也没几个,刚在陇右立功得爵,新鲜出炉的呢。”回到了长安城下,大家也都挺轻松,程处默也有兴致跟那位队头开玩笑。 那队头对怀玉十分客气起来,“武总管在陇右打出的威名,我们在长安可都听闻呢。” 其它本来握枪持刀的骁卫士兵们,也都投来崇拜目光,一战得勋八转,直接封爵,这是多少当兵的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啊。 这年轻人太有本事,也太幸运了。 处默等一一递上自己的公验,证明身份。 “请入城!”队头十分客气的放他们入城,甚至用上了个请字,这是英雄的待遇。 几人刚入城,东宫的李世民便已经得到了禀报。 “几個家伙终于回来了。” “赶紧把他们叫来。” 怀玉跟怀义、樊玄符、处默、马周他们骑马慢步长安大街上,一离许久,这长安甚至都感觉有些生疏了起来,尤其是这街上增加的武侯和骁卫巡骑,越发让他们感受到陌生感。 路上还被巡骑几番检查。 终于回到怀远坊,再次进入小院,前院是一片忙碌景象,甚至比他们离开前还要人多,更加忙碌。 赵信走前举荐的新管事赵义前来拜见,他是赵信的兄弟,结义兄弟,并非一族,早年一起要饭的孤儿乞丐,后来一起在两市厮混,最终也成了商人,他以前没少帮赵信兄妹,虽非亲兄弟,却情同手足。 在怀玉他们离开这段时间,赵义帮忙打理千金堂,井井有条。 “二郎回来了!”赵义看到他,高兴的大喊。 赵义是一个合格的掌柜,做事很有章程条理,他跟怀玉请安问好,并迅速做汇报,东市的千金堂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还在装修打木器家具中,马上就能营业了,现在千金堂又招了许多人,生意更好了。 主要还是因为突厥人十万骑兵进入关中,直逼长安,这使的现在不仅朝廷和军队给他们下了许多药品采购订单,甚至长安的官民百姓也都在囤药。 为此赵义现在新招了大批的药工、伙计和学徒,日夜赶工,甚至还又租了一处宅子做仓库药坊。 赢利丰厚。 “有劳赵掌柜的辛苦操劳了,”怀玉当场给赵义十匹绢赏赐,赵义十分感谢,“其实千金堂现在这般兴盛,也主要是时局使的订单多,再则有陈娘子和武娘子的管理,她们的功劳大。” 说着,后院的武母和陈润娘、大姐武玉娥,还有小妹以及两个外甥女她们都迎了出来。 武母拉着怀玉兄弟俩左瞧右看,高兴的眼泪直流,大姐也很关切兄弟俩,而陈润娘站一边,眼里也全是情郎怀玉。 怀玉笑着把马周拉到前面,对武母和大姐道:“阿娘,大姐,在陇右的时候,马先生曾跟我说钟意大姐,你看如何?” “马先生这次在陇右也立下大功,太子殿下也赞赏其才能,如今召回长安授正七品太子右卫率府长史了。” 怀玉这突然拉郎配,让大姐武玉娥闹了个满面通红,尤其是这个时候马周还有点憨憨的上来打招呼。 武母柳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马周身上的绿袍,倒是越看越满意。“马先生有文化的士人,真能看上玉娥么?” 马周赶紧上前认真一拜,“马周出身微寒,一落魄士人,幸遇上命中贵人二郎,如今虽得官职,但马某心中仰慕大娘许久,今日便唐突提亲,若是伯母不嫌弃,明日便去请大媒择吉日来正式提亲说媒。 若是好事能成,马周一定会好好善待大娘,也会视两个孩子为已出。”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让玉娥这个苦命女子也是不好意识的逃回后院,她虽没当面答应,但其表现也说明并不讨厌马周更不反对这门亲事。 武柳氏笑的合不拢嘴,大女儿苦命可怜,嫁三夫死三夫,留下两个女娃被迫回娘家生活,不知道让她愁白了多少头发。女人没丈夫、儿子,那就是没有根的浮苹,就算父母心疼兄弟关爱,终究不是归宿。 马周各方面都是极好的,何况现在还是七品官了。 对这桩婚事,怀义也是完全赞成,现在武家就剩下老武还没表态,于是当场便说好,让马周回头跟他们亲自去趟三原龙桥堡,带上媒人去提亲。 樊玄符一直跟着怀玉身后,仍是男子装束。 怀玉把她拉到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身体僵硬,甚至脸都通红,这个平时彪悍的很的母大虫,第一次正式面对未来婆婆时,手足无措。 “娘,给你介绍下,这是······” 怀玉话没说完,结果樊玄符倒是抢了话,结巴着道:“伯母好,我是二郎朋友,对面荣国公府的,姓樊·····” 结果后面卡了壳,结巴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说,最后居然一跺脚,跑了。 怀玉追上前去。 结果在大门口,樊玄符对他道,“我先回府了,你,你赶紧找个大媒,选个日子来我府上跟我阿耶提亲,” “还有,不许现在跟伯母说明我身份,” 说完,直接跑进了对面荣国公府,留下武怀玉一人在那里傻笑。 走回来,武柳氏还问攀玄符是不是有急事。 马周在他旁边低声道:“刚才确实不太适合直接说明樊娘子身份的,”樊玄符千里追情郎,两人甚至在陇右出双入对,甚至吃住一起,这要是说出来,确实于礼不合。 “是我考虑不周了。” 程处默坐了会,也便告辞要回家了,临走前还不忘对怀玉兄弟道,“二郎可别光顾着自己的好事,回头赶紧找大媒来我家为怀义提亲,别耽误了啊。” 第128章 统神机营 李世民迫切的想要借助掌心雷的力量,增加对抗突厥的本钱。面对太子的这种期盼,怀玉没泼冷水。 而是开始给李世民画大饼。 他在陇右制作的掌心雷,充其量就是个爆竹,但应用前景还是很广阔的,尤其用做军事,有很大改进发展空间。 “火药运用得当,不仅有惊扰力震慑力,也还有直接杀伤力。” 怀玉告诉李世民,这玩意还可以制作成远射武器,如弓火药箭和弩火药箭,在箭矢上绑上助推的火药,以火药推动箭矢远射,甚至不仅可以是单发的,还可以是多发的。 比如明代的一窝蜂、七星箭等,甚至不仅可以单兵使用,还可以搞车载火箭,如神机箭等。 还有诸如神火飞鸦、火龙出水这种应用于水上的大型火箭。 还可以在火箭里添上毒药、毒烟,就能变成烟火箭、毒火箭。 除了这种发射类的火器,还可以搞爆炸类的,用手投掷的掌心雷,用投石车投掷的霹雳火、震天雷,以及蒺藜火球、毒烟球等等玩意。 这些在宋明历史上也都算是百花齐放过的。 要说跟火枪大炮比,肯定没法比,但要说这些东西鸡肋,也绝对不算,运用的好,绝对是好东西。好比夜袭敌营的时候揣上掌心雷,那玩意不比扔火把强么? 再比如两军交战,士兵在盾牌后藏上一桶一窝蜂,等敌冲近了,来个一窝蜂齐射,那场面肯定壮观,甚至近距离也会有不小杀伤力。 甚至火药在烧营、烧船等方面,肯定更有优势。 如果有足够的火药,制造出一些几百上千斤的巨大爆破火药,攻城拔坚的时候,挖掘地道,在敌人城寨墙下搞個爆破室,那威力是非常可观的,明末的那些流贼可是很喜欢用这招攻城拔寨的。 只要有黑火药,根本都不需要研究出火枪火炮,也大有可为。 李世民眼前打开了一扇门,跟听天书一样,听怀玉描绘那些火器,脸上露出极为凝重的表情。 “你怎么想到这些的?”他严肃的问。 怀玉看到他这表情,并不意外,他在陇右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如今这局面,既然弄出来了,那肯定得过这关,倒不如不再藏着掖着,还省的君王猜忌惦记着。 “火药是我师傅逍遥子早年炼丹之时意外炼成的,之后发现此物威力巨大,略有研究,只是后来发现此物用于战争大凶,于是将之封存,臣本来不应当将此大凶之物现之于世,可突厥年年入侵,掠我子民,夺我牲畜,毁我文化,如今更打到了关中平原,臣做不到我师傅那样超然世外,只要能够有助于我大唐击败突厥,就算要承担反噬之害,臣也愿意一并承担。” “臣愿意将此秘法全部献于殿下和朝廷。” 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李世民听了动容。 良久,他长叹一声,“你师傅是位真正的世外高人,这火器也确实大凶之物,然犹如刀兵,如果操之于仁者之手,则也能主持正义维护太平。” “朝廷之前有军器监,屡设屡废,先前并入了少府监,如今孤要重设军器监,不仅要将甲坊、弩坊重隶军器监,还要秘密设立火器坊,便钦点你为军器监少监兼火器坊署令。” 军器监此前几度存废,长官监是正四品上,并不设少监。而现在李世民特意新设了一个少监,为正五品上职。 “臣初入仕途,只不过立了些微末之功,如今从七品下本品,不敢担此五品要职。”武怀玉听说少监是正五品上之职时,很意外。为他特意新设这么高的官职,只怕不好接。 “这天下也只有你一人懂火药,把火药制成火器,更是缺你不可。” “殿下,臣请求殿下精选一批忠心可用之工匠,臣将炼制火药之法全部传授于他们,并将打造火器的一些想法告诉他们。” “臣还有个建议,可以把火器坊之名改为神机坊,这样更能保密,也可从禁军之中挑选一小支精锐人马,组建一个神机营,让他们负责检验、试用这种新式火器。” 殿中就君臣二人。 李世民看他如此年轻,却依然还能面对正五品上的实职如此冷静,十分欣赏。当下笑着道:“你这建议确实不错,神机,嗯,好,那就于军器监下秘密组建神机坊,再从屯营调一营人马组建神机营。” 李世民打算就在玄武门北的禁苑里,秘密建立神机坊,从少府监甲弩二坊里精选一批忠心可靠的皇家工匠跟怀玉学习火药火器制作之法。 “最好是能够把神机坊设在一处湖心岛上,四面隔绝,更好保密。”怀玉想起传说很早以前什么威尼斯制玻璃镜的,还有拜占庭帝国制造希腊火的工匠,就都是秘密藏在岛上。 “湖心岛····”长安并没有大湖,太极宫大内倒是有海子,湖心有岛,但太极宫现在仍住着皇帝,况且火器毕竟是军器,也不适合放在大内制造。 “长安城东南曲江,也叫芙蓉池,这里以前是片天然池沼,前隋兴建长安的时候,修渠引水注入曲江,形成了千亩水面,长安百姓春季踏春浏览胜地,皇家也修了些楼阁,曲江中倒有几个岛,” 唐初的下南城那就是鬼城,至于曲江,大半属于郊外了,除了节假日时百姓来这里玩,平时也没什么人,倒是个比较安静偏僻之地,用来置火器坊挺好。 工匠、材料,李世民表示只要神机坊需要的,他都会立马调拔。 “要制火药最关键的就是硫磺和硝石,用做武器,需要的量会很大,”这些都是道士们炼丹的材料,价格也不低的,而且用量大的话,肯定供应上有些麻烦,这需要大量的去开采加工。 硝石得是火硝,制盐所产的芒硝不是一类东西,可以从土硝中提取,一般含硝的土壤或是山洞里,可以提炼火硝,还可以种土硝,方法得当,其实种土硝比去什么茅房墙脚刮土熬硝效率更高。 至于说硫磺,大唐倒是不缺天然硫矿,提炼粗硫也较简单,制火器的话,将粗硫再精制便可。 木炭粉就更容易了。 当然,技术上没问题,但实际操作,还得大规模的生产加工成各式火器,这个过程肯定也不容易,足够的工匠、充足的原材料,还得精制、配比、加工等等。 甚至还得加工生产引线等。 要量产绝不容易,李世民听着怀玉的可行性报告,也渐渐明白过来,前景确实不错,但可能赶不上这趟大战了。 “你尽管放手去干,”李世民倒也没失望,这回用不上,下次总能给突厥狼崽子们用上。 第129章 大内总管 东宫,内坊局。 怀玉见到了位很特别的宦官,内侍省内给事兼东宫内坊局内坊令张阿难,一个干巴老头,却身着雁衔绶带大科绫紫袍,还佩金鱼袋。 白净无须,满脸褶子。 看到怀玉被小黄门领进来,一脸堆笑站那迎接,但怀玉却能感受到这人不好惹。 事实上刚才给他带路的小宦官已经好特意提醒过这位年轻红人。 眼前的这位宦官,不仅官入三品,还有个侯爵。 一個侯爵太监,准确的说现在还不能说太监,因为他现在仅是内给事,还不是内侍监,没资格称太监。这干巴老头别看干巴年老,却是如今东宫总管。 在隋文帝仁寿年间就已经在宫内任事了,后来李渊镇守太原时,张阿难在晋阳宫任事,他和晋阳宫监裴寂一样支持和参与了李渊的太原起兵,之后从龙入关,再后来又到李世民的秦王府总管内务。 一个有着上柱国勋,银青光禄大夫从三品阶,并且还封汶江县开国侯,还兼着右监门将军的一个宦官。 简直是李隆基的高力士。 李世民宫中第一宦官,不是太监的太监。 “下官拜见张太监。” “武员外客气了。” 一个太监一个员外,一个老的好像随时要挂掉的干巴老头,一个年轻得意的新晋男爵。 两人互相打量着,都对对方有些好奇。 怀玉好奇一个宦官居然能够封侯,更了得的是这老头明显得到李渊李世民父子的双重信任的。 历经杨坚、杨广和李渊李世民两朝四代,还能有这地位,这老头非常不一般。 勋加上柱国的太监,能见到几个。 传闻这老头是个剑术高手,上柱国这勋不是白得的,而是他剑下真斩杀过不少人,一把剑护卫过李渊李世民爷俩多次。 “听说武员外跟樊大将军的女儿要成好事了?”老头笑呵呵,却又给人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嗯?” 怀玉惊讶这太监消息能这么灵通。 “我跟樊大将军一起在右监门府共事,更早在大业年间我跟樊大将军在太原就是老熟人了,”张阿难主动告诉怀玉,当年樊兴爷俩还是李渊家奴的时候,他跟樊方就很熟,樊兴更是曾拜在他名下学剑,甚至还曾拜他为义父。 “大娘那丫头的斩马剑也是跟我学的,这丫头打小没娘,有些可怜,当初在太原的时候,跟我最亲近了,那是我干孙女。”老头说到樊玄符的时候终于露出几分慈祥笑容来。 “不知太监跟大娘还有这关系,晚辈失敬。” 老头挥挥手,“当年啊,那丫头还小,我在晋阳宫整日也闲着,有这丫头天天陪着啊,别提多开心了。可惜这丫头命苦,”他打量着怀玉,“你小子这面相,我有些看不透,总像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你要不嫌弃我这糟老头子,是个残缺之人,以后也跟那丫头样,叫我阿翁。” “好好待那丫头。”张阿难说完拍了下巴掌,便有小宦官带来两名年轻宫人,“太子殿下让我给你挑两宫人赏赐与你,我特意给你挑了两个,可还满意?” 知道老头是樊兴的义父和师傅,樊玄符的干爷后,怀玉倒觉得来领宫人有些小尴尬。那边跟李世民请赐婚,结果这边来领宫女。 “没啥不好意思的,男子汉大丈夫嘛,妻妾成群那是有为的表现,只要不宠妾灭妻,多纳几个妾侍收些侍婢也很寻常。” 两个宫女站在那里有些紧张不安。 她们已经知晓,要被太子赏赐给一位年轻的贵族男爵。 大唐立国以来,宫中的宫人,主要都是前朝留下来的,以及籍没女子,这些宫人要么就出身卑贱,要么就是刑戮之家,出身良家的并不多,大唐还没有从民间选秀过呢。 这几年,也不断的将一些宫人赏赐给功勋将士们,但开国之初,诸多反王叛将罪犯等,其妻女也是源源不断的没入掖庭,有人教坊的也有入掖庭的。 那些罪人之妻一般就是去干杂役苦活,年轻的罪人之女要是长的也还好,则会做些轻松点的侍从使唤的活,若是运气好,能得君王临幸,也有可能改变命运,成为低品级的后宫。 当然,能选中赏赐给功勋将士也不错的。 “这个叫高惠安,今年二十岁了,出身渤海高氏,其父高士达前朝末也是一路反王。” 高士达,隋末以高鸡泊为根据地造反,窦建德也曾对投他麾下,他自称东海公,后来占据楚州,称翼王,过于骄纵兵败被杀。 “这个也姓高,高胭脂,今年也是双十,同是渤海高氏,其父高开道,前朝末本是盐户,后揭竿造反·····” 这个高开道武怀玉是知晓的,因为这家伙反复无常是隋末河北反王之一,还曾得大唐授封为北平王。 盐户出身,却曾攻取渔阳郡建立燕国。武德三年干不过窦建德罗艺等,上表归附大唐,李渊封他北平郡王、上柱国、蔚州总管。 结果这家伙并非真心归附,第二年缓过来点劲,便马上又起兵反叛自称燕王,之后向突厥称臣,带着突厥和奚人几次攻打幽州,最后被自己爱将张金树反叛,兵败自杀。 张金树杀了高开道降唐,把高的女儿送入唐宫,拿老上司的人头换来北燕州都督官衔。 高开道死前,缢死了自己的诸多妻妾儿女,这高胭脂也被缢,后来被张金树救下来没死,但却被送进唐宫,也在宫里快三年了。 老头对两个不安的宫女道:“这位是大陵县开国男、特旨通事舍人内供奉的武二郎,马上要迎娶咱家的干孙女儿樊大娘子,你们在宫里也算懂事听话,咱家特挑选你二人出宫,这可是太子殿下天大的恩情,以后跟着武二郎记得老实本份, 若是敢胡作非为,武二郎直接给杖毙,拉乱葬岗子埋了。 要是好好服侍武二郎和樊娘子,那么将来也有机会得临幸,生儿育女,下半生不愁。” 老太监这话说的冰冷无情,严厉的警告了这两高氏女子。 怀玉没料到这两宫人居然是两反王之女。 他不知道张阿难挑这两身世复杂的人给他是何用意,只觉得为难,可又不能拒绝,谁知道李世民赏赐宫人给他,到底是何意呢? 他不太相信仅仅是赏赐。 也许这两宫人还带着使命的,极可能是李世民安插他身边监视他呢?毕竟他掌握着火器这种神奇的杀器,也不见得李世民就是不信任他,但安插人盯着,也是寻常操作吧。 这么一想,这两高氏无论如何,也只能收下了,两高氏过来拜见怀玉,十分紧张,两人长的还算比较端正,五官清秀,就是有点瘦,脸无血色,个头都还不错。 籍没宫中做役数年,确实也挺艰难的。 怀玉不知道大唐有没有锦衣卫、东厂这样的机构,但既然汉朝有绣衣使者、宋朝有皇城司、明朝有锦衣卫东厂,那李世民手里估计也有这样的秘密机构。 自己如今也是男爵,又管神机坊押领神机营,那也算是进入中高层次,应当是能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了。 张阿难一直在观察着怀玉的反应,见他只是听到高开道高士达二反王名字微有惊讶,对两个双十年纪,略有姿色的宫女却没什么反应。 “回去见到那丫头,跟她说咱家想她了,跑去陇右这么久,回来了就赶紧来瞧瞧咱。”老太监说完,笑着离开了。 怀玉领着两个忐忑不安的宫女离开东宫。 现在起,她们就不再是宫人,她们被赏赐给了武怀玉,以后身份是武怀玉的奴婢,如果武怀玉看的起她们,或许会给他们放免,甚至给一个妾侍身份。 “走吧。” 两人一人背了个小包被,就两身换洗衣物,别无其它。 “你们还有亲人吗?” “有个姐姐在宫里。”高惠安道。 而高胭脂则说她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父亲自杀前把妻妾儿女都绞死了,她是仅剩幸存者。 怀玉忍住询问她们是否带有特殊使命,是不是张阿难派来监视他的,他克制了这份冲动。 他带着两人回怀远坊,一路上两人都是步行跟随,他便也没骑马,就牵着马步行,跟她们边走边聊。 两人小碎步紧紧跟随,甚至对长安街道挺好奇,离开了红墙深宫,在最初的紧张过来后,她们也在怀玉的刻意亲切的交谈里,放松了戒备。 “我给你们各赁头驴吧,各坊门前都有驴赁。” 长安城很大,从一头到另一头,二十多里,所以长安城的城门处、各坊门处还有东西两市里,总活跃着一大批赁驴人,这是大唐的滴滴打驴,想去远点的地方,掏铜钱便可赁驴乘骑,甚至还人牵驴。 甚至还有跑长途的驴,多交押金便行。 两个女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可以走,高开道和高士达虽然隋末曾造反称王,也是渤海高氏族人,但都属于远宗旁支了,高开道是盐户,高士达也只是小地主。 若不是遭逢变故,最好的年华进了深宫,她们其实也早当结婚生子了。 “我父亲是天子元从老禁军的致仕旅帅,开国初陛下曾以宫人赏赐元从禁军,出身江南的宫人王氏便随我阿耶,在我家也近十年·······” 怀玉说起自家也有个宫人出身的姨娘,如今还生了一儿一女,在武家挺好,这让高氏二人听了后心中安定许多。 第130章 高氏姐妹 长安城的街道上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尘土便是高高的坊墙,和路边那孤寂的树。 街铺的武侯、巡街的骁卫骑兵,总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每个在街上走过的人。 怀玉身上的绯绫袍银鱼袋让他免去了很多麻烦,是最好的通行证,甚至街铺武侯、坊门坊丁、路上的不良人遇到还要向他站定行礼。 两个二十岁了的姑娘,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她们走出宫墙,在怀玉那有趣的话语带动下,也渐渐的放松起来,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出东宫后,离东市不远,怀玉看她们对啥都很好奇的样,便干脆带她们俩去了东市逛逛,正好午后开市,市鼓还在响着。 相比起街面上的冷清甚至带着几分紧张,东市就要热闹的多,本来高级官员是不允许入市的,不过好在现在是唐初,规矩没那么严格。 带着二人先直接去了药行,远远便看到了千金堂,铺面坊邸都已经建好,原来的那片废墟上,现在一排崭新的铺面矗立,甚至在千金堂的前后左右,也新建了店铺。 果然那废墟一清出来,还是很快就有商人买地建铺。 “这是咱家的产业,千金堂,一家药肆。” 高惠安高胭脂惊讶的看着这排店面,“全都是?” “嗯,先前为东市署清理了这片废墟,这块地算是免费拿到的,所以就盖的比较大,这相当于是九個普通的铺面了,后面还有作坊和宅邸,走,带你们进去瞧瞧装修的如何了。” 赵义就在这里张罗着,看到怀玉过来,赶紧见礼,并跟工匠等说明这是东家。 “挺不错的。”怀玉转了一圈,觉得进度挺快,原本的铺面是比较小的,一个十平左右,现在九间铺面连一起,前面还加了两米左右,等于是有五米深,宽则有十丈。 临着小十字街,原本这是冷清的废墟角落,现在却已经占据了黄金地段了。 后面的作坊连着宅院,更大,既可做作坊又能当仓库,还可以住掌柜伙计学徒。 “顶多半月,千金堂就能正式开门营业了,我们打算赶在中秋节前开业。”赵义陪在身边禀报进度,“最近订单较多,尤其是伤药需求量大增,咱们虽然新招了不少学徒伙计,但也仍是忙不过来了。” 战争迫近,伤药订单暴增,这不是什么好事。 赵义请示是否要涨价,长安不少药肆都在涨。 “少涨点,只要不亏就行,如今这是我大唐危急之时,不能发国难财。” 这个时候药品已经属于战略物资了,就得有这个觉悟,谁要是还想着发财,那最后肯定逃不过清算的。 “咱千金堂现在百多号人,存粮够么?” “幸亏二郎你早有安排,咱们之前就有采购积攒粮食,而且三原龙桥阿郎也送来几批粮食······” 战争使的东市受影响不小,百姓行色匆忙面有忧色,粮店、药店,生意好的惊人,但现在粮店每天都只顶多售卖个多时辰,大家排着队,恐慌的情绪在蔓延,朝廷已经在放粮平市,但也架不住大家现在这情绪。 长安城里许多依靠买粮的底层百姓来说,这是最让人煎熬的日子,可这还仅是开头,谁也不知道突厥人会不会打过渭河来。 怀玉在千金堂换了身赵义的白布袍,除去绯绫袍后也就没那么明显了,他带着两姑娘东市逛了一圈,还特意给她们各赁了头驴骑。 两姑娘对什么都很好奇新鲜。 怀玉给她们买了些水果,枣子、石榴、梨,还有几串葡萄,她们拿着却不好意思吃,“赶紧尝尝,当季水果,鲜甜着呢。” 逛到卖布料的布行,怀玉又拉她们去选布料,她们摇头,“你们自己会做衣服吗?” 两人点头。 “那就买些喜欢的布料,回头给自己做几身衣物,马上天凉了,秋装冬装总得提前备好,我多选些,你们到时给我也做一身。”他笑着道。 路过首饰行的时候,怀玉给两人各挑了支花钗,又选了牛角梳子和两支小铜镜。 这些东西看着普通,制作上还算精细,价格却不便宜。 至于更好的金银花钗等首饰,限于二人的身份,却是买了也没资格戴。 路过十字街口,还有人在卖鲜花,卖的有莲花、菊花等,不少人买来,直接插在头上或耳后,也有插衣上的。 看着好些人头插黄菊,怀玉总觉得违和,在后世菊花成了一种很特别的花,其花语也以追思怀念为主。 头插菊花还真少见。 怀玉最后给两人一人买了一朵莲花,虽然不如百合、玉簪好看,但比菊花好多了。 每次怀玉给她们买东西,她们总摇头,但看的出来,最后却也都很高兴。 拿着怀玉递给她们的莲花,互相插在头上,最后还不忘拿新买的铜镜打量。 “二郎,好看吗?”高惠安胆子大些,这一路过来,也已经没那么拘谨了。 “玉面如花!” 转过街角,遇到了一个浑身污秽的乞丐过来讨钱,“发发善心吧,阿郎娘子,给点吃的,给几个钱吧,” 怀玉看着那个蓬头垢面的看不出本来面目,只能勉强分辨出这当是个老妇人,瘦的皮包骨,让人一见就可怜。 要是在以前,怀玉是不会对那些当街乞丐者理会的,因为这些乞丐往往是以此为职业,到点上班到点下班,甚至直接挂着二维码,人家的收入比大多数人努力工作还赚的多。 可眼前这人,让他生起怜悯之心。 他伸手抓了把铜钱刚要给她,结果高惠安却道:“阿郎,不如让奴给她买几个蒸饼吧,” 怀玉望向她,她低声道,“直接给钱,说不得有其它恶乞在旁边盯着,一转身就抢走了,” “嗯。”怀玉让老妇人跟他去买饼,结果果然一下子就从其它地方钻来一群乞丐跟随,有老有少,其中也不乏青壮者。 找到个推小车卖胡饼的,居然还是个老相识。 “邹骆驼,买胡饼了。” 邹骆驼上次在药行这推车卖饼摔一跤,结果人家挖出来金银财宝,这里甚至很快盖起了一片新的药肆,他却仍然只能继续推车卖蒸饼。 他甚至都没认出这个要买饼的,就是上次挖到财宝的。 邹骆驼的蒸饼居然只卖十钱一个,但却要开元通宝,其它旧钱则要加价,怀玉还觉得他挺良心的,结果邹骆驼摸摸屁股告诉他,之前粮价大涨,许多卖饼的也跟着涨价。 结果新上任的雍州别驾武侍郎出手,直接抓了一批卖高价粮、高价饼的过去,然后当众跟着他们核算成本,算出一个蒸饼不超过六文钱,限他们不得卖价过十文,那些趁机囤积涨价的粮商,也被限令整改。 可有人并不理会,包括邹骆驼也依然卖二十文一个蒸饼。 结果武士彟再次抓人,这次可就不客气了,直接砍了好几个粮商脑袋,一些卖高价饼的也被杖笞,邹骆驼就挨了二十杖,还罚了钱。 现在邹骆驼很老实的仅卖十钱一个,但只收开元通宝。 “仅卖原来一半价,看来以前利很高啊。” 邹骆驼无奈,压低声音道,“没办法,武侍郎说我们一个蒸饼顶多成本六钱,卖八文都有的赚,敢超十文就杀头,谁敢啊。” “现在粮价这么高,卖十钱不亏本吗?” “武侍郎给我们这些两市卖饼开店的,都让官仓平价给粮,亏倒不亏,就是没啥赚的,可不卖还不行,武侍郎是真杀头。” 武士彟黄门侍郎兼雍州别驾,实际上管理着雍州九县,包括长安城的事务,面对着现在紧张局势,尤其是百姓恐慌情绪,奸商趁机囤粮涨价的一些情况,武士彟行雷霆手段。 一边是严厉打击奸商囤积居奇这种现象,一边则是让官仓放粮平市,多管齐下,居然让现在长安的粮食供应还保持了稳定,虽然也涨价,但起码不会几倍几十倍的涨,不会让人无粮可买。 怀玉给每个乞丐买了四个饼。 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这里面确实绝大多数都是残疾、老弱,怀玉告诉他们,若是愿意找点活干换饼吃,可以跟他去千金堂,做点力所能及的活,起码能换点吃的。 更多的怀玉也无法帮了。 领着他们来到千金堂铺前,怀玉交待赵义,“这些乞丐,不管残疾还是老弱,只要愿意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不管做多做少,一天施他们两顿粥吧,记住,做事的才有。” 怀玉倒不是舍不得粥,而是真要是来人就给,估计到时千金堂得被堵满,而如果干一天活只给两顿粥,估计不是真乞丐,是绝不愿意来换这两顿粥的,甚至一些强壮的乞丐可能也不愿意。 交待完,怀玉带着两姑娘回怀远坊,继续赁着两头驴,一路十来里骑回去,这路上怀玉边骑马连跟她们聊天逗乐,等到家时,两人已经跟怀玉很熟甚至挺亲切了。 “到了,怀远坊武宅,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大门口,听到怀玉声音,许久不见的胖子武君雅笑着迎出来,结果看到两个年轻的姑娘,还穿着宫人服饰。 “呀,难怪让我在这苦等许久不见归,原来二郎在外左拥右抱携美游不思归啊。” 第131章 妻妾成群 许久不见,武胖子依然那么胖。 “二郎真是春风得意啊。”胖子看着怀玉,眼里有些羡慕。他仍是从八品右卫铠曹参军,而他那个小妾的牙人阿兄,跟着怀玉去陇右,居然也成从八品的镇参军了。 还有他的八个庶出兄弟侄儿们,跟怀玉去陇右,有三個得了官身,其它五个也都点了府兵。就连武家跟去的二十四个武氏部曲奴仆,现在都有两个得官,其余俱补府兵。 “是不是后悔没去陇右?” 胖子想了想,“有点,但也不多,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早晚我也能继承宣城县公之爵嘛。” 也是,这胖子五十出头了,黄土都埋脖子上了,真没必要跟他那些庶出的兄弟侄儿们一样去陇右拼命,人家嫡长子,将来能继承县公爵位呢。 “这两女子宫里赏的?”胖子问。 “嗯,太子赏赐。” “除了赏两宫女,还赏了什么,加官晋爵了么?”胖子拉着他一起进院。 “通事舍人内供奉判军器监神机坊署令押领神机营北门长上。”很长的一串新职衔,要是加上其它的,那他现在的全部职衔当是 大唐宣义郎医院镇将通事舍人内供奉判军器监神机坊署令押领神机营北门长大将军大陵县开国男。 “呀,都供奉官了,”武君雅真有几分羡慕了,他混十年还是从八品,武怀玉这不到两月就开国男加内供奉了。 怀玉带回两宫女,这事在武宅也引起了点小轰动,武柳氏很高兴,以前丈夫老武也得赏宫人,现在儿子一次得俩。 看着年轻的两宫人,长相端正说话也挺不错,非常满意,希望儿子能够早点开枝散叶。 倒是陈润娘,看着这两个新来的,眼里有点醋意,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怀玉把给她买的钗子手镯送她,她才欢笑起来。 给柳氏、王氏和大姐也都买了一份。 正说笑间,来了使者。 使者送来了给怀玉授官职的正式敕书,告身钱东宫也给交了把告身一并送来了,武胖子笑着给张罗着送了谢礼。 这波天使刚走,接着又来一波。 “哎呦,二郎这是又升了?” 来人却是给马周宣旨的,马周果然被太子授为殿中侍御史内供奉,还给他赏赐了百匹绢。 马周感激的满面胀红,接下旨意,便赶紧回书房去给太子写谢表。 打发了来使,众人都很高兴。 毕竟现在马周即将成为武家女婿。 “真是双喜临门啊。” 除了老武还在三原,武老三在族学读书,现在一家子倒都在长安,大家高兴之余开始担心起老武,如今突厥十万大军在关中,甚至突利都已经在渭北泾河西岸的醴泉一带了,随时有可能就会越过泾河,进入泾阳三原一带抄掠。 庶母王氏对怀玉带回来的高惠安、高胭脂这两个宫人,觉得很亲切,她虽不是河北人,但在宫中也多年,如今看着她们,就好像看到娘家人一样亲切,主动的上前跟她们聊天。 怀义今天去了屯营。 他仍还有百骑的身份,这次回京也是以别将身份入京,押领飞骑北门长上,飞骑便是屯营,现在新设的神机营,其实也属于飞骑,而飞骑名义上则又隶属于左右屯卫。 当然,屯营有其特殊性,这实际上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北衙禁军,左右屯卫也仅是名义上统领,实际是指挥不了的。 怀义回来时,武怀玉已经在忙着炖羊肉了。 羊肉是武胖子带来的,直接拉了只活羊来,虽说突厥人就在武功了,但对武胖子这样的人来说,并没太大影响,照样吃吃喝喝,他甚至还弄来了些牛肉。 这年头不得私宰耕牛,百姓基本上是吃不到牛肉的。 杀牛是犯法的。 但是,牛也会意外死亡,诸如摔死、晒死、淹死,也有老的无法耕种的,这些牛自然也是会宰杀的,肉也是会吃掉的,但得报告官府,由官府派人来屠宰,皮角筋骨也都是要上缴有司的,牛肉自然是特供给官员贵族的。 水盆羊肉。 小炒牛肉。 胡麻煎饼。 怀玉还用带回来的碱面,蒸了开口的黄馍馍,拉了筋道的拉条子,再来个拍黄瓜。 这顿饭小院里很热闹。 怀玉、怀义兄弟俩,然后刚升官的马周,还有今天提供牛羊肉的武君雅和他馆学里的儿子武希玄,被特意接回来的武老三怀良。 还有不请自来蹭饭的程处默,他还带了个朋友来,魏城县男牛进达的儿子牛见武,他跟程处默在一起,总让怀玉想到熊大和熊二。 牛见武本名牛见虎,避讳虎改名见武,也是个将门虎子,原本也是勋卫,可现在跟程处默拉开了很大差距。 程处默都是游击将军、统军,还有大将军的勋,牛见武却仅是调入飞骑营做了个九品队头。 不过虽说官职相差很大了,但两人关系倒一如继往的好,他们是从瓦岗时起的好伙伴了,长安的勋贵们有圈子,有关陇集团,也有秦府集团的,秦府里还有东人军功集团的,也有关东士族等等。 程牛他们就是秦府集团的,又是其中山东军功新贵集团的,这个圈子主要成员都是关东人,也大多是曾经加入过瓦岗寨的,在之前也还不算多显贵,但如今随着李世民为太子,其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哎呀,恨没早点认识二郎啊,要不我现在不也得是游击将军了。”牛见武一见面,就拍大腿哭天抢地,十分夸张模样,不过他这样子倒是让大家立马熟络起来。 “以后咱兄弟多亲近。” 怀玉挺愿意跟他们这伙人来往,说来老武家本来属于河东元从集团的,就是李渊心腹,但是现在李世民都当太子了,马上就要登基了,这个时候过多的还跟原来那帮人混,就很危险。 说来樊兴其实也是李渊心腹元从出身,不过好在他爹死后,他其实也已经算是改换门庭投身李世民成功了。 怀玉觉得在李世民朝,只要不跟李渊心腹元从们亲近,不要跟山东士族亲近,就不会错。 秦琼程咬金牛进达吴黑闼李君羡,还有李绩、郭孝恪、李大亮、李孟尝、黄君汉、杜才干这些瓦岗出身的,虽然也分成两个圈子,但基本上都是山东豪强小地主出身,对李世民来说,这些人既是心腹可靠,又根基不深,不像山东士族或关陇门阀那样,根深蒂固的能威胁到他。 站好队,比干好事,在官场上还要重要。 第132章 独领风骚 上房里点起了蜡烛。 平时都是用油灯,可今天武柳氏早早安排给屋里换上了一对红烛,这红烛一对便要三千钱,里面混合了苏合等香料,老太太下血本了。 红烛燃烧,火苗跳跃,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高惠安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虽然二十岁了,可十五岁该嫁人的年纪进了宫,一呆就是五年,五年洗衣洒扫做役,平时连个男人都见不到。 她隐隐也知晓接下来可能要发生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羞的脸通红,甚至身体僵硬手脚不知道往哪放,杵在那里就跟个木头似的。 怀玉倒是已经有些疲惫。 这些天从陇右赶回来,特别是从陇州到长安,两天不仅跑了五百里,还得一路提防突厥游骑。 打了個哈欠。 结果高氏却吓了一跳,然后结巴着告罪。 屋里仅有一张榻。 怀玉看她这惊慌可怜的样,便道:“你需要洗浴吗?” “奴刚才已经擦拭过身子了,干净的。”说着,便要去解衣,可眼泪倒是先出来了。 怀玉哪见过这场面,倒搞的跟地主恶霸似的了,“要不你在这休息,我去冲个凉。” “奴去给阿郎打水。” “我自去井边打水冲一下便是。” 怀玉要出门,结果发现门居然在外面关上了,打不开。 他推拉了几下,结果却传来武柳氏的声音,“天色不早了,别耽误天光。” 怀玉无奈。 昏暗的烛光下,高惠安倒是脸更红,眼睛更湿润了。 怀玉吹灭了蜡烛。 屋里变的昏暗起来。 轻轻的脚步声远去,武柳氏没再听墙根,走了。 怀玉低声道,“困了,你也早点睡吧。” 说完,他自上了榻,靠一边躺下。 本来就累,高氏那可怜委屈样,更让他没了心思。 高惠安在那站了好一会,然后黑暗里响起悉索的声音,迟迟疑疑犹犹豫豫的靠近。 怀玉没动,闭着眼睛继续睡。 确实很疲惫了,他很快睡着。 一觉醒来,天还没大亮,睁开眼睛,就看到她蜷缩在榻上一角,跟着小猫一样,眼睛紧闭,睫毛很谈,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留有几分憔悴,或许昨晚可能半夜都没睡着,将至天明才困的睡着吧。 轻手轻脚没惊动她,怀玉下榻。 门已经可以打开。 润娘就在院里,一见到他便迎了上来。 “二郎这么早便起来了,不多睡会。” “要上早朝。” 今天是八月初二,虽不是初一的朔望大朝,仅常参官们朝会,可毕竟他头一次上早朝,总不能迟到。 洗漱,更衣。 大姐玉娥已经蒸好饼,黍子糜子掺合的黄馍馍,大姐厨艺好有悟性,怀玉昨天也只是教了一遍,她今天蒸的就已经比怀玉蒸的还好,青出于蓝。 新鲜热乎的黄馍馍配上一碗羊杂汤,确实舒畅。 “马先生没过来,你给他带上,不吃朝食要饿出病来。” “老马真是几世修来的福份,能遇到大姐你呢。” “给大郎也带上。”玉娥满脸是笑,眉眼都是弯的。 带上两份早点,赵义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马,还有两个伙计随从,怀玉从陇右带的奴隶,都暂时留在陇州,估计现在还拉着他的盐、碱、皂,辣椒土豆苗还在绕远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义你回头帮我把赵信的妻儿接过来,我散衙回来后跟她们见面聊聊,赵信也还有东西要捎给她们。”赵信想要怀玉把他妻儿们送去陇在,但现在关中也不安全,怀玉打算等突厥人撤了后再安排送去,先跟她们当面说明。 “阿信能遇到二郎,真是三生有幸。”赵义笑着感叹,真心为结义兄弟如今的出息高兴。 来到光德坊门口时,恰好也遇到马周和怀义结伴同行出坊。 马周现在是殿中侍御史内供奉,也要上朝,怀义则是押领飞骑仗内供奉。 “吃过没,阿姐让我给你们带了黄馍馍,还热乎着呢。” “起来晚了,来不及吃呢。” “那吃这新蒸的。” 天微微亮。 不少坊门口都有人马出来,都是赶着去上朝的,虽说朝参官不多,但官员们分散各处,尤其是不少五品以下的低级供奉官们,更都是住的较远,也就只能早早起来。 “我觉得咱们应当在东城买个宅子,要不然以后天天从这边赶去东宫,十来里路,要是遇刮风下雨的,也太辛苦了。” “东城的宅子可不便宜,稍好些的,得一二百万。” 怀玉倒觉得一二百万也不算贵,毕竟每天能晚起个一小时半小时的,也值啊。 上朝官员们由各坊向主街汇聚,最后齐往东赶,起的太早,甚至还得打着灯笼,基本上都骑马。 也有些骑骡骑驴,那一般都是低级供奉官,虽说也是京官,可品级低,居京花费大,租房养马吃不消,便只好骑驴。 高级官员们带着大队侍从护卫,低级的则只能骑骡骑驴,一两仆人而已。 怀玉他们三个高头大马,虽也没带什么随从,但还是引的不少人侧目,毕竟以前也没见过这几人上朝。 有人还在猜测他们身份。 等到了东宫门外,这里常参官们都在这等候开宫门。 怀玉见到一个熟悉面孔,上次跟李世民微服私访的房玄龄,怀玉对他印象很深,龙睛凤目马脸,很有辩识度。 “见过房相公。” 房玄龄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这位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心腹,如今已经拜为中书令,真正的宰相。 “上次你给我的五子守仙丹,吃了效果确实挺好。” 旁边的官员们看到中书令房玄龄如此客气,也都十分惊讶,好几个紫袍大臣过来询问。 房玄龄还亲切的为武怀玉介绍。 “这位便是在陇右斩将夺旗的年轻俊彦白袍总管武怀玉武二郎,殿下刚授他通事舍人内供奉,今天头一次上早朝。” “二郎,这位是襄阳公主驸马都尉、太常卿兼国子监祭酒、上柱国、安丰郡公窦公。” 窦涎笑着道:“我可是久闻武二郎大名啊,今日才得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怀玉也赶紧见礼,扶风窦氏,大唐武德朝第一外戚,之前陇右行营长史窦恽,便是这位窦涎的从叔,窦涎父亲窦抗隋朝时就封陈国公,唐朝建立后窦抗还做过宰相纳言,可惜武德四年去世的。 第133章 金殿请婚 第一次上朝,怀玉有些紧张。 李世民现在还是太子,但军国庶务悉由总揽,皇帝现在天天太极宫里弹琵琶,早朝自然也就在东宫举行。 两位通事舍人当值引导赞礼,又有两名殿中侍御史负责殿庭礼仪,纠弹朝会班次。 怀玉要做的就是按步就班,跟在那些王八绿通事舍人同僚身后就行。 宫门外整了一次班,按这次序进宫入殿。 今日早朝不是朔望朝,也不是正旦等大朝会,官员们无须着礼服、朝服,穿公服便可,文官们进贤冠、武官则是武弁,唯有御史台的台官们较特别,他们戴獬豸冠。 王公们的三梁冠上还佩着金貂蝉,格外特别,其余文官则在进贤冠上还插了一支白笔。 怀玉今天也是束黑介帻,戴进贤冠,二梁,冠也没金貂蝉,却也插了支白笔。 进贤梁冠黑介帻,绛纱单衣白裙襦,革带鞶囊纷双佩,假带方心乌皮履。 这公服的样式,跟他之前做三原捉钱令史领的那套绛公服有些类似,要复杂一些,但比起朝会则不系蔽膝,也不加黑领不穿白纱内衣,也不佩剑系玉佩、绶带, 只在腰上佩带一条标志着他五品官的小彩带:纷,还有用彩色丝线绣的鞶囊,这是装印绶的,他还有个银鱼袋,里面装的银鱼符,他发现殿上其实穿绯袍的官员,也不是个個都佩银鱼袋,好像只有小部份才有资格佩带。 这么一对比,他越发显得特别。 常参早朝,大抵还是文东武右,各按品级站班。 不过供奉班比较特别,他们就站在最前面,且是东西对立,面对面站着,而不是朝向太子。 他们代表的是供奉天子的近臣。 供奉班里,门下省的在左,中书省的在右。 古人以西为右,他们这班也叫西班,西班就是两中书令房玄龄和郢国公宇文士及为首,东班则是侍中高士廉、江国公陈叔达。 门下中书两省,做为决策、审议机构,在内廷是有内省衙门的,这也是他们成为供奉班的原因,这两省本来在汉代时就是内廷机构。 怀玉暗暗的观察着李世民的这个常参班底。 挺有意思。 门下、中书两省,各有两个长官,李世民腾笼换鸟,一番倒腾,让心腹房玄龄和高士廉分任中书令和侍中,另两个中书令、侍中宇文士及和陈叔达则还是李渊心腹。 两位老宰相还都有国公之爵,新宰相却都连个男爵都还没有,可这两位新任的宰相,站位却还在老宰相之前。 至于尚书高官官尚书令之前是李世民兼任的,现在自然也就不再授人,原来的左仆射裴寂,那是李渊第一心腹,如今还是左仆射,封魏国公加司空,李世民却又任命了萧瑀为左仆射。 宋国公萧瑀也是李渊旧宰相,但跟宇文士及一样,之前与太子争斗时是站在李世民这边的。 密国公右仆射封德彝,之前是中书令,李世民一直以为他是暗里支持他的,其实这人两面三刀,左右骑墙,现在李世民还不知道,所以挺信任他,授他为右仆射。 另一个右仆射安邑公裴矩,原名裴世矩,八十岁了,曾是杨广心腹大臣,此前是检校侍中。 三省本来应当是六个宰相,现在却有八个。 怀玉从这里也看出来一些细节,李世民毕竟是宫变上位,到现在也没多久,这八个宰相里,倒有六个还是原来李渊的老宰相,也就踢掉了一个杨恭仁。 裴寂、萧瑀、封德彝、陈叔达、裴矩、宇文士及,这六宰相都还在,只是调整了其中几人位置,李世民自己的心腹,也仅仅是高士廉和房玄龄拜相。 这充分说明李世民对于整个朝堂的掌控,还没有完成。 他的心腹长孙无忌、杜如晦、屈突通等都没安排上。 武怀玉身处其中,却感觉超然于外。 他很清楚,别看现在这些武德宰相还一个个领班居首,但都会慢慢的下去的,这时代终将是李世民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有些焦头烂额,有些暗里彷徨,但这只是暂时。 当李世民驾到的时候,他穿赭黄文绫袍,戴乌纱帽,九环玉带六合靴,怀玉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波澜,他脸上带着微笑,充满自信,龙行虎步。 赞礼,参拜! 赐坐。 东宫大殿的木地板上,一个小蒲团,跪坐着虽没有高腿椅子舒服自然,但习惯了也还不错,起码不用一直站着更不用跪着。 他跪坐在一堆王八绿通事舍人里,本来位置靠后,可惜穿了一身绯,便显得份外突出了,如果是混进中书舍人他们那里,大家都是骚绯,倒寻常。 这让武怀玉很老实,不敢东张西望,也不敢随意抬头去看李世民。 他本以为这只是个早会,例行其事打个招呼,就各自回衙办公。 结果今天却好像安排了不少事情。 先是司空、左仆射、魏国公裴寂,这位李渊第一心腹,也是他的琵琶发烧友请奏。 皇帝李渊要传位给太子。 这是李渊第三次主动提出退位了。 李世民固辞。 怀玉觉得李世民和裴寂的表演功底都不错,搞的好像真事似的,有玄武门这出喋血宫门的大戏在前,现在李渊退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他们却还仍然要上演这三辞推让的戏码。 殿中所有官员,也都知道,却也跟着配合演出。 怀玉听到这都是第三回了,估计也要走完程序了,三辞三让嘛。 没听说过四辞的。 这么说自己从陇右回来,还真给赶上了这大事件,也许要不了多久李世民就应当登基称帝了? 他在那里搜寻着记忆,好像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后没多久就当了皇帝,似乎他跟颉利白马盟誓的时候已经是皇帝了。 而渭桥之盟好像就是八月末还是九月初,这么说来李世民估计真的马上就要登基了。 他还在想着,那边已经进入第二项议题了。 殿中监卢宽从陇右回来,还带回来吐谷浑汗慕容伏允的使者,吐谷浑人进贡请和,并希望大唐能够重新开放边境互市。 “宣吐谷浑国使者觐见!” 吐谷浑使者入殿,头戴高筒礼帽,身穿三角形大翻领长袍,其衣领、袖口、衣边都镶着花边,腰系金银饰带,脚踏皮靴。 这人自称是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之子,吐谷浑尊王。 他代表其父向大唐进贡请和,同时还希望互市,还在殿上求婚,希望大唐能够赐婚公主和亲,永结盟好。 第134章 当殿被弹 得意莫忘形。 头天上朝,本来武怀玉还挺老实,可这绿豆眼主动跟他搭讪,他也不好直接不理会这新同僚,结果就聊忘形了。 他忘记他一身骚粉跪坐在一堆王八绿中,本就份外显眼。 当值的两名殿中侍御史一直在盯着他呢。 早朝还没结束,就被当值的殿中侍御史权知让当殿弹劾,“臣殿中侍御史权知让弹劾通事舍人许敬宗、通事舍人内供奉武怀玉,殿上交头接耳私下议论,殿庭失仪,请治罪。” ······· 怀玉扭头,心中卧槽。 头天上朝,你这干嘛呢。 权御史直接让他们两人出列。 这跟上学时在课堂下开小差被抓了一样,挺难为情的,绿豆眼对他讪讪一笑,似乎也不太好意思。 两人只好起身,来到前面告罪。 李世民坐在那里,本来因为吐谷浑尊王突然袭击无理请婚而不太高兴,这两人居然还在下面开小差。 “卢国公,二人该当何罪?”李世民问。 殿中侍御史权知让,也是个功二代,他爹权弘寿出身关陇将门,大业末年是河东临汾郡司仓佐,李渊镇太原,引判留守事,从龙起兵,累转秦王府长史,从平王世充,拜太仆卿,加封卢国公,死于兵部尚书任上。 长子知让袭卢国公爵,现任殿中侍御史,是个向来铁面无情的家伙,落他手里,那肯定要脱层皮。 果然,权知让一开口便说他们朝参失仪,而且是在吐谷浑使者在殿上奏谈国事的时候,这是严重的失礼,可以参大不敬。 一听大不敬,许敬宗脸都白了。 殿庭失仪这事,可大可小,看场合也看后果,但如果被定大不敬,那就真完蛋了,那是十恶不赦之罪,甚至要牵连家族的。 许敬宗直接就低头乞罪了。 武怀玉也是吓一跳。 “请罢二人一切官职,从严处置。” 什么仇什么怨,用的着这样吗? 交头接耳不对,可也不能这般上纲上线吧,又不是在这底下商量谋反做逆。 李世民瞧着御前请罪的二人。 “许敬宗身为六品通事舍人,也非初次上朝参会,你也是高阳许氏名门出身,少有文名,大业年间还中了秀才,你父亲更曾是前朝礼部侍郎,你在前朝便开始担任书佐,归唐之后又做过涟州别驾,孤还爱你之才特召为秦王府学士, 你难道不知道殿庭礼仪?” 李世民越说越气,许敬宗可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很早就被他网罗到麾下,也确实很有才华,当年还曾跟魏征一起做过李密的记室,可如今曾同是秦王府学士的房玄龄杜如晦,都已经成为宰相、尚书了,这许敬宗却还如此不堪大用。 有才,却轻薄放荡。 “许敬宗殿前失仪,贬为······”李世民看着跪伏请罪的许敬宗,又看到他旁边的武怀玉,本来想把许敬宗贬为外州的一司马,转念干脆贬重点,“贬为军器监丞。” 通事舍人本是从六品上职,下州司马也是从六品上,但一個在中枢,一个在外下州,差别巨大。 而现在直接贬做军器监的丞,那是才正七品上之职,而且军器监这样的衙门,管工匠器械的,比伎术官也好不了多少。 “再罚俸一年。” 李世民有些厌烦的做出决定。 许敬宗如丧考妣,却还得谢恩。 怀玉在旁边也有几分忐忑,娘的害人精不是,自己好不容易立功得官,这头天上朝就被这家伙祸祸了。 对了,许敬宗,这名字很耳熟啊。 好像是武则天时代的宰相? “武怀玉!”李世民叫他。 怀玉赶紧应声。 “你初次朝参,此前也还没来的及学习殿庭朝参礼仪,这头一次孤便念你无知不懂,也念在你陇右战场刚立下军功,这次便特别免去你的罪名。 罚俸一月,以示惩戒,如有再犯,严惩不贷。” 交头接耳殿庭朝参失仪,结果两人一个贬为军器监丞,还要罚一年俸,一个却仅是罚一个月俸。 权知让还不肯,说样处置不够公平。 结果李世民说许敬宗是明知故犯,武怀玉属于不知而犯且是初次,所以区别对待。 怀玉回到班位, 朝参继续。 而许敬宗则在贬为军器监丞后,已经失去了参加朝参的资格,直接被赶出殿去了。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原本十六个正编通事舍人,加了怀玉一个员外的通事舍人内供奉,现在许敬宗被贬,空出一个位置来了。 负责监察殿中礼仪的权知让,直接让怀玉挪位置,坐许敬宗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占他的班位。 其余十五个通事舍人都往他望来。 怀玉有些尴尬。 幸好不是他先找许敬宗开小差,否则还会让人怀疑他这是用这卑劣的手段,抢许敬宗的班位了。 但经这一事,其余十五个通事舍人,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全都跟他划清了界线,甚至他旁边那几个通事舍人,都还不动声色的悄悄的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尽量跟他拉开一些,生怕被他给连累了。 本来他一战场立功得爵入朝的家伙,戴个进贤冠插个白毛笔,大家就觉得他挺格格不入,他应当去武将班,戴武弁、束平巾帻的,现在一来还把个秦王府十八学士、通事舍人给干军器监去了。 怀玉一人跪坐在那,还想划圈圈咒骂许敬宗,这个该死的绿豆眼八字胡,害自己直接罚了一个月俸,他招谁惹谁了。 这官不好当啊。 幸好李世民还要他筹建神机坊打造火器,要不然这会估计也跟许敬宗一样惨了。 接下来的朝会,他都已经没心思了,坐那里心神不宁。 这殿中侍御史太厉害了,眼睛一直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有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着凉受寒,不时的咳嗽,结果也被他记下名来。 还有个家伙放屁,也被弹劾。 咳嗽放屁都不允许,更别说吐痰喧哗了。 终于熬到结束,本来以为可以走了,结果被权知让叫住,要带他去补习殿庭朝参礼仪。 “下次要是再殿前失仪,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对这个年轻的卢国公,怀玉一点也不喜欢,结果听说他还有个弟弟叫卢知节。 怀玉不由的想笑。 程咬金现在是宿国公,等李世民登基后把程咬金改封为卢国公了,而程咬金当官后还自己把名字由咬金改成了知节。 第135章 驸马都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36章 曲江庄园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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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37章 千骑营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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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0章 后院起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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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2章 去天五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3章 开宗立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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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5章 主动请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6章 决战渭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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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8章 记名弟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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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49章 激战咸阳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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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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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1章 从龙立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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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2章 春风得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3章 开业大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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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4章 登基前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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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5章 不能忘本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6章 拥立登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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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8章 烧烧冷灶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59章 碧眼胡姬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0章 金屋藏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1章 各显神通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2章 带刀宿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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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4章 别宅妇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5章 夜不归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6章 武怀玉必须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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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7章 抽他丫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8章 咱被盯上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69章 围猎青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0章 有了新人莫忘旧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1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2章 闭门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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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3章 捉刀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4章 可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5章 先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6章 龙桥陷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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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8章 开国县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79章 秘密会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0章 朝天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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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1章 六骑会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2章 战神吐血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3章 太平钟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4章 一摞借条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5章 合二姓之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6章 不良少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7章 百骑统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8章 初露锋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89章 软饭硬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0章 龙须、长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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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2章 殿上争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3章 寿阳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4章 诰命、弹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5章 魏征相求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6章 自堕火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7章 胳膊肘朝外拐的樊仙姬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8章 魏征也有被弹劾的一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199章 有本事告御状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0章 高处不胜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1章 三个妹妹要陪嫁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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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2章 揣着玉米进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3章 祥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4章 皇上又来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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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6章 衣锦还乡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7章 武氏坞堡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8章 天当被地当床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09章 带刀入殿罪当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0章 皇后家的心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1章 杀人诛心更抢婚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2章 订婚五姓女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3章 崔寡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4章 太子洗马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5章 洞房花烛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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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6章 勾栏听曲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7章 千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18章 太子杀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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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20章 独眼卢夫人 临近午间。 武怀玉又回到了司经局,只是这次不是一人回来的。 他后面跟着许多人,有人挑着粮食,有人背着铜钱,还有人背着锅、碗、瓢、盆,甚至还有挑着许多肉蔬的。 看到一件件堆在司经局廊下的这些钱粮肉蔬等,大家惊讶不已。 张承德上前,“这是?” “我找裴公要来了十万钱公廨钱,另外还有些纸墨笔砚,我去东市买了些厨房用具还有今天开伙的肉蔬来。” “一起来搭把手,先简单搭个灶台,做午饭吃。” 武怀玉短短工夫,不仅弄回来许多钱粮,甚至还从其它衙门要来了一些吏员、工匠。 于是乎大家都立马忙碌了起来。 有锅,简单的架个灶起来先临时用着,把挑来的柴火整理好,生火、烧水。 那边几个人已经取来水在那里洗菜、切菜。 司经局开伙第一餐,倒也简单,官吏匠人一起动手。看书喇 那边煮上小米粥,这边烧锅水,把买来的猪肉加点米酒姜葱淖下水去腥,然后洗净后便在锅里先炒一炒,炒的表皮焦黄出油后,再加水许多水炖就是了。 炖的差不多了,山药、萝卜往里头倒,扔些花椒胡椒粒,炖到熟。 “熟了,好香。” 炖了有个把小时,肉香四溢。 司经局一群人早已经口水直流了,为了等这顿饭,大家没再去左春坊食堂吃饭,去那吃要自己掏钱不是。 对已经欠了京债的太子文学张承德来说,能省一点是一点啊,况且那边食堂的饭菜哪有这个香。 锅盖揭开,大锅里白白的山药和滚刀块萝卜,已经浸透了肉香味,那大片的肉片,更是已经烂熟,刚刚好。 连汤都带着层黄色的油花。 “葱花,撒点葱花。” 这些绿袍官员、绛公服的吏,还有褐衣匠人们,全都高兴的围在院里。 午间的太阳照在司经局院里,倒是让人晒的暖洋洋的。 小米粥也早煮的浓稠,甚至上面都结了一层米油皮。 每人一个大碗,装半碗小米粥,然后再拿个碗,打上一大碗的山药萝卜炖肉片,加上两勺油汤,那个香啊。 没有食堂,没有桌椅,都没关系。 大家直接蹲在地上吃,一边吃还能一边晒太阳。 身上暖,胃里暖,心里也暖。 天天清水衙门里坐冷板凳,心都坐凉了,今天这顿热乎的午餐,让他们也感受到了点温暖。 怀玉吃的也挺开心。 其实之前左春坊那边就有小吏过来通知了他,说他中午直接去公厨用餐,他这五品官,餐食不仅免费,饭菜还不错呢。 但怀玉还是费力的去弄来钱粮,又买锅碗瓢盆又买菜的。 “还缺点酱,”怀玉不忘记点评,张承德却是吃的满口冒汗了,直言舒坦。 “武侯,咱们以后都有公厨食堂了?” “嗯。” “免费供给吗?” “嗯,公廨钱里支出。” 一听这话,张承德吃的更痛快了。 怀玉看他也好歹是六品官了,怎的混的这么差,饭都吃不起了。 裴矩才拔了一百贯的公廨钱,太少了,就算放贷出去,十万钱一个月也只能收息八千。 八千文钱既要发官吏的俸料,又要搞免费食堂管一餐午饭,根本没多少。 不过武怀玉倒不怕,司经局可是堂堂东宫左春坊六局之一,这么大个招牌,难道还能让局里官吏们饿肚子? 之前张承德等人混不好,是他们书生思维,也没有人带头,再者他们都是些外地寒门出身的,不是世族子弟,在长安城,六品官本就不大,再加上还是这种没权没势的,那更不用说。 他武怀玉就不一样了嘛,他在长安还是有些关系人脉的,何况他之前在神机营、军器监、中书省等不少衙门也任过职。 这顿有些晚的午饭,把大家肚皮都吃的溜圆。 之前,司经局的几个官吏,每天早早来点卯上衙,午后不久,就散衙回家了,做天和尚撞天钟,在衙门里也是喝茶看书练练字。 今天武怀玉不仅给大家画了饼,还给大家吃了一顿香喷喷的山药萝卜炖肉片。 饭后,他给大家再布置任务,让他们找长安各衙门,甚至那些豪门勋戚家上门去劝说捐书,甚至是捐笔墨纸砚这些。 “记住,要有礼貌,你们出去代表的不仅仅是司经局,还是东宫。” “咱们要引导,但得尊重别人的意愿,不强求。” 开始,张承德等人听了还挺为难的,这跟和尚化缘有什么两样,他们好歹也是通过科举入仕的官员啊。 可怀玉说这关乎大家的俸钱日料,甚至是钱粮补贴,等等,张承德便咬了咬牙,“我去!” “张文学的态度非常好啊,咱们不能光端着架子,这不是做事的正确态度嘛。大家难道想每天一杯茶一本书,然后日复一日的在这里等死,虚度光阴? 咱们得动起来,没有条件,咱们就得创造条件。” “我跟你们说,我们不仅要重新恢复东宫藏书,我们的目的还应当更伟大一些,比如,我们到时要让崇文殿里储满书籍,甚至有朝一日,让陛下新设立一个崇文馆,设立学士,教授学生,就跟门下省的修文馆一样······” 当怀玉提出,司经局官吏们出去能拉回来的书籍、纸笔,甚至钱粮,到时优先给他们发俸料杂用钱,甚至是年节奖励,而拉不回来的,只能等局里有剩余,才能轮到他们时,大家听了后都有股拼了的决心。 怀玉恢复的第一家作坊是熟纸装潢作坊,书籍整理抄写装订,用到的纸,一般都要经过熟纸阶段,直接买生纸自己熟,自然能节省大笔开支,甚至以后不仅可以自用,还能熟纸加工外卖,反过来赢利补贴司经局。 本来午后不久,大家就要散衙回家了。 但今天,吃饱的众人,却都很兴奋,纷纷表示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各自也不饭后散步消食,也不喝茶看书了,纷纷穿上大衣出门开始去拜访去了。 怀玉在局里做了点安排善后事宜,也出门去了。 他挺认真的在做这件事情。 “子余一会跟我走。” 张承德这人,武怀玉觉得能处,有意栽培一下,方便以后管理司经局。 怀玉化缘第一站,选择去拜访原秦王府十八学士,头一个自然就是如今已成中书令兼左庶子的房玄龄了。 这位学士如今位极宰相,历城房家虽非郡姓门阀,但房家也算是势力不弱的士族了,房玄龄的母亲可是陇西李氏姑藏房的,真正的陇西李,他自己妻子又是范阳卢氏。 他甚至还跟好基友杜如晦家族结亲,为嫡长子房遗直订上京兆杜氏女为未婚妻。 房玄龄的父亲还是有名的书法家。 他家藏书很多,也很有名。 武怀玉直接登门拜访房府。 房玄龄家住在皇城南,平康坊西边务本坊,他上下班非常近,早朝也不用早早起来。务本坊内也正是国子监所在,这坊里除了许多勋戚贵族,最多的自然也就是学子士人了。 那一片都属于学区房,离平康坊也近,相当于明清时南京的秦淮河夫子庙一带了。 不过听说房玄龄怕老婆,肯定不敢去逛平康坊三曲,听戏喝花酒的。 身为宰相的房玄龄很忙,忙到没时间纳妾。 怀玉和张承德来到房家,递上名剌,门子一看上面寿阳侯太子洗马武怀玉,也没有怠慢,请到门房喝茶,然后去禀报。 房玄龄还没下值回家,卢夫人请他们过去相见。 武怀玉本以为这位出身范阳卢氏的邢国公夫人应当是位很有气质的贵妇人,就比如张出尘、长孙氏、杨氏、李县主那些他见过的女子一样。 但一见面,他却被吓了一跳。 卢氏居然是个独眼。 他不由的想到了一个坊间传说,只是以前只当是个笑谈,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话说房玄龄年轻的时候,是个才子,后来考中了隋朝的进士,以羽骑尉起家,出任县尉这样的芝麻官,后来隋末动荡,房玄龄弃职而去, 动荡之时,房玄龄与未婚妻卢氏完婚,可新婚不久却突染大病,一病不起,眼看着年纪轻轻就要死掉,他便把妻子卢氏叫来。 他说妻子卢氏还年轻,希望自己死后,她能够再嫁。 当时风气,年轻寡妇再嫁也是很寻常的事。 可谁知这位范阳卢氏出身名门,她们这些旧士族一般都比较守礼,且性格刚烈,一听丈夫如此说,便哭着不答应。 房玄龄多说了几句,她居然拔下一只发簪,直接刺眼了一只眼睛。 人家夏侯敦拔矢啖睛虽猛,但那也是被别人射中的眼睛,卢氏却是自己刺瞎一目。 怀玉擅医,一眼就能看出卢氏这眼睛是受伤瞎的,不是白内障什么的,一时多盯了几眼。 卢氏倒挺大度。 “听说武二郎医术了得,但我这眼睛只怕武二郎也不能妙手回春了。” “请夫人恕罪,实在失礼。” “看两眼也没什么,听说武二郎今日来,是想要为东宫寻访书籍?不知道要什么样的?二郎尽管开口,只要房家有的,肯定进献给东宫。” 面对如此大气的卢夫人,武怀玉也不再去关注人家的伤眼,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我们想恢复东宫崇文殿馆藏,各种图书都不限,只要是还没有的就行。” 卢夫人招手叫来管家,直接让取来一百卷书,另取三百刀纸,以及笔墨等许多,最后还又要捐献十万钱。 “夫人,这太多了,我们这次也只是想干点实事,但夫人这么多我们可不敢收啊。” 双方好一番推辞,最终怀玉收下房家百卷书,加上百刀纸,以及一些笔墨, 卢夫人最后还是给了一万钱。 那百卷书怀玉看了,都是极好的书,唐代的书可是非常值钱的,就算是请人抄一卷书,有名的抄手抄书费都起码一千文钱,唐朝的纸墨也很贵,所以一卷书万字左右,其售价往往达到好几千钱甚至上万钱。 卢氏拿出来的这些书,抄写的非常好,明显是珍藏本,这种估计万钱一卷都不止了。 怀玉收下这份厚礼,特意还给开了一张条子,上面加盖了司经局和他武怀玉的印。 首战告捷,张承德兴奋的满面通红,“百卷珍藏手抄本,还有一万张纸,一万钱,还有这么多笔墨,卢夫人真是大方。” 怀玉却只是笑笑,卢夫人固然大方,但也是有原因的。 这自然也不是冲他武怀玉的面子,而是司经局、东宫,不管太子多年幼,那都是太子,虽说历史上房玄龄好像支持的是魏王李泰,但如今肯定还没有站队这事。 他们出来就代表着东宫,要是他们肯收,卢夫人别说给一万钱,给十万钱百万钱,都是愿意的,做为新皇第一心腹还是宰相,房玄龄现在可不缺钱。 “走,去蔡国公杜府,” 杜如晦也兼着太子左庶子还是兵部尚书,杜如晦家世可比房玄龄强多了,京兆韦杜,去天五尺啊。 关中六姓虽仅排末尾,比韦氏差些,但却已经是关中第一序列的门阀士族了。 找他们要点书籍,那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甚至纸笔墨、钱粮这些,杜家肯定也不会少给。 “武侯,咱们这样,会不会被言官御史弹劾啊?”事情太过轻松,张承德却又有些担忧起来了。 这到处上门化缘般的要书要纸墨钱粮的,万一被人弹劾怎么办。 第221章 逼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22章 威猛老丈人 走出魏家的时候,武怀玉心情舒畅无比。 魏征为他的再三挑衅付出了代价,不但跟太原王氏没能结成亲,最后还得搭给武怀玉千贯钱,加上他们魏氏家酿秘方。 裴娘子倒是很大气,说话算话。 这边刚从千金堂拿回三千卷书,那边她就立马给拿出三百卷献给东宫,还捎带了一套魏征写的笔记,都是些史书笔记,怀玉笑纳了。 张承德跟着武怀玉办完这些,心里五味杂陈,他以前是他崇拜魏征的,可今天却亲眼看到自己的偶像是如何被武怀玉践踏到尘埃里,魏征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 “想什么呢?”怀玉问。 “债压死人啊,我也借了笔京债,也愁呢。” “借了多少?” “五万钱,先前粮价大涨,还有价无市,家中断炊,只得借京债买了些黑市粮。” 一个从六品官年禄才九十石米,养一家子确实很难。 “你家小也在长安吗?” “嗯,我老家河北河间府的,我家也是世代耕读传家,父亲曾被隋朝征召为官,曾经他给隋炀帝进献过不少良言,可惜未被采纳,反被同僚排挤,甚至下狱,差点没命,倾尽家财才得以出狱归家······ 武德元年,我赴长安参加进士科,终成中第,我父亲接到喜讯,高呼苍天有眼激动的昏过去, 我后来授秘书省正字,把全家接来长安,本来想让父母妻儿跟着享服,谁知道长安大居不易,日子倒是过的艰难,甚至经常还得借贷度日。” 从秘书省正字再到如今东宫太子文学,九品到六品,张承德在长安熬了九年,官职虽升了几级,但困境没半点缓解。 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小官,连俸料都时有时无,职田也是只能领点仓粮。biqμgètν 没有其它外水,就靠平时抄点书写点墓志铭之类的赚点生活补贴,没有名气,给人写墓志铭也没多少钱。 可开销却不少低,房租高买菜贵,啥都贵。 “我一直想谋个外任,哪怕能去做个县令也好,只要不是太偏远的边地就行。” 家乡的人还以为张承德混的很好,六品京官,还是东宫官呢,可实际上他内衣都打着补丁。 “利息不低吧?” “十分月利,一月就要五千钱,”张承德无奈,他这六品官,就算月俸日料全发下来,一月才两千四。 “一会到我那去取钱,先把这京债还了,” 许多京债专门放给在京的穷官小吏们,利息可比一般公廨钱要高,到期了还不上,那就要连本带息再重新计利。 怀玉要替张承德先把债还了。 “下官一时还不了洗马的钱。” “区区几万钱,有时再说,放心,不要你利息,也不要你抵押,咱这是同僚之间的互相帮助,跟魏征那个不一样。” 张承德很意外,为什么武洗马对他这么好,却对身居要职的魏左丞却没这么好? “你很疑惑我为什么那样对魏征是吧?其实是魏征不跟我讲情面,一而再的要弄我,我一直以德报怨来着,他缺钱找到我,我也是二话不说帮忙,现在我虽收他利息,但这都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否则在其它质铺、长生铺,别人可不会跟他这么客气的。” “当然,如果不是魏征跟白眼狼一样对我,我其实也是可以再跟他讲讲人情的,” 张承德听明白了。 当武怀玉把几万钱直接给了张承德,还特意派了个管事去找那个放京债的帮他把账了结,张承德心中感动不已。 这几万京债,看着不多,但对他来说,却如脖子上的绳索越勒越紧,都已经勒的他要窒息了。 最可怕的还是还不上,利滚利。 张承德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你这收买人心的手段也太简单了一点,”樊玄符在一边笑着说道。 “有时简单直接,更有效果。” 樊玄符问他,“魏家那事你这样处置妥当吗?我可听说魏征很得圣人赏识啊。” “我够给魏征面子的了,可他三番五次打我脸,那就没情面可讲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樊玄符凑到他耳边,“你瞒不过我,权知让弹劾魏征跟王家高额陪门财一事,惹的陛下生怒,最后这门婚事黄了,难道不是你暗里做的?” “你可别乱说,那天权知让不仅弹劾了魏征王绩,不也还弹劾了我和你家吗?” “这才是你的高明之处啊,你把自己都拉下水,别人才不会怀疑幕后之人是你啊。” 怀玉呵呵一笑,“你想象力挺好,但这话千万不要在外面说,要不然魏征夫妇得翻墙过来砍我的。” 坏了人家娶五姓女这好事,偏偏事后武家还跟王绩家联姻结亲,然后魏征里外里又亏面子还亏里子,损失一千贯钱,还搭进去魏氏家酿秘方,这事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找武怀玉拼命啊。 “你可真够坏的,杀人不见血啊,不过莪喜欢!”樊玄符笑呵呵的道,“我也早瞧不起那老匹夫了,一直找你麻烦,这次算是对他客气了。下次再敢这样,我直接半夜蒙了脸提刀过去把他砍了。” “还是你狠,”怀玉对她竖起大拇指,他相信她真干的出来,毕竟之前就干出提刀当街刺杀薛万彻的事。 “也算是给魏征一个教训,顺便出口恶气了,这事就这样了吧,只要以后他不再找我茬,我呢也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怕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樊玄符问。 “你要知道,魏征那是直达天听的人,他不谋反做乱,谁能一棒子打死他?所以,见好就收吧。” “便宜他了,下次再敢来犯,到时咱们就把他这宅子给收了,正好两宅并一起,可以把那边的破破烂烂全掀了,修个园子。”樊玄符倒一点不客气,毕竟这位武陵蛮出身,年幼时还遭逢变故举家没为奴,前些年又遭逢一次大变,祖父陷谋反案被杀父亲夺爵夺官。 斗争的凶狠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 不过武怀玉倒也不是仁慈,而是现在想搞死魏征,他根本做不到,再者魏征这人虽老是弹劾他,但弹劾的都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危及不到他根本。 “我阿耶听说你在搜集图书,特意弄了一千册要进献东宫。” 怀玉听了却并没有什么高兴,他把樊玄符拉到一边,低声对她道,“一会跟我去下营国公府,一千册书太多了,捐一百册吧。” “放心吧,一千册书也没花太多钱,我阿耶虽没啥文化,但唯独不缺钱。” “我知道,樊家跟许家、郝家、张家安陆四大名门嘛,不过这事跟钱没有关系。” “那又为何?” “太子虽是储君,但还年幼,不要表现的这么亲近,阿耶毕竟是武将,现在还担任着右监门大将军职,与太子保持适当的距离很重要,”怀玉话已经说的比较明显了。 樊兴现在别想着去巴结储君什么的,只要好好做好皇帝的忠臣就行,只对皇帝一人忠心不二。 太子,保持适当的尊敬就行了。 所以这次献书,献一百册,那是随大流,表示对东宫足够的尊敬,可你要是献一千册,那就太过了。 毕竟房玄龄魏征这些人,也不过献书百卷三百卷。 “这么复杂吗?” “那当然,涉及到皇权的东西最复杂,现在太子年幼,这些东西还不敏感,要是太子现在大点,你父亲这样做,可是很危险的。” “那你现在是太子洗马,还搞献书这么隆重,岂不更危险?” “那不一样,一来我现在就是东宫官,二来嘛还是那句话,太子还年幼,还有时间,我做这些也是份内本职工作啊。”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不看好太子,难道你发现了什么?”樊玄符小声问。 “没有,但你父亲的身份和地位敏感,确实要小心界线。” 怀玉带着玄符到回老丈人家。 刚一到门口,樊兴就亲自门口迎接,最近常来,跟樊蛮子倒也相熟了,这人虽然凶蛮了点,但这几年脾气打磨了不少,不像以前那么霸蛮了,爱乌及乌,樊蛮子对武怀玉也是格外的客气喜爱。 樊玄符进府后,拉着樊兴到一边低语一阵,樊兴拍着大腿,“还是我女婿聪明,我就没想到那么深,都听我好女婿的,百卷就百卷,剩下的那千把卷书,都拉永兴坊你们家去, 反正那些书我也看的头痛。” “阿郎可以给修义修武修文他们几个读嘛。” “别提了,那群狗日的都跟我一样,读不了书的没用玩意,送他们在国子监读书,结果成天不是跟人斗鸡赌马,就是游猎打马球,等再大点,老子都把他们踢到南疆去戍边当兵去,让他们尝尝苦头。” “女婿啊,你们这成亲也有段时间了,怎么大娘子肚皮还没半点动静啊,你可得加把劲啊,我都早盼着当外祖了。” 这话说的彪悍,把樊玄符都弄的脸红了,狠狠的瞪着樊兴。 樊兴却道,“女儿啊,阿耶说的可是好话啊,你是元配嫡妻,这事不能松懈更不能耽误啊,得抓紧,可不能让妾婢们抢了先啊。” “女婿啊,我最近从老家武陵山里弄来一些虎鞭、虎骨,你一会带回去吃,绝对好东西。” “阿郎,这可不兴乱吃啊。”当今皇帝的曾祖叫李虎,所以改把老虎叫大虫,你还吃虎鞭,不怕犯忌讳? 况且,年纪轻轻的吃虎鞭虎骨,也不全是好事啊。 再说了,我武怀玉龙精虎猛,用的着那玩意,你看不起谁呢? “我最近就吃了一条,直接蒸着吃,效果猛的很,不瞒你说,夜御四个不落下风!”老樊吹嘘。 “要不,小婿还是替阿郎你炮制浸酒,以后偶尔喝上一杯吧,这样直接蒸着吃,既浪费,而且太凶猛,怕身体吃不消啊。”怀玉不得不提醒他。 第223章 荣升馆主 东宫。 崇文殿,皇帝李世民听闻司经局的动作特意带着皇后领着太子过来观看。原本被皇帝搬空的崇文殿,如今居然又聚齐了许多图书。 “怀玉,听说你最近满长安的收集图书,皇亲国戚,宰相王公都被你一一登门拜访了啊,你弄了多少书来?” “回陛下,约万卷书。” “万卷?”李世民惊讶。 “朕之前全国征书,又搬空秘书省、司经局等,也才在门下省弘文殿聚经史子集四部二十余万卷,你这短短时间就聚书万卷了?” “回陛下,臣调任司经局,发现司经局无书,崇文殿空虚,与局中属下去各家化缘求书,大家听说是为东宫求书,都是争相献书,如陛下原潜邸秦王府十八学士家,多的如邢国公房玄龄、莱国公杜如晦献书二三百卷,少的也献书百卷,连在外地任官的许敬宗学士的妻子裴娘子听说,也是立即献珍藏四书三百卷,还有尚书左丞魏征,这次也特献书三百卷,还把自己写的一套史料笔记也一同献上, 就连统兵打仗的武勋,如周国公武士彟家、齐国公秦琼家、卢国公程咬金家、营国公樊兴家、永康公李靖家、宣城公武士棱家等也是纷纷重金购书进献东宫。 其它一些皇亲国戚,诸如赵国公长孙无忌、许国公高士廉,还有大将军长孙顺德、任城王李道宗都纷纷献书, 臣也不敢太过打扰大家,所以一家最多只接受一二百卷书,如魏左丞、杜尚书、许县丞家中书多,且也都非常精美,臣才接受了三百卷。 要不是很多家献的书都是重复的,臣没有接受,只怕十万卷书也有了。” “这些都是圣天子贤明,储君太子名声好,所以大家才这般积极······” 李世民左看看右瞧瞧,原本空闲的书架又开始堆满了书,而且他看了下,整理的很好。 “接下来还有何打算?”李世民问。 “臣拟将这万卷书按经史子集整理分类,按甲乙丙丁分库藏之,然后再抄写几份,正本珍藏崇文殿,抄写的副本,一份存放东宫司经局,一份赠送弘文馆,一份送秘书省,若还有余,便送国子监、地方州县官学等。” 李世民听了很来兴趣。 “那这工程可不小啊,弘文馆聚书二十万卷,朝廷可是调派一百多名楷书手和许多熟纸装潢匠,进行分类整理校订,然后抄写装订, 想不到司经局倒也有此志向,好。” 皇帝即位后把原来门下省的修文馆更名为弘文馆,聚书二十万卷,还精选天下文学之士如虞世南、褚亮、姚思廉、欧阳询、蔡允恭、萧德言等人以本官兼弘文馆学士, 不仅校正撰写图书,还负责教授弘文馆的皇家宗室及王公子弟的馆学生,另外这些学士还更日宿值,皇帝听朝间暇,引入内殿,讲论前言往行,商议政事,成为皇帝的顾问参谋。 李世民向来比较重视文教的,做秦王的时候就设立文学馆,招纳天下名士。 皇帝看着殿中的那些重新聚集的书籍,又看着武怀玉和殿中司经局的官员们,然后看了眼年幼的太子。 之前李纲责罚太子,李世民知晓后也没偏袒太子,反而赏赐了李纲。 “我大唐如今中央官学有六学一馆,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和弘文馆,六学隶属国子监,弘文馆隶门下省。 朕看,东宫也可以再设一文馆,观音婢,你觉得如何?” 皇后从始至终只是陪伴皇帝,并不作声,“陛下决定便好。” “那就设立崇文馆,掌东宫经籍图书,并招收职官三品以上带公侯封爵子弟,暂定二十名馆学生,课试举送如弘文馆。 怀玉,你来做馆主。” 李世民点怀玉的名,并决定也仿弘文馆选一批有才学的文官名士做崇文馆的学士,五品以上本官的兼崇文馆学士,五品以下兼的则称崇文馆直学士。 除以本官兼职的馆学士、直学士外,再另设校书郎二人,正字、令史等。 馆主是负责馆内日常事务的,武怀玉这个馆主,也带崇文馆学士衔。 弘文馆的馆主是褚遂良,是学士褚亮的儿子,早在秦王府文学馆时期,这位褚亮的儿子,也是欧阳询、虞世南两书法大师的弟子,便得李世民信任,一直实际负责馆内日常事务。 如今也是弘文馆的馆主。 武怀玉这个新设崇文馆馆主,不论品级还是爵位,都比褚遂良这个直学士要高。 虽然论文学造诣或是书法水平,肯定远不如小褚。 但崇文馆的设立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请一批饱学之士教授太子读书,再招上一大批皇家宗室子弟、皇太后、皇后家子弟,以及宰相王公大臣子弟来陪太子读书。 人不需要多,二三十人开一个班就行。 这样以后太子都不用再去弘文馆读书了,直接在东宫里读书。 皇帝甚至想着,崇文馆招一批年轻些的官员学士,以后他们也是太子的辅佐班底,那些年轻的王公子弟,将来也能成为太子的忠实属下。 从小开始培养太子。 挺好。 李世民没让李纲或裴矩做这崇文馆馆主,甚至不打算让他们兼学士,也是考虑他们年纪太大了,他希望选一批年轻的人辅佐太子,能够一直辅佐太子左右。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武怀玉意料,虽然他确实往这方向努力,但也只是当成一个长期目标,可现在突然就飞升实现了。 他记得崇文馆应当开始叫崇贤馆来着好像,似乎是贞观十几年的时候才设置的,现在就提前设立了,是不是这蝴蝶翅膀扇动的太猛了一点? 他瞧了瞧年幼的太子。 自己能不能保下这太子? 这个念头一升起,他又犹豫了,这种逆天改命的事,他觉得自己胳膊太细了点。 有些事情并不完全是偶然原因造成的,一定是有很强大的力量所主导的。 他觉得还是先不要想那么远。 武怀玉谢皇帝,然后提了一个小小建议,就是目前条件不足,不如司经局一个衙门两块牌子,局里的这些校书郎、正官、令史、典书等,也可以兼崇文馆里的差事。 李世民从谏如流,怀玉顺势请求能多调拔一些熟纸装潢匠、笔匠等,也多调派一些楷书手等,亭长、掌固这些吏员也增补,还有就是公廨钱等也希望拔一些。 “朕都允了。” 皇帝不仅同意司经局一个衙门两块牌子,还给司经局拔了更多公廨钱,甚至给司经局官吏们加了份兼职的俸料钱。 拿双俸。 还让有司给司经局官员们解决职分田的问题,并特旨给司经局拔付公廨田,以充办公经费、公厨餐费钱等。 “赏赐武馆主银瓶一对!” 李世民一高兴,又给怀玉一对银瓶。 现在怀玉家里银瓶都有七八个了,可以拿出来摆一排炫耀。 当天,怀玉拿着圣旨找有司衙门要钱要人要粮要地,都是一路畅通,没有谁敢对皇帝的圣旨说不字。 楷书手三十人,令史四人、书令史九人、典书八人、亭长六人、掌固八人、拓书手十人、熟纸匠、装潢匠各十人、笔匠六人。 加上文学三人、校书四人、正字二人、书吏二人。 还有捉钱令史十八人。 学士、直学士不定额。 馆学士二十人。 京城百司,调拔这群人倒是十分简单,很快就齐了,至于公廨钱公廨田等问题也是没人敢怠慢,优先解决。 公廨田拔了十顷,公廨钱则拔了九百贯,这是一个衙门两块牌子的好处,皇帝特旨下,给双份。 这可是特意为太子读书教育设立的学馆,没谁敢怠慢。 以后一个月光公廨利钱就有七万两千钱,加上一千亩公廨田一年可收租六百石,每月也有五十石了,这些钱不仅司经局、崇文馆的官吏们有免费午餐吃,每月俸钱、日料、杂用也足够支给,甚至还能攒点小金库,给大家年节发发福利奖金。 甚至这么多钱粮,绝对还能有富余,可以利用本衙的匠人、公廨钱,还可以开个纸坊书店笔店,卖卖纸笔书籍什么的,良性循环起来。 反正钱刚领回来,武怀玉就立马向大家宣布以后午餐由公厨免费提供了,另外马上给大家补发之前停发的俸钱日杂等。 说发就发。 连刚调来的那些官吏、匠人,也都发了一个月的,相当于是给大家的安家费了。 这突然到手的钱粮,弄的大家既兴奋又有点小小不安。 张承德拿着自己那停了一年多的俸钱,都落泪了。 月俸两千,杂料、日用四百,这一年多的加起来有三万六千钱,一串串的开元通宝钱,都是从国库里刚取出来的,崭新无比。 三万六千钱,足有二百二十五斤重,他这书生都背不动,这么大一堆放在脚下。 “武侯,这三十六贯,我直接还给武侯,剩下的十几贯,以后有了再还。”补发了这笔钱,张承德立马就想到把之前怀玉帮他还京债垫的钱还了。 “你先拿着用,那钱我不急,等回头手头宽裕了再说吧,不急的。这钱领回去,给家里改善下生活嘛,买点羊肉买点布什么的。” “放心,以后咱们司经局日子肯定好着呢。” 张承德很感动,但也给怀玉建议,“咱们刚领了公廨钱,就发掉这么多,会不会被人弹劾?” “弹劾什么,我们贪污了么?这不是之前没公廨钱,大家连俸料都没发过么,更别说什么福利补贴之类的,这次也是给大家补发俸钱杂料日用,谁有脸弹劾我们? 咱们是要干番事业的,但如果连大家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大家连妻儿老小都照顾不好,哪还能有心干事情? 发下一笔钱,但大家这积极性也提起来了,以后干事,事半功倍,不是吗?” 张承德点头。 “今天给大家放半天假,大家领了钱都赶紧回家,跟妻儿父母高兴一下,明天,准时来衙门干活。” “是,馆主。” “谢馆主!” “谢武侯,” “谢武学士!” 众人感谢声此起彼伏,领了钱粮,大家的谢声都是真心实意,诚心满满,不管是司经局旧人,还是新调来的,大家都对这上司和衙门,充满喜欢。 怀玉给自己也发了三千六,俸钱三千,食料杂用六百。 他这领导不拿,下属们也不好拿啊。 司经局里,大家欢天喜地的搬着、扛着、提着钱往外走,左春坊其它五局的人,看着这一幕,羡慕的直流口水。 看看人家那热水朝天、欢天喜地模样,再看看他们局里冷冷清清,那酸溜溜啊。 第224章 穷进士 “这就是长安城啊,这城门楼子真大,跟座山似的!” “这城墙真高,还包砖类!” “这城里的道路真宽真平坦,比咱村里打麦场都宽类!” 年轻的狗剩抓着祖父刘宝福的手,眼里满是震撼。 “站住,过所?” 城门口,一名守城官兵喝住了要跟着车马往里进的祖孙俩,那士兵高大魁梧壮硕,身披铁甲矗立如铁塔,手持丈八步槊一声喝,狗剩一个激灵直接吓哭了。 刘宝福顾不得安慰孙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这是来京城前,特意请村正帮忙担保,请里正到县里户曹开的过所。 薄薄一张纸,花费许多人情,但没有这张纸,他连县都出不去,更别说进长安城。 在家千般好,出外万般难。 这年头,离乡二十里,就得有关系有身份,否则寸步难行。 城门官翻看了一下,“宜州同官县来京投亲?” “投谁?” “投我们村狗蛋,他是我侄儿,” “长安灯火万家,谁知狗蛋是谁?住哪坊,什么身份?” “他是常贡进士嘞,天大的才子,”老汉说着。 “在长安进士一点不稀奇,我大唐科举常贡六科,秀才第一,明经其次,进士科只排第三,明经有甲乙丙丁四等,进士也还有甲乙二科,进士录取也只是授从九品下出身而已,那个刘进士可还在京城,铨选授予何职?” 在刘宝福老家村民眼里的文曲星下凡的大才子,在长安的城门守兵眼里,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进士还不如明经呢,明经丁等都授从九品上。 刘宝福于是站在那里思索着,回忆着,许久终于在那守城兵不耐烦中想起来了,“做官了的,做官了,是正字。” “秘书省正字还是弘文馆正字,还是司经局正字,或是崇文馆正字?” 老头哪知还有这么多正字。 “那你知道他住哪坊?” “好像住城南,” 城门守看到这模样也是不由摇头,“你们当长安城跟你们老家乡里乡村一样吗,什么都记不得,你们到哪找人?” 不过这人看他们这爷孙模样也不容易,便好心指点了下,让他们沿天街一路到皇城南门,到那托人打听下秘书省有没有刘狗蛋这个正字。 设有正字官员的衙门也就那几个。 刘宝福爷俩好不容易进了长安城,看着那足足百步之宽的天街,爷孙俩都有些傻眼。 “阿公,这是路吗,也太宽了,比咱村子都宽。” “这叫天街,你狗蛋哥先前来信时说过类,长安天街百步之宽,长十里呢。” 刚走没几步,却又被人喝斥,让他们走大道边上。 这一路走的腿累肚饥,好不容易寻到皇城南门,又是好一通打听,好在他记起侄子大名叫刘绪。 可打听许久也没人认识刘绪,正百般无奈之际,碰到校书郎来济,“你们找正字刘绪?” “长官你认识他?” “刘绪原来与我俱在秘书省,不过如今调到东宫崇文馆了,你们是他亲戚?” 一通说明,来济道:“要不我送你们去刘正字家吧,他们家住在城南靖善寺东的靖安坊内。” 来济还特意赁了头骡子带着这又饿又累的爷孙俩去城南。 靖安坊内,刘绪妻子看到丈夫的上司来十一郎来了,还有些意外,等看到后面的一老一少,眼神有些复杂。 “你便是狗蛋媳妇吧,呃是他叔,这是他弟狗剩,” 老头是来找刘绪借钱粮的,家里饥荒了。 刘绪妻子请他们进小院,来济说还有事便先走了。 “还没吃吧,我给叔和兄弟做饭。” 刘绪妻子转身进了厨房,可揭开米缸却是空的,她回到卧室,打开了个盒子,里面放着几支银饰,那是她仅剩的首饰。 拿起一支银钗,刘绪妻子来到前面,“叔,你先在这喝杯水,我去买点菜来。” “城里也不方便,啥都要买,还不如咱乡下方便,院里就能种菜,” 刘绪妻子去把银钗当了,换了点钱,然后去买了米面,又割了点肉,买了点鸡蛋,当的钱一点不剩。 回来,和面擀面,烧火煮不托,又煮了肉和鸡蛋。 大碗不托端上来,爷孙俩也顾不得客气,端起来便蹲地上大口吃起来,碗里还有大片五花肉和荷包蛋, 爷孙俩一口气连吃五碗。 等到刘绪妻子把锅里最后一点汤也给爷孙俩盛完了,他们都还有点意犹未尽呢。 吃饱喝足的爷俩开始聊起家常,夏季发山洪,庄稼减产,这接着突厥人又抄掠,秋季庄稼更没收成,虽然朝廷减免了租调,可现在家里还是断粮了。 他只能来投奔侄子,希望借点钱粮度饥荒。 刘绪妻子静静的听着。 她老家河东,十四岁时入的隋后宫中宫人,三年前刘绪赴京参加进士科,中得乙科,获得从九品下出身,经过吏部铨选后获得了秘书省正字之职,从此留在长安。 刘绪生下来三天他爹被毒蛇咬到死了,三岁时娘也病死,打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给地主家放牛,因为聪明伶俐,被选做地主儿子的书童,跟着读书,地主儿子书没读进去,倒是刘绪学的很好,让先生都十分爱惜,特收为弟子。 后来还成了乡贡,参加科举,还一举中第。 刘绪出身差,条件也差,考中进士也年纪不小了,后来便娶了宫人梅氏。 梅氏无亲无故了,刘绪也是没爹没娘,倒是互相怜惜。 只是居长安大不易,靠着正字那点俸禄实在困难,偏偏刘绪老家还隔三差五的来信,村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官,什么事大家都找他,觉得他了不得,京城里当大官呢。 殊不知他只是个小小正字而已。 不多的俸禄既要租房养妻儿,还要养头代步的驴,平时还要买纸买笔等,余下点钱,全都接济老家亲戚乡邻了。 不时还会有乡人找上门来,得好好招待,最后走时还得送上点盘缠干粮。 梅氏心里虽然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可却又躲不开。 如果她不招待,那么村人就会戳丈夫的脊梁骨,说他吃人奶拉猪屎。 丈夫做官三年,一分家业没攒下,到是同僚朋友借遍,每个熟人那都借过钱,现在到处都欠人情。 刚发的禄米,又已经光了。 刘宝福跟这侄媳妇还是头次见,却也没把她当外人,诉说着如今村里的困苦,借粮、卖地,甚至卖儿典妻。 “以前跟狗蛋一起长大的小豆子,把妻子典给隔壁的光棍疤脸了,约定典妻三年,这三年跟着疤脸生活,生的娃也归疤脸,三年后接回,三年就换三石谷子。” “前村的赵大,爹死了棺材都买不起,把三岁的小女儿卖了,换了口薄皮棺材······” 听着这些,梅氏也只能心中叹惜,他们难,可乡亲们似乎更难。 ······· 东宫,司经局。 狗蛋刘绪正在整理校正收集来的图书,上司校书郎来济过来,“刘正字,你老家来人了。” 刘绪听了有些慌。 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老家来人了,他和他这个家已经负担不起了,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无法摆脱这些,那是他的出身,那是他欠下的债,他曾经吃着乡亲们的百家饭长大,甚至小的时候母亲病弱,村里好多媳妇的奶水他都吃过,更别说他来京考科举的时候,全村的村民们,给他凑了两千文钱,还有三十几个鸡蛋,两斗麦饭给他。 如今他出息了,中第了当官了,那么他就理所应当的要报答乡人。 虽然他连养活自己一家也都挺艰难,可没办法。 他只能不断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刘正字今天就提前回家吧。”来济道。 刘绪停下手中活,起身,却又站在那犹豫不决,想开口找来济借钱,却又张不开口,上次借了没几天,还没还呢。 “可是要借点钱?”来济笑问。 “嗯。”刘绪最终只能沉重嗯一声,“来校书方便吗?” “同僚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当,”来济拍了拍他手臂,“不过你今天用不着借,走,我带你去见武馆主。” 武怀玉听了来济的话后,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刘正字,有些可怜更多还是佩服,要是放后世,只怕没有谁会一直记着这些恩的,毕竟谁不先为自己考虑呢。 “先前不是刚给大家支了一月的俸料,” “下官之前借了不少钱,刚到手就先拿去还账了。”刘绪不好意思的道。 如今刘绪陷入了死循环了,他那微薄的俸禄,根本架不住众多乡亲的索要,可他却无法拒绝。 现在他借钱太多,同僚朋友都没法再借了,好在他没借京债,否则利息都能让他绝望。 “刘正字,你这情况确实挺不易的,但是我还是要劝你几句,虽然你以前得乡亲们的许多帮助,如今你回馈大家也是自然,可你也要量力而行, 你应当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本职正事上来,你任正字也有三年多了,才能是有的,可精力都被旁事牵扯了, 我调你来司经局,希望你能专心办事,不要过多为杂事干扰,你如果能够升迁,那么你才有能力帮更多,否则你自己妻儿都养不活,又如何帮他人?” “你这个情况,局里可以给你照顾一下,先给你预支三个月俸,还可以再给你借支一笔公廨粮,” 刘绪月俸才一千零五十,日料杂用等合四百五,三个月四千五百钱,双俸则是九千钱,怀玉再借他两石粮,不收利息,算是局里对本衙困难官吏的一个帮助了。 “下官,下官····”刘绪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位出身寒微,却能够努力拼搏奋斗,从放羊娃成为进士,武怀玉也是听来济说此人能力品行出众,得他举荐后请调过来的。 他也发现这人确实才华不错,九经他通五经,而且不只是穷经儒生,庶务也不错,值得培养。 “都是衙门同僚就不说那些了,”怀玉摆摆手,“要是以后还有困难,你直接找我便是,” 刘绪感激的拜谢。 “咱们最近抄书这任务挺重的,我们现有楷书手抄不过来,我正打算把这抄书一事,分包一些出去,交给国子监的学生等抄写,” 刘绪马上说自己也可以晚上抄写。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抄书赚钱,抄一卷书才能赚一匹绢,一点辛苦钱而已。”他摆摆手,“我看你办事能力很好,打算把这抄书之事外包出去······” 怀玉是要搞抄书外包,让刘绪做一个小外包头,比如五百卷一千卷书抄写任务打包一个项目,给多少钱外包给刘绪,刘绪可以再分包给国子监的学生等,这里面辛苦些,但肯定有不少差价的。 一卷哪怕只赚个几十钱,百卷也能赚几千了,真要操作,里面还是有些好处的,就是会比较辛苦。 但刘绪是不怕辛苦的,这比抄书来钱快的多,甚至笔墨纸张里肯定也还有些空间。 这事还不算是贪污什么的,毕竟是司经局现在真实需求,这些操作都是在正规范围内的。 甚至这种分包模式,还比较有效率。 当然,顺便给自己下属谋点小福利,也是人之常情,张承德、刘绪这样穷困的文学、正字们,让他们借机赚点钱,补贴家用。 这也是拉拢部下人心的重要手段。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抄的书必须质量有保证,得达到要求。我给你每卷书的抄写价格是万字匹绢,按当下绢价,或二百钱。你要是能够找到人给你百钱一卷抄书,只要抄书的好,那是你本事。看书溂 纸笔墨这些,局里可以提供,你也可以照局里要求拿钱自行采购,还是那个要求,必须要达到局里要求······” “我可以先预付你三成款,然后每交付一批再给一些款,最后留两成尾款,只要全部验收合格就都拔付给你。” 这些条件那都是非常照顾了。 “谢馆主。” “把事情办漂亮,就行了,现在赶紧去支了钱粮回家招待亲戚吧。” 第225章 不主动不拒绝 崇文馆藏书万卷,要把整理好的这万卷书,抄录数份,一下子就要抄数万卷书,一卷一匹绢,这可是一个大项目。 长安城里不仅秘书省弘文馆司经局有专门的楷书手是抄写的,长安还有许多大寺长期有抄经人。 这些人以楷书抄写,还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抄经体。 长安城最有名气的抄经人,一年可以抄写两百卷,赚二三百匹绢。不过普通抄经人,可能三天一卷,一卷几十钱百钱。 这次崇文馆的这个大项目,搞起了外包抄写,不仅长安城的那些抄经人都接到单,甚至国子监,以及在京的那些各衙流外吏、杂任,甚至是一些在京侯选、侯考的小官、士人也都参与了进来。 抄经不要本钱,是个不错的兼职。 武怀玉很照顾司经局的下属们,让他们分包,从中赚一笔。之前满长安找贵族王公官员们捐书,不少王公贵族豪强可也是捐了钱的。 皇帝后来还又特拔了笔钱支持这东宫文教事业,这笔钱粮汇聚起来很大一笔,都由武怀玉说了算。 手头有钱,这办起事来就是方便,用不着一点点都打报告找上级。 采买纸墨笔张,分包抄写,武怀玉手头有钱,又有编制人员,迅速的把纸坊、墨坊、笔坊、装潢坊都给恢复,开始采购原料自家生产。 如今司经局兵强马壮,中午的伙食都好起来。 两菜一汤,一荤一素。 直接采用打菜制度,官员们还加个煎蛋。 主食蒸饼或汤饼或是米饭,每人一升粮标准。 这待遇不知道让隔壁五个局的人多羡慕,没几天时间,左春坊的太子中允、太子左谕德、左赞善大夫、司议郎、主事、录事、传令、掌仪、赞者等都跑来司经局的食堂蹭饭。 连其它五局的长官,典丞郎、药藏郎、内直郎、宫门郎、典设郎等也来了。 好在右春坊不在一块办公,否则估计右春坊的那些官员也得跑来。 对此司经局负责公厨的张承德很不满,不过怀玉倒是让他别急,现在司经局搞的红红火火,尤其是手里握着大笔的经费,其它衙门眼红是正常的。 这些官员们来蹭个饭,武怀玉也就让招待,反正光吃顿工作餐能吃多少。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了司经局的饭,以后他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是。 武怀玉甚至还把分包一些抄写项目给兄弟衙门,让他们顺便也赚点外块,自己吃肉,也得别人喝汤不是。 东宫各衙,现在都不完备,一个个都很穷,真正的清水衙门,如今司经局好不容易搞起一个崇文馆,还弄起一个几万卷经书的抄写项目,虽然在武怀玉眼里,这其实也没什么油水,但在那些穷官眼里,这却很诱人。 别的兄弟单位公廨田公廨钱都没落实,他们司经局却是啥都有了。 “馆主,崇文馆陪太子读书的二十名学生,上面都选好了,” “这是名单。” 武怀玉拿起来看了下,跟门下省弘文馆的挑选标准差不多,皇族宗室、皇太后、皇后家子弟,宰相子弟,都是大功以上亲,也就是同祖父的族人子弟, 入选的不是皇亲国戚,那就是王公宰相子弟,身份最贵的那批人。 选的是十四到十九岁的年纪。 弘文馆学生才三十八,他们崇文馆开馆,学生更只有二十名。 每一个都是王公宰相子弟,非常尊贵。 像武士彟的儿子元庆元爽,那都没资格,因为武士彟只是实封国公,却不是一品,更不是宰相。 武怀玉的兄弟怀良,马周的儿子马载就更没资格了,一来年纪不够,二来身份差远了。 秦琼这镇军大将军,也仅是二品阶,他儿子也不行。 “十一郎,你带张文学和刘正字,亲自上门拜访各家,把通知送到。” 皇族李家、皇后长孙家、太后窦家、然后就是如今宰相们了,裴寂房玄龄高士廉萧瑀封德彝等子弟, 贵妃家的都不够格入选。 “二郎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 怀玉现在也挺谨慎的,这次收集图书,结果提前弄出来崇文馆,还当上了馆主,已经有点风头太盛,就没必要再跟这些皇亲国戚、宰相王公一品家再过多接触。 “你们去就行,好好跟他们谈谈,夸赞下他们子弟,对了,跟他们说,感谢他们之前的捐书赠钱,等崇文馆藏书抄出来,到时送他们一些珍藏。” 来济笑了笑,“二郎这是想再让他们捐些钱粮?” “咱们不要求,但他们想捐赠,也不用拒绝嘛。”他笑着道。 不主动、不拒绝,这态度好。 皇亲国戚王公宰相,谁家和指头缝里漏点下来,也能让司经局肥一圈。 做为长官,能为下属谋福利,才能有凝聚力有人心,才能办事情,否则是没有威严的。 搞项目,自然就是谋福利的最好办法。 有项目就有钱粮,有钱粮,过过手都有油水,根本用不着贪污什么的。 武怀玉现在天天忙着到处挖人,挖楷书手、挖熟纸匠、挖装潢匠、笔匠,还从国子监挖人来当直学士。 校书郎、正字、书吏、书令史、典书也挖了不少。 因为司经局比较高调,他们的食堂伙食太好还引的有御史弹劾,还有人弹劾司经局提前发放俸禄,甚至给官吏匠人发粮发钱发福利。 只是这些弹劾没起半点水花,倒是给司经局挖人打了免费广告,都知道司经局现在得皇帝看重,待遇好福利高,于是秘书省啊弘文馆等一些清水衙门里的穷官穷吏,纷纷接受调动,甚至有主动求到司经局的。 一时间,平时名不见经传的司经局,居然成了长安城的当红衙门。 连蔡允恭这个平时都见不到一面的太子洗马,如今也经常往这边跑,这位弘文馆学士,如今天天中午来司经局吃饭,甚至笔墨纸张没少蹭,但武怀玉一点不介意。 各种福利待遇一点不少他的。 司经局火了,崇文馆更是一飞冲天。 连带着司经局名下的产业现在也红火起来,长安两市里开起了崇文书肆、崇文纸铺、崇文笔铺、崇文墨铺等。 武怀玉还搞出了一些所谓珍藏版图书,甚至还有崇文馆学士联名版等,既放在书店卖,也送一些给那些大笔捐赠弘文馆的皇亲国戚王公宰相们。 给王公宰相们的是免费赠送,但其它想买这些同款珍藏版书,那可就价格不菲。 这些卖书卖纸笔等收入,全都进了司经局的小金库,这钱就跟拿去放贷收息的公廨本钱一样,除了用做办公开支、公厨食堂食料钱外,武怀玉拿这钱给大家发放各种名目的补贴。 天冷了,给大家买炭买柴,还给大家定制皮袄毛衣,添丝絮被子,发肉发米,还发纸发笔。 连皮靴皮帽,一个月都发了两回。 还设立了一个内部的无息贷,本司的官吏匠人要是一时有困难,可以申请借贷,无息。 甚至还有租房补贴,骑马的交通补贴草料钱等。 司经局官吏们的收入水准直线上升,俸禄标准没变,但到手的钱粮多了,各种名目的福利、补贴,今天发米面,明天发油盐,后天发丝布的。 负责管理司里小金库的来济甚至很头痛。 “二郎,这账上钱越花越多,花不完啊?” 司经局现在是东宫唯一一个满编甚至超编的衙门,却还能做到俸禄足时足额发放,还有各种不断的福利。看书溂 “年底了,再多花掉一些,要不然账上钱太多,也不好交待。”怀玉指示,必须得在年前再突击花钱。 “啥名目呢?现在盯着我们的人可很多啊,钱分太多怕也不行。”来济还是有些太年轻,居然有钱也不知道怎么花。 “这还不容易吗?” 怀玉觉得花钱这事很容易,“这样,多采买一些纸墨笔砚,这不就一大笔开支?买来的纸墨等,国子监、弘文馆、秘书省都送些,然后三省六部五寺九监也送点, 最后再给我们司里官吏分一批。” 纸墨笔砚是很值钱的,发下来后也可以再卖掉换钱。 而这些纸墨笔砚从司经局所属的作坊采购,也增加了他们的收入,这钱可以大部份留下,开单采购原料,或是给匠人们多发点粮油福利。 司经局账上的钱让他流动起来,分散开,自然就不起眼了,甚至给其它衙门、官吏们也分些好处。 那些下属作坊拿了钱,留下大部份,采购原料,甚至再打个报告扩建作坊、店铺等,那都是支出、成本嘛。 这不断的流动起来,好比一大块肥肉在司里官吏们手上转来转去,自然而然能满手油。 不过武怀玉仔细的翻看了账本后发现,司经局现在居然短时间内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很好的循环,初始的本钱都是来自捐赠、赏赐、拔款,但现在这卖书卖纸卖笔墨这些,居然很赚钱。 不是一般的赚钱,是非常的赚钱。 他以前真没想到,这年头文具这么贵,书籍这么贵。 贵的有点离谱,但偏偏长安城做为帝都,这里有最庞大的文人群体,文具需求量也是最大的。 这次收集整理抄录图书还是搞的很成功的,甚至盘活了司经局这个冷衙门,不过武怀玉看着这账本,却并不是很满足。 “十一郎,我有个想法,打算编份报纸。” “报纸?” 第226章 俱乐部 校书郎来济听完武怀玉的想法,道:“那不就是汉代的邸报吗?” 汉代实行郡国并行制度,各郡在京城长安都有办事处,称为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郡太守之间做联络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谕旨、诏书,以及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朝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写在竹简或绢帛上,由信使快马经驿道传送各郡。 “我这个报纸不仅如此。” 怀玉当然没兴趣搞出来一份这样的抄贴。 他办报纸的念头,其实是源于这段时间搞图书后的启发,书籍很贵,纸张也贵,文化学术其实是掌握在很少数人手里的。 掌握学术,自然也就掌握了很高的话语权。 怀玉倒没想着说要去争夺这个话语权,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历代朝廷都在打压那些掌握学术的门阀士族,这里面的斗争残酷激烈无比。 他想的也只是先慢慢的插个眼布个子,学术权这个先不要去碰,碰点舆论的参与权。 “有何不同?” “内容不同,我打算办的这个报纸,暂计划叫京报,不仅是把皇帝谕旨、臣僚奏议以及有关官员任免调迁等朝廷公开内容抄录,而且还打算加上一些诗词歌赋、地理杂志、甚至是杂谈逸事、以及诸如各地物价等,” 他没打算马上弄什么时事评论这些,这些太危险,一般人没那资格议论国事。但多搞几个版面,什么诗词歌赋、传奇志怪小说、以及一些物价等,这些自然是能登,也估计能吸引一些人的。 毕竟相比起传统的书籍,这种既有些时事新闻性,又还有些杂文故事,也比较新奇。 “如果有这么一份京报,每五到十日一刊,一份五千到万字左右,你是否愿意购买呢?” 来济惊讶这设想。 “每五到十日就一刊,长期刊印,每份五千到万字,这能做到吗?” 一个非常熟练的抄书人,一天最多也就抄一两万字,普通抄书人,可能要一天才能抄一万字。 “要抄录整理编辑、校订,出稿后再抄写、校正,五到十天一刊,做不出多少份吧?” 一百个抄书人一天顶多二三百份,但出稿校订花的时间更长。 以前的邸报,就是抄录一些朝廷公文,快马传递,各郡派人抄录,也就是抄写一两份就行。 现在要搞这么多内容且出售,那自然不可能再只是一两份,那必须和卖书一样得有数量。 可卖书又不同,一本书编辑定稿后,可以边抄边卖,这报纸既然是要刊印朝廷公文等,那就得有时效性。 “五天一期比较好,”怀玉也道,“至于说抄写的问题,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雕版印刷。” “什么是雕版印刷?” “就是雕刻一个模版,然后印刷,就跟用印盖章一样,这样雕刻一张模版,就能盖上几百甚至上千张,” 唐人还没有雕版印刷,这时代不论是图书,还是寺观的经书,都是手抄。哪怕是尚书周易诗经这些经书,都是手抄。 官方会雕刻一些石刻经书,做为范本。看书溂 相较之下,雕版印刷术在印刷那些量大的书籍上,肯定是非常有优势的,雕刻一副版,可以反复使用,而且只要校正了版,那么就不用再每本书都要校订了,甚至不需要会识字写字的人,也可以印刷书籍。 这可以把书籍的价格打下来,扩大文化的传播。 当然,雕版印刷还有一些技术性的问题要解决,雕版倒不是问题,毕竟这跟刻印章是同理,刻印也有阴文阳文,优势的匠人根本不是事。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墨水。 盖章用印泥,写字用墨水,但印刷需要的是油墨,而不是普通墨水。 怀玉觉得这也不是问题,拿出钱来,找那些制墨的匠人,重金悬赏,让他们研究,有目的性的努力,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将来技术成熟,还可以升级活字印刷。 “二郎这京报打算刊印很多份?” “如果五日一刊,使用雕版印刷的话,怎么也得每期刊印发行售卖个两三千份起步吧。” 来济瞪大眼睛。 两三千份,五天一刊,一月就六份,一年七十二份,每份五千到一万字,哪怕只刊售千份,那一年不也是七八亿字? 不敢想象。 “做不到吧?” “事在人为嘛。” 来济有些兴奋起来,“如果真能弄出雕版印刷之术,那何不直接印刷书籍,到时一页一二百字,源源不断印刷,还没有错误,天啊·······” “十一郎,我来解决雕版印刷的这个技术问题,你先带张承德、刘绪等几人,给我先编一期样刊我看看,” 雕刻印刷技术肯定一下子出不来,先用老法子搞邸报,“开始可以内容少些,半页二百字左右,正反一页就是三四百字,我们先弄个十页的, 内容上一半抄录朝廷的谕旨、诏书、奏议、官员任免等,剩下的刊印一些诗词歌赋、志怪小说杂文,再刊印一些各地物价等,稿子整理好后,手抄,先抄个百来份,送些给三省六部等,其余的拿去售卖,看看效果如何。” 来济对于武怀玉这想法很惊叹,却也很兴奋,他觉得这事如果能成,那绝对很了不得,尤其是那个雕版印刷术,真要是能弄出来,那到时天下的书籍都能大降价,会有很多人能读的起书了。 怀玉叫来司经局下属的纸墨笔砚各作坊和书铺等的负责人,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谁要是能调出可以印刷的油墨,我赏赐他十万钱,甚至为他请个官。” 这个悬赏把众人激动的脸色胀红,各个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要为馆主解决这个问题。 午后三点左右。 太阳还高高挂着,怀玉便准点下班回家了,局里其它官员们则主动的留下来再加一个时辰班。 馆主给大家的福利太好,大家都不好意思到点下班。 怀玉可不管这些。 到点就走人,不过他对于这些勤奋的下属们大为赞赏,特别让来济他们给大家记上加班, 到时加班是要给加班费的。 骑马回来永兴坊寿阳侯府。 驼子武成立马上来牵马,怀义曾嫌武成驼背人丑做门房有点不合适,但武怀玉倒无所谓,武成挺忠心勤快的,当门房也挺敬职就留下了。 交待突厥少年奴把马好好洗刷饮喂,怀玉便往自己的院去。 “阿郎回来了。” 一进院门,便碰到个高挑的少女,怀玉瞧瞧她,“剑十三?” “阿郎,奴婢是剑十一。” 另一个少女上前,“阿郎,奴婢是剑十三。” 看着这两个长的很像的高挑个少女,怀玉有点无奈,“我建议下次你们的衣服上绣上自己名字,要不老分不清。” “好的,阿郎。” 樊玄符过门,不仅带了三个妹妹陪嫁,还一起带来了二十四个剑婢,搞的后院全是樊家人, 怀玉到现在都没认全这二十四个剑婢,主要是她们平时穿的衣服都一样,偏偏高矮胖瘦都差不多,个个相仿的十五六年纪,高挑长腿细腰的,这真是乱花迷眼。 名字就更不好记了。 便干脆给她们另排行取名,从剑一到剑二十四。 这些姑娘每天陪着樊玄符姐妹们,练剑骑马打球,这宅子里原本是有个马球场的,李瑗当初就建了马球场,还有马房等,甚至连月杖马球等一应俱全。 别的妇人打马球,那都是骑驴打,或是打步球, 可樊家姐妹们都是骑着骏马打马球, 一支马球队十人,她们刚好组成两支球队对抗,甚至还有八个替补。 双球门的球场上,樊玄符她们纵马奔驰,矫健的策马挥动月杖,争抢马球,看的怀玉都有点担忧,这运动太猛了点。 润娘、伊琳娜、高氏姐妹几个只能在场边看着,根本不敢上场。 樊玄符看到怀玉出现在球场边,便直接叫上一个替补,自己骑马下场,直奔他来。 “二郎,要不一起打几球?” “算了吧,”怀玉摇头,马球这运动挺激烈也挺刺激的,观赏性很高,不过也容易受伤,他一男的跟一群女的打,打赢打输都没啥意思。 “我约了永康公府的李三娘,过几天比一场,就在这打。” 怀玉觉得樊玄符似乎跟李三娘有点过节似的。 “好啊,到时我来给你助威。” “二郎你不弄支马球队吗?李家程家等可都有马球队。” 怀玉看着那些高头大马和那些矫健的剑婢,心里想的却是这二十几骑人马,一天得花费多少啊。 “二郎莫不担心养马和养球手的钱粮开支?”樊玄符直接道,“长安勋戚贵族豪门,势利之家都有球队。” 马球队甚至成豪门的象征之一。 “钱粮的事二郎不用担心,我来负责,我给二郎弄支马球队,二郎有空的时候也可以跟其它家打打。” 养马球队,不仅是身份实力的象征,其实也有助于贵族间的互动联系。 怀玉本来没啥兴趣的。 樊玄符跟他说了许多马球队的好处后,他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好,那咱就弄支马球队,” “真的?” “嗯,不过既然要玩,那就得玩出点名堂来,我打算建个大的马球场,到时跟长安各家的球队,搞一个马球联赛, 打比赛的时候,还可以请长安百姓来观看。” 樊玄符一时没明白意思,马球只是贵族间的运动,怎么还请百姓来看,还搞什么联赛。 怀玉想的却是长安既然有这么浓烈的马球氛围,那就搞大点,弄个联赛,到时既能让武家借机增添名气,甚至还可以收收门票,甚至搞点马彩,还可以跟庙会一样招来商贩买卖。 所得收益,到时联赛各家再分钱,甚至还可以设立花红奖金等,这样一来,打马球就不仅仅是个纯消费的贵族运动,让百姓们也能参与享受,还能让各家得名得利。 武家马球队要是到时成为联赛的名队,那武家不也得名得利吗? 如今的寿阳侯府和他武怀玉,在长安城只能说是小有名气,是贵族中的小新贵,跟那些门阀、世族,相差太远了。 哪怕有周国公武士彟这从叔、营国公樊兴这丈人,齐国公秦琼这义父,他也仍然还只是个小贵族。 “到时咱还可以再搞个女子马球联赛,咱家球队肯定夺魁,”樊玄符很兴奋,她打算亲自带领武家女子马球队勇夺第一。 “娘子,我算了算,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咱们不如去泡个温汤,一会晚上······” 樊玄符看着丈夫,“真是好日子吗?” “嗯,观音送子吉日。” 一听这话,樊玄符立马拉起武怀玉的手就走,“那赶紧,” “一定要等到晚上才是吉时么?”樊玄符边走边问。 “嗯,今天吉日,都是吉时。” “那别耽误了。” 樊玄符婚后到现在还没动静,可是着急的不行。 一听这话,那是片刻也不想耽误了。 “别急嘛,先泡个温汤放松一下。” “完事后再泡也不迟嘛。” “那不行,事后你最好是静卧休息,更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打马球啊,也最好是不要骑马, 不要练剑。 打拳也不行。” “我都答应你,但你得先给我种上个儿子!”樊玄符满心期待。“等我怀上了,以后就让妹妹们和润娘她们服侍你。” 第227章 太子 腊月初八。 武怀玉特意给司经局的部属们准备了腊八粥, 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豆、红枣等合煮为粥。 “过了腊八就是年,咱们也要开始准备过年了。” 司经局食堂里,怀玉喝着熬煮的很浓的腊八粥,跟来济张承德刘绪几个下属说道。 这粥用料足,煮的时间久,十分浓稠且甜,司经局一众人都吃的很高兴。 古人十二月祭神,称为腊,腊月煮粥喝也算是个传统,后来佛教传入,传说腊八这天是佛祖成佛之日,于是寺院腊八煮粥供佛,民间相沿成俗。 司经局的八宝粥,十分豪华。 可谁叫今年司经局红火了呢,来济等都天天在想着怎么年前突击花钱,尽量不让账上堆太多钱。 借腊八弄腊八粥,不仅衙门里自己喝,一会大家还可以每人打上一盆回家,再发点小米红豆等,也算是腊八福利。 “今年给大家过年福利安排了哪些?”怀玉问。 “计划是买些猪羊,到时统一杀了分肉,匠人三斤羊肉十斤猪肉,吏、官则多分一点,另外还准备发些布、炭、绵,给学士们每人再安排一对鸡鸭鹅,直学士一对鸡鸭······” 三斤羊肉十斤猪肉,这对普通匠人来说,这个过年福利不错了,何况还发点布、绵、炭,能够过个肥年,特别是今年来说。 不过武怀玉却觉得过年发这点不够。 “咱们账上有钱,就不要太小家子气了,大家最近也是辛苦了,多发点犒劳一下。 我看,匠人每人发五斤羊肉,十五斤猪肉,再发五斤猪油,再发三斗小米。 “吏照此标准加两倍,官三倍,看看能不能再买些鱼发。” “太多了吧?”来济直呼就算是三省六部五寺九监也没这待遇啊。 “怕啥,明年事情还多呢,今年大家年过好了,明年不就更有干劲。” 司经局可比不得人家三省六部诸衙,人家过年了,不仅上面会有专门的拔款赏赐,下面也会有许多孝敬。 好比吏部,选人五月开始登记,到十月份,就要到吏部来正式面试铨选,且每年冬十月起,也是各地州上计的时候,这时能少的了给这些主管部门的孝敬? 冰敬炭敬其实到了哪个时代都一样。 人家吏部都不需要自己怎么准备,有的是下级部门给送东西发福利。 司经局只能靠自己,手里有两个,赶紧给大家改善一下。 “我·······我就不拿了吧,”来济还年轻,有点读书人的清高,觉得总发福利拿的不好意思。 怀玉却是喝了口粥然后告诉他,“你不拿我不拿,下面的人怎么拿?” “长安大,居弗易,下面小官小吏甚至是匠人们,要养家糊口,也都盼望着过年能够发点东西改善下生活呢,” “二郎教训的是。” “别忘记给三省六部九寺五监,还有咱们东宫詹事府、左右春坊,甚至兄弟各局也送一份,” 这世上既有明面上的规则,也有看不见的潜规则,但也仍是规则。 虽然司经局不等不靠,是自己谋福利,但赚了钱也还得给别的衙门分享一些,只要分享了,大家也就没有人再来挑你毛病,但你要是吃独食,那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社会就是如此。 蔡允恭今天被召到内廷参谋,回来的晚了点,但依然还是来司经局吃午餐,对今天的八宝粥,蔡学士很满意,夸赞连连,甚至还作了首诗。 吃完了,也不客气的接过食堂厨师老王送上的一小桶粥,然后又拿了一斗配好的还没煮的八宝米,特意过来跟怀玉打了个招呼,便又回弘文馆去了。 “蔡学士还真不客气啊。” 蔡允恭这个太子洗马,真的就是个挂名兼职,每天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到他,其它时候他都在门下省弘文馆里。 不过武怀玉倒挺喜欢这老头,司经局大小事务他都交给怀玉,一点滴不插手,这样的人谁不喜欢,至于说吃顿饭,领点福利那算什么。 弘文馆干活,司经局吃饭,老蔡也挺洒脱。 崇文馆新设,新授的那几个学士、直学士们,也都是其它五品、五品以下官兼职,不少都不是国子监的博士、助教们兼职,这些人说实话教书先生,很穷。 来崇文馆现在也没什么事,就是轮流给太子讲课,然后参与图书的整理,他们虽然不能跟老蔡一样还天天跑来吃饭,但怀玉却很体贴的把午餐折成粮发给他们,平时的福利也是一点没落下他们的。 喝完八宝粥,巡视了一遍司经局,再去崇文殿转一圈,太子承乾今天又被李纲训了。 李纲气的胡子乱抖,面红耳赤的,一根灵寿杖在金砖上不停的点头,直言太子顽劣。 把八岁的承乾训的都快哭了。 孔颍达、陆德明等一干崇文馆学士在旁边也没有一个劝的,反倒是轮流上阵教育。 太子脑袋都快要垂到裤裆里了。 “李公、孔学士、陆学士,今天腊八,局里熬了些腊八粥,大家喝点暖明身子,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啊,” 怀玉笑着打断了几人狂轰滥炸。 好不容易才把承乾从他们手底下捞出来,怀玉领着承乾在外面转转。 “今日又因何事?”怀玉笑问。 “书没背好。”承乾气鼓鼓。 “走,先去喝粥,喝完粥再说。” 怀玉并没太大兴趣去当太子老师,但他毕竟现在是崇文馆馆主,太子是崇文馆的馆学生,他也无法完全不理会太子。 拉着闷闷不乐的太子到食堂喝粥,怀玉没跟他谈什么功课礼仪这些,倒是说点民间新鲜趣事。 太子喝着粥,听着这些故事,倒也是慢慢的就又变的开心起来。 毕竟才八岁的孩子,哪怕是皇太子,又跟普通孩子有多大区别呢。 喝完粥,怀玉又把他送回去。 离开时,太子还有些舍不得他呢。 可李纲他们也喝完粥,早就在等着继续好好严加教导太子殿下了。 可怜的娃啊,为何好多从小被立为太子的太子,却很难继承大位呢?怀玉觉得就是教育不行,期望太高,小小年纪就以储君来要求,可人家毕竟就一小孩。 哪怕是那些成年的帝王,天天被那些什么言官谏臣规谏,都是受不了,何况一个小孩。 可惜这种事情,怀玉插不上嘴,李世民自己不是什么楷模,却偏偏想让他儿子做到比他更完美。 带着心中的几分不太舒服,怀玉依旧准点下班回家。 后院球场, 剑姬马球队仍在捉对争抢,看这女子马球,怀玉倒看出了几分美式女子橄榄球的激情来了。 今天的樊玄符一改往日飒爽形像,反倒是十分淑女了。 没有骑马上场,反而大袖长裙的坐在场外很远观看着。 “娘子今日不舒服?” “妾今日挺好的。” “那怎么没上场,可是来事了?” “没有。” 仙姬今天居然有几分不一样的温柔。 “妾有了。” 怀玉震惊。 “二郎怎么这表情?” “昨天虽是吉日,可也没这么快吧?” “妾就是有了,我感受的到,观音娘娘昨日送子与我了,已经在我肚子生芽。” 怀玉大笑。 要送也是我送的,怎么可能是观音送的。 “不信你给我把脉。” 怀玉还真给她搭了下脉,不过就算神医也没这本事。 可樊玄符坚信她已经怀玉上,甚至走路的时候居然学人家大肚婆开始叉腰,那步子迈的都跟人家已经六个月一样了,弄的怀玉哭笑不得。 她有点走火入魔一般,连饮食都格外注意,甚至有点神经质似的提出要单独住南院,饮食衣物等都只让贴身的剑婢服侍,连陈润娘她们请安都不让了。 “你不会怕她们敢生什么坏心吧?”怀玉头痛。 “没有,妾只是想静养,好好养胎。” 怀玉心想你这也太夸张了,但不管怀没怀,先顺她意吧,她想怀孕都有些魔怔了。 “这些天,让妹妹们服侍你。” 她还真说到就做到,直接把怀玉赶出南院,然后说以后不许他踏入院内,有事就在院门口,让剑一她们通知她就行。 被赶出小院,站在门口怀玉哭笑不得了。 樊玄符怀孕的消息转瞬就全宅皆知。 武柳氏最为高兴,兴奋的跑去慰问儿媳妇。 老武也挺高兴。 虽然怀义的妾侍都已经有两个早怀上了,但老武头还是很高兴的,添丁进喜啊。 老头跟儿子坐着聊天。 “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阿耶你说。” 老武吞吞吐吐。 “我在城外曲江买了个小院,还买了二十亩地。” “嗯,挺好,方便阿耶在神机坊做事。” “那个,我···我····” “阿耶莫不在那养了个别宅妇?” 还真被怀玉猜对了,老武向来挺忠厚老实一人,居然也开始养别宅妇了。 据老武交待,其实那是老武新上司,军器监杨师道送他的家伎。 还是两个。 杨师道是杨恭仁的弟弟,李渊女婿,桂阳长公主驸马,封安德郡公。 这杨师道挺得小舅子李世民赏识,他兄长杨恭仁罢相挂职雍州牧,杨师道则出任了太常卿兼军器监。 杨师道的堂妹嫁给武士恪的从弟武士彟,所以两人也算有亲。 杨师道来军器监对老武挺不错,他在曲江也有个庄园,在那宴请过老武几次,然后就把两个年轻的家伎送给了老武。 没错,是两个。 大唐的穷人们穷困之极时,会典妻卖女。而那些权贵世族,却流行蓄养家伎,这些家伎地位较低,有些歌舞才艺,平时以歌舞招待客人,若是有贵客,甚至还要陪宿。 贵客若是喜欢了,直接就赠人。 赠妾在唐朝很流行,一般的家伎、婢妾,他们轻易的赠人,还当做士人间的风尚。 “我那天多喝了两杯,然后晚上在杨家庄园住下,结果·······” 嗯,结果杨师道安排了两年轻漂亮的歌伎招待,第二天一早更是直接把这两人送给老武了。 老武一时没敢把人往家领,就偷偷在曲江郊外买了个小院和一块地,暂时安置在那。 “阿耶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老武红着脸皮道,“她们有了。” “甚?” “怀上了,两个都怀上了。” 怀玉瞧着老武,还真挺惊讶,都六十一了,这老树发新芽枯木又逢春啊,这真是个不小的惊讶了。 这家里王氏也还年轻啊,也就生了两个,还以为老武不行了,没想到在外面这么厉害。 “阿耶,你能确定这是你的不?” 老武一听这话怒了,啥意思? “耶息怒,我也是先让你确认一下,只要能确定是你的,那就赶紧把事跟阿娘说明,把人接回家来, 但是,以防万一,咱一定得确认好,妾可以领回家,孩子可不能认错啊。” “不会错的,这事我清楚着,跟我时都是处子。” 第228章 贵族范 武怀玉本以为寿阳侯府会有一场风暴降临。 可当他代替有些不安的老武,单独跟柳氏说起这事,柳氏居然很淡定,那不是假装的淡定。 “你明天就跟你阿耶去曲江,把人领回来,” “阿娘你不生气?” “这事你阿耶有些糊涂,怎么能养在外宅呢,让人知道了,要是被弹劾,还有可能受罚夺官,多大点事,直接领回家来不就是了。” ······· 怀玉觉得这是大事情,可柳氏觉得这不值一提。 男人纳妾很寻常,何况老武如今虽六十一,可也还是七品职官,家里现在条件也不错,以前家穷没条件,只纳了一妾。现在有条件了,再纳两个年轻妾侍也很正常。 乡间地主老财,但凡丰年收成好,地里多收个百石粮,都会想着纳个妾买两个婢,何况老武还是个官。 再则,这是别人送的。 “阿娘你真不生气?” “为啥生气,这妾又没花钱,如今肚里还有了两崽,家里又添丁了。” 怀玉想说,这添丁也不是你的孩子,可转念一想,这时代观念不同,武柳氏的大妇地位又没有人可撼动。 嫡庶有别。 妾永远是妾,永远威胁不到大妇地位。 至于说妾生子,那也没事,家族壮大,需要人丁,自己有两个嫡长子,妾侍生点庶子,也是嫡子的帮手。 更不需要担心庶子能威胁到嫡子,或是抢夺嫡子家业什么的,这年代,国法、家规、宗族把这些保护的很好,根本不用担心。 这么一想,确实没什么可太生气的。 老夫老妻了,又不是年轻人还会吃醋。 想想人家柳氏跟王氏都一起生活九年了,都相处的还算和谐,王氏也是个有文化且年轻漂亮的女人,但不也被柳氏训的老老实实。 次日一早。 怀玉便准备车马去接人。 武柳氏居然也要亲自去接人。 武柳氏不仅要亲自去接人,还让怀义也去,连王氏都叫上了。 “把我的诰命礼服拿来。” 武家搞了个车队,很是浩荡。 武柳氏不仅自己穿上县君诰命服,还让怀玉怀义兄弟也穿上绯袍玉带,老武全程很尴尬。 樊玄符听说这事很兴奋,也想去看热闹,但怀玉说她现在不适合坐车骑马,她立马就不去了。 一行人浩荡出城,来到曲江郊外。 在怀玉的那块地不远,老武买了个小院,暂时安置着杨师道送的两个家伎。 不得不说,杨师道不愧是弘农杨氏名门出来的,他父亲那也是隋朝的王爷, 这位贵族,出手十分大方。 那两妾侍十分年轻且漂亮,据说出身也不低的,以前也是士族官宦人家的千金,后来因罪沦落教坊,老杨将她们买回家,平时也是绫罗绸缎日子不错,就是弹弹琵琶唱唱曲。 据老武说,两人陪他的时候,还是头回呢,所以怀孕后他才能说这就是自己的。 杨师道把两人送给老武,连两人的衣服首饰也都送来,甚至还搭了两个婢女。 怪不得杨师道后来能成为李世民的宰相,这贵族范儿十足啊。 当家大娘子驾到,两个年轻的女人脸上掩不住的惊慌。 她们被老武安置在此,其实也很担忧。 这年头女人不怕做妾,妾毕竟也是有地位保障的,但别宅妇就不同了,这顶多算是奸情,生的儿子都只能是私生子。 可老武一直不带她们回去,她们也没办法,突然一群人杀到,她们都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当家娘子将她们打一顿,绞了他们头发划花她们脸,然后打发人牙子把她们卖掉,甚至肚子里孩子都被打掉。 慌乱无措,她们直接就跪下了。 “起来吧,无须这么大礼。” 武柳氏今天很威严,那县君的诰命服效果不错。 老武今天很怂,全程没说话。 武柳氏则借机给两个新人立规矩。 绯袍的怀玉、怀义哥俩,今天就是助威的,王氏和怀义兄弟的几个妾,甚至都帮着武柳氏摆开排场。 等武柳氏摆足威严,立足规矩后,这才宣布要接两人回侯府。 两人顿感劫后余生,再次跪下,对着武柳氏千恩万谢。 刚才她们是真感觉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别宅外妇就怕见正室大妇,那跟老鼠见到猫一样,骨头都软了。 怀玉看到这场面,心情也挺复杂。 身份的时代,一切都是从身份出发的。 武柳氏一路上还请了响器班吹吹打打的弄的好不热闹,让所有人都知道,老武家大娘子今天为夫纳妾。 还特意让人宣扬了一波,这妾是桂阳公主驸马安德公杨师道赠的。 一赠一纳。 既赞扬了杨师道的贵族范,也全了武柳氏贤惠当家娘子之风,武杨两家也因此被许多人称赞。 让人羡慕啊。 老武被许多人议论和羡慕,这六十多岁了,还能一次纳两美妾, 一树梨花压海棠。 美滋滋啊。 人接回家,武柳氏还特意让怀玉再去趟杨师道家,送上一笔礼物感谢。 武家跟杨家也算有亲,不过怀玉跟杨师道不熟,见过面但招呼都没打过,没往来过。 他也是有意的不太主动跟杨家往来,不过今天肯定避不开。 挑上一些礼物,火砖盐、香皂、葡萄酒、梨酒、柿子烧、秋梨膏,一些人参养荣丸、五子衍宗丸等丹药。 长公府。 杨师道对武怀玉的登门拜访很热情,看他拿来的这些礼物,笑着道,“这可都是长安很有名的好东西啊,听说有价无市,一件难求。” 怀玉跟随杨师道进府,公主府很大,很奢华。 公主今日进宫去看望太上皇去了,说来杨师道其实是桂阳公主的二婚老公,公主初封桂阳公主,是李渊第五女,隋朝时嫁给了番州总管赵讷的儿子赵慈景,后来赵慈景为李唐战死,李渊也是立即又把女儿改嫁给了杨师道。 杨师道是隋观王杨雄的幼子,身份地位都很高,其家族更是李渊大力拉拢的对象。 桂阳公主改封长广公主再嫁杨家,跟杨师道也婚后快九年了。 公主跟赵慈景生了两个儿子,跟杨师道也生了一个儿子,不过这个儿子历史上就很有名了,不是有本事有贤能, 他长大后娶了李元吉的女儿, 后来在母亲去世后,在服丧期间居然与姨母永嘉公主淫乱通奸,结果被姨夫窦奉节具五刑虐杀。 听说长广公主是个擅写诗的才女,可惜今天没机会见到。 怀玉暗暗打量杨师道,杨师道也在打量着他。 杨师道先前做过灵州总管,在任时多次击退突厥入侵,他先前还担任过吏部侍郎。 虽然看着挺年轻,但不得不说,李渊挑女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柴绍、窦涎、杨师道、段纶、冯少师等都是很有本事,且出身都很好。 杨师道很会聊天,头次正式见面,却能把气氛聊的很热络。 怀玉告辞离开的时候,觉得杨师道真是个不错的人,而且他能感受到,杨师道属于那种很守旧的传统贵族,贵族范很足。 杨师道还给他准备了一车回礼。 要说这样的人确实值得交往,但是吧,他又能感觉到杨师道跟他不是一类人,甚至杨师道的这些热情外表面,仍难掩人家并没有真正看的起他,没有平等交朋友的意思。 那只是一种贵族礼仪,对面只是表面热情客套,甚至回很重的礼,也不过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那么一种拉拢的意思,并不是平等。 虽然这也很正常,人家弘农杨氏,驸马都尉,还是太常卿兼军器监,爵位也是郡公,凭什么跟你平等相交? 不过怀玉还是挺喜欢秦琼程咬金甚至是樊兴他们这些老粗,人家比较直接。 杨师道则有点虚伪。 刚才杨师道还要留他吃饭,可怀玉说天色不早了,赶紧离开,他觉得如果在杨家吃晚饭,估计杨师道一会还要留他住宿,到时可能还要安排家伎相陪,明天可能就送他了。 这种好事还是算了。 天阴沉,突然就下起了雪。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怀玉伸出手接过那大片的雪花,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 天一日冷过一日,对老百姓来说,越发难熬了。 回家到,高惠安赶紧给他扫去身上的雪。 “快换身衣服,到屋里暖和。” 武家房里有火墙、火炕,还有炉子,这个冬天并不寒冷。高氏帮怀玉更衣,一边在旁边告诉她那两女人接回来,如今安置北院里了,又说两人一个姓赵一个姓许,都是河南人。 零零碎碎的说了许多。 怀玉看着她很努力的想要取悦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最近天冷了,你屋里还缺什么不?” “什么都不缺,妾一切都很好,现在每天早上还在喝一杯羊乳两个鸡子,还要喝碗小米粥。” “那长胖点没?” “昨个才刚称了,现在一百零八斤了。” “嗯,挺好。” 怀玉打量她,发现跟刚从宫里领回来相比,确实变化挺大。之前很瘦,脸也黄,而如今变白胖不少。 肤如凝脂,跟凝结的猪油一样白,这正是唐人很喜欢的白胖。 以她的身高,一百零八斤倒不算肥,甚至还有点偏瘦了。 看到怀玉打量她,高惠安既害羞又欣喜,忍不住挺直了腰。 “八段锦现在练的怎么样了?” “现在早晚练一遍,感觉练完浑身舒畅轻松许多。” “嗯,坚持练,能强身健体,” 怀玉起身,高惠安脸上带着不舍与失落。 “我先去北院请安,再去看看玄符,” “你收拾一下,今晚我过来。” 一听这话,高惠安脸立即通红,眼里放光,连连点头, 怀玉走前又问了句,“方便么?” 第229章 六扇门、小妾 屋外寒风呼啸,院子里已经积起厚厚一层雪。 屋内红烛燃烧,灯光摇曳,散发着暧昧的灯光和催人心动的香味,屋内十分暖和,今天的炕似乎烧的太旺了点,怀玉坐在上面本想跟高惠安好好聊会天,结果热的脸通红,衣服一件件的脱,最后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内衣。 高惠安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那张圆脸红通通的跟个桃子似的。 “我去弄一下。” “外面这么冷别出去着凉了,热就热点吧。” “我给阿郎取两个梨子来吃。” 高惠安等这天等许久了,这会却又有些手足无措。 “要过年了,你有跟你姐联系吗,能不能见个面什么的?” “我姐姐······”说到她宫里的姐姐,高惠安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对怀玉说起了一段往事。 高惠安低下头,细声说着。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红烛摇曳,小炉子上烧着壶水,水汽升腾。 “我阿姐名叫惠通,大业七年,也就是十五年前,那年我才五岁,天下苦于征辽之役,我阿耶在清河率千余人发动起义,以高鸡泊为根据地,后与窦建德汇合,自称东海公······ “那时我阿耶与窦建德称兄弟,窦建德率部来投,阿耶将我阿姐嫁给了窦的兄弟,” 她叹声气,“打我记事起,就没过过什么安生日子,阿耶带着人马整天与官军打打杀杀,经常要转移逃跑,我娘就是一次转移时落到官军手里被杀。 我便一直是跟着阿姐长大的,到大业十一年,父亲早跟窦建德分道扬鏣,还自称翼王,虽然一度将隋朝的涿郡通守击杀,可自己也因轻敌被隋太仆杨义臣所杀,部众多投窦建德。”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刀,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怀玉念起知世郎王薄的无向辽东浪死歌,这位举起反隋起义第一面旗的好汉,比高士达他们起兵还早。 “我姐夫对我姐不错,但在武德四年虎牢关一战,窦建德大败,我姐夫也战死军中,阿姐与孩子还有我皆成了俘虏·······” 她叹气,“当年阿姐虽是阿耶拉拢窦建德才将她许配给姐夫,但结婚十年,却相处极好,可怜阿姐最后却被没入唐宫,还被赏赐给了当时的秦王,后来做了刀人。” 刀人是隋朝时才设立的一个宫中低等品级的后嫔,与承衣一样,是趋势皇帝左右的。 当年李世民因功高,特封天策上将,于是李世民也有了承衣、刀人这样的妾侍,这是其它亲王没有的待遇。 高惠通为秦王府刀人,并不是带刀的女侍卫,这个刀其实是一种量药的工具,她在宫里的职责,其实就是李世民的贴身医疗女官,但也不是医师,只是负责侍药这些的。 “你姐是陛下内命妇?” 刀人品级虽低,但也是有正式封号的皇帝妾,属于内命妇,跟一般的女官、宫人是不一样的。 “嗯,” 高惠通入李世民府中前,已结婚十年,有三子二女,入秦王府后,得李世民看中,授予了刀人封号。 转眼,她入宫也有五年了。 “如今呢?” 李世民即位称帝,高惠通若得李世民信任,那也应当晋升了品级封号。 “阿姐在今年四月卒于秦王府,葬于长安龙首原。” 这话一出,怀玉愣住,他明明记得之前高惠通说她有个姐姐在宫里,时间对不上啊。 “刀人高惠通死在玄武门宫变之前,但我姐还活着。” 怀玉迷惑。 “我阿姐其实没死,当时只是对外称病死,其实是假死,她奉秦王教假死离开,在平康坊以另一个身份秘密活动。” 这些也能说?怀玉惊讶了。 “那时形势越来越紧迫,陛下也深感不安,开始谋划应对,派了屈突通坐镇洛阳大本营,又派张亮联络山东豪强游侠甚至大盗等,然后让我姐假死,换身份在平康坊,借教坊青楼掩护·······” 高惠通没死,反而替李世民搞地下情报,借平康坊的教坊青楼姑娘们交际应酬的便利,刺探消息,也暗里替李世民联络、传递消息,甚至做刺杀这样的事情。看书溂 而在六月初四以后,高惠通与张亮他们,一起组建了李世民的地下情报机构, 代号六扇门。 这个六扇门是个秘密机构,专门是对付建成元吉的余党,还有隋末以来那些反王残余势力,以及一些地方上的流贼盗匪,甚至是暗里反对皇帝的那些世家豪门的。 这个六扇门只是个代号,名义上是隶属刑部,实际上没有人知道这衙门设在哪,都有谁。 一切都是皇帝直接掌握。 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是以当年秦王府的那班秘密人马为基础,如今扩张的很猛,实力很强。 长安城里到处是他们的眼线暗桩。 “你也是六扇门的?” “我不是,但我阿姐是,我出宫前,并不知道阿姐还活着,我当时说还有个姐姐在宫里,说的是另一位堂姐高惠顺, 我是到了府上,后来阿姐才秘密联系上莪,我才知晓原来阿姐还活着,” 事情并不是太复杂。 刀人高惠通是李世民的贴身妾侍,在他身边五年,表现的很好,还生了孩子,深得李世民赏识,后来李世民安排他假死出宫在外负责情报收集联络这些,就算宫变成功,李世民也没再让她回去。 而是给了她另一个身份,也算是给了她自由,她能跟自己原来的三儿二女再次一起生活,不过也还是要担负起秘密任务。 高惠安是张阿难挑给怀玉的,当时高惠安还不知道姐姐还活着,但怀玉怀疑张阿难肯定清楚高惠通的秘密身份的,这极可能就是一步伏棋。 如今高惠通不仅再联络上惠安,甚至还把她发展为自己的线人。 只是她可能没想到,高惠安居然会把这些全告诉怀玉。 “你为何要对我坦白这些?” 高惠安满面通红,很是不安,她咬着嘴唇,鼓起勇气,“我是阿郎的妾侍,虽是宫中所赐,可来了武家,以后生是武家人,死是武家鬼,今晚阿郎来我屋里,我不想还瞒着阿郎。 之前我想告诉阿郎,可却犹豫不决,找不到机会。 现在终于说出来了,心里也轻松了。” “要是阿郎厌恶我,我也无怨言。” 六扇门。 怀玉之前也早怀疑过李世民肯定有个锦衣卫一样的情报机构,没想到居然叫六扇门。 还是个隐秘的机构。 更料不到这六扇门还有位女当家,居然是自己妾侍的姐姐。 “阿郎,六扇门除了张亮和我阿姐,还有个人也是其首领,阿郎以后当心些。” “谁?” “安元寿,我怀疑他送给阿郎的那个伊琳娜就是他安插在阿郎身边的眼线。” 这个是武怀玉真没想到的。 安元寿居然也是李世民的特务头子?他可是安兴贵、安修仁两国公的安氏嫡长子啊,那么年轻那么显贵。 才十六,居然也是六扇门的首领之一? 不过想想,高惠通原本还是宫中刀人呢,三十岁的高惠通在宫外有三子二女,在宫里还有两个女儿,不也是六扇门的大姐头么。 甜言蜜语的安元寿啊,自己还真把他当成个可交的朋友,谁知道这家伙也不简单。 被欺骗了感情啊,伤心,这比魏征明刀明枪老捅他还让人伤心。 一直只以为高惠安高胭脂可能是宫里安插的眼线,谁知道胡姬伊琳娜也是。 这尼玛,自己小小的散侯,用的着这样吗? 这个六扇门也真让人后怕啊。 果然搞秘密特务的,没几个招人喜欢啊。 “天不早了,咱们别光在这聊天啊,” “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高惠安忐忑不安,见怀玉这话,既惊讶又欣喜,“二郎今晚还留下吗?” “二郎还留奴在武家吗?” “你不是说生是武家人死是武家鬼么?” 被翻红浪,满室生春。 对坦白的高惠安,武怀玉没厌恶,这事毕竟也早有心理准备,况且就算知晓她身份了,难道还真要赶走,能么? 如果这事不是她坦白,是怀玉自己查出来的,那肯定心有芥蒂,虽会留下,但心里有刺,不会真心待她, 可人家这般主动坦白,怀玉还挺感动的。 幸好樊玄符现在自己一人住个小院隔的远,要不真担心半路杀出个提斩马的樊玄符来。 事后,她紧紧的搂着怀玉不肯放松,感觉这就是个梦一般。当她决定把一直埋藏心中的秘密说出来时,其实是做好了被赶走,或是被厌恶的结果的。 “我阿姐让我每隔一旬跟她接头一次,把二郎和家里的事说与他听,若是有什么大事,直接送信到平康坊听雨楼,” “你以后照旧,” 武怀玉笑着道,“反正咱家也没啥不可告人的秘密,让她们知晓又如何。” “我可以送假消息。” “不用,再说咱家也不止你一个,估计除了伊琳娜,也还有其它人,你送假消息,不立马就被识破。” “胭脂那丫头不是眼线,我能确定。”惠安道。 “没事,你一切照旧便是,无需做什么。” 怀玉心里记下了平康坊听雨楼,他知道平康坊有很多青楼楚馆,春风楼听雨楼都是其中比较有名的,想不到听雨楼居然是高惠通的六扇门秘密据点。 张亮,出身贫寒,务农为生,后来投奔瓦岗,当年就是以告密才得到了李密赏识,带兵打仗稀松拉垮,但这人搞情报工作却是把好手,之前就是李世民手下负责这块的。 他也是这次实封四十八功臣之一,封右卫将军、长平郡开国公。这个家伙平时在朝中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最近还因为跟赵郡李氏的一个名声不好的寡妇公然搞在一起。 跟程咬金搞清河崔寡妇一样,张亮也搞了五姓中的赵郡李氏的寡妇,不过两寡妇,清河崔寡妇名声还不错但赵郡李寡妇就是个很放荡的女人了,据说这李寡妇跟张亮搞在一起,还要张亮把元配妻子休掉娶她。 张亮的元配妻子是他当年还种地时娶的平民女子,还给他生儿育女。 当然张亮除了搞五姓破鞋,还有个事就是他收养了许多义子,不是收养那些战争孤儿、乞丐什么的幼儿做义子,而是收养了许多军中部下做义子,甚至有些本是游侠无赖,甚至绿林马匪山贼出身的,还不是十个八个,而是百八十个,而且还在不停的收。 现在怀玉知道他居然还是李世民秘密特务机构六扇门的首领后,立马觉得张亮这些很出格的行为,似乎又变的很正常了。 搞五姓破鞋、收江湖好汉为义子,说不定都是为李世民服务的呢,怪不得人家日后能当宰相, 情报头子,那妥妥的皇帝心腹啊。 不过他还是决定,以后跟张亮少来往。 就是安元寿那个夭寿的家伙,以后也得多提防一些。 幸好他也没什么野心,也就想着当官之余赚点小钱,要不然但凡有点啥野心,估计早让李世民知晓了。 难怪李艺的老婆被巫婆术士说有贵人之像,裴寂有天命这些,李世民都立马就掌握的一清二楚了。 以后得慎言慎行啊。 六扇门,太吓人了。 第230章 皇帝闷鸟 东宫,显德殿。 皇帝在殿前照例检查了士兵们箭术后, 来到廊庑下,有些迫不及待的把笼里的鹞鹰放出来,架在手臂上玩赏着。 这只鹞鹰极为雄俊,灰背白腹短喙利爪。 虽然个头不大,却是十分凶猛的猛禽,连老鹰都难敌其手,遇到了只有逃跑的份。 “这鹞鹰可真俊。”张阿难赞叹道。 “许洛仁送来的,凉州都督武士彟进献的。” 皇帝喜欢驰射打猎,也好鹰犬,这只鹞一送来皇帝就喜欢的不得了,天天要逗玩许久,“年关将近,也没时间带着出去打猎,只能等年后了。”李世民道。 正说话间,右百骑许洛仁在远处高声道,“魏左丞请稍等,某去通报陛下。” 可魏征却根本没理会,“陛下就有前边廊下,还需通传什么,” 李世民看到魏征往这边来,当下来不及把鹞收起,于是直接将鹞藏入怀中衣内,刚藏好,魏征已经到了近前。 “臣魏征拜见陛下。” 李世民看到魏征没好气的道,“何事?” 魏征刚才已经看到了皇帝把鹞鹰藏在怀里了,这会却只当没看到,他正色向皇帝进谏,开始讲古代帝王由于安逸享乐而亡国的故事。 魏征书读的很多,讲历史故事的口才更好,这讲起来就没完没了。 李世民虽面色不快,可也不好打断魏征的进谏,明君得能纳谏啊。 皇帝隐忍,只想他快点说完,结果魏征没完没了,讲完一个君王又讲一个君王。 等到魏征终于讲完,这都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皇帝怀里的鹞鹰开始还在动,到后面已经彻底没有动静了,魏征也才终于停下口舌。 “陛下,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前事不忘,后世之师。” “陛下若欲大唐长盛不衰,还请多纳谏用贤而不要沉迷享乐·····” “臣告退!” 魏征退下。 李世民取出鹞鹰,那只雄俊的鹞鹰已经被皇帝闷死了。 看着这只雄俊的鹞鹰,李世民面色阴晴不定。 张阿难笼着袖侍立一侧如雕塑般。 “这个该死的魏征。” 张阿难没接话,皇帝马上天子,年轻气盛,如果真嫌恶魏征,刚才直接就训斥责罚了,可皇帝却把爱鸟闷死,事后才说这么一句,很明显皇帝并没有真怪罪魏征之意。 皇帝摆弄了会鹞子,发现确实死透了,无奈的放到一边。 “阿难,你是否觉得朕怕魏征?” “陛下非是怕魏征,只是尊敬魏征,魏征虽然冒犯天颜,但直言敢谏,所谏所言都是忠言良策,陛下也清楚这些,所以才并不怪罪于他。” 李世民叹道,“朕其实很讨厌魏征,非常讨厌,他就跟只苍蝇一样总是在耳边嗡嗡乱飞烦的很。可如你所说的一样,魏征不管是弹劾文武官员勋戚,还是犯颜进谏,他所弹所谏,也并非循私谋利, 虽说这些出于公心的进谏、弹劾,有些也不合情理,但朕不能因此责怪能进言进谏者而堵塞言路,反而还得嘉赞奖赏他, 朕也希望能有魏征这么一个刚直不阿的人,能够时刻在朕身边提醒朕,也能够一支鞭子一样时刻监督鞭策这些勋戚官员们。看书溂 自六月以来,朕不仅没杀魏征,还给他从詹事府主簿到谏议大夫再到尚书左丞,一路越级提拔,正因为魏征是朝中最敢谏最敢言的,他不仅能够犯颜直谏朕,也敢弹劾无忌、段纶等宰相尚书大臣外戚。” 面对着身边的心腹总管,李世民倒也是难得的说出这番话来。 一句话,皇帝并不是很喜欢魏征,但皇帝需要有魏征这么一个人。说难听点,皇帝需要一条咬人的狗,好听点就是有个进言敢谏的谏臣。 魏征撕咬的人越多,其实皇帝对他越会赏识,说到底魏征不管是弹劾长孙无忌还是武怀玉或是萧瑀陈叔达段纶等,他弹劾的理由都是非常正确的,也都是维护皇权维护朝纲的。 就如同上次长孙无忌带刀入殿,这个事情虽然李世民绝对相信大舅子的忠诚,但必须得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狠狠的弹劾无忌,要站出来维护皇帝的威望,尤其是对这些外戚、功臣。 有些话皇帝不好说,就得魏征这种人来干。 魏征狠狠弹劾,皇帝再出面宽恕,如此一来,既敲打警告了一下这些心腹元从们,又还能再示恩。 张阿难侍奉过四朝天子,哪不知道这些。 只要魏征不做死干损害皇帝名誉、权威的事,进言劝谏、弹劾官员这些,都不会让皇帝抛弃他,相反他弹劾的越狠,才越能显示他的价值。 当然,这样的臣子,还必须得是个孤臣,这样皇帝才能放心,绝不能结党。 “朕听说魏征上次与王家结亲不成,还欠了武怀玉一大笔债?” 张阿难道:“魏左丞上次要跟王家结亲,因王家要百万陪门财和百万彩礼,魏左丞一时拿不出,便以房屋和三千卷藏书做抵押,找长生堂抵押借贷了二百万钱, 长生堂是武怀玉和其妻樊氏投钱的,樊娘子是奴干孙女,奴便把手里的一些赏赐的钱绢也投进去了·······” 张阿难没隐瞒自己在长生堂投了钱的事。 “魏征现在欠多少钱?” “上次武怀玉跟魏征已经私下协商好,魏征因违约,现在交还借的本钱,再付一月利息,加违约的三月利息,加上一点费用,总共是一千贯钱,这一千贯钱一年内偿还,则不再计息。 如果一年内未能偿还,剩余的就要按月息十分计息······” 李世民摇了摇头,“这个魏征,唇舌如剑,纸笔如刀,可要说到置业倒真是不行,想攀附旧士族五姓女也没娶成,倒欠下千贯钱。 你一会到内库取一千贯钱,送去魏征家,就说朕知晓他情况,特赏赐给他的,让他把欠长生堂的债先还了。 他那宅子听说房屋破旧不堪,你让将作监派人去给修一修,把几间堂屋翻新一下。” 魏征刚闷死了皇帝心爱的鹞鹰,可皇帝却还要赏他一千贯钱还债,还要给他翻新宅子,这可还真有几分千金市马骨之意啊。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有魏征这个榜样在,以后臣子都知道陛下虚心纳谏,大家就都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李世民捧着鹞鹰去一角埋了,“许洛仁,你给武士彟去封信,以后不要再进献鹰犬了,朕身为天子,不能玩物享受。” 张阿难奉旨前往永兴坊魏征家赏赐。 特意搞出了很大动静。 “请尚书左丞魏征接旨!” 魏征大门口,紫袍玉带的上柱国、汶水县公、内侍监张阿难走下马车,一队百骑护卫。 魏征正在家里翻看刚从长生堂赎回来的藏书,裴氏在一旁边唠叨,“这约定还款日子已经到了,一千贯钱分十二月还,每月要还八十多贯,这月该还钱了,可拿什么还?” 魏征却依然在看他的书,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 “你倒是说话啊,这一年内还不完,那明年可就有利息了。” “到时再说。”魏征头也没抬。 “你啊,”裴氏无法。 这时,老仆来报,说天使来宣旨,“是内侍监阿阿难县公。” “甚事?”裴氏担忧。 魏征放下书,捋了捋胡须,“刚才我进宫奏事,陛下在玩鹰看到我来便把鹰藏在怀里,我就故意长谏一番,把陛下鸟闷死在怀里了,难道是要来降罪于我?” 裴氏一听,气的顿足,“你说你怎么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难道做错了?这国家百废待兴,天子当勤政治国,而不是架鹰走犬。” “就你能!” 裴氏气的抹眼泪。 魏征却是一脸淡定的去迎天使接旨。 预料中的责罚并没有到来,反而是赏赐。 而且不是一般的赏赐。 装了几大车的钱绢,足足一千贯的。 “魏左丞,陛下称你直言敢谏忠心耿耿,听说你不善置业,导致如今欠下巨额债务,陛下念你忠贞,特赐下这一千贯钱让你还长生堂债务,陛下还说,联姻结亲这事,也要量力而行,切不可借债买亲了。” 魏征看着那些钱绢,愣住。 难以相信。 “张监,陛下那鸟?” “闷死了,已经埋了,陛下已经下旨,让各地以后不许再进献鹰犬。” 魏征惊讶之余心中激荡,满面通红。 “陛下还说,魏左丞先前进谏所说的以铜为鉴,以史为鉴很好,陛下说他还要以人为鉴,以魏公为鉴,可以明得失,希望魏公以后能够继续保持,忠直进谏。” 张阿难笑着继续道,“魏公不如现在就去隔壁把武学士请来,直接把那笔债消了,以后也是无债一身轻。” “好。” 魏征也终于主动前隔壁武家拜访。 武怀玉听说魏征拜见还有些奇怪,等出来见了才知道皇帝赏赐他一千贯钱给他还钱,魏征是来还钱的。 一起来到魏家。 张阿难指着还在马车上的钱绢,“一千贯钱绢,” 怀玉笑道,“魏公,浩荡天恩啊,” 魏征难得的朝北叉手拜谢。 怀玉收下钱,给魏征写了一个书条,然后跟魏征的那笔债务也算彻底的了清。 魏征感到浑身轻松一截,这个事终于了结了。 张阿难上前,“魏左丞、武学士,陛下还有句话让我转告二位,远亲不如近邻,你们二位又同殿为臣,皆是陛下信任赏识的臣子,以后还希望二位和睦相处。” 魏征居然很痛快的点头,“谢张监转告陛下,魏征领旨。” “嗯,俺也一样。” 武怀玉呵呵一笑。 本来以为魏征欠下他一千贯钱,一时半会还不清,到时就得一直受制于他,起码要恶心他,现在皇帝都出手了,以后还是要消停下。 就是不知道,魏征这邻居,能不能也消停下了。 第231章 家族未来、武二娘 周国公府。 怀玉在庭院里架起炭炉,一边待炭火燃起,一边把带来的食材加工。 玉米粒穿串、土豆切片穿串、红薯拿荷叶包了外面糊上黄泥,又把新鲜的牛肉、羊肉切成小块穿串······ “这一粒粒金黄金黄的好漂亮啊,这个叫玉米是吗,二哥?” 周国公府,二娘子好奇的问怀玉。 “嗯,这就是玉米,嫩玉米,暖室里种的。” 二娘也帮着穿玉米,还偷偷的吃了一粒,“好甜。” “蒸煮也好吃,加点奶酪更鲜嫩,不过穿串炭烤,撒上些调料也另有风味。” “我都要吃。” 武士彟换了身便服过来,后面还跟着元庆元爽兄弟俩。 “这可是祥瑞,” “四叔回来,侄儿特意弄些来给大家尝鲜。” 雪后初晴,院中雪地里搞烧烤,还挺有情调的,连杨氏都带着三女儿也一起来凑热闹。 炭火烧的旺盛,怀玉便开始把串好的串放上去烤。 今天准备的食材挺多的,不仅有各种羊肉,还有鹿肉和牛肉,另有鸡鹅等,蔬菜也多,长安的百姓冬天除了吃点白菜萝卜其它的菜是难有的,但贵族们家里却有温室暖棚,绿叶菜子也是不断。 烧烤要好吃,必须得有好的调味料,怀玉是个喜欢吃的人,早就弄出来许多独家秘制烧烤料了,如今出门的时候,直接带上几包就行了。 有的要事先腌制一下,而有的新鲜的肉甚至无须腌制,直接烤就行。 “魏征就是个棒槌,长安的勋戚贵族们心里都清楚,不要拿他太当回事就行。”老武一边把泡好的海带打结,一边说道。 “打狗还须看主人,魏征如今乱吠,其实都是陛下刻意支持的,朝中需要这样一个人, 魏征是隐太子的人,是丧家之犬,本来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这样出身的人,是个很不错的谏臣人选,尤其是适合对新皇的元从旧部们监督,这些人都是陛下心腹元从,甚至还是宗族亲戚,有些话陛下不好说,但魏征来说就很方便了······” “侄儿也早明白,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对他容忍。” “你可是给魏征挖了个大坑,让他栽了个大跟斗,要不是陛下替他出钱还债,魏征以后就得处处受制于你了。” “这是他自己给自己挖坑,不自量力,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武士彟却只是呵呵一笑,这可是能从商人到开国功臣的人物,哪会看不出这件事情里的一些问题。 “我可是听说,权知让弹劾你和魏征前夜,突然收到了一封秘信,” 怀玉哈哈一笑。 武士彟道,“给魏征一个教训也好,但点到为止,你莫以为这事没人知晓,我都能知晓,你觉得宫里会不知晓?知晓的人估计很多,如今魏征亲事也黄了,还赔给你一千贯钱加一个魏公酒秘方,适可而止吧。” “那种人,以后少招惹,它就是坨狗屎,多看两眼都脏。” 武士彟在凉州都督任上,倒也挺顺利的,有武威安氏家族的支持,在那边一切都还好。 这次回京是来朝集,年后还要再回去。 他对长安朝堂上发生的事,都很关注,也有自己独特的看法,武怀玉从押百骑左营,到如今的司经局太子洗马兼崇文馆馆主,这个调动,他觉得倒是好事。 早早成为东宫重要班底,未来可期。 毕竟太子总有成为天子的一天,到时一朝天子一朝臣,潜邸旧臣自然也将成为朝堂新贵。 只是武怀玉心里却始终有个坎。 心里有个声音说承乾将来当不了皇帝,可又有个声音总在响起何不试试逆天改命,若是能够扶持承乾继承大位,那收益自然也更大。 但怀玉觉得凭他个人能力,是很难改变这事的。 这让他现在很纠结,也有意的不怎么去靠近太子。 可在别人眼里,武怀玉现在妥妥的小太子的东宫班底了。 “我听到些风声,上次无忌带刀入宫事发生后,兼之尉迟恭殿上争功,事后还一直对封赏有怨言,这让陛下很不满, 年后,可能会有许多原秦王府的新贵外放出京, 程咬金可能出任剑南泸州都督,尉迟恭任山南襄州都督,黄君汉任夔州都督、李大亮交州都督、郭孝恪赵州都督, 李绩仍任并州都督、李靖仍任安州都督,李君羡任兰州都督······” 怀玉丝毫不怀疑这些人事调动消息的真实性,只是听后也很惊讶。 这上面的这些,那都是秦王府时的大将了,不少都是实封功臣,大批外放,虽说是担任都督这样的要职,但同时这么多人外放,也很惊讶了。 “我丈人呢?” “他大概是调左监门卫大将军,仍留在京,侯集君加右卫大将军·····” 怀玉接过一把串好的海带,“四叔知道六扇门吗?” “听说过,怎么?” “张亮是六扇门的首领,安元寿也是六扇门的,四叔记得提防一二。” 武士彟却只是哈哈一笑,“其实没必要担忧六扇门,我们这些臣子对圣人对大唐忠心耿耿,还怕监察吗?” “处处提防,藏着掖着那才是有鬼。” 怀玉佩服,这老江湖果然不一样,姜还是老的辣啊。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六扇门本来就主要是冲着建成、元吉余党,还有就是隋末的那些枭雄反王,以及如今各地残留的那些山贼马匪们去的, 真要说监视,魏征那棒槌肯定也比你更是重点监察对象。” “我家里起码有两个六扇门眼线。”怀玉道。 “你挺机灵啊,能识破两个,不必管它,”武士彟道。 “你跟王家结亲这事,办的漂亮,王家兄弟旬休时会去族学指导我们武家弟子,我回来时还见过他们,很有学问的人,” 武士彟虽然娶了弘农杨氏女做续弦,但能再与太原王氏结亲,他也是很高兴的。 一串串烤串喷香。 怀玉叫大家过来品尝,武家三姐妹叽叽喳喳的连声叫好,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也觉得这烧烤挺不错,比厨子手艺都好。 “二郎以后多来给我们家烤串。”元爽吃着烤羊肉串一边道。 武士彟看着自己两儿子,再看看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怀玉,不由的暗自叹气,怪不得大哥士棱总说并州武氏家族,那么多族人,但年轻一代里真正出色的也就怀玉怀义兄弟俩和武希玄了。 他在两儿子的身上,看不出半点他们这代人当年拼搏奋斗的样子,只有贵族纨绔气息。 怀玉烤串的手艺可是很好的,不仅羊肉串外焦里嫩味道极好,就是烤的蔬菜,杨氏和武家三姐妹也吃了不停叫好。 特别是那玉米粒串,最得三个小姑娘喜欢。 杨氏都连连夸赞。 “等回凉州后吃不到这些可怎么办啊。”武二娘道。 “二兄送你些玉米种子,到时你在凉州后院花圃里可以自己种一些,也挺好玩的,等成熟了就能采摘了吃。” “好啊好啊。”武二娘很高兴,“二兄还得再送我些这个烧烤调料,” 武士彟看着女儿们高兴的样子,满眼里都是宠溺,“二郎要是还有些种子,那我还真要带些回凉州种植,到时也在河西多种祥瑞。” 一家人雪里烧烤,边吃边烤,怀玉最后还教丫头们烤,倒是其乐溶溶,吃饱之后再来壶热茶,欣赏后院绽放的寒梅。 “明年估计要出兵解决朔方的梁师都和云中的苑君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武士彟问。 怀玉喝着杨氏煎的茶汤,感受着这浓郁的味道。 却是摇了摇头。 “今年陇右走了一趟,战场残酷,如果不是朝廷征派,我不想自请上阵。” 武士彟只当他是以前进山修道还有些观念未变,但也不勉强,“你如今改为文职,在东宫做馆主,倒也不错, 我在凉州,都读了不少你的诗,听说现在好多诗人都称你为边塞诗派的大家,对你的边塞诗十分尊崇。” 怀玉现在已经不再解释这个了,反正他以前解释过不是自己写的,也没人信,如今做了崇文馆馆主兼学士、太子洗马这文职后,他倒觉得有这边塞诗派宗师身份,其实挺好融入那些学士文官之中。 “你觉得明年能打赢这两仗吗?”武士彟问。 “我觉得主要还是梁师都,苑君璋其实不足为虑。” 苑君璋出身边地豪强,他爹曾是代州长史,刘武周起兵后,把妹妹嫁给他,并授他为宰相内史令,此人勇武且有谋略,刘武周兵败后,他们逃入突厥。 突厥杀死了刘武周,让苑君璋统领其旧部,控制着朔州云州。后来唐朝招降了高满政,苑君璋兵败孤身逃奔突厥。 武德六年,苑君璋几次引突厥军反攻马邑、雁门,数次被击败,可最后还是攻陷马邑并杀死了降唐的荣国公高满政,但之后苑君璋并没守住马邑,而是退守云中的恒安镇。 苑君璋因为当年刘武周被突厥所杀,因此虽是得突厥扶持却也一直对突厥人保持距离。 退据恒安的苑君璋此时部下多弃他而走,大唐对他采用的还是招降策略,希望能够如招降高满政李大恩这些人一样,授他铁券、官爵将他招安,免的逼的他投奔突厥。 苑君璋畏惧,同意投唐,可他刚迎接唐使拿了李渊赐下的铁券,结果遇到突厥使者的逼迫,却又把唐使囚送突厥,仍依附突厥。 连苑君璋的儿子一心想要投唐,都被他囚禁。 今年这次颉利大举入侵,被李世民击退,必然会让大同的苑君璋这残部醒悟,继续抱着突厥人也没有前途了。 况且他们兵微将寡,孤处塞外,缺粮少甲,根本也难以在夹缝中长久维持的。 归附大唐是唯一道路,只要大唐这边再加点筹码,多展示点诚意,苑君璋肯定就会归降,到时云州自然也就收复。 武士彟道:“既然你这么认为,那你何不做点什么,比如上书皇帝进言献策,或是亲自去恒安劝降招抚,若是事情能成,岂非一大功?” “我知道你新婚燕尔,但年轻人遇到了机会就得抓住,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常有,还是得以事业为重。” “你若是愿意,我来向陛下进言,举荐你秘密出使恒安,你这寿阳侯虽也有军功,但军功还是不够多, 况且以后想再进一步,要想封公,那必须得有足够的军功才行的。我还年轻,更应当多努力争取,咱们武氏家族,以后还得靠你们来带领。” “没有足够的功名官爵,自身都难保,又何谈带领家族?” 第232章 大嫂 瑞雪兆丰年。 进入腊月以来,下了好几场雪,一场比一场大,天也一天比一天冷,尾檐下都结了厚厚的冰溜子。 天寒、大雪,红梅绽放。 长安城的贵族们在赏雪,那些士人还吟诗做赋。 不过对于底层的人来说,他们感受到的却只有老天的威严和无情,一夜北风吹,天明又有许多穷人、乞丐冻死。 很多百姓冻的在家瑟瑟发抖,连门都出不了,衣服太薄御不了寒,唯有破屋还能挡些风雪寒冷。 怀玉起来,昨晚依然睡的很香。 暖炕真是过冬的宝,躺在上面人都不想起来。 樊玄符真的怀上了,武怀玉自己把出来的喜脉,确认自己怀孕后,樊玄符现在把自己隔离在了小院,就自己贴身婢女服侍,其它人谁也不能进那院,吃用饮食就更别说了。 对于这份小心,怀玉也无话可说,聪明的润娘她们更是绝不靠近小院半步,更不会这时送什么吃食,以免万一有什么事扯不脱干系。 虽然怀玉觉得玄符有点小家子气,但毕竟头胎,小心谨慎一些也说的过去。 他现在一天都只能在院门口见了玄符一两面,还是她出来散步时隔着院门聊几句。 虎斑细犬和金毛松狮突然从雪地里奔跑过来,直接就往怀玉身上扑,这两只狗子很喜欢雪,下越大越兴奋,在雪地里奔跑打滚。 近来很忙,都没时间去打猎,这两只本来是好猎狗,现在也只能天天在这院里养膘了,幸好这院够大。 樊五娘僧婢三姐妹过来,一人一件皮毛大氅。 “阿郎也不怕冷。” 自大娘子玄符安心养胎后,倒是让这三媵四妾们可以雨露均沾了,一旬十天,他们七个,媵一人两天,妾一人一天,刚好排满,倒是苦了武怀玉,只能经常找借口休息。 安排的满满当当,一点空闲都不给留,这都出自县君武柳氏之手。 只有在媵妾们刚好来事的时候,还能有个喘息,可现在武柳氏居然跟她们七个交待,万一遇上不便之时,便让她们安排自己贴身婢女通房。 怀玉坚决反对。 “你们这是要来打雪仗吗?” “我们才不打雪仗呢,太冷了。” 怀玉却是童心未泯,直接抓起一把雪,捏成雪团就扔向僧婢樊五娘,五娘措不及防,雪团落到肩上,溅散开来,洒到脸上脖子里,冷的一激灵,惊叫起来。 樊九娘金刚便立马抓起雪团还击,为堂姐报仇,怀玉仗着身手好,灵活走位,边走边还击,几个媵妾都被他打的尖叫连连。 “十三,快来帮忙。” 打不过的她们赶紧叫自己的剑婢上场增援,这些侍女们倒也知晓怀玉平易脾气,也都纷纷加入战斗。 怀玉一时也寡不敌众,被一群女人围攻,雪团乱飞,砸的雪粉四溅,浑身都是雪粉印子。 两只狗子也加入战斗,增援怀玉,扑倒一个又一个。 等玩了好一阵,才终于结束,大家都玩的头顶冒烟,满面通红。 这下倒是一点也不冷,甚至有点热了。 “赶紧回屋去,可别受凉了。” 回屋换了身衣服,早餐也已经准备好。 羊杂汤、小米粥,配上点酸萝卜酸海带小菜,一点霉豆腐,再来笼小笼包,丰盛又营养。 高惠安姐妹俩现在都快养出双下巴了,白白胖胖还带着点婴儿肥了,虽然还没有一百二,但也差不了几斤了。 不过好在怀玉天天让她们锻炼,身材也只是丰腴倒不肥胖,虽然武柳氏觉得再胖点好,觉得肥美才好,但怀玉觉得现在就挺好。 “这几天来送礼的客人不少,另外咱们家的庄子、租客也都陆续来送礼,”润娘负责管怀玉这院的账,趁着早餐时间,给怀玉禀报。 “今年大家不是都挺困难吗,怎么租客还来送礼?” “今年大家都困难,但年底了,总得有所表示,这既是惯例,也更是礼节,少不得的,今年交不了租,可送点家里的土产,鸡鸭或是些干蘑菇、薪炭之类的也是表表情义。” “咱们永兴坊里的许多街坊邻居,也都来送礼。” 永兴坊紧邻皇城东宫,这里的居民大多是贵族官员们,也有一些是长安诸衙的吏员杂任等,加少部份的工匠,还有些则是租住的士人、学生等,相对来说,还是条件较好的一批人。 但今年情况都不是很好,不少人之前也都来找坊里的武怀玉借过钱粮,有些人已经还清了,有些还了一部份,还有人则还没还,要过年了,便要上门来坐坐,有钱还的就还钱,没钱还的也要来打声招呼,甚至不管贵贱,总得送点年礼表示表示。 武家在永兴坊里算新贵,官爵地位不是最高的,最高的是秦琼,还有几位皇亲国戚,但武怀玉却是坊里对大家最好的,借粮借钱不说,甚至有个什么邻里纠纷,家庭矛盾,找上来,武怀玉父子也愿意帮人调解。 做为新贵,武家很愿意结善邻里,以提高武家名誉的。 之前武家嫁女娶亲,甚至还邀请了街坊吃席,还给每家发了面,就是酒席剩下的饭菜,也都送给了坊里穷困的人家。 如今永兴坊不少普通坊民,把孩子送到怀玉家的铺子里做学徒伙计,或是直接送到武府做随从仆人,因此怀玉既是他们的街坊邻居,甚至也是他们的东家。 别看齐国公秦琼那是实封功臣第四,他妻子还是县主,其它几家皇亲国戚也都地位尊贵,但要说如今永兴坊里,名声最好的还是武家。 “对了,隔壁魏家,也送了些礼物,有一套书,还有两坛魏公酒,裴娘子亲自送上门的,她说先前的事非常感激二郎呢。” “哦,给回礼了吗?” “奴自作主张,给回了一套香皂、两块陇右盐砖还有两块剑南茶砖,裴娘子收下了。” 怀玉喝口羊杂汤,味道鲜美滴很。 上次皇帝替魏征还了那一千贯钱后,怀玉自然也是把账了结了,房契、藏书都还给了魏征。 这事了结后,魏征对怀玉好像改变了些态度,起码在门口碰到了现在也会打声招呼了。 裴娘子更是经常不时的来登门拜访一下武柳氏。 “阿郎,千金堂的赵掌柜,还有长生堂樊掌柜、宝玉堂刘掌柜、美玉堂杨掌柜他们也都来府上,提到年底了,是否要把账上的利润,拿一些出来支使给大家?” 怀玉的各个产业,有自营的也有合伙的,但都用的是东伙模式,主要由掌柜的打理经营,东家只负责选掌柜和投钱、审核账目这些,平时的事务是不管的。 分红的账期约定的都是五年一期,不过每年可以适当支取部份。 怀玉自然是不缺钱,但掌柜、资深伙计们还是想分一些过个喜庆肥年的。 “账上利润多么?” “几家商号铺子今年都赚了不少,除去开分号、进货买原料等等开支,也还有不少剩余,放在账上暂时也没什么用,闲置着。” 账上有钱闲置,最好的利用当然是扩大规模,开分号,不过怀玉也明白,其实大家也很在意眼前的实惠。 特别是那些掌柜、伙计们有资格拿身股的,都想早点分钱改善下现状。 “五年一账期,账期还没到,但大家也确实辛苦了,这样,拿出红利一半来先分吧。” 一半红利,东家的银股拿九,掌柜伙计们的身股拿一,其中大掌柜独享半成。 “没有身股的伙计、学徒,以及那些医师、药工、匠头们,除了辛金外,过年也要发点福利赏钱,润娘你辛苦一下,把这些账弄出来。” “对了,咱家里的也别忘记了,” 武家如今也是大宅门,主子仆役很多,虽说家里公用这块是武柳氏管着,但怀玉还是坚持他院里出钱,给大家发月钱。 老武怀玉怀义怀良爷四个,每人每月三千钱。 武柳氏、大嫂程氏、妻子玄符、小妹每人也是三千钱。 樊家媵嫁三姐妹还有老武妾侍王氏,每人是两千钱,至于润娘、高氏姐妹、伊琳娜,还有怀义的三个妾,以及老武新纳的两妾,每人则是一千五百钱。 再往下,就是家里的奴婢仆役了,剑婢们每人每月五百钱,其余的则是三百、二百钱和一百钱。 这笔钱是月钱,也就是零花钱了,并不算是工资。 尤其是那些奴婢们,正常来讲他们是没有工资的,包吃包住包衣服等一切,但怀玉还是每月给一点,相当于赏钱,他们可以买点自己想买的东西。 虽然每人不多,但现在家里人多,算下来一个月也得好几万钱,虽然老武夫妇觉得没必要,但怀玉还是坚持发放,他现在产业不少,这点开支倒不算负担。 这钱发下去,效果还是不错的。 润娘、僧婢几个管钱粮账目的,怀玉甚至还有一份额外补贴,如润娘本来是月钱一千五,但怀玉额外补了一千。 平时也还会经常给她买些首饰啊,甚至直接给她些钱绢,毕竟她可是自己宠妾,还是大会计,管账也很辛苦。 大嫂程氏也会给她院里的下人发一份月钱,这个事怀玉不干涉,大嫂也是个富婆,程咬金的嫡长女,出嫁时十里红妆,陪嫁几百万,地都千亩,私房钱丰厚着呢。 昨日怀义带大嫂去程咬金家送年节礼,怀玉倒也跟着去了,程咬金告诉怀玉,他年后要去剑南泸州做都督了,都督四州军事,皇帝派他去蜀中,主要原因是剑南的獠蛮一直在作乱。 益州大都督窦轨之前就上奏,要出兵镇守叛乱獠人,李世民没允许,只让安抚,但明显效果不好。 现在派程咬金这心腹去做泸州都督,这杀神去了,估计得有不少桀骜野蛮的獠人部落要被抹除了,长安到时可能要多几万獠人奴隶。 反正程咬金这还没出长安呢,就已经问怀义、怀玉兄弟俩,到时想要多少獠蛮,他到时替他们买,绝对便宜,而且优先挑选最强壮的丁口。 代购獠奴,产地一手价格,据说程咬金不是头次跟人谈这个买卖了,好多跟程家关系好的,他都接受预订。 清河崔氏据说胃口很大,想要找老程弄上千八百的獠蛮奴回来种地。 斯斯文文的程大嫂,对父亲也不客气,直接竖起一个巴掌,“阿耶给我留五百,要青壮的。” “不就五百个,没问题,”老程答应的很痛快。 可大嫂却接道,“不是五百个,是五百房。” 五百房,那就是五百家獠奴,最起码得是一对青壮夫妇带上两三个孩子,或是一两个不算很老的父母,哪怕一房按五口算,这岂不得两千五百人? 怀玉都惊讶了。 “一房奴隶算五万钱,这五百房,不得两万五千贯?”大嫂虽有很厚的嫁妆,也拿不出这么多来吧? “青壮的獠奴,还是按房卖,在长安会很抢手的,到时卖掉四百房,留一百房,差不多这一百房獠奴都不用花钱。”大嫂说的挺平淡。 怀玉却直呼卧槽。 看不出来大嫂还有这天份,这算盘打的好啊。 从他爹那拿一手货源,原产地一手价格,没有中间商赚她的差价,还是最优质的奴隶,包送到长安,她可以提前找好买主,到时直接让买家交钱提贷,都不用她操什么心,这赚取的利润,还真有可能白嫖这百户獠奴。 那可是价值能达五千贯啊。 这獠奴原产地肯定便宜,尤其是战俘的话,但长安却不便宜啊,所以按长安价,那这就是价值起码五千贯。 “二郎要不也预订五百房?”大嫂对怀玉道。 “程叔,能有这么多俘虏?” 老程哈哈一笑,“既然我都亲自出马了,那还能轻饶了好些叛獠,当初段纶、窦轨、郭行方、韦云起他们征讨叛獠,哪次不是要俘虏数万,我岂能比他们差,不说俘十万,但三五万总得要的。” 怀玉一点不怀疑程咬金这话,这家伙是真干的出来,反正在唐人的眼中,西南的獠、蛮、羌等这些土着,根本就算不得人。 管你多少人叛乱,既然搞事情,引的大军征讨,那些将军总管们可不会查的那么清楚,到时大军过处,皆夷为平地,人口皆俘虏,发卖为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了。 “那我也订五百房?” “没问题。”老程哈哈大笑,言语间,爷几个,已经把西南一千户獠人部落内定成奴隶了。 怀玉也清楚,他如果能从中赚五千贯,回头肯定要拿出一两千给程咬金和他部下们的。 这就是权利, 窦轨段纶郭行方等以前也都是这么干的。 第233章 四绝 清晨。 太极宫门的鼓最先响起,紧接着贯穿长安东西三条大街和贯穿南北的三条大街,新设立的鼓楼上的街鼓也依次响起。 六街街鼓咚咚,将整个长安城唤醒。 寒风雨雪中,骁卫的巡骑士兵,也再不用每天大早就满长安的报时传达开门了。 诸城门在鼓声中缓缓打开,长安一百零八坊也渐次开门。 许多早早要上朝的朝官,便第一时间出坊而去,一些为生计寻活的百姓也是顾不得被窝的暖和,也早早在寒风中等待开门。 天太冷,怀玉都不再骑马,改乘马车。 身为太子洗马,他现在职官和本品都是五品,需要每天早朝,这么冷的天,说实话是真不想离开那暖和的火炕,可惜他年轻少壮,不可能跟裴寂、李纲他们一样享受到不用早朝的待遇。 出了坊门,怀玉便看到六街鼓楼,这新设的六街鼓楼,还是怀玉与姐夫马周一起奏言请设的,源于有一次旬休怀玉跟马周一起烧烤闲聊,说到每天早上骁卫传旨开门奔跑十分辛苦,怀玉便说可以设立街鼓。 长安的鼓有很多,东西两市有市鼓,每天午后开业前敲鼓三百下,太极宫前还有反馈民情和疏通冤案的登闻鼓,兵部也还有鼓舞士气的军鼓,太常鼓吹署有配合庙堂乐曲的乐鼓,太史局有漏刻计时的漏鼓。 马周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拉着怀玉细细详谈许久,然后回头便写了道奏章上呈,请在长安六大街设立鼓楼,另外在长安各街的紧要位置设立望楼。 晨昏报时,严防夜禁。 钟鼓楼和望楼之间,还可以用一套旗语遥相传递信息,使得偌大的长安城内,可以最快的沟通,尤其是在严防奸细、擒拿贼盗等方面有帮助。 他在这奏章后面还特意署上了怀玉的名字,他自己名字排在怀玉后面,并没有独占这功劳,李世民看过后很满意,与大臣们一番商议后,很快就安排上了。 于是如今长安城里不仅各城门、坊门、街角有武侯街铺,也多了许多钟鼓楼和望楼, 每天清晨,街鼓次第响起,千门万户打开,而每日黄昏,鼓声再响,则是城门坊门关闭夜禁开始。 清晨,皇宫承天门的鼓最先响起。 长安外城诸门,四更一点开门,而皇宫宫门,五更一点开门。 寒风刺骨的雨雪清晨,上朝是很辛苦的,街道因雨雪而泥泞,马蹄都是在泥浆里趟着。 要说来长安城虽然很大,但基建也真的一般。 别看长安御街宽达百步,但都是土路,连沙子都没铺上,平时灰尘漫天,这雨雪季节,那就更别提了,雪水泥浆都成浆河。 官员们还能骑马乘车,这普通百姓就只能趟着走了。 怀玉觉得自己可以给雍州衙门提个建议,从浐河挖沙子运来,在长安六街铺出一条沙堤,也不需要说六街铺满,起码铺出个三丈宽左右来啊。 还有就是长安城里马骡太多,这城市管理不到位,牲畜随地粪便,又不能及时打扫,搞的到处都是粪屎污水,在这个雪雨季节,就更显得污秽横流了,实在太影响大唐天朝的形象了。 马上要过年了,怀玉盼着早点封印散衙放年假。 马车外寒风呼啸,街上泥浆成河。 怀玉坐在马车里面倒是十分舒适,这马车是樊玄符特意为他订制的,马车很大,双马拉车,里面空间宽敞,更是做了保暖设计,厚实的车厢壁还加了一层保温,车座还防震,甚至车厢里还有暖炉,可以喝茶吃点心,甚至有个书架,还能看书。 若是闲情逸致来了,还能写写字画幅画做首诗啥的。 玄符体贴他,每天上早朝,还特意安排了四个剑婢同坐车厢里服侍他,喝茶下棋甚至写字都可以,聊聊天也行。 大唐官员春节假期还挺长,新年七天假,从年前两天到年后初五,然后元宵节还有七天假。 不过京官们其实新年时也挺忙碌辛苦的,高级官员们除夕还要陪皇帝贺岁,所有京官初一更是得参加大朝会。 车帘子拉上,外面天不亮也看不到什么,倒是冷风直灌。 怀玉一手抱着个暖炉,一手捏着棋子,跟剑一她们下五子棋。 四个剑婢那个个都是练出马甲线,提着斩马能飞檐走壁的彪悍女子,打马球的时候争抢起来更矫健,但要说到下棋,哪怕是五子棋她们就水平都很一般了。 武家下棋水平最高的还得是润娘,人家以前在李府就叫司棋,打小学棋那不是白叫的,连怀玉的围棋象棋都是得她指点后才突飞猛进的。 连带着他现在五子棋水平都提升很多,四个姑娘都下不过他。 “哎呦,阿郎也不让我们点,没意思。”剑三有着魔鬼身材,却偏偏是副娃娃面孔,跟金刚芭芘一样反差,相处久了,她们现在也喜欢跟怀玉撒撒娇什么的。 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道,“二郎,前面堵车了。” “有辆马车陷泥坑里了,估计马上就能好。” 怀玉听的很无语,永兴坊就在皇城边,这里的路都这么烂,可知其它远些的街道路更差了。 几个剑婢棋下不过怀玉,不肯受虐,坐在马车上无聊。 “二郎给奴画幅像吧,上次你给剑一姐姐画的小像好漂亮,跟真人一样。”剑三央求。 小姑娘一撒娇,怀玉就笑着答应了。 要说来武怀玉如今画人像的水平,不敢说长安敢高,但绝对是最真实最像的,虽说如阎立德阎立本甚至阎小妹他们一家子人像绘画水平很高。 但有秦琼尉迟恭那两副门神像在宫中贴着,不论谁见过都要说声好。看书喇 尤其是那些勋戚王公们,他们可不会跟阎家兄弟一样说什么画要写意要神韵这些追求,他们只是也想要一幅这般传神逼真的画像。 最好是能跟那两副一样,得是等身高的全身像,还得画的威猛一些。 想要找怀玉画像的人太多。 反正他算一算,还真画了不少,给皇帝李世民画过,还给皇后长孙氏画过,又给太子承乾画过,还有卫王李泰、汉王李恪、楚王李升几个也画了,李世民还想要画一副全家幅呢,把韦贵妃等妃嫔还有其它皇子公主全画上,不过这工程太大,暂时还没开始。 除了给皇家画,程咬金一人就让怀玉给他副了好几幅,紫袍玉带的,冕官礼服的,披甲骑马的,这家伙要求最多,不过人家也不亏待怀玉,每幅画都让他很满意,钱绢礼物都是几车几车的做为报酬,不收不行。 怀玉给秦琼、樊兴也画过,还给张出尘画过,连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高士廉几个也画了。 想要找怀玉画像的王公贵族都排着队。 侯君集家管事直接拉来三车钱绢要插队,怀玉没答应,这事还弄的侯君集对他很不满。 画像这个事,对怀玉来说不算难,只是他又不是画匠,说实话并不乐意天天画。 但不管是谁,画完后都无不赞叹有加的。 那些画了像的,那绝对是要把这画好好装裱起来,然后挂起来,甚至还得办个酒会邀请亲朋好友什么的一起来观看观看的。 “画个简笔吧,没时间。” 怀玉车上有笔墨颜料等,不过画副简笔小像倒用不着很复杂,提笔迅速勾勒,顿时人物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十分传神。 虽是寥寥几笔,却也让剑三惊喜欢呼。 “阿郎这笔真是神了。” “那可不,咱们阿郎现在长安,人称三绝,边塞诗、神医丹、人像画,三绝。” “何止啊,有人说咱阿郎是四绝,还有书法,咱阿郎的瘦金体和武体,人称已是书坛开宗立派自成一家呢。” 怀玉哈哈一笑。 三绝也好四绝也罢,他现在确实也在长安渐有名气,当然这里面也有他如今在皇帝面前还比较得赏识,再则一个武家现在也确实也是新贵中挺得势的,跟其它勋贵关系也好,锦上添花,花花轿子人人会抬。 不少人得了武怀玉的丹药调理身体,也有人求得怀玉的画像,还有些士人读过他的诗,有学他的字体的,总之,武怀玉这位年轻崇文馆馆主,如今确实名头很盛。 其实诗书画医都是外道,除非怀玉只想成为一个匠人、近侍,否则想要在朝堂上站的更高,靠这些是走不远的。 虽说历史上阎立本高宗朝也当上了宰相,当时阎立本跟姜恪并为宰相,二人被世人称为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但阎立本家也是关陇门阀之一,不是靠画像当上的宰相,人家本就是门阀,也擅于工程营造兼绘画而已。 武怀玉现在更多的把这几个本事,当成是改善生活条件,甚至拿来做交际应酬的敲门砖。当初他以医术丹药与李靖家、程咬金、秦琼家接触,甚至跟李世民接触上。 现在这丹青画像,其实也只是用来结识更多的一些勋戚贵族而已。 但他并不想成为画匠,所以侯君集牛逼轰轰的拉几车钱绢来就想插队,让怀玉立马上门去给画像,怀玉直接拒绝了。 尉迟恭也几次想让怀玉上门画像,武怀玉就一直没去。 河间王李孝恭、长乐王李幼良他们找怀玉画像,怀玉也一直拖延着。 结交也得是有选择性的。 何况,来者不拒,他武怀玉的身价也就不值钱了,画多了,岂不真成画匠了? 连太上皇李渊召怀玉去画像,怀玉都一直没答应呢。 武士彟以前可是李渊心腹元从,他可不敢轻易进太极宫见李渊,皇帝李世民若是起了猜忌之心,那还怎么混。 未来三十年,武怀玉都只认定李世民这一人。 第234章 和亲 马车缓缓驶近宫门前。 怀玉整理了下朝服下车,东宫门前这块地还算干净,雍州衙门特意在这块铺了浐河沙。 宫前百官聚集,天寒地冻,许多官员都在朝服外披上了皮草。 什么貂皮裘衣,甚至是羊皮禙子,还有披狐裘、熊皮等的,昏暗的灯光里,倒像是一群牛鬼蛇神在聚集。 怀玉自己穿的是紫貂大氅,手里还抓着个铜暖手炉。 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武怀玉现在混的不错,司经局太子洗马兼崇文馆学士、馆主,人畜无害的一个职事,但好些皇亲国戚、宰相王公子弟在崇文馆读书,甚至以后也可能去读书, 对孩子老师肯定得客气点,何况人家还是东宫官,武怀玉还有神医、大画师、大诗人这样的身份,既无利害冲突,反而还是能用的上的,自然也就客气。 太常卿兼军器监杨师道最近对武怀玉挺热情,几次送礼物上门,就想请怀玉给他和公主画像。 杨驸马不仅直接送了许多钱绢做订金,人家还在怀玉家的千金堂等买了许多丹药、盐、皂等,成了长期大客户。更别说,老杨对武士恪这个下属很关照,不仅赠送伎妾,老武的考核还给了最好评价。 “二郎最近可否有空?”杨师道笑着过来,还递给怀玉槟榔。“岭南来的玩意,挺提神的。” “我嚼两片薄荷就好,这个槟榔啊吃多了可不好,要是常嚼,会让你的嘴巴越来越小,将来连口都张不开,肉都吃不了,只能喝粥,这东西是有毒的。” 杨师道吓了一跳,“我家有奴仆在岭南办差,给带回来孝敬的,娘的,居然敢给我下毒,回去就把他杖杀了。” “别,这槟榔也只是微毒,偶尔吃一点也不要紧,就是不能多吃,最好还是要炮制一下先,那人也肯定不是存心谋害杨公的。” “二郎既然为他说话,那我就饶他狗命,但这种人不能留了,回头我让下人把他和一家子都送给二郎吧,二郎也别留在身边用,打发到庄子里去种地便是。” 杨师道不容怀玉拒绝。 人家这顺梯子爬的本事是真强,但人家也有这本钱,区区一房奴隶算个甚,九牛一毛都不如。 “二郎啊,最近总感觉腰膝酸软,你看我这是不是要调理一下?” 怀玉便直接给他搭了一下脉,又问了下情况。 “杨公这情况,可能是过于操劳,身体有些虚弱,肾气不足,我建议用六味地黄丸,如果杨公想要多添些子嗣,那么六味地黄丸一个疗程后,可以改用五子衍宗丸,不仅能够解决腰膝酸软的症状,而且还能让你龙精虎猛,多子多福。” 杨师道嘿嘿一笑,“这个好这个好,” “回头我给千金堂写方子,让他们配制好给杨公送去,杨公照说明服用便好。” “二郎啊,昨日圣人召见,说到对付云州恒安苑君璋之事,提到二郎上的奏章,你那番对苑君璋势穷的分析,圣人很赞同,” “我已主动请缨要去河东,年后便去,负责招抚苑君璋收复云中,我向圣人请求以你为副,咱们一起建功立业,收复云州。” 杨师道本以为他为武怀玉争取到这么个副使之职,是给武怀玉争到立功机会,是个很大人情,结果武怀玉并没有很高兴的表情。 “怎么,你不想去?” “有些突然。”怀玉心中无奈。 “机会难得啊,天下一统,如今也只剩下苑君璋和梁师都这二反贼,再不抓紧,汤都没的喝了。” 大唐起兵以来,一直没有怎么收拾代北的苑君璋和朔方的梁师都,倒不是打不过,而是唐初战略决策,本就是先平中原各路反王,对突厥是争取联合。 虽然后来突厥一直侵袭,但李唐都是能不打就不打的态度,先尽量安抚,实在不行就给点钱帛,务必先专心统一中原。 所以对梁师都、苑君璋他们,主要策略就是限制他们南侵就行了,有意留着他们做与突厥人的缓冲区。 他们要是敢来犯,就打回去,但并不大动干戈的灭掉他们,就为与突厥多些缓冲区。 先南后北,攘外先安内。 这个策略其实还是挺成功的,大唐平定中原速度很快。 如今中原平定,自然也就开始要向北,在唐突决战之前,肯定要先收拾掉这两残余。 苑君璋是刘武周残余势力,从当初拥有雁门、马邑、云中三郡,到如今只剩下恒安一镇,其实力是最弱小的。 不仅武怀玉看出来苑君璋山穷水尽如今只能降唐,其实朝中稍有见识的人都看的出来。 杨师道做为皇帝姐夫,抢到这招抚任务,那就是去捡功劳的,他请求带武怀玉为副,那自然就是给怀玉分功劳。 别人要是能得到这机会,感激不尽。 可武怀玉本没打算去。 “你莫非觉得这趟差事还会有麻烦?” “难道苑君璋还敢再有反复不成?” 苑君璋其实在武德六年的时候就已经投降过唐朝了,先是云中苑君璋与马邑高满政联兵袭雁门,未能攻下,李渊派使招降,许诺给铁券保证不杀。苑君璋拒不接受,再次进犯代州,仍被唐将击退。 马邑的高满政提出杀突厥人归附唐朝,苑君璋不听。高满政便暗中降唐,率部袭苑君璋,苑君璋逃奔突厥,但其一子及突厥二百骑被杀。 事后,苑君璋领突厥大军杀回来,攻陷马邑,将投唐后被加封为朔州总管、荣国公的高满政擒杀,但不久又只能弃守马邑退守恒安。 唐军大举反攻,其部下多脱离他投奔唐朝,苑君璋畏惧,也主动请降,李渊派使者元普赐给他铁券,还赐封他官爵,结果颉利可汗派人前来,苑君璋又反悔,把元普擒送颉利,被颉利所杀。 “苑君璋势穷矣,连他的儿子都要归附大唐,其部下更大多欲内附,今年突厥南下大挫,苑君璋也当看的出形势的,杨公去招降,苑君璋绝无再反复之理,更不敢说劫使谋害,杨公不用担忧。” 杨师道哈哈一笑,“既然如此,二郎你也就别犹豫了,跟我走一趟,可能也就两三月时间,到时这大功轻松到手。” 早朝。 无聊的一番仪式后就结束了。 内侍宣旨,点了一些名字,要他们留下廷议召对,不仅有宰相们,也还有兵部尚书杜如晦、太常卿杨师道等人, 太子洗马武怀玉名字也在其列。 果然,来到殿中,换了身团龙袍的李世民直接就说起对梁师都和苑君璋的计划。 对梁师都是打,对苑君璋则是抚。 “以柴绍为朔方道大总管,薛万彻为副,牛进达为先锋,讨伐梁师都。” “陛下,臣反对!” 皇帝话音未落,黄门侍郎王珪站了出来高声反对,“我大唐与突厥九月才在渭桥结盟休战,如今不过三月时间,便又要再起干戈,陛下难道就不能韬光养晦?” “当初说好的休养生聚十年,陛下都忘记了吗?” “这兵戈一起,突厥人便又有南侵口实,到时岂不又要战乱不休,百姓如何休养生息?” 紧接着尚书左丞魏征这时也是立马跟进,坚决反对出兵攻打梁师都,“我大唐若出兵讨伐梁师都,突厥颉利必然南下庇护,到时唐突大战再起,永无宁日也。” “请陛下暂且隐忍。” 李世民忍不了,一天都忍不了。 兵部尚书杜如晦虽是书生,却也是坚决主张打。 “陛下,臣得报突厥九月退回草原后,今冬草原发生白灾,冻死许多牲畜,如今也是自顾不暇,而且漠北的铁勒诸部也都不服突厥欲谷设、拓设等管束,” “突厥人受灾,便向铁勒诸部征集牲畜草料重税,完全不顾铁勒人死活,引起铁勒诸部极大不满,如今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臣以为,眼下正是我们出兵收复朔方的绝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今年长安冬天的雪很大。 塞北的雪更大。 据报,大雪深数尺,这种大雪在草原上,叫做白灾。 这是要命的雪灾,会有无数牲畜冻死,而对草原人来说,牲畜就是他们的根本,出现这种大灾,牲畜冻死,那么就要饿死人。 一般大白灾后,草原就会陷入动荡,要么所有部落团结一致,南下抢中原以解决饥荒,要么就大鱼吃小鱼,大部落抢小部落,突厥汗国抢铁勒、契丹部属的牛羊,或是加税。 但大灾之年加税肯定引发叛乱。 所以要么内斗,要么外侵。 但春夏季节,不适合大规模的南下侵犯,路上无草,牛马无膘,支撑不起长途行军,万一边关警戒提防,那么他们可能就得冻饿死在半路。 最好的入侵季节还是在秋季,秋高马肥,天气凉爽,牛羊肥壮。 殿上。 陷入了很大的争执中,兵部尚书杜如晦建议趁机攻打梁师都、招降苑君璋,解决这最后两个反王。 而左仆射萧瑀更猛,他提议不仅要收复朔方和云中,还要趁突厥病要他命,拿下朔方云中后,还要趁胜追击,把河套五原和代北定襄也给一举夺回。 若是到时有机可乘,还要把敕勒川的突厥汗庭给他破了,把突厥人彻底赶过阴山去。 可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坚决反对直接出兵突厥,这位在家停职反省了一段时间如今再次恢复原职。 “我们不能言而无信,唐突盟约才刚重订三月,不能主动撕破盟约。”长孙无忌认可此时收复朔方云中,但不能打突厥。 “玄龄?” 皇帝没急着表态,而是问起心腹中书令房玄龄。 “陛下,在突厥没有背约侵犯的情况下,我们主动出兵便是背信弃义,必然劳民伤财,这不是王者之师,而且我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臣建议派出秘使联络漠北的薛延陀、回纥等铁勒部落,厚加赏赐,甚至许以和亲,承诺灭突后册封其建国称汗,让他们叛离突厥,与颉利相斗,咱们则出兵收复朔方、代北,” “一步一步来,不出三五年,到时其必然部落尽叛,六畜无余。” “然后待其有罪,出兵讨伐,名正言顺,王者之师也。” 李世民捋须点头,正要开口,目光扫到殿中武怀玉,发现他似乎并不赞同。 武怀玉一听到和亲二字,眉头不由自主的便皱起来了。 第235章 使持节 “怀玉,说说你的看法。” 武怀玉跪坐殿中一角,他是坚决反对和亲的。 他刚才也在考虑当前局势,只不过考虑的角度不同。他考虑的是为何萧瑀要力主直接攻打突厥,甚至不惜撕毁好不容易达成的和约,要知道在三个月前,当时武将们主战,萧瑀可是坚决主和的。 他觉得可能跟萧皇后有关。 杨广的萧皇后是萧瑀的亲姐姐,如今在苑君璋所在的恒安北边定襄。恒安镇那块以前叫云中郡,也就是后世的山西大同。 定襄在长城外的和林格尔,当年隋文帝筑定襄大利城以安置战败来投的启民可汗染干,而隋亡后,义成公主让处罗从窦建德处迎接了萧皇后和其孙杨政道,安置定襄,另立隋朝。 左仆射肯定是想要早点接回姐姐萧氏的,杨隋复国是不可能实现的,尤其去年颉利折戟而归,更加不可能了。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反对毁约出兵,估计跟他去年在尉迟恭、樊兴军中呆了一段时间有关,可能是了解了些唐突间真正的军事实力的,也知晓如今大唐百废待兴,去年在长安脚下没打,如今要跑到塞外去打,肯定不现实。 兵部尚书杜如晦主张出兵收复朔方、云中,估计更多的也还是军方们的意见,杜虽是文臣,但毕竟是兵部尚书,那些将领们一心请战,他肯定也得考虑他们的意见。 至于说魏征、王珪反对出兵,连梁师都和苑君璋都不建议去动,一心是想苛发育,倒也比较好理解。 至于皇帝的态度,怀玉觉得李世民想打,又顾虑很多,一时可能也犹豫不决。 皇帝询问。 怀玉起身奏对。 身为东宫太子洗马,这般年轻,但毕竟也是以军功封侯的。 “陛下,臣以为根本用不着大唐出兵。” “哦?” “臣以为可以分三步走,便能肢解突厥!”怀玉一语惊人。 震惊体可是很管用的。 所有人都很好奇要如何用三步把突厥装进冰箱,不,是把突厥肢解。 “第一步,赏赐突利可汗粮草,助其渡过这场白灾。” 这话一出,许多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有多厉害,王珪更是忍不住想要怒斥怀玉, 大唐如今还有许多百姓在饥饿之中,哪有多余粮草给突利? “陛下且听臣细细道来,赏赐突利粮草,重要的不是赏多少,而是赏,且只赏突利。” “突利本始毕可汗之子,乃颉利之侄,只因当初始毕去世之时突利年幼,故其位传给了处罗而不是给突利,处罗去世时,又是传给其弟颉利。” “虽然颉利为大汗后,加封突利为小可汗,管理东部奚、契诸部落,建牙立庭,可颉利与突利叔侄的关系并不好,颉利两次入侵到关中,最后都是突利先与我大唐和谈,致使颉利不得不接受和谈退兵。” 怀玉的观点其实一点不稀奇,在本就有些矛盾的叔侄那里,再多制造一些分裂便是。 草原大雪灾,突厥人只有两条路渡过此关,要么南侵大唐,要么向诸部加税,颉利刚跟大唐达成盟约,入侵没讨到便宜返回草原,他在此时是不敢轻易再犯的。 而朝廷此时赏赐突利,其实也不需要赏赐多少,给一点表示心意,剩下的部份,可以交易,大唐的粮草,换突利手里的牛羊马匹,甚至冻死的牲畜,也可以运到边关交易。 这样做一来突利能暂过难关,对大唐必心怀感激。 就算颉利想南侵,那突利这时也没理由跟着南下。 再则,大唐只给突利粮草,甚至只跟他们交易,突利他们不怕这灾了,但颉利那边受困受饿,能坐视? 他到时找大唐要赏赐,大唐可以找理由推脱不理会,那颉利肯定会去打突利手里粮草主意,可大灾之时,突利手头也不富余,他会甘心给颉利? 绝对不肯,人性使然。 这叔侄必然就会关系彻底决裂,甚至有可能要刀兵相向。 突厥内乱,还能南侵? 这般一解释,有理有据,无懈可击啊。 房玄龄呵呵笑道,“武馆主这第一步,十分了得,好一招离间计,敢问第二步呢?” “第二步,赏赐薛延陀夷男。” 当初,突厥强盛,铁勒诸部分散,有薛延陀、回纥、都播、骨利干、多滥葛、同罗、仆固、拔野古、思结、浑、斛薛、结、阿跌、契苾、白霫等十五部,都居住于碛北,风俗大抵与突厥相同,薛延陀在诸部中实力最强。 后来西突厥处罗可汗兵强马壮,铁勒诸部皆臣服于他,但处罗可汗无道,征税无度,诸部怨恨,处罗可汗便诛杀铁勒诸部酋长一百余人,使的铁勒诸部皆反,曾推契苾哥愣为可汗,在金山建立起铁勒人的汗国,又以薛延陀乙失钵为小可汗。 后来处罗可汗被隋帝杨广擒入长安,册封了射匮为新汗,射匮很勇猛,将铁勒大败。 铁勒兵败,再度向西突厥臣服,回纥等六部则向东归属东突厥始毕可汗。 后来统叶护即位,西突厥再次内战,国势渐衰弱。 “薛延陀前酋长乙失钵的孙子夷男是如今的部落酋长,统领其部落七万余家,有意东迁依附颉利可汗。 但颉利可汗近年屡与我大唐相攻,甚至还攻打西突厥,每次都大量征召铁勒诸部壮丁人马,回纥、拔野古诸部,已经反叛过数次。 只是突厥兵强马壮,铁勒诸部没能团结一起,故此每次反叛都败了。 如今听闻颉利派始毕的儿子欲谷设和处罗的儿子拓设镇守漠北,统领十万部压制铁勒诸部, 欲谷设他们对铁勒诸部十分苛责,这次雪灾,欲谷设和拓设必然会再向铁勒诸部加税,以转移自己的损失自保。 铁勒诸部早有怨言,只是欠缺的一个领导者。 薛延陀七万众,实力比回纥等都强,听说夷男也很有野心,想要跟他祖父当年一样,建立一个铁勒人的汗国,他肯定不会如回纥一般甘心任颉利欺压。 回纥部酋长菩萨听说也是个不甘突厥压迫的人,只是实力稍弱。 陛下派秘使前往漠北见夷男、菩萨等首领,册封夷男为铁勒汗国的可汗,加封菩萨为小可汗,赐给他们印信鼓纛。 陛下可以许诺夷男、菩萨,大漠以北,皆赐封铁勒,给他们建国,包括突厥现在所有漠北之地。 只需一道诏书,一副鼓纛,野心勃勃又饱受突厥欺压满是怨恨的夷男、菩萨,就能够站起来起兵反抗突厥。看书喇 铁勒诸部若是能够团结在夷男旗下,那必将成为颉利心头之患,到时他后院起火,再无法顾及南面。” 联结铁勒诸部对付突厥,这其实也是之前就议定好的一个战略,只是之前薛延陀还臣服于西突厥,而现在夷男要带七万帐归附东突厥的颉利可汗,薛延陀部的东迁,将改变漠北东突厥汗国附属的铁勒诸部实力,尤其是夷男这么有野心的年轻人,更容易被鼓动起兵。 有野心的首领,有实力的部落,薛延陀能成为铁勒诸部反叛突厥的领头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若是中原大唐还全力支持他们建立汗国,那夷男绝不会再犹豫,特别是利用眼下这场白灾,利用突厥对铁勒的再次欺压,绝对是如干柴遇烈火,一碰就着。 “第三步呢?” “陛下,第三步是对付梁师都、招抚苑君璋。” “你支持对梁师都用兵吗?” “陛下,用不着出兵,对付梁师都不用急着出兵,可以择一员能文允武的上将,坐镇朔方前线的夏州,朔方本就偏僻穷困之地,梁师都这些年养着许多兵,几乎全民皆兵,生产被耽误,十分穷困,以前还能靠着跟突厥人打劫填补一些,但现在突厥自顾不暇。” “对付梁师都,不用直接进兵,只要在边境屯田驻兵,不断的派兵骚扰梁师都,不让他们安心生产,甚至他们耕种了,也要派兵毁掉他们的庄稼,践踏他们的田地,同时派人潜入其境,用钱帛贿赂其部下,离间其官将,以官职爵位策反招降,甚至派细作烧毁他们的粮草,破坏他们的武器作坊,下毒毒死他们的战马牲畜······” “那么以现在朔方的情况,不出一年时间,梁部就会彻底崩溃,不战自亡。” “至于恒安的苑君璋,他现在更穷困,因此只需一使者就能将其招降。” 武怀玉的这三步计划,既不用毁约跟突厥宣战,却能让突厥叔侄内讧、部众叛乱、附庸崩溃,大唐不用出一兵一卒。 对付梁师都以轻骑袭扰,主动出击以攻代守,疲扰敌人,不用聚大兵,不用攻坚城,却也能起到疲敌困敌之效,还不用消耗太多粮草器械,也不用动员百姓。 “诸卿一起议一议武爱卿这三步计划。”李世民笑着说道,看的出皇帝对这计划很满意。 这一商议,足足讨论了一天,连午饭都来没顾的及吃,一直讨论到天黑了,大家才回过神来。 讨论的最终结果就是皇帝没接受萧瑀建议出兵打突厥,也没接受杜如晦建议直接出兵打梁师都。 在武怀玉三步计划基础上,君臣们制订了一个更加复杂详细的计划。 柴绍和薛万彻在华州、陇州一带加紧训练兵马,为最后出兵做准备。 刚征召入朝的大理寺卿、左领军大将军李道宗仍授为灵州都督。 原本因没于梁师都而罢设的夏州都督府恢复,调延州都督段德操任夏州都督,早年降唐的梁师都部下刘旻授夏州都督府长史,刘兰成为夏州都督府司马. 最出人意料的任命还是武怀玉.皇帝授武怀玉为使持节盐州诸军事、盐州刺史. 盐州隋朝大业时为盐川郡,武德初改为盐州,同年被梁师都所占据,大唐在灵州城内侨置盐州,所以实际上大唐只有盐州衙门,并没有实控过盐州。 此地羽翼陕北,扼控朔方,兵家必争之地。 盐州南倚山原,北接平沙,因境内盐池而得名,梁师都的中心就在夏缓,盐州正是朔方与灵武的重要联结点. 大唐立国以来,大唐以灵州为大本营,也一直在跟梁师都打,盐夏甚至一度成为突厥部落牧马地,以及南侵的前进基地. 武德年间,一直没有恢复盐州,只是在灵州侨置了盐州衙门. 现在李世民不仅要恢复夏州,还要恢复盐州,夏州是都督府,盐州则是下州。 今年夏,突厥郁射设数万骑入塞围乌城,这个乌城就在盐州的五原县乌盐池,这次围城,也间接引爆了玄武门之变。 盐州本有四盐池、辖两县,不过唐梁双方反复争夺,隶属不定,大唐也就一直只是在灵州城侨置盐州。 但这回,明显李世民打算一举灭了梁师都,所以提前恢复盐州和夏州都督府。 延州都督段德操是跟梁师都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将,梁师都一直是他手下败将,他做都督,自然是看中他对梁师都的熟悉。 盐州隶属夏州都督府,怀玉去任刺史,自然也是跟段德操疲梁困梁的。 “怀玉,这计划你也有份参与制订,便授你为盐州刺史,与刘旻、刘兰成一起协助段德操执行这计划,盐州虽小,又是前线,但却很重要,夺回四盐池,安抚接纳边民,屯田戍兵,事情很多。” “你之前在陇右渭州鄣县恢复盐井寨,做的挺好,这次希望你能够把盐州再好好恢复过来。” 太子洗马和崇文馆馆主、崇文馆学士,皇帝也仍给怀玉保留着。 饿着肚子出宫。 家里车夫一直在宫门前等候,剑三还特意给怀玉准备了吃食。 “二郎今天在宫里竟然议事一整天。” 马车上的炉子上煎的胡麻饼,倒是又香又暖,只是把车厢弄的全是胡麻饼味了。 对于刚授的这个盐州刺史之职,武怀玉其实挺不愿意的,但还不能在殿上表现出来,得很高兴的接受,毕竟这是从四品职,他这是升职了。 更别说这还是皇帝陛下对他的赏识和重用,你要是拒绝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樊玄符刚怀孕,他是真舍不得离开长安城,这京城大豪宅,娇妻美妾多滋润,跑西北盐州吃沙子打仗,随时还有可能有突厥人来袭击,比之前在陇右可能还要危险。 到家后,跟老武他们一说,他们居然都很高兴,庆祝怀玉升官了。 盐州虽小,那也是一个州,刺史更是一州长官,这可是很重要的履历。 怀玉去给樊玄符送苹果梨子等水果,顺便说自己年后要去盐州当刺史。 “我不能陪二郎去盐州了,我要在家养胎。” 他没料到她是这反应,“盐州很远啊,不仅有反王梁师都,还有突厥人。” “二郎还怕他们么?” “你舍的我离开啊?” “你是朝廷官员,调任外地也很正常啊,我弟他们刚才来给我送东西,说我阿耶年后要出京任延州都督了,也是去打梁师都的,可惜你们不在一起。” 樊玄符对丈夫、父亲要外任,甚至出征打仗,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担忧,表现的很平淡。 “仙姬,咱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今晚我住你院里吧,想你了。” “想也不行。”樊玄符无情的拒绝了他,甚至都不让他垮进小院半步,“不说了,你赶紧去找润娘或是僧婢她们,找拂菻姬也行,我现在有身子,可不能跟你一起,亏你还是名医呢。” “不做什么,就一起躺着聊聊天嘛,” “躺一起也不行,我不跟你聊了,先回去了,天冷,可不能冻着了腹中我儿。” “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也可能是女儿呢。” “酸儿辣女,我最近就喜欢吃酸的,肯定是儿子。”说完,樊玄符挺着她那根本还没隆起的肚子,一摇一摆的孕味十足的走了。 好无情。 以前一起屋顶看月亮时,叫人好情郎,现在却是连院门都不让他进了。 哎,有了孩子忘了孩他爹啊。 第236章 老丈人 曲江,武家别院。 九月成熟采摘的杮子分批入瓮发酵,又一批已经发酵两个多月,今天怀玉特意过来开锅烧酒。 之前已经少量的烧过几锅,都还不错,但也有一些小问题,经过总结改进,如今技术更加成熟。 比如从农民手里收购来的杮子一般都是品相不算好的,好的都拿去晒杮饼了,这些品相不好的杮子先要捣碎,必须得用木棍,开始时用了铁器,结果发酵后容易发黑,还带苦涩味。看书喇 发酵要两个多月,期间得不断的翻搅,另外发酵的酵头、洒曲也比较有讲究的,比例也很重要,怀玉后来总结出用发面的老面做酵头就比较好,另外带辣蓼草和金樱子的酒曲,发酵出的口感也更好。 “开始铡草了啊,我来的刚好。” 司棋的父亲老陈正在铡草,这种草用的是当地人称做公鸡豆豆的野草,最开始怀玉直接用麦秸,后来发现还是这种野草杆效果更好。 把公鸡豆豆草杆铡成八九公分一段,与发酵好的杮子碎搅拌到一起,可以起到疏松透气的作用,烧酒时能够充分利用水蒸汽加热,大大提高酒产量。 “阿郎找到的这种野草比麦杆强多了,用麦杆烧的酒就没这个口感好,”老陈现在武家日子过的也挺不错,平时主要住在城南新昌坊梨园,也兼管着怀玉在曲江的地。 怀玉在曲江从开始的皇帝二十亩赐地,到如今也有二百多亩地了,几块地都是由老陈管理着。 梨园生产秋梨膏、梨花蜜和梨酒,现在曲江这里则烧锅蒸杮子酒。 北方多杮子,村前屋后到处都是,一到秋天杮子成熟时,犹如一盏盏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杮子多且便宜。怀玉让人去收购那些品相一般的杮子,这种杮子不好做杮饼,能够便宜收购,但并不影响酿酒。 杮子烧其实跟地瓜烧等一样,属于果制白酒,不需要一粒粮食,先发酵,再蒸馏,这种果制白酒跟唐人的白酒其实相差很大。 但口感其实也还可以,尤其是烈度很高,他最初本来是打算用来做药酒的基酒,后来发现在两市、码头等地,这样的酒其实挺受底层百姓喜欢的,武人也挺喜欢这烈感。 现如今粮食紧缺,朝廷禁粮食酿酒,但酒的消费其实挺大,尤其是长安。怀玉发现果酒既不违反政策,还能弥补现在市场的空虚,于是乎从开始的小打小闹,现在已经开始鸟枪换炮。 烧锅作坊建的很大,关中河东收购了大量杮子回来发酵,跟酱油菜发酵酱油似的,现在曲江别院,到处都是发酵杮子的大瓮。 不过除了买瓮花了些钱,这烧坊其实也没什么成本投入。 老陈兼作坊坊主,其余的工人大多是买来的奴隶。 搅拌好的原料倒进甑中,把甑架到装满水的铁锅上,甑上再放一口干净的锅,坐上冷水冷却,。 地窖炉里烧火加热,从甑底导出酒液。 上锅烧一刻钟左右,就开始流出酒液了,一甑烧完约要三小时,能得二十斤左右的烧酒。 刚出的酒头极烈。 老陈直接接了一小杯,抿上一口,细细咂摸着味,他现在直接通过这嘴就能品出酒的烈度和品质。 “这酒好。” 怀玉也接了杯,一入喉咙便只感觉到辛辣和灼烧,这酒他估计可能七十五度都不止。 这就是酒头啊。 越往后度数会越低。 这便是烧酒了,真是如火烧般的烈。 酒蒸出来要提升口感,其实最好就是掐头去尾,用中间的酒,再调一调,若是能够窖藏一下就口感更好了。 当然如果不太在意品质,锅头锅尾也能喝,或者直接把锅头锅尾与中间的一起调兑也行。 “我感觉还是直接发酵的杮子酒好喝点,”怀玉辣的直吸气,好久没喝真正的白酒了,还真不太习惯。 其实杮子切碎直接发酵个七八天,就能透出酒液,过滤一下,就是酸甜的杮子果酒了,再沉淀还能提升口感。 不过那种杮子酒其实跟麦浮子酒一样,没啥度数,不易储存,适合女人孩子喝。 又来了几口。 细细回味。 除了开始的辛辣、灼烈,慢慢的居然也有回甘。 老陈笑着道,“这酒啊,越喝越想喝,喝了后感觉人浑身通畅。” 怀玉看着老陈那发红的脸膛,甚至都有点酒糟鼻了,看来确实没少喝。 酿杮子烧的办法,也适合酿梨烧,甚至地瓜烧、高粱烧、玉米烧等。 怀玉去了地窖酒库,这里是之前烧好的杮子烧,调兑好后放在这里密封窖藏,时间越久,口感越好。 要是真能窖藏个十年二十年,那就能成老窖酒了。 看着一坛坛的酒摆在地下,如同兵马俑一样排列整齐,这可都是钱啊。 可惜王学士虽然好酒会饮,但真不懂投资理财。 之前怀玉说跟他合伙开家酒坊,给他四成股,相当于一千二百贯钱,老王可以随时退股换钱。 这老王还真就没多久便委婉的提出退股,怀玉也是很痛快的找秦琼借了一千二百贯把这钱给他了。 其实搞酒坊很有赚头的。 不过好在老王虽退股了,但也表示怀玉可以继续用他斗酒学士给酒坊做宣传什么的。 他可能没想到,这酒坊能真给他带去一千二百贯甚至更多的红利。 “年关将至,这些酒开始发卖吧。” 他已经在东西两市都新租了铺面准备卖酒,甚至还跟长安及周边的酒肆等商谈供酒,或是代售等。 杮子酒现在三个牌子, 专取接的第二锅的杮子酒,没有酒头酒尾,口感最好,怀玉定名武侯酒,别名二锅头。 而二锅头再经过窖藏,限量供应的便是学士酒。 而没有掐头去尾勾兑成的烧酒,则就叫杮子烧。 至于从魏征那弄来的魏公酒秘方,怀玉现在还没用,因为魏公酒是粮食酿的米酒,眼下缺粮有禁令不能酿。 “咱家这烧酒,跟那些酒肆送去样酒后,他们都很惊叹,都表示愿意试一试。” 怀玉也知晓这种新式酒太烈,一些酒肆并不完全信任,但不要紧,他还是打算先自己营销,东西市都租子铺子请了掌柜伙计来卖。 商号的名字都取好了,冰玉烧酒铺,也称冰玉号。 挑选了几坛窖藏杮子烧二锅头,怀玉便返回长安,最好的酒得送人,先给老丈人樊兴送去两坛。 樊玄符最近有点魔怔,连过年给老丈人送年礼都不去。 怀玉带便着僧婢等樊家三姐妹同去,樊兴也是爱喝酒的,这杮子烧刚送进府,樊兴直接就让开一坛。 “嗯,就是这个味。” “好女婿啊,自从你上次送了我一坛这杮子烧,我是越喝越喜欢啊,这酒烈,适合咱,那啥葡萄酒酸甜甜的,娘们喝的。” “这杮子烧才是真男人喝的。” “赶紧叫厨房弄几个下酒好菜来,我要跟好女婿喝几杯。” 僧婢三姐妹见礼后到后院去跟樊兴妾侍们说话去了,樊兴拉着怀玉喝酒。 “年后要去盐州当刺史,啥想法?” “咱就是大唐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服从圣人安排。”怀玉呵呵道。 “你小子难道不想去?” “想不想去不都要去嘛。” “你这想法要不得啊,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呢,也是圣人看重你小子,刺史啊,就算下州,也是一州长官,这天下虽有三百多州,但天下官员何其之多?” 樊兴对于自己这左监门大将军出任延州都督就很高兴,虽然他也是大将军了,但毕竟是不统府兵的内府大将军,比起十二卫大将军们是还差点的。 他虽是开国功臣,但履历里比较薄弱的一项就是没有总管、都督一镇的经历,如今出镇延州,就填上这空缺了,何况这次是为打梁师都做的安排,延州都督之前可一直是对付梁师都的前线要地。 “阿郎,我打听过了,这盐州之前侨置灵州城中,现在虽恢复,但盐州大部份地方不是突厥人占据着放牧,就是被梁师都控制着,之前朝廷打下的乌城屯兵驻守,结果今年还引的郁射设发大兵围困, 我这盐州刺史,地无一寸,民无一户啊。” “不正因如此,才越能显出你这刺史的用武之地?” 樊兴给怀玉倒了杯酒,“你年纪轻轻也已经是侯爵了,现在有机会能赶上立功建业,难道就不想挣个实封,不想封妻荫子,玄符终于怀上了,你不想你儿子一出生,到时就能荫个官衔?” “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都已经是郡公了。” “年轻人,好好努力。” 樊兴是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的,虽然他已经是实封功臣了,但他明显不满足四百户的实封,这位想凭本事再次证明自己,毕竟也才三十。 “夏州都督段德操,是名将段韶幼子,镇守延州多年,很是了得,你有空去拜访一下他,以后要在他麾下任事,先搞好关系。 还有驸马段纶,他要出任庆州都督,就在你这盐州南面,听说你跟他关系本来就不错,要过年了也走走。 还有灵州都督任城王李道宗,这位宗室王虽年轻但极得圣人亲信,你这盐州刺史以后肯定得多倚借他帮助,先去拜访一下。” 丈人樊兴指点起女婿来,也是很用心的。 “这杮子烧你记得给每家带上些,这种烈酒,武人肯定没有不喜欢的,顺便给各家府上捎带点葡萄酒或梨酒,女人喝不得这种烈酒的。” 等翁婿俩喝的面红耳赤,樊兴才放怀玉回家。 “走的时候,记得把我给大娘准备的那些仆妇婢女还有些吃用的都带上。” 樊兴很贴心的为怀孕的女儿准备了很多东西,有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两个,甚至还有四个奶妈,另外生养过好些孩子有伺候孕妇、婴孩经验的保姆仆妇四个,以及许多营养补品等。 “要是还缺什么,你只管开口,我都寻来。” 第237章 冰火两重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38章 李靖收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39章 师弟侯君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0章 代师传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1章 向魏家提亲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2章 羊鼻子和牛鼻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3章 贞观大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4章 四大天王、八大都督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5章 魏征偷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6章 大师兄苏定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7章 清河崔氏的邀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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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8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49章 列门戟、建私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0章 一枝红杏出墙来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1章 杨家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2章 贵族的体面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3章 六扇门:白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4章 九尾狐大姨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5章 重聚旧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6章 芙蕾斯塔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7章 征服的欲望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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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59章 男人两大爱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0章 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1章 高尚的武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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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2章 囚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3章 江湖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4章 双旌双节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5章 袁天罡与李五戒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6章 猎杀燕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7章 槊挑罗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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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8章 龙颜大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69章 开国公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0章 开府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1章 拜相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2章 贤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3章 邀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4章 斗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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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5章 女刺客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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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6章 吕梁山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7章 借刀杀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8章 检校都督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79章 朔方婆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80章 认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81章 奉旨收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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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82章 攻心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83章 大官人 第283章大官人 灵州城外。 环灵大道边,草棚下刘氏支着面摊,又一天营生。 来来往往的商旅客人不少,也不时有旅客进来要一二碗剁荞面填饱肚子,生意不好也不坏。 “娘,那大官人还会来么?” 大丫还记得上次那年轻大官不仅一次要了十四碗剁面,还要了十四份大份的羊肉臊子,她们一次就赚了四五十文钱呢,那大官走时还打赏了一枚银币。 后来她们拿回去跟堡子里的里长家换,里长听说了这枚银钱来路,是新任盐州刺史打赏的后,直接出三百枚铜钱换走了,而且对她家客气不少,甚至这次派杂役都没派到他家。 还打听了不少关于这位刺史的事。 虽然刘氏也并不确定那就是新任盐州刺史,可看到里长突然变的这么客气,也还是没说破。 自那天后,刘氏也很期望能再遇到这位使君来吃面,可惜再也没遇到。 低下头收拾碗筷,突然眼尖的二丫激动道,“娘,大官人又来了。” 刘氏赶紧起身,抬头望去,果然一队人骑马过来,中间正是上次那位赏她钱的年轻郎君。 她赶紧放下碗筷,把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几下,然后就迎到路上。 “饭点了,停下歇歇脚,吃碗剁面再走吧。” 怀玉看到那熟悉的摊子和那个妇人,笑着勒住马。 “上次你家吃的剁荞面很不错,还是老样子,每人先来两碗剁荞面,再各来一大份羊肉臊子。” “好嘞。”刘氏欣喜的应下,赶紧叫丫头们一起帮忙揉面剁面烧水。 一会功夫,第一刀面就剁好下锅,煮好后过凉水加臊子端上桌。 怀玉夹起一大筷子面送入嘴中,就是那个味,面煮的很好,很筋道刚刚好,臊子也很鲜爽滑嫩。 那边继续剁着,刘氏又给端来一个羊头,还有一大盆羊杂汤。 “这是送的。”刘氏不等刘绪他们开口,便主动道。 怀玉看着那大羊头,煮熟的羊头呈棕褐色,看起来卖相不怎么好,尤其是还龇牙咧嘴的。 没那么鲜红诱人的颜色,但这是很原始地道的作法,没任何乱七八糟的添加。 “这羊头很好吃的,已经煮熟煮透,直接把羊头上的肉手撕下来,然后蘸上我们这朔方的青盐,就是美味。” 羊头不是切片,而是直接手撕着吃,可以直接撒点盐拌,也可以直接吃时蘸盐。 就这么朴实无华,原汁原味。 上好的食材,往往只用最简单的方式烹饪,却能把本来的美味最大的呈现。 朔方的羊是很有名的,就算到后世宁夏滩羊也一点不比同羊差。 这种手撕羊头的吃法,武怀玉以前倒也吃过,西域省就流行这种吃法,甚至既美味还便宜,曾经只要十五块钱一个。 这个女人挺会做生意,不管她有没有猜到怀玉的身份,起码上次怀玉打赏了她,这次人家主动的送了两菜。 怀玉也不客气,掏出随身的大马士革小刀,羊头上划几刀,然后羊肉就剥了下来,手撕成一条条的,再把老板娘赠送的一小碟青盐,撒上一点。 抓起一条羊头肉送入嘴中,还真别说,一点不膻也不腥,还热乎的羊肉散发着极好闻的肉香味。 “好吃,你这手艺不错,我来灵州这么久,发现还是你这摊子上的手艺好,朴实无华,味道纯真。” 妇人得了夸赞,也很是高兴,连羊肉臊子都多打了一些。 刘绪更是连连称赞,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剁荞面了。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在我们朔方,种的最多的就是荞麦,我们这里的女子,打小就开始跟娘学剁面,都是一样手艺,” 朔方的荞麦,感觉就是比关中的好吃一点,就好比这同州的羊就比雍州的羊好吃一样。 连出身名门的韦思仁,虽然一直嫌弃这摊子简陋,可再次吃这路边摊,也是吃的很痛快。 怀玉照旧跟妇人闲聊,询问起她家春耕的情况。 妇人说家里地不多,弄的差不多了。她家主要是种荞麦,荞麦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种植的作物,只要在结霜前成熟收割就行,春种夏种秋种都行,生长周期较短。 早熟的只要五十来天,一般的也不超过三个月。虽说一年可两季,但需水需肥较多,所以在陕北地区,一般都是种一季。 刘氏家的荞麦每年大约都是三月初左右播种,雨水足天气好。开春后先把地整好,自家的地弄完了,还要给地主家弄。 她们自家没多少地,主要还是靠佃种地主家的田,佃了地主家的地,除了要分成交租外,每年还得给地主家做些免费工,甚至自家养的鸡等,每年也是要上交一些的。 如果缺牛少犁,可以向地主借,也要从收成里扣租。 虽说刘氏一家属于半自耕农,是朝廷编户良民,但他们依然被地主束缚着。 种地养羊摆摊,一大家子想办法多种地多赚钱,但其实一年到头也就勉强混过温饱。 怀玉问了下,发现刘氏她们家在她们庄还算好的,许多人还不如她们家,自有地更少,佃的更多,甚至缺少摆摊这样的活钱收入,过的更艰难。 这里虽算富裕,可毕竟边境上,朔方的梁师都,河套的突厥,时不时来袭,甚至还有许多马贼草寇,一不小心就有家破人亡的风险。 边州的地很便宜,可穷人们依然很难拥有自己的地。 可这毕竟是家,是根,他们又能去哪。 只能一次次重建家园,在那土地年夏一年的播下希望的种子。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如今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突厥人和梁师都,梁师都一日不灭,突厥一日臣服,那么这片土地表面的繁华之下,始终难掩危机,尤其是对普通百姓们来说。 或许复杂的边境形势,让以前灵州延州的官员将士们在里面得了不少好处,可对百姓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战争威胁一日不能结束,他们就永远如履薄冰,随时可能掉入冰窟,甚至万劫不复。 跟刘氏聊的越多,怀玉越感沉重。 赫连金珠这样的山胡们很难,但如刘氏这样的边地汉民又何尝容易。 回城的时候,给赫连金珠打包了几份剁面。 当怀玉把还热着的剁荞面递给她,闻着那个味,赫连金珠眼泪就下来了,她虽是离石胡,可老家在吕梁山里,也是种荞麦为主,主食就是荞麦面。 这剁荞面也是她打小看着母亲做的,自己十岁时也有了很娴熟的剁面手艺。 “这面剁的真好,根根如银丝,大小都一样,煮的时间也是刚刚好,这羊肉臊子也鲜。” 赫连金珠已经见过了嫂子和小妹,一起相处了几天。 现在她们又被怀玉送到城外庄子上去了。 这种重聚又分离,让她很崩溃,在武怀玉的步步进逼下,赫连金珠已经同意为大唐做事,现在正接受李五戒的专业训练,要让她成为一个双面间谍。 一边大口吃着面,一边泪流满面。 如今嫂子和小妹已经见过并安顿好,武怀玉已经给她们签了放免文书,一免为部曲客女,现在武怀玉名下庄园,但并不需要做什么繁重的事情,她嫂子甚至还能安心养胎。 可留在朔方的祖母、母亲小弟他们,却不知道如何了。 自来到灵州,再没有他们的消息。 “打探到我阿娘她们消息了吗?” “已经派人去夏州了,等伱过去后,肯定就有结果了,说不定你一过去就能与她们重逢。” 怀玉安慰她,“就算梁贼把她们发卖了,我也一样会把她们找到,并接回来安置好的, 你现在为朝廷办事,朝廷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的。” 怀玉掏出一张纸。 “这是一张凭据,五万钱的安家费,你凭此可到灵州的韩四金铺兑取。” 赫连金珠接过,看着这张五十贯的凭据,又递还给了怀玉,“请使君替我将它转交给我小妹,” “我有个请求,如果我在夏州出事,希望使君能够兑现承诺,替我找到我阿祖、阿娘、小弟他们,将他们接来灵州与小妹他们一起安置。” 武怀玉点头。 “你放心吧,一入六扇门,四海皆兄弟,你的家人便也是我的家人,不论成败,我们都会替你安顿好你家人的。 这五万安家费,你若是有什么安排,可以直接告诉我,买地还是买房都可以。” 五万钱在灵州也算是一笔不错的财产,对于普通小民来说可能还是一大笔钱,毕竟这能买上七八个奴婢或是好几匹马。 “买十亩地,建个小房子吧,我希望她们能有个家。” 现在金珠的嫂子小妹,身份都还是武怀玉的部曲,依附于武怀玉名下,但也可以有自己的财产田地等。 “这次任务后,她们就是自由之身。” 赫连金珠明白,她以后则都是六扇门的人了。 吃完这充满家乡味道的剁荞面,喝完羊杂汤,赫连金珠情绪平复,她现在已经十分坦然。 “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去夏州。” 赫连金珠有股视死如归的味道,对于此行她没抱太大希望。 “用不着这样,这次会有许多人陪你过去,到时明里暗里都有人接应,你不会有事的,若有突发意外,我们也会全力保护。” 武怀玉还是很看中赫连金珠的,她身上有股气质让他欣赏,加以培养,这个女人能够成为朔方局的重力干将。 毕竟能在小黑屋里熬三天,还不吐口的女子可不多。 (本章完) 第284章 城盐州 第284章城盐州 长城外。 荒漠, 戈壁, 一路向北。 荒漠中树木丛生,小路两侧的野草十分茂盛,一堆堆的沙丘,间或裸露的沙地,草木掩映下很显眼。 对于关中人来说,这些荒漠的景象平时难见。 沙丘上,沙蒿柴长的最为茂盛,在起伏的沙丘上,他们自由的爬满荒滩,在一些沙丘的低洼处,则偶尔长出一片胡杨树和沙柳长在草滩上。 说是路,其实风沙吹的看不出路,只有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才能确定方向。 到处都是一样的景象,沙丘、草滩,丛生的野草,一片片的沙蒿柴,还有胡杨树和沙柳。 武怀玉率领着一支军队正在这片荒漠行军,这里是沙漠的边缘,毛乌素沙漠的边缘。 不过此时的生态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起码不是漫漫黄沙不见绿。 有当地向导带领,他们从灵州出发向东北而行,走了约三百里,行走了五天,终于到了乌白盐池。 “使君,前面便是乌池了。” 盐州四大盐池,乌池,白池,瓦池,细项池,乌白池所产的盐颗粒大,色青白,质量最好。 一大片盐湖出现在面前,空荡荡的,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很耀眼,雪白的盐在盐湖周边形成了一道盐墙,几乎把整个盐湖包围起来。 “乌池是咱们盐州四大盐池之首,占地约有五千亩,水深不过三寸,但盐产量大,据说隋时兴盛时一年能产几十万担盐。” 怀玉望着面前的盐池,感觉很美。 水面晶莹如镜,全池白茫茫一片。 盐池四面绿草如茵,野花从生,池畔坝田毗连,渠道纵横。 “每当入夜,明月空照,池光水色,上下辉映,景色明丽,也盐州八景之一。” 盐州其实有许多盐池,大小有十几个,乌池白池最大,产盐最好。 “人呢?” 在乌池旁边,李道宗当初曾筑有乌城,并在此屯过兵,去年梁师都还引郁射设率数万骑南下围乌城,间接引爆了玄武门之变。 可现在他们来到乌池边,却没看到人。 只有空荡荡的盐池,不见盐工,也不见敌军。 从汉代起,这里就开始产盐,此后一直有在此筑城筑堡守卫盐池,是兵家必争之地。 但现在,没人。 在乌池不远的白池边,设有县,以前叫兴宁县,也叫白池县,如今叫盐池县。 一座乌城一座白城,守卫着乌白两池,可现在都没人。 没有百姓,没有盐工,没有盐商,也没有守卫。 盐湖四野空旷。 四面都是盐碱滩,上面长着盐蒿,一疙瘩一疙瘩的布满着整个盐碱滩,盐渍的白色结晶遍地都是,潮湿的盐碱滩上,只能长出盐蒿。 盐碱滩再往外,便是沙蒿丛生的荒滩,起伏的沙丘。 一片被世所遗弃的模样。 往远看,一望远际的荒滩,高低错落,圪梁连着圪梁,延伸到天际。 在向导带领下,他们在池不远找到了乌城。 荒漠上一座方形城堡,东西长约二百步,南北也约长二百步,占地不到一百五十亩,还不如长安一个坊市大。 城墙夯筑,东西墙上各开一门,墙外有一条干壕。 这就是去年牵引朝野之心的乌城。 大唐有多座乌城,仅在朔方就有三座,这是其一。 据说在乌池产盐兴盛的时候,乌城也是十分兴盛的,可现在只有空荡的盐池和无人的乌城。 “这里处处都有生活的痕迹,是刚撤离没多久。” 侦骑四处侦察。 在乌城附近,围绕着白池和盐路,还有许多堡寨,这里既有汉边民定居耕种,也有迁移来的党项羌以及突厥、山胡等胡部游牧、耕种。 这里虽地处荒漠戈壁,可有盐,便很兴盛,盐易粮马,滩放牛羊, 从北地郡到大兴郡,从西安州到五原郡,从盐川郡再到盐州,这里始终离不开盐,也离不开战争。 每年春天,当温暖的南风吹过万里,来到毛乌素沙漠的边缘,吹皱盐湖春水。 南风至,风起波生,即风凝盐,玉洁冰鲜,不劳煮泼,成之自然,朝取暮生,取之不竭。 打盐、驮盐,靠盐吃盐。 豪强拦坝建盐田,穷人则在堡子外随便掏个窑窟窿,只要有两把力气,便能在这里找到份活路。 他们会成群结队的驮盐贩卖,贩销灵州、庆州、延州等地,一路上吃饭住店,都只要捧一把盐就行。 一小捧盐能换两个蒸饼。 一驮盐,能换来一大担粮食。 或是贩盐去塞外,换牛换马。 因盐而生,因盐而兴。 “这狗日的梁师都倒是够狠,知道打不过我们,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把人全都迁走了。” 进到空荡的乌城,真是鬼影都没一个。 梁师都跟大唐玩起焦土战略,主动放弃盐州做为缓冲区,把人畜都迁去夏州,乌城还被放了把火,连井都给填了。 苏烈他们很气愤,武怀玉倒觉得没什么。 打仗嘛,不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大唐想用骚扰之法疲梁困梁,人家梁师都能撑到现在也不是傻的,打不过就干脆放弃。 以前还能经常拉突厥人一起,可去年大唐与突厥达成渭水之盟,现在突厥又受灾,也暂时顾不上梁师都了。 梁师都自己守不住盐州,干脆放弃,战略收缩,没问题。 “把乌城、白城收拾一下,驻兵屯守。” “可人都没了,盐池都荒废了,怎么办?” “这盐池还在,盐也在,有盐就不怕荒废,梁师都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迁走,出榜安民,招拢百姓恢复打盐,” 武怀玉不怕没人。 他们自己就几千人,何况还带来了一千多囚犯呢,直接可以在这里晒盐。 有盐就可以去庆州、灵州换粮,有粮有城还怕什么。 不费一兵一卒,武怀玉宣告收复盐池县。 当天,便驻军乌城、白城。 盐州镇兵,武怀玉授号定边军,州兵驻于盐池县城,以及还未收复的五原县城,定边军则进驻乌城等堡寨。 恢复烽堡、长城防线,接管诸盐池,恢复盐路。 招抚诸蕃胡。 要做的事情挺多,好在这次有备而来,既有兵马将士,也有州县官吏等。 苏烈牛见武他们憋着股劲来,结果一个敌人没见着,气的要直接越过长城,把长城内的五原城马上收复,武怀玉倒不急,一步步来。 敌人退一步,那他们就进一步。 一边恢复地盘,一边恢复盐池生产,恢复盐马等贸易。 站在城墙上,感受到古朴苍桑。 这里处于长城之外,可知这里本不是适合农耕的地方。 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古长城其实不仅仅是军事意义上的防线,也是一个自然地理上的农牧分界线,因为长城基本上处于四百毫米等降水量分界线上。 这条线,才是真正造就游牧与农耕的界线。 他是半湿润和半干旱的分界线,也是森林植被与草原植被的分界线。 年平均降雨量在四百毫米以下,干燥多风,只适合放牧,这也是为何从秦汉到如今隋唐,这里一直处于帝国边疆,一直战事不断的根本所在。 擅于农耕的汉民族,在这里并不太适应。 所以就算秦汉等王朝兴盛强大的时候,也不过是将游牧民击败征服,然后安置在边地,让他们放牧守边。 但不同的种族和文化,往往这种臣服和羁縻政策,又能以真正控制住他们,一旦中央王朝衰弱或内乱时,边地的游牧民就往往会叛乱造反。 所以历来中原王朝的北疆边界,其实就是这条降雨线,历代长城,也基本上在这条线上。 虽然在这条线上,还有富庶的河套地区,可只要实力稍衰弱一些,都控制不住。 两边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却难以相安无事,一直以来,草原上游牧民族都更骠悍一些,但相对落后些,抗灾能力也更弱,所以当草原出现大旱、大雪等大灾,就容易弱肉强食,引发战争,最后这部落战争,又往往容易演变成对中原的入侵劫掠。 隋修长城,也是为隔绝游牧民的骚扰。 五原城,便是长城上的重要关城堡垒,苏烈他们不关于盐,也不关心贸易,他们只关心打仗。 一群将领聚集一起,派出大量轻骑四出侦察,研究着如何把五原城拿下。 五原相距乌城,六十里,当朔方长城要冲。 沿着长城,还有不少古堡营寨烽火台,他们考虑如何一一夺取收复。 不过武怀玉却觉得他们多虑了。 以梁师都直接放弃乌白池和乌白城的情况来看,他们也不会去死守五原的,虽说这是长城要冲,可他们明显没有跟唐军在盐州对抗的胆量。 大概率,五原也不会有什么战事的。 如今摆在武怀玉面前的,其实不是军事上的对抗,梁师都明显怂了,直接跟他玩坚壁清野,把人全都迁走,留给他一块空地。 武怀玉收复盐州,得面临没人的问题。 这是件坏事,倒也不全是坏事。 坏处是要恢复得需要时间,更缺人,好处则是留给他的是一张白纸,任他书画,他可以更轻松方便的重新分配整个盐州的格局、利益。 数天后。 武怀玉站在了长城要冲五原城的城楼上,一切如他预料的那样,梁师都丝毫不想跟他打,直接撤,撤兵迁民,坚壁清野,直接退出了盐州。 他们一路撤到了夏州长城以北,红柳河一带。 武怀玉给长安天子报捷,不费一兵一卒,成功收复盐州,夺回两县四盐池和三十六堡。 苏烈成功与夏州都督段德操会师。 段德操带着刘兰成、刘旻,率夏州军也收复了白于山以北,长城以南诸地,还把红柳河西岸之地恢复,现在控制了长城内的宁朔县,长城外红柳河以西的长泽县。 梁师都据守红柳河下游的朔方城,并仍控制着横山山脉东的银绥之地。 但随着武怀玉、段德操两军的进军,其原本控制的白于山、长城一线防御,彻底的被撕开。 现在他东有黄河,北有沙漠,西南是唐军控制的长城、白于山防线,他完全陷入了一个死地,特别是失去盐夏长城防御后,已经彻底的暴露在唐军面前。 主动的后撤,虽避免在外线跟唐军战斗,却也让他退无可退,丧失了战略缓冲空间了。 大唐轻松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战略胜利,优势巨大。 灵州都督薛万彻率军北上,把宥州实控,这使的现在的武怀玉特别安全,北有宥州,替他挡着河套的郁射设,东有段德操,替他挡着朔方的梁师都,背后还靠着庆州的段驸马。 武怀玉的盐州现在都接触不到敌人了。 灵州都督府的一名随行参军向怀玉建议,将士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派出去围剿之前附逆的那些叛羌逆胡。 这家伙迫不急待的又想捕奴了。 (本章完) 第285章 镇三边 第285章镇三边 旭日初升。 染红半天边空。 地平线上,雾气升腾。 盐池荒滩,笼罩在晨曦与雾霭之中。 夯土长城若隐若现,西起灵州黄河,一路向东蜿蜒,经过黄土高坡与荒漠边缘,直入东边榆林黄河。 乌城东南六十余里,五原城西北四十里,在这两城之间的长城关隘,挂起了一块新的牌匾。 “镇边堡!” 苏烈正在晨曦之中训练兵马,武怀玉带着韦思仁、杜温、温扶、李德奖等迎接薛万彻、豆卢怀让的到来。 薛万彻率军深入瀚海,对灵盐东北地区一番扫荡,将这里的羌胡、突厥小部落招抚,设置了延恩、归德、怀仁三县,然后又南下盐州,一番武装大游行,对那些小胡部充分震慑。 “武兄!” 豆卢怀让骑着匹马花远远的就跟怀玉打招呼,这位驸马在新皇即位后,又得旨恢复豆卢之姓,从陇右来到灵武,豆卢怀让倒是很痛快,接旨就赶来。 看到老朋友,豆卢怀让十分高兴。 武怀玉见他骑着花马,身着紫袍,外面罩了一件犀皮甲,逍遥的很。 也是上前笑着迎接,豆卢怀让跳下马就跟他来了个大拥抱。 “这一路辛苦了,豆卢兄。” “不辛苦,这北地风光可比陇右还好呢。”豆卢怀让指着后面兵马,有些得意的道,“我们这次出行,收获不小呢,” 他指的收获是跟薛万彻在宥州,不仅仅是招抚羌胡突厥稽胡们,薛万彻就不是那种客气的人。 这位薛猛将很不讲武德,先是故意只派了几个小吏去各处,让那些胡人前去灵州拜见,还让他们纳贡交税。 各部落都没人搭理他。 于是乎薛万彻便点齐兵马来了个突然袭击,一路扫荡过去,那些小胡部哪里干的过薛万彻和灵州精兵,于是乎纷纷投降。 也有些骨头硬的,薛万彻很不客气的把首领给砍了,把部落男女俘虏为奴,牛羊全都牵走。 不少部落直接除名了。 薛万彻这一路过来,斩首千余,俘虏两千多口,缴获牛羊马匹数万。 确实是赚的盆满钵满,灵州军上下都非常高兴,这种事他们以前常做,但这次新任薛都督率领,却是伤亡最小,缴获最多,用时最短。 身为灵州都督府司马兼宥州刺史的豆卢怀让,虽然一路只是随行,但这好处少不得他一份。 当然,武怀玉虽没参与,但薛、豆卢二人也给他留了一份,因为武怀玉之前跟李道宗他们达成协议,也给二人留了一份,光是地一人就十顷,还有银球铜海价值二千多贯呢。 “两千多口,都押过来了,听说梁朔把盐州人都迁跑了,盐池都没人了,我们把这些人全押来,正好恢复盐池打盐。” 豆卢怀让是那种打仗的时候往后缩的人,但搞搞后勤其实水平不错,顺便为自己捞好处更是有本事。 这两人搭档,薛万彻带兵冲锋,专砍不服,豆卢怀让在后面劝降安抚,十分默契。 他们这趟不仅斩首千余,俘虏两千多,缴获牛羊几万,而且也成功震慑招抚了不少胡人,对这些归附的小胡部,管他是几百人还是几十人的部落、家族,来归附的就欢迎,编入属籍,成为属民、熟胡。 甚至还从他们中征召一些年轻子弟,做为城傍蕃兵,对于首领们也各授予一些官衔,羁縻统治。 宥州境很大,大抵就是在盐州之北,灵州之西,往北直抵丰州黄河南岸的库布齐沙漠,境内大部份都是沙漠、戈壁,这里地大而荒,不过眼下生态环境比后世要好的多,因此也有不少胡人游牧。 薛万彻他们所谓设三县,其实也就是在那里留有三个据点堡垒,驻兵屯守,以做为与河套郁射设阿史那摸末部突厥人的缓冲地带。 他们这次拉着许多俘虏、牲畜来,也是奔着盐州的盐来的。 薛万彻等虽是新来的,却也很清楚灵武这边的那套潜规则,自然而然要继续维持的。 稍后,薛万彻也到了。 顿时,长城镇边堡(现盐池县城),便格外的热闹起来。 三千灵州兵马,加上随行的一千团结民兵,还有灵宥招抚的附属蕃兵千余跟随,然后又押着两千多俘虏,还有许多牛羊等。 这些俘虏和牛羊,基本上已经分配好了。 灵州都督府拿一部份入公,然后就是薛万彻和武怀玉他们三驾马车带头的官员们拿两成,剩下五成,则是直接分赏给参与征讨的那些将士、团结甚至附属蕃兵,功高的多分,功少的少分,汉兵比蕃兵多分,府兵比土兵多分。 这也是惯例,上下都是很满意的。 不过这次豆卢怀让提议,这些俘虏虽分到各个名下,但暂时不分走,而是拉到盐州来,在这边建盐场打盐。 就相当于大家以各自的奴隶入股合伙了,以后盐场收益再分红。 连牛马羊群这些缴获,也由豆卢怀让统一安排发卖,到时再分钱。 薛万彻看到武怀玉也挺热情。 他人还没来,武怀玉就给他弄了十顷地、两千多贯钱,更别说灵州都督府这么大买卖,给他弄到了不错的份额,就冲这,薛万彻挺满意。 更别说他还一直记得之前他长安遇刺,武怀玉还出手相救呢。 “咱们三又重聚了啊。” 薛万彻也是上来就一个熊抱,这家伙力气贼大。 他指着后面那些俘虏,得意的道,“知晓盐池没人,特意弄了这些来,要是不够,我再去捉些来。” 这家伙挺狂。 但这一上任,就给周边胡人来了个下马威,确实也很厉害。 “盐州这安边、镇边、定边,新建三边城堡,挺不错,”薛万彻以他专业的军事眼光,对武怀玉在短时间内收复盐州,还打造三边重点防御很赞赏。 长城外的乌白池边,乌城改安边城堡驻镇兵一营,白城驻州兵一营,两城互相守望,配合周边的烽堡墩台,在长城外有了牢固的据点。 而沿长城一线,镇边、定边两关城,镇边堡驻镇兵,定边也是州城,城外堡垒驻镇兵,城内驻的是州兵。 长城一线,诸堡垒屯兵戍守,就算梁师都和突厥人再来袭,都不怕。 盐州安边镇边定边,三边三营镇兵,白城、五原两城驻州兵两营。 就是暂时还没有把两千团结兵招起来,缺人。 “前朝隋文帝在位时,五修长城,有三次修的都是灵武到榆林的这朔方长城,虽说几十年过去了,但长城关隘堡垒烽台,都还是很完整的,如今有圣人筹划调度,某也不过是奉旨办事,”怀玉笑着道。 虽说隋文帝几次修长城,都是在隋早期还没平定江南的时候修的,但不得不说,修的还是很成体系的。 先前大唐在朔方这一带没啥进展,甚至李渊李建成主动的放弃了丰、胜,把百姓内迁,也一直让梁师都割据着夏绥银,但也不过是当时无心跟突厥决战,专心在中原。 现在朝廷真要全力北顾,兵马钱粮到位,一切还真不是问题。 就算梁师都能把人迁走,可盐州一也没多少人,胡人比汉人多,生胡比熟胡多。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虽这两年突厥连番大举入侵,甚至两度杀进关中,曾兵临渭河,但依然改变不了唐突攻守易形的实情。 这次梁师都的不战而退,宥州诸胡的一盘散沙,其实最主要的都是唐朝强了,而突厥怂了,加之这次草原雪灾,突厥自顾不暇,甚至都内乱了起来。 大唐天子李世民给自己结义兄弟突利小可汗送去了救灾慰问物资,一边又让幽州那边开关互市贸易,给突利雪中送炭。 但对颉利、郁射设、沙钵罗设等可没理会。 但转头却又派使者去漠北,给东迁来的薛延陀首领夷男册封为汗,赐给鼓纛,甚至还要和亲赐婚。 原本漠北铁勒诸部比较分散,被突厥压的死死的,这次大灾漠北诸部损失也惨重,颉利却还要镇守漠北的欲谷设、拓设他们向铁勒诸部加征重税,要转移损失。 压迫之下,年轻又有野心的夷男东来,得到了中原天子的支持,那自然是干劲十足,直接就联络铁勒诸部树旗反突。 颉利现在既要面对漠北铁勒诸部的反叛,还得跟侄子突利斗争,可谓内忧外乱,哪里有余力管其它。 再者说,灵武、朔方这边,一直是郁射设的势力范围,可这位颉利侄儿,跟堂兄突利一样,也早跟颉利矛盾重重。如今唐军在郁射设地盘搞事,颉利也懒得管。 “走,某给你们准备了最好的盐池滩羊,为你们接风洗尘。” 镇边堡为长城关城,但也并不算大,开有东、北、南三门,东西墙长一千一百米,南北墙长一千零五十米,底厚十米,顶厚六米五,高十米,虽只是没包砖的夯土城墙,但在这里也很雄壮了。 武怀玉以盐池滩羊为他们接风。 这些盐池滩羊皮毛白如雪,羊肉香味美,肉质细嫩,无膻无腥,味道鲜美,虽说盐州多盐碱沙地,但产的羊肉却偏偏最好,可能与盐池遍地的各种中草药有关,吃了这些中草药,加上饮用弱碱水,成就这美味。 无需复杂的烹饪之法,切块凉水浸泡去血水,冷水下锅大火烧开打去浮沫,小火慢炖放入姜葱,最后放入灵州特产枸杞,出锅前放入盐州的青盐,也可以加点滚刀块萝卜一起炖。 出锅的时候撒把葱花,肉香四溢。 豆卢怀让直呼好吃,“这让我想起咱们在鄣县的日子了,这盐州的羊,鄣县的豆腐,绝了。” 薛万彻更是狼吞虎咽,没功夫闲聊。 “别急,还有手抓羊肉、香煎羊排、孜然羊肉串、烤滩羊腿呢,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盐州滩羊全羊宴。” (本章完) 第286章 师出有名 第286章师出有名 镇边堡。 东门名为永宁,永宁门还有瓮城一座,门向南开,可保护永宁门不被直接攻击。 在永宁门后还有箭楼一座,与永宁门城楼一前一后高高伫立。 三层的歇山式屋顶的城门楼子上,隋朝修建时的雕梁画栋犹在,栩栩如生。 永宁门前的瓮楼两侧,紧接着城楼还建有两座阁楼,一寺一观,供奉神佛。 虽说风沙吹拂,让这关城有些失色,可简单的收拾后,仍显出其峥嵘。 在城门楼上吃滩羊,配上点霸道的柿子烧二锅头烈酒,那叫一个痛快。 带骨的羊排炖至烂熟捞出,蘸调料手抓着吃,肉嫩无膻。 香煎的蝴蝶排,外脆内软,香气四溢。 吃着美味的滩羊肉,蘸着盐州的上好青盐,甚至身边还有山胡女婢服侍,虽说没有任城王李道宗百婢肉屏这么奢华,但在长城关门楼上,这也是不一般了。 薛万彻吃的很满足。 手抓羊肉吃的都嫌不够,还直接让煮了大块的羊尾油上来,这家伙拿出小刀直接切下一条,放在手腕上,然后嘴一吸溜,整条羊尾油就吸入肚中。 这种吃法他很喜欢,不过武怀玉和豆卢怀让两位就只是笑而不吃。 说实话,羊尾油的这种吃法,此时绝大多数人都喜欢吃,但一般这样吃的大多是底层人,真正贵族士族们是不会这样吃的,羊尾油毕竟就是一团油脂,很腻。 缺少油水的人不会嫌油腻,就好比以前怀玉杀猪给自家奴仆、伙计们吃,他们就喜欢挑那五花三层的大肥肉吃,武怀玉做的红烧肉,他们是最喜欢吃的。 但炒肉丝这玩意,他们就普遍不太喜欢吃,觉得太瘦没油水,他们就喜欢那种一口下去,满嘴是油,直到喉咙里的感觉。 吃猪下水肥肠,带着味的都比里脊肉更让他们喜欢。 怀玉只喜欢把羊尾油切片,烤肉串的时候夹在羊肉中间,这样烤出来的肉串才香,但直接吃他是吃不下的。 薛万彻也是将门出身,如今更是长安五戟薛家显贵,自己都郡公了,但他就是喜欢这种吃法,一吸一条。 吸的那个爽快。 但看看他的将军肚,人家那人猿泰山一样的体型,确实也需要油脂,不像怀玉跟豆卢怀让,这两位那也是显贵,但就都没长出将军肚来。 武怀玉是不想长成摔咬手体型,虽说武将需要这样的体型,更有耐力和爆发力,但他还是觉得修长健美些好。 至于豆卢怀让,人家尚的六公主,他爹还是隋文帝杨坚的外甥,奶奶也是隋朝公主,富贵到极点,人家根本不需要上阵搏杀取功名的。 这家伙去年还是东宫七品官呢,如今就已经是中都督府的司马兼宥州刺史了,甚至官阶直接就晋升到了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那升迁才是坐火箭,武怀玉还是打了一仗又一仗,立了一功又一功,本品也不过是从五品上。 豆卢怀让却是隔段时间就能自动晋升,甚至还是跳着升。 他虽是家中嫡次子,但尚了公主,如今是皇帝妹夫,只要不作死乱来,早晚也有机会封个郡公甚至国公的。 灵州都督府三大头坐在那里,倒像是怪兽与书生,武怀玉、豆卢怀让那是风流倜傥湿润如玉,薛万彻则跟个没进化完全的野兽似的,张着血盆大口吸羊脂油的模样,连旁边的山胡女婢看了都暗暗嫌弃。 吸一条羊尾油,再来口柿子烧烈酒,薛万彻十分痛快。 吃饱喝足,薛万彻挥手让胡女退下。 三人站在高高城门楼上,看着这长城内外的北国风光。 “听说寿阳公派了不少人四下招抚盐州境内的蕃胡们,没有人回应?”薛万彻满口酒气,说话间一股子杀气。 豆卢怀玉虽看着翩翩风度,可一出口也不是善茬,“这次咱们灵府数千兵马汇聚于此,不如就顺势扫荡清理一下? 那些蕃胡们啊,从来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不能对他们太好,也不要跟他们讲什么道理,先跟他们展示下武力,最好是找个荐狠揍几个,这样他们才知道厉害,才知道畏惧,才会配合。” 对这番话,武怀玉倒是挺赞同的。 他记得曾有个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就算是一个好人,也必须得保证有伤人的能力。 你如果是个人畜无害的人,那可能就会被别人轻视甚至伤害。 只有当你拥有足够的伤人的能力时,你才有选择做一个好人还是一个恶人,否则你根本没有选择权。 不过武怀玉并不太喜欢李道宗、薛万彻、豆卢怀让他们这些贵族们的简单粗暴的做法。 赫连金珠他们家的遭遇,还有他们对唐人的仇恨,其实也很说明问题。 你有强大实力,可你因此就不讲道理,有事没事要揍别人一顿,甚至连路过的狗你都要踢两脚,就算你实力强别人打不过你,但这种行为也不好。 甚至会有隐患的。 就如同五胡乱华一样,虽然最重要的引火线是胡人内迁,然后在吕梁等地,胡人多过了汉人,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引火线还是魏晋时,对胡人的歧视压迫政策导致的,上到官府,下到地方士庶豪强,也根本没把胡人当人看,动不动就压迫,甚至掳卖为奴。 当王朝动荡,他们自然就要做乱。 怀玉也不是那种想当圣人的人,但起码不能不教而诛,也不能一味的强势压迫,毕竟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 得师出有名。 得是王者之师,而不是故意压迫、挑衅。 换句话说,狗路过你无故踢两脚是不对的,但如果这狗对你乱吠,你就可以踢两脚。 你无缘无故揍别人一顿是不对的,但有人骂你,甚至偷盗抢劫你的东西,你当然可以揍。 要是对方亮刀子,你甚至可以无限反击。 必须得师出有名,那代表正义。 武怀玉派人去找那些蕃胡们传话,要他们登记入编,要他们在盐州地方以后服从盐州衙门的管束,甚至要纳贡交税服兵役等等, 这些,那都是代表朝廷的正统,是合法合理行为。 诸蕃在朝廷的土地上,就得服从朝廷的律法制度,就得纳税服役。 否则那就是非法。 武怀玉就有权依法对他们进行相应的惩治。 有句话说的好嘛,扫黑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名单,而如果平叛,那就只需要坐标。 武怀玉讲究个先礼后兵,要一步步来。 “这也太麻烦了。”薛万彻听了后直摇头,“一些蕃胡而已,人都不是的畜生,讲那么多干嘛,直接干就完了。” 把蕃胡直接当成畜生,他比李道宗还狠,毕竟李道宗也只是不把奴隶当人。 而在薛万彻的眼里,所有的蕃胡,直接等同于两脚兽了。 他手里兵强马壮,虽仅几千兵马,但对于散乱的诸胡部落来说,这些身披铁甲骑着战马,手持着精良长矛横刀甚至陌刀战斧弓弩的唐兵,那绝对以一当十。 几千精锐,不敢说横扫河套的突厥郁射设五万帐,也不敢说对拥兵数万据数州之地的梁师都说可以随便打,但打一些乌合散乱的小杂胡,那真是降维打击。 “武安公,不急,真要攻打这些杂胡,咱们当然是可以横扫,但朔方这里地形险要,东面白于山横山山谷纵横河谷无数,北边荒漠戈壁连绵, 咱们想要把所有杂胡都击败擒灭也是不现实的。 我们能击败他们,但想全擒灭很难,这样做,只会让他们再无其它选择余地,只会跟我们死磕到底。” 武怀玉并不想以后天天得承受这些杂胡们的恐怖袭击。 毕竟杂胡们虽落后,可这是边地不是内地,就如同美苏都曾占领阿富汗,但却深陷泥潭一样。 这些落后的杂胡,到时天天跟你搞袭击,也不用攻你城池,只袭击你的盐池,袭击你的商路,甚至破坏你的村庄保寨,袭击劫掠你的百姓,你也受不了啊。 几千精锐是厉害,可人家化整为零,又不守城又不正面对抗,也是很头痛的。 “那寿阳公有何打算?” “徐徐图之。” 他以盐州刺史衙门的公文下发各处,让他们接受衙门的管理,登记入编,纳贡交税服役等,让他们推举部落族长等有威望之人,授予他们一些里正村长之类的头衔。 另一方面,怀玉主张在经济上加强联系,推进与他们的贸易,收购他们手里的牲畜、皮毛、草药等。 甚至就连李道宗他们最在意的贩奴这事,武怀玉觉得用不着自己去捕,在盐州各处,找些稍有影响力的部落,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代理人,出钱向他们买,或用大唐的商货跟他们换。 到时利诱之下,这些部落就会成为捕奴战士,主动的向其它蕃胡们下手。 让蕃胡们自己斗起来,大唐能够更超然,甚至到时还能搞搞平衡,哪个实力过强,就拉拢其它的打压这个。 一步一步来,不急。 今天可以到部落以物易物,明天可以用物换奴,后天也还可以花钱雇佣他们晒盐、筑城。 一步一步给他们上笼头。 不能直接打打杀杀,那样只会让那些蕃胡都团结起来反抗大唐,要让他们自己打起来,到时他们就都争着来求大唐的支持。 除非那些不开眼的蕃胡,直接来抢盐池、劫商路,攻城寨,这样才需要直接出兵镇压,那样也师出有名。 一边是铁骑长刀,一边是金钱利诱,任诸胡选择。 敢有异心异动,必招雷霆扫荡。 “接下来要怎么做?”薛万彻问。 “专心恢复诸盐池的产盐便是,我们的州镇兵,一边镇守巡逻,一边还可以军屯垦田。” 盐州虽说一半在长城外,但这里也不是完全不能耕种,种荞麦燕麦等也是可以的,只是说产量低些。 现在这里地广人稀,许多地都是良田熟地,把水渠等修一修,就能恢复生产,士兵屯田,再搞点牧场,起码自给自足是够的,甚至还能存储军粮备战。 只要盐池恢复生产,盐州就会很快兴盛,到时盐换粮盐换马盐换钱,盐州会很富足, 有长城有关隘,有钱粮马匹,有精兵,那不就是掌握了主动权,立于不败之地吗。 薛万彻听说武怀玉要一心在盐州种地、制盐,挺失望。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直接回灵州了。” 豆卢怀让倒是支持武怀玉,他对打打杀杀向来没什么兴趣,“我暂且留下来帮着恢复盐池生产,还有重新恢复贸易。” “随你们吧。” 反正这盐池、贸易之利,也有他薛万彻和灵州上下的一份。 (本章完) 第287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第287章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道长城,将盐州分为南北两部,长城内外各有一县。 春雨绵绵。 镇边堡南八十里,武怀玉带着一营盐州镇兵来此驻扎屯田,在向导带领下来到灵应山。 “来了这边,这是必来的。”豆卢怀让也不知道从哪个向导那听说,这灵应山有石窟,不仅依山而凿十三孔石窟,且窟内塑像造型逼真,壁画图案大方,绘制精美。 而且这还是佛道合一的寺庙。 “听说这寺非常灵验,所以叫灵应山寺,以前本来叫青山的,可后来凿了这洞窟,供了那些神佛塑像后,非常灵验。 求医者病则痊愈,求儿者门生贵子,求财者财发万贯,求寿者享年九旬,求婚者鸳鸯配双。 据说每年三月三,周围数百里的百姓都来这里烧香拜佛,不论汉蕃都来,香火旺盛。” 武怀玉自己那是终南隐仙弟子,甚至还是如今龙门派掌门,路过寺观,肯定也得拜拜山门。 来到这里发现,这灵应寺傍依山势,居高临下,寺前深沟狭长,长年流水潺潺,寺院座西面东,南北长约四五十米,东西宽约二三十米,铲削平整,庭院无量大殿内,塑玄武大帝像,左龟右蛇二神侍立两侧。 寺内石窟十三孔,各有庙号,一窟龙王庙,二窟娘娘庙,三窟药王庙,四窟地藏王庙,五窟百子观音庙,还有财神等庙。 神佛塑像都很逼真,洞窟内还有彩色壁画,也很精美。 看那塑像壁画好像时间并不久远。 可这样香火旺盛的寺庙,居然也被梁师都把人给带走了,留下空荡荡的山寺。 向导告诉怀玉,这石窟传说是在北魏时开挖的,不过曾毁于战火,还曾被马贼占据为寨,后来隋朝修长城时,有出家人向盐商们筹钱,然后重修了此寺,塑像、壁画也是那时弄的。 怀玉好奇的是像这里比较缺水干旱的地方,居然还有龙王庙,你说修有盐神、财神、药王、送子观音等,都还好理解。 “正因缺水干旱,所以才要修龙王庙,好祈雨降甘霖啊。”豆卢怀让的话倒是让怀玉点头,确实,缺啥才供啥嘛。 四面青山环绕,依山凿窟,可惜现在断了香火。 怀玉安排一队士兵暂时驻扎于此,既为保护此地,也有意在此旁边建立一个驿站兼充烽堡作用,以后这里恢复,肯定会仍然香火旺盛,人气很足,甚至会形成庙会、集市,现在提前安排点人在这里。 给各路神佛们上了柱香,怀玉便又回了北面的营地。 在其西北,原有一个堡寨,如今也没了人,但那里有不少田地。 其实盐州长城以内,还是以农耕为主的,这里耕地也并不少。 “盐州总共有五万多顷地,还有几万顷的草场,七成的耕地是在长城内,三成在长城外。” “有这么多地?” 张承德说他是查阅了灵、盐两地以往的档案,这个数字是不会错的。 “可惜地虽不少,但干旱缺少,水浇地极少,八成的地都是靠天吃饭,全靠降雨,没有水渠可引水灌溉,以往这里种的也是谷子、糜子、荞麦为主,几乎不种麦子,” 张承德指着他们面前的这片地方,“这里前朝时叫青山乡,官府记载有耕地十万亩,有地面沟泉二十一处,但水浇地只有不到两万亩。 草场倒是有五万多顷,林地也有三万多顷。” 干旱少雨,沙大风多,冬长夏短,春迟秋早。 大部份的地,亩产只有几十斤。 军营选的这处地方,叫月泉,因有一汪如新月般的泉水湖,周边还有两万来亩地,其中有几千亩沿沟泉的地可引水灌溉。 以往这里还是比较兴盛的,可也在战争中残破,剩下的人还被梁师都给强制迁走了,留下了那些地。 甚至有的地里还已经翻耕过了,有的还已经播下了种子。 只是堡寨被放火烧了。 怀玉将一个团驻扎于此。 二百人,两万亩地,甚至还有几千亩水浇地,地多的他们都屯垦不过来。 豆卢怀让建议是将一万亩地划给盐州镇边军青山团,相当于按每兵五十亩屯田。 剩下一万多亩,镇兵也屯种不过来,便收为官田,部份做公廨田、职田、学田等,其余的则拿出招租商屯,或是直接出售。 虽说这些地本来是有主的,但许多原主在战争里家破人亡了,其余的则被梁师都迁走了,所以理论上这些地现在是无主之地。 做为长城内的地,还是有些价值的。 豆卢怀让对这些地可是很不客气的,整个盐州有五万多顷地,哪怕多数是产量很低的旱地,但毕竟是能出粮食的。 盐州有盐,以后还要驻军,对粮食需要是很大的,这里产出的粮食可以直接卖给盐池,搞商屯很有前景。 这家伙打算把一大批地拿出来发卖,其实就是变相的趁机占地。 他们完全可以把其中的好地、水浇地拿出‘卖’,眼下这里地多人少,所以可以较低价格买下。 买下来后,搞商屯,雇人来种,或是蓄奴来种,产出就近给盐池,然后换盐换马贩卖,绝对利润不小。 一团镇兵,屯田一万亩,看似很多。 不过这里的地干旱少雨,亩产也只有半石左右,还得是没灾的时候,五十亩其实也就二十五石收成,还没除去种子。 一个边军一年口粮十二石,春冬衣七匹。 这个口粮其实是有点饷钱养家的意思,军营里一般是日给粮二升,一年也就七石二,边军戍值是比较辛苦的,所以本来没粮饷的府兵,一年也会有十二石口粮。 一人五十亩,倒不用担心种不过来,毕竟不是江南的精耕细作,这里的条件也精耕细作不了,就是广种薄放,很粗放式的耕种,甚至可能还要轮耕间作。 二百人一团的边军,划拨一万亩田军屯,那么完全可以自给,甚至留有储备,甚至军官们的职田、团里的公使钱也够开支。 “拿出部份地出售我倒没意思,”武怀玉清楚豆卢怀让的小九九,但眼下不能光想着挖墙角占便宜。 他是灵府长史也是盐州刺史,首先还是得考虑这里的发展。 “地可以卖,但有个条件,地买了以后,必须得耕种,不能荒着,而且我要求,每亩地每年须向官府出售一斗粮,平价收购。” 加上公购粮这条,也是为了保证这些地不会被权贵豪强们趁机买下后,用来倒卖,或是囤积。 武怀玉要的是这些地能够耕种生产,能够有粮食产出。 地在谁手里不重要,只要是正常手续买卖,哪怕便宜点都不是问题,但地不能囤着不种,得有产出。 如今盐州有地无人,地肯定便宜。 不管是搞商屯,还是自家经营,都需要耕种,租佃也好,买卖也好,都必须得耕种出粮。 想趁机低价拿地囤着,等以后再高价出手,这种行为不被允许,除非你买了后能够马上耕种,那么你以后卖不卖武怀玉不管,但不管谁买,这地都不能荒着。 否则官府有权力处罚,甚至收回。 豆卢怀让没想到武怀玉还有这样的条件,这样一来,那拿地的成本可就高了。这里不缺地,但缺人啊。 每亩须公购一斗粮,虽说市价购买,但如果是强制性公购,影响还是不小的。 “还有一点,盐州将设置义仓,为赈济灾害储备,见田便亩征二升。” 这笔义仓粮不是正租,不按丁来征,而是按亩来征,伱有多少亩地,就得缴纳多少,武怀玉甚至说不论王公还是官吏士绅,都是见地起征,没有免除这一说。 因为这不是税赋课役,而是义仓粮,是为所有人储备的。 当然,这义仓粮也不是武怀玉设计发明的,隋朝时早就有义仓社仓了,大唐内地也沿袭有。 只是这边地以前没有,怀玉打算以后也得有。 百姓不足,那就招商搞商屯,以商号名义,从内地招人来种地或是买奴来种地,以后盐池的盐可以优先拿粮换。 这样商号搞商屯就有不少好处。 当然,贵族官员豪强有钱,也鼓励他们买地的,只要买了能招人或买奴来种,那都是热烈欢迎的。 只要肯签下保证耕种和能完缴公购粮的承诺书,地便宜卖也没问题,甚至盐州的地任你们挑选,还能尽量保证地块连整性。 现在就是优先划出一些地来给镇军、州兵做军屯,再给衙门、官员们留下些公廨田、职田等,剩下的都是可以发卖的。 谁先买,谁就可以优先挑选。 豆卢怀让见武怀玉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也就笑了起来,“寿阳公这法子倒是不错,盐州也有好几万顷地,到时若一亩公购一斗,那也能有充足的粮食储备了。” 虽然武怀玉设置了买地条件,但豆卢怀让还是觉得机会难得,不想错过这机会。 怀玉也没犹豫,见他要买,便马上叫来五原县令张承德还有州长史韦思仁、参军刘绪等,让他们跟豆卢怀让细谈。 盐州的地,除了划拨给军队和官府的田,其余的任豆卢怀让优先挑选,要多少就卖他多少,价格也好商量,只要他能够签字保证到时能把这些地都种了,且每亩都必须得至少由官府平价公购一斗就行。 “我先买一万亩吧,”豆卢怀让财大气粗,胃口也大。他心里算过,在内地招人来种地是不太容易的,但可以直接蓄奴种植,一个奴隶按耕种五十亩计算,那么一万亩也不过要二百个奴隶而已,而且他还可以买些草场,到时牧牛养羊。 这样好处是,农忙的时候,牧场的人可以过去帮忙。农闲的时候,奴隶也可以去帮忙放牧,甚至他们豆卢家也会在盐池那里开盐场,那里也是需要很多人手的。 也可以相互调动,农忙时调奴隶去种地,农闲时把奴隶调去打盐、贩盐。 这边的奴隶价格并不算高,搞几百号奴隶也要不了多少钱,一个青壮蕃奴也就万八千钱,有几千贯就足够了,若是配些女婢,还能更少些。 一万亩耕地,两万亩草场,武怀玉当场同意了。 签字画押,然后交钱,写好承诺书,那三万亩地,就是他的了。 豆卢怀让看中月泉堡这里的地,于是乎这里两万多亩地,一万亩划给镇边堡青山团军屯,一万亩直接划给豆卢怀让建庄园,剩下一点,划做职田、公廨田等,直接分完了。 “我这就去叫管事安排奴隶过来,马上把地都补种下去。” 一万亩地,虽说是边州旱地,可毕竟整片的田地,还有些可沟泉引水之地,直接整片地作价一千贯。 实际每亩只卖一百钱。 这个价格,双方都很满意,武怀玉是直接让衙门变现了一大笔钱,而豆卢怀让也觉得满意,因为便宜啊。 在长安,那些膏腴水浇良田,就算是国初,一亩也要几千钱的,哪怕是在河南河东等地,上等良田一二千钱一亩也是要的。 而且谁都知道,承平日久,地就会越贵。 贵族豪强们趁机会兼并田地,时间越久这地就越值钱。 虽说这是边州,但这里有盐啊,粮换盐,怎么都不亏,一亩年产半石,万亩就五千石,缺粮有盐的盐州换成盐,怎么算都赚的。 虽然还得建庄子,买奴隶,甚至买牛买农具种子等投入,但豆卢怀让觉得划算,毕竟一万亩一片的地,可不容易有机会碰着。 “要不要再买点?”武怀玉笑问。 豆卢怀让笑笑,“先就买这块。” 他是想多买点,但毕竟一出手就一百顷地,数量不少了,他还想再看看风向再说,万一皇帝或是朝廷不乐意呢。 怀玉转头问张承德和刘绪他们,“你们要不要买点,地价可是非常便宜。” 两人却只是摇头,“倒是想买,地是不贵,可我们买不起奴隶、耕牛屯种。” 一亩地才一百钱,但一个丁奴可就起码万钱,一头牛也得几千钱呢,还要建庄子盖房子,买犁买锄,一个庄子总得有个五六百亩千把亩地吧。 算下来,置一个千亩庄子,这前期得投入好几百贯钱进去,他们这些穷官,还真掏不出。 倒是盐州长史韦思仁挺心动的,韦家不缺钱,看到豆卢怀让一次买下一万亩地两万亩草场,韦思仁也想弄点,就是自己是盐州长史,有些担心影响不好。 “使君不打算买些吗?”韦思仁问怀玉,要是刺史带头买,他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我打算给圣人请旨,买个五千亩,只要圣人准许我就买,再买些奴隶来建庄子。” 韦思仁道,“那我也向圣人请旨,可以的话我也买五十顷。” 张承德刘绪他们万分羡慕的望着这几个上司,他们也想买是真买不起,光买地不行,还得有人有牛种地啊,那才是大头。一个丁奴都当一百亩地了,一头牛也当几十亩地了。 买不起,真买不起,只能干瞪眼羡慕。 现在他们也算明白李道宗为何能在灵州占地几百顷了。 (本章完) 第288章 给皇帝赚私房钱 长安。 东宫,丽正殿中。 李世民看着面前武怀玉的密奏,都不由的惊讶出声。 实在是太过让人惊讶了。 “宾王啊,你过来看看这个。” 皇帝把手里的这份密奏交给给事中马周观看。 “这不可能吧?”马周迅速扫过,也惊讶出声。 不是君臣大惊小怪,而是武怀玉所奏内容确实惊人。 “朕本来还说要民部往朔方再调拔一批钱粮过去,毕竟那么多边镇兵马要吃要喝,还要为战争做准备,可谁想武怀玉还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 马周也对这小舅子很惊叹,“是啊,武刺史这兵不血刃尽复盐州,还马上又给陛下送来这么大惊喜。” 武怀玉给朝廷的惊喜是他密奏天子,在盐州预售了一万顷地,还有几万顷的草场林地,仅那一万顷地,就售价达十万贯。 只要皇帝批准,那么立马就可以收入这笔钱。 而且这地不是卖了就完,武怀玉卖地还有附加条件,以后每年每亩地要向盐州完成一斗公购粮,市价平买,另外每亩还要缴二升义仓粮。 这意味着朝廷每年可在盐州本地平价购入十万石粟,加上两万石的义仓粮储备救灾备荒。 盐州可是塞上边关,如果从内地输粮过去成本极高,更不用说关中其实一直都还不能自给,长安每年都需要从江淮等地大量转运粮食入京。 要是武怀玉能够让盐州的地恢复耕种,甚至完成这么多公购粮,那真是为朝廷解决了一大难题。 更不用说,武怀玉这卖地还卖了十万贯钱。 然后,武怀玉还在盐州拨无主地两千顷为军屯田,这两千顷军屯田,据武怀玉说,若无灾害,则一年起码可收十万石粟。 调去盐州戍守的府兵总共两千,加上土兵两千,总共就四千人,若真能收十万石军屯粮,则这四千兵的军粮足够自给,甚至还能有不少剩余。 卖地十万贯钱,买粮的话,可以把那每年十万石公购粮买上四五年。 而武怀玉说其实用不着这笔卖地钱,因为盐池已经陆续开始恢复,到时官盐所产,可以直接支付公购粮款,以粮换盐。 盐池恢复后,到时还可以抽分征税,又可以恢复盐马贸易等,又能抽一笔税。 总之,盐州的现状和前景,武怀玉描绘的很好,简直一片光明,比内地诸州还要好。 本以为鸟不拉屎塞外荒地,现在居然成聚宝盆,可武怀玉也说的明白,这里有盐有资源。 更别说梁师都把人迁走后,武怀玉这老六很不客气的把原来的那些有主之地,现在都变成了无主之地收归官有,然后便宜打包出售。 一百钱一亩的地,虽不算多划算,但如果起码以一千亩一块打包出售,这样完整的大地块,那可就比较吸引人了。 况且这边奴隶也便宜,大贵族、豪强们直接蓄奴耕种,还能跟盐产业相连,农忙种地,农闲打盐、放牧,奴隶利用率极高,效益自然也好。 皇帝连连叹声。 “这小子出京才多久啊,路上平罗艺,灵州又一番整顿,为朝廷补征回大量的税赋,还收回了许多田地,如今又兵不血刃收复盐州,还能为朝廷带来两千顷军屯,千顷官屯,还能卖出万顷地换回那么多现钱。” 马周则道,“臣倒以为卖地倒是简单,倒是附加的那个必须耕种不能荒,且每年保证每亩要完成公购粮一斗,义仓粮两升这个比较厉害。” “对对对,这个很关键。” 李世民高兴的抚须大笑,起身踱步。 “自我朝开国以来,盐州名存而不实,如今我贞观朝恢复,还能不费朝廷粮饷,就能养起这两千州镇兵加两千团结兵,维持起盐州长城、烽堡边防,这太了不得了。” 养兵很费钱。 所以大唐推行府兵制度,给块田其它就不管了。 可边疆之地,需要镇戍,调去的府兵长备戍守,是需要朝廷提供粮草,甚至给补贴的,而每次军事行动,更耗费钱粮。 哪怕是维持几千人的边军,每年耗费都是极大一笔,更重要的是,盐州做为边塞,粮草物资运输的成本更大。 可现在,武怀玉居然全能自给自足。 “宾王,你替朕给武怀玉回复,朕准他卖地,其军屯官屯商屯之策,也都许了,” “对了,他不是说也想在盐州置地吗,朕也许了,别说五十顷,他就是想买更多,朕也都许,只要不是侵占贪污便是。” “朕特旨,盐州赐地五顷与他,算了,赐十顷吧。” 李世民高兴的取来朔方地图,盐州本来非常不起眼,大唐建立后,盐州衙门都设在灵州城里,基本上没有真正控制过盐州,只是灵州府几次出兵盐州,一度设立过一些堡垒而已。 他没想到,盐州在武怀玉的手里,居然变成了大宝贝。 五万顷地入公啊,哪怕再靠天下雨的旱地为主,那也毕竟是能出粮食的。 本以为梁师都来了个坚壁清野,把人都强迁走了,武怀玉去了会很难过,谁能想到,这小子还有这样的破局方式。 “卖出一万顷地,那些买地的贵族大户,就要雇人或买奴耕种经营,这样一来盐州不空,边疆不虚也。” 至于说地都被贵族豪强占了,李世民现在倒不在意这些,毕竟盐州终究塞上边地,现在大乱之后,也没有那么多人充实。 盐州不是关中,不是长安,首先考虑的不是防止兼并问题,而是得开发耕种的问题,荒着就什么也不是,种起来了,那就是粮,就是控制盐州的根基。 武怀玉是很聪明的,也是懂事的。 他给皇帝的密奏里,可是特别的加了一条,他在盐州为皇帝弄了十个皇庄,各千亩田地,皆在长城以内,总计万亩。 这是给皇帝的好处,公是公私是私。 官田跟皇庄还是有区别的。 皇帝也是需要内帑私房钱的,毕竟内帑私钱用起来不需要经民部、国库,没那么多眼睛盯着管着。 甚至四大盐池,也已经给皇帝预留好了位置,就等皇帝派人过去了。 有这么聪明伶俐会办事的臣子,哪个皇帝不喜欢呢。 不论公私,都办的这么体贴。 “朕是真没想到,盐州不仅军事上位置重要,还能是个金疙瘩。” 马周也为小舅子感动高兴,事办的这么好,让圣人这么高兴,前途无量啊。 稍后,李世民叫来张阿难,让他安排几个可靠的内侍宦官,挑一批皇家奴隶前往盐州,经营那百顷皇庄,还有参与乌白盐池的制盐,还有盐州贸易之事。 当然,这些内侍们前去,也不仅仅是为皇帝赚私房钱的,也还负有监视盐州文武官兵和士庶豪强商贾的任务,他们是皇帝的另一副耳目。 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么,魏征可是老这样劝谏皇帝,李世民深信不疑,六扇门是天子耳目,但天子不能只有六扇门这一副耳目。 武怀玉虽是皇帝宠臣心腹,但也不能尽信。 皇帝一高兴,武怀玉官阶又升了。 以收复盐州之功,兼屯田、恢复盐池之功,皇帝晋武怀玉从四品下中大夫,连升三阶,无须考选。 薛万彻则因击胡镇抚有功,晋一阶,并恩荫其一子为武骑尉。 皇帝为了表示对武怀玉的恩宠,甚至还特派了杨婕妤带着女官前往寿阳公府,代皇帝、皇后看望了武怀玉怀孕中的妻子樊氏,并带来郡君诰封,又赏赐了人参等一些珍贵药材,以及锦绣绫罗。 以及一对银瓶。 这位杨婕妤也算是武家亲戚,她父亲是前宰相杨恭仁的弟弟杨恭道,皇帝姐夫杨师道是她叔叔。 李世民娶了姐夫的侄女入宫,是他宫里第四个弘农杨氏女。 武怀玉四叔武士彟续弦妻杨氏,是杨婕妤的堂姑,真要说,也还是蛮亲的。 当天,杨婕妤去武家的排场很足,皇帝还特派了百骑、千牛侍卫护送,搞的小半个长安都知道这事。 然后第二天,就街坊小道消息满天飞,都说武怀玉在盐州又立大功,然后又有人传出现在盐州的地便宜,那里奴隶又多,在那买地种粮,然后拿粮直接盐州换盐、换奴、换马,再运回关中,非常赚钱。 一时间,好多长安贵族家的当家娘子们,都坐着马车,来武家看望樊郡君,送上各种礼品同时,也打听盐州买地买奴建庄园开盐场的事。 就连李靖妻子张出尘都与弟媳长孙氏也来看望。 樊玄符如今胎已稳,倒也开始走出小院,她平时虽喜舞刀弄剑,但对于接待这些贵妇,倒也是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失礼之处。 “一个庄子一千亩地相连,才要一百贯钱?”长孙氏听了都大为心动,想在京畿买个一百亩的完整地,都不易,别说千亩了。 跟着同来的李三娘听了后,“那咱也去盐州买上几个庄子,再弄几个草场,养些牛羊,听说盐州的滩羊好吃,以后咱家吃羊,直接从盐州自家牧场送来长安,” 才一百贯一个千亩的田庄,确实让人心动,何况那里还有盐和贸易之利。 “圣人也许我们武家在盐州置地呢,还赐地十顷,我家阿郎本来说置个五十顷,我觉得五十顷太小家子气了,难得有这机会,干脆就置个百顷,不过千贯钱而已,正好我大嫂父亲程大将军在泸州平獠乱,也打了大胜仗,俘获不少生獠为奴,正好买些回来,送去盐州种地打盐放牧,” 樊玄符听李三娘说也要去盐州,立马就警惕起来。 但李三娘心中已经生起了去盐州的念头,“我正好也去盐州瞧瞧二叔去。” 樊玄符赶紧出声劝阻,说那边随时还会打仗呢,结果李三娘微微一笑,“上次突厥二十万骑南下,我也照样去了被包围的会宁关,不怕。” 第289章 白城开市 “这可是上好的二毛皮,盐滩上的白羊羔,出生三十天左右,宰杀后获取的皮子,最好的轻裘!” 盐州,盐池县白城外。 乌白盐池再次开始产盐,通往灵州、庆州的盐路也再次通畅,随着盐州渐渐恢复,也开始有胡人前来交易。 他们赶着牛羊,背着皮裘毡毯、药材,甚至锁着奴隶,前来交换唐人的盐粮布匹锅碗茶酒等。 一名剃光头顶的党项羌老头,手里提着一块二毛皮,在向市场上的汉商展示着。 那二毛皮薄如厚纸,质地坚韧,却又柔软丰匀,十分轻便,更为可贵的是色润晶莹的二毛毛穗,呈现特有的弯曲柔折状,如起伏的波浪。 赵信拿起一块仔细的看过,对怀玉道,“这是上等的二毛皮,号称九道弯,你看将皮板纵横倒提,能看到洁白毛穗,顺次自然下垂,宛如冰锥叠撞倾倒,若是轻抖,更仿佛玉簮缤落,梨花纷飞,轻盈动人。” “用这二毛皮制成的皮衣,穿着舒适,极为保暖,也可以用来制作高档衣服的镶边,典雅素致。” 怀玉也拿起一块观看抖落着。 “你这张嘴倒一如继往的伶俐,长安两市做牙的本事倒没忘记半点啊。” “打小学的技术,二十多年了,哪能这么容易忘记。”赵信笑笑,然后问那党项老头,“你这二毛皮不错,啥价?” 老头穿着羊皮袄着,眼睛里透着精明。 做为唐军占领盐州后,第一波来的羌胡,胆子还是挺大的,之前梁师都强迁走盐州百姓,也把那些羌胡也迁走。 但这些羌胡并不愿意,被梁军迁到夏州后,很快发现日子难过,放牧养牛羊的发现草场不够,种地的又没地可种,到了夏州后许多人就沦为流民,无人管问。 于是乎,那些羌胡最先开始偷溜。 反正他们游牧为主。 盐州衙门四处张榜,派人宣告,招抚百姓。 羌胡先是小股的跑回来试探,发现这盐州刺史衙门态度很好,于是乎慢慢的就开始大部队往回跑,甚至连带着原本夏州那边的羌胡,也开始偷偷的过来。 “两匹大练。”老头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贵了,”赵信不客气的道,虽然在长安城,这般上品的二皮毛,是十分值钱的,但这里是盐州,这老头不是一手货主,也顶多是二手。 如今一匹绢起码二百钱,两匹绢那就是四百钱,这在盐州太贵了。 赵信竖起一根手指头,“一匹大练,你有多少我都收了。” 党项羌老头连忙摇头,“我这可是上好的二毛皮,不是普通的皮毛,好点的普通羊毛都得二匹练。” 赵信则道,“我在这买匹敦马,也就二十匹大练,要是买草马,还更便宜,你一块羊毛就要二匹练,哪有这样的事。” 两人讨价还价,互不相让。 武怀玉饶有兴趣的围观,白城边市开起来后,陆续有人来交易,但现在商人货物都还不多,武怀玉倒不急,毕竟靠盐吃盐,每天都有新的盐场开工,有许多盐商带着人来。 他们要吃要喝,也需要日用商品,这都能促进消费。 何况,如今这些羌人、山胡们陆续过来,日常百货,也多要从唐人这买,他们部落可没有什么手工制造能力。 现在的市场上,羌胡还是更倚赖唐人,牛羊皮毛这些都不是很值钱,一匹小马,甚至便宜到一千钱就能买下。 白城市场上汉商这边的货物主要就是盐,然后是布匹、粮食,接着是瓷器陶器,锅碗瓢盆,以及绳索针线这些,再就是药材等,还有便是茶叶。 茶叶现在牧民也成了生活必须品,慢慢的离不开了。 战争导致这些蕃胡手里急需大唐的日用百货商品,但他们手里头又只有牛羊皮毛,且还都积攒了不少,都急着换东西,自然就会被压价。 刘绪带着一群书手、衙役在那简单的集市上巡查,进入市场的商货,要进行登记,到时是要按交易抽分征税的,而市场里住商们,也要交税。 主要就是过税、住税两种,征税方式比较简单,税率也不算高。 基本上是按二十抽一这个税率。 交易基本上以物易物,这些蕃胡手里头也没有什么铜钱、绢布,看上什么就拿牲口或皮毛换。 也可以卖给货栈,换了钱再去买,不过一般这些蕃胡都嫌这样麻烦,都是以物易物。 “今天比昨天来的人和货又多了,”参军刘绪告诉怀玉。 “只要他们肯来,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的,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咱这既然是互市,那就要维护市场交易的公平公正,绝不能有欺瞒诈骗的情况,不得缺斤短两,缺尺少寸,更不许以次充好。 自由交易,但也要买卖公平,谁敢破坏这规矩,绝不能容忍客气。” 和长安的两市一样,武怀玉也在这里设有市令,和相关管理人员,不仅负责抽分征税,也负责维持秩序,以及诸如评估价格等,甚至一些贵重、大额的交易,还必须要立官契,以免纠纷。 真出现了纠纷,也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审理调解等。 现在这里蕃胡们的牲畜药材等还是比较便宜的,马分敦马、草马、儿马等,每种又各分三等定价,基本上上等敦马也就六七千钱,而草马上等的也不过四千左右。 这与长安的马价,不到一半,甚至只有三分之一,相差很大,但考虑长途贩马,成本也不低。 至于羊,上好的盐州滩羊,也叫白羊,也才几百钱一只。 至于皮毛,价格也都较低,马皮、牛羊、羊皮,也都是从一二百到三四百不等,跟长安的价格,真的是相差几倍。 这年头搞这种贸易,尤其是能够直接源头一手交易,确实利润空间很足。 牛在这里只要两三贯一头,骆驼也不过十来贯一匹。 一匹骆驼大概能换两三匹马,一匹马能换两头牛,一头牛大约能换五六只羊。 可内地运来的手工商品,却都不便宜。 两块茶砖能换一只羊,一匹马也就能换二十块左右的茶砖。 至于说针线这些小玩意,也很贵,锅就更贵了。 至于说武器,刀枪弓箭这些,那是禁售的,铠甲盾牌弩箭就更别提了。 连那极贵的铁锅,那都是采用的比较特殊的工艺铸造的,这种铁锅的铁,是不能再回炉打造武器盔甲的。 防的就是他们收集铁器打造武器。 总体来说,武怀玉觉得朔方这边受战争影响,物资比较匮乏,尤其是大唐制造的手工商品,他们的牲畜皮毛则有些严重过盛贬值。 但现状就如此,他们需要的商货,基本上也只有唐朝能供给,但他们的牲畜皮毛这些,大唐却有许多个交易对象。 市场转了一圈,挺热闹,还有不少店铺正在赶工建造和装修中,其实本来互市也不是天天开,但武怀玉没理会那老一套,而是把白城城外的这市场,打造成一个常市,每日开放经营,里面还有固定的街铺。 他有意要把这里弄成一个盐州长城外的工商小镇,货物集散中心,而不是十天半月才赶一次的大集。 武家也已经在这开店,千金堂药铺、长生堂当铺,以及宝玉堂的盐号,还会有杂货等商铺陆续开设,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蕃坊修的如何了?” “还在招募人手,我们开出的工钱是做半个月,合每天一斗半的粟。” 这是短期工,一次做半个月,工钱就是谷子,不是钱绢,一天一斗半,做半个月,有二石多粟。 可以说这个工价,不算低了。 刘绪告诉怀玉,定的这个工价,其实是灵州雇人代役上烽的价。灵州处于边地,有许多烽堡,朝廷都是征召当地百姓当番服役,轮到的一番就是十五天。 因为守烽较为辛苦,所以一般条件好点的都不愿上番,于是出钱请人代役,价格就是一天一斗半的粟。 虽说粮价有高有低,但一直都还是这个数。 如果按灵州这边粮价,一斗粟现在大约值个五六十钱,那么一斗半大约能折八十文钱。 当然这是粮价高的时候,在隋开皇年间,灵州一斗粟大约也就是二三十钱,则一天工钱相当于四十。 不过赚的这粮,一般也都是当口粮,价格高低没啥太大影响,毕竟都吃了没变现。 修城筑路,跟守烽其实也差不多,都是非常辛苦的活。 要是做一般工,则可能只有这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钱粮。 赚点口粮养家糊口而已。 怀玉要修的蕃坊,是打算在白城市镇边,再修一个专给蕃人聚居的坊区,便于对蕃胡统一管理,来交易的蕃胡可以在此暂住,或是以后也在这里开店什么的,也可以居住蕃坊内。 甚至诸如以后要召些蕃胡做城傍蕃兵,他们的家眷也可住在里面。 分开管理,很有必要。 武怀玉的野心不小,这白城边市的规划布局很远,边市在白池旁,旁边是盐池县城白城,北边不远是乌城和乌池。 这盐州边市处于这两池两城中间,往南还是长城镇边堡。 现在虽然边市只是简单的栅栏围着,一些草棚,但很快都会一点点升级的,木栅会升级成夯土城墙,草棚也会换成夯土墙的商铺, 街道、市署、仓库这些都会有。 甚至还会有作坊区,蕃坊区、工商住宅区,盐、马、奴隶、粮食、布匹等各种商品在此集散交易,到时这就是个金窝养金鸡,会有源源不断的金蛋。 “使君,现在开始陆续有些原来的汉人百姓回来了,”刘绪告诉怀玉,这些人中,虽也不少是贫民,但也有些人原也是自耕农或地主的,他们如今跑回来,那已经被衙收收为官有的田土草场林地,还有宅地等,该怎么处理? 毕竟好些都直接已经发卖或划做军屯官屯公廨田了。 “这有什么可担忧的,我们欢迎他们回来,告诉他们,因为梁朔毫无人道的摧毁了他们的家园,所以现在他们回来后,我们会帮他们重建家园。 把他们重新安置,重新授分他们田地,只要回来的,以前就算无地的汉民,我们也每丁授他田百亩, 至于以前有地的,有多少地,我们再另地安置,重新补给他们田地。” “盐州如今不缺地,缺的是人,只要能回来,我们就给他们均田授地,记得告诉他们,欢迎多丁之家,能够应募盐州团结兵,只要能够选上,优先分给他们田地。” 当选团结兵的家庭,可以按每丁百亩优先授足田地,而如果普通回归百姓,则每户先授满百亩,如果有两丁以上的家庭,则视情况考虑,比如两丁之家的先授四十亩永业,加一百亩口分,三丁的先授六十亩永业,加一百亩口分田·······土地充裕的情况下,再按每丁百亩补满。” “告诉他们,先来先授,授完为止。” 盐州五万多顷地,之前卖了万顷,后来又卖了几千顷,又有军屯官屯公廨田等万顷,衙门现在手里的地其实还不少,就是优质的减少了许多。 一丁百亩,万丁也不过一万顷,盐州这样的边地,想要短时间接收万户,也是非常不易的。 “那些蕃胡,只要来投,只要他们肯登记编户,咱们也给他们授分草场林地,给他们划界放牧, 还是那句话,谁先接受编户齐民,衙门就先给哪个部落授地划界。” 刘绪对武怀玉的这番政策很佩服。 现在还只是零星一些迁走的汉民蕃户回来,但这政策一出台,相信会引来更多人。 特别是许多穷困边民,能有机会分田授地,哪能错过? 在梁师都那里,他可不会在意他们过的好不好,只会想着怎么压榨他们,为他的皇帝梦付出。 梁师都割据朔方这些年,可以说把朔方彻底搞的崩溃了,人口就那么多,却要维持好十万军队,动不动就打仗,哪来的钱粮支撑? 连当兵的都饿肚子,军属都吃不饱的时候,普通的百姓,甚至那些佃户奴隶们还能吃饱? “估计很快会有许多流民从夏州涌来。” “那也不怕,我们现在手头有钱有粮,直接以工代赈,把他们拉去盐池产盐,或是田庄种地便是,既有饭吃还能赚笔工钱口粮,稳住这波,到时分田划地,租借给他们耕牛种子,他们就能够安定下来了。” 第290章 塞上地主 “立夏到小满,种啥都不晚。” 盐州,五原县郊,武怀玉正在组织自家的庄丁赶种,在三月中旬的立夏之时,樊五娘樊楚英,带着姐妹十一娘樊尼子和高胭脂,奉当家娘子樊玄符的命令,也来到了塞外盐州。 她们还带了不少管事、奴仆来,甚至雇佣了一些关中的贫民前来屯田种地。 千亩的田地,建成一个庄子,如今正好种上她们带来的玉米、土豆、红薯等。 “这片地都是咱家的吗,好大啊。” “这只是新置的一个庄子,是圣人赏赐的那十顷地,我按玄符的来信,另外认购了一百顷,咱家在盐州现在有十一个庄子,另外还有十块牧场。” “都种上玉米这些祥瑞吗?”僧婢樊五娘问。 “今年可没这么多种子,先种一部份。” 盐州这边的地缺水干旱,产量是较低的,现在种子少,所以不多的种子还是主要在关中那边的良田种,尤其是三原的水浇良田,这边仅也只是试种小部份。 樊家姐妹带来的人里,也有先前在长安跟着种玉米的家丁把式,现在则被怀玉委为这个庄的庄头。 “刚好下过雨,这是天公作美,刚好抢播,种稀一些,这里地旱少雨,种密了也没用,要薄种。” 正常要是有水有肥,玉米一亩地起码要四五斤种子,一般是每亩要种到四千株,行距一米,窝距三十几公分。 不过就算是三原白渠边的水浇地都不敢这样种,因为缺少足够的肥料。另外现代一亩六百多平,唐代一亩只有五百多,也相差不小。 把头告诉怀玉,选过的玉米种,千粒大约是十两重。 “一亩种个千株便好,种多了也没用,到时每棵玉米就留一个棒。” 对于种玉米,怀玉虽不是专家,但也毕竟很熟了,上终南山前在家里帮忙种过,上山后更是种了五年,来大唐,也种出了两茬了。 这种大田,还是旱地种,特别是这里属于半干旱区了,不能想着多收,能有收就不错。 一亩种千株,十两的种子。 要是能够收获千个棒子,一个棒子脱得干粒约五两(唐两,160克左右),那就得有三百多斤,这产量太高了,要知道曹雪芹的亲戚苏州织造李煦在苏州试种,以江南良田,还是试验田,也不过是亩产四百来斤。 而民国时山东孔府家的玉米亩产,仅有一百三十多斤。 怀玉估计这里的条件,种一千株,估计到时能剩下一半多就不错了,可能结的棒子也会小的多,但只要产量能达到个七八十斤,就很不错了,要是有百斤,那更是意外之喜。 毕竟这里没灌溉,以往种荞麦也才七八十斤一亩。 那种能引水灌溉的才能达到一石左右。 怀玉让尽量种稀一点。 “想办法多弄点粪肥、草木灰等增加点地力,” 至于水,那就真只能看天赏饭吃了,真要遇到天时不好,旱死了也没办法,但正常情况下,只种一季,除非特别倒霉,一般还是能有收成的,就看雨水好不好,不好的话收成不高。 武家在长安先前种的玉米,就产量挺不错,能达到亩产四石水平,但也都是水肥管够,还精心伺弄的情况下才有的小田产量。 一个棒子能脱五两,两个棒子作种,在这里可以稀种一亩了。 五娘她们拉来了千多个棒子,可以种上五六百亩。 怀玉打算十一个庄子,每个庄子种上五十亩的玉米,再给豆卢怀让、韦思仁、李德奖他们送个二三十个,让他们也种个十亩八亩的。 相比下怀玉倒更看好在这里种土豆,毕竟据说后世中国土豆最好的生长环境在张家口和大凉山,那两个地方成中国土豆品种的繁育基地,土豆好像在寒凉气候下更好长。 老家在山南安州的樊家姐妹,来了塞外觉得哪都新鲜,毕竟安陆那也算是水乡了,甚至经常还能遇上长江汉江发大洪水。 哪里想到过,这还会有这么缺水这么土的地方。 江汉平原的水田,跟这塞北的旱地,差别太大了。 江汉用老黄牛甚至水牛耕地,而在这里,居然还用马和骡子耕地。 几个女人也要跟着来地里,还换上了自以为觉得简朴的衣裙,花布包了头,提个篓子,也要来播种玉米。 怀玉倒也不反对。 这年头,连天子都每年春,要带百官搞个躬耕仪式,让宰相牵马皇帝扶犁,亲自犁上一垄地,然后侍卫们帮着播下种子,搞块皇帝的自留田。 皇后也会跟着参与仪式,甚至每年皇后还要搞个亲蚕仪式,亲自在宫里带着嫔妃们养蚕织布。 民间的贵族地主们,当然也会在春耕秋收的时候,也会下地做个样子,以示重视。 樊玄符胃口太大,觉得这边地便宜,怀玉又是刺史,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挑好地良田,所以来信,可劲的要多买。 好像百钱一亩的地,是白捡一样,生怕错过机会。 一边来信,一边还派人把钱用马车装来,还把程咬金送到长安的第一批獠蛮奴也让家丁押了过来。 要建一个田庄也并不是那么简单。 好在这地不是荒地,那都本来也是熟地,就是缺水布局,另外地边本也有村庄房屋,虽说被梁师都的兵毁了,但修一修也能勉强住着。 甚至水井等也是现成的,清洗一下就能用。 他需要的就是人。 还有农具、耕牛和种子。 现在白城边市上卖的最火爆的商品,就是农具、耕牛和种子,各种犁耙锄铲筐等屯田种地所需的农具,都异常火爆,商队日夜不停的从关内各地贩来,一到货就抢空了。 耕牛也火,牛不够那就买马和骡。 这里虽不缺牛马,但耕牛需要教犁,不是草原上的牛拉来就能犁地的,没有个十天半月的教导,能上用场。 庄子虽在长城内,可风依然很大,夹着沙子打的脸生疼,弄的人灰头土脸。 “大家加把劲啊,家里宰了羊,收工了喝羊汤。” 武怀玉站在地里,也充当着技术指导,教大家怎么种玉米种土豆,这地里既有长安来的武家部曲、奴仆,也有从关里雇佣来的工人,他们属于是拿工钱的包工,雇佣工,多是那些家里没地的穷苦百姓,相对年轻,于是出来闯荡。 这些人也是每年农忙收麦时的麦客主力军,到处追逐麦浪,如今能找到份长工的活计,武家条件开的不错,于是也就不远千里前来。 除了这些人,地里还有许多奴隶。 有刚从蜀中送到长安,然后被带来朔方的獠蛮,他们是之前作乱造反的蛮部战士或是部落百姓,因被程咬金击败成了俘虏,当然有许多人其实并没上战场,但老程可不会管这些。 一地獠蛮叛乱,那这整片地区的蛮子都有罪,大军过处,可不会细分你们谁反了谁没反,统统扫平,皆没为奴。 除了这此二路跋涉的蜀地獠蛮,也还有在灵州那买的山胡、羌胡,甚至是突厥人,这些都是奴隶市场上买的,也有李道宗他们送的。 在盐州这边,现在也有人贩奴,既是汉商,也有部落蕃胡,贩的都是各种胡,相互捕捉劫掠贩卖,无本买卖,奴隶永远不愁卖,价格也不错。 这些各地来的奴隶,现在成了田庄里的农奴,不少人甚至还戴着锁链干活,还没完全驯服。 雇工和奴隶的身份相差很大,待遇也相差很大。 反正田庄里平时一天管两顿,农忙时管三顿,平时吃的主要就是荞面、小米等杂粮,初一十五吃顿荤,农忙时加荤,不过实际多吃莜荞少吃豆,初一十五不见肉。 武怀玉来了,庄头自然会给大家改善下伙食,武怀玉不在,他们可不会这么大方,虽说这庄子是武家的,他们只是负责管理的庄头,但不能为主家着想的庄头,当然不是好庄头。 用一些庄头的话说,这些贱奴,能有口稀饭给他们吃就不错了。 奴隶们平时真没庄子上的牛马吃的好,春耕的时候牛马辛苦,不仅加餐加料,甚至晚上还要加夜草夜料呢。 不仅吃草,还吃燕麦黑豆,甚至是豆饼,还要加盐,每天比奴隶们吃的好多了。 叫来庄头。 “今天这么多人干活,又是下力气的活,今早宰的那只羊,全炖了,大家吃肉喝汤。” “阿郎,那只盐滩白羊可是只大羊,宰前称的活羊有一百斤出头,宰杀后去掉皮毛、头蹄、下水,还有五六十斤呢。”庄头觉得今天可以先吃下水和羊头羊蹄,明天再吃一腿,后天吃一腿,能吃好几天呢。 就算一天一腿肉,那也有十几斤,这都能炖上几大锅汤。 这一只老羊百来斤,也值个几百钱,现在都能买好几亩地,吃下肚可就没了。 “大家干活也都卖力辛苦着呢,你看牛马不够,这都还有人在拉犁,另外这弯腰打窝播种,那也是非常辛苦的,大家都是天不亮就起来了,在地里一呆就一天,这累的衣服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 我这主家也不能小气,全炖了,让大家都能多吃点肉多喝点汤,明天还要继续干呢。 这个庄子一千亩地种好,还要去下个庄子继续赶,十一个庄子,一百一十顷地呢,这得忙上个把月,人再不吃好点,哪吃的消。” 庄头老钱心疼不已,“一只大白羊,能值几亩地呢,一顿吃完,太奢侈了。” “回头咱自己也多养点,” 怀玉交待老钱,“这农忙干重活,可不能再吃稀的,要有蒸饼和剁荞面,还得能吃饱。” 暂时牛马和人手都不足,现在武家盐州的这十一个庄子,都只能是人马凑一起,先一个庄子一个庄子的干。 “老钱,明天记得再买只羊宰,还有,这几天记得抓紧到白城边市去再挑些牛马和奴隶回来,光靠这点人,就算天天起早摸黑,可要把这一万一千亩地都播种下去,人都能累死,还得添人。” 老钱直心疼钱,“现在盐州一下子卖出那么多地,都在屯田耕种,牛马奴隶都缺,价钱都上涨好多,现在一个蕃丁奴都涨了一千钱了,牛马也涨不少, 这牛马奴隶买回来,嚼谷又得多开销许多。” “老钱啊,账不是这样算的,没投入哪来产出呢?” 老钱道,“阿郎明日若有空,还请阿郎带我去边市挑选,花费那么大,我不敢轻易作主,钱花多了手都打抖。” 老钱虽在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外管事了,可自来到这边,那真是花钱如流水,看着这钱帛一笔笔的大额支出,老钱总觉得心慌气短,花费太大了。 一百顷地,就花了一千贯。然后买牛马、买农具、买种子,买这么多马的吃用开销,甚至还要修房子打井等,每天起来就是一笔笔的支出,而且没完没了。 这么大的开销,老钱甚至总觉得不安,这盐州毕竟是边疆,东面梁师都,北边郁射设,万一打过来怎么办? 而且这地方这么干旱,万一不下雨,庄稼干死在地里,那这么大的投入,岂不全打水漂? 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收成,得血亏多少。 可寿阳公明显跟他考虑的不一样,甚至远在长安养胎的樊大娘子也不是一个观念。 买田置地,建庄子修房子,蓄奴雇工买农具,买牛买马买种子买粮食买菜,这些投入确实很大,而且还在持续的投入。 樊玄符都拿出自己的嫁妆来了,武怀玉也把最近赚的外快投入进来, 不同的人处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事物也不同。 这里置业虽有风险,但风险是与收益成正比的。 就好比武怀玉在长安城南坊内买的地,贵的一亩得两金,便宜的都要一金,而长安城郊的地,则也是几千钱一亩。 但是在这里,才百钱一亩,相差了多少倍? 长安城南的地可种花种药种菜种果树,收益确实高,但这里的地哪怕只是种粮,哪怕产量不高,甚至遇灾歉收绝收可能性大,但哪怕三年收一年,实际收益比算起来,也不差的,除非盐州被突厥人占了收不回了,那才是真亏了。 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所以这地终究是不亏的,这么大宗的田地,也就是如今开国之初,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偶尔碰到。 人家豆卢怀让和韦思仁、李德奖、杜温、温扶这些豪门子,都是毫不客气的抓住机会抢购置业,武怀玉又岂会错过。 樊五娘过来,“阿郎,买奴的话,最好是也买些丁婢来,到时与庄子上的丁奴婚配,” 她指着那些田地劳作的年轻奴仆,“到时表现勤恳忠心的,就给配一个女婢,也算是额外的奖赏,更能让他们听话。” “明天你随我一起去边市挑些女婢。” 第291章 凤栖梧桐 第291章凤栖梧桐 旬休过后,怀玉又回了白城边市。 他这个灵州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却并没有常驻州城五原,他在盐州两县三边四池十八堡三十六屯间巡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白城。 现阶段他主要的工作也就是乌白盐池和白城边市贸易了。 樊家姐妹也是不愿呆在五原城,她们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为了继续独守空房的,也不愿意呆在那些简陋的庄子上种地。 早上起来,武怀玉打着哈欠还有些犯困。 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老话说的果然是没错的,二媵一妾到来,立马瓜分好了怀玉的时间,一旬十天,也就旬休那天给他放个假,其余时间一人三天。 就算是万一来事了,她们也还有剑婢可顶替。 几人是一点时间和机会都不给府里其余的婢女姬妾,理由是这些都是别人送的,不知根不知底不可靠,先前任城王送的婢女里不就有一个行刺了怀玉么。 好在听说那贱婢已经伤重不治死了,便宜她了。 “一会阿郎去市场买奴么,我们也要去。”五娘楚英道,她以前是府里管事,现在来了后,自然而然也成了这里当家的娘子。十一娘樊尼子和高胭脂,则是她助手。 这些天她们几乎天天要去逛边市,僧婢樊五娘还挺有理财天赋,虽然各个庄子上都安排了庄头,但带来的雇工太少,奴隶也不足,只能就近在这里买奴。 “阿郎你买奴太没耐心,也不讲价,” 樊十一娘尼子也嫌怀玉太随便,这买人也很有讲究,不能光挑年轻强壮的,还得看是否驯服,以及是否会什么技术,最好是买那种一家子的,这种一家子一起买,老少皆有,打包出售一来相对便宜些,二来这种买来也好管理不容易跑。 高胭脂给怀玉盛来燕麦粥,又打了碗羊杂汤,再来两个马肉烤包子,配上桌子上的萝卜丝、海带丝这酸辣可口的小咸菜,早餐还是很丰富的。 “最近边市上的奴隶越来越多了,咱们可得好好挑好了再买,别随便下手。” 五娘坐在桌边,提起一件事,“咱府上原来的那些婢女歌姬舞伎还有斗奴,我觉得可以送回长安,这些拿到京城发卖还是不错的,留着以后送人也可以,留在这始终觉得不太放心。” 怀玉府上侍婢姬妾还不少,李道宗就前后送了三十六个,死伤几个,其它人也送了些,这些都算的上是婢女中的上乘,但自听说先前这婢女里有刺客后,五娘几个就把这些人全打发到了白城这的城外庄子上。 可这么多人也不能白养着,在这里卖也不划算,干脆送回长安去卖,或是当作人情送礼。 武怀玉喝着营养丰富的燕麦粥,对她们的提议并没反对。 这些别人送的姬妾数量不少,可说实话自从遇到赫连金珠行刺后,武怀玉天大的胆,也不敢轻易相信这些婢妾,加上一直很忙,他还真没顾的上这些人。 虽然李五戒也已经报告,说一直密切监视着这些斗奴姬妾,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赫连金珠可能真只是个意外。 可怀玉也没去接触,僧婢说要送回长安去,他也就点了点头。 “那些斗奴,其中有几个是那天遇刺时出手抵抗过刺客的,我已经放免他们为我的部曲,这几个以后就充当我的随从,其余的那些斗奴,你们随意处置。” 这也不是怀玉冷血无情,而是这时代就如此,一旦沦为奴隶,那还真就没人再当人看,尤其是异族蕃胡奴隶。 “那我回头就安排,那些斗奴要是留在庄子上种地,那也太浪费了,他们以前都是部落战士,又经过斗奴场的专门训练,如今还都正当打之时,还是很值钱的,种地就浪费了。” 白城现在一个普通蕃丁壮奴,也就万多钱,但一个状态好的斗奴,却能起码值五万钱,要是有名气的那种,可能一二十万不止。 怀玉那些别人送的姬妾,也都不是普通的蕃婢,一般蕃婢也就值个七八千钱,但这些姿色好又年轻,不少还会些胡茄箫笙琵琶或是能歌会舞的,价钱那也都是普通的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二郎也别心疼,那些卖了,我们再给二郎挑些年轻可靠的来服侍。” 高胭脂如今也已经体重过百,养的白白胖胖很丰腴,不复刚出宫时那面黄肌瘦的样,但却依然还很腼腆,坐在那也只是陪着,不怎么开口。 可能在樊家两姐妹面前有些自卑。 边吃着早餐,边闲聊一些,吃过早餐,几人简单收拾一下,便出门。 怀玉是先到前厅跟官员、府属们开了个简单的早会。 他现在有府官那套私幕班子,相当于他的专职秘书,各对接衙门里一曹事务,类似他的办公室,灵府和盐州衙门以及州镇军的各种公务,他们会先对接,然后整理汇报,甚至一般的事务,还能替他处置。 这让怀玉工作比较轻松。 不用事无巨细的操心,可以腾出更多时间来,只要大事拿主意就好。 “党项羌勒浪部族首领遇兀率部族一百九十三口前来归附,贡马七匹。” “山胡首领卧浪率四十六人来附,” ······ 长史韦思仁向怀玉汇报,最近又总计有一千一百九十人前来盐州归附,有羌人,也有山胡,还有些突厥人,以及一些汉人,以及牛马杂畜千余。 栽好梧桐树,凤凰自然来。 大唐复盐州,在这里推行的政策,跟梁师都的夏州那边一比,相差巨大,那边挨冻受肌,还得筑城修堡,更重要的是在那边看不到希望。 而这边明显不一样,不仅盐池重新兴盛起来,甚至这里还在分田授地,先来先得。 羌胡们来了也能分草场。 这就引的许多人往这边逃,开始还是小股的来投,后来发现确实跟传闻中一样好,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短短几天,又有近一千二百人来投。 一些几十口、百来人的小部族,也都是整部族前来。 “我们欢迎他们来,派人迎接,先给他们接风洗尘吃顿饱饭,然后妥善安置,分地分草场,全都登记造册编户。” 武怀玉可不怕来投的人多。 人就是最宝贵的资源,贵族地主们都知道拼命的买奴隶,甚至偷偷摸摸的接纳逃籍亡户做佃户、部曲,朝廷官府自然也希望治下人口数量多。 有人才有一切。 地方官员最重要的一项政绩考核标准就是人口增长。 每个地方官都想着法子为治下人口增长,比如年龄一到还没成婚的,官府帮忙拉纤做媒婚配,甚至有的地方官府还会帮忙出点结婚的钱。 再有的甚至,本来成丁后能授田,但有的地方就要求你得成亲之后才能授田,想着法子刺激大家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 不管是纳税还是服役,那都是要派到人身上的。 甚至粮食税赋产出,不都是靠人干出来的。 “羌胡山胡或是突厥人,安置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得汉胡混居,不能让他们单独成片,长城外的盐池县的盐滩草场,这些羌胡、山胡、突厥人等,间插安置,还要把一些安置到长城内,盐州南部的白于山的山区里去,” 一个羌胡部落安置点,隔壁就得安置一群汉人,再然后隔壁再安置一个山胡安置点,再一个汉人安置点。 交叉安置,不让一族独大。 相互制约,才能安全一些。 “记得要告诉他们,权力和义务是相等的,他们来归附我大唐,我们给他们授田分地,登记入籍,以后呢就要缴赋服役, 今年的税赋可免,但这团结兵,符合条件的都要参加点选,被点到的,都得承担,不许逃避,否则我们有权收回给他们的田地草场,甚至将他们驱逐。” “当然,也要告诉他们,点中做团结兵,也并不全是责任,也有好处的,团结兵能免正役,服役当值期间有口粮酱菜,要是出任务,还会有补贴的,若是立功,同样有赏赐。” 兵曹杜温汇报,“昨日苏司马率兵巡视盐夏宥边境,遇到一股羌胡马贼,一路追击到荒漠老巢,斩首一百一,俘三十四人,羊、牛两千,还缴获了不少马匹武器帐篷钱粮等,” 武怀玉听了也不惊讶,苏定方和牛见武可没兴趣呆在城里,他们一边安排州镇兵划地军屯,建设堡寨,一边巡视烽燧、商路,到处派人收集打听情报 只要哪里有山贼马匪,他们就会领兵前去围剿,忙的不亦乐乎,在这两杀神和大唐精锐府兵之下,那些山贼马匪,或是经常客串下抢掠的蕃胡小部族,谁经的起这种打击。 这次的这股算是人比较多的了,武怀玉估计又是哪个蕃胡小部族一边放牧一边兼干点没本钱买卖,只是这次劫数来了。 被一锅端了。 怀玉喝了口茶,看了下报告,然后做了下评价,“杀的有些多了,总共不到一百五十人,他们杀了一百一,剩下的三四十,估计全是些老弱妇孺吧? 提醒下苏司马、牛统军,下手别这么狠,尽量俘虏,咱们盐场缺人呢,各地军屯也一样缺种地的,修城筑堡也处处要人,杀了太可惜了。” “功曹,派人过去点验记录。” 户曹参军接着禀报边市贸易的情况,还有盐换粮等事。 早会也不长,很快长史和六曹参军都汇报完毕,武怀玉的府佐幕僚也都做了简单的汇报。 怀玉安排了一下,就结束早会,然后也没呆衙门,直接出门去城南的边市,那边樊氏姐妹她们还在等他呢,今天的任务是要继续买人。 (本章完) 第292章 龙骧将军之女 第292章龙骧将军之女 一人高的拍卖台上。 一排女奴或坐或立,面无表情,任由着台下人群围观、议论。 围观者肆无忌惮的对着她们评头论足。 一个身着丝绸的胖子把一个年轻的女人推到台中心,那女子表情麻木,低头不语,身上却着丝绸长裙。 胖子提起鞭子在空中甩了一记响鞭,女子身子颤抖了几下。 “笑。” “别给耶哭丧着脸,” 胖子拿鞭子抵在女人下巴,将她脸抬起来,“笑起来,要是卖不出去,回去吃鞭子,给耶笑灿烂点。” 女人被鞭子挑起下巴,将那张脸展露在下面的人面前,那是一张挺干净的脸,五官也挺精致,很漂亮。 胖子向众展示他的这个商品,很得意的大声道,“诸位,这是今天的第一个拍卖奴隶,来自夏州,她原本是一位步落稽千人部落首领的女儿,还没有嫁人,更没生过孩子,我保证还是完璧之身。” “她父亲曾投梁师都逆贼,还授封为龙骧将军,但后来被指谋反处死,妻女籍没,” “你们看,她仅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虽是山胡首领之女,但既会说流利的汉话,也会读书写字,还会个好嗓子唱歌如黄鹂一样动听呢。” “诸位,这样的好货色可是难得一见的,可不要错过啊。” 胖子卖力的展示推销。 这是白城边市牛马市那片的一处,这片不仅买卖牛马驼羊牲畜,也还卖人。一个个的奴隶贩子,赶着一群绑着的奴隶或站或蹲的在那向客人推销展示,一番讨价还价后,就能达成交易,请来市吏立契就能完成。 而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便是这处木台。 这是比较特殊的拍卖台。 以拍卖的新鲜形式交易。 女人的年轻美丽,和她的身份,吸引了许多买家。 “你说还是完璧,我们怎么知道。” “穿这么多衣服,下面也看不清楚啊。” “身上有没有疤,有疤的话可不值钱。” “脱了吧,看的清楚些。” 甚至有人要求能够上手把摸检查。 胖子笑着道,“这可是高档货,可不是那种几贯一个的便宜货,人家父亲曾经是龙骧将军呢。”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武怀玉带着樊氏姐妹也过来,他穿的是便服,樊家姐妹也戴着冥篱遮身,身边还有护卫随从,一看就是贵族大客户。 “阿郎,这女子看着不错,买下来吧。”樊五娘打量了台上女婢一番,觉得挺不错。 随着气氛越发激烈,胖子也开始报出竞拍底价。 “十万钱起拍,开始出价。” 这个价格很高,毕竟一般丁婢可能也就万钱左右,甚至五六千钱的也有,大抵就值两匹草马。 十万能买十个普通丁婢了。 不过这女子的相貌身材,加上她的身份,还是吸引了不少人,果然有人大声喊,这女子身份是否属实,是否完璧等,如果是,他就出价,假如买下来不是,到时怎么办? “我保证所说皆是事实,要是有假,假一陪十。” 这句话一出,马上就有人出价了。 好些人喊的声嘶力竭力,脖子上青筋直露,这种拍卖的方式,相比起传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在牛马市上,传统的买卖议价,往往是直接在两人手上搭块布,以手在布下比划,无声无息。 或是直接在袖里比划。 像这样搭台拍卖竞价,确实新鲜,但这种方式据说在粟特人那里比较流行,是从遥远西方传来的。 拍卖的货好,加上拍卖师口才好的话,能够极大的带动气氛,有时气氛一起来,那争的可就是不可开交。 价格节节樊升,很快就到了二十万钱。 僧婢本想买回去,但怀玉嫌贵。 什么龙骧将军、部落首领女儿这种身份,他一点也不在乎,毕竟乱世之时,就说是天子女儿,那也是草头天子,除非说是杨广女儿,那才是真天子之女。 梁师都的女儿来了,都打动不了他。 二十万钱,可以买十匹好马,甚至是能在这盐州买两千亩旱地了,就买个女婢,太贵了。 价格樊升很快,不少叫价者也只得退出了竞拍。 最后还在叫价的几人,看衣饰,估计也是某位权贵豪门家的管事,或是某个大商团的管事,看中这女子的身份和漂亮,买下来肯定能换得更多收益。 不得不说,这种拍卖方式很新奇,甚至能让人上头。 那气氛烘托一下,拍卖师再有意的挑动一下,一般人在这场合还真落不下面子。 最终,价格达到二十三万时停下。 另外几位竞拍者,对那个裘衣老头拱手,表示让给他了。 裘衣老头怀玉认识,豆卢怀让的一个管事,不愧是豆卢家,出手阔绰,就是不知这女婢买来是豆卢怀让自己用,还是给他爹,又或是送人了。 老头在拍卖定下前提了个要求,要派个女仆亲自验下货。 所谓验货,自然就是拉到后面屋里,去了衣服内外仔细检查一遍,要没有伤疤没有病更得是完璧。 要是对的上,他就付钱。 拍卖师倒也是痛快,立马同意,甚至还给了一张折页,上面写的正是这女人的详细身份,父亲叫什么母亲叫什么,部族叫什么她叫什么都有,什么时候被发卖,有过哪几任主人,全有信息。 豆卢家的女仆带着女人进屋查验,一会出来后对老头点头,表示确实如拍声师所说,于是豆卢家管事痛快的付钱。 二百三十贯钱。 这么大笔不可能付铜钱,于是以绢帛交易,按的是匹绢二百钱这个比率,双方都很满意。 而围观者还都在打听这个出手阔绰老头来历,听说是灵州都督府司马豆卢怀让家的人,于是都哦了一声,觉得不足为奇了。 接着拍卖继续,胖子又推出来一个女婢。 这次的身份倒没那么了得,但也挺年轻漂亮,那胖子甚至在众人的要求下,果真一把扯掉了女婢身上的衣袍。 于是那个女婢措不及防之下,就全身不着片缕的显露在台上。 下面一片喧闹之声。 许多人开始评论起这女婢的身体,有嫌瘦了点的,有觉得腿不够长的,还有嫌黑了的。 胖子还把女人的口扒开,让大家看女人的牙齿。 真就跟卖牲口时一样,扒开嘴看几对牙,看皮毛,看蹄子。 没有了身份,这个女婢就便宜不少,虽然她会唱歌,还当众唱了一段,确实也可以,但最后也只卖了八万钱。 拍卖到后面,越卖越便宜,甚至开始打包出售,两个甚至四个六个的一起拍,价格也算回落正常。 年轻有技能的蕃婢,约一万一个,没啥本事但年轻的,八千一个,已经过了二十五,生过孩子的还要便宜些,如果过了三十且比较显老的就更便宜了,最便宜的只要六千,要是一次多买几个,甚至只要五千左右。 相比蕃胡奴婢,这里也有汉人奴婢出售,但价格就要贵的多。 同样条件下,大概要贵个两千钱。 这些汉人奴隶,大多是以前被突厥、山胡、党项人掳掠走为奴的,也有些是因为债务等等问题最后变成奴隶的。 在边地,朝廷并不禁止这些人的买卖,虽然朝廷也会出钱赎买一些,但杯水车薪,而且一般都是从突厥汗国手里赎,其实有种交赎金赎人的意思,甚至是变相的进贡之意。 看着被带上台站在那任人评论,甚至是被扯去身上遮羞布,毫无尊严的贩卖,怀玉心情挺复杂。 可这时代,多数人却都早麻木了。 “把今天这市场里的汉人奴隶,全都买了吧,别让她们也遭这罪了。”怀玉长叹口气,觉得心挺堵,自隋末以来,中原战乱不止,突厥却是趁机频频入侵,掳掠走了多少人口为奴为婢。 “全买了?”僧婢疑惑。 “都买了吧,反正我们庄子上也还需要很多人,他们也挺可怜的。” 不管是因为战争、饥荒,是被劫掠还是抵债而卖为奴,他们毕竟也都是汉人,“买谁都是买,买他们起码是我族类,” 怀玉也做不到说买来全都放了,这不现实。 但买来安置到自家庄子上,也算是他能做的了,用劳动换衣食,起码能有个安稳。 僧婢想了想,“那我来跟他们谈,咱一次买这么多,可以要个好价格。” 怀玉有点不耐烦,“好吧,你们谈,我就先去其它地方了。” 他径直离开,去了市场中心的市署,这里是全市场最中心,也是唯一的三层楼,可以居高临下观察整个市场。 甚至楼顶还有钟鼓楼,晨钟暮鼓,开市闭市。 市令是武家人,武士恺,论辈份是怀玉的族叔,武士恺跟武士恪同祖父的堂兄弟,还是比较亲的,年纪才四十多,原本也只是在老家种地,去年来长安,如今随怀玉来盐州。 他以前也经过商,现在做了这市令,也算是正九品职。 武士恺递上一份统计给怀玉,很兴奋的道,“咱们白城边市现在非常兴荣,开市以来,官市易马已经达到一千九百九十三匹,而私市易马骡牛羊折合钱一万九千多贯,另外皮张、绒毛、奴隶、药材交易量也很大。” 边市的互市,分官市和私市,官市就是官府与蕃胡交易,私易自然是民间私人与蕃胡交易。 短时间里,官市仅易马就近两千匹了,这个量很大。 而私市的量要更大,且上涨势头更猛。 “近日有突厥商贩自丰胜而来,他们这次只是赶了几十匹马来,明显是来试探,他们交易后觉得很满意,说回头就会带更多牛马来,那些人是郁射设的人,想要交易的东西有很多。” 怀玉道,“郁射设的人又如何,就算是颉利可汗的人来,只要他们是来互市交易的,咱们就欢迎。” 白马渭桥之盟后,唐突双方重申盟约,大唐也并没有对突厥搞边境贸易封锁,而武怀玉这位刺史,也是支持经济贸易的,对抗归对抗,生意归生意,只要不给他们走私武器军械铁器这些,那么与他们边市贸易,其实算起来终究是唐朝得好处更多。 一味的搞封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逼急了突厥人就会南下抢掠,现在还不是到开打的时候。 边市贸易并不需要担心资敌,因为边市又不是八大晋商,八大晋商那才是奸商汉奸,不仅给后金走私粮食、武器,甚至为他们搜集情报。 而如果仅仅是普通互市,牛马羊骡皮毛药材交易盐茶针线布匹瓷器这些,大唐官私都更赚。 大家五一快乐! (本章完) 第293章 为奴十三载 第293章为奴十三载 一次性买下白城边市上所有汉家奴隶,这大手笔把整个市场都惊到了,不过当大家知道买家是刺史府的娘子时,倒不奇怪了。 武刺史在盐州有十一个庄子加十个草场,肯定需要很多奴隶,虽说盐州如今最大的地主是豆卢驸马,人家有十八个庄子。 “总共是一百九十七口,本来是要起码八贯一个的,有些还要十来贯,最后以一千五百贯成交,合到八贯一个,还抹了几十贯零。”回家路上,僧婢五娘跟怀玉汇报。 马车旁,近二百个男女老少奴隶,还绑在绳上串成一排。 怀玉看着他们那麻木的脸,也没多说什么。 僧婢则还在心疼这么大笔开支,觉得这些奴隶买贵了,“咱家在卢国公那订了五百房獠奴,那个便宜多了,獠奴丁壮也才折到五千左右呢,”她絮絮叨叨,完全只是从经济角度来评性价比。 武家从大嫂家订的獠奴多,价格较便宜,也是因有大嫂这关系,其实现在完全可以调獠奴过来,本来武家订了五百房,就是要在关中售卖的。 汉家奴价格上确实贵不少。 带着这些人回了白城边市南边的那个庄子,怀玉叫来庄头。 这个庄因靠近边市,庄头是老陈,润娘的父亲,特从长安调来的,他也带着妻子女儿来了。 他有比较丰富的管理庄子的经验,加之又是润娘父亲,还是比较得武怀玉信任的,现在这边最欠缺的还是管理人员,尤其是可信的。 老陈不是陈家奴隶,而属于陈家雇佣的管事,武怀玉给的工钱福利不错,甚至他管理的庄子,还给他一点干股分红,另外现在这边地便宜,怀玉也帮他弄了一些地,现在也算是有产的小地主了。 “陈叔,你先带他们去洗澡,全身都要洗干净,我看他们好多人身上还长了跳蚤、虱子。” 怀玉仔细交待,这些奴隶来自各地,但无一例外都很糟糕,不仅精神麻木,甚至外表也是,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还长寄生虫,不少人还有皮肤病。 “洗完后给他们干净的衣服,原来这些破烂都要开水煮透洗净晒干修补之后才能再用。” 他又叫来老陈的妻子,让她招呼人开始做饭。 这些人大多营养不良,现在也不敢一下子给吃太好,要不肠肚受不了。 “多煮些小米粥,这个养胃,另外弄点羊肉汤,记得别往里放油,要用瘦肉,多熬煮会,” 小米粥配上点瘦肉汤,先让他们吃饱,慢慢恢复吧。 “一来就吃这么好,嘴都要养叼的,”陈钱氏道。 怀玉只能道,“这些可花了一千五百贯钱,一个合到八千钱,可得养好了,没一个就得亏八千。” 这话果然管用,陈钱氏觉得很有道理,“还是阿郎想的远,我赶紧去安排。” 那些奴隶被绳索串着,到了庄子也只是麻木的站在那。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老陈说要让他们洗澡换衣,就有人直接就要脱衣服。 “别急,等到了地一个个来,还有要分男女,” 虽然一旦沦为奴隶,早没了尊严,就算是女奴,也一样经常衣不蔽体,被人贩子或买家随意的去衣挑选,跟挑牲口一样。 但怀玉的话,还是让不少人听了后觉得心里一暖,这个主人似乎不错。 待这些人被带下去排着队洗澡沐浴后,一一换上了干净衣服,虽然也大多是旧衣,但起码是干净暖和的,他们被带着来到武怀玉面前。 庄园廊下,支起了桌子,怀玉坐在那里,给这些新人做个简单的体检,主要是看有没有寄生虫和皮肤病。 特别是对有传染的皮肤病,不仅要对症开方给药,还要安排暂时分开居住,不能到处传染。 至于身上有伤病的,能治就治,现在他们属于武家的财产了,家里牲口要是生病了,也得请兽医呢。 “你叫什么名字,老家哪的?” 怀玉一边问诊,一边还会询问他们一些信息,不是盘问更多的像是在聊天,三言两语总能让人感受久违的温暖。 白城千金堂分号的医师、药师、伙计们在后面协助,有帮助写方子的,有去配药的。 还有寿阳公府的国官大农、学官长、食官长、厩牧长、舍人等这些生活助理们,也在一边,他们给这些人登记造册,现场制作身份牌,甚至给他们录下指纹。 本来老陈建议,这些新买的奴隶,最好是给每个人烙上武家的专有奴隶印记,这样就证明是武家财产,还能防止他们逃跑等。 不少奴隶身上就有不少这样的烙印。 武怀玉最后还是拒绝了,他虽然买了这些人,也没想着说放了他们,但也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照顾点他们,毕竟怎么说也是同族。 这近二百人里,有些是相对完整的一家人,也有更多的只是单独一人,怀玉让那些一家子的仍分到一个庄子里做事,不拆散他们。 而那些一人的,则是跟军队里一样,让他们三人一小组,三小组一小队,再指定一个小队头,这样十人编在一起,同组、队的人,要相互照顾,也要相互监督,如果本组队人偷懒或逃跑,那也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怀玉希望尽量对他们好点,但也是有底线的,至于是买来的奴隶,那就不能跑,更不能懒。 努力干活,那么他会在每个庄子,每年给几个最优秀努力的奴隶放免为部曲的名额,表现好的,还能享受到赏赐婚配的待遇,再诸如平时干活卖力的,还有加餐等赏赐。 他希望有一套激励策略,而不仅是靠鞭子,但假如有人非要逃跑或是反抗,那该惩罚还是得有的。 一个老头瘦的皮包骨,看的人触目惊心。 可他说自己才四十来岁,怀玉看着他倒像六十多了。 “老家雁门关,大业十一年,突厥始毕可汗率几十万骑谋劫车驾,围隋皇于雁门,当时雁门郡四十一城,攻陷三十九城,我就是在那时被掳入突厥为奴的, 算来,今年是为奴的第十三个年头了。” 这人一说话,居然还挺不一般。 细一番询问才知,原来这老头以前还曾读过书,是雁门郡五台县的一个小吏。 “我家也算是雁门郡的豪强,世代皆任郡县胥吏,我父曾做过县司户佐,我以县衙捉钱令史起家,后来也是县中司户史·······” 老头姓刘。 其实他祖上是北魏年间鲜卑汉化时改的姓,原本是内入诸姓之一,后来成为勋臣八姓,本姓独孤,到了隋朝时,他家这支成了雁门郡五台县的胥吏世家了,好几代都是县中胥吏。 因为从北魏时便开始汉化,加上与汉通婚,所以这老头身上都看不出什么鲜卑特征。 为奴十三年。 三十岁的时候被掳,那时的他虽说只是县中小吏,但挺逍遥自在的,胥吏虽卑,但在地方县衙里其实也已经挺有些权势,本又是县中豪强地主,日子还是过的很滋润的,号称地头蛇的正是这帮人。 可突厥始毕可汗率四十万骑入雁门郡围杨广,四十一城攻陷三十九城,五台县也被破,老刘头不但被俘,而且他的家人也都被掳, 早就家破人亡,在塞外放牧多年,后来又被送到定襄萧皇后杨政道那,成了后隋朝的人。 可一旦为奴,是很难翻身的。 就因牧的羊被狼叼去几只,他被抽了一顿鞭子,然后就给发卖了,一路被带到了盐州白城边市来,最终成了盐州刺史的家奴。 刚被掳时意气风发正年青,而如今才四十三,却苍老的快死了一样,背也驼了,白发也花白了,甚至一身病痛。 “你这乡音未改啊。” “不敢忘,在塞外为奴,放羊牧马,我经常对着牛羊说家乡话,就怕天天说突厥话却把家乡话忘记了,怕以后死了,到九泉之下见到烈祖烈宗,话都不会说了。” 司户史,这是县衙司户佐的助手,一般下县,只设有司户佐、司法佐各二人,然后下属史各四人,这十二个人就是县衙里公文体系里的主要负责人员了,辅佐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录事他们的。 虽说是不入流的杂任,但要是放后世,那也起码是个县副局长。 怀玉见他说话挺有条理的,给他检查了一番身体,开了些药后,安排他给老陈当助手。 毕竟司户史那也是能写会算,尤其还有些组织管理经验的,能在衙门里当胥吏的,其实都还是有些水平的,越是基层,也显本事。 虽说老刘也是汉胡混血,甚至说来他当属于鲜卑人,但老头并不觉得自己是胡人,其实隋唐以来,鲜卑基本上已经完全融入汉族,很少再有单独鲜卑之称了。 真正说还独立的鲜卑,那可能就是青海的吐谷浑了,可汗和上层贵族,基本上都是鲜卑慕容氏为主,中下层则倒主要是党项羌等羌氐。 武怀玉给了老刘一个单间,虽然仍还是奴隶身份,但以后享受部曲待遇,每月甚至还给他点零花钱。 刘孝感向怀玉深深一躬。 十三年了,终于又有了丝光明。 “老刘啊,今天也还带回不少妇人,伱去挑一个,我安排你们成婚,重组家庭,你才四十多,找个年轻点的,还能再生儿育女,重享天伦之乐。” 送老婆,这可是终极福利赏赐之一,更上一层就是获得放免了。 突然来的幸福,让老刘甚至有点措不及防。 “好好干,” 本来不想给人磕头的刘孝感,终究还是给怀玉跪下了,放了十三年羊,挨过无数鞭子,受过无数饿的他,感觉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我刘孝感,一定会好好报答阿郎的大恩大德!” (本章完) 第294章 宇文成都 白城边市前树着一杆招兵旗。 凡来盐州归附的蕃部丁壮,都要来点选考试,因为如今州中人口少,所以也就不搞十丁取一这些。 因为点选的是团结兵,只是闲时训练,倒影响不大,且如今有政策,点中团结的,不但优先授分军田草场,还会给一块牌子,是汉人的给牌子,雄边子弟。 是蕃部的,给牌子城傍蕃子弟。 他们皆统称盐州武骑。 其实说来这城傍蕃兵与雄边子弟还是有点区别的,大抵就是雄边子弟算是盐州正式团结民兵,而城傍蕃兵则不属于那两千团结兵编内,属于编外的蕃属协从。 当然,待遇其实倒也差别不大,都是农时生产,闲时训练,训练和任务的时候那也都是有口粮和补贴的,立功也都有赏赐。 只是没占用名额,相对来说,土团更得州衙信任,城傍属于补充。 苏烈和牛见武等今天没在外剿匪,这盐州境内的贼匪最近被两大小狠人剿的差不多了,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就赶紧远遁逃离州境,绝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这两家伙是正愁没功绩呢。 一开始两人是大杀特杀,毫不留情的破寨斩首,图的就是军功簿上斩首级数量多,后来武怀玉再三要求,说盐州缺人,别浪费了。 于是两人也就开始改斩杀为俘虏,俘获回来直接送盐场、军屯、官屯为奴,对出战的州郡边兵来说,他们其实也乐意俘虏,毕竟按盐州规矩,缴获的战利品大家分,这俘获的战俘,就算送去盐场军屯为奴,也是要折价分他们钱的。 大唐府兵敢战能战,那就是以战场能缴获瓜分为前提的,打仗有实打实的好处,甚至在敌境作战还能抢,比种地划算多了。 “今天招了多少?” 怀玉笑着上前,来应招的不少,毕竟有强制要求需要参加点选,这是武怀玉不断向各蕃提醒的权力与义务。 “招了百多个了,都还不错,尽量选的二三十岁的,这些蕃胡不论党项羌还是步落稽又或阿柴虏,都能骑善射,是轻骑好苗子。” 阿柴虏也称赀虏,早最是汉代时匈奴人的奴隶,丁零、小月氏、鲜卑等杂胡,到如今大唐,赀虏多指吐谷浑,但河西一带鲜卑化的杂胡也都称为赀虏,盐州境内现在也有一些赀虏,他们特征就是鲜卑化。 但这些赀虏大多是些小部落,成份很混杂,基本上都是战败俘虏安置内迁等原因,留在盐州一带,相比起河西走廊上的赀虏诸部,势力更小更分散。 在朔方这片地区,实力最强的还是步落稽胡,赀虏以前就属于被山胡们打压的对象,汉人抢山胡,山胡抢赀虏,连党项羌、突厥人也经常抢掠他们,夹缝中生存。 如今见盐州这边环境好,许多赀虏小族纷纷逃来,对于盐州要求点选城傍子弟,他们也是最积极的,别的部落还有点犹豫,可他们平时日子难过,还想着来混个城傍蕃兵身份,给自己挺直点腰杆。 当城傍蕃兵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向盐州官府购买一套武器装备,虽然要自费,而且就算有钱能置买铠甲槊弩这些限制武器,也只能集结训练时使用,其余时间是要缴藏官府甲库不能带回。 但起码横刀长矛弓箭皮盾等这些轻武器,是可以购买并自己保管的,大唐的武器就算能买到的不是最好的,那也绝对比他们自己部落里的好,而且有这官方渠道购买也会便宜许多。 没有这蕃兵身份,想弄武器装备可是很难的。 怀玉看了苏烈他们的考核,其实也挺简单的,先是年龄,二三十岁的,这关当然也有很多人蒙混过关。 “哪来的小杂胡,滚回家放羊去吧。” 一名参军事笑着对一个上前来的赀虏道,那杂胡个头很矮,关键是一看就没二十。 就算杂胡们普遍显老点,但这看着也就十三四岁。 “我二十岁了。” “你再说一遍?” “十八。” “你敢欺骗官军,可知道后果?”参军又道。 在通译传达后,那小子眼神乱转,最后嘀咕道,“我十五了,一天能骑行三百里,可以在马上一天一夜不下马,我的箭能射下天上的大雁。” 这家伙是个小机灵鬼,一心想要点选城傍子弟,不肯离去。 苏烈看到这小子,似乎想起自己十五岁随父起兵讨贼的往事,便叫住了喝斥他的参军,“叫什么名字?” “破野头悉利。” “本将有一匹烈马,你要是能骑上去并且马上展示下你的骑射本事,真如你所说的话,本将就收你。” 悉利哥也不含糊,马一牵来,小小个子直接一个飞身上马,那青海大马果然跳跃起来想把他甩下,可这小子居然牢牢的抓在马上,跟吸在上面一样。 苏烈满意的点头,对怀玉道,“这小杂胡身手不错。” 等那马安定些,那小子纵马提弓,连发十箭,几十步外的箭靶,居然无不命中。 “有些本事。” 这小子射完箭,还纵马上前,疾驰下还展示了几个高难度运作,什么蹬里藏身,什么下马再上马,然后还能把箭一支支的拔回,甚至再提刀将那十个箭靶砍倒,然后得意的策马而回。 那匹本来挺烈的马,居然也不闹腾了。 “你到底几岁?”苏烈问。 “十三。”那小子也不再胡说了。 苏烈看见武怀玉似乎对这小子也挺赞赏的,于是招手叫他上前,“你很想点选城傍?” “想。” “为何?” “入了城傍,就能分草场,还能在官府这买弓刀铠甲,我已经长大了,想成为我们部落的战士,就需要一套好的武器装备。 还有,我当了城傍,以后那些山胡就不敢欺负我们。” 理由很朴实无华。 这小子虽然个头不高,但眼神里有股子坚毅。 “使君,这小子人不错,只是年龄、身高都不符合我们盐州城傍,不如使君收下这小子做个随从,虽是小杂胡,但挺机灵的,身边有个赀虏小杂胡,也方便了解他们。” 虽然苏烈挺想收他,但这小子确实太小太矮,其实他也想收做自己的随从,但有好东西,肯定要先想着上官。 怀玉笑着问他,“小子,你可愿意做本刺史的随从?一月给你两石粟粮,还给你配战马弓刀。” 悉利听的懂汉话,也会突厥语,但是汉话说的不太好,他也知晓面前这人是州刺史。 “真的吗?” “那我做你随从,能给我分草场吗?” “可以。” “那行,我愿意。” 这小子倒是痛快人,于是乎武怀玉当场就招了他做自己的随从,相当于是雇佣,工资就是一月两石粟。 破野头属于赀虏里的鲜卑人,北魏时,一部份破野头改姓宇文,比如说隋朝时有名的宇文述宇文化及爷俩,包括如今太上皇李渊的宇文昭仪,武德宰相宇文士及,他们都是一家子,就是出身这破野头氏。 这小子仍姓破野头,也说明他们当年是没随主流的,被遗忘在边野的边缘小部落。 怀玉叫来他一番询问,悉利家这个破野头部落,总共才四十几人,小的可怜,这小子祖父死于突厥人之手,父亲死在党项羌之手,阿兄死于步落稽之手,都是因为争夺草场死的。 所以他虽小小年纪,也是早早练就一番好身手,恶劣的生存环境下逼迫的,要么早熟,要么早死。 这个小部落夹缝生存,苦苦挣扎,人口越来越少。 这次点选蕃兵,他们部落才九个成丁,却都跑来应选,连悉利等好几个才十三四五岁的少年,也想要点选。 “给你预支三个月的六石粟,你交给你族人带回去给你家人吧,一会再去领马领弓刀,你领了装备后,先跟着苏司马新招的这些城傍一起训练一个月。” 这小子虽然让武怀玉挺喜欢,但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跟在身边,说放苏烈火那训练一个月,其实也是个观察期,要仔细考察他的出身来路等。 悉利很高兴,他的族人们也为他高兴,有个子弟直接就成了刺史大人的随从,那他们破野头部,虽然才四十来人,以后就没人敢轻易的欺负他们了。 这个破野头部落很小,但武怀玉倒挺喜欢这种小的部落,特意吩咐就安置在白城附近盐滩,划给他们一块草场给他们放牧。 正因他们人口少,实力弱,他们才越发需要倚靠朝廷,更听话。 “凡点选进土团雄边子弟,或是城傍子弟的,都要集训一个月,要让他们熟悉军规,知晓旗鼓号令,集训期供给身粮酱菜盐,另外再给六斗粟。 再给笔安家费用,土团汉兵,每人给六斗粟、二斗盐,城傍蕃兵每人给三斗粟、一斗盐。 凡土团、城傍,优先授分田地、草场。” 做为土团跟府兵不同,他们只是民兵,也不需要自备武装,不用番上,只是每年农闲的时候集结训练段时间而已,就算有战事征召,那也不出州境。装备衣粮这些全由州衙负责,训练完装备入库人回家。 “破野头悉利,我给你改个汉名,就叫宇文成都吧。” “宇文成都,这名字好听。”悉利哥表示很满意,十分感激武怀玉的赐名。 怀玉又赏赐了他一把横刀,然后让他去苏烈的城傍蕃兵营报到,跟着为期一月训练。 “一月后,我让人来接你,好好训练。” 或许是因为悉利哥的原因,最后破野头部九个来点选的壮丁,苏烈特三丁选一,点选了三个二十来岁的,这些家伙个个满身伤疤,但骑射都挺了得,都是在部落冲突里活下来的幸存者。 他们有个习俗,亲人或战友同伴战死被杀,会在左脸上割一道伤口,以示铭记必将报仇血恨。 而当他们报仇后,会在右脸再划一道伤口。 所以好多破野头战士满脸疤,右脸疤多的,那都是精英战士。 “你们部落以后就在白城北边划地放牧,” 一群破野头疤脸战士们,高兴的欢呼感谢,引的其它步落稽、党项羌、突厥等胡部一脸嫌弃。 第295章 风尘三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96章 新茶到货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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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98章 段阎王和武大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299章 安禄山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00章 武师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01章 绯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02章 不信谣不传谣 第302章不信谣不传谣 哪个少女不怀春? 坊间的绯闻,加上李德奖的斥责,不仅没有让李三娘畏惧退让,反倒是起了反作用,她越发的直视了内心。 朦朦的心意,变的清晰了起来。 只是当她再次无所畏惧的去找武怀玉的时候,又被门子拦下。 “使君不在。” “我有要事。” “真不在。” “让开,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他。” 门子看着面色不善的李三娘,只好无奈的告诉她,“使君有紧急公务,去灵州了,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来了。” 李三娘不信,门子只好让她进了衙门。 找了一圈没见人,她也没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 等确认武怀玉真去了灵州后,李三娘二话没说就离开,也带上人就奔灵州而去,李德奖听闻,赶紧去追,结果拦都拦不住。 “李家怎么尽出些犟种?” 李德奖无奈的对身边的陈盛说道,陈盛李家奴出身,以前一直跟着他,他也对李家的情况很熟悉的,李家似乎还真有这种传统。 李靖当年就是来了出红拂夜奔名动长安,李德奖堂堂名门子弟却偏偏一直要混游侠。 而李三娘子打小李靖夫妇抚养长大,却偏偏也是跟别家千金不同,不爱红妆爱武装就不说了,多少名门子弟想求娶,她都看不上,比如说柴绍长子,那是平阳公主之子,也是身份尊贵,如今还是千牛备身,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三娘就是瞧不上。 现在却偏偏要纠缠武怀玉。 “也许只是一时冲动,毕竟年轻,一时迷恋也可能的。” “算了,不管她了,反正打小她就这样,认定的事九头牛拉不回,” 就如去年,李三娘要去会宁关救父兄,张氏把她关府里,她都最终还是能逃出府奔去边关。 李德奖回到白城,只能给家里去信一封,详细说明情况,至于其它的,也管不了了。 这事只有李靖和张氏出手才行,但他也不知道最后会如何收场。 “这下我们丹杨房,要成长安贵族圈里的笑话了。” 陈盛只是呵呵一笑,“也没有人敢笑话李家吧,再说了,其实哪个大家族里,没点这样的事呢?” 李靖当年与张出尘红拂夜奔,不也轰动长安,但又如何? 人家李靖不娶名门女,娶了个歌伎,如今不照样名震天下? 再说了,你李德奖这么些年不好好出仕做官,天天要做游侠混江湖,就以为名头很好? ······· 武怀玉到了灵州,结果发现灵州这边现在也正传他绯闻,真正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桃色新闻更是风般迅速。 薛万彻见面也是调侃了一番。 这狗奴一段时间没见,腰围又胖一圈,这家伙最近日子过的很惬意,周边蕃胡臣服,他这个灵州都督没什么压力。 灵盐的边贸搞的很火热,他是躺着也是财源广进。 虽说武怀玉在盐州那边搞的动静很大,甚至因为盐州白城边市的火爆,分流了一些灵州的贸易,但灵州的体量巨大,也无伤大雅。 何况,盐州也是他灵州都督治下一州。 “武兄不怕你家樊娘子提斩马来砍你?”樊玄符的凶悍之名,满长安皆知,当年连斩国子监生七匹马,吓尿好几个勋戚子弟,至今国子监里都还一直流传着母大虫之名。 樊家子弟,国子监里没有一个人敢招惹的。 “不信谣,不传谣!”怀玉一脸严肃。 “嘿嘿,羡慕伱们年轻风流啊。” “薛公也还年青力壮,难道就不行了,要不我给你开两副补肾壮阳的丹药?” 薛万彻瞪大眼睛,“我这么壮如牛,怎么可能不行?” 薛万彻也是有老婆的,还有不少妾侍,历史上这位妻子早逝,后来李世民把妹妹丹阳公主嫁给他,但是后来丹阳公主说薛万彻很蠢,因为婚后居然不会行夫妻之礼。 这当然是屁话,毕竟薛万彻尚公主前,其实孙子都有了,孩子一堆,怎么可能不会,只能说要么公主太强势跋扈,让老薛畏惧,或是公主嫌弃他粗鲁不让碰。 后来李世民还是找了杨师道等几个姐夫,跟薛万彻喝酒,好好教导了一番,然后公主才与他好。 “你们回来的正好,我也正想找你们呢,你说这也入夏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征召兵马,准备对梁逆扫荡一下,他们地里的庄稼也该长起来了,咱们践踏了。” 践踏庄稼,这是非常不人道的行为,尤其是对一直处于穷困饥荒下的朔方来说,可战争本就残酷,为了困敌削敌,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说百姓死活,其实谁真正在意,尤其是敌国百姓。 武怀玉没反对,反对也没有,这甚至是他当初向皇帝提出来的建议,本就是常规战术手段。 “跟夏州庆州延州方面联系一下,一同出兵如何?” 虽是袭扰作战,但几个都督府同时分路出兵,也是更好。 薛万彻叫厨子用最好的手艺招待武怀玉和豆卢怀让,厨子于是烤了一只骆驼,骆驼肚里塞了只羊,羊肚里塞了只鹅,鹅肚里塞了只鸽子,鸽子肚里又塞鹌鹑蛋。 就这么烤。 厨子手艺不错,那么大骆驼,肚里还层层包裹,可仍然能掌握好火侯,烤的很到位。 烤肉配二锅头。 薛万彻很喜欢这烈性的杮子烧,这酒就是武家的冰玉堂酒坊所出。 “这酒是真不错,最对我的胃口了,可惜就是不买好。” 冰玉堂如今在灵盐这边也开起了分号,诚如薛万彻所说,供不应求,现在武家的烧酒、黑茶砖、火盐砖这几样深受塞外牧民喜欢,卖的极火。 但产量受限。 特别是这烧酒,不能用粮食酿造,只能用各种果子酿,大大影响了产量。 “咱们灵州不缺粮,你说弄点粮食在这边酿烧酒如何?”薛万彻胆挺大,不顾朝廷现在禁屠沽的禁令,想在灵武开锅酿酒,很明显,他是也想在这烧酒市场里插一脚,想跟武怀玉合伙。 可武怀玉却顶多愿意分些酒给他经销,是不愿意公然违抗朝廷禁令用粮食酿酒的。 “都督啊,灵州虽是塞上粮川,可如今要备战,这粮食虽有些积储,可不敢轻动啊,现如今连长安的禁酿令都没解除,我们边关哪敢乱来。” 见武怀玉这态度,薛万彻也不好多说啥,他倒不认为武怀玉是遵纪守法,更多的还是认为武怀玉不想让他入伙罢了。 这事不好强求。 如今的武怀玉可不是能随便拿捏的,在这里是跟他平起平坐的。 薛万彻转头提起私铸的事情,铸铜器和私铸铜钱、银钱,现在灵州很兴盛,有完整的产业链,制造、售卖、流通一条龙。 灵州铸的波斯银币,甚至成为河西、西域一带商贾百姓们使用钱币的主要来源,高昌国等铸造的波斯银币都没灵州铸的多。 不论成色还是数量,灵州铸的仿波斯萨珊银币都是又多又好。 一文仿波斯银币,能兑三十二枚开元通宝,铸银币这业务,利润很可观,什么突厥、粟特等来贸易,带来的银子,最后基本上都会进入灵州的银币作坊,变成精美的仿波斯银币。 而这些私铸作坊,也不是某一个人的,而是早在李道宗手里时,就形成了规模和组织,从都督府的官吏到边军的将士,加上许多豪强商贾,在这里面都有一份。 所以才能一直这么兴盛,因为上下都参与,给予方便。 现在灵州私铸这块遇到点问题。 银料不足,铜料也有些不足,而需求却反而更大了,边市和丝路的兴盛,需要更多的货币支持。 “我建议把铜料都拿来铸铜钱,减少或停止铸铜器。” 薛万彻的想法却恰相反,他打算停止私铸铜钱,而是铸铜器。 甚至想销钱铸器。 灵州的私铸钱,相对来说,还算精美,不算太恶,用料还是较足的,不过相比起朝廷的开元通宝来说,其实还是偷工减料了的,这也是私铸赚钱的关键。 朝廷开元通宝钱,各地设立钱监,铸钱炉,主要就是设立在那些铜矿产地,以开采的铜料就近铸钱,然后再运调各地,因为全国统筹,用料足,加上运输成本等,还有管理等成本,所以铸钱成本挺高,往往铸造发行一千枚铜钱,最后成本也就达八九百钱,甚至有时还要亏本。 而私铸往往是在那些交易兴盛的工商城市,用的是市场上的铜料,甚至直接用市面上的铜钱融化后重新改铸。 有三百官钱融铸成五百私钱的,甚至有调整材料比例等,这使的私铸钱的利润很高。 灵州这边的私铸铜钱,依托灵州这个大市场,利润能稳定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但是销钱铸器,把官钱销毁铸成铜器,利润却有百分之三百六。 私铸钱和销钱铸器间利润相差很大。 现在灵州铜料不足,甚至朝廷也明知灵州这边销钱铸器、私铸钱情况严重,所以如今有个潜规则,不让铜钱出塞,朝廷需要支出的地方,都用绢布代替钱拨给。 朝廷这样做,目的就是不让灵州再薅朝廷羊毛,毕竟朝廷现在拼命,一年也只能铸钱三十万贯左右,铸币量实在太低,那边铸,这边销,谁吃的消。 干脆让朔方陇右河西地区,不再输入官钱。 要用钱怎么办? 私钱或旧钱,兼以绢布。 皇帝给武怀玉的秘信里,其实关于此事早有旨意,就是让他在灵州都督府,想办法先打击销钱铸器的行为,然后私铸钱要提高些质量,暂时让私铸钱接替官钱在塞外流通,以弥补官钱铸币不足的问题。 这旨意,对朝廷当然是有利的。 但对灵州私铸利益相关的所有人来说,这无疑是很大损失。 销钱铸器的利润百分之三百六,这利润高到足够铤而走险。 可武怀玉也清楚,灵盐现在工商兴盛,虽是占着丝路、边市之利,但如果朝廷停止输入钱币,本地又不能顶上,那货币严重不足,必然极大影响工商。 货币不足会导致通货紧缩,可如果私铸太恶,又会货币贬值导致通货膨胀,这些都容易使的市场动荡混乱。 皇帝是希望灵州打击销钱铸器行为,以地方铸钱代替朝廷铸币供给不足的问题,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够维持私铸钱的币值,要保证一定的成色。 其实这也是如今开国之初,朝廷无奈的一时权宜之计罢了。 皇帝就算知晓灵州私铸、销钱这些问题,但也不敢贸然的一刀切禁止,否则后患无穷,必须得有个妥善的计划,一步步的软着陆。 这是比较稳重的治国之法,皇帝也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地方上的利益集团心生抵触,所以又给出了诸如放开铜矿开采等政策。 如果灵州这边能够找到铜矿,加大开采量,获得更多铜料,那也能铸更多私钱,哪怕铸私钱的利润可能只有百分之八十,不及几倍利的销钱铸器,但毕竟也能比之前铸钱获得更多利,也算是一种补偿。 “咱们灵州都督府境内是有铜矿的,还不少,只是欠缺开采,我觉得咱们可以请来工匠等,招商募工,开采铜矿。” “然后以铜铸币,” 武怀玉对薛万彻和豆卢怀让也是直言,朝廷不可能一直让灵州这边搞私铸钱,更不会一直容忍他们销钱铸币,武德五年来,朝廷回收旧钱铸造开元钱,但铸币量一直较少。 要是各地再这样疯狂销钱,那朝廷这钱都白铸了,全为私铸做了嫁衣。 以前灵州这边因处前线,朝廷重心还是在平定天下,一时也顾不上私铸这些问题,甚至是有意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贞观了,朝廷不可能还会一直容忍的。 武怀玉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早点正视这些情况,趁现在时机,早点洗白上岸,等开矿采铜后,到时可以慢慢的把私铸,申请钱监,搞成官铸。 铸币权和铸币利润慢慢交还给朝廷,但现在这些私铸利益相关的人,也可以转移到铜矿开采这块。 虽说开矿采铜,可能利润不如私铸或铸器,但起码不犯法。 再则,只要不销钱铸器,到时采铜铸器也是合法的,只不过利润没那么高罢了。 还是那句话,有些钱可以赚上一票,但不能一直赚。 薛万彻根本没想那么远,还只是盯着销钱铸器有几倍之利,私铸钱利远不及这点,武怀玉一席话,倒让他一时愣住。 “朝廷要出手了?”薛万彻也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 “任城王镇灵州五年,如今在京做光禄卿,前长史司马可都被罢官,许多灵州官将都被贬降,咱们虽刚来,但也得吸引教训,总不能等朝廷来出手吧,那时就晚了, 咱们自己不要体面,那朝廷也就不会给我们体面了。 还是早做打算的好,现在从私铸这块,转移到开矿,虽说赚的可能没那么多,但合法且安全啊。” (本章完) 第303章 灵州 第303章灵州 灵州的矿产比较丰富的其实是煤,唐人称为石炭,主要是做为土产,进贡宫廷使用。 做为帝都的长安,对石炭也不稀奇。 长安分石炭,上党结松心,不少权贵之家也是常用石炭,从隋时开始,长安的宫廷权贵们用煤,主要还是来自渭的同官矿区。 像灵州这边煤炭资源丰富,当地也是早就开始取用燃烧,不过相比较来说,石炭的开采量还不算高。 至于铜,灵州官府已知的铜矿有好几处,比如去年李靖硖石大战的青铜峡,这里就是汉代起就有铜矿了,还有灵州西南,那里照壁山也有较大铜矿。 “停了销钱铸器,转去开采铜矿,冶铜铸钱、铸器,只怕会有很多人不愿意。”薛万彻喝着酒,终究还是提出担忧。 他这个都督毕竟是刚上任,根基不深,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他终究不是皇帝元从心腹,建成、罗艺这两个跟随过的人,如今都先后被诛,他虽能被委为都督,他对新皇自然是充满感激,无比忠诚,可这也改变不了他不是皇帝心腹事实。 再则他新来乍到,虽说有武怀玉之前跟李道宗他们达成交易,使的他一来就接收了个好摊子,但底下这些人,终究还不熟。 他这都督,既非皇帝心腹,在灵州时间又不长,这就意味着他其实现在控制力薄弱。 如今按着先前的约定,那么大家一起发财,自然一切和谐,可如果现在武怀玉要打破原先的协议,那可能就要出问题。 开采铜矿冶炼,明显是个投入很大,但收益不如原先的买卖,甚至可能还有一些未知风险。 现在这样躺着赚钱多好。 “武德时,朝廷对灵州也算是鞭长莫及,只要能够稳住这座军事重镇,其它方面的一些事情,朝廷也就暂且放任,但都督也清楚,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有。 如今是贞观了,朝廷派我等来不正是为了收复朔方吗。” “终究是要改变了,就看是主动,还是被动。” “我以为咱们还是主动些为好。” “可那些人不答应怎么办?你比我更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这灵州上上下下可都参与其中,万一,我们控制的了局面吗?” 薛万彻对武怀玉非常客气。 因为他不仅是都督府长史,还是盐州的刺史,更何况这位明显还是皇帝心腹,他建成余党的身份,让他如今比较小心谨慎。 豆卢怀让在边拿刀切着羊肉,他手里的小刀也是一把华丽的大马士革花纹钢牛角小刀,听着两人的话,他笑着道:“我觉得二郎说的话很有道理,任城王他们可是前车之鉴,咱们毕竟是朝廷官员,得为朝廷大局着想, 灵州销钱铸器、铸私钱这事,确实有些严重,如今不是我们要改,而是朝廷已经暂停往朔方、陇右这边放钱了,铜钱不出陇关、萧关, 就算想再维持过去那一套,也是不行的,现在关外的钱还能维持多久,早做打算,其实也是为大家着想。” 薛万彻是两头为难,他好不容易捡李道宗的漏,做上了灵州都督,可不想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赶下去。 上命的意图要领会,可下面人的情绪也要照顾,否则他也坐不稳。 转型其实是势在必行。 “都督,朝廷钱禁入朔方,我们要不早做应对,那我们现在这繁盛的工商贸易景象,可就要不复存在了,虽说灵州是塞上江南,可这里能兴盛,最主要还是借助了丝路、边市贸易的,” 货币对工商发展有重要支撑作用,货币不足,市场绝对是要元气大伤。 这不仅关乎政绩官帽,也还关乎他们现在私下在其中的利益。 “我们可以向朝廷多争取一些政策上的支持,” 武怀玉提出向皇帝请旨,比如允许朔方这边私人自由开采矿产,甚至降低矿课,再比如允许他们用自己开采冶炼的铜,铸铜器出售。 甚至是以开采铜料,官私合营铸造铜钱。 由原来非法行为,洗白为合法的。 “朝廷会允许?” “我了解过,隋大业年间天下铜矿七十六处,年开采得铜二十余万斤,数量太少了。 后天下大乱,不少铜矿还因乱停工、废弃,铜产量更低。 我大唐武德朝,铸开元通宝新钱,各地设立钱监,总一百铸钱炉,每炉年铸钱三千贯,最高一年下来铸钱三十万贯。 一贯铜钱重百两,其中铜用料八十两,铸三十万贯钱,需耗铜一百五十万斤。” 年开产量只有二十万斤铜左右,铸钱却需耗费一百五十万斤,这里就有问题,虽然现在铸的钱数量还太少,但耗铜量却是开采量的五六倍。 所以虽然从武德四年才开始铸新钱,到如今也才五六年,但实际上铸币量却不稳定,时多时少,就是铜料不足,除了开采的新铜,主要还是靠回收旧钱融铸新钱。 朝廷对铜的需求量极大,但开采能力不足,尤其是官方开采能力不够。 灵州要是能够动员民间私人力量,新开铜矿,那朝廷自然乐于看见,毕竟开元通宝虽好,但也需要有铜才能铸造,而货币又关乎工商的稳定兴盛。 至于说求朝廷允许开采铜料后,可以铸铜器,甚至允许他们官私合营开铸币厂,乍一听不太合理,但从现实角度,也不是不能一时权宜。 朝廷钱不出关,那陇右总不能靠绢谷交易,只要能够按朝廷的标准铸钱,对朝廷来说,反而是好事,能够解决铸币量严重不足的问题。 至于说铸币的利润,不是当务之急。 甚至从私铸到官铸,还能打击一下私铸劣币甚至混乱的局面。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当今皇帝李世民是个雄才伟略,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天子,他不是杨广不会好高鹜远,乱拍脑袋。 治国如烹小鲜,那也是在不断的妥协曲折中前进的。 豆卢怀让旗帜鲜明的站在武怀玉这边,对武长史的计划表示支持,薛万彻沉思了一会,便也干下一杯二锅头,红着脸道,“那就按武长史的来,不过具体要如何搞,还要武长史你多费心,你说怎么干,我都支持你。” 这个家伙话虽说的响,但武怀玉听出些东西,他这表面上是全力支持怀玉,实际上就是做好甩锅准备,真干出功劳,那他是都督,他自然有功劳。 假如出问题,那这事都是长史武怀玉一手策划的,责任自然是他。 怀玉倒没在意。 反正这事势在必行,不改都不行,改了那是顺势而为,况且改后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其实不仅仅是铜,灵州的石炭、铜,盐州的盐、石炭外,也还有很丰富的石脂,这些都是很重要的矿产,咱们可以一起开发,只要经营的好,我敢说这采矿之利,绝对比现在搞私铸更强。” 薛万彻大手一摆,“我都听武长史的,你来安排。” 豆卢怀让则道,“我马上联系灵州上下,咱们先关起门来协商一下。” 都督府外,李三娘从盐州一路追来了灵州,直接就寻到都督府,武怀玉的亲兵队副武怀亮知晓族兄现在避着这位,于是将她拦下,一边赶紧让弟弟怀运进去通知。 (本章完) 第304章 我只把你当姐姐 第304章我只把你当姐姐 “阿郎,李三娘追来了。” 都督府议事刚结束,堂弟武怀运便迎上来道,“现在就在都督府大门外,我阿兄拦着没让进。” 怀玉眉头皱起。 豆卢怀让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你就从了吧,也是一段风流佳话呢,” “滚。” “好吧,我先走了。”豆卢怀让笑呵呵的离开了。 年轻的小堂弟武怀运还一脸羡慕和崇拜的望着怀玉,娶了营国公嫡女,现在永康公府的千金又来追,这该死的魅力啊。才十几岁的武怀运,正是小公鸡般兴奋的年纪,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又向往。 “阿郎怕啥?” 这小子虽小,却有几分胆大。 面对这种事情,他跟豆卢怀让想法出奇的一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渣男。 武怀玉本以为是误会,现在看来可能不全是了,虽然这有些很让人意外,但细想想豆卢怀让的话,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现在虽没有李太白一样谪仙人风采名声,但如今确实在长安名头不小,在世人眼中的武怀玉,那是年少有为,满腹才华,还身居高位,偏偏长的也不错。 这有偶像的气质了。 连豆卢怀让都是武怀玉的边塞诗迷,可想而知。李三娘跟怀玉也算相熟,跟许多只是闻名没见面的崇拜者不同。 近距离有时虽然容易幻灭,但偶尔也是容易擦出火花来的。 二八少女,也是处于一种怀春年纪,这是荷尔蒙的骚动。 李三娘欣赏怀玉,甚至喜欢上他,估计也不是没可能的,这种极不寻常的情况,偶尔有点意外也正常。 跟柴哲威这样勋戚公子哥比起来,怀玉确实要强不少。 只是这对武怀玉来说,是个麻烦啊。 李三娘可不是什么一般姑娘,这是李靖的侄孙女,是张出尘从小带大的,永康公府的大小姐,不是什么庶出旁枝阿猫阿狗。 她是跟永康公府划等号的。 “走后门!” 怀玉扭头就往后走,本想跟她当面细聊,说开说清楚,但转念一想,这时的李三娘估计也是一时头脑发热,甚至可能都还没真正弄明白她自己的心思,这个时候估计说啥都听不进去。 倒不如先避一避,让冷静一二。 “阿郎真厉害,当初樊娘子千里追寻到陇右,如今李三娘子又从长安来塞上寻,阿郎传授我点秘诀吧。” 武怀运满脸崇拜。 他这么一说,怀玉倒反而觉得李三娘好像也不算疯狂,毕竟樊玄符当初比她还要猛。 莫非自己真的有这么迷人? “阿兄教你一句话吧,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 怀运羡慕道,“我可没阿兄这样的本事,十九岁的实封开国县公,从三原县捉钱令史到寿阳县开国公,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这等际遇,也只有其它四十八位实封国公们能比的吧,四叔可都没二兄这般厉害。” 武怀运虽羡慕但也有点自知之明,他父亲兄弟四人,三个封公,却唯独他父亲当初留守并州老家照看族人,后来虽入长安,却也只是爱了个散阶并没出仕做官,如今更是老糊涂,连自己儿女都认不出来。 他们这一房,可以说是混最差的,跟本来旁枝的武怀玉家这一支相比,都已经是被远远甩开,他们连入三卫当差,或是进国子监、二馆做学生的资格都没有, 小小年纪,也只好跟怀玉来塞上,也是想借助怀玉帮助能够谋个出身。 以他们家情况,可不敢做那个梦。 “你还年少,现在多学些本事,有了功名,自然也不用担忧将事婚事。” 武怀玉能娶营国公嫡女,怀义也娶了卢国公嫡女,甚至老三怀良还已经跟太原王氏结亲,订婚五姓女。 说起来,他们的出身比怀亮怀运兄弟俩差的多。 小小年纪的武怀运听的也有几分热血上涌。 两人从都督府后门出去,结果刚走出来,就发现李三娘从旁边走了出来,一把将怀玉拦下了。 “师弟是在躲我么?” 李三娘一袭白衣,头戴冥篱,轻纱之下,也能看到脸上有几分幽怨。 怀玉没料到她居然能在后门堵他,真不愧是打小跟李靖学兵法,这学以致用啊。 “师姐什么时候来灵州的?”怀玉故做惊讶。 “找个地方,咱们聊聊。”李三娘倒是开门见山。 “这个我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不如回头再说。” 可李三娘往他面前一站,挡住去路不让。 怀玉见状无奈。 “要不就到都督府后院坐会,前都督任城王在任时,花费很多精力营建,有花园荷塘,还有水榭亭台。” “好。” 返回都督府后衙花园,荷塘里的凉亭里坐下,怀玉把傻傻的电灯泡怀运打发离开,亭子里就剩下两人。 花园确实营造的很好,居然有几分江南景象,只是此时两人坐在那里,却有点气氛诡异。 武怀玉倒也算是经验丰富,可对面这位,是润娘的好姐妹,是他大姨子。从老师李靖那论,这位也算是师姐。 怎么说,那都是姐。 “我承认,我之前不够严谨,对三娘不够礼貌,说话做事有些没规矩,但真没其它意思,我对三娘一直很尊敬,当成是自家姐姐。” 这话一出,李三娘的脸色有些变。 这种话跟送好人卡一样,李三娘也没想到鼓气勇气的一腔热情,会被武怀玉这般无情泼冷水,虽有些心理准备,但也还是太无情。 若是一般女子,只怕就得扭头哭着跑开了。 可她居然只是眼眸闪过,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京报上那个青莲居士是你吧,虬髯客传这故事写的挺精彩。”她直视怀玉,淡淡道。 “虬髯客传这故事确实挺精彩的,不过青莲居士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李三娘笑了。 “西厢记崔莺莺传,平康坊李娃传,这两小说也都是出自你之手吧?” “啥?”怀玉装傻。 “这两个故事是司棋回家省亲时我们夜里同宿她讲给我听的,很精彩,跟虬髯客传的写法极为相似,我也读过不少书的,之前也打听过这两故事,外面从没有听过,” “青莲居士就是你,这三个故事都是你写的。” 武怀玉没承认。 “崔莺莺传里,崔莺莺身为崔相国之女,父亲生前将她许配给郑尚书之子,可她和书生张君瑞在普救寺中相遇,后来遇贼兵围寺,张生勇救,崔张二人互生情愫,瞒着老夫人与张生西厢幽会,并私订终身·······” “平康坊李娃传里,平康坊的伎女李娃与所爱荥阳公子也是历经磨难,终成眷属。 你新写的这虬髯客传里,不也对我叔祖母当年红拂夜奔的举动大为赞赏的吗?” 怀玉看着有些激动起来的李三娘。 难道这位是看了几篇这种爱情传奇故事,然后就中了言情小说的毒,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了。 “姐,这些都是传奇故事。” “不,我叔祖母当年确实是杨素府中一执红拂的歌伎,她与我叔祖父只一面之缘,但主动的夜下相寻,最终与他夜奔,也是终成眷属,这是我家的事,我打小就知道。” “姐想说什么呢?” “我想告诉你,” 怀玉打断他,“红拂夜奔这故事或许是真的,但当时老师年轻尚未娶妻,而我如今已经娶妻,姐你也不是豪门执红拂的歌伎或是平康坊里的歌伎,你是名门千金, 你应当嫁个门当户对的公子。” “不,张莺莺是相国之女,与郑尚书之子订过亲,可她遇到张生,后来不也还是嫁给了张生?” 李三娘认定那三本小说都是武怀玉写的,崔莺莺、李娃、红拂女三人的爱情,正是她所向往的。 她认为武怀玉能写出这样的故事,那么他肯定也是一样的观念。 “我不在乎你有妻子。”她语出惊人。 怀玉叹息,“可我在乎。” “姐,感情之事,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你现在只是一时的冲动,我希望你冷静一下, 我让德奖兄回长安送份公文,顺便送你回京。” 大胆的坦白,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拒绝。 李三娘也是倍受打击,怔怔失神。 武怀玉也没办法,首先这事确实太突然,他根本没想到,再则他也不敢去想,唐朝可没有平妻。 妻只有一个,媵也只是贵妾。 他不能跟李三娘有什么。 有什么也给不了什么。 但这必然会触怒永康公府的,李靖的怒火他承担不起。 更何况这样的行为,到时可能会被整个贵族圈所唾弃,毕竟谁家也不愿意自家千金,被个有妇之妇勾搭不明不白。 “你若不接受,我便只能出家做道姑,我不会回长安的。” 李三娘的话让怀玉十分担忧,这女孩子果然恋爱起来就无脑,太冲动了。 “师姐你喜欢我什么?” 李三娘望着怀玉,没说话。 怀玉也看着李三娘,他觉得可能是李三娘是到了恋爱的那个年纪,然后平时可能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合适的青年,他们几番相处,他也确实算优秀,然后她就被吸引了,然后就冲动了。 “我很感激师姐对我的欣赏,但这绝不是你想的那种爱情,我也不可能接受这种,” 李三娘黯淡。 良久才抬头问,“如果你没遇到樊娘子,你能接受我吗?” “世上没有如果,只能说有缘无份吧,” “我不在乎名份,”李三娘直视他的眼睛,甚至主动大胆的伸手抓住了武怀玉的手。 这份大胆火热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这般直接拒绝,能让她知难而退,谁知道她居然越挫越勇。 都敢上手了。 疯了,李三娘真有点疯魔了。 跟当初的樊玄符有过之无不及啊。 怀玉抽回了手,直接起身,“师姐,我有事先走了,我马上叫德奖兄来接你回长安,你回京好好冷静一下,不要为一时冲动而悔恨终身。” “我并非一时冲动,”李三娘坐在那怔怔道。 (本章完) 第305章 连捅三刀 第305章连捅三刀 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能够理性思考。 那天会面过后,转眼数天过去,武怀玉忙着与豆卢怀让张罗着开矿的事,他也借着这忙碌的事务,不再去想那个怀春少女。 她可以感性,可以冲动,武怀玉却不能。 李德奖从盐州赶来,却没见到李三娘。她不愿回长安,让侍女拦着不见二叔,还直言要是李德奖逼迫她,她就把头发削了去做姑子。 这比去做道观还能威胁李德奖,这头发一剃,可就麻烦了,于是乎李德奖也只好呆在灵州。 开矿的这个事,并不太顺利。 灵州这边本土势力很强,虽说不至于如晚唐藩镇一样强大,但武德朝九年,这边一直比较特殊,所以也就有些藩镇化。 如今虽说都督、长史、司马、刺史全换了人,但这下面的官吏、豪强、地主、商贾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实力强劲。 武怀玉要想在朔方禁销钱铸器,首先就得能跟这些地头蛇们达成妥协,或是利益交换,若是不能先谈成,那么到时就算颁令,也推行不下去。 好在武怀玉也早有预料,并不是很心急。 他跟豆卢怀让轮流摆宴,期间甚至还组织了斗奴比赛,灵州这边风气尚武,斗奴、马球这些深得官民喜爱。 怀玉把在长安计划的马球联赛一事,先放在灵州试行。 跟本地那些豪强们宴饮的时候,提出了马球联赛的设想,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赞赏,于是乎很快就有很多豪强家推出自己的马球队,也有些是以商号等名义组建的球队。 本来那些地头蛇们觉得搞搞这种比赛,也能缓解下如今的局面气氛,甚至向武长史展示下他们各家的实力。 他们主动提出要集一笔钱做为花红奖励。 不过武怀玉有更好的计划。 马球比赛的球场观赛,普通场区是免费观看,但数量有限,先到先进,人满禁入。 但是在贵宾区还有包厢区,是要收门票的。 此外,比赛时球场外和球场内,都会设有酒水点心小吃,会有酒水售卖,并且还会卖彩券,也就是下注。 这些收入,归联赛方所有,各家马球队能获得一些分成。 当然,联赛也会宣布,奖券收益,除去开支后,将会拿出部份用于兴建灵州城市公共公益设施,诸如公共厕所、公共澡堂,以及社学、孤儿院、公共墓园等。 还会建立一个由联赛出资的义仓,储备义仓粮,遇饥荒灾害时会开仓赈济。 这是比较能得民心的举动。 灵州不缺马,这里本身就有不少好的牧场,更别说与突厥人相邻,每年有大量的马匹交易。 灵州不少条件好些的人,都会打马球,甚至很爱好,甚至还有贵族豪强家的女子马球队,也有骑驴、骑骡打的,就连条件差的百姓,光着脚都要打个步球。 这边开矿的事谈来谈去没结果,马球联赛倒是迅速的就有了许多马球队报名。 于是乎,在四月初小满这天,朔方马球联赛正式开打,赛制完全由武怀玉设计,采取的是灵州、盐州两个联盟,然后每联盟再分三个赛区,各赛区各有五个球队的名额。 在正式赛季开始前,先进行预选赛,选出正式的这三十支马球队。选出这三十支正式球队后,就是季前赛,给这些球队热身表演的,增进默契,让球员、教头之间更加熟悉。 然后才是正式的常规赛,和不同联盟的球队打两场,主客各一场,总计三十场。和同赛区的球队打四场,各两个主场,总计十六场。和同联盟不同赛区的六十球队打四场,总计二十四场,四支球队打三场,总计十二场。 这样从选拔赛到季前赛再到常规赛,最后季后赛,灵盐两联赛各前八名进入季后赛,对阵依据第一对第八,第二对第七,以此类推,每一轮都采取七局四胜赛制,直到决出冠亚季军前三名。 联赛各队,排名越高,奖励越高,甚至分红也越高。 这样的赛制,主要就是打的场次多,尤其是分成两联盟,实际就是因为灵州都督府主要就是灵盐两州,下面各三个赛区,也就是相当于县级。 现在第一届朔方马球联赛报名结束,总共有百多支球队报名,十分惊人,截止报名后,联赛每赛区分五个组,抽签分组比赛,直到每个组最后第一名,就成为本赛区的五支正式球队了。 为了这比赛,灵州还新修建了好几家大球场,专为方便观看比赛。 “好多人啊。” 天气晴好,城外球场旁到处是人,感觉好像灵州的人都跑来看比赛了。 商贩们也是早就已经抢点了好位置,摆起各种摊子,有卖各种食物小吃的,也有卖酪浆酸水甜酒的,也有卖茶卖饼的。 其它什么卖衣服鞋子针线小饰品的也没错过。 感觉过年一样。 武怀玉带着樊家姐妹坐着马车出城来,她们看到这热闹的场面也是惊呼不已,直呼长安都没这么热闹。 武怀玉当初特意安排在城外修建马球场,正是为了搞出这热闹的‘球会’场面,这场面一点不比庙会差。 其实这也不全是百姓自发,而是有官府的运营安排,灵州的商贩们那都是早就接到通知,鼓励他们前来,甚至为吸引他们来,现在还不收半点费用,来这边做买卖,赚到的都是自己的。 没摊位费没管理费没卫生费没治安费啥啥的所有费用,也不需要交税。 甚至衙门提前做好规划,平整地面,铺上沙子,白灰划线,画好一个个摊位,别更说提前修了大量的停车场、系马桩,还有许多公共茅厕等,十分方便。 连灵州那些做赁驴出租生意的,都是早早接到通知,让他们做灵州到球场的生意,方便百姓往来。 “今天是哪两支球队打?” “今天是全明星赛。” “啥是全明星赛?” “就是咱们朔方所有球队里最有名的那些马球手,把他们选出来组成两支球队比赛,做为咱们贞观元年朔方马球联赛的开幕表演赛,” 既然是第一场正式比赛,就得一炮而响,不能弄一群业余的在场上菜鸡互啄,打的不好看,那下次谁还跑来看。 第一场必须各家球队选出最优秀的来一场精彩表演。 而且还得有马球宝贝,请来歌姬舞姬上场表演。 球场修的很大,能容纳许多观众。 进场前,怀玉也特带着樊家姐妹们去门口的奖票铺下注,下注的方式有很多,既可以猜胜负,也可以猜进球数,甚至还可以针对某个球员下注,买他能打进几球。 不同的投注,有不同的赔率,这些其实也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精算师们进行精细的计算开出的赔率,可以让庄家根本不用管输赢,都能是最大赢家,都不需要打假球什么的。 这跟开赌档一样,这里面学问大着,反正这次豆卢怀让就是特意请了一些大赌档里的人过来计算的。 下注随意,不限多少。 反正买好写给奖票,比赛结束后兑换,各赁眼光。 武怀玉各种都投注了一点,总共买了一万钱的。 开票的时候,怀玉发现这奖票铺子一长排柜子前,来投注开票的人很多,柜台的开票员们提笔写个不停,奖票都是特制的纸章,写好投注后,还要几个人盖章,有很强的防伪功能。 怀玉拿着自己的奖票观察了一会,发现上面不少隐藏的标记,再加上开票员特别的笔迹,还有印章,一般人还真仿不了。 门口很快遇到不少灵州的官员士人,众人上来跟怀玉打招呼,对于今天这热闹的景象,他们都觉得超出他们的预料。 “李三娘来了。”五娘扯了下怀玉的袍子。 武怀玉扭头,果然看到李三娘骑马过来,李德奖也骑着马在旁边,身后还跟着一群随从。 许多天不见,李三娘似乎精神不太好。 她也发现怀玉,抬眼望来,武怀玉赶紧收回目光,带着樊家姐妹走进了球场,直奔自己的包厢去了。 樊家姐妹俩进去前,还不忘记盯着李三娘,投去警告的目光。 “这女人真是疯了。”五娘进了包厢,还不住的吐槽李三娘。 “就是,哪有这般自堕身份,非要勾搭有妇之夫的。” 武怀玉无奈的让她们不要胡言乱语,虽说这是包厢,也毕竟也是半开放式的。 这样的包厢有不少,环球场一圈,距离近,看的清,观赏感较好,比起贵宾席,这些包厢可就不仅票贵,还必须得有一定身份才能买的到了。 薛万彻来的较晚,不过却主动的先来怀玉包厢打招呼,他对今天这热闹的场面也有点意外, “这外面人山人海,我都没想到灵州有这么多人呢,好像全城的人都出来了,我都差点堵在外面进不来。” “幸好你早有先见之明,不仅让灵州衙门派衙役丁壮维持秩序,又调了州兵过来,今天要不是有这些兵丁,只怕还真容易出乱子。” 怀玉倒是早有预料,其实这马球比赛也好,角斗赛也罢,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现在真正在意的还是能跟本地势力能谈妥,能够停止销钱铸器,转型去开矿。 要是他们始终不肯同意,别看现在大家一起打球笑哈哈,可能转身就要开战了。 他很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但现在情况是灵州的这些地头蛇们,是既得利益者,他们觉得先前已经让出了四成份额给武怀玉他们这些过江龙,还吐出了不少已得的好处。 可现在没消停几天,又开始搞事,那就是不守信用。 他们打定主意不肯再退让,局面僵持在这里了。 当然,这里面更重要的可能还是这既有利益太重,他们舍不得放手,而转型去开矿,这前景不够吸引。 薛万彻在这边包厢里聊了一会后便告辞去自己包厢。 怀玉在包厢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能看到薛万彻出去后沿路跟不少人打招呼,这家伙来的时间不长,但好像跟本地势力也已经处的挺不错。 正当怀玉等着开始比赛,突然薛万彻那里出了意外。 几个男子跟薛万彻打招呼,然后突然袖里出刀,刺向薛万彻。 总共五个男人,全都突然袖里拔刀,猛扑薛万彻,薛万彻根本没有料到,他虽然勇悍,第一时间闪避,但那里空间较狭窄,仍被直接刺中两刀。 “有刺客!” 薛万彻的随从发出大喊,然后扑上去挡在前面,刺客又刺了几刀,见已经有人往那围去,便立马转身就跑。 武怀玉也是始料未及,见状后也是立马跳出包厢赶去。 等他过去,刺客已经消失在正进场的无数看球的人群中。 薛万彻中了三刀,两刀在腹部,一刀在腹下,鲜血淋漓。 谁也想不到热闹的马球联赛的开幕全明星赛上,会出现这么一幕行刺都督的事件。 “立即停止球赛,马上有序疏散人员,务必防止踩踏,” “派人赶紧搜查刺客!” “把都督抬到包厢里去,去取药来,我给都督先止血。” 薛万彻还清醒着,但脸色变的有些苍白,他拉着怀玉的手,低声道,“他娘的,我感觉有一刀把我那玩意伤到了, 武兄,你一定要帮我接回去,老子还年轻呢。” 怀玉对这家伙有些无语,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点玩意事。 把人抬到旁边包厢,将附近清场,调来兵丁团团护卫,防止还有潜伏的刺客出现,武怀玉也没随身携带药箱。 只好先给他剪开衣服查看伤势,两刀在腹部,血流不止,不过他估计没伤到重要器官,倒是下面那刀,还真给伤着了。 薛万彻堂堂万人敌猛将,结果二弟被划了一道口子,还直接划破了袋子,蛋蛋都暴露了。 薛万彻抬头看了眼,居然绝望的晕了过去。 怀玉仔细瞧了瞧,看着挺吓人,但好像没伤到要割,只伤到表皮,缝一缝,估计不影响使用。 就是以后有条长疤了。 上次武怀玉在城里遇袭,几十人伏击,武怀玉毫发未伤,这次薛万彻被五个人阴了,直接捅中三刀,也真是倒了血霉了。 几乎是第一时间,武怀玉就已经把嫌疑人锁定到了本土势力头上。 肯定是因为他要禁销钱铸钱、禁私铸钱这事,捅了他们马蜂窝了,至于他们找薛万彻下手而不是冲着他来,估计可能也因薛才是都督,又或者今天可能刺客们目标不止是薛。 想到这里,武怀玉望向自己的包厢,樊家姐妹还在包厢里。 “赶紧派人去保护五娘她们,” “去找豆卢司马,让他小心,或许还有刺客。” 武怀玉的话几乎是刚落,果然又有骚乱声传来,他的包厢前发生了战斗,他焦急出了这个包厢,往远处自己包厢望去,发现李三娘和李德奖这叔侄俩一人提着一把剑,正跟五六个刺客交手, 两人虽身手极好,可刺客居然还有袖箭,两人被围攻落入下风,还有刺客往樊五娘姐妹奔去,两姐妹会武,可没带剑,只得抓起杯盘等掷出阻敌, 武怀玉大怒一声,便猛冲过去。 这些刺客,果然不只是奔着薛万彻来,这是要把他们一锅端了? (本章完) 第306章 吸毒疗伤 第306章吸毒疗伤 乱战成一团。 李三娘一把长剑有如游龙,李德奖手中的剑则是刚猛无比的路子,大开大阖,可刺客有备而来,他们不仅袖里藏刀,还暗藏袖箭。 怀玉冲过去。 正好看到李三娘将一名刺客刺中,可下一刻刺客贴近袖箭突袭,李三娘闪避不及,被袖箭射中。 “三娘!” 李德奖顿时狂暴,这个高大魁梧的剑客,犹如变身熊罴,手中剑更加迅猛,一下子就刺倒两个,然后一个肩撞,把那个暗箭伤人的中剑刺客撞飞了出去。 李三娘以剑拄地,一手捂着腹部,殷红的血自手指缝里淌出。 “我没事,你去帮樊家姐妹。” 剩下的几个刺客再次攻来,李德奖也左右难支,好在樊家姐妹此时也并非负担,她们两人一个抄起了一支包厢里的帷帘帐钩,一个提起一面木屏风,当成了盾矛使用,一个挡一个刺,也分担了不少压力。 怀玉终于冲到,腰间玉具宝剑如一道雷电劈落,皇帝所赐宝剑直接将一名刺刀的短刀击飞,然后顺势一刀将那人脑袋砍了下来。 怀玉又摸出大马士革牛角小刀,闪电般掷出,将一个趁虚刺向李三娘的刺客后心射中。 大步挥刀再进,又砍翻一人。 武怀玉和李德奖两猛人把李三娘和樊氏姐妹护在身后,把那几名刺客全挡在前面。 叮的一声。 怀玉眼疾耳快用剑挡下一支袖箭。 数道破空之声传来。 武怀亮带着数名亲兵赶到。 “留活口!” 怀玉将一名刺客打倒,一脚踩在他脸上,剑尖抵在他喉咙上,不让他动弹。 一共七名刺客来袭。 幸好遇到李三娘非要过来打招呼,她与李德奖出手挡住刺客,要不樊家姐妹无兵器傍身,而怀玉又刚好带着怀亮等亲兵去了薛万彻那,估计都要遭殃。 想想都后怕。 “你伤的怎样?” 怀玉见亲兵已经把人控制住,赶紧去看李三娘。 李三娘望着怀玉,惨笑了两声,“我没事。” 怀玉一把将她抱起,李三娘有些慌乱,却又有些高兴。 这个时候怀玉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救人。 清理出包厢,让德奖他们都出去,里面只留下樊五娘姐妹,拉起包厢的帷帐,怀玉也不再客气的扯开她衣服。 弩箭射到肋上。 怀玉仔细观察,脸色一沉, “弩箭有毒。” 他赶紧仔细的辩认是何种毒,好赶紧对症配药解毒。 拔出箭头,止血。 “我是不是要死了?” 李三娘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能死在你怀里,我心满意足了。” 这真是个文青姑娘,中毒太深,女孩子真不能看什么爱情小说,太容易代入进去了。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胡话。 “你不会有事的。” 身边没药。 武怀玉也一时没分清是什么毒,可为了争取时间,他也只好用是最简单的一招。 这一招并不是对所有毒有效,有的毒用这种方法就没用,甚至还会让去吸的人也中毒,尤其是口腔有溃疡等情况的。 当然,有的毒这种方式虽不能完全吸掉毒素,但是可以缓解减轻情况的,尤其是这种毒箭刚射中后。 现在他也只能赌那些刺客毒箭上的毒,不是什么太厉害的,只是些常规的毒。 武怀玉掀起衣裙,低头凑了上去。 顿时三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李三娘惊呼, 肌肤相亲,大脑一片空白。 樊五娘姐妹也一起惊呼。 武怀玉顾不得了,低头猛吸。 李三娘又叫了一声。 只是这声音有点娇羞意味。 她自己听到都先红了脸。 “我给你先把毒吸出来些,拖延些时间,” “事急从权,冒昧师姐了。” 李三娘看着怀玉伏在身上,眼神渐渐直了,最后干脆红着脸闭上了眼睛。 僧婢姐妹俩看着这一幕,也是默默不语。 想为姐妹樊大娘子说点什么,可人家李三娘是为了救她们而受的伤。 当怀玉停下来后,李三娘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 怀玉伸手为她整理好衣裙,“我们赶紧回城用药,” “没事了吗?”五娘问。 “但愿吧。” 武怀玉也只能看李三娘接下来的中毒反应,才好判断到底是什么毒了。但不管如何,这里没药,必须得赶回城。 拉开包厢帷帐,外面李德奖正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样了?” “我们马上回城。” 怀玉回头看着坐那的李三娘,想让樊五娘姐妹背着,可刚出口,李三娘却要他抱。 李德奖看了眼侄女,最后默不做声。 武怀玉只好咬牙,“走吧。” 球场内和场外,都很乱。 好在本来就为预防出现人多踩踏等意外,早安排了些衙役壮丁和州兵维持秩序,这会虽喧闹一片,可并没出现大踩踏等情况。 刺客袭击时,球场还刚开始进人,里面人不算多。 事发后,武怀玉也是第一时间让维持秩序,疏散人群。 “豆卢驸马也遇袭了。” “他怎么样?” “豆卢驸马的护卫死了一个,他没事。” 这老卢向来比较谨慎小心,这次倒救了他命,事发时,他的贴身护卫忠心耿耿直接把他挡在身前,为他挡下了刺杀。 怀玉背着人,李德奖提剑护卫开路,武怀亮武怀运兄弟带着其它赶到的士兵们也护卫两侧。 今天这个事非常严重。 公然对都督府的三位上官一起下手,太严重了。 “薛都督呢?” “已经送到球场外,正用马车送往灵州城里。” “赶紧封锁城门,” 大难不死的豆卢怀让很快在球场外迎上怀玉,“我怀疑这次袭击,跟咱们要禁止销钱铸器和禁铸私钱有关,” 武怀玉抱着李三娘上了马车,让豆卢怀让一起上车,一边往城里赶,一边商议对策。 “我也有几分怀疑。” 豆卢怀让看了眼上了马车后,依然死死搂着怀玉,依偎在他怀里的李三娘,半边衣裙都染红了,可却还满脸桃红,嘴边带着笑容。 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豆卢怀让这外人存在,就那样搂着怀玉。 “如果这次事情真是他们做的,那咱们可得小心,万一咱们现在进城,他们调兵作乱把咱们再一锅端了怎么办?” 豆卢怀让很谨慎,或者说他很怕死。 他现在有些不敢进城。 “他们不敢。”武怀玉直言。 “他们都敢行刺,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不一样,现在行刺,只是暗里下手,没有证据的话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可只要灵州城有人敢擅自调兵围攻,那不管是调十人还是百人,这都是谋反,上上下下全是十恶不赦谋反大罪,要牵连全族的。” 用刺客那是隐秘的。 可调兵不仅要军令,更要兵符,哪怕不出州不出城,这兵也不好调,就算能调心腹兵马,但一切都有迹可寻,是很能掩盖的。 他们也许想刺杀武怀玉他们三人,但他们未必敢公然叛乱。 公然叛乱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这样做,除了等死,没别的结果。 “我更相信,他们现在行刺失手后,会更加小心的隐藏起来,不会再轻易出手,他们现在肯定在忙着清除痕迹。” 当然,武怀玉除了这些推测外,更多的自信还是灵州城里不仅有原本的州镇兵团结兵城傍蕃兵等。 薛万彻来时,朝廷也是从陇州调了一些兵给他带来,而豆卢怀让和武怀玉来灵州,身边也有盐宥各自州的州兵。 虽说数量不是很多,但凑一起也有小千人。 这些人现在可就在城内城外驻扎着。 事情如怀玉推测的一样。 接下来并没有更大的动乱发生。 薛万彻在回城的路上清醒过来,在马车上就连下数道军令,调自己的牙兵第一时间接管了灵州诸城门和甲仗库。 并下达了戒严令,全城封锁。 武怀玉他们进城,一路通畅安全,一直到了都督府。 这里已经调来许多医、药。 但薛万彻没让那些大夫替他治,他要等神医武怀玉来治他,尤其是他那皮开肉绽的小兄弟,更不让其它任何人碰,下半生的幸福可全指望武怀玉的妙手回春。 怀玉赶回衙门,却没马上去治薛万彻,他要先治李三娘。 这一路上他也一直观察着李三娘的身体中毒反应,来了衙门有了丹药后,经过一番诊断,大致确定了箭上的毒素,不是什么太过厉害的毒。 其实一般箭上的毒,不外乎三种,第一种便是矿物毒,比如砒霜、朱砂、鹤顶红等矿物提炼毒药,这种虽毒,但制作也不易。 第二种毒是生物毒药,一般就是植物或动物身上提炼出来的,比如说毒蛇毒草提炼的。 还有一种是细菌病毒,比如成吉思汗征战时,会令士兵把牛的胃袋留下来,并将它带在身边,士兵打仗之前,把弓箭插入胃袋中,由于胃袋里有大量的细菌,箭头上就会沾染细菌,一旦随箭射入人体,虽不会马上让人死记发,但也会有极大感染危害。 当然,还有种更快捷的毒箭附毒方式,就是直接把箭头插在人或动物的粪便里,也一样容易沾染细菌,甚至会腐蚀箭头,使之生锈,这样的箭射伤人,还会容易感染破伤风。 战场上大规模使用的时候,这种方式最方便也最简单成本最低,但杀伤力能增加不少,士兵如果缺医少药,那伤口感染几率大增。 李三娘箭上的毒,他能确定是用是一种毒草的毒。 这种毒若是不及时治疗,会危及性命。好在他刚才立即吸取了大量毒血,现在赶紧对症开方下药,倒不用担心了。 幸好不是用的什么砒霜鹤顶红这些含砷化物的矿物毒,也不是附子这样的剧毒草。 那几种可都是非常致命的。 据说由汉代耿恭发明的毒箭选用的就是毒草附子,此物根茎都有剧毒,捣烂后把箭头放入浸泡三四日后就成剧毒之箭,附子之毒,能让人从中箭处开始腐烂,数日之内遍及五脏六腑。 关云长刮骨疗伤,正因中的毒箭是附子之毒,这才需要刮骨疗伤。对普通士兵来说,没有华陀这样的神医,中了这样的毒箭,活不过百日,只能等死。 “好好静卧休养,很快就能痊愈的,” 李三娘拉住怀玉的手舍不得松开,“你刚才不知道箭上是什么毒,就直接为我吸取疗伤,你就不怕中毒么?” “那个时候哪顾的上那些,” 李三娘大为感动,“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 怀玉听了感觉头痛无比, “你先好好休息,我还要去给薛都督疗伤。” “你一会会来看我么?”李三娘一脸期待,似乎觉得经此一事,她们俩的关系已经自然跨越台阶更进一步,都已经有肌肤之亲,还是生死与共过。 “嗯,我那边忙完就来看你。”武怀玉只好道,说完赶紧逃,樊氏姐妹留下来帮忙照顾这位救命恩人,看着她那望向怀玉远去背影依依不舍的目光,两人也是十分无奈。 本来当斥责不要脸,可人家是救命恩人。 “三娘子赶紧休息吧,” (本章完) 第307章 拔刀必见血 第307章拔刀必见血 灵州城已经戒严。 都督府更是戒备森严。 衙内气氛紧张,灵州大小官员都赶了过来。 但现在薛万彻谁也不信任,看谁都觉得是幕后凶手,尤其是那些原来的官将们。 武怀玉穿针引线,动作娴熟。薛万彻喝了止痛汤药,倒没什么感觉,可人清醒着,看着武怀玉在那里一针一针的缝合,他不由的直吸凉气。 他想喝酒。 武怀玉的缝合手艺他早见识过,并深深佩服,去年在长安遇刺,就是武怀玉为他缝合的。 可这回伤的是命根子。 “好了。” “我,以后还能用吗?”薛万彻感觉浑身无力,嘴唇哆嗦着问,一脸的期待,他还年轻,他才三十不到。 “放心吧,清淡饮食百天,最好是先远离女色,也不要饮酒,七天后我给你拆线,这个膏药,是促进愈合并能祛疤的,记得每天涂抹,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薛万彻看着被纱布包成一大团的那玩意,长松口气。 转而又愤怒起来,“他娘的,敢对我们下手,反了天了,这次一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豆卢怀让坐在那里,刚才那缝合的景象,也让他觉得某处阵阵发凉,幸好他部曲忠心,否则他可能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薛万彻发起狠来,“可我们都知道是谁。” 只要有嫌疑对象,都不需要证据。 “把人先抓起来,然后一个个审,我就不信他们全都嘴硬不吐。” 怀玉对他这冲动的提议也只是摇头。 对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是都督府的文官武将,加上地方豪强大族,甚至可能还牵连到长安的某些权贵,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人很多。 不过怀玉相信不可能所有人都参与了,只能说定是其中某些人胆大包天的行动。 这次行刺对三人同时下手,豆卢怀让与武怀玉虽说运气好逃过一劫,可也受惊不轻。 更何况,对手既然动了手,那就说明这事没有缓和余地了。 拔刀必见血,羞刀难入鞘。 “既然都知道是谁干的,咱们还需要什么证据?直接调兵,把那些销钱铸器、私铸铜钱的作坊全都抄了,把参与的全都拿下。” 你知道是他们干的,他们也知道你知道是他们干的。 薛万彻要硬碰硬。 武怀玉还是建议他先好好养伤,“这个事不如先交给我和豆卢司马来处理。” “伱打算怎么处理?” “不能操之过急,越是事急越要缓,咱们不能任由别人调动,否则容易掉坑。” 出了后衙,来到前厅。 这里太多人在等待。 怀玉封锁了薛万彻的伤势,只说伤势极重,已经昏迷不醒,有可能醒不来了,且不让任何官员去看望。 都督府事务,便暂由他这个佐贰官长史代主持。 武怀玉让怀亮怀运兄弟俩请出皇帝所赐双旌双节、玉具宝剑,谁敢趁乱搞事,先斩后奏。 “你们都各回岗位,各安其职,薛都督重伤,但灵州不能乱,我们必须马上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灵州虽在塞外,但仍是我大唐疆土之内,这不是法外之地,短短时间,两次出现行刺朝廷命官之事,岂有此理。” 将那群心思各异的官将打发走,武怀玉马上下了一道令。 急调盐州司马苏定方和统军牛见武,率两千兵马急赴灵州。 有这两千自己的兵在,那才是真正的底气,这些盐州兵可都是跟怀玉从关中调来的,不像灵州这边的兵。 李德奖手提着阔剑坐在那里,一直神色冷峻。 今天李三娘差点出事,这让他怒不可遏,三娘可是永康公府的掌上明珠,这次却在他的面前被人刺伤。 豆卢怀让问怀主到底是何打算。 “不能急,更不能乱,我们这个时候要先稳住阵脚,现在灵州诸城门和都督府起码都是我们的兵,暂时不用担忧,”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刺客十有八九就是刚才来看望的那些人中的某些人所为。 原因自然还是都督府要准备打击销钱铸器和铸私钱这事。 牵扯利益很大,有人狗急跳墙了。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啊。” 怀玉也感叹着。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上次他遇袭的事,也是灵州这些人干的,甚至他们一石双鸟,不仅行刺怀玉这盐州新任刺史,还要嫁祸灵州都督李道宗,任城王虽镇灵州五年,但估计在那些人眼里,他也是个外来户。 那些灵州豪强,有些那可是世代豪强,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地头蛇。就跟安元寿家在凉州武威称雄百余年一样,这种豪强虽也会选择跟朝廷流官合作,但要是触及他们根本利益,这些人也不会客气。 当利益矛盾太深无法调和之时,自然就无所不用其极,直接搞肉体消灭了。 “我觉得这个事情,肯定是那些人做的,但做这些事的人,肯定也只是个别部份人的私下私为,不能就代表整个那群人,” 豆卢怀让似乎听出点味道来,“二郎想要分化他们?”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斗,我们坐山观。” “这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现在的我们也许对他们来说,确实都是威胁。可如果,当那些人里的部份人行为,威胁到他们所有人的根本的时候,你说那些人难道不会窝里斗?” 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任何时候都行的通的准则。 关键之处,就是要先触发这些前提条件。 如薛万彻那样,直接不管不顾的就要开始对所有灵州本土势力动手,那这就是跟所有人为敌,逼对方全都团结起来反抗。 必须得分化他们。 稍后,武怀玉叫来了自己朔方司的四大主事。 公房内,怀玉关起门来。 门外亲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面无表情,没有大声的喝斥,可四位主事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头也抬不起来。 “没有半点预警,毫无防备。” “朔方局成立到如今,也有数月时间,我给你们拨钱拨粮,发赏赐给补贴,可你们呢,毫无作为。” “这么大的刺杀行动,刺客同时袭击都督长史和司马,出动了二十多个刺客,你们居然事先没得到半点消息,你们说,你们都做了什么?” 李五戒吓的脸色苍白。 “是属下失职。”李德奖咬牙认错。 “我叫你们来,不是要听你们认错的,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要你们马上行动起来,就算亡羊补牢,那也得赶紧补上,查,全面的查,我需要知道些消息,” 四人离去。 怀玉一人独坐了许久。 灵州的水真的是太深了。 提笔。 武怀玉给长安天子写密折奏报这里发生的惊人事件,事情经过结果,还有他们的推测等全都附上了。 密信发出之后,武怀玉开始代行都督职权,约见都督府、刺史府的一众官员,以及本地豪强们。 灵州的豪强势力很强。 其实秦汉以来,也就中原腹心之地,朝廷控制较强,在偏远地方,不论是河西陇右,还是塞上朔方,又或代北辽东、岭南巴蜀等等地方,那些地方豪强势力都非常强大。 比如说岭南现在代表性的豪强冯盎,冯盎家族虽是北燕一支投奔南朝,但短短数代人,就形成了在岭南高州等一带的强大实力,并通过世代联姻当地的俚族首领冼氏家族,强强联合,成为当地土皇帝。 而在岭南西面的钦州合浦港一带的宁氏家族,也跟他们情况差不多,也是控制数州之地的土皇帝。 再如南宁(云南)地区的爨(cuan)氏家族,那势力更强,地盘更大,屡屡对抗中央王朝。 隋末许多割据称雄的反王,其实都是些地方豪强大族,要么就是地方官得到地方豪强的支持,如当初河西李轨,就是得到凉州安氏等家族的大力支持而建立西凉。 李轨后来覆灭,也是因为安氏家族带头转投了李唐。 再后来唐朝派官选吏,控制治理河西,结果触及强大的本土豪强利益,就引发了接二连三的叛乱。 灵州情况跟河西差不多,都是在关外。 都是胡汉混杂,地处边境,再加上开国之初遗留的一些历史问题,就造就了灵州本土势力的尾大不掉。 他们兼并土地,压榨农民,控制工商,走私贸易,甚至于各级衙门的胥吏,都是他们的人。 就算品官是朝廷派遣,甚至回避制度下本地人不得本地任职,但方方面面都是他们控制的,几个流官也不过是被架空。 况且,灵州情况特殊,开国到现在也不过十年,灵州许多中下级官员,都直接是本地豪强担任的。 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包括灵州的驻军里,就有许多本地的,更别说本地豪强还控制着灵州的团结土兵,以及城傍蕃兵。 他们手里的武力,其实不比朝廷内地调来轮值的镇戍兵、州郡兵少。 本想徐徐图之,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怀玉让人去传都督府的六曹参军前来。 灵州都督府有功、仓、户、兵、法、士六曹,除兵曹有两位兵曹参军,其余各设一位参军。 这七位参军,皆是从七品上职,手下有府、史数人,各判一曹。 灵州都督府七个参军,有六个是本地豪强担任,代表着曹、刘、韩等灵州六大家族。 别看这六人品级不高,但在灵州这一亩三分地,有时说话比刺史都管用。 六家中以曹家实力最强,曹家祖上本是匈奴人,将近百年前在北魏分裂东西魏时,曹家祖上曹泥是灵州刺史,占据着灵州与高欢相通,后来宇文泰派李虎等围攻灵州,掘了黄河迫曹泥投降,之后仍让曹泥做灵州刺史。 可后来曹泥却又暗通高欢,高欢出兵攻打夏州时,曹泥便又叛乱,宇文泰大怒派出赵贵李弼两大柱国率兵再攻灵州。 关键时候,高欢也派出大将率三万骑增援,西魏军退兵后,高欢让曹泥迁灵州五千户东投汾州安置,西魏控制灵州后,把剩下的豪强大户则全都迁到关中安置。 当年曹家去了河东,但后来曹刘等几大家族还是又陆续返回了灵州老家,再度崛起。 隋末时,曹刘几家也都是迅速投附李唐,几大家也都得到不少封赏。此后,虽然几家不少人入朝为官,或外任,但灵州都督府的这六曹参军,包括灵州刺史府的六曹参军,却基本上都是这六大家族子弟担任。 调走一个,也会马上有一个接替。 从都督府到刺史衙门,再到县衙,再到乡里,到处都是六大家族为首的本地豪强子弟充斥着,灵州的土团、城傍也基本上是他们实际掌握着。 这些人是这次袭击的最大嫌疑人。 六人请来。 武怀玉开门见山,“有人检举说你们是灵州两次行刺朝廷上官的幕后指使,” 匈奴后裔功曹参军曹轩,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上也有个灵武县侯散爵,他的父亲在蜀中任刺史,还是个县公。 他面对武怀玉的话,丝毫不慌。 “武长史,这是诬告,请允许我们与他当堂对质,我倒要看他无凭无证的,凭什么血口喷人。” “对,诬告反坐。” 兵曹参军刘贤也是匈奴后裔,他家祖上当年是曹泥的女婿,曹刘两家那也是世代联姻,如今刘贤是曹轩的妹夫,这个壮硕的匈奴人毫不客气的大声嚷道。 其余四位参军,也一样态度,要当堂对质。 “不,你们没搞明白现在的情况,”武怀玉冷冷的说道,“在灵州城内,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发生了两次严重的袭击事件,受袭者还是都督和刺史,甚至是郡公、县公和驸马都尉,你们难道还没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吗? 只要有任何检举,有任何的嫌疑,都宁可错杀不过放过。 你们知道这两次刺杀有多么恶劣,后果多么严重吗? 这是谋反叛乱,可先斩后奏。” “武长史莫冤枉我们,”曹轩毫无畏惧。 可怀玉轻笑两声,“现在有人向本官检举你们是两次行刺幕后主使,并说你们蓄意谋反叛乱,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如果能够找出你们所谓的真正幕后人,能自证清白,那么这事还好说, 否则三天过后,庆州都督府、会州都督会还有夏州都督府、延州都督府,以及盐州的大军就会陆续抵达,到时你们会知道朝廷是如何镇压地方叛乱的。” 曹轩面色大变, “长史,我们冤枉啊。” “你们冤不冤枉我不知道,但敢有人如此接二连三的行刺,还是行刺朝廷的金紫大臣,行刺国家勋臣和皇家驸马,必要遭受雷霆之怒,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出去吧。” (本章完) 第308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第308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二郎就没想过,他们会随便拎几只替罪羊出来?” 豆卢怀让问。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牵着鼻子走而已,我们是化被动为主动,”武怀玉直接召见那六参军,也是向灵州六大豪强表明态度,更是传个话。 他已经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现在那些人的行为,视同叛乱。 这两个字才是武怀玉真正要传达的,叛乱。 叛乱这两个字,若坐实,六大豪强就算如今在灵州再了得,也会被连根拔起,甚至族灭。 这才是最厉害的杀招。 当然,武怀玉现在确实没证据,但面对叛乱,有的时候不需要那么麻烦,可以先平乱再慢慢补上证据。 若不想被扣上个叛乱谋反的罪名,被族灭,那么他们必须给武怀玉一个交待,还不是简单的交待。 随便拎几只替罪羊? 你问武怀玉答不答应,问朝廷答不答应。 “如果幕后主使,就是这六大家族呢,那他们没了退路,只怕更会顽抗到底吧?” 武怀玉笑笑。 “咱们先让他们乱起来,今天我告诉这六参军说有人检举他们阴谋叛乱,一会我还要让人分别把这灵州大小官员、豪强都传召一遍,会对他们所有人都说,有人检举他们参与谋反叛乱是幕后主使同党。” “我会给他们所有人三天最后通牒。” 给每个人都上点压力,扣上一个谋反嫌疑。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边等着盐州苏将军带兵前来,一边看他们如何互相猜疑相互内斗,顺便再追查刺客,寻找幕后主使。 我相信总会有人忍不住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住谋反叛乱嫌疑的罪行的,只要有人开始交待,不管交待了什么,都会是线索,会给我们提供帮助,也会开始瓦解分化灵州本土势力,让他们不再铁板一块。” 等六大家族真推出几个替罪羊的时候,到时武怀玉可以再捎上几个倒霉蛋,在死亡面前,尤其是还牵连族诛情况下,谁又还会再顾忌六大家族? 到时为求立功赎罪,只怕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交待,就算知道的不多,但总能有收获,甚至也可以让这灵州的各方势力不再有信任。 只要乱起来,就会有缺口,就容易露出马脚来。 “其实这次行刺,未必就一定是六大家族谋划动的手,我猜测最起码不是六家一起谋划的,事情搞这么大,这六大家族不可能都这么蠢。” 只有个别头脑简单,或是个性极端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上次武怀玉遇刺,都督李道宗那还是宗室名王,都被召回长安贬闲职,长史司马也直接除籍夺职,其余灵州官员几乎都受牵连,不是降阶就是罚俸,或是考核不过。 这次一次行刺三,前一次没查出结果,现在又来一次,这样搞那就是真正在挑战朝廷威权了。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干。 但也架不住就有那些极端的人。 可这种人绝对只是极个别,所以大概率这次的事件,还是本地豪强出的手,但只是其私自行为,顶多也就是几个这样的蠢货凑一起干的。 “咱们这次要如何收手呢?”豆卢怀让虽向来怕死,但却是个聪明的人,武怀玉说他们叛乱,但朝廷不可能真的毫无证据就给他们定性谋反,朔方梁师都还没灭,总不能灵州倒先乱起来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怀玉问。 “是因为朝廷不满灵州这边一直以来的销钱铸器、铸造私钱,要开始禁钱入朔方,我们希望灵州那些地头蛇能够主动停止销钱铸器、铸私钱这些事,转去开铜矿、铸器铸钱。” “没错,事情皆因此而起,所以最终还是要回归本源。我们不能忘记初心,行刺的主谋我们一定要揪出来并严惩,但也不可能真因此牵连到所有地头蛇,这样会让灵州大乱, 我们只要借那几个蠢货的脑袋,儆一儆其它猴,顺势把本来要办的事情办了就行。” 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 把整个灵州地头蛇都铲了,这不现实,因为这不仅仅是几个地方豪强的事,实际上是整个灵州都有些藩镇化,方方面面上上下下都捆绑在一起,牵一发动全身。 必须得小心谨慎,不能打击面太大。 最终需要的还是能够坐下来谈,坐下来交换筹码,需要妥协,这才是政治。 上来就干,那可能最后举目皆敌。 要是灵州大乱,那么最后的结果,不管其它人,反正他们这几个主官,都不会有好下场,甚至若是闹的太厉害,朝廷一时平不定的话,还有可能直接把他们推出去背锅替罪,以此平息动乱。 这种事情其实非常常见。 朝廷有时可不会跟你讲那么多是非曲折,会更加现实。 对怀玉他们来说,这就越发考验本事了。 既得把事办了,还不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眼看时间不早了,武怀玉犹豫了会,最后还是去看望李三娘,她的精神不错,本就习武之人,身体比较强健,中的袖箭比普通的弓弩伤要轻些,最危险的还是附的毒,好在及时的解救,特别是怀玉给她第一时间吸了毒,还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看到怀玉来,她很高兴,甚至要起身。 “别动,你好好躺着,可别牵动伤口,” 樊五娘跟十一娘姐妹俩轮流照看着李三娘,僧婢跟怀玉说明她的情况,精神头一直很好,也吃了一些东西。 “我很好,不用担心,这只是一点小伤,去年我阿耶阿兄他们被困会宁关,血战十余场,负伤无数处,浑身都没块好肉,我赶到时,关内有些伤兵,因为缺医少药,伤口甚至都长蛆了, 我这点伤放在他们那,那都不能叫受伤,” 将门虎女果然厉害。 可先前回城时,她被怀玉抱着时,却好像马上要挂了一样虚弱的,现在看来,她演技也挺不错。 面对着她炽热的目光,毫不掩饰的情意,武怀玉只当没看到。 他能接受高家姐妹接受樊家姐妹,甚至对伊琳娜、芙蕾斯塔等毫不客气,那都是身份不同。 当初张出尘把润娘送给怀玉做妾,怀玉就没犹豫。 可李三娘的身份摆在那,这是雷池,不可越一步。 就好比刀人高惠通,风姿绰约挺诱人,但对这个大姨子他不敢有半点想法,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 李三娘的身份不可能给人做妾。 两人当然也不可能搞什么婚外情,她要是个丧夫的寡妇,甚至是个贵族家挂名出家的道姑,其实都还好说,就跟程咬金跟崔寡妇一样满长安皆知,但又如何。 可偏偏李三娘这样年轻未婚的贵族名门千金,那是碰都不能碰的。 想都有罪。 武怀玉敢有半点乱来,那以后在整个贵族圈都混不下去,甚至还会影响到武氏家族等。 跟个寡妇勾搭,顶多让人说年少风流,你要有妻子还勾搭名门未婚千金,那就是品德败坏,甚至会被御史弹劾治罪的。 坐在那里有些尴尬,安慰了李三娘几句,然后郑重的表示了感激,怀玉起身要走。 “别走。” 李三娘挽留。 怀玉只能找借口离开,既然不可能,就不能给别人任何错误的传递,不能让错上加错。 樊五娘默默的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感觉有些心酸。 以前是很不耻李三娘的行为,居然勾搭有妇之夫。 可现在,她却并不再一味的遣责的心态,反有些同情可怜。 走出房间。 门外李德奖站在那。 “使君,能否谈谈?” 怀玉无奈的道,“我真没有半分不该有的意思,这事完全是个误会。” 李德奖也很无奈,他年纪虽不小,但对这种小儿女情长的事也搞不明白,但还真不能怪武怀玉,毕竟武怀玉一直态度清晰明了。 反倒是自家侄女一直纠缠不清,说来都有些丢人。 “三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一直都是个非常不错的姑娘,我也不知道为何一遇到你,如今居然跟着魔了一样。” 怀玉也只能无奈道,“年轻的一时冲动吧,三娘还有劳你多照顾,等她伤好,你赶紧送她回长安吧,留在这里,也不便。” “抱歉给使君带来困扰了。” “二郎你也别说这样见外的话,三娘那也是我师姐。” 两人都是一声叹息。 怀玉转身离开,李德奖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他有妻有妾也有姬侍,但他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侄女的这种感情。 觉得很突然,很执拗。 却又无法劝说,只能十分头痛,他已经给长安的父母去信,说明情况,至于最后如何处理,他也搞不明白, 但他知道,这事真不能怪武怀玉,要是武怀玉故意引诱,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揍他。 “李家都是犟种啊。”他只能如此感叹了。 灵州城一座很奢华的豪宅,正是灵州第一大族曹氏的府第。 曹家家主当初果断的向入主长安的李渊上表归附,带着灵州豪强官员们附唐,换得的便是一个县公和儿子一个县侯爵位,他还短暂做过灵州刺史,之后在长安也做了两年官,之后便外放蜀地任刺史。 他长年在外,灵州这边,现在当家的倒是他的父亲曹太公,年纪一大把的曹太公拄着拐杖,但耳聪目明依然十分健康。 听了长孙曹轩说了今天武怀玉召见一事,曹太公以拐杖在地上咚咚响的点着,“这位年轻的武长史,倒是手段了得,这是逼我们把谋刺之人找出来交出去,甚至要让我们妥协,同意停掉销钱铸器、铸私钱这买卖啊。” “咱们不理会他就是,他说三天就三天么?只要我们灵州上下团结一心,朝廷也不能奈何我们。” “武怀玉年纪轻轻,真当我们好欺负?” 曹太公一声长叹,对这个长孙这反应很失望,虽然外面都说曹轩年轻有为,有勇有谋,可老太公却觉得这孩子终究是缺少历练,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把行刺跟谋反叛乱相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再厉害的豪强,又岂对抗的了朝廷中央。 想当年东西魏之时,他们祖上曹泥为刺史,本想远交近攻,割据一地,连通高欢对抗关中宇文泰,可结果最后不还是被只占据关中的宇文泰两次大败,最终不得不弃灵州东奔。 现在的大唐跟当年的西魏岂可同日而语,当年李渊祖父李虎,可正是带兵围攻灵州破城的主将。 天下大乱时,以灵州一隅尚且对抗不了只据关中的西魏朝,现如今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抗的了朝廷。 “这次来势汹汹,咱们必须明哲保身,我曹家绝不能被扣上谋反叛乱的帽子,你赶紧全力去查,到底是谁这么愚蠢的敢同时对灵州都督、长史、司马一起动手的, 一次出动这么多刺客,一般人也没那个本事,真要查,总能有蛛丝马迹的,” 曹轩意外。 “阿公,咱们没做,还怕他们乱扣帽子?” “我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我心里支持他,那薛万彻武怀玉豆卢怀让三人,贪婪的很,我们已经让出那么多利给他们,可他们呢,人心不足蛇吞象,步步紧逼啊,现在有人出手,虽然没成功,那也只能说声可惜, 我们凭什么要帮他查?” 曹太公气的提起拐杖想教训他,“灭族之祸近在眼前,你居然还无动于衷,你说你平时有时间就不能多读读书,天天架鹰走狗游猎打球,能不能务点正业?” 曹轩长的高大英武,骑射本事挺不错,可大字都不识几个,从小就没兴趣读书,一读就头痛。 每次被先生教训,他就说他本匈奴人,读啥汉书,学好骑射本事就行。 “马上去查,动用所有关系,叫上刘贤,他比你书读的多,头脑活泛,武怀玉给你们三天时间,我只给你们两天时间,一定要查出个结果来。 我不仅要你找出是谁幕后主使行刺,你还得找出几个逃走藏匿的刺客来,眼下是我们曹家生死存亡之时了,这次要是一个处置不好,只怕是要重蹈九十年前的破家之祸。” “我也要联系下刘韩几家的老不死们了,这事因私铸起,看来还得私铸了。”老曹一声长叹,大势当前,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只是这样一来,只怕各家也是要损失惨重了。 (本章完) 第309章 投名状 第309章投名状 长安。 皇帝独坐殿中,沉思良久,他放下了武怀玉的密折,提笔转身在背后的屏风上,把上面灵州都督薛万彻一行字划掉。 提笔顿了顿,皇帝在旁边添上一行,长史武怀玉摄都督事。 薛万彻上任还不到三个月,灵州出现如此恶劣的情况,在皇帝看来薛万彻有很大责任,说明他能力还不够。 皇帝压抑着心头怒火,灵州半年内两次行刺都督刺史,这已经反了天了。 坐到案前,李世民提笔又写了一道诏令,罢李道宗光禄卿之职。 灵州。 皇帝的旨意由八百里快马送到,都督薛万彻被召回京养伤,长史武怀玉代摄都督事。 关内道观风使杨恭仁也正在赶来。 灵州的情况上达天听,天子震怒,要求两件刺杀案要迅速侦破,必须缉拿相关贼人。 皇帝还给了武怀玉便宜行事的特权,相关案件人,可先斩后奏。 武怀玉现在手握兵符,三州兵马皆可直接调动,另外会庆夏三州各调两千人来灵州,皆由武怀玉节制。 只要灵府的兵不出境,那么都无需先上奏朝廷兵部取兵符调令了,任何本案相关人,武怀玉都可以先斩后奏直接处置。 这是巨大的权力。 也是极大的威慑。 当武怀玉他们接旨后,薛万彻有点怔怔失神,才上任不到三月,结果现在只能灰溜溜回京。 “灵州的事,就有劳武长史了。” “都督请安心回京休养,这里的事先交给我们吧。” 薛万彻被召回,没被直接免职,但回长安的灵州都督,那还叫什么都督。 都督府的录事参军、六曹参军等一众官吏,还有诸统军、别将、镇将、戍主、校尉等将校,一起奉旨,参见如今灵州都督府代主持事务的实际一把手。 曹轩等也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薛万彻失落离开。 武怀玉也就直接与众人议事。 “曹参军,三天时间已经到了,结果如何?” 今天要是没个交待,他们都走不出衙门大堂。 衙堂之上,曹轩也是有备而来。 面对这拉年轻上司的问话,他不急不忙上前,拿出了一个本子,“回武长史,我等这几日全力调查,总算是寻到了逆贼们留下的痕迹,现在将掌握的证据呈交长史。” 诚如豆卢怀让所说,他们会推出替罪羊的。 武怀玉接过,仔细翻看了一会。 或许是他这次表现出来的凌厉,曹轩他们也没敢随便弄几只小猫小狗出来顶替,这上面是一份名单,有本地六大家族之一的彭家的公子,也有灵州土团里的校尉,还有都督府、刺史府里的几个参军事、府、史, 甚至还有灵州镇边、州边、府兵里的三个五品将领。 这名单牵连挺广,足有几十人,既有本地豪强大族,如彭家以及其它几家,也有都督府州县衙里的官吏,甚至还有军方的人,不仅是土团、城傍,还有府兵、州镇兵,甚至连他娘的一些蕃人胡部也参与其中。 曹轩站在那里,有几分得意,等着武怀玉的处置。 有曹太公在幕后筹划,他们这次并没有说联合起来对抗朝廷,也没随便推几人出来糊弄,反而是很认真的把两次刺杀之事都查的清清楚楚。 所有相关的人都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武怀玉。 现在就看他如何处置。 这里面牵涉到的人可不少。 曹太公这一招很厉害,既是明哲保身,又暗含以退为进,顺便也把一直不睦的彭家,这次也踢了出来。 灵州六大家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向来也经常明争暗斗,曹家和彭家就一直斗的比较激烈,两家都属于匈奴后裔,但当年曹家东迁河东,彭家则被迁去关中。 这次的刺杀,就是彭家的二公子幕后策划联络的,彭惟忠年纪与曹轩相仿,但不擅骑射却多谋略,这人还天生腿疾,人称彭瘸子。 彭瘸子是个胡姬所生庶子,因天生残疾,当时差点被其父亲扔马桶里溺死,从小谁也不爱,可偏偏这家伙命硬,甚至还很努力。 这家伙长大后曾经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一度声名狼藉,后来却洗心革面开始参与家族事务经营, 这是个狠人,他兄长彭惟正跟曹轩一样高大帅气,正经灵州公子哥,彭惟忠残疾猥琐但心狠手辣,放荡不羁,偏偏这样个人,这些年居然也渐渐黑白通吃,朋友遍地,手眼通天。 彭着老太爷死后,彭家老头子则在外地为官,这灵州彭家,渐渐的由这彭惟忠真正掌权,他那光鲜的阿兄,反倒只成了个门面。尤其是彭家暗地里的那些私铸、走私、贸易、捕奴、放贷等事务,基本上都是彭惟忠控制着。 朝廷要禁私铸,彭惟忠很不满。 甚至朝廷要收复朔州,彭惟忠也不愿意,因为他跟朔方梁师都那边往来密切,走私频繁,他甚至认为朝廷要是收复朔方后,灵州现在这种特殊的局面将不复存在。 他希望灵州能够一直维持旧局面。 正是这家伙上次主动联络了梁师都那边,提供情报通风报信,接应梁师都的刺客行刺了武怀玉。 然后现在,更是直接亲自出手,联络了一批亲信,直接对灵州三头动手,可惜还是没成功。 他们的事情虽然做的比较隐秘,武怀玉的四大主事甚至都没能事先察觉,但事后曹太公亲自出马,很快就找出了些蛛丝马迹,这曹太公更是个狠人,主动的跟其余四家串连。 五家达成同盟,要把彭家卖了。 既是弃卒保车,更是除去一个对手。 本地五大豪强一起出手,效率比刑宪司朔方局还快,六大家族在灵州多年,其实谁又没往对方家安插些眼线暗桩。 “武长史,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两次谋刺事件,皆由彭家所谋划,请武长史立即下令,将彭家反贼缉拿。” 堂上。 站在曹轩身旁的彭惟正根本没有料到,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他跟曹轩关系可不错,虽说曹彭两家不睦,但两人却是好友,吃喝嫖赌,那是伙伴。 “曹轩,你莫血口喷人。” 彭惟正急了,他也确实不知道老二谋划的这些胆大包天的事,彭惟忠行事,根本不与这个大哥商议。 曹轩看着武怀玉,等他发话,嘴边带着几分得意。 你不是要结果要刺客要幕后主使吗,我现在全都给你,就看伱敢不敢抓人了。 武怀玉又看了眼这张名单。 名单很长。 不仅仅是彭家,本地中小豪强还有不少家,更牵连许多官员将校。 他好奇能玩出这手的人是谁,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小公鸡一般的曹参军,这人就是个绣花枕头。 武怀玉哈哈大笑。 “曹参军刘参军你们果然办事迅速果捷,先前是本长史误信奸人谗言,错冤枉你们了, 实不相瞒,现在检举你们谋反做乱的,正是彭家人。” 彭惟正现在已经慌了神,面色惨白,他不停的说自己冤枉,甚至还跟曹轩当堂争吵,最后大打出手。 看着这几个家伙在那里拳来脚往,怀玉心情很畅快。 现在这个局面,正是他想要的。 分化他们,让他们先狗咬狗。 彭惟正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曹轩和妹夫刘贤带着其余几家的人,围殴彭惟正,平时称兄道弟,此时却都下起了死手,一会功夫彭惟正就被揍的跟条死狗一样躺那不动了。 “住手。” 怀玉不慌不忙的叫停他们。 “把此逆贼推出去斩了,” 怀玉又点了名单上那三个参与的五品武将,命一并推出去斩了。 “曹参军、刘参军、韩参军,”怀玉点名其余五家的公子哥,直接让他们带衙役去缉拿彭家等反贼。 “苏司马、牛统军,你们带盐州兵随几位参军前往缉拿反贼,并将他们家产清点抄没,把家小也都籍没入官。”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 刺客要抓,但最关键的还是因私铸这些而起,现在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曹太公他们也是狠人,知道这次斗不过武怀玉,所以也干脆把彭家等推出来做替罪羊,把私铸这些全都推到彭家他们头上。 但武怀玉也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他需要借此契机跟各家,还有本地这些官将们完整无误的清晰表达,销钱铸器,还有私铸恶钱这事,到此为止了。 不管以前这些有多赚钱,也不管以前是怎么达成的默契,但从今起,都结束了。 本来是跟各家好商好量,可现在不需要了。 当然,一切都是彭家这些反贼们的罪行,曹家等从没有参与过这些行为,这些事情以后也不会再追查清算。 前提是各家能就此收手,彻底退出这些销钱铸器、私铸钱币的勾当。 彭家他们的罪行,不仅谋刺朝廷官员,而且还有销钱铸器、私铸钱币这两项大罪。 “朝廷自武德四年铸开元通宝钱起,就颁布诏令,敢有盗铸者身死,家口配没。彭惟正彭惟忠等这些年来一直销钱铸器、盗铸私钱,并走私违禁,勾连伪梁,罪大恶极,如今因灵州都督府要打击追查盗铸走私等非法,便铤而走险,公然勾结伪梁,行刺朝廷官员,罪大恶极。” 武怀玉拿着曹刘五家交出的名单,也是他们交出的投名状,以皇帝授予的便宜行事特权,直接宣布了彭家的灭亡。 然后就是牵连此案中的那些大小文官员吏,以及参与其中的商贩等,全都连根拔起。 连那三个五品的将领,武怀玉也是命令苏烈将他们逮捕,就地正法。 (本章完) 第310章 曹太公 第310章曹太公 “就这样放过曹刘五家了?” “都督府里那些官吏将校也不追究了?” 李德奖问怀玉,心里还有几分不愤,他们都知道,私铸走私那些事情,其实不只是彭家一家,而是整个灵州上下都有份。 怀玉笑了笑,“再追究下去,那灵州上下没有一个好人,我们要把人都杀光?或者说,最后连任城王李道宗也不放过?” 这事没法这样追究,要知道武怀玉和薛万彻、豆卢怀让他们,先前也是在私铸这里占了一份子的。 那都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特殊情况下遗留的产物。 以前朝廷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顾不上,现在朝廷要管,武怀玉自然也就要代表朝廷禁止,有人不配合,那就要出手。 现在曹家等交出了彭家,也愿意收手,那么这个事情就这么了结,也是各方都愿意看到的结果。 对朝廷来说,朝廷的政策、意图能够执行,朝廷的权威能够保证,已经很好了。而对曹刘等豪强们来说,推出彭家替罪他们能够脱身,也很满足了,至于说退出私铸这块,虽会损失很多利益,但他们也不敢跟朝廷真的对着干。 要怪就怪彭惟忠这死瘸子,胆大包天,一而再的作死行刺,这让朝廷手里有了足够的把柄致他们于死地。 他们也不想鱼死网破,也没有那个实力。 “他们就真甘愿放弃私铸?” “最起码他们现在已经表示退出,至于说以后会不会有人还暗里私铸,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现在他们达成了协议,他们退出以后不再继续搞私铸,而朝廷则不再追究他们以前私铸行为。 有人要破坏协议,那么到时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武怀玉好声好气要跟他们协商停止私铸产业的事情,劝他们转去开矿,还能给他们争取政策上的优惠,诸如减免些矿课,甚至让他们可以官私合铸铜钱等,可惜这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没有一个愿意轻易放弃手中利益的。 现在好了,朝廷决定在灵州设立一个灵州钱监,在这边设铸钱炉,开炉铸钱。允许百姓开采矿产,自备物料烹炼,十分为率,官收二分,其余八分许坑户自便货卖。 朝廷征收两成实物课税,其余的并不实行官买。 这个课税,其实不低,因为在此前,对于矿产,朝廷对有需要的一般是实行官营采炼,对于民间百姓开采,一般是不管的,随你采随你卖,自然也就没有税一说。 当然一般实际情况,朝廷或地方在有需要的情况下,会向矿山实行官买,你开采铜矿,朝廷需要铜,就要求伱把采的铜以官价卖给朝廷,一般这官价自然是低于市价的,所以也变相的是矿税。 这时代,能开矿的其实都是地方豪强势力,且往往要跟地方官府关系好,有一定的利益输送,否则这矿是很难开的。 这次政策还有个变化,就是不再提让灵州私人铸钱了,你手里就算有了铜,也不许你铸钱,并限制铜器的铸造,取得许可后才可铸造一定量的铜器销售。 现在朝廷直接设钱监,在灵州设铸钱炉铸钱。 薛万彻当天就起程回长安,他其实是想在灵州多呆些天,可专旨的官员直接了当的告诉他,皇帝希望他能够接旨之后立即启程回京。 武怀玉他们到城外相送,薛万彻身上还有伤,只能坐马车回京,好在这伤也不算重,只是等不到怀玉给他拆线了。 武怀玉送了他一些丹药,薛万彻则把原本李道宗给他的两口铜海,送给怀玉了,他觉得自己没机会再回灵州了。 “等都督伤好,再回来。” 薛万彻瞧着跟着来送行的曹轩等人,“武长史当心那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拔刀将那些狗奴全砍了,好不容易能得皇帝信任,由陇州刺史升为灵州都督,结果还没做百日,就带着身伤回京。 到时估计满长安都要笑话他,当个灵州都督,当的卵蛋都差点不保。 现在这已经成了薛万彻人生奇耻第二辱,第一辱是当年他跟罗艺、李神通会战刘黑闼,唐军以多战少,反被大败,他和兄长万均甚至战场被俘,还被削成了光头。 如今更惨,堂堂都督,被划破卵袋。 “那个彭惟忠我真恨不能手刃之。” 薛万彻很想亲手砍了彭惟忠,但现在他已经只有都督之名,没有都督之权了,灵州这边的事务,他没权插手。 带着几分遗憾和羞愤,薛万彻没接受曹轩等官将们赠送的礼物盘缠等,也没跟他们打招呼,坐上马车便走了。 坐在马车里,薛万彻静下心来,也不由感叹武怀玉是真本事,事发后他想调兵抓人砍人,可武怀玉呢,只是轻微出手,三言两语,就能让曹刘几家,把彭家交出来,甚至还牵连了三个五品将领。 现在彭惟正和那三个五品将领的脑袋,都装在盒子里,随他一起送去长安。 灵州免不了鸡飞狗跳。 甚至彭惟忠也想鱼死网破,可惜这次曹刘五大家同时联手出卖,而武怀玉也调来了盐州苏烈牛见武他们两千兵,甚至从庆州、会州和夏州三都督府调的一些兵也在路上。 城中彭家豪宅升起滚滚浓烟。 城门突然封锁,彭惟忠闻讯已经逃不出去,这个瘸子想要一把火把彭家烧了,但官兵很快就包围并闯入,很快火浇灭,彭瘸子也没死成。 灵州城里,到处都在抓人。 那三个五品将军是在都督府宣旨后,当堂拿下并处死的,还有彭惟正。 其余名单上的那些人,不论官大官小,还是没有官职的,这次都逃不掉。 灵州青龙寺。 寺中青龙塔的七层塔顶,曹太公跟其余四个老头子站在这里看着城中彭家上空的浓烟,一个个默不作声。 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家伙,有些已经是历经西魏北周隋唐四朝的老家伙了,做为本地几大家族的老当家,他们都曾是跺一跺脚,灵州回乐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彭家就这么完了?” “完了。” 彭家是灵州六大家族中排第四的,彭家老爷子死后,彭家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了,虽然彭惟正的父亲彭御勋在江南做刺史,也有个县公之爵,可他父亲死后,他家居然落到由个庶出残疾的瘸子手里。 彭瘸子行事极端,为了狠厉,做事出格,早不被其它几家喜欢,如今他们终于不用忍受这个瘸子了。 他们一起把这瘸子卖了。 彭御勋虽在江南,但很快就会被锁拿进京,甚至直接在半路被驿卒缢死。 百年大族彭家,就这样完了。 犯下谋反叛乱这样的大罪,那是再也翻不了身的,如果仅是盗铸,还有一线生机。 不免有几分兔死狐悲。 “那个武怀玉还真是狠啊。” “只能怪彭瘸子行事极端,把我们全连累了。”曹太公虽如此说,可心里也不得不服那年轻人,武怀玉手段很了得,就算没彭瘸子行刺,他们估计最后也得向武怀玉低头的。 “武怀玉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他会不会转头又对我们下手?我听说原庆夏三府的兵正往灵州来,足有六千精兵。” 六大家族向来豪横,除了他们是本地百年大族,占了许多田地拥有大量奴仆佃户,掌握本地工商外,还有一个重要本钱,就是他们手里的土团。 灵州名义上有六千团结兵,实际上就是六大家族每家控制了两营一千土兵,加上四千城傍蕃兵,也基本上是以他们马首是瞻的。 这一万人马,虽说都是民兵,但也是兵。 以前他们统领的这些土兵,当然也为朝廷抵御梁师都、突厥进攻,立下过功勋,但这么一支力量,确实也支撑着他们在灵州超然的地位。 眼见着两千盐州兵已经进驻,还有六千兵在路上,要说不慌那也是不可能的。 谁都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曹太公拄着拐杖沉默不语。 站在这六层的高塔上,整个灵州回乐城尽收眼底。 灵州已经封锁城门,全城戒严,武怀玉带来的盐州兵正在全城搜捕,彭家等那名单上的人,一家家被抄家拿人。 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大白天,灵州城里绝大多数百姓,都已经闭门老实呆在家里,这个时候上街乱闯,被砍了也白砍。 盐州来的轻骑,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巡逻,杀气凛然。 这灵州城,真正变了天了。 曾经,隋朝变成了唐朝,可武德朝九年时间,灵州其实变化不大,不管谁来当总管或是都督又或刺史,这里仍是他们的主场。 良久, 曹太公一声长叹,很认真的对其它几个老伙计道,“咱们都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世事经历这么久,老了就要服。 千万别再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更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土团有任何联系, 咱们就静静的看着,等着,什么也不要做。” 刘家太公忍不住问,“可如果姓武的真要下手,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真要下手,我们就能如何?”曹太公叹气,“眼下是贞观朝了,不是从前了。” “我相信武怀玉不会那样干的,咱们已经妥协投降了,你没理由赶尽杀绝,武怀义不是薛万彻,要是薛万彻那狗奴,还真有可能。” 几个老头子看着肃杀的灵州城,看着那些他们不熟悉的盐州兵马,总觉得心慌慌,这种难以掌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咱们是不是一起去拜访下武怀玉,跟他好好谈谈,或是送他些钱财田地美人,我听说这姓武的贪财好色。” “不急,等这阵子过了再说。” (本章完) 第311章 你是个懦夫 第311章你是个懦夫 今日天气晴好。 李清早起,对着镜中,看着镜中的自己。 向来不喜涂脂抹粉描红的她,却让人买来许多化妆品,镙黛铅粉胭脂手药花子香泽等。 司琴为她梳理着头发。 “你说我要化个什么样的妆容?” “三娘平素的样子就挺好看的。” “你说我贴个什么花子好看?” “插什么花好看?” 李清自顾自的说道。 司琴为她梳好头发,又为她擦脸,然后敷上素粉打底,再取出胭脂在掌中调匀了往脸上涂。 “我今天的皮肤是不是有点干燥,要不先涂点面脂?”李清盯着镜中自己。 “三娘皮肤很水润的,用不着再涂面脂了。” “胭脂不要涂太多了吧,是不是少涂点更自然?” 司琴看着平时也只是轻描淡抹的三娘子,今天对妆容的格外在意,不由的轻叹,真是女为悦已者容。 涂好胭脂,接着又用镙黛画眉。 “画个细长点的吊梢柳叶眉吧,”李清突然道。 “三娘子你这眉毛就很好看,轻描一下就很好了。” “樊大娘子就是柳叶吊梢眉,斜插入鬓很英武的。” “她是她,三娘是三娘,又何必跟她一样呢。”司琴劝说。 这个妆足化了半个时辰,最后李清看着镜中的自己,甚至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武郎怎么还没来?” 坐在镜中等了许久。 樊家姐妹提着食盒进来,带来了精致的点心。 可她等的人却没来。 “武郎呢?” 樊五娘姐妹看到今天不一样的李三娘,微微惊讶,听到这句称呼的时候,也只能无奈告诉她:“阿郎有重要的公务,去了灵武城,让我们带话给三娘子,说实在抱歉, 阿郎还说最近灵州不太平,让李兵曹来送三娘回长安,阿郎说他可能一时无法回来相送了。” “阿郎还说,他永远把你当成姐姐。” 这般无情的话,让李三娘怔怔出神。 她起身,“三娘去哪?” “去灵武!” 樊五娘挡住她,“姑娘,你是名门大家千金,多少公卿子弟都想追求,可我家阿郎已娶妻,姑娘何必这般呢?” “让开。” “姑娘,你就算去了灵武,阿郎也不会见你的,还有,长安永康公已经派人来了灵州,此刻正跟李二郎在一起,一会就来接你回去了。” “我们阿郎说的很清楚,他对你没有半分其它意思,一直把你当姐。” “我要听他当面跟我说。”李清不死心。 五娘无奈的道,“好吧,此刻阿郎也还在跟李二郎那,跟你堂兄元慎他们谈事,还没出城,我带你去。” 灵州衙门。 李三娘堂兄李元慎从长安来,奉李靖之令,要把李三娘带回长安,不管她愿不愿意,绑也要绑回去。 武怀玉在跟他们道歉。 不管这事因何而起,但如今这局面,对老师李靖,对整个李氏家族来说,都闹的很不好看。 现在这都成了长安城的一桩绯闻趣谈,很多人都笑李家。 当年李靖跟张出尘红拂夜奔,如今李三娘又跑灵州,想要千里奔夫,偏偏还被拒绝。 这个事情,大家于是就都笑话李家。要是武怀玉没拒绝,那肯定就都要遣责武怀玉,可现在嘛,虽也有些人认为武怀玉有不可推卸责任,但更多还是说李三娘缺少家教。 说李修行也是堂堂会州都督,教女无方,也有说李三娘打小被张出尘抚养长大,如今这般,那也是张出尘教坏的。 李元慎从长安来,到现在都还觉得羞的慌。 面对武怀玉的道歉,他也没脸多说什么,人家还是被牵连呢,毕竟族叔李德奖跟他说的明明白白,这事真不能怪人家武怀玉,人家严辞拒绝,没有半点暧昧不清之意,纯就是三娘不知道怎么回事,非一厢情愿纠缠。 “很抱歉这事让武长史困扰了,武长史年轻英俊潇洒有才华,我妹妹也是年轻不懂事,爱慕才华却不想二郎早有良配,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今日就带三娘回去,” “这事你们也不要责怪三娘,年轻一时冲动也很正常,说清楚就好了。” 李元慎说他会先带李三娘去会州,三娘父亲修行在那做都督,顺路让李修行好好劝一下她,等她平静些,再回长安城。 “我叔祖没有半分怪武长史之意,说这都是我们家的事。” 李靖想怪也怪不上,李德奖信里都说的明白呢。 正说着。 李三娘来了。 她进来也没理会从长安赶来的堂兄元慎,直接来到怀玉面前,“我只想问你一句,你真那么绝情吗?” “姐,” “你别叫我姐。” “师姐。” “也别叫我师姐。” “三娘,”武怀玉很认真的叉手,“我很抱歉,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但我早有妻子,虽然我与三娘认识更早,但从没有过半点非份之想,” “我说过我不在意你有妻子,也不在乎名份,我只想与你能在一起,哪怕只是偶尔在一起。” 李元慎听着这大胆无礼的话,脸都气红了。 李德奖也是直接低了头,这种话如果是平康坊三曲里的女伎们说的,那很正常,可李三娘如何能说这种话。 “对不起,这不可能。”武怀玉无情拒绝。 “你是个懦夫!”李三娘红了眼睛,“我都能不在乎,你为什么还害怕?” “三娘,你错了,感情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我对三娘并没有半点喜欢,我又为何要接受三娘的感情呢?这不是懦弱害怕,还请三娘莫要自误。”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力,但不能勉强别人。” 一句句无情的话如刀子扎心。 李三娘终究没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她忍住没哭出声,扭头往外走。 “我现在就走,绝不再纠缠于你。” 李元慎赶紧追出去。 李德奖看着怀玉,很抱歉。 “德奖兄赶紧去吧,好好照看,可千万别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回长安,替我跟老师和夫人说声对不起。” “好,我先走了。” 人都走了。 樊五娘看着他,“三娘都不求名份了,阿郎居然还能忍心拒绝。” 武怀玉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能做对不起玄符的事情呢。” “阿郎,我感觉三娘其实也挺可怜的,这些天跟她天天在一起,我发现她是真喜欢上你。” “喜欢又如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只一个人喜欢,那叫单相思。” 樊五娘却觉得武怀玉还是顾忌李家身份,原来身份高,有时也不全是好事,如果李三娘不是永康公府的嫡女,只是个庶女,或许李家也不会那么在意,也可能会愿意让她给武怀玉做妾。 可她是嫡女,注定不可能。 怀玉搓了搓脸,这事也终于结束了。 说实话,这事闹的他里外不是人,很难受,现在终于结束了,也让他一身轻松。 “我一会去灵武了,你和十一娘就留在这里,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 “不是已经拿下那些谋逆之人了吗?” 怀玉笑笑。 彭家为首的那批人确实被连根拔起了,但他们不过是被抛弃的替罪羊。 虽与曹刘等地头蛇再次达成协议,但肯定还会有些动荡,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不少, 最关键的还是要对灵州的军队进行一轮大调整。 从内地调来的边镇兵,这次要直接换防,尤其是将校军官,他已经上书兵部,让兵部调走这些人。 到时从内地重新调一批府兵过来戍守当值。 而灵州的这一万的团结土兵、城傍蕃兵,这次也是要好好整顿的。 先武后文再地方。 把枪杆子牢牢的控制好之后,接下来再整顿衙门地方,也就轻松的多,地头蛇们也就再无反抗能力。 灵州的藩镇化进程,要就此打断,彻底给他整顿一番。 会庆夏几都督府的六千兵正陆续前来。 武怀玉已经得到皇帝授权,将成为这些兵的指挥者,加上盐州的兵,到时武怀玉手底下会超过一万人马。 朝廷给怀玉一个灵武道总管的头衔,集结这些兵对朔方发动夏季攻势,但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一万兵马,真正的用处是稳定灵州的。 要以这一万兵为底气,把灵州好好的整顿一番。 长安天子都已经为灵州的情况十分震怒,李道宗都又被拉出来斥责,不仅被免了光禄卿的职,甚至李道宗在灵州的所有田地,都要交公,包括他在灵州那些灰产,这次也得吐出来。 本来上次调他回来,他那些产业,跟怀玉也算达成协议,吐出一些后都保留下来了,皇帝也是默许的。 可现在皇帝怒了,李道宗也只得自己全吐出来,否则深究下去,可就不只是回家反省这么简单。 李世民是个很厉害的马上天子,很懂得什么叫借势顺势而为,现在灵州武怀玉给他提供了很好的势头,借着这股势头就能做许多之前做不了,不能做的事。 皇帝相信武怀玉的能力,但也特意给他这一万兵做后盾。 敢有不服的,那就直接干翻。 在这风头上,谁不服就干谁。 灵武县城,那是彭家大本营,武怀玉要亲自过去,彻底肃清余毒。 (本章完) 第312章 危险的人 第312章危险的人 灵武,古称灵洲。 据说最早的时候,灵武本叫灵洲,原是黄河中一个很大的沙洲,随水高下,永不淹没,很有几分神奇,于是称为灵洲。 水中可居曰洲。 最早在汉惠帝时置灵洲,距今八百余年。 后魏太武平赫连昌置薄骨律镇河渚上,原是赫连果园地,明帝立灵州,初治河北,后徙治于果园筑城。 不过隋时起,灵州州城治于其隔河相对的东南回乐城。 此时的灵武城,大约在后世的永宁西南,后世的银川,在此时灵武北面,为怀远镇军城。 眼下的回乐城,其实才是后世的灵武。 两城隔着黄河,相距不算远。 黄河北岸,贺兰山下, 定远、怀远、安静、灵武、丰安诸城沿岸设立。 灵武是灵州仅次于安乐的大县坚城,是北岸第一大城,既是经济重镇也是军事重镇,与回乐堪称灵州双子。 彭家在这里经营日久,根深蒂固。 灵武标志性的玄武观中。 武怀玉提审瘸子彭惟忠,他并没有死在灵州,而是被朔方局控制,一直秘密关押着。 怀玉从灵州将他带回灵武。 真武大殿里,武怀玉看着这个瘸子,还真是几分意外。 首先他长的很丑,个还矮,顶多一米二,还是个大头,然后脖子短手也短脚也短,右腿还是天生萎缩。 这么一个侏儒丑瘸子,却曾经一直在灵州这块呼风唤雨,这家伙人丑朋友却多,几乎是灵州的及时雨宋公明哥哥,跟谁都能交朋友。 甚至有仗义疏财之美名。 平时也喜欢帮助孤儿寡母什么的,只要有人找上门求助,他绝对帮忙,不管是不是邀买人心,但在灵州确实名头挺响挺好。 不管是刺史还是参军又或是统军、校尉,还是胥吏、贩夫走卒,都能成为他的座上宾。 他跟突厥人、跟梁师都那边,也都非常熟,朋友很多。 但这家伙又是灵州有名的奴隶贩子,他手底下有数支很有名的凶悍的捕奴队,同时他还是灵州最大的几个斗奴场的所有人,许多斗奴都是他名下的。 销钱铸器、铸私钱、铸银币这块,他名下的场子产业也最大,他还经营金银铺,并兼营放贷业务。 这家伙甚至还一直暗里地跟突厥、伪梁走私军器、铁料等,反正表面上这是个人畜无害,乐善好施的仁慈好人,但实际上这是个江湖大佬。 人脉广阔,手下众多,生意遍地。 彭家嫡长子彭惟正长的英俊高大,其实真就是个摆在明处的草包,彭家自老太公死后,基本上都是他在当家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狠人,其实跟当今天子同年同月所生,才二十八岁。 就算此时被链锁加身,也依然很淡定的坐在那里。 武怀玉坐到面前。 “喝水吗?” “要是能有酒最好,再来只烧鹅,或是弄点烤羊肉就更好了,这些天没吃好,每天就一个冷蒸饼,有时还是馊的,”彭惟忠道。 “来人,拿壶酒来,再弄些烤羊肉来。” 彭惟忠看着武怀玉,“这是要送我上路了?” “呵呵,” “我猜还不到时候,否则也用不着把我关这么多天,又把我从回乐押到灵武来,”他很淡定,甚至说生死已看淡,“武长史是要我做什么?我猜猜,这是灵武城,我们彭家根在这,我彭惟忠底子也在这, 武长史是要我配合清洗这里?” “可我为何要配合,反正也难逃一死,不是么。” 武怀玉笑笑。 “留着你,自然是有用的,其实你配不配合,彭家都完了,你们的势力都会被连根拔起。” “我留着你,是因为我这几天看了你的一些信息,发现你挺了得的,一个生下来就残疾,耶不疼娘不爱的侏儒残废,据说小时候天天在地上爬,甚至喝母狗奶活下来的人,硬是能成为灵州呼风唤雨的人物,我很佩服,也有些好奇。” 侏儒伸手挠了挠头,锁链哗啦啦响。 “说起那母狗,我挺想念的,虽然别人经常骂我狗娘养的,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那母狗的记忆, 我生下来本来被抛弃的,我耶本来要溺死我在马桶里,后来可能是不想脏手,又把我扔一边了,没有人管我,我娘也没给我喂一口奶, 估计他们都等着我自己饿死冻死然后埋了。 后来听说,家里有只下了崽的母狗可怜我,把我叼回了狗窝,跟它的狗崽子一起奶,我居然活了下来。” 他陷入回忆之中。 据说他在狗窝里呆了七天,没死,还活的挺好的,后来他祖父可能是看不下去,便让人把他抱回去,交给了一个仆人养,还给了一头乳羊,从此吃羊奶长大的。 “我有个狗娘,还有个羊娘,一个曾经跟着我阿公上过战场的残疾老仆是我的养父。” “彭惟正是彭家的宝,我却什么也不是,是彭家上下都不愿提起人人嫌恶的孽种废物。” “我从小被骂狗娘养的,甚至经常被彭惟正嫌弃打骂,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彭惟正很蠢,虽然长的很好看,但他脑子读不进书,多少先生都教不好,一篇简单的启蒙文,他读了几个月都没学会,但我只听了一遍就能记下,” 彭惟忠的二十八年,简直能称的上是一部豪门弃子的奋斗史,他用了二十年时间,成功的成了彭家最有本事的那个人,接下来的八年,更成为灵州能让六大豪门都畏惧的对象。 “曹家那老不死的一直忌惮我,这次居然联合其它四家老不死的,五家一起搞我,真他娘的卑鄙,之前这老不死的甚至还向我低头送礼,老子真以为他老了懦弱了,没想到这老不死的还有这本事,小瞧他了。” 酒送来,武怀玉给他倒了一杯。 “你今天栽了,不是因为老曹搞你,而是因为朝廷,因为我要拿你。” “对。”彭惟忠接过酒,大口猛喝。 “哇,这酒居然是武长史家的柿子烧,够烈、过瘾,”这家伙一口把一大杯二锅头喝下,居然还直呼过瘾。 “我挺欣赏你的,你挺顽强的,你这样的人一刀砍了,还真有些可惜了,如果你不想死,我倒可以留你。” 彭惟忠把空了的酒杯举过来,示意再来一杯。 怀玉给他倒满,他又是一口干,“过瘾。” “再来一杯。” 三杯过后,彭惟忠不再要酒,而是开始啃起烤羊肉来,这家伙吃东西很凶,似一只恶狗一样。 “代价呢,你要我做什么?” “我挺看中你的本事,” “好,我答应你。” 他一边吃一边道,似乎十分随意,根本不用认真思考。 “你什么也不清楚就答应?” “我还不想死,有机会活,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牵挂的, 当然,我也还有个小要求。” “说来听听。” “就是养我的那个彭家老仆,虽然早死了,但他有个傻儿子,老仆死前我曾答应过他,会替他照顾好他这个傻儿子的,我希望你们能替我关照一下他,那也算是我阿兄了,虽然从小就傻,但小时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他却总会帮我,哪怕被揍的鼻青脸肿,可下一步依然还是不顾一切帮我,他一直把我当亲弟弟,” “这个世上,若说我还有牵挂,唯一就是他了。” 彭家亡了,这个傻子也没有人能照顾了。 “这没问题。” “那就没其它的了,”彭惟忠继续吃肉,大口的吃,那么小的个子,抱着条大烤羊腿猛啃。 怀玉坐在那里看他吃。 这长相,这吃相,这要是放后世,在网络上都能成为一个大网红。 这家伙把一条羊腿啃光,扔掉骨头,拍了拍肚皮,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说吧,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 “彭家早就该亡了,亡在我的手里,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了。” 这家伙一点没为彭家伤心,反而很兴奋。 “彭家就没有半个你牵挂关心的人吗?” “没一个好东西,”彭惟忠冷笑,彭家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冷嘲热讽,甚至是打骂侮辱。 哪怕这几年他执掌彭家,彭家人都靠着他享受,却也没有一个人真正感激过他,甚至是正眼看他一眼。 跟彭惟忠聊天,会让人压抑。 因为他不仅长的丑陋,而且浑身都散发着负能量,这就是一个一直压抑着的人,他打小就已经形成了充满负能量的人生观。 这并不能怪他。 世界以痛吻他,他自然不会报之以歌。 这家伙能混起来,靠的也不是社会的怜悯,而是他的聪明大头,还有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这家伙的脑子无比聪明,这是一个智商超群的人,如果他有彭惟正那样的皮囊和地位,那这家伙绝对早混得一个公侯爵位甚至刺史之职了。 怀玉看中他的经历和才能,计划拉他进六扇门,本以为需要一番口舌,谁知道这家伙这么配合。 既然如此,那就看他表现。 武怀玉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他把彭家连根拔起,甚至他得把他的所有关系网络都交出来,还要对以前后些伙伴盟友下手,做为投名状。 彭惟忠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大笑着答应了。 这让武怀玉觉得这家伙有点危险。 这样的人,难道真仅是为了活着? “这世界很操蛋,可我却不厌倦,更不服气,我要操翻这操蛋的世界,这世界越容不下我,我越要活着恶心它。”这家伙有些神经质般的癫狂。 走出玄武观,都不能听到后面那癫狂的大笑。 “那家伙是个疯子,二郎信他?”陈盛和赵信一左一右跟在身后,两人都对那家伙有点说不来的厌恶感,那家伙给人感觉既像疯狗又像毒蛇,看一眼都觉浑身不舒服。 “多安排些人,明暗都盯紧些,” “这家伙用好了,是把好刀,我们朔方局现在正需要这样的人!” (本章完) 第313章 夜宴 第313章夜宴 彭惟忠死了。 瘸子还活着, 他改姓更名,以另一个身份活着。 现在,他叫宋江,六扇门朔方局掌固,代号鬼夜叉。 掌固本只是中央省部衙门里管仓库掌档案的小吏,流外七等。 玄武观中,武怀玉将一件窄袖修身的绛褠衣和黑介帻交给给,同时将一面有鹰犬图案的掌固腰牌给他。 此时起,他就正式成为六扇门一员,是天子爪牙了。 这一套小吏袍服还有那一面腰牌,是瘸子毫不留情的对彭家一网打尽换来的,彭家上下百余口,几千奴仆,千顷良田,加上无数的钱财,全都被抄没。彭家成年男丁直接被就地处死,其余家口皆籍没为奴。 彭家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瘸子,还有一个是傻子,那老仆留下的傻儿子。 能成为灵州第四大豪强,彭家积攒下的家业不小,可惜如今全都化为乌有。 瘸子不仅把彭家卖了,甚至还请求要亲自行刑,彭家那被正法的三十余丁,皆是被瘸子亲自斩首。 这瘸子是个疯子。 赵信和陈盛都建议把瘸子杀了,以绝后患,不过武怀玉还是留下了他,并授他为掌固。 虽仅是一个流外七等的掌固,但他直隶武怀玉这个员外郎,不归四大主事管辖,也不受其它亭长们管束,直接听命怀玉。 隐隐的第五主事。 瘸子这种人确实很疯狂,但这种疯狂又无情的人,有时也正是最锋利的剑,刑宪司本就特殊,武怀玉人在边疆,也需要这么一个狠人。 脏活总得有人干。 况且瘸子在朔方本就有张很强的关系网,这是瘸子苦心经营多年的网络,不仅在灵州遍布,而且在伪梁在河套,甚至在突厥阴山下汗庭都有关系人脉。 瘸子是把锋利的刀子,但更像是把无柄的双刃剑,一不小心就容易割到自己。 “长史若要对其它几家动手,我能够拿出他们许多罪证来。”瘸子换上绛褠衣,戴上黑介帻后显得有点滑稽,虽然这衣帽已经是量身定做,却仍显得极不协调。 头太大,身子太小,手脚太短。 怀玉只是摆摆手。 “不急。” 武怀玉当天回了灵州回乐城,曹太公派曹轩给怀玉送请帖,曹家老爷子想宴请武怀玉。 “不会是鸿门宴吧?” 曹轩不学无术,居然不懂鸿门宴这个典故,搞的武怀玉都有些无语,连平时不怎么爱读书的武怀亮武怀运哥俩都被逗笑了,武怀亮还充满优越感的跟他讲了这个故事。 “就是一场酒宴,之前多有误会,想要当面赔罪,绝无敢有半点不敬之意。” 之前一直挺骄傲的曹轩,如今在这位年轻的长史面前,已经很恭敬了,彭家顷刻间灰飞烟灭,对他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公子哥们的冲击是最大的。 以前总以为天高皇帝远,就算朝廷派来的总管、都督、刺史,他们也不太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才知道畏惧。 “还邀请了谁?” “这次还有刘家等本地家族一起做陪,也还邀请了豆卢司马、苏司马、韦长史、温兵曹、杜参军等等。” 战争已经结束。 彭家倒下了,曹刘等举旗投降,这场酒宴也是希望能够与武怀玉达成一个正式的协议。 他们都希望战争就此为止,不再深究下去。 “好,本长史准时赴宴。” 瘸子坐在武怀玉的堂后,待人走后,他走出来,“当心有诈,曹家的老不死不简单,我以前以为他老糊涂了胆子小了,结果却被他阴了。” “我答应准时赴宴,可没说我单独前往。” 黄昏时分。 原、庆、夏三都督府的六千精兵,几乎同时抵达灵州城外。 夏州都督府带兵前来的是都督府司马刘兰成,曾在陇右战场共事过的老流氓,还是个很有文化的老流氓,最擅长的就是带敢死队突袭别人大营,明明是个书生,熟读经史,郡书佐出身,可偏偏喜欢扛把大拍刀砍人。 对这家伙的印象,武怀玉是觉得他挺阴,有点狡诈,所以之前共事也没太过亲近,不过这家伙对武怀玉倒向来是主动亲近,大家表面关系很不错。 庆州都督段纶派来的领兵将领是丘行恭。 这家伙以残酷闻名。 “有多残酷?” “他经常吃人心肝。” “真假?” “那还能有假,这家伙是员悍将,打仗非常勇猛凶悍,但也为人残酷,他不仅喜欢将敌人一刀腰斩,还喜欢挖出心肝煎着吃,且每次大战后,都要直接在战场上煎心肝吃。” “而且他不仅对敌人如此残酷,对同僚部属也很严酷,动不动就拿皮鞭抽人,抽的皮开肉绽。” “没人管?” “有人管,他也经常因此被责罚,但往往是一两月又恢复原职了。” “这人什么来头?” 连武怀玉都有些惊讶了。 “丘家是代北大姓。” 一听这个,怀玉有点明白,所谓代北大姓,一般都是指北魏时汉化的那些鲜卑名门,比如长孙、宇文等都属于代北大姓。 丘行恭本姓丘敦,北魏献文帝七分国人,以次弟豆真忻为丘敦氏,孝文帝时改为丘姓。 丘家是将门世家,丘行恭的爷爷是西魏镇东将军丘寿。 当然,真正能让丘行恭这么跋扈的主要原因,是他爹丘和曾是隋末时割据交趾,后来派高士廉入朝请求归附,李靖平岭南后,丘和入朝,授上柱国、交州总管,迁特进、封谭国公,加左武侯大将军。 之后因其年老,让他回老家稷州当刺史。 身份很特殊。 但丘行恭能如此还不止因此,因为隋末大乱时,丘和在交趾,但他两儿子在关中,他跟兄长丘行则在岐州一带招聚一万多人马,据守郿县,后来兄弟俩带兵加入平阳公主的人马,一起迎李渊入关。 凭此功,兄弟俩一个封郿城县公、柱国、左骁卫将军,一个封柱国,秦王府左一骠骑。 丘行恭一直都是在李世民麾下征战,可以说是李世民的铁杆心腹元从,要不是因为太残酷,其实他官职应当更高,而不是本来做到左卫将军,结果现在又成了庆州都督府司马。 会州都督府派来的是都督府兵曹参军李元愢,他是李三娘的兄长,李修行的儿子。 这三个领援兵来的,除了李元愢年轻点,丘行恭和刘兰成那都不是简单的,一个是有文化的老流氓,最喜欢带敢死队突袭敌营,一个将门世家,天生勇悍,结果残暴无比,每次打仗就是他的烧烤大会,咱烤人心肝腰子。 跟别人打仗,输了最多就是个死,但跟他打仗,输了极可能成为他的烧烤食材。 这家伙不仅对敌人狠,对属下也苛刻,动不动抽鞭子,跟隋朝的幽州刺史燕荣有的一拼,而且丘行恭不仅打手下,他连上司都敢揍,据说,尉迟恭刚投降李世民那会,丘行恭就跟他干过仗。 后来尉迟恭后来居上,反成他上司,丘行恭仍然继续跟他干仗,不服就干,而且难得的是,尉迟恭这等猛将,单纯斗殴,居然并不能压制他。 这样两个人领兵前来,虽有皇帝给他的兵符旨意,只怕也不好管束。 带人出城迎接三支兵马到来。 现在起,这三支兵马六千人,就接受武怀玉的调遣,属于灵武道行营兵马,武怀玉是行营总管,豆卢怀让是行营长史,苏烈是行营司马,刘兰成和丘行恭则为左右厢总管,牛见武是行营先锋。 三营兵马,分驻灵州西北南三面,盐州兵一部则驻于灵州东。 一行人在城门口碰面。 刘兰成对武怀玉倒挺客气,而丘行恭则是一脸跋扈,居然骑在马上不下来,居高临下的打招呼。 武怀玉已经知晓了这家伙的底细,也没空理会。 “你们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今晚本地豪强曹家等摆宴,你们正好一同前往。” 丘行恭不客气的道,“曹家算什么东西,本将军为何要赏他脸面?” 跟在武怀玉身后的曹轩脸色紫胀,但也许是也听闻过这家伙的名声,敢怒不敢言。 “丘将军连本总管的面子也不给么?”怀玉笑问。 丘行恭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武怀玉,好一会才道,“武总管的面子自然要给,就看总管面上,去坐坐吧。” 怀玉让人给在城外驻扎的这六千兵,送去肉蔬等犒赏,然后便一起入城了。 一行人前往曹家赴宴。 武怀玉还调了自己的卫队,整整二百人,然后豆卢怀让也带了二百人,苏烈带了一百人,牛见武带了一百人。 丘行恭刘兰成李元愢三将也各带了百人。 最后结果就是武怀玉带着上百名文官武将,以及一千多名亲兵卫队去曹家赴宴。 曹家远远看着那么多披甲执矛的精锐之兵过来,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 连曹太公听了都很不淡定,等武怀玉他们骑马抵达,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但也着实吓的不轻。 曹太公都赶紧要了根参须含着补气。 这老心脏吃不消这一惊一吓的。 虽然武怀玉满脸堆笑,还带了礼物,可曹太公却对这年轻长史越发忌惮,这上千甲士说是随从护卫,可把曹家包围的水泄不通,甚至直接前庭、廊院都到处站着, 武怀玉一句话,那曹家就没了。 这种剑出鞘抵在背心的感觉,真是让人手脚无力。 曹轩回后院更换衣服,本来换好的新衣已经汗湿。 “去告诉十三娘,让她好好妆扮,一会叫她的时候,要在武长史面前好好表现。” “太公要把十三娘送给武长史?原本不是说送两家伎吗?” 曹太公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没多少日子了,他要是一倒下,这曹家总不能指望曹轩吧?狠辣不如彭瘸子,聪明不如刘贤。 这刻,曹太公感到无尽的压力,彭家那么大家族说倒就倒,曹家也一样随时可能会倒。 为了曹氏家族,别说是把嫡孙女十三娘送给武怀玉做妾了,他就是多要几个,曹太公都愿给,任他挑选,只希望能够得到武怀玉的庇护。 曾经他们以为在灵州,他们很强,可现在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本章完) 第314章 投降输一半 第314章投降输一半 曹家的宅院很豪华,占地极广,极尽奢华。 李道宗花五年时间营造的都督府后衙,与之一比,显得十分简陋。 今天的夜宴。 曹太公本是遍邀宾客,想在武长史面前展示一下灵州地头蛇们的团结和力量,虽然他们先前卖了彭家等,但也并不是就已经可任由拿捏。 该争取的利益,他们还是想要争取的。 他想传递的意思,就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禁销钱铸器、盗铸私钱这事,可以停了,但其它的,希望一切照旧。 可老爷子没想到武怀玉处处不走寻常路。 来赴个宴,带了一千多甲士前来。 这满庭满院,到处矗着那身披明光甲,手执丈八长矛,甚至佩刀负盾执弓的精锐战兵,这夜宴就显得处处充满刀光剑影。 一切的算计,在那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显得苍白和无力。 老爷子全靠含着支老山参须才能没倒下。 整个宴会,事先精心准备,提前装饰过,尽显他们曹家的底蕴奢侈,甚至今天仆人婢女都全穿着丝绸绫罗, 可在那些甲兵面前,越发显得脆弱。 刘韩诸家,包括以前跟他们关系极好的那些都督府州县的官吏、将校们,一个个也都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彭家的血都还没洗涮干净呢。 武怀玉之前可是直接在衙堂上,就请出旌节玉剑,然后把三个跟彭家勾结谋刺的五品武将给斩了。 换句话说,今天这里他们所有的人,只要武怀玉愿意,都可以先斩后奏,甚至可以杀的一个不留。 原本计划好的什么展示实力,什么跟武怀玉谈判,一切就无从再谈起了。 精美的菜肴酒液,也是食不知味。 那些歌舞,也无心欣赏。 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惴惴不安。 武怀玉倒是很高兴,甚至有点反客为主,代脸色苍白神情不济的曹太公招呼着一众官吏豪强们,尤其是刚赶来的三府将校,让他们放开了吃喝。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曹轩带着亲妹子曹十三娘来给武怀玉请安,并为他演奏了一曲玉箫,那位曹十三娘才十四岁,却已经十分高挑美丽,箫吹的格外动听。 曹家对武怀玉极为谄媚,曹轩更是就差没直接把妹子往武怀玉的怀里推了,其用心十分明显。 这是打不过就加入,干不过就投降啊。 “刘长史觉得舍妹可还入法眼?” “很好,曹娘子这箫吹的真好,让我听了似感受到了这塞外江南的那种美,兼有塞外大漠的粗犷豪迈,又有几分江南的灵动婉约, 曹娘子才女也。” “既然武长史不嫌弃,那就让舍妹服侍武长史身边,做个妾侍吧。” 此话一出,那些心不在蔫的刘韩诸豪强,都纷纷震惊。 曹家之前不是很硬气吗? 说好的要联合起来跟姓武的展示下他们本地豪强的团结和力量呢,怎么现在他却偷偷的把自家嫡女千金,直接打扮的跟个歌伎一样,当着众人面抛头露面不说,还当众要送给武怀玉做妾? 曹家还要不要脸了? 你曹家做为灵州第一豪强的脸面呢? 很多人震惊之余,对曹太公充满鄙夷,你祖父曹泥当年在灵州,那也是曾两战西魏的好汉,虽说两战皆败,最后东迁河东,但起码没怂过。 你曹修怎么这么怂? 不过震惊归震惊,但韩刘几家的老头子在震惊之余,很快就回过神来,纷纷又感叹这老曹就是脑子快。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看形势不对,立马就能放下面子,这般巴结武怀玉。他们还在走神发愣,人家老曹已经把亲孙女推出来了。 这速度,确实让他们佩服。 曹十三娘玉面羞红。 甚至眼眶泛红,隐隐都要落泪了。 可祖父都已经亲自跟她谈过,为了曹家不被彭家一样灭掉,身为曹家女子,必须为家族做出牺牲贡献。 众人都望向武怀玉。 在座的基本上也都知晓最近武长史跟李靖孙女的绯闻,李三娘死死纠缠,可最终武怀玉居然无情拒绝。 现在,他会不会再拒绝曹家? 怀玉哈哈一笑。 面对着曹十三娘直接发问,“曹姑娘真心愿为我武怀玉之妾?” 曹十三娘犹豫了一下,感受到旁边祖父期待的目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奴早闻寿阳公之大名,一直仰慕寿阳公之才华,今日一见,更是倾心,还请不要嫌弃奴,” “曹公?”怀玉望向曹太公曹修。 “这丫头能够得武公赏识,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份呢,也是我们灵州曹家的福份。” 年纪大了,果然脸皮也厚了。 “哈哈哈。” 武怀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伸出手,一把揽在了曹十三娘的腰上,将她搂进了怀中。 随着他的大笑,曹十三娘浑身僵硬,又不敢反抗,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曹太公跟着笑,曹轩也哈哈大笑,其余人都在笑。 于是乎,大家一起见证了这起‘好事’。 武怀玉也从身上摸出一块玉递给曹十三娘,就当是定情之物,曹轩让妹妹收下,曹太公也当众宣布,在宾客们见证下,这门亲事结成。 当夜宴散去,曹家直接把曹十三娘送上了怀玉的马车,后面还拉着许多车曹十三娘的随身物品,以及不少财物。 曹家还送上了十三娘两个同父异母姐妹陪嫁,又送了十二个年轻美貌的婢女做陪。 无需再有什么仪式,连夜送出。 这事再没反悔。 怀玉搂着曹十三娘上了马车,待马车缓缓驶离了曹家大门口,怀玉收起脸上笑容,也收回了搂着曹十三娘的手。 他轻咳一声,哪还有半分酒醉的样子。 一直浑身僵硬的不敢动一下的曹十三娘,看着他这变化,愣住。 “不如吹支箫曲来听听。” 那支玉箫一直在十三娘身边。 “好。” 马车缓缓行驶在昏暗的灵州城街道上,车厢摇晃着,传出箫声,只是这箫吹的有些气息不稳,甚至中间还吹错了调子。 武怀玉闭上了眼睛,靠在那里养神。 曹十三娘却不敢停下,继续吹。 马车厢很大,除了二人,里面还有四个年轻剑婢,身穿皮甲劲装,背负斩马,腰间短刀,手臂上还有臂弩。 她们如同四尊雕塑,一动不动,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她,这让曹十三娘越发慌乱。 曹十三娘十四岁,四年前家里就开始为她置办嫁妆,上门想要求娶订亲的豪门大家的媒人,把曹家门槛都快踏破了。 但做为曹家长房唯一的嫡女,她是全家的宝贝,曹太公挑花了眼都还没挑中一个。 可现在,她却就这样被送出了曹家,去给这个闭只眼睛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做妾。 马车一路驶近灵州都督府。 武怀玉睁开眼睛下车,曹十三娘也只好跟着下车。 “把十三娘安排到西院休息,她那两姐妹和婢女安排一起,” “十三娘,天色不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再见。” 说完,怀玉直接走了。 留下十三娘愣在当场。 这进门头一晚,就要独守空房? 怀玉回到自己院里,樊五娘服侍他洗浴,对他突然带回来个曹十三娘还有些惊讶。 “区区一个妾而已,有什么可惊讶的。”怀玉倒是云淡风轻。 “灵州曹家长房嫡女,据说是曹家长房唯一的嫡女,曹家众心捧月的宝贝,多少灵州豪门想求娶结亲,都没看上,现在居然送给二郎做妾了。” “怎么,我配不上?” “就是有些突然。” “他们敢送,二郎倒也敢收。” 武怀玉笑笑,有什么不敢收的,曹十三娘又不是李三娘,李三娘他不敢接受,曹十三娘可没什么不敢的。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曹家那点心思,路人皆知,这也是一个非常明显的投降表现,武怀玉当众接受,自然也代表着接受了曹家的投降。 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曹家这灵州第一豪门,彻底的向武怀玉投降向朝廷妥协了。 这种姿态很好。 一个投降,一个接受。 至于本身的嫡女做妾,倒不是很重要了。 政治联姻嘛,豪门那是基操。 别看曹轩有个散封县侯爵位,他爹曹容那也是县公、刺史,他祖父曹修虽没爵无职,却也有个五品散阶,可那又如何? 灵州曹家虽号称灵州第一豪强,匈奴王后裔,百年豪族,但跟陇西李氏丹杨房的永康公李靖家族相比,差太远了。 一个是边地胡裔豪强,一个是关陇贵族门阀,这就是核心跟边角料的区别。别看平时在这边地挺豪横,那也是看跟谁比。 “二郎真不是看上人家曹十三娘年轻漂亮?听说玉箫吹的极好呢。” 怀玉解衣走入汤池,躺在里面放松着,对五娘招手。 樊五娘也只披了个薄纱下水过来。 她帮怀玉揉捏肩膀,一边还说要告诉长安大娘子去。 怀玉倒是一点不怕,樊玄符向来是不在乎更不反对他纳妾收婢的,只要不置别宅妇搞婚外情就行,纳妾收婢那只是男人们寻常且合理的行为。 “那丫头都还没长开呢,我更喜欢你这样的,来,给武郎我亲一下。” 两人池中鸳鸯戏水,顿时满室生春。 (本章完) 第315章 几个账本 第315章几个账本 瘸子宋江在武怀玉对面坐了许久。 而他对面的武怀玉则一直在看着两个账本,一个是韦思仁、杜温、温扶、曹轩、刘贤、韩贵几人带兵查抄彭家等贼党财产的账本,一个却是掌固宋江给怀玉的另一个账本。 两个账本相差很大。 尤其是关于彭家的那份。 查抄报上来的彭家财产,比彭瘸子报的缩少了很多。 不是一星半点,起码少了六成。 “你的那些属下胆子很大,”宋江笑道。 “确实。” 既然彭家的那份都缩水了起码六成,那抄没的其它罪产,也肯定至少是这个数。 瘸子实际执掌彭家数年,当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彭家有多少产业。 武怀玉让瘸子出去,然后叫来了李五戒、赵信、陈盛三人,除了送李三娘回京的李德奖不在,四大主事来了三。 “查抄彭氏等逆贼家产之事,你们有盯着吧,可有发现问题?” 三人各掏出一个账本给武怀玉。 这是他们明暗里监督查抄的记录,都或多或少的发现了一些问题,抄家的时候问题很多。 官吏将士上下其手,雁过拔毛,谁都想捞一点。 他们三人手里头的证据都不够全面,但拼在一起,倒也跟瘸子的那个账本相差不大。 事情基本清晰,证据也很充足了。 这结果其实早在武怀玉的预料之中,不要把人想象的太好,就算是关中来的府兵,甚至是如韦杜温李这样的名门子弟,其实也都一样。 就连曹刘都还要在彭家尸体上踩两家,趁机再薅两把呢。 “使君打算如何处置?”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你说如何处置?” “可这事牵连甚广。” “你是想说法不责众?” 武怀玉放下账本,取出茶叶罐,开始泡茶。 热水冲入茶壶,炒青绿茶瞬间散发诱人香味。 “先把负责此事的主要官员叫来吧,我亲自跟他们谈一谈。” 盐州长史韦思仁最先被请来。 “黄瓜侯请坐。” 韦思仁听到武怀玉称他黄瓜侯,便感觉有些不太对了。 上了坐榻,正襟危坐。 怀玉给他倒了杯茶,“这次查抄的事辛苦黄瓜侯了。” “都是份内之事。” 韦思仁本是盐州长史,并非都督府官员,武怀玉是暂借调他来异地办案的,凭的正是皇帝特旨。 “黄瓜侯你交的那份查抄报告我刚看过了,发现你漏报了许多啊,估计是底下书吏太忙,一时出错,本来小小失误也就算了,可我核对了一下,误差有些太大,少报了六成。” 韦思仁一下子愣在那里了。 “喝茶。” 韦思仁看着递到面前的茶,只得接过,想要解释,可目光碰到怀玉目光,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全明白了。 武怀玉什么都知道,既然能把六成相差指出来,就已经没有他辩解的余地了,解释也不过是掩饰。 “黄瓜侯皇亲国戚,家里两个姐姐在陛下宫中,深受宠爱,京兆韦氏更是关中六姓之首,自然不会贪图那点赃产,只是黄瓜侯也有些年轻,对底下人太过信任,你不知道,下面的那些人你要是不盯紧点,他们的手可就肆无忌惮的乱伸,就是死人身上都想刮下二两油来,” 武怀玉把他先前交上来的报告取出又还给他,“有劳韦长史再下去核查一下,重新更正,把还没入库的抄没赃产都赶紧入库吧。” “咱们呢,是在神机营就开始搭档的老伙计了,咱们这次北上,平罗艺、镇彭氏,收复盐州,安稳灵州,功劳可是不小啊,可别因为一些小事而耽误,那就得不偿失了。” 韦思仁起身,低头接过报告。 “谢武使君。” “你先忙去吧。” 武怀玉挨个召见,给每个人点破,但又没追究,而是让他们补救。 在武怀玉详细的数字面前,没有人敢狡辩,都很老实的退下了。 “这么便宜?” “总得给点机会,这些是咱自己人。” 怀玉翻看着准确的数据,这些财产田地奴仆还真是不少,灵州不愧是塞上江南,这些年这里依托丝路,加上边贸,黑的白的灰的聚集,真是发了不少人。 这么大笔钱财,确实谁见了都心动,有点机会都想弄点。 不过反过来说,其实不管当兵还是当官,谁不爱财。 内地府兵点选轮番来边疆镇戍,一番起码要当一年,背井离乡,远离妻儿,这戍守不仅辛苦,关键是也很穷,虽有口粮酱菜发给,还会有点补贴,但那才几个钱。 一个强壮的劳力离开家,这家里是损失很大的,尤其若只是小地主之家的府兵,那他不在家这一年,家里是会比较困难的。 万一当值戍守时受个伤什么的,就更麻烦。 有机会捞点谁还犹豫。 “这次抄没的这些钱财田地奴仆家口牲畜等,田地入官,奴仆、牲畜发卖,其钱帛浮财,三分上贡天子,三分上缴民部国库,剩下四分,再分做四份,一份留都督府库,一份划给州衙,一份划给县里,剩下一份,拿出来赏赐给将士官吏。 没官的田地,分划为公廨田、职田、军屯田、学田、官租田等。 奴仆、牲畜发卖所得,也十分里取一分用来分赏给官吏将士们,大家都辛苦了。” “这样分,不合适吧?” “陛下让我暂摄都督府事,又给我便宜行事之权,现在拿出点抄没的钱财,分赏给将士们有什么不可的,” 不能让他们暗里贪,那就得明面上补偿一点。 否则既要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这是不可能办的好的。 那些人已经用实际行动向武怀玉证明过一次他们的选择了,不给他们就自己拿,当都在拿的时候,确实法难责众。 可如果不管,那就坏了规矩,以后做什么都难了。 没规矩不成方圆。 武怀玉其实一开始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故意没做安排,就是等他们先拿,然后再出手,这样韦思仁等这些动手的官员,就都在武怀玉这里有了错。 当然,武怀玉不追究,给予他们自己改正机会,这些人虽有把柄被拿住,可心里肯定也不甘心吃了又吐出来,这个时候再赏赐,就算跟贪的不能比,但起码也能好受一些。 相比之下,其实如果一开始就不让贪,直接赏一点,在人性上,其实未必是最佳方案,没得到的总是想尝试。 犯了错又原谅再补偿一点,这种反而让他们既敬畏又感激。 人有时就是这么犯贱。 韦思仁杜温这些人,未必就真贪那点钱,只是大家都要拿,他们不能不拿,另外,如果都拿自然也就没责任,白拿谁不拿。 可现在武怀玉真把事情摆出来,他们反而骑虎难下,被拿捏了,武怀玉真要追究,这事闹翻了估计也是个和稀泥的结果,倒是显得武怀玉没能力,以后也能再统领这底下的人,人人都恨你了,还怎么带领队伍。 现在这样引而不发,点破又不追究,倒是上乘的。 “替我安排一下,我明天带曹十三娘回曹家省亲。” “使君是要跟老曹谈谈?” “嗯,销钱铸器和盗铸私钱这事现在按下去了,但那些作坊停了工,以前那么多从事的工匠们,倒是没了生计, 跟曹家他们谈谈,让各家把这些工匠移交给朝廷,我们用这些现成的工匠,正好把钱监开起来,开炉铸钱。” “使君高,这手釜底抽薪了得。” 灵州私铸了得,最关键的是产业链齐全,诸如收钱的、销钱的、私铸的、分散的,分工明确,工匠众多,产业成熟,这样才有足够的规模,才能更有效率和竞争力。 如果仅是简单的禁私铸,可大量这些私铸工匠还在,他们没了工作活计,那朝廷再禁止,也会为了生存而铤而走险的,到时几大豪强停手了,可那些散的工匠又干起来,反而更难管理禁止。 现在把朝廷的钱监开起来,把这些工匠转为朝廷官营钱监雇佣,确实是釜底抽薪,外面没有了私铸工匠,那私铸产业也就断了,想重新再搞出一个成熟私铸产业链哪有那么容易呢? “顺便跟他们再谈谈开铜矿、铸铜器的事,” 其实私铸铜钱虽不允许了,但仿铸波斯银币还是允许的,那是西域、突厥、河西等地大量流通的主要货币,比铜钱流通量大的多,这又不是大唐的货币,所以铸造上是没问题的。 这个可以跟曹家他们继续合作搞。 还有一件事,现在朔方灵武这边流通的大多是私铸钱,有成色较好的,也有成色较劣的,甚至有许多旧五铢钱,以及旧的劣钱白钱等,这对朔方这边的市场工商经济都还是有些不好的影响的,借这机会,跟曹家这些地头蛇们好好谈谈,把这些劣钱旧钱给回收兑换,正好用来销了铸造新钱流通。 对于已经投降的曹家,怀玉对他们的识时务还是很满意的,他也需要这样识时务的地头蛇的配合,其实朝廷和他,都希望灵州能安稳,朝廷和地方的博弈是始终不会停止的,只不过会有彼此消涨的时候。 如今虽他连下几城,但也见好就收,给对方留下足够的余地,否则退无可退,那他们就会拼个鱼死网破,这对谁都不是好事。 真要说起来,曹刘等这些地头蛇,朝廷恨不能都全拔起了,但这也只是想想,还是要回到现实来。 武怀玉一直让这次的冲突圈在可控范围内,也就是对曹刘他们出卖抛弃掉的彭家等铲除,这是朝廷与地方豪门的一次联手合作,共同打击了彭家等一批人。 但仅限于此,且也只在销钱铸器、盗铸私钱这事上做文章,并没有再牵连其它贩奴、走私、占地、土团、放贷等等这些同样严重的问题。 保持安定团结大局是首要,稳定压倒一切。 目前为止,武怀玉对现在进展还是很满意的。 他回到后衙,去西院,曹十三娘跟着两个异母姐在弹琴吹箫,自进了这里后,三曹名义上已经武怀玉的妾侍,可武怀玉并没有在这边住过。 “收拾妆扮一下,一会带你们回曹家回门省亲。” 三人听了都很高兴,赶紧去收拾。 “使君,发生件急事,丘行恭当街打死了韩家的韩贵,还当街剖了他,剜出心肝在街上煎烤下酒,” (本章完) 第316章 烹杀 州,西城门街庆州督府司马、扶风县公、左将军丘,当街在吃肉酒,他的一个炭,在烤肉子旁边,血流一地,蝇闻血腥味乱,一群庆州把这段街隔开天,这街上空无一人把烤的一串肝片递给丘,他接过嘴一张,咬住一,整串烤肝进嘴一边嚼巴一边道,“烤老点,再嫩点” 一烤肝一酒如果换个地方,那这模样倒挺饭,可这是街上,烤旁是具“把心烤” 把心划开,切片,串,上子烤武玉、苏定方、思等许少官员闻讯赶到,武玉苏定方那两将还坏那种场面对我们说意思丘后那个伙,坏像地狱放出的鬼,真是什么事做的出居然被高士廉当街那是什么样的魔才做的出的事倒是让人意料是到,手是我兄长是州督,柱国加县公但我是是留情的高士廉一本那伙待上向刻,动是动骂上,拿鞭子抽人,除我的曲,还真有几个厌我的至于吃*是过是我的一点坏已这郎咬起两根手指元凤和长孙有忌丘小人情,一直比关照丘父子那些于半公开的事,我重一上知道,但如果是有没据的丘是真怒元凤挑战人的底限,那是是个人然还被高士廉个谋乱罪名事情并是简单洋意一洋凤的元子得样还“高士廉,他真当有有天本官没上、没御玉具宝剑,没承制拜封特权,可便宜事,元督府境内,是论文武小,皆可先如侍元凤,时被到交,丘和是交太守,对刘兰成是照顾还把一男给我做,丘和唐,是元凤先入京,是在事“那矩管,是,元一般是这天看到对丘这个客气,太公把长房的孙男送给丘做,这娘这般娇强模样,十分对我胃,心,是七分是服气“把这狗奴即送退小牢,锁锁” 我一动手,这边苏定方是毫有话,直接不是扑过去,对高士廉不是一拳脚踢,高士廉那狗奴低小威猛,十分站起迎“嘴l” 丘后,地的果然是督府户军司马元小公子之一,第八小族的长子道回府写是是给些公文,不是是想那些情让其它官员等知情,如何置事交给皇帝“锁起” 方小街争执起,偏偏天元本是带夫人要去城里园的,高士廉发现马车的司马妻子于是连是放过“是,两成!” “武管两串,要腰子还是心肝要是想吃肉,可以两条烤,不过肉没可吃的,还是这些心肝不,趁新鲜取炭火小烤,撒点胡椒青盐等调料趁热吃那小味…” 高士廉的上想要帮忙,可丘的站在这一挡,有没一个敢当然是可凭我几句话拒绝,毕竟人是边地豪弱。 当在内地做刺史,一没两公太公的儿子临危命,代持族事务,面对那烂摊子,那个有本事的郎,想半天,居然从族出两个年重男子,又装几箱子细软,然跑去求见元凤高士廉兄弟俩是李世民的心腹元从,想,还是要交给皇从以往高士廉这般残酷,屡被,可每次削官夺职但是到两八月,官复原职看,那伙其实是得李世民关照的丘是想那浑蛋“押走!” 司马拔剑,片刻高士廉拳敌手,倒在地,一通猛,饶是我皮的破血流,掉几颗马车,司马妻子被绑住手脚,嘴被住,当玉让人将放出,看到夫样,悲万分,然一撞死在墙,当场情那上,说空于是发生天高士廉当街拦上司马的事情,高士廉当众指责司马与子一起策划刺官员事,还暗勾突、伪等,要将司马锁拿带走元凤笑加入战斗,接牛见武,有一会功夫,一四人围,是将领武玉看到这一幕,感觉直反胃,他是不止一次上战场,可这场面,太过惊人,让人心制不住的心但如此,丘有对高士廉客气,直接解除我职务,将我关入死牢房且重锁链但以后读到的终究是纸的,比那当面看到的感完是同“让人过尸庆州倒有“住手!” “”廉,!士或许我们知道那个元凤是什么人,再则高士廉是是久后才从右将军为庆州督府州,然那次元后,才又刚恢复右将军职,仍领庆州督府州果即被高士廉死解去高士廉职事,丘让苏烈去接掌这两千庆州,让牛见武代苏烈掌两千盐州那事最倒霉的还是丘真的生气,怎么那么变*一五千年的史,面有数记载元岂那伙胆小,马动出击我至示,只要丘出手,意拿出一成财相赠“何罪之没” 高士廉所发现司马和谋逆,是过是那狗奴十分贪,我有赶晚一步,有捞,却说丘的上捞的盆玉只坏把我们夫妇尸坏,然给送回去元凤站在这怒目视看到我被丘关退小牢,暗暗欢呼呢,对苏烈接管我们,配合丘想把那狗奴一刀砍,可最还是忍,那伙是右将军,还是庆州督府州,并是是元督府的人,再一个我丘和身份是复杂,虽现在只是在武功当个州刺史,可这是年纪小丘做的,我凭什么做是得,虽然现在我官职是如丘,但论资论功绩,元凤我我到,想要敲一笔,拿出一些所谋乱的‘据’,其实不是诸如销钱铸器盗铸钱放低利,再如走违禁品,占地之类的嫩后心料调烤武焦里,特到撒看赶已“武管且快,何是某一,那司马乃是谋逆反贼,本官查获其,要将其捕,可我却拒捕还敢率众凶,某将我死,有没任何“至于说吃点烤,那人最恨这些反贼逆,那伙负顽抗被,恨,必食我心肝,让我是,永地狱,那是为除逆乱” 虽然那伙张,没有的样子,可丘还是怒的一脚把我的烤子踏我凭几句话想让把一半当给我,至我还想要送个男给我做可思杜温温扶那些世子弟见过那等场面,一个接一个的忍是住直接小吐特吐,苦胆慢吐出武玉以看书里说什么民子食等想学给丘送两男子,再送小笔钱财,请求丘够保我们此报那事,后因果写的居重被的的出膊然高是还锁士,的虽现在高士廉被丘锁拿上狱,可是真吓的是重,又羞又怒又惊,老爷子看到长孙夫妇的尸首带回,惊怒交加直接晕倒,然风起是,话说是出因高士廉想捞点,果遭此小,堂堂长子被人当街死,至剖膛开腹,出心肝给做烤上酒,儿当街撞死为有情一堂堂一品官员,至没个散高士廉咬定是司马和谋反,我带人抓捕,我们持反抗,斗司马被我所“武的,他得意个什么他我娘的去学道时,老子还没是圣人上小将,老子功有数,没何资锁,他锁的住,他现在怎么锁拿关,回他要怎么求老子出高士廉在这热笑几声,一把手的这串心退嘴,“谁敢!” 第317章 恕不奉陪 第317章恕不奉陪 ??观风使杨恭仁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到灵州。 ??“丘行恭在哪?” ??杨恭仁一入城,顾不得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跟武怀玉一见面便询问起丘行恭来。 ??他这次来的这么急,也全因为这个家伙。 ??本来他这个观风使,做为皇帝钦差,主要任务是观风察俗,收集民意体察民心监察官吏的,按计划是从长安出发,一州一县采访,可人还在稷州,就收到皇帝急诏,令他急驰灵州。 ??“丘行恭关押在地牢。” ??武怀玉把丘行恭关在地牢,暗无天日,既见不到光,也听不到声,每天只送一顿吃的,还是派个哑巴狱卒送饭。 ??送的吃食还是生的猪肝狗肺,除此外没别的。 ??武怀玉非常嫌恶丘行恭的恶,所以虽没杀他,但也没便宜他。 ??如今丘行恭在地牢里关了半个月了,每天就吃点这生的猪肝狗肺,连块馊饼都没有, ??这种几乎与世隔绝,被人遗弃的禁闭,那比酷刑都折磨人,一般意志差点的人,估计能疯掉。 ??“带我去。” ??杨恭仁对武怀玉这个年轻人本来是挺赏识的,可这次他对丘行恭的处置他觉得太不成熟了。 ??“我让人将他带来便是。” ??“我亲自去,你也来。” ??杨恭仁是钦差,关内道观风使,是朝廷派出的监察官员,类似汉代的监察刺史。 ??武怀玉现在是暂摄灵州都督府事的灵州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同时还是灵武道行军总管。 ??武怀玉是真正的地方大员,摄都督府事让他掌握地方军政大权,盐州刺史是掌民政的,行军道总管是管辖集结的行营将士的。 ??武怀玉和杨恭道不是上下级关系。 ??但杨是钦差。 ??他代表着朝廷和皇帝。 ??前往地牢路上,杨恭仁有意让随从等隔开, ??“你难道不知道丘行恭来头,怎么跟他拧上了?”杨恭仁话里带着几分关心。 ??“实是那家伙行事太残暴恶心,观国公是没见到,他当街杀害灵州都督府的户曹参军事不说,还绑了人家妻子,甚至当街剖了韩户曹的胸膛,取心肝直接在街上烤着下酒,” ??杨恭仁叹气,他也早听说丘行恭的残暴,但丘家也必须顾及几分,他从稷州来时,丘和还特意拜托关照一二。 ??“丘行恭父亲当初献给交趾附唐,于国有大功,如今虽年迈,陛下特旨让他在老家武功任稷州刺史。 ??丘和加衔特进、上柱国,封谭国公,加衔左武侯大将军。” ??“我知道。”武怀玉不以为然。 ??“你不知道,你知道就不会这么鲁莽,丘和初仕北周,再历隋朝,他这生先后任过七个州郡的刺史、太守,最后为交趾太守,每任一地,都是深得当地民心,使其地安定团结。 ??丘和历经数朝,关陇将门,亲朋好友遍布朝野,当今侍中高士廉当年贬官交趾,就得丘和许多帮助,两人关系极好,高士廉在交趾时甚至被丘和送女为妾,” ??丘和把一个庶女给高士廉做妾,他还是宰相高士廉的老丈人,还不仅如此,长孙无忌也纳了丘行恭的女儿做妾,丘行恭又是宰相右仆射长孙无忌的老丈人。 ??当然,妾侍父亲算不得真正老丈人,但这联姻的关系是真的。 ??“丘和生了十五个儿子,不仅老大行则老二行恭都是县公,他还有三个儿子也都是县公,另外十个儿子,皆为县侯,十五子皆是金紫高官。” ??“丘和的女儿更多,足有三十多个,皆联姻勋贵豪门,甚至太上皇后宫,也有丘家女。” ??丘行恭兄弟最早是在老家起兵拉队伍,然后去投了平阳公主,再一起迎接李渊入关,后来丘行恭就一直在秦王府,是李世民的嫡系心腹元从。 ??以前他也经常干些杀敌食心肝的事,还动不动抽部属同僚鞭子,就算被弹劾,但要不了多久也会复职。 ??一来他勇猛能战,二来他是李世民心腹,再说是丘家父子功绩高,关系广了。凭着这些,丘行恭屡被弹劾,都能很快复职。 ??要知道,先前丘行恭都晋封为天水郡公、左卫将军了,后来被弹劾的厉害,才降为县公、司马,可左卫将军很快又恢复了。 ??圣眷不衰。 ??“就算丘行恭关系硬,他就能为所欲为?” ??杨恭仁叹气,“我来的路上也已经了解过一些了,丘行恭找韩家麻烦,指责他们谋逆作乱,固然有敲诈勒索之嫌,但韩家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你之前灭掉的彭家,韩家也差不多。”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彭家两次谋划行刺朝廷大臣,这是自取灭亡,绝不可能姑息,但韩家并没有参与,韩家之前参与过销钱私铸走私等,但这些问题,在当下来说,不是主要问题,” ??“现在出了这事,丘家会咬着这点不放,这韩家经不起查,到时丘家能够把韩家查个底朝天,他们满屁股屎,都摆在阳光下,韩家逃不过一个抄灭的下场的, ??到时丘行恭就不是什么敲诈勒索,而是为朝廷除贼,他虽当街杀人食心肝,做的有些过火,但却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大罪。” ??“你要是揪着丘行恭不放,那么就是主动跟丘家结仇,甚至还会牵扯到高相和国舅两位相公。” ??从武怀玉这个暂摄都督府事的地方长官的角度来考虑,诛了彭氏等,现在曹刘韩等投降了,那么这是很好的局面,接下来是一起合作共赢,而不是继续内斗下去,把灵州搞的天翻地覆两败俱伤。 ??所以曹刘韩等过往的事,都并不会再追究。 ??丘行恭只是庆州都督府调派来的灵武行营的总管,属于行营的将领,他无权干涉灵州都督府地方事务,更别说公然杀人食人。 ??杨恭仁也清楚这些,但丘家背景硬,当然不会让丘和因这事搭进去,他们要捞出丘和,必须把韩家搞翻,这样才显得丘和诛逆除贼的正当合理无罪。 ??他们才不管你灵州什么安定团结,什么稳定发展。 ??事情已经闹大了,现在连妥协余地都没有了。 ??要么韩家灭了,丘和无罪出来,要么丘和定罪,韩家保全,不可能韩丘私了。 ??丘家肯定也不会在意韩家,他们绝对是要把韩家灭了,说不定还想把武怀玉搭进去。 ??“杨公若是这样说的吧,那不好意思,我不能带你去见丘和,更不能把他放了,除了圣旨颁下,让我放人,否则谁也别想把那丘狗从我这里捞出去。” ??武怀玉停下脚步,不走了。 ??这个事情他听明白了,丘家发力了,他们很霸道不讲道理,借着朝中势力和自己的人脉关系,不仅要捞出丘行恭,甚至还要让他成为一个功臣。 ??他成了功臣,那韩家自然是反贼,关键是武怀玉也会成为一个有错的人。 ??这不行。 ??如果丘家能够先来找自己,这个事情坐下来好好协商一下,比如说丘行恭认个罪,韩家那边也把死掉的韩贵抛弃背个罪,事情留有一些余地,那还是可以操作一下的,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触及他武怀玉。 ??也不能把如今灵州刚要恢复的安定再打乱。 ??丘家现在这种做法,武怀玉不能接受。 ??杨恭仁也没料到这年轻人居然这么刚,他虽不是丘家请来的,但也是有意主动帮他一把的。 ??可现在年轻人不领情。 ??“你可要想好这后果。”杨恭仁提醒武怀玉,这老头虽说如今不做宰相了,但他身为弘农杨氏观王房的族长,那也是能文能武,有个仁勇之名,出将入相,威名尚存。 ??他都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这么刚了。 ??“没必要硬碰硬,退让一下又何妨呢,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 ??“我虽年轻,可丘家这样硬要往我嘴里塞坨屎的行为,我是不可能接受的。错的是他,不可能我来担责。” ??“要不我先跟丘行恭谈谈,然后再与丘家沟通一下,让他们来找你好好谈一谈?” ??“没必要,这事就由圣人裁决吧。” ??“观国公远来辛苦,我送观国公先回去休息,晚上摆宴为观国公接风洗尘。” ??杨恭仁看着这个年轻人如此坚决,也只能苦笑两声,转身走了。 ??武怀玉目送他离开,叫来狱卒,“这两天就不要再给丘行恭送猪心狗肺了,” ??“送饭吗?” ??“先饿他三天,让他好好享受下黑暗与孤独吧。” ??不是武怀玉不识好歹不接受杨恭仁的好意,实在是丘家的做法,触及他底线,给人擦个屁股本来算不得什么,但他拉的让人吃掉那就不能接受了。 ??当然,武怀玉敢这么硬气,不仅是因为现在暂摄都督府事,最关键的还是他有六扇门朔方局员外郎这个身份,他能够跟皇帝直接秘密沟通,早就把事情前因后果上报了。 ??再则,他也不信高士廉和长孙无忌这甥舅俩宰相,会真的因此颠倒黑白。 ??至于说韩家,还真算不得什么无辜。 ??武怀玉也不想保韩家,更不会在意韩家承诺的什么一成家业,或是他韩家小娘。 ??这次他们要斗,那就斗吧,闹大了,借丘家之手把韩家也给铲了,对灵州来说不是坏事,能进一步削弱地方豪强势力,当然,前提是他们斗他们的,不要让波及他武怀玉。 ??回到书房,怀玉一边让人去准备晚上的接风宴,一边就开始给长安天子写密折,他直接把杨恭仁今天跟他说的那些,原本的都密奏天子了。仟仟尛哾 ??天子爪牙嘛,主打的就是个真实。 ??写完长篇密折后,怀玉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又提起笔写了一封长信,这次却是写给亲家魏征。 ??魏征如今是秘书监,也是三品官了,这位向来直谏敢言,丘行恭这事就适合交给他来捅。他相信魏征拿到材料后,绝对不会犹豫畏惧的,魏老炮主打的就是个孤忠纯臣,走的就是谏诤路线,丘行恭这人这背景这事,最适合魏老炮刷了。 ??(本章完) 第318章 欺君之罪 第318章欺君之罪 ??长安。 ??球场上,二十多匹骏马纵横飞驰, ??为避免马奔跑时干扰球手视线,骏马皆剪鬃扎尾。 ??马上矫健的球员们,个个头戴幞头脚踏长靴,手持月杖追逐着马球。 ??场边,还有乐班在擂鼓吹角助威。 ??看台上,贵族们在仕女们的服侍下,喝着茶酒或是酪浆,品尝着南国荔枝等水果点心,悠然的享受着这赏心悦目的激烈马球。 ??这是端午将近,在长安永兴坊寿阳县开国公府球场举行的一场马球比赛,竞争的两支马球队,一支来自齐国公秦琼家,一支则是永康公李靖家。 ??武怀玉妻子樊玄符挺着七个月的肚子在看马球,旁边大嫂程氏和陈润娘、高惠安、伊琳娜也各挺个大肚在旁边。 ??秦琼妻子李县主倒是有些羡慕,秦琼搬去白鹿塬疗养,一去就几乎一年,过年都不回家,李县主留在长安城,自然是没机会怀孕的,她虽也生了三个孩子,可还年轻,还是想再生几个的。 ??一群贵妇人们喝着茶吃水果看马球,聊些家常闲篇,倒也很惬意。 ??魏征妻子裴氏、王绩妻子裴氏还有永康公府的张出尘,李靖弟媳长孙氏,还有营国公府樊家女眷等也在。 ??李三娘跑去灵州,然后跟武怀玉闹出天大绯闻,一度让永康公府很恼怒,也让寿阳公府有些尴尬,好在现在李三娘已经接回了京,正被关在府里禁闭反省。 ??球场上,两家球队竞争之激烈,气氛之紧张,倒跟战场上争锋没多大差别,球员们争斗激烈,甚至很快见血。 ??那藤制护具都挡不住这么激烈的拼抢。 ??齐国公府和永康公府的马球队都在长安很有名,毕竟两家家主,一个号称大唐第一猛将,一个号称第一智将,家中球员那都是久经战阵老部曲。 ??他们久经沙场,打马球也很了得,反正突出一个字,就是猛。 ??相比起来,秦琼球员冲撞的气势更猛些,有种势不可挡一往无前之势,而李家的球员更有策略一些,穿插迂回,包抄传球,配合打的好。 ??两家球队都很厉害,这碰撞在一起自然就更精彩。 ??比赛结束,今日秦家球队更胜一筹。 ??李家的也不服输,约定下场再战,在樊玄符的张罗下,之前怀玉跟她提起的长安马球联赛这事,现在慢慢在搞,联络了不少豪门贵族,已经有好几十家球队了。m ??今天这场比赛,属于一场预选赛,小组赛,在武家的球场打的,观众虽不算多,但也是计比赛积分的,等到小组淘汰赛的时候,就会在大球场打。 ??贵妇人们纷纷在赛后给球员打赏,婢女们端去各式打赏,什么金叶子、金钱、金豆子、银钱,甚至绢帛的,李客师妻子长孙氏甚至直接给她最看好的李家的一名球员赏了个侍女。 ??两支球队下场比赛在永康公府打,约定好了时间,各放了狠话,解散回去。 ??魏征妻子裴氏也告辞回家。 ??回到隔壁魏府,魏征正在忙着弄端午的雄黄酒、昌蒲酒。 ??清明插柳,端午挂艾, ??唐人还要在端午饮雄黄酒和昌蒲酒,唐人认为可以辟邪除疫,甚至说昌蒲酒能治三十六风,一十二痹,通血脉,治骨痿、久服耳目聪明。 ??魏氏家酿向来在长安有名,曾经跟焦家的酒为长安最有名的家酿,不过自从隔壁武家酿酒后,尤其是他们酿出的烈酒倒是后来居上。 ??长安解除粮食酿酒禁令后,魏征也是重启家酿,他把家酿秘方给了武怀玉,自己倒也仍还是可以酿酒的,甚至许多长安好酒的人,也更认可他的手艺,都来订酒。 ??不过听说武家的酒坊用他的秘方酿魏公酒,数量非常大,他还偷偷让仆人去买了点武家冰玉坊酿的魏公酒,发现居然跟他酿的没啥区别。 ??这让魏征有些失落,好在还是有许多人更喜欢买他的,虽然他的更贵。 ??“今天隔壁的马球很好看,可惜你没去。” ??“一群妇人看球,我去凑什么热闹。” ??“今天看球的人那么多,又不只有妇人,” ??魏征自顾自忙着配酒,“这些权贵人家,真是奢靡,一味享受,不仅自己打马球,还要搞出马球队,甚至现在还要搞什么马球联赛,这种风气要不得,” ??裴氏就看不得他这种态度。 ??“你还酿酒饮酒呢,你怎么不戒了?天下还有很多人饭都吃不上呢,伱却天天饮酒?” ??魏征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好闭嘴。 ??别看他平时在朝堂上怼天怼地嘴炮无敌,但在家里经常被这妻子怒的无话可说。 ??“我听说武二郎在灵州惹上麻烦了?”裴氏问。 ??“算不得什么麻烦,不过是丘家那个老二又凶性大发,当街食人,武怀玉把他捉拿关入狱中了,干的好,那种人性都已经泯灭了的,早就不配再为官了。” ??“你又去凑热闹么?那丘家是一般人吗?” ??魏征没理会妻子,事实上他接到武怀玉的信后,并没轻举妄动,而是很认真的了解事情,并收集了不少信息,然后他还找了黄门侍郎王珪,一起联合写了一道奏章。 ??之所以联合王珪,也是王珪也是朝堂上的老炮,当年他们还同在建成东宫,两人一起弹劾更有份量。 ??毕竟丘行恭的妹妹是高士廉的妾,女儿又是长孙无忌的妾,这两人都在朝为相。 ??现在就等这奏章呈到皇帝面前,然后等皇帝的回复了。 ??他不相信皇帝这次还会包庇丘行恭,魏征这次也不会轻易的罢休,不可能说罢免丘行恭的官职就算了,那样的话,要不了多久丘行恭肯定又官复原职,他希望能够真正以法惩治泯灭人性的丘行恭罪行。 ??“快端午了,人家武家都已经给咱送了粽子了,咱也买只羊宰了,买些江米,多包点羊肉粽子,还送些给武家,还得给王家薛家等送些。”裴氏道。 ??魏征没空搭理这些琐事,摆摆手,“这等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虽然去年因为想跟王家结亲一事,搞的抵押房屋、藏书,最后闹的欠了一屁股债,好在现在一切好起来了。 ??魏征升上了三品秘书监,开始参预中枢朝政,他的墓志铭题词润笔,还有家酿等,现在也都是能带来不少收益的,俸禄也高了,还时不时能得到赏赐。 ??裴氏每年都包羊肉粽子,不过以前包的少,买点羊肉包一点,有个端午节味,但今年条件好,裴氏打算多包些,自家人可以多吃点,也可以拿来送人。 ??“武家的鄣县火腿粽,还有盐州滩羊粽、三原咸蛋粽等都挺好吃的·······” ??如今相邻的两家关系处的不错,魏二郎也已经正式跟武四娘订婚,虽说孩子还小,可婚书一下,这亲就结了。 ??现在不仅是邻居,还是亲家。 ??给事中马周妻子武大娘回娘家送节礼,都还特意给裴家也送了一些礼物呢。 ??······· ??早上,魏征上朝。 ??他在宫门前跟黄门侍郎王珪打招呼。 ??“王侍郎,我们那奏章怎么这么多天没一点动静?” ??“陛下不回复么?” ??“我将密折交给了高侍中,让他转呈陛下。昨日我还问了高侍中,他说已经呈给陛下了。” ??王珪是黄门侍郎,正是高士廉的下属,王珪不是宰相,他和魏征要上密折,自然不经正常渠道,交宰相高士廉转呈倒也正常。 ??可这么多天没结果,这不由的让魏征怀疑高士廉没有转呈。 ??“高侍中真说他已经转呈了?” ??“嗯。” ??“那咱们一会当面询问陛下,一问便知。如果真转呈了,那便要问问陛下为何不回复,要是没转呈,哼。” ??魏征这句哼,王珪也听懂了。 ??私自扣下给皇帝的密奏,这可不是小事,就算是宰相,坐实了的话,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尤其是此密奏还涉及到他高侍中和其亲戚丘家。 ??早朝结束,魏征出列请求奏事。 ??他先是当面询问高士廉,王珪让他代转呈密奏之事。 ??“高侍中,请问王侍郎让高侍中代转呈陛下的密奏,是否真的已经转呈?” ??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高士廉没法说谎。 ??只能说自己好像转了,又好像没转,事情太多可能一时疏忽,他回去查一下就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知道高士廉说谎了。 ??魏征更是火力全开,直言那密奏是他与王珪联名所写,弹劾高士廉小妾兄长丘行恭不法之事。 ??现在高士廉私自扣押这密奏,还对王珪谎称已经呈报,这是欺上瞒下,甚至欺君之罪。 ??“陛下,侍中高士廉此举,包庇亲属,欺君罔上,根本不配再为宰相!” ??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当面询问高士廉。 ??高士廉自知理亏,只得自请辞相。 ??稍后,皇帝从高士廉那里拿到了魏征、王珪联合所写的密奏,密奏已经被高士廉私自扣押并开封看过了。 ??里面内容确实就是弹劾丘行恭的。 ??高士廉这行为触及皇帝根本了。 ??身为宰相,这种欺上瞒下,包庇亲属的行为,越了红线。 ??“降许国公高士廉爵为义兴郡公,罢侍中相职,贬为安州都督。” ??若不是他是皇后之舅,这样严重问题,甚至可能会被处死,皇帝把他由国公降为郡公,从宰相侍中,降为安州大都督,已经算是十分客气了。 ??不过因为丘行恭,高士廉罢相降爵,也着实震惊不少官员。 ??而此发此事的丘和,究竟犯了什么事,也让百官都好奇起来。 ??本来魏征和王珪之所以开始是密奏,也是因为丘行恭跟高士廉、长孙无忌两宰相,都是亲戚,所以才先密奏,就是想绕开这两宰相,不想被干预。 ??没想到高士廉居然还是干预了。 ??高士廉罢相,魏征王珪也就无所顾忌的直接开始弹劾丘行恭,魏征更是金殿直言,请诛丘行恭,以正国法。 ??(本章完) 第319章 造孽啊,行恭 第319章造孽啊,行恭 ??地牢深处。 ??暗无天日,不见半分光线,甚至寂静无声的可怕。 ??呆在这里,不知道白天黑夜,不分早晚。 ??丘行恭一开始被押进来的时候,还挺狂,他堂堂县公、左卫将军,还是庆州都督府司马,当今天子元从心腹,有名的猛将,武怀玉那黄口小儿,关两天还不得亲自来请他出去? ??右仆射国舅长孙无忌是他女婿,侍中高士廉是他妹夫,那小儿能关他几天? ??只是他没想到他被遗忘在这里了。 ??一开始,每次送饭来后,他会在墙上划一道痕迹。 ??一顿饭,一道痕迹,代表一天。 ??生的猪狗心肝他也无所谓,可后来这猪狗心肝也不新鲜了,再后来甚至不准时了,他开始还能凭饥饿感大概感觉到是变成三天一送,但后来却完全混乱了。 ??有时感觉一天送一次,有时感觉两天一次,有时感觉好像三天才送一次。 ??到后面,他精神已经恍惚,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送的时间间隔这样,还是他自己糊涂了。 ??饿,无时无刻都觉得饥饿。 ??可他却连喊饿的力气都没了。 ??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那个让他一直期盼着的声音好久没响起了。 ??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偶尔会有老鼠、蟑螂等物闯入他的地牢,被他在黑暗里听声辩位捕获吃掉,可后来太寂寞了,好不容易闯来一只小东西,他捕获后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吃掉了。 ??他养了一只老鼠,还有一只蟑螂。 ??虽然养这只老鼠,还被不识相的咬过几次,可残暴的丘行恭却宽恕了它。他不能没有伴,否则会让他疯掉。 ??之前他还经常会在黑暗里骂人说话,但现在饿的厉害,开口的精力都没有。 ??实在太饿了。 ??他感觉自己可能马上要饿死了。 ??手里的老鼠也饿,叽叽的声音都虚弱无力。 ??他已经没力气骂武怀玉了。 ??他绝望了。 ??崩溃了。 ??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举起了手,把手里的那只伙伴老鼠送到了嘴边,黑暗里看不见这伙伴长什么样,但手里能感受到这伙伴也已经瘦的皮包骨。 ??狠狠咬下,用力咬,满嘴毛,再用力,终于感受到一股温热。 ??他拼命的呼着老鼠血。 ??缓慢而又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来。 ??这让他感觉有如天籁。 ??终于,一束光出现在前面。 ??再接着,厚厚的门被打开了。 ??丘行恭伸手挡住眼睛,在地下黑暗中呆了半个多月,他已经不适应光了。 ??只觉得眼睛刺痛。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能移开手,看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武怀玉举着火把站在门口。 ??他猛的起身,想要扑过去掐死他,结果哗啦声中,墙上的铁链崩直,把他扯住,虚弱的他甚至被扯的狠狠摔在地上,头冒金星。 ??“放我出去!” ??武怀玉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满身污秽恶臭的家伙,都认不出这是那个魁梧壮硕如熊的丘行恭了。 ??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可怜。 ??“丘敬,你可认罪?” ??丘行恭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武怀玉,“放我出去!” ??怀玉冷眼瞧着这个还很嚣张的家伙。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父亲进京,向圣人请罪,称教子无方,生出你这样泯灭人性的逆子,引咎辞职了。” ??“其实我很佩服你父亲谭国公的,这一生历经数朝,先后任过七州刺史、太守,但都深得百姓尊重,每任一地都能把当地治理的非常好,可惜生了你这么个玩意,让谭国公一把年纪了还不得安稳。” ??“还有你大哥丘师丘行则,本来在河北做冀州都督做的好好的,都督四州军事,现在因你之故,四州都督变成了冀州一州之刺史了。” ??“甚至侍中高相公,也因为你的事,许国公降为郡公,罢相贬外为安州都督了。” ??“造孽啊,丘行恭,” ??“你十五兄弟,本来父子皆于国有功绩,故一门父子十六人,一国公,一郡公,四县公,十县侯。” ??“现在,你那十个县侯兄弟,皆被收回爵位了。” ??“至于你,夺爵削职,除籍为民,圣人有意,将你发回原籍。” ??“来人,把丘行恭解开,让他签字画押,然后释放。” ??狱卒过来解锁。 ??丘行恭浑身颤抖,猛的疯狂咆哮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武怀玉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许久后,两名狱卒把一条死狗一样的丘行恭从地牢里拖了出来。 ??他双眼无神,浑身恶臭。 ??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杨恭仁看到他这样,也是吓了一跳。 ??其它官将,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丘行恭。 ??“还活着,就是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加上在底下好久没见太阳,估计里面的牢饭也不怎么合他胃口,所以有点虚弱,在下面闹了一阵,累了,” ??武怀玉轻飘飘道。 ??可大家看丘行恭那样,这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杨恭仁看着这家伙,再看看武怀玉,都不由的感觉有几分心惊的感觉,这年轻人真狠啊。 ??“来人,扶他去洗个澡,再找大夫看一下,开点补气血的药,找个地休养一下。” ??武怀玉却冷声道,“圣人旨意,将丘行恭革爵夺职除籍为民,立即送还原籍,交其父亲管教,今天就得上路,我给他半个时辰收拾。” ??杨恭仁也不想因他跟武怀玉争什么,有些嫌恶的一挥手,让人带下去了。 ??看着死狗一样被抬下去的丘行恭,想想半个多月前他的好嚣张,众人也不胜唏嘘,当初只怕谁都想不到这个事情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丘家也是关陇名门,丘和当年更是献土率民将交趾归附大唐,其长子次子更是曾拉起万余人马,占据眉县,后来归附平阳公主,迎李渊入关,之后兄弟俩一直在秦王府下东征西讨,立下大功。 ??父子皆于国有大功,其余诸子也都跟着为大唐征战,故后来李渊以其父子之功,封出了一个国公五个县公,十个县侯,也算是对丘家的大力赏赐。 ??丘和年老,都还特意以他老家武功及周边几县,新设稷州,让丘和回老家当这刺史,这在隋末归附的割据军阀里,那可算的上头一个如此待遇的了。 ??何况丘还跟高士廉、长孙无忌等结亲联姻。 ??谁能想到,丘行恭这次这么惨,甚至还连累了个宰相。 ??虽说高士廉罢相,其实主要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但也确实是因丘行恭而起。 ??回到衙门。 ??所有官将看向武怀玉都增添了一股敬畏之色。 ??当初还有人想看武怀玉的笑话呢。 ??“武长史,韩家财产皆已抄没,其家口也皆籍没,经过层层核查,准确无误。”韦思仁将一份抄没的账本给怀玉。 ??有先前抄彭家他们的翻车前车之鉴,这次抄韩家他们没敢再乱来。 ??不过也是因为上次翻车后,怀玉并没责罚他们,反而是拿了一部份出来分赏将士官吏们,让大家也多少有些弥补。 ??这次也就都比较老实。 ??韩家是最倒霉的,本来卖了彭家后,武怀玉也是放过他们了,可遇到丘行恭这无赖杀神,自己家嫡长子被当街杀了还被吃了心肝不说,最后神仙打架,他们遭灭门。 ??丘家确实栽了,栽的很惨。 ??老丘进京负荆请罪,把稷州刺史辞了,彻底退休养老了,连长子的都督都成了刺史。 ??朝廷顺势把稷州罢除,并入雍州。冀州都督府,也罢除了。 ??当初李渊特别恩赏给丘和其余十子的县侯爵,李世民也是不客气的全都收回了。 ??丘行恭更是除籍为民,其余四子的县公爵虽保留,但丘家这次确实是伤筋动骨了。 ??可丘家毕竟也是豪门,哪怕自己倒霉,也不会放过韩家。 ??高士廉罢相了,但长孙无忌还在啊。 ??右仆射长孙无忌保不住丘行恭,但发了话,说要彻底查明案件,就算丘行恭是他小妾的父亲,他也不会偏袒,听着好像是要查丘行恭, ??但正话反说, ??其实是要干韩家。 ??韩家是经不起查的。 ??所以韩家在劫难逃。 ??韩家跪求武怀玉的庇护,也去信给李道宗求救。 ??但现在这个时候,谁会为他出手。 ??武怀玉跟他们本就不熟。 ??至于李道宗虽说在灵州五年,跟这本地豪门关系不错,但他也受了牵连,这个时候当然不会为了他们再跟长孙无忌起冲突。 ??没有人肯救他们。 ??号称灵州六大豪门之一的百年豪门,结果就这么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跟彭家一样,连旁枝庶出,甚至门生义子家仆,都逃不掉。 ??六大豪门,转眼就没了彭韩两家,本来排第三第四呢,现在直接就剩下两头的四家了。 ??在这劫难面前,曹刘这样的本地领袖,连句话都没敢话,生怕一多嘴,连带他们也灭了。 ??事实上,还是武怀玉给皇帝密奏,说曹刘等虽然以前确实有不少问题,但如今形势下,一味的清算他们,也不是上策。 ??要是怀玉不保他们,也上个折子说干死他们,那灵州可能还真就没他们了。 ??当然,真这样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可能就是本地这些人一起来个鱼死网破了。 ??现在曹刘等得到武怀玉的保证后,起码瑟瑟发抖的忍住了,再次把韩家卖了。韩家倒想拼死反抗,但他没机会。 ??武怀玉配合了长孙无忌,又有杨恭仁的调度,各方势力再次联合围剿了韩家,让他们连点挣扎都没能。 ??这两刀砍下来,现在整个灵州都在瑟瑟发抖。 ??都担心被赶尽杀绝,武怀玉努力安抚,他们都还是对朝廷很不信任,只是他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一切尘埃落定。 ??长安来了位天使。 ??皇帝降旨,关内道观风使、雍州牧杨恭仁出任灵州都督。 ??武怀玉仍是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 ??灵武道行军总管一职,也由都督杨恭仁接任,武怀玉降为行军长史。 ??不过皇帝也表彰武怀玉治理地方,平乱有功,官加一阶,晋太中大夫,从四品上,并将籍没的韩氏人口赏赐给武怀玉。 ??“代北苑君璋已率众向马邑的驸马杨师道投降,陛下加封其为隰州都督、芮国公,代州都督张公谨已经率兵进驻恒安,控制了大同长城以内之地。” ??使者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占据大同一代的刘武周余部苑君璋,终于是率众向大唐投降了,大唐兵不血刃的彻底解决了代北割据,收复云州。 ??现在,天下就剩下朔方梁师都还割据顽抗了。 ??皇帝希望杨恭仁、武怀玉能够整顿兵马,展开对伪梁的攻势。 ??杨恭仁也没料到他这个钦差,转眼就成了灵州都督了。 ??武怀玉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安排,本来他就没想过自己能成都督,不论年纪还是资历等都还不够,临时暂摄都督府事,长安都有人反对。杨恭仁则不论资历还是能力,其实都是完全足够的。 ??灵州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确实需要个德高望重的人坐镇。 ??薛万彻才是真倒霉,伤了蛋蛋还免了都督之职,百天都没坐到呢,只能在长安坐冷板凳,也不知道得坐到哪天。 ??反正暂时没他的安排。 ??(本章完) 第320章 藩镇 第320章藩镇 ??端午刚过。 ??战争的动员令已经随一骑骑快马发出。 ??灵州迅速动员。 ??不仅灵州的五个统军府都接到了动员令,在灵州镇戍的本地和内地府兵,也一样接到军令。 ??还有本地的团结兵、城傍蕃兵。 ??“咱们灵州开国到如今,总共设立了五个统军府,共计府兵四千六百四十人,先前盐州也设立一府。” ??这些灵州府兵,也是灵武的基石,点选的本就是地主豪强之家,点选后还都授给百亩军田。 ??不过灵州这些年军事压力很大,所以灵州本地的府兵,基本上是不去长安番上的,都是分成五番在塞上镇戍。 ??大概是有一千府兵是保持在镇戍,不过灵州是前线,一千边兵是不够的,所以灵州这边长期有大约五千的内地府兵,从关中陇右甚至河南山南等地抽调来当值。 ??“本来镇戍之兵,是轮换当值,番期大抵是一年一换,可这几年突厥屡屡大举入侵,于是边军不得延期轮换,改三年轮换,但三年到期又没能换,现在有些边军,其实是从内地调来,已经镇防五年,还没回过家。” ??说好当值一年,结果当了五年,没能回家,估计谁都要崩溃。 ??所以之前灵州也出现过士兵逃跑的情况。 ??后来李道宗任都督,在这边加强了边镇兵的待遇,主要就是让他们参与了走私贸易等,从中分得好处。 ??捕奴、贩盐、贩马、甚至是私铸等等,边军、府兵、团结、城傍,加上官吏、甚至是子弟,都在其中分享了利益。 ??李道宗很了得,本来灵州那时挺不安稳,时有士兵逃跑,后勤补给什么的也不稳定,大家怨声载道,突厥人、梁师都又老来攻击,大家苦不堪言。 ??可后来在李道宗的带领下,他们自力更生,愣是一个个开始富起来了,从都督到参军再统军、校尉,甚至普通的边军,有了稳定的收益,大家也就不再急着回家了。 ??所以哪怕一年变三年,三年变五年,灵州的将士们都挺士气稳定,皆源于此,在这好吃好喝,甚至赚的也不少,那急着回家干嘛。 ??虽人回不了家,那就寄钱回家。 ??自己不能回家探亲,可以让妻儿过来探望团聚嘛。 ??武怀玉之前发现灵州有藩镇化的趋势,正是因为这些发现。 ??灵州这边的兵本来成份复杂多样,有本地当番府兵,内地轮换府兵,本地团结土兵,城傍蕃兵等等,但他们居然是个很和谐的团体,没那么大的本地外地,汉人,胡人之分。 ??都是共同的利益把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内地调来的府兵长久没换防,反而让他们更加本土化了,更默契了。 ??“这是个隐患。” ??杨恭仁听了武怀玉的交底,也不由皱眉。 ??本地豪强跟这些军人集团结合在一起,是很可怕的,哪怕眼下没乱,不代表以后不会乱。 ??“我建议还是趁现在其它几府的兵聚集,以夏季伐梁为名,动员集结这些兵,然后做些安排。” ??“具体的?” ??“先把内地调来戍防的那五千兵,给他们发放赏赐补贴,结束他们的戍防,他们本来早就要轮换回去休息了,” ??“我之前已经向圣人请旨,从内地抽调新的府兵来换防了。” ??大唐天下各地六百余军府,总共六十余万府兵,其中关中地区就占了一半,正是守内虚外强干弱枝之策。 ??灵盐虽也是关中,但属于外围的塞上,之前也不过是设了五个统军府,而盐州更只曾设过一府。 ??以开国之初的关中户籍来算,当时基本上是一户半就有一个府兵,不过实际上嘛,隋末唐初,户籍大减,但实际人口也没减的那么厉害,只是豪强大阀趁机把许多流民,变成了他们没户籍的佃户部曲甚至奴隶。 ??就如灵州之前官方户籍数也很少,就几千户,可却有四千多府兵,基本上一户一个。 ??实际上灵州塞上江南,工商兴盛人口众多,农业也很发达的。 ??正如土团都有六千,城傍都还有四千。 ??这都是户籍不实。 ??“现在轮换这些边军,他们愿意回去吗?” ??“好多人来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戍边,本来说好一年,结果变成三年五年都没能轮换,相信绝大多数人肯定还是想回家的,只是以前情况特殊回不去,后来也有了些好处,于是就留下来了。 ??现在要让他们回去,关键还是要给予补偿。” ??“之前我们抄没彭韩等,也获得了大笔的钱帛等,加上灵州府库也还挺充盈,我们可以直接拿出钱粮赏赐补贴大家。” ??补贴的方案武怀玉都想好了,按在灵州驻防的时间算,每个月补贴一石粮,每月再补半匹绢,最后再按每年一贯发笔路费。 ??比如一个超期服役,在灵州戍边五年的内地府兵,那么就能获得六十石粟,三十匹绢的补贴,再加上五千钱的路费。 ??“给这么多?” ??“真要算,其实是不多的,早年隋朝的时候,边疆镇戍军一年就要给十二石粟和七匹绢的衣粮,是给他们养家的。 ??灵州这些内地来当值的镇戍兵,虽然先前也都拿了份衣粮,甚至他们还赚了些外块,但他们确实也是超期服役很久,给予些补贴也是应该,何况杨公也当知晓,他们之前在灵州,参与各方面灰色产业,收益也不少的,现在让他们回家,总得补偿一些。” ??“除了官府发的这份补贴,我计划是还要曹刘等把他们灰产,再拿出一些钱来,交给都督府,由我们代分发给回家的士兵们。” ??这份钱,就相当于是他们的份子钱,算是退股了。 ??反正得让这五千内地士兵高高兴兴心甘情愿的回家,甚至还要让他们念都督府,念朝廷的好。 ??不能带有怨气,更不能穷的路费都没有,沿途做些偷盗抢劫的事,那样可就影响恶劣了。 ??“新来换防的内地府兵,以后就安心戍边,一年期满就换防,不让他们再参与到走私等事中去。” ??“那本地府兵呢,听说这本地六个统军府的府兵,也是深入参与其中。” ??“本地的府兵,我是这样的打算的,眼下我们手中正好回收了一大批田地,我打算划一些出来,给这些灵盐的府兵们,分一些田地,不少士兵有勋,但这几年勋田都没再如数划分,现在手里有田,欠的勋田可以都给齐。 ??另外府兵每人补个一二十亩地,此外府兵之家有男子成丁,或是年满十六为中男者,若是还没有分到地的,可以优先给他们安排分地。 ??若地充足,可以按均田令一丁百亩,中男给半分满,若是地不足,可少分一些。 ??给田分地,这是对本地府兵们的补偿赏赐。 ??而团结、城傍,也可以补偿些。 ??给出这些补偿,交换条件就是以后退出那些走私之类的灰产,安心当兵,至于闲时你务农还是自己做小买卖,这个朝廷管不着。 ??但是,不再允许军官、士兵们在役的时候,从事走私等行为。 ??“另外,我打算再划拔一些地和草场,给统军府或是团结营,做为军屯田,他们可以自己种,或是雇人或是出租,所得地租收益,也能成为府兵土团等的福利。” ??之前,灵州的地,被六大豪强为首的地头蛇,加上李道宗等高级官员们的疯狂侵占,以各种名目巧取豪夺占取,灵州的户籍数始终不高,与事实人口严重不符。 ??太多的人依附于这些官吏豪强名下,成为他们的佃户部曲甚至奴仆。 ??现在都督府里有很多地,既有李道宗等清退出来的地,也有抄没彭韩等豪强抄出来的地,地很多。 ??如果这些地只是再落入到官吏豪强之手,那其实没啥变化,武怀玉还是希望做点改变,给士兵们多分些地,甚至给落户的无地百姓分地,让国家多些自耕农,让百姓手中有地,这是对大唐长久有利的。 ??“好好整顿一番,灵州仍是稳固的。” ??杨恭仁接受了武怀玉的这些建议。 ??于是乎,在庆会夏盐八千精兵做为坚固后盾,在端午节后,灵州都督府发出战争动员令。 ??各地汇聚集结起来的边兵、府兵们,并没有接到军令出击,反倒是陆续接到了整编、遣散等命令。 ??面对着丰厚的补偿,很是突然的这些灵州士兵们,倒是有点意外惊喜。 ??能回家了,还有一大笔补偿,在灵州呆的最久的内地府兵,呆了五年没换防,现在马上能回家,还能拿到六十石粟三十匹绢和五千钱的补贴。qqxδnew ??甚至还有笔没公开的福利,曹刘等还要给他们一笔劳军,其实就是他们以前参与的买卖。 ??哪怕是呆了三年的内地府兵,这次也能拿到三十六石粟,十八匹绢和三千钱都督府补贴,以及一笔小福利。 ??对大家来说,还真是难以拒绝。 ??虽然也有心里不高兴,但不高兴的主要都是中上层的军官们,他们在那些走私之类的买卖里,拿到的最多,源源不断的收益。 ??但现在兵要走,军官当然也是哪来回哪去。 ??不过这些人还没来的及反应,杨恭仁武怀玉先把所有队头以上军官给弄到了一起,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反正要么拿着笔丰厚补贴回家,要么可能就要面临追究违法犯罪行为。 ??而且这些人不管做什么选择,都没机会再回自己部队里,到时直接给路引回内地。 ??曹刘等要掏一笔钱,还不少,但他们没的选择。 ??本地的五千多府兵,六千团结,四千城傍,有补贴还能分田补地,倒也有几分喜出望外了。 ??五月初。 ??动员令颁下后,灵州都督府倒是先遣散了五千内地府兵回去,没等内地换防的府兵到来,就直接让他们回家了。 ??紧接着,所有灵州的军官,来了一次大调防, ??杨武二人以战时行营编制为营,把来自灵、庆、会、夏四个都督府的一万多兵将,重新编成厢营,各级军官也是重新调整,这也是朝廷以往出征打仗时的惯例, ??各地府兵集结起来,各卫府派将,然后兵将重新组成营伍出征打仗。 ??战后再兵回府,将归卫。 ??灵武军团总共两万四千人马,包含内地新调来戍边六千府兵,灵盐六千本地府兵,然后是八千灵、盐团结兵,加上四千城傍蕃兵。 ??这么多人马集结起来,还是很惊人的。 ??苏烈甚至认为有这么多兵,可以直捣朔方梁师都的老巢。 ??当然,武怀玉和杨恭仁都没那个打算,这次集结,顶多是个演习,主要目的还是解决灵州军队的一些隐患。 ??目的就是先把内地久戍的府兵换防同,再借机把本地府兵土团等的兵将调整一下。 ??两万四千人,照惯例编了七军。 ??中军和前后军,这三军将前往伪梁境内展开夏季攻势,主要就是去破坏庄稼、牧场,骚扰抢劫的,顺便练练兵。 ??左一左二右一右二这四厢军,则将分驻于灵、盐、宥三州,主要承担城防和边防任务,守卫长城、州县、烽堡、防范突厥人。 ??左右厢这四军,每军两千六,共一万零四百人,负责留守驻防。 ??中军六千人,左右虞侯军各三千八百人。 ??灵州都督兼灵武道行军总管杨恭仁统领中军,都督府长史兼行营长史武怀玉统左厢,盐州司马苏烈统右厢。 ??刘兰成为武怀玉副手,牛见武则是苏烈副手。 ??都督府、行营司马豆卢怀让负责留守灵州。 ??总的计划安排好后,接下来一连好些天,都在忙着发钱遣散府兵回家,给本地府兵分田授地, ??重新编伍、调配军官,调集钱粮军械。 ??忙, ??忙的天翻地覆。 ??上上下下都在忙。 ??好在忙中不乱,有条不紊。 ??各种措施还是比较到位的,没有出现什么骚乱,绝大多数内地府兵,都在拿到了赏赐后高兴的回家了。 ??由于粟绢钱一大笔,所以他们可以选择自己马骡驮回去,或是雇人运回去,或者是更省便的拿着条子,到长安或是自已老家的州城去取。 ??不少士兵都不太相信这条子,虽然说不用担心,但多数士兵还是宁愿自己把粮食在灵州换成钱绢,或是换成牛马骡盐奴隶等好带的商货,带回家去。 ??换成马或是奴隶,或是香料、金银其实是最轻便好带的,当然,也有一定的风险,万一路上跑了或死了病了,也是损失,香料金银也会有涨有跌。 ??许多军官其实是不甘愿的,但他们被武怀玉他们扣在军营里,等他们的兵都走了,他们也就成了光杆司令,这个时候再有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也只得领了自己那部份,然后再把在灵州这些年攒下的家当带着回原内地军府复原职了。 ??每天都有大队士兵,拿着都督府开给他们的路引,赶着牛马或是牵着奴隶,背着金银钱帛,成群结队的往内地赶,个个都很高兴。 ??而灵州这边的本地府兵、土团,看着分下来的田地,也是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 ??不管内地的府兵还是本地的府兵,虽说点选的大多是条件较好的良家子,但武怀玉给的补偿确实不少,足够让大家都比较满意。 ??等这忙乱的上旬过去,灵武道的三路兵马也终于誓言出征。 ??杨恭仁再次披上明光甲,他看着这支雄纠纠气昂昂的王者之师,对怀玉感慨万千的道,“灵州十年聚起的军镇,二郎半月就将他们拆散了,还没动半点干戈,甚至这新的灵武军团,士气更加高昂了。” ??“足粮足饷,甲坚械利,且无后顾之忧,自然士气高昂了。” ??李道宗镇守灵州五年,他走的是另一条路子,而如今武怀玉他们执掌灵武,走的却又是不同的路子。 ??没有谁就是对谁就是错,只是不同时期形势不同应对之策也不同罢了。 ??武怀玉其实现在反而很佩服李道宗,能在当时天下还那么乱,灵武局势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还能把灵州打造的这么团结牢固,甚至还能工商兴盛的。 ??只是如今形势不同了,过去的那一套已经不再合适,甚至不被允许了。 ??(本章完) 第321章 旗开得胜 第321章旗开得胜 ??灵州军队地方化,地方军队集团化,一个藩镇历经十年几乎成形,如今被打散了。 ??杨恭仁老当益壮,披甲执槊,策马扬鞭,感觉豪迈不已。 ??这次的整顿,无异是灵州的重生,之前各种顽疾隐患,如今终于下对了药。 ??“灵州塞上边镇,需要大军常驻镇戍,这统兵、养兵历史都是个棘手难题,” ??边疆为何容易藩镇化,说到底还是形势特殊,将领长期掌兵形成事实的藩镇军区,自然慢慢就容易集团化了,内地是兵将分离的府兵制,地方州镇兵数量少轮换快,监管也严,又没什么战事。 ??边地不同,军事压力大,还经常会打仗、防秋等,长期大量军队驻扎,甚至有时几年不得轮换,不少将领长期守边,兼之也不如中原监管的严。 ??条件也差,于是乎慢慢的搞点虚额、挂籍,甚至冒功等事,虚额自然就是吃空饷,本来有这么多兵,实际没有,尤其是土团、城傍这块,都是当地汉蕃民兵,点选了后虽没有粮饷,但可以免役,征召集训、协同防守作战时,也是还有粮草、赏赐等开支的。 ??有开支费用,自然就容易贪污。 ??甚至利用边军身份的便利,让一些工商市贾商贩挂籍,有个边军身份实际从事经商贩卖,既能免税还不怕边关查处, ??还有军田等,也是可以侵占贪污的,或把军田便宜租给豪强,甚至直接‘弃荒’,让豪强开荒白种,又或军屯收获以多报少等等。 ??说到底,当军队地方化,集团化,形成藩镇后,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出来了。 ??灵州既要防御突厥,又要对付梁师都,必须长期镇戍大量军队。 ??特殊环境下,自然慢慢形成了特殊利益集团。 ??要解决这种地方集团,首先还得是朝廷强势,只要有心,就得有能力可以泰山压顶的解决。 ??如今是唐初,灵州虽国初悬于塞外,比较特殊,但现在朝廷日强,要解决这问题也是一句话的事。 ??当然,方式也要注意一些。 ??武怀玉的解决方法还是比较温和,也是较能得各方满意的。 ??久镇的兵轮换回家,可以在家休息几年不当番了,还能领一大笔钱粮回家,甚至以前参与的走私等,那边还要给他们一笔钱,加起来一大笔钱,换上奴隶牛马等带回老家,足够让他们满意。 ??本地的兵,主要是给他们分田,加上补一些钱粮。 ??而原本挂籍的那些市贾商贩,清退出去,但也给了点钱粮田地,算是一笔勾销。 ??另外,对于新轮换来的内地府兵等,如何保障他们的利益,主要还是几点,一就是强调当番一年轮换回家,不延期超期服役,其二就是划给他们军田牧场,让他们分出些兵屯种,另部份军屯田佃租出去,所得的粮食收获,部份是边军口粮,部份军储,还有部份则是直接发给边军们做为赏赐。 ??而将领军官们也是一样,一般的也是一年期,中上层军官也不超过三年期,不让长期在边。 ??以后灵武边军,不仅州镇兵要四分屯田六分值守,团结兵城傍兵也划给他们屯田和牧场,也要屯田放牧。 ??轮流屯田放牧,所获并不全缴公,所有州镇兵、府兵、团结兵、城傍兵都能分到一份,甚至屯田和城守的兵一样,表现好也都还有赏格,赏赐还不低。 ??在灵盐宥三州,依托长城,打造出诸多堡垒和军屯,这样以后灵武军团可以完全自给自足,甚至大家一边守边,一边还能赚口粮、分余粮、得赏赐。 ??铁打的屯堡、流水的兵将。 ??五月下旬,灵武军团,四军留守屯田筑堡,三军出击朔方。 ??他们沿着长城向东而行,三路兵马相距不远,遥相呼应。 ??兵出盐州,进入夏州。 ??很快就遇到夏州都督府的兵马,在红柳河西岸、长城南,如今都是夏州都督府控制区。 ??段德操不愧是久镇延州,跟梁师都打了多年交道的边将,虽然他在延州做都督时,也有许多问题,但打仗这块从不虚。 ??他一来夏州,便立马收复了长城以南和红柳河以东地区,并迅速在这些地区增筑城堡,完善烽遂,同时也搞起军屯来。 ??又征召编点土团、城傍,梁师都来犯过几次,都被他们击退。 ??红柳河,夏州无定河上游。 ??源起盐夏庆延四州交界的白于山,白于山是干旱的山,却孕育出了无定河的源头。 ??在这上游,延绵百里的黄土高原,河两岸长着高高的红柳。 ??这些红柳耐旱耐热。 ??两岸红柳全依水,一路黄沙直到山。 ??因这些红柳,在夏州与乌水汇合前的河段,故称之为红柳河。 ??没有雨的时候,红柳河的水是很清澈的,河水量也很少,但他两岸却也是夏州重要的粮区。 ??当年赫连勃勃来到这里,看到这里河流徜徉,水草丰美,大小湖泊星罗棋布不由的万分感叹赞美,于是在夏州筑造了一座白色的都城,名为统万,意为一统天下,君临万邦。 ??这座白色的城池,修筑的异常牢固。 ??赫连勃勃征发十万汉胡筑城,就地取材,将城西北浅湖里的白色湖泥挖出,混以石灰和石英砂,在夯层的过程用尘土刻意细筑,还在修筑过程中,用蒸土夯筑城墙。 ??石灰、石英砂、黏土等加水混合为三合土,筑城后极为坚硬。 ??甚至每筑一段还要抽检,用锥子扎入墙内不能超过一寸,若锥入一寸,立即杀掉修筑工匠,把尸体埋进墙内。 ??十万人耗时六年,才最终修成这座白城。 ??可惜统万城虽成,但赫连勃勃的大夏国,并没能统一万邦,这大夏朝也很快被灭亡,但是留下了统万城,成为北后朔方一带的军事重镇。 ??一直是这片地中区的中心。 ??梁师都在隋末也是占据此地,割据称王。 ??红柳河东岸,伪梁也修了许多堡垒。 ??灵武军团前锋游出现在红柳河畔,伪梁的侦骑也立马将消息传递到了烽堡,烽墩上的守烽烽子,赶紧开始点燃烽烟。 ??烽烟起,唐骑来。 ??这一次不再是段德操的夏州兵的小股过河袭扰东岸的屯田,而是唐军大举来攻了。 ??烽烟四起,一站接一站的往后传递。 ??那些滚滚烽烟,把红柳河东岸的天空都要遮蔽了。 ??五道沟堡。 ??因处于红柳河上游东岸处,有五道沟河汇入红柳河而得名,梁军在河湾的山峁上修筑了一座堡垒。 ??城堡不大,但居高临下,扼守河湾,山下河湾处有不少较好的田地,士兵屯田驻守,可自今年起,这里已经变成了前线,不再太平。 ??两名戍卒指着西面远处,大声的呼喊起来,一人转身抽出鼓槌奋力擂响了牛皮大鼓,另一名士兵则取出牛角号吹响。 ??鼓号齐鸣。 ??堡里的其它士兵都惊慌出来。 ??“唐骑,唐骑来了!” ??“大股唐骑。” ??城堡的戍主赶紧爬上望楼,果然看到西边河对岸,烟尘四起,大股的唐军出现了。 ??五道沟堡不算大,平时就驻百人。 ??一半值守,一半屯田,有些士兵的家眷也在此,不过是在山下河边挖窑洞居住,也方便种田。 ??看到摭天蔽地的烟尘,还有那无数的唐骑,那个戍主慌了。 ??虽然烽烟也已经点燃,但他们不知道能撑多久。 ??之前唐夏州小股游骑过河来,他们还能赶紧撤到山峁城堡里来,这堡虽说不大,但占据险要,居高临下,小股游骑也不能奈何。 ??可现在这么多人马过来,那就危险了。 ??一些军卒直接跑出堡去山下接家人。 ??乱糟糟一片。 ??甚至有些没有家小牵挂的戍卒,趁乱直接开溜。 ??山下那些依崖挖窑而居的戍卒家属,或是其它在此耕种的百姓,听到号角看到烽烟,也是立马拖家带口往山上来,大家卷起包袱,背着粮食,甚至赶着牛羊来。 ??武君威统领着灵武军团左虞侯军的前锋游骑最先越过红柳河,一路上都没有伪梁的人马阻拦。 ??面对唐军,五道沟堡的一百守军,要么跑了,要么全退到山峁城堡里了,没有一个敢上前迎战。 ??轻骑快马。 ??旌旗飘扬。 ??武君威百骑人马,很快就已经杀到山下,许多还没来的及进城堡的百姓,惊慌失色,许多孩童大声啼哭。 ??武君威手中马槊一挥。 ??挡住他们去路,命令士兵将他们驱赶到河边。 ??他们成了俘虏,但武君威等没有人敢滥杀无辜更不敢杀良冒功,武怀玉战前可是已经有严令,谁敢乱来,军法从事,就地正法。 ??当然,这次来夏州,虽不是奔着直接灭梁师都来的,但遇到的庄稼一律毁掉,遇到的军民一律俘虏带回去。 ??俘虏也记功有赏。 ??这次灵武军团的出击,主要任务就是袭扰破坏,尽量不攻坚城。 ??不过武君威自然率骑来到了堡下,又看到对方如此畏惧怯战,便也策马上前,在堡下劝降。 ??“我乃大唐灵武军团左虞侯军前锋骑武君威,奉劝尔等开门投降·······” ??武君威也没想过几句话他们就会投降,但来都来了肯定要走个过场,劝降一下,甚至报个名号。 ??正当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城头上的戍主答话。 ??“我等若降,能否保全?” ??武君威停下,有些意外欣喜,于是大声的又说了一遍投降的待遇,投降不杀,性命财产都能保全,家小也自然保全,军官们甚至能够保留品级待用等,总之投降的话,条件还可以,但如果被攻破俘虏,那就完全不同了。 ??“好,我们投降!” ??没等武君威再劝,城上那戍主直接就痛快的投降。 ??很快,城堡门打开,戍主带头出来投降,堡中无一人反抗。 ??等唐旗插上五道沟堡望楼之上,武君威也站在城堡时,他甚至都还有点意外,这堡垒虽小,但也挺险要坚固,这堡里也有数十戍卒,加上家属百姓等,得有小五百人, ??这直接就兵不血刃拿下了,加上刚才外面拦下的得二百来人。 ??他这直接就夺取一堡,获口八百了。 ??“娘的,这也太顺利了,赶紧给武长史报捷,旗开得胜,首战告捷!” ??(本章完) 第322章 山鹿 第322章山鹿 ??红柳河东岸一线,梁师都修筑了不少堡垒烽燧。 ??但当唐军灵武军团一万多人自西杀来,而夏州段德操也点齐朔方军团万人从南进攻,两军夹击的同时,延州的樊兴也率延绥之兵,由东南进攻支援。 ??红柳河东岸防线,梁师都还是花费了些精力的,可他主动弃守盐州那刻起,注定了他今天的失败。 ??这里没什么险要可守,更别说到如今,没有突厥南下增援,朔方梁军其实也根本没什么战斗意志。 ??梁军主力都放在夏州内线防线,外围已经没什么精锐。 ??再者,撑到如今,这伪梁朝也没几个觉得还有什么希望了。 ??红柳河西岸。 ??武怀玉接到武君威的捷报后,大笑着道,“给武校尉记首功一件。” ??“派人把那八百人全都送回盐州去。” ??不论兵将百姓,对这些主动投降的,暂时送回后方去屯田,等战争结束后,或就地分田入户,或是迁入内地,总之这些人会被优待。 ??官员甚至可能保留官身,到长安去参加铨选重新授职。 ??暂时没打算让他们留在盐州。 ??不过迁移前,武怀玉要求他们配合唐军毁掉庄稼、水渠,甚至把城堡屯堡扒掉一面城墙。 ??“节下,灭梁指日可待,朔方夏银诸州很快将为我大唐所有,现在迁民、毁田,破坏城堡、水渠,是不是可惜,回头还要耗费人力物力再修复,不如保全?” ??一名府官幕宾对武怀玉建议。 ??此时端午过后,地里庄稼已经长的不错,都是百姓辛辛苦苦种下的,还有那些城堡、水渠等修建也是不易。 ??“某非不心疼,亦非不知其来之不易,但眼下是战争之时,伐梁这一役,不会马上结束的,这一次夏季攻势,本就是为骚扰破坏来的,并没有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作战计划那是事先早拟定的,不能刚一开打,就立马调整计划。 ??武怀玉派出自己亲兵,拿着令箭,到各营监督执行。 ??所过之地,不留下梁国一人一畜,地里庄稼也不留下一根,人迁走,庄稼毁掉。 ??水渠、村庄、城堡都要适当的破坏。 ??就算唐军撤退了,也要让梁国无法恢复。 ??四道沟堡。 ??武君威看到了堂弟传下的军令,也只好遵令。 ??他现在已经抓来了一千多梁国军民。 ??“拆!” ??从四道沟堡拆起,夯土筑的城堡墙直接拆掉一面,山下周边地里的青苗,也全都割掉。 ??百姓哭嚎哀求。 ??“你们全都要去盐、灵安置,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不能留给伪梁,拆吧。” ??武君威也觉得有些可惜,尤其这四道沟堡虽不大,但挺险要,有个百来士兵就能很好的扼守这一片。 ??但军令不可违。 ??灵武军团这次出动了一万多人马,但不是来攻城拔寨,更不是要直捣统万,这次就是要来搞破坏的,抢人、毁地。 ??看到百姓哭泣着把自己辛苦种下的庄稼割掉,没人好受,但战争就是如此。 ??毁掉青苗,拆掉城堡、村庄,把能带走的家什都打包,然后赶着牲畜,扶老携幼的往西迁移,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灵武军团越过红柳河后,与朔方军团一西一南,如两把大斧劈砍在伪梁身上。 ??不少堡将屯兵纷纷不战而降,许多百姓也都毫无抵抗,不少百姓本也是从盐州那边强迁来的,之前就不少人逃回去,现在留在这边的日子也艰难,没有田地,只能给人做佃户,甚至沦为部曲奴隶,一切从头开始,日子艰难,还没跑的,也都是在谋划逃跑中,或是跑了被抓回来的。 ??现在唐军来了,许多百姓甚至是提着水壶拿着鸡蛋等前来迎接王师。 ??虽然最后唐军要把他们迁走,而不是直接给他们分田授地,让他们心中有些失望,但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仍算是解救了。 ??也有不少抵抗的城堡。 ??甚至一些本地豪强也凭坞堡庄园顽抗不肯投降。 ??面对这些人,武怀玉和杨恭仁的态度一致,如果对方城高堡坚,人马较多,实力较强的,先围而不攻,把外围扫平。要是一些小堡,能打就打,但不强求。 ??这些据点堡垒,暂时留着也没关系。 ??越过红柳河的前三天,灵武军团便向东推进百里,抵达芦河畔。 ??灵武军团与朔方军团,在芦河畔的山鹿城下会师。 ??山鹿城在北周时曾为山鹿县,隋开皇年间撤县,芦河以西到红柳河东岸,并入到了长泽县,芦河以东则并入宁朔县。 ??山鹿城和宁朔城、五原城一样,都是建在长城线上。 ??“此城周长四里,高二丈二,东南北各开一门,楼铺十九座,管辖着附近长城四十七里,墩台四十三座,东西交通便利,同时也扼守长城关口。” ??“眼下驻守此城的是梁将孙达,兵八千。” ??山鹿城外,一名身穿明光甲的武将向杨武几人禀报,此人是夏州都督府长史刘旻。 ??他对这里这么熟悉,是因为他以前跟孙达是老朋友。刘旻原是梁将,武德三年和张举驻防东面的宁朔时,率部举城投降了段德操。 ??归附唐朝后,刘旻也一直驻扎在长城一线,经常跟梁军作战,表现很勇悍,当初还做为段德操的先锋,一路打到了朔方东城,让梁师都只得据守西城,差点伪梁灭国,最后还是突厥大军赶到,才让梁师都苛延残喘下来。 ??“孙达是李正宝的妹夫,是员悍将。” ??李正宝是梁师都如今伪梁第一大将。 ??孙达跟刘旻情况有点恰相反,他早年是唐将,后来却主动的投梁,李正宝接纳他后,还把妹妹嫁给了他。 ??如今的伪梁,全国也顶多拼凑十万兵,孙达能领八千兵驻于山鹿,可见他在伪梁还挺得重用。 ??“这个孙达看来是劝降不了了?” ??武怀玉有点好奇为什么孙达是唐将,反而主动投梁,这不四九年投老蒋一样吗? ??“孙达也是朔方人,本地豪强出身,隋末之时此人跟梁师都一样,也是杀官造反,占据州县自称总管,后来接受我大唐招抚,归附朝廷,授予官职,但此人虽勇悍,却嗜杀残暴且比较贪婪。qqxδnew ??因为看上部将美貌妻子,一次酒宴后闯入部下家中奸其妻,事后还诬部将通敌而将其斩杀,并霸占其妻女财产,可事后被人检举,他意图谋反夺城,事败孤身投梁。” ??“这么说,这孙达确实只能跟梁师都一条道混到黑了。” ??这样的家伙率领八千人守的城,要攻确实也不易。 ??不对唐军也并不是就要攻城。 ??现在还没到硬碰硬的时候,这次来也是以袭扰破坏为主,先围住这山鹿城,围而不攻,他这八千兵就成死的。 ??两军团分兵袭扰乡野,搞强制拆迁,毁坏青苗,孙达也是只能干瞪眼,他要是敢出城来战,那他就没了守城优势。 ??唐军兵强马壮,数量上还占优势,并不惧怕。 ??就算梁师都派兵来援,唐军都还可以围城打援,这就是战略上占据的主动。 ??事实也如武怀玉所料, ??那孙达号称骁勇,可面对城外三面扎营的大唐两支军团,尤其是看到段字帅旗后,根本不敢出城。 ??只令紧守三面城门,城上日夜轮守,不得松懈。 ??段德操虽一把年纪,但他任延州都督多年,一遍又一遍的殴打伪梁国,上到梁师都,下到孙达,伪梁没有一个不怕段德操的,因为真打不过,伪梁的都城都让段德操围过三次。 ??打一次输一次。 ??要不是每次都要突厥爹救场,伪梁早被段德操攻破了。 ??如今段德操改任夏州都督,越发让他们畏惧。 ??至于西边杨恭仁、武怀玉两人,这孙达没吃过他们的亏,没领教过厉害,倒是没太在意,但灵武军团兵强马壮的,也不敢轻易去碰。 ??只能当起了缩头乌龟,准备跟唐军耗了。 ??至于有军官劝说一味龟守,那城外的堡垒、田庄甚至百姓,都难保全,孙达哪管的上。 ??能守住山鹿城就不错了,还管那些。 ??唐军三四倍于他们,谁敢出去? ??谁提议谁去,顿时再没有人提出战了。 ??夏日炎炎。 ??灵武、朔方两路军团,各留一半围城,但却只围三面。 ??各自派其余一半兵马扫荡周边。 ??山鹿城这边,一连数日,都是十分安静。 ??双方相安无事,十分和谐,既无人城下骂战,城内更不搞什么半夜偷袭之类的手段,反正城门紧闭,互不打扰。 ??缩头乌龟的日子并不好过。 ??孙达压力巨大,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每次好不容易睡着,总是很容易就惊醒。 ??睡不好的孙达越发暴躁,每日借酒浇愁,然后喝醉后又动则拿鞭子抽打部下,甚至连身边的亲兵、奴婢都不放过。 ??城外唐军大军围城,城里这孙达还天天打骂,城中的士兵们更难熬,而孙达不仅对手下动手,还开始抽城里豪强大户们的鞭子。 ??八千兵马驻于城中,被围城隔绝,也就断了粮饷,这么多人要吃要喝,甚至还得要赏赐激励,孙达给城里摊派。 ??有钱的豪强富户出钱出粮,没钱的普通百姓出人出力。 ??摊下去的钱粮、丁役很重,特别是那些兵将还要趁机也捞一笔,哪怕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却越发疯狂的贪敛。 ??挨家挨户摊派钱粮,甚至索要好处,不给那就直接把人带走,甚至直接进去抢。 ??不大的山鹿城那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怨气越来越深。 ??城中一家商铺里,伙计送上钱绢打发走了孙达手下士兵,来到后院,“二郎,都打发走了。” ??“这些家伙越来越贪婪了,胃口越来越大,这一天时间都来了三拔了。” ??屋里,瘸子宋江正喝着茶,十分淡定。 ??“怨气这么深,时机差不多了,来这么久,也该出手了。” ??(本章完) 第323章 昆仑奴 第323章昆仑奴 ??唐奉孝见到瘸子的时候,感觉跟见了鬼一样。 ??满眼都是惊讶。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嘛,这大白天的,鬼也不敢出来啊。”瘸子笑着说道。 ??唐奉孝上前几步,仔仔细细的围着瘸子打转,“你怎么逃出来的?” ??瘸子笑道,“彭惟忠已死,如今我是宋江,” ??唐奉孝给瘸子倒茶,“我是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伱。” ??瘸子不以为然,“差点死了,但活过来了,倒是你,唐兄,我看你马上要死了。” ??唐奉孝是灵州六大家族之一唐家人,不过是家中奴婢所生,跟彭惟忠以前一样,也是被家族嫌弃的,甚至其父都没把唐奉孝当成唐家人,打小他连姓唐的资格都没有。 ??明明是家主唐遐显的儿子,但唐遐显根本不承认,他从小跟着他那昆仑奴母亲一直在唐家为奴。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与其它奴仆随侍家长去猎鹿,突遇一头老虎,唐遐显和儿子唐奉义连射老虎数箭结果都没能杀死老虎,反把老虎激的兽性大作,狂怒猛扑过来,唐遐显马被扑倒,眼看要葬身虎口,马仆唐奉孝猛扑上去跟伤虎搏斗,居然凭一支虎枪把老虎杀死,救下了唐遐显。 ??经此一事,唐遐显虽仍没有承认这个长的跟昆仑奴一样黑的马仆是儿子,但却正式赐他姓名唐奉孝。 ??后来唐奉孝还跟着唐家长子唐奉义一起入了隋骁果军。 ??在江都,兄长唐奉义与司马德堪等奉宇文化及为主,兵变弑君,唐奉孝却并不肯参与,事后宇文化及本来要杀死他,唐奉义替他求了个情,最终他被驱离出骁果军,唐奉义也把他赶出唐家。 ??十几年过去。 ??唐家的家主也由曾做过上郡太守的安乐郡公唐遐显,变成了当年弑君的唐奉义。 ??唐奉义在武德三年还做过一年灵州都督,如今为苏州都督。 ??而被驱出禁军、驱出唐家的唐奉孝,这些年兜兜转转,也早无心入仕为官,专心做起了一个商人。 ??他在朔方安家,成了山鹿的豪强大户。 ??现在也是名下有几千亩田地,有不少作坊、商队的豪强了。 ??以前彭瘸子跟这块黑炭似的昆仑奴杂种就有几分惺惺相惜,关系处的很好,两人还暗里走私,唐奉孝在梁,他在唐,往来倒腾各种奴隶牲口、粮食铁器等,合作的很愉快,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你不会是来做说客的吧?”唐奉孝长的很黑,如果不是衣着华丽,那他跟个昆仑奴没什么区别。 ??他也正因遗传自母亲的这黑色,而遭受了许多不公,虽然他跟唐遐显长的很像,但唐遐显到死都没承认这个儿子。 ??唐奉孝长的很黑,高大且健壮,能跟奔马赛跑,力大能搏虎,但他脑子也很聪明。 ??彭瘸子的出现虽然让他意外,可几句话就让他感受到他来的时机微妙。 ??“我听说孙达那莽夫,正在抢劫你?” ??唐奉孝只是笑笑,事情明摆着,如今的山鹿城,都这个样。 ??“你被抢走了多少?” ??瘸子没等他回答,自顾自道,“没完,还没完呢,只要围城一日不解除,孙达就会继续抢不停, ??按如今这形势,山鹿城很难抗的住,可孙达没的选择,扛的住要扛,扛不住也要扛,就是这满城商贾百姓遭殃了, ??孙达手下那些兵,毫无军纪可言,只会趁机抢掠敲诈,” ??唐奉孝有些好奇,“灵州彭韩两家被连根拔起,你难道还为唐军效力?” ??“有何不可?”瘸子也不隐瞒,笑道,“彭家被灭了,那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实不相瞒,彭家那些男丁,那些以前看不起我的家伙,最后都是被我亲自提斧头砍下的脑袋。 ??以往一个个头颅高傲的很,但当他们的脑袋被按在那木墩上时,一个个却都拼命的向我求饶,甚至好些个吓尿了。” ??“当我砍下他们脑袋的时候,觉得很爽,比他娘的我第一次上青楼时还爽。” ??“昆仑奴,我是来救你的,你虽然这些年赚下了不少家业,可眼下你困在这里,你再有关系也没有,孙达那个莽夫可不会管你跟梁璿是什么关系,他已经快要疯了, ??你就算把所有家财都交出去,你也别想活着离开这围城的,他到时肯定会找机会杀了你,这样才不用担心你秋后算账。” ??“瘸子你闭嘴,老子最讨厌别人叫我昆仑奴。” ??“哈哈哈,讨厌有什么用,你再讨厌你也洗不白,我这瘸子腿也不会好,咱们难兄难弟,我现在是来解救你的。” ??唐奉孝叹声,“我现在倒真有些好奇了,你这桀骜不驯的彭瘸子,现在居然也给人当狗了?你有什么把柄让人拿捏了?你心爱的女人,还是你在哪藏了私生子被人找到了?” ??“屁,老子这辈子不娶妻不纳妾也不生孩子,大夫也早跟我说过,我虽然可以玩女人,但生不了孩子,我就跟那驴和马生出来的杂种骡子,就算再强壮,也生不出后代,况且我还是个残废。” ??“那你现在怎的却给人卖命?”昆仑奴不解。 ??“因为我欠别人一条命,他还让我亲手灭了彭家,所以我答应为他效力。” ??昆仑奴很惊讶。 ??“你现在我都有些不认识了,觉得很陌生,不像我之前认识的那个瘸子。” ??“人总是会改变的,昆仑奴,听我句劝,你快死了,我来救你的。” ??“是吗?救我?然后拉我也给人当狗?我真要给人当狗,当年江都的时候,我就跟着唐奉义给宇文化及当狗了。真要当狗,这些年我也早回灵州唐家了,我一直在外,就是不想再给人当狗。” ??“你想给人当狗,人家还未必愿意收,我救你命,你帮我个忙,就算两清,这样你既能活命,你这些年置业的财产家业也还能保全,如何?” ??“我得考虑考虑。” ??“还考虑个甚?你难道想让你的妻妾儿女,也沦为孙达那样狗奴的玩物,还是说你想让你的儿女,最后沦为奴隶被贩卖,甚至被带到斗奴场上去厮杀给人取乐?” ??浑身漆黑如炭般的唐奉孝沉默了。 ??他在唐家做过十八年家奴,很清楚奴隶的境遇。 ??“你需要我做什么?” ??“放心吧,很简单的。” ??唐奉孝在山鹿这个小地方,是势力最大的豪强,田地多,奴仆多,而且还有诸多牧场、商铺工坊,各方面关系好强。 ??山鹿城被围,孙达摊派钱粮时,唐奉孝很配合,虽然如今有点越来越过份,但他没在这个时候舍不得钱财。 ??可瘸子跟他说的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做为本地势力最大的豪强,唐奉孝行动很迅速,做事非常有效率,趁着如今孙达行事越来越过份,梁军也毫无军纪约束,大家怨气越来越强烈,他以纳妾为名,大宴宾客。 ??唐家的仆人给各家送请柬。仟千仦哾 ??忠仆也替他跟各方联络。 ??一个瘸子一个昆仑奴,两人在八千梁军守城的山鹿城里谋划。 ??城外几万唐军围城。 ??城里梁军不停搜刮。 ??所有人的怨气都在不断上涨,当唐奉孝暗里联络一些亲近豪强大户,要举事的时候,很多人虽然犹豫了下,但最终在见到彭瘸子,并在他一番言语下都决定冒险一试。 ??梁国要完了。 ??这是大家的心声。 ??此时彭瘸子和唐黑子,明显是要带大家投唐,得到了彭瘸子带来的一封灵州都督府长史武怀玉的亲笔信后,有了保证,他们胆也壮了。 ??孙达是个猛将,但也是个蠢货。 ??如果他头脑聪明点,他就知道在大军围城的时候,越发需要团结众心,越要约束好军纪,而不是放任士兵乱来。 ??他自己更要控制好自己,而不是这种时候了还要动则打骂部下,甚至还改不了那好色的老毛病,仍然要霸占别人妻女。 ??彭瘸子、唐黑子,加上本地的一些豪强,他们开始串连起来,很快就组建了一个反孙同盟。 ??这些人里有唐黑子这样的本地豪强大户,也有衙门里的胥吏,还有孙部的军官,甚至有他的亲兵队副。 ??因为围城的唐军只围不攻,所以慢慢城里也松懈下来。 ??唐奉孝纳妾摆宴,城里有头有脸的也都前来。 ??一场鸿门夜宴就这么开始了。 ??孙达甚至毫无警戒,居然还在询问身边人,唐奉孝新纳的这妾美不美。 ??“这个昆仑奴,居然还有闲情纳妾,看来向他摊派的钱粮还是太少了。” ??唐家。 ??唐奉孝和彭瘸子早已经做好准备,身为本地第一豪强,唐奉孝不仅是个大地主,他主要还是靠走私、贩奴这些起家,他手底下有一支很彪悍的队伍,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捕奴、走私,那都是要拿命搏的。 ??唐奉孝还是山鹿土团的首领。 ??“孙将军到!” ??孙达带着一队亲兵抵达,唐家管事高声通报。 ??唐奉孝带着一群人亲自到门口迎接。 ??“昆仑奴,你新纳的妾呢,怎么不带来给本将看看?” ??“孙将军里面请,一会就能看到了。” ??夜风习习。 ??乐班吹拉弹唱。 ??众多宾门盈门。 ??灯红酒绿,十分喧闹。 ??孙达嚷着要先看昆仑奴新纳的妾,唐奉孝便真带着他往后院去,亲兵队副则拉着队头去坐席,让手下的亲兵们到外院找位置吃酒喝肉。 ??“在哪呢?” ??孙达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进了后院,正东张西望间,彭瘸子一瘸一拐缓缓走出,一声口哨,后院门被关上,然后从各个房间涌出大群持着刀盾、弓弩的家兵。 ??“孙将军,许久不见了。”彭瘸子笑呵呵打招呼。 ??孙达认识彭瘸子,以前也收过这瘸子不少孝敬行过不少方便。 ??“你不是死了吗?这是什么意思?” ??瘸子上前,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娘的眼瞎啊,兵变了,现在你是和我昆仑奴的俘虏了,我们要你立即召来手下的将校,” ??“一会,老子们要献城降唐,就看你识不识时务了,识时务就一起降,不识时务,我们带着你脑袋降。” ??孙达面色大变,想要反抗,可面对着上百死士的弓弩刀盾,却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了。 ??唐奉孝上前,“孙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形势,咱们又何必在此坐以待毙呢?孙将军虽然以前是从那边过来的,但武长史有言在先,只要孙将军肯降,不仅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而且保你起码一个五品游击将军。” ??弓弩手们步步逼近。 ??孙达瞧了瞧身边的几个亲兵,有些无奈的道,“好,我都听你们安排。” ??孙达说完,似乎也感觉到解脱。 ??接下来,他按瘸子的话,召城中部将们过来,那几位早暗里倒戈的队副等亲自去传话,诸将也不疑。 ??来了后,也是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控制起来。 ??之后又让孙达传下军令,把四城门的防守做了调动,换上那几位早降的将领接管。 ??当早晨的太阳终于升起。 ??唐奉孝‘陪’着孙达,带着一众将校官员,打开了山鹿城门,向城外唐军投降。 ??而昨夜已经知晓了情况的唐军,也早早就已经做好准备。 ??唐军城外列阵,乌泱泱摆开。 ??孙达手举白旗率先出城。 ??其麾下将校纷纷跟随出城,并把自己的刀剑扔在城外地上。 ??当天,孙达率八千梁军举城投降。 ??一切结束,杨恭仁和段德操随怀玉一同坐在了山鹿城衙堂上时,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真是没料到,一箭未发,八千梁军尽降。” ??“武长史真是了得啊。” ??杨恭仁和段德操那都是有名的老帅,可他们都不曾想过能这样。 ??太出人意料了。 ??本打算只是围而不攻,分兵扫荡外围,然后就撤,谁能想到还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孙达很识时务。” ??杨恭仁知晓孙达是什么货色,他惊讶武怀玉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搞出这么惊人的策反案。 ??“那个唐奉孝是苏州都督唐奉义的弟弟?灵州六大家族唐家?” ??“嗯,唐奉孝是唐家婢生子,其母是个昆仑奴黑人,以前一直不被唐家承认,后来便出去自立门户,”武怀玉给杨恭仁段德操他们简单的解释了几句,但只说这次策反,是他通过灵州唐家联系上山鹿城里的豪强唐奉孝,并没有透露刑宪司、彭瘸子等半分信息。 ??“该给唐家和唐奉孝请功。” ??“这八千降兵降将如何处置?”怀玉问。 ??“武长史有何建议?” ??“我建议那些军官,愿意回朔方的,可以放他们回去,包括孙达。”怀玉道,“士兵则一个不放,全送回灵盐去。” ??段德操抚着大胡子,“武长史这莫非是要行离间之计?” ??(本章完) 第324章 段公子 第324章段公子 ??山鹿城的拿下,完全是计划之外的收获。 ??夏州都督段德操舍不得拆毁山鹿城,在城中衙堂上议事时,老段提出保留山鹿,并要奏请朝廷恢复山鹿县。 ??保留山鹿,这里的百姓自然也就不用迁走。 ??灵州都督杨恭仁倒觉得可以考虑,只不过武怀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人口就是资源,同样也是政绩。 ??虽说如今盐州田已经分完了,但还有许多军屯官屯商屯,以及盐场,还有即将要开采的铜矿煤矿,甚至武怀玉还计划利用盐州丰富的石脂资源,开采些石脂。 ??后世时的定边,磕头机无数,可是靠油发家富甲一方的。这时代用不着磕头机,有些露天石油可以开采,利用价值也很大。 ??把夏州这些人迁去盐州,他们不能成为自耕农,但可以成为佃户、矿工、盐工、作坊工人,盐州的发展,当然离不开人口。 ??多多益善。 ??“山鹿虽然出乎咱们意料的轻松拿下了,但我觉得还是当按计划执行,咱们这次本就没打算要灭梁,各方面也没做好这样的准备,打完就走,是上选。 ??如果我们留下山鹿,那就要派人留驻,到时我们反而要被动的应付伪梁进攻袭扰。” ??武怀玉的话并不是没道理,讲的也是事实。 ??当然,山鹿处于唐控的夏州长泽、宁朔两城中间,又紧邻长城,真要守还是没问题的。 ??老段镇守陕北多年,一眼就看穿了武怀玉的心思。 ??老段不仅自己能打,他爹更是一代名将,是以战功碾压兰陵王高长恭,却以贪财好色又小气闻名的段韶。 ??段家也是汉化的鲜卑人,段德操祖父段荣是高欢的老伙计,两人还是连襟。 ??段韶是高欢的外甥,一生功高到可以震主,偏偏却能位极人臣而善终,这人一方面十分孝顺,一方面却又十分贪财好色,对待亲戚朋友部下都一毛不拔。 ??段韶一生立功无数,年轻的时候自己打下洛阳县男爵,后来父亲去世继承其姑藏县侯爵,便把洛阳县男让给自己弟弟。 ??后来段韶再立功,晋封长乐郡公,别封真定县男,等佐高洋建齐,他又被别封朝陵县公和霸城公,段韶把朝陵县公爵让给继母梁氏,霸城县公让给异母弟段孝言。 ??之后段韶平定叛乱,进封平原郡王,成为异姓王,再之后打败宇文邕进攻,别封武德郡公,后来又与高长恭大战北周,击溃北周主力,再封灵武县公,此后又封广平郡公、去世前,再封乐陵郡公。 ??他死前,还进封他长子段深为济北王,他善终后,更被追赠假黄钺、大将军、相国、太尉、录尚书事、朔州刺史、平原王,都督朔并定赵翼沧齐兖梁洛晋建十二州诸军事,谥号“忠武。 ??段韶十几个儿子,其两子封王,余皆公侯。,三个儿媳是公主,一个妹妹是昭仪。 ??段德操是其幼子,这家伙不仅得到他爹擅长统兵打仗的本事,而且也继承了贪财好色这两点,甚至连小气也学到了。 ??不过据武怀玉的了解,段韶当年能够功高震主还善终,就是这老头聪明,明明本事很强,特别是把家族管理的很好,对弟弟子女们教导的很好,却偏偏给自己弄了几个贪财好色又小气的缺点。 ??可正是这些让段韶能够得到高家父子几个的信任,一直身居高位而善终。 ??段德操在延州做总管近十年,他表现比李道宗在灵州还要猛,又能打又能贪,非常贪财好色,偏偏也对部下很小气。 ??弄的不少段德操的部将都跟他相处不睦,经常有人打他小报告,甚至请求调离,偏偏就是这样,朝廷越发信任这位姑藏郡公,他一人镇守延州十年。 ??对朝廷来说,边将贪点财好点色什么的都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是爱兵如子,拥兵自重,另立山头,拉拢手下搞的铁板一块,这才是让朝廷担忧的。 ??段德操又贪又捞,偏跟同僚部下搞不好关系又小气,自然让朝廷没后顾之忧。 ??“山鹿城里的人口钱粮,灵夏各一半。” ??老段捋着花白胡须说道,至于其它的,则两军各自拿下的地盘,上面的人口钱粮自然归各自所有。 ??“段都督真要留下山鹿城?” ??“我觉得梁师都撑不过一年了,现在拆了回头还要建,确实可惜。” ??段德操是夏州都督,这山鹿也是他辖境,跟杨武二人不同,他们是灵州都督府的,这地不是他们的地盘,当然能抢就抢能掠就掠。 ??“既然段都督想要留下山鹿,那就留吧。” ??一半人口钱粮武怀玉自然也不会客气。 ??难得段德操肯大方一回呢。 ??八千降兵,也是灵夏各一半。 ??…… ??“节下,段公子来访。” ??亲随宇文成都进来禀报,这位破野头悉利,如今身披铁甲手执步槊腰悬环首刀,也是有几分威风了。 ??段公子,不是段德操的儿子,而是他的侄孙段慎。 ??段慎祖父母是段韶嫡长子段懿与北齐颖川公主,父母则是段宝鼎与北齐中山公主, ??其父大业年间卒于饶州刺史任上。 ??这些年,一直在叔祖段德操身边,只任了个从九品的参军事闲职,不过这位段公子一直为段家经营着产业,主要做的就是占地、贩奴、走私这几样。 ??段公子人虽年轻,但在朔方挺有名,是个人脉极广,手眼通天的人物。 ??彭瘸子都早跟他说过,这人以前就是延州那边说话很有份量的人。 ??“区区一点小礼物,还望武长史不要嫌弃。” ??段公子继承了段家的优良基因,长的非常高大且帅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眼就让人觉得很舒坦。 ??他来拜访,一出手就是十房山胡奴隶,每房五六口,这一下子就送了五六十口奴隶,还额外送了两个美人。 ??“段公子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位段公子这么客气,并没有什么要求,按他说的,是仰慕武怀玉的诗,是他的诗迷,只想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武怀玉却知道这家伙在延州商界,特别是走私界很有名,现在没要求,但肯定是为以后做准备的。 ??武怀玉笑纳了。 ??有六扇门员外郎这身份,如今武怀玉就没有不敢收的礼,反正收下后,回头给皇帝写份报告就行。 ??这叫奉旨收礼。 ??段公子果然也没聊其它的,还真跟武怀玉聊起了诗,甚至对他的边塞诗还挺有见解。 ??喝了壶茶,聊了半天,武怀玉觉得段公子去为段家操持工商,有些可惜了,这家伙给他感觉,挺有些才华的,起码也是个豆卢怀让般的人才了。 ??但却专心为段氏家族打理家业,参军事不过是为方便行走而已。 ??聊到后来,两人都差点拜把子了,反正一个有心结交,一个也有意勾搭,两人年纪也相仿。 ??聊的多,也知晓段家如今没落了。 ??虽然他口中的没落,在武怀玉看来,仍超过了许多家族,但段公子觉得段家没落了。 ??想当年东魏北齐之时,段家是何等辉煌啊,他高祖段荣,是高欢的伙计兼联姻,曾祖段韶就更不用说,几朝元老位极人臣的异姓王。 ??他爷爷段懿袭平原王,取尚齐颖川公主,他爹也是袭爵又尚北齐中山公主。 ??叔祖段深,先后娶永昌公主、东安公主、封济北王。 ??段家在北齐,无比兴盛。 ??可惜最后北周却灭了北齐,段家归附北周后,官职爵位大降,后来段老三还谋反,把段老二都给牵连进去,两房被诛。 ??段公子父亲虽在北周很老实,在隋朝还官至饶州刺史,可跟北齐时真没法比。 ??到如今,家族能够撑门面的,也就是十三叔祖段德操这个姑藏郡公了。 ??段德操这么能打,可武德、贞观两朝的元勋实封功臣里,却都没他的份。 ??段家,已经早被排挤出核心家族圈了。 ??连武家这样的新贵都比不上了。 ??放几十年前,段家正眼都不会瞧武家这样的小豪强一眼。 ??段公子爹死的早,更早感受这世态炎凉,他跟妹妹当年也是被迫投靠叔祖,寄人篱下。 ??其实段公子只是段宝鼎的幼子,是其妾生子,并不是中山公主所生。段宝鼎死在饶州刺史任上,段公子跟着母亲带妹妹扶灵回长安,结果就跟当年长孙无忌一样下场。 ??母子三人,被几个正室生的兄长赶出了家门。 ??好在后来段德操这个叔祖不错,派人接纳他们。 ??“其实我小妹非常喜欢武长史的诗,我也是小妹推荐,才知晓武长史这些诗的,” ??段公子接下来的话出人意料,他居然要把妹妹许给武怀玉做妾。 ??“段家名门,令妹大家千金,怎能给人做妾呢?” ??“舍妹喜爱文学诗赋,自读过长史的诗后,就着迷了······” ??越说越离谱。 ??你说李三娘跟他接触多了,产生了感情武怀玉还有点信,这段姑娘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就读了几首诗,就喜欢上他? ??他不信。 ??可段公子却说他妹妹现在迷恋武怀玉,都相思成疾了。 ??俨然把段小妹说成了一个崇拜偶像的文艺女青年。 ??“武长史,能否给个机会,让舍妹相见一面?” ??武怀玉拒绝。 ??他感觉这事处处透着股不太对劲,段公子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一般商贾小民。 ??(本章完) 第325章 无定河边 第325章无定河边 ??武怀玉一句话,唐奉孝的家财都保住了。 ??这个昆仑奴也是懂事的,在瘸子带领下,直接拿出三千亩地,两千贯钱来孝敬武怀玉。 ??昆仑奴这些年也攒下不小家业,这次也是大出血。 ??武怀玉看着他递上来的单子,只是扫了两眼,然后还给了他。 ??“小的回头给长史再送三百个奴隶来。” ??怀玉摇头。 ??“再给长史两百匹马。” ??怀玉扔摇头,昆仑奴还想要开口加,怀玉笑着打断他,“你把本长史想成什么人了,” ??“你这次立下大功,帮助朝廷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山鹿城和孙达八千兵将,你的财产朝廷一文不会动,还要给伱厚厚赏赐。” ??怀玉拿起一张公文递给他,却是赏赐他十万钱。 ??“这小的可不敢收,” ??“朝廷赏赐,你就收下吧。” ??武怀玉让他们坐下,然后烧水泡茶。 ??他特意取来块黑茶砖,茶针撬下一些茶块,烧开的水洗一下,再次冲泡。 ??相比起绿茶,黑茶砖泡起来,茶汤橙红透亮,滋味醇厚悠长,对于塞上主食奶肉、缺少果蔬的牧民来说,这种茶更让人喜欢。 ??昆仑奴跟瘸子以前都搞走私贸易的,茶叶当然也是重要的走私商货,但以往走私的茶饼,并没有这种黑茶。 ??“这个茶啊,说来可有些讲究。 ??我家在蜀地收毛茶回关中加工,人背马驮,路上往往两三月,经常有茶叶被雨淋湿,天晴时又被晒干,不断干、湿,使茶叶发酵,产生了品质完全不同起运时的茶品,开始大家把这些被雨淋发酵的茶挑出抛弃或便宜处理,后来发现这种茶味道居然别有风味, ??再后来便有意仿这种干湿互变过程,加入了新的制茶工艺,于是就有了这种不一样的黑茶。” ??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昆仑奴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发现这种啥也不加的茶汤,居然香气浓郁。 ??再抿一口细品,也是挺有滋味。 ??“醇厚、回甘,好茶。” ??“你们要是喜欢喝,我回头送你们点茶砖,这茶砖现在盐州白城边市,可是非常受突厥人喜欢,一块两斤的茶砖,可以换一只大肥羊。” ??品着茶,怀玉也说起正事。 ??“我准备放孙达等一干将领回朔方城,” ??唐奉孝很意外。 ??“我还想让唐兄你跟他一同回去,宋江也去。” ??唐奉孝很为难,孙达可是被他拿下的,这放虎归山,还让他陪着回去,这岂不是要羊入虎口。 ??“放心吧,孙达已经归附朝廷了,这次回朔方,是为让他去策反李正宝的。” ??“孙达真降了?” ??“孙达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选择,朝廷已经赦免他过往罪行,机会难得,他又岂会顽抗到底,况且,他还有家人在大唐。” ??孙达是个俘虏,选择的余地不多。 ??况且朝廷给他开的条件也不错,给一个五品的游击将军衔,并承诺要是他能够策反李正宝,那么到时还有封赏。 ??要么归附朝廷,封官授衔,要么就去挖矿甚至砍头。 ??至于说放虎归山,假意归附这种事情,倒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孙达一来有家小在朝廷这边,二来如今的伪梁都到这地步了,有机会不离开,死心踏地跟着覆灭那才是傻。 ??要知道刘武周余部苑君璋,那也是跟朝廷反反复复,但如今不还是率部投降了。 ??以前孙达没的选择,但现在朝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当然,武怀玉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孙达,所以才要派瘸子跟昆仑奴两个同去朔方城。 ??“你跟梁璿关系很好?” ??梁璿是梁师都的堂兄,也是如今梁师都最信任的人,是梁师都的宰相,但梁璿是那种很会奉承,但没什么挑大梁能力的奸臣小人。 ??这家伙贪钱好色,伪梁朝如今困顿局势,也跟他有不小关系,这家伙反正一心打压异已,一味的只知道争权夺利,哪管其它,不少梁国能打的将领,都被这个家伙逼反了。 ??在梁国不管你文武官将,都得给他送礼,否则他就会搞你,轻则贬官,重则治罪。 ??而只要送的钱到位,管你有没有本事,他都能给你授官给职。 ??先前许多山胡率部投奔梁师都,最后都是因为被他索贿没给,或没给够,而被梁璿给诬陷谋反被杀。 ??庙小妖风大。 ??唐奉孝虽根基在山鹿,但他这些年能够在朔方顺风顺水,就是因为他早就打通了跟梁璿的关系,把他喂的很饱,甚至他的走私等买卖,其实一直都是直接给梁璿抽成了。 ??正是有梁璿的支持,他才能有今天。 ??李正宝是梁师都麾下第一大将,但跟梁璿关系不太好,李正宝跟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走的较近。 ??武怀玉放孙达回去策反李正宝,其实有两手准备。 ??李正宝如果识时务,那自然就是将他策反,到时不管是潜伏还是兵变,这都是能起大用的。 ??而假如李正宝不识时务,孙达折了也没啥损失,甚至到时还可以反手让唐奉孝出告梁璿,检举李正宝跟孙达意图降唐叛乱。 ??到时借梁璿之手把不肯投降的大将李正宝做了,甚至将梁洛仁给牵连进去,借刀杀人。 ??让梁国再大乱一场。 ??上兵伐谋,兵者诡道。 ??孙达就是个棋子。 ??这次放回去的不仅是孙达。 ??所有被俘的军官,只要愿意回去的,都放他们回去,当然,这里面肯定也会安插一些已经归附投诚的,让他们跟着回去。 ??回去帮助策反他们其它梁国军官,甚至是暗里潜伏。 ??这么多人放回去,梁师都用也好,不用也好,都是个威胁。 ??正事谈完。 ??继续喝茶。 ??唐奉孝的妻妾都是汉人,但偏偏他的孩子们,无一例外都很黑,只不过跟他相比,唐奉孝是亮光黑,他的孩子们变成了亚光黑, ??不得不说昆仑奴的基因还是很强大的。 ??当年唐奉孝父亲买了些昆仑奴,有男有女,本来一般贵族豪强虽也以蓄昆仑奴来展示实力,但一般也就是蓄养。 ??会让昆仑奴男女相配,这样能生下纯种昆仑奴,将来也能卖个好价钱增值的。 ??唐奉孝父亲算是个异类,他居然临幸自己昆仑奴的黑人妻子,虽然这种行为并不犯法,但那不是胡姬,那是昆仑奴啊。 ??老唐口味很重,很喜欢家里的女昆仑奴,反正每个都临幸过,这些女昆仑奴为他生了不少孩子,但就算跟他长的再像,他也从没把这些孩子当成唐家人。 ??仍是从小做为家生奴,一直从事着奴仆之事。 ??唐奉孝的黑人兄弟姐妹很多,他是那个幸运的,因为从虎口下救了老唐一命,得到了姓名,后来还得以跟着唐奉义入了骁果禁军。 ??武怀玉听了他家这事,不由想到了美丽国的某个总统,跟女黑奴生了六个私生子,但死都不承认,从小把他们锁着,摘了一辈子棉花,直到死前,才让自己儿子放他们自由。 ??据说老唐是个风流的人,一生播种无数,不仅是家里昆仑女奴都给他生了孩子,其它年轻奴婢也一样都没有不被临幸的。 ??但这些卑贱奴仆所生的孩子,老唐一个都没承认过,他们生来就是奴仆家生子,他们始终不过是唐家的财产,老唐努力的为唐家增值。 ??唐奉孝还是挺可悲的。 ??但这家伙能够打拼到如今这家业,也着实不容易。 ??武怀玉打算把他收为六扇门刑宪司的外围密探。 ??孙达离开前,武怀玉特意召见了他一次,给他泡了壶茶,聊了会天。孙达也是个贪财好色还很残暴的家伙, ??当初因为叛乱失败孤身投梁,连老家的父母妻子都顾不上,一晃七八年了。他在朔方这边也是重新娶妻纳妾生儿育女,甚至期间也还霸占了不少别人妻女。 ??这次在山鹿,跟随他身边的一些妾侍儿女被俘,朔方那边还有妻儿在。 ??“我以茶代酒,祝你此行顺利,” ??孙达面对着武怀玉的时候,很老实,赶紧捧起茶杯一口干了。 ??怀玉把一张告身递给他。 ??盐州白池统军府别将,从五品下职。 ??盐州原仅有一个统军府,还是置于灵州境内,如今则新增府,两个统军府分置灵州的五原、白池两县城内。 ??这个别将是统军府的副职,品级不高也不低,好歹入了实职五品,加上给他的游击将军散号也是五品,孙达起码也算是通贵。 ??武怀玉以张举、刘旻等之前投唐的梁将做例子,如刘旻现在是都督府的长史,正五品上,混的就还不错。 ??看着孙达珍重的把这告身收起放入怀中,恭敬告退,他躬着身子退了好远,这才转身离开。 ??“这家伙在长史面前跟只狸猫一样老实。”瘸子从后面转出来。 ??“这世上永远不缺聪明人,” ??孙达以前确实挺嚣张,但那都是因为乱世给了这些家伙嚣张的条件,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嚣张的资本,自然就变的老实恭顺起来。 ??这种人其实挺危险的,就跟变色龙一样,没有什么忠诚可言,但用一用还是可以的,只是要小心而已。 ??“长史让我打听的那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段慎确实有个妹子,今年已经十八,尚未出嫁也没有订过亲,据说这个段七娘好读书喜诗文,嫁人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嫁个诗人。” ??“你没开玩笑?”怀玉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 ??“是真的,其实我跟段公子也挺熟,他那妹子我甚至都见过数次,长的不算漂亮,但也绝对不差,以前也有不少人想向段家提亲,但段七娘都要给对方出题,让对方现场作诗,作不上来,或是作的不好,她都不要,反正至今没碰到过让她满意的。” ??“你觉得段慎这人如何?” ??“八面玲珑的一个家伙,挺有本事的,虽是段德操的侄孙,但在这塞上纵横,靠的还是其过人的本事,延绥那边的贸易,尤其是走私那块,都是他说了算, ??长史可能不知道的是,段慎手底下有支超过千人的捕奴队,装备精良,十分彪悍。 ??这支捕奴队不仅替段公子捕奴贩奴走私,而且在延绥那一片敢做走私买卖,而不跟段公子合作的,往往不出三月,都会被‘山胡’‘突厥’‘梁骑’‘马贼’等打劫,甚至是杀人越货。” ??“你意思是段公子的私人武装干的?” ??“明摆着的事。” ??怀玉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段公子确实手段了得,而且很狠辣。 ??“段姑娘仰慕长史,我觉得倒是真的,那姑娘应当没什么问题,但段公子就得当心,这家伙别看表面上跟个风流士子一样人畜无害,但这家伙在道上凶的很。” ??“这家伙最近可忙的很,” ??“忙什么?” ??“夏州都督府那边攻掠的地盘,许多人口都到了这段公子手里,” ??“贩卖为奴?” ??“嗯,夏州兵还把缴获的战利品,基本上都出售给他了,” ??“段公子给段德操分多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听说是段德操独得一半。” ??武怀玉挺佩服段德操的,不管他是以此自污还是说真心贪财,这胆真挺大。 ??堂堂边帅,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啊。 ??武怀玉回头就给李世民写密奏,如实上报,并给皇帝建议段德操年纪大了,现在有些力不从心,部伍多有不满,应当退居二线了。 ??那个段公子武怀玉也是直接奏上去了,这家伙这些年在延绥,借着段德操这叔祖的势力关系,经营起了一个很庞大的势力网络。 ??发出密信后,武怀玉翻开长安来济寄来的最新一期京报观看着,这京报还有不少值得改进的地方。 ??山鹿县被攻下,八千兵马直接投降,可以说着实震动朝野。 ??可唐军居然放回了一百多伪梁军官,也是出人意料。 ??这边释放大批伪梁军官离开,那边唐军的攻势并没停止,依然十分凶猛的扫荡着。 ??沿着红柳河,一直推进。 ??遇到坚城硬堡,并不理会,一心扫荡乡野,把百姓牲畜迁走,把庄稼青苗践踏毁坏。 ??连水渠等都不放过。 ??烽烟阵阵没停过,各个城堡里的梁军几乎就没有敢出战的,偶尔有胆大的,结果一出城不是被揍的鼻青脸肿,就是被围俘虏。 ??有些小城堡的梁军,更是直接就开城投降了。 ??等到六月初, ??杨恭仁、武怀玉、苏烈、段德操、樊兴、刘旻、刘兰成等诸路兵马,已经在无定河边会师,围住了朔方的东西两城。 ??虽然东西两城高大坚固,外围也还有许多城堡坚守。 ??可唐军几路浩荡杀来,梁师都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只敢闭城龟缩。 ??好在唐军这次也根本没打算攻城,连攻城器械等都没有携带准备,这次杀到朔方城下,也是分兵扫荡乡野,忙着拆迁移民。 ??好多将领看到梁军的怂样,都忍不住提议就地取材打造攻城器械,直接灭了伪梁。 ??只不过不论是杨恭仁还是武怀玉又或老将段德操、樊兴等,没有一个理会这些声音,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着。 ??而计划里,他们很快就要班师撤退了。 ??(本章完) 第326章 段婉 第326章段婉 ??夏州,宁朔。 ??段公子径直来到后院,快步来到花园里秋千上的妹妹面前。他手里举着几个卷轴,“猜猜看,这是甚?” ??段婉一眼看出那卷轴不一般。 ??“莫非是上次我让哥哥帮忙寻的青阳诗集?” ??“这个可不是一般的青阳诗集哦,我这次在山鹿见到了武青阳,特意求他一副字画,”他微笑着告诉妹妹,“武青阳确实有才,人也很不错,直接当我面做了这幅字画,” ??他展开卷轴,一副长卷,西域、大漠、铁甲、金戈······ ??武青阳边塞雄诗里的那场景顿时扑面而来,而画上配的诗,特别是雄浑遒劲的书法,更是让这件作品更上层楼。 ??“啊。” ??段婉欣喜的从秋千上跳下,一把抢过这卷轴,捧在手里爱不释手,满眼都是激动。 ??诚如段公子跟武怀玉所说,他这妹妹也是个诗人,但自读过武怀玉的诗后,却也成了他的诗迷。 ??“这真是武青阳亲自作的吗?” ??“那还有假,你看这上面的题款印章,不仅都是武青阳的,而且还写明了,这幅字画就是送给你段七娘的呢。” ??段七娘一脸幸福,偶像的真迹。 ??段公子在旁边笑道,“武青阳长的很英俊潇洒,十分风流倜傥,”说着他又取出一个卷轴,然后递给了妹妹,“我还特意给他副了幅像,你瞧瞧。” ??段公子擅经营,但其实也是读过不少书,甚至书法绘画也很有天赋,画卷展开,武怀玉的翩翩风度跃然纸上,段婉看的都有些发怔。 ??“怎么样,很英俊吧?” ??段婉轻笑,“倒跟我想象中的武青阳有些不同呢,本以为他应当是跟十三叔祖那样高大威猛甚至略带几分沧桑成熟,不料竟然如此年轻,” ??“人家才十九,当然年轻了。” ??段慎暗暗观察妹妹脸上表情。 ??“小妹,我跟武青阳喝茶的时候,把你的一些诗作也给他看过,他对你评价很高,赞你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呢。” ??“哎呀,你跟他说这个做啥啊。”段婉有些不好意思。 ??“小妹,武青阳,他挺欣赏你的。” ??“怎么会。” ??段慎趁热打铁,“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都很有才,而且还郎才女貌呢,最难得的是你们还能互相欣赏,懂得对方的诗。” ??段婉扭头看向哥哥,目光中带着疑惑。 ??她很喜欢武青阳的诗,但也知道武青阳早娶妻,娶的可是武德贞观两朝勋贵樊兴的千金,樊家还是安陆名门。而之前,永康公府的千金李三娘甚至还千里追来朔方,跟武青阳传出绯闻闹的沸沸扬扬,但据说最后武青阳都还是拒绝了这位连名份都不在意的三娘子。 ??“小妹,叔祖和阿兄之前也给你介绍了不少名门子弟,可都没有能入你眼的,你看你现在也都十八岁了,总不能一直这样。” ??段慎笑着道,“武青阳人真不错,跟他接触后才发现,他比传闻中还要优秀,我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阿兄何意?” ??“阿兄意思你可以嫁给武怀玉为媵,” ??“做妾?”段婉意外。 ??“是媵。” ??“媵是贵妾,但也还是妾啊。”段婉意外兄长居然有意把她嫁人做妾,段家虽没落,但也没到那地步啊。 ??段慎却笑着又给妹妹取出不少的礼物,其中还有一份最新的京报。 ??“最新一期的虬髯客传很精彩,这期京报还开始连载一篇新的故事,叫聊斋,都是些鬼神妖怪故事,但却也精彩的。” ??段婉倒是没急着看她现在很喜欢的京报,而是追问起阿兄的意思来。 ??兄妹俩个从小相依为命,尤其是自母亲病逝后。 ??段慎笑着伸手在妹妹头上轻抚了一下,他打小怜爱这个妹妹,从不肯让她受半分委屈,记得当初回到长安被异母兄欺负,年少的他能不顾一切的疯了似的对着大许多的兄长们撕打,就为了保护妹妹。 ??来到叔祖段德操这里后,其实小时也没少受这边的族人的欺负,有时甚至连家仆都敢欺负。 ??只要有人敢欺负妹妹,他都会红着眼上前拼命。 ??每次就算被打的鼻青脸肿,可事后他都会习惯的伸手摸摸妹妹脑袋,揉揉她的头发,刮一刮她的鼻子安慰她不用担心。 ??“我觉得武青阳人真不错,” ??“阿兄是看中武家如今显赫的家势,还是说看中武怀玉年少而居显职高位?” ??“小妹,阿兄最疼爱你了,” ??段慎跟武怀玉说他妹妹崇拜他,喜欢他,甚至主动愿做他的妾,其实都是段慎一面之辞。 ??他如今回来,又跟小妹说武怀玉欣赏段婉,透露出武怀玉有纳她为媵之意。 ??两边说谎。 ??都只是看中武怀玉这个人。 ??段慎是个眼光独到的商人,觉得武怀玉奇货可居。 ??他想跟武怀玉绑定在一起,当然不能只是送些奴隶送些美人,最好还是联姻结亲,要是妹妹成了武怀玉的贵妾,那关系自然就更上层楼。 ??“小妹,咱们被赶出家门十来年了,阿娘到现在也没能安葬到咱段氏祖坟,阿兄只能做个商人,咱们寄人篱下,叔祖虽对我们很照顾,但叔祖也老了,不可能一直照顾我们,这段家上下,许多人都瞧不起咱们,我就算为他们做再多事赚再多钱,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他们家下人。” ??“我想要自立门户重振门楣,更想要能有番成就,也希望你幸福。” ??“武怀玉真的很不错,有才情也有能力,家世也好,我很看好他,觉得将来必能出将入相······” ??“当然,阿兄永远不会勉强小妹, ??你若是不愿意,绝不勉强。” ??段慎离开后。 ??段婉捧着那幅字画,坐在花园秋千上荡了许久。 ??她收起了字画,展开阿兄给武怀玉绘的像,端祥画上那人许久。 ??这一晚,她都没睡着。 ??她想起了十几年前,父亲突然病逝江南,母亲带着年幼的兄妹俩扶灵回长安,结果到家后却被赶出家门,连给父亲哭丧祭拜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年,兄长对她照顾无微不至,兄妹俩相依为命。 ??她知道阿兄这些年在奔波什么,为叔祖经营私产,族里的堂叔伯、兄弟们坐享其成,却还对他们瞧不起,根本没把他们当成家人,甚至有人嫌弃的将他们当成家中管事,如仆从般看待。 ??阿兄有志向有能力,想要一番作为,她很清楚。 ??如今,他看中武怀玉,甚至要让自己给他做妾。 ??睡不着,起身。 ??点起灯,又翻起那字画和绘像。 ??那诗那字那画那像,如果仅仅是单纯的评价这些,那真的很好,虽然她更愿意不掺杂其它,可如果真要支持阿兄,这或许也并不是坏事。 ??只是,他真的想纳自己为妾吗。 ??······ ??夏州,朔方。 ??统万城,当地人称白城子。 ??当年赫连勃勃动用十万人,耗费六年才修起的白城,梦想统一万邦君临天下,结果在赫连父子手中不到十年,便被北魏攻占。 ??北魏的统万镇,到后来的夏州治所,再到北周的朔方郡治,然后到隋末本地豪强出身的鹰扬郎将梁师都杀掉太守,割据称雄,将其做为他大梁都城。 ??只是如今,这大梁都城,被唐军再次包围。 ??白城很雄伟。 ??武怀玉骑马来到城下,打量着这座丝路上的名城。 ??统万城算的上是陕北塞外第一城。 ??三城并列,矗立在无定河北岸。 ??自山西大同到河西武威,统万是连接河西走廓的重要丝绸之路交通线,从最东端的平城(大同),经河曲、府谷、神木、横山,从统万城西行,经灵州,至凉州武威。 ??九域贡以金银,八方献其瑰宝。 ??就算到了如今,统万城也一直是关中北去河朔的重镇。 ??沿着长城一线,把河东、河西串连一起,甚至还是与塞北突厥往来的门户。 ??统万有外郭城、东城、西城三城。 ??虽然这城历经大夏、北魏、北齐、北周、隋、梁,但仍然是那么的雄伟。 ??当年段德操一度打的梁师都只剩下三城中的一城,但终究还是没能攻占。 ??“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大唐灵武道行军长史、灵州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东宫司经局太子洗马、崇贤馆馆主兼学士、寿阳县开国公武怀玉是也,让梁师都立即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梁氏一族无一能免。” ??兵临城下。 ??武怀玉亲来劝降。 ??不过他也没指望三言两语能劝降梁师都,但如今这兵临城下,却是可以借势吓一吓梁师都,就跟当初颉利饮马渭水,然后不断派使者威吓敲诈大唐一样。 ??武怀玉他们本也没打算要攻城。 ??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趁着其它兵马派出去强迁移民,他来诈一诈梁师都也好,有枣没枣先敲三杆子。 ??万一梁师都真的害怕,真进贡金银钱帛求和呢,那不是净赚的么。 ??反正就是个拉扯嘛。 ??果然,武怀玉亲自出马,在城下跟着城上几番往来拉扯,梁师都还真就派出了使者前来城外谈判。 ??梁师都使者说突厥大军正在南下,即将抵达,让唐军赶紧撤兵。武怀玉则说他们已经围住了统万,还有许多兵马正在扫荡朔方外围堡寨,另外延庆等地后续兵马也在赶来。 ??反正就是互相虚张声势,互相威吓。 ??浪费好半天口水,最后才终于进入正题。 ??武怀玉直接要贡金,狮子大开口。 ??梁使则落地还钱,讨价还价。 ??聊了一天,最后梁使回去复命,梁师都没答应给贡金,但也派使者送了一百石粮食和一百只羊出来犒赏唐军。 ??武怀玉全部笑纳,并说给梁师都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就不攻城了。 ??一顿白话,换得一百石粮食和一百只羊,武怀玉觉得不亏。 ??而梁师都觉得一百石粮食和一百只羊,就能换来三天时间,也挺划算。 ??(本章完) 第327章 奔则为妾 第327章奔则为妾 ??白城下。 ??闲来无事,武怀玉跟老部下们一边烧烤,一边闲聊。 ??“可惜不能饮酒,可惜这么好的羊肉了,一点不比盐州的滩羊差。”刘二愣子一边用红柳枝串羊肉,一边说道。 ??遍地都是的红柳树,砍下新鲜枝条,剥去树皮,用来穿羊肉串那是绝配,尤其是现剥皮的红柳枝上的白浆,还有极独特的去膻效果,炭火一烤,还有极好闻的柳木气味。 ??“长城外塞上的灵盐夏银的羊肉都一样好吃。” ??侯三、赵信、陈兴、武君威还有许二杆子兄弟等,夏日黄昏时,晚风吹拂,正是凉爽。 ??可惜此时是战时,要不然来杯冰凉的麦酒,那才是透心凉爽。 ??“咱真不攻城?” ??侯三看着朔方三城,眼里带着几分渴望,被怀玉从陇右调来,路上平罗艺,收盐州,镇灵州,也是又立新功,如今已经是从八品上的旅帅,但如果能打下朔方城灭梁,无疑功勋更多升赏也更多。 ??这可是灭国之战,哪怕梁国不值一提。 ??武君威一边把羊尾油切块,一边笑道,“这伪梁虽弱,但好歹也是割据一方十年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次咱们来攻,梁师都基本上没怎么抵抗,兵都退守诸城堡了,尤其是这朔方三城,超过五万兵马守城。 ??而且城中青壮也不少,粮草器械储备听说也不少。 ??真要攻打这样的坚城,不说要个十万八万兵马,但三五万精锐是必不可少,更加需要有足够多的攻城器械才行。 ??咱们这次来,根本没有做攻坚打算,既无攻城器械也没带多少工匠民夫来,拿什么攻城?” ??没有准备就敢硬攻这样的坚城,那除了填壕沟送死其实没多大作用。 ??侯三也是久经沙场,自然知晓,就是还有点不甘,“你说能不能就跟拿山鹿城一样,也来个里应外合,让内应打开城门,只要进了城,伪梁自然一鼓而破。” ??陈盛听了笑起来,这种想法当然是好的,但梁师都岂会没防备,这可是他最后的大本营,不是山鹿小城可比。 ??武怀玉在炭火上烤着羊肉串,对着前方的白城子,倒是很淡定。 ??一切都是有计划的。 ??在朝堂上,还有在灵武,出发前都是定的袭扰而不是攻城灭国,这次行动到现在,已经是非常成功,甚至超出预期的。 ??攻城,为什么要攻城。 ??这次他们撤退后,梁师都不攻自灭,很难撑过今年。 ??庄稼被毁,秋天没有收获,如何过冬? ??大量人口被迁走,这会让梁国的战争潜力进一步下跌。 ??大唐只要再来几回,梁国就会崩溃。 ??战争说到底打的还是综合国力,是兵员、武器、粮草,是动员、后勤、钱粮、人心。 ??“突厥人这次真不来么?” ??“谁知道。” ??大唐虽预估突厥今年自顾不暇,冬春的雪灾,颉利突利郁射设叔侄间的内讧,漠北铁勒人的叛乱,这些都让颉利可汗没有余力,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兵救援梁师都。 ??特别是代北苑君璋的投降,可以说又将了颉利一军。 ??唐军此时出手朔方,时机选的是很好的。 ??当然,做计划的时候,早已经考虑过突厥人非要插手的可能性,所以说这次出兵根本没想过要灭梁。 ??防的就是突厥横插一手。 ??只要唐军只是袭扰破坏,而不跟伪梁真正拼刺刀,有足够的实力在这,就不用担心突厥人突然来一刀,他敢来,就敢揍。 ??怕就怕在唐军攻城正酣,伤亡很重,关键时候突厥来一下子。 ??所以这次只是给梁师都放血,真正收割还要下一次甚至下下一次。 ??就着六月的夏风,吃着这新鲜的羊肉,连腌都不用腌,新鲜的羊肉直接烤,包点羊尾油、再撒上点盐、胡椒粉、孜然粉等,能吃辣的再来点辣椒面。 ??烤的金黄,外酥里嫩,嘎嘎好吃。 ??不能喝酒,就以奶茶代酒。 ??武家的黑茶砖加上新鲜的牛奶煮成,也是极不错的。 ??一群心腹老部下,加上出京后一路招募的国官、府官两套私幕班子,很惬意。 ??来的晚点的苏烈、牛见武、刘兰成几人,很羡慕武怀玉跟大家的这种亲近关系,而今天特意赶来,给武怀玉提供了许多新鲜奶肉蔬菜的段公子,越发坚定心中的想法。 ??他认定武怀玉值得结交,将妹妹托付给武怀玉也不会有错。 ??段公子最近挺忙,战争就是他的生意场。 ??几万大军在朔方行动,每日纵横乡野,人口、牲畜、钱粮,甚至家具、土地等等全是钱啊,段公子很有手段,成了现在战场上最大的随军商人。 ??无数明面、私下的交易跟他达成,赚的是盆满钵满。 ??尤其是段德操的夏州军,还有樊兴的延州军,一个是他叔祖部下,一个是他叔祖以前老部下,这些兵比灵武军团可要奔放大胆的多。 ??许多朔方百姓,直接就被他们卖给段公子了,尤其是朔州境内的山胡、党项羌、突厥人等,朔方境内不少,这些人被夏、延两军碰到,下场基本上就是打包卖给段公子。 ??段公子会把这些人拉回去,经过筛选,重新贩往各地口马市场出售,比如年轻漂亮的姑娘、骁勇能战的战士,都会加以调教训练,最后卖出高价。 ??甚至连朔方这里的土地山林,段公子都能直接弄来然后再出售。仟千仦哾 ??这家伙胆大心细,跟夏延两府的兵将打成一片。 ??不过他很谨慎小心,并没有跟灵武的军队过密往来。 ??武怀玉密奏天天写,但却又并不去干涉夏、延两都督府的兵将们,他只对灵武军团约束。 ??灵武军团不许杀良冒功,也不许掠民贩卖,但灵武军团也有一套自己的奖励士兵的办法,就算不干这些,但拿下的地盘、迁移的人口,也是能够凭其数量获取相应的奖励的,也还挺丰厚。 ??这次段慎赚了不少。 ??怀玉也知晓段慎其实只是个抛头露面的,赚的那些钱,他只能拿到极少的一部份,大头是段德操以及夏延两镇的兵将们的,从上到下都会有一份,虽数目不等,但绝对很丰厚。 ??这也是段公子能够在两镇这般如鱼得水的缘故,他在给大家赚钱,自然都对他客气。 ??这次不说被他们私卖的人口,就光是朔方那些牲畜牛马羊驼,大部份都是落到段公子手里,不管是抢来还是买来,仅这些牲畜,就能赚上极大一笔。 ??他老丈人估计也拿了不少,毕竟他是延州都督。 ??肉烤好,怀玉特意打包了一些,先给老丈人樊兴送去。 ??樊兴的延州府兵马,从横山一线过来,会师朔方。 ??樊兴正跟杨恭仁、段德操、段纶一起谈话,聊的也是什么时候撤兵的事,并没有哪个觉得眼前的朔方三城可以一举拿下,他们根本不会冒出那样冒险的念头。 ??“这肉烤的好,” ??樊兴看到女婿拿来的烤肉,非常高兴。 ??“你们不知道,我这贤婿不但诗写的好,还很会烤肉,烤的肉那叫一绝,吃过一回绝对想下回。” ??烤肉在几案上铺开,现烤出来的肉散发浓郁香味,段德操段纶杨恭仁三人也都不由的食欲大起。 ??段德操和段纶都是鲜卑人,不过并不是亲戚同族,但两人却也以叔侄相论,已经联宗共谱。 ??段纶撸串很爽,连撸了几串后做起了媒。 ??“刚才姑藏公说起他有个侄孙女七娘,也很喜好诗文,自读过二郎的诗后,就一心仰慕,说此生非二郎不嫁, ??二郎,我今日就来做个媒,你不如接纳七娘,合武段两姓之好,如何?” ??这话有些突然。 ??段德操笑呵呵的接话,说这侄孙女样样也是不错的,就是今年十八年纪稍长点,她一心想要嫁个有才华的诗人,这些年耽误了。 ??“也有五姓七家之子弟上门提亲,可惜她不看身份家世,只要嫁个有才华的还要是会做诗的,左挑右选没有合适的,如今一眼相中武长史,宁愿做妾也愿,还望武长史不要嫌弃。” ??段德操和段纶都亲自出马了,这就跟段公子提的不一样了。 ??一边的樊兴哈哈大笑。 ??这老丈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在一边也跟着劝说,让武怀玉接下这好事。反正就算是媵,那也不过是贵妾,妻妾之间差别巨大,又不能影响到女儿什么。 ??倒是段家也算是名门,能够结亲,也对武怀玉有不少好处。 ??杨恭仁甚至也说这是一桩好事。 ??武怀玉见状,还真以为段七娘是个文艺女青年,是自己的诗迷崇拜者呢。倒也没过多再犹豫,既然他们都出面,纳个妾不过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这又不是娶妻。 ??对名门大阀来说,纳妾赠妾,真就跟买匹马,或送匹马这么简单。 ??于是乎,事情说定。 ??驸马都尉、庆州都督段纶就成了媒人,段德操、杨恭仁、樊兴都成了见证者。 ??段德操还马上让部曲去叫来段公子。 ??“好事已成,伱赶紧回宁朔城把七娘接来。” ??纳妾甚至不需要什么仪式,只要一纸纳妾契书就行了。 ??娉则为妻,奔则为妾。 ??男子纳妾,有父母的需要父母同意,娶妻了的一般也要妻子同意,然后要有媒人中介,再就是要订立契约。 ??纳妾立契,而不是三书六礼。 ??当然,武怀玉这样的情况,其实纳个妾自己可以做主。 ??而段七娘毕竟娘家身份也不一般,所以她不是一般的妾,而是媵,属于贵妾,因此要有大媒、婚契。 ??若是有条件,搞个迎亲仪式,办个酒宴也是应该的,若是不弄也没问题。 ??媵是不可以转让、买卖、赠人的,一般良家妾也不行,只有婢妾、侍婢、家伎这样地位低下的贱妾,才是可以转让、买卖、赠人的。 ??在大家的见证下,一纸纳媵婚契写好,签订。 ??大媒和三个见证人也都一同签名。 ??段德操把这婚契交给段慎,笑着牵着怀玉的手,亲切的喊起了孙女婿,段纶也笑道,“二郎以后也得喊我声叔了。” ??纳个妾,跟段德操、段纶两名门,倒是立马成了亲戚了。 ??(本章完) 第328章 武怀玉的杀招 第328章武怀玉的杀招 ??统万城,外郭城。 ??当初筑城时因迁就地势,建的颇不规整,占地近一万两千亩,是居民、集市聚集地。 ??朔方三城东西并列,东南便是无定河。 ??外郭城也被当地人称为头道城,高出无定河十余丈,因唐军来攻,梁师都将周边大量百姓迁入诸城堡,外郭城里也迁入了大量百姓。 ??到处都是人。 ??许多都是被迫入城的难民,他们没有房屋居住,只能随便搭个窝棚,甚至直接在墙角露天而居。 ??突然涌入这么多人口,却无法供给保障。 ??只能任由他们变成了入城的流民、难民。 ??相比起东西城里居住着的达官贵人、梁皇勋戚等,外城里已经十分悲惨,许多人沦为乞丐,只能沿街乞讨,或是干脆成了盗贼,也有人被迫卖儿卖女,甚至卖妻,只为能得到一口吃的。 ??城中的粮价一天一个价,不断上涨。 ??那些商人还故意趁机囤积居奇,待价而沽。 ??每天早上都有许多饿死的尸体,被一车车的拉走,可就算如此,梁师都仍不许士兵放任何人出城。 ??许多百姓饥饿困顿,想要出城,但一律不许,每天都要想要闯出城的百姓,最后被杀死在城门处。 ??“梁师都已经疯了,这是要拉所有人陪葬啊。” ??外郭市场里,一间青楼里,瘸子宋江正跟昆仑奴唐奉孝接头,两人喝着酒也是对如今朔方城里的情形不胜感慨。 ??“孙达跟李正宝谈的如何了?” ??昆仑奴摇头,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朔方,孙达等山鹿城降将,回来后都被梁师都给抓起来,审了三天三夜。 ??后来还是梁洛仁出面求情,说如今大战当前,用人之时,这些虽丢了城池失了军队,可还愿意回来也是十分忠心。 ??最后梁师都放了孙达等百余军官,但却全都贬为军卒。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没有直接杀了,也是怕引起军心动荡。 ??“李正宝这人有点死脑筋,这个时候了还对梁师都忠心耿耿呢,孙达借去拜访他的机会,说了几句怨言,就被他一顿训斥,根本没法往下说,很难策反。” ??瘸子轻笑两声,“真是死脑筋,都这个时候了,还想不通。罢了,既然他非要给梁师都陪葬,那就随他去吧,启动备用计划,” ??昆仑奴点头。 ??结束会面后离开外郭城,沿途街巷到处都是难民,看到车马路过,都围上来乞讨。 ??昆仑奴的随从拿着棍棒拼命的挥舞驱赶,可仍有人围上来。 ??“给口吃的吧,” ??“行行好。” ??“一斗小米,这丫头就给你了。” ??“给口吃的吧,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饥饿的人,不顾一切。 ??唐奉孝看着这一切,十分麻木,眼看车马难行,他让随从抓出一把铜钱,往路两边撒去。 ??果然,人群看到撒落的钱,全扑了上去。 ??趁这机会,马车驶离。 ??唐奉孝回到东城,先去见了孙达,然后带着他去见梁璿。 ??“大王,李正宝通敌谋反!” ??一见面,孙达立马跪伏在地,高声喊道。 ??梁璿瞧了瞧唐奉孝。 ??“大王,孙将军忠心耿耿,不愿与叛贼为伍,李正宝欲叫孙将军与他一起通唐献城投降。” ??梁璿却依旧不急不缓,他半眯着眼睛,半靠半躺在那,身后一群年轻美貌的婢女环绕着,有人给他打扇子,有人为他敲腿,有人为他揉肩, ??甚至有人把切好的冰镇西瓜,送到他嘴里。 ??“孙达,李大将军可是我朝第一大将,你刚从山鹿被俘放回,莫不是要离间我梁国君臣大将,居心何在?”梁璿突然怒喝。 ??孙达把脑袋贴在地上,“大王,末将不敢有半句谎言,李正宝真要反了,大王若不信,可以把李正宝的副将杨凌拿下,一审便知。杨凌是李正宝心腹,也是他副将,听说是他在为李正宝跟唐人联络。” ??梁璿坐直身子,盯着孙达。 ??“孙达,伱当年叛唐投梁,便一直在李正宝麾下,李正宝还把妹子嫁给你,对吧?” ??“回大王,确实如此,下官当年叛唐投梁,再无余地,下官也感激李正宝这些年对我的帮助,但是他要叛梁投唐,下官是绝不会跟随的。” ??“孙达,本王一直有些疑惑,你当年叛唐投梁,山鹿被俘,唐人为何不杀你?” ??孙达伏在地上,知道要是回答不好,人头不保。 ??“回大王,末将守山鹿,只因有内贼才失守,当时臣被内贼直接擒拿,连反抗机会都没有,全为形势所迫。 ??后来那唐人本要杀我,可后来唐将武怀玉却亲自出马要策反招降我等,末将对大梁忠心耿耿,岂肯降唐? ??于是假意接受招抚投降,答应回朔方城做其内应,但实际末将对朝廷、对皇帝忠心职职······” ??梁璿眼珠子乱转。 ??许久后,他让孙达跟着他进宫面圣。 ??当面和皇帝梁师都禀报李正宝要谋反的消息。 ??那位大梁皇帝这些天,每日以酒浇愁,派去突厥求援的使者,毫无音讯,而唐军兵临城下,他只能每隔三天就送一百石粮和一百只羊。 ??可唐军就是不退。 ??梁师都都在考虑,是不是要答应去除帝号国号,给大唐上降表,以求唐军退兵了。 ??虽然李正宝、辛獠儿、梁洛仁这些大将,都说唐军此次深入,虽声势惊人,但并无久战打算,没有携带攻城器械,后勤工匠民夫也携带不多,而且他们一味抄掠,所以不会真正攻城。 ??只要再坚守个把月,唐军就会自己撤离。 ??可梁师都并不相信,特别是代北苑君璋降唐消息传来后,他现在非常不安。 ??他已经是最后一个割据反王了。 ??没有突厥援兵,谁能确定唐军不会强攻猛打? ??可援兵久等不至,他也只能龟缩城中。 ??李正宝等再三请求出城作战,梁师都只是不肯,万一战败,那可真就守城都守不住了。 ??梁军以前数败于唐军之手,甚至朔方的外城,东城都曾被攻破,他可不敢再赌。 ??梁璿带着孙达,把李正宝要谋反的消息禀报。 ??梁师都醉意熏熏,双眼发红,听到这消息惊的醉意全无,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朕向来待李正宝不薄,还纳他妹妹为贵妃,他安敢叛朕?” ??梁师都愤怒、惊恐。 ??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炸毛。 ??简直不能置信,又不敢不信。 ??“皇兄,你立马带人把杨凌逮捕,要机密,朕要李正宝谋反的确切证据。” ??“陛下,臣建议先解除李正宝的兵权,以防万一。” ??梁师都想了想,没轻易下决心,良久后才道,“朕一会召李正宝入宫,会留他在宫里一两天,你们赶紧把杨凌抓捕提审。” ??梁璿带着孙达进宫密奏的时候,昆仑奴唐奉孝却已经派人秘密去见杨凌。 ??“孙达投靠梁璿,诬告大帅通唐谋反。” ??杨凌听到这个突然的消息,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可出于谨慎,他还是赶紧去见了李正宝。 ??“孙达是我妹夫,还是我心腹,我向来待他不薄,这次他损兵折将丢失山鹿城回来,还是我向王爷求情,才把他放出来,他怎么可能背叛我?” ??李正宝是如今梁国第一大将,手握重兵,权势显赫。 ??“大帅,孙达都已经出卖了你,” ??“我要进宫面圣,” ??李正宝自认为战功赫赫,对皇帝也是忠心耿耿,就算孙达突然背叛他,他也不怕。 ??“大帅还没看明白吗,这事肯定不是孙达要背叛大帅,幕后指使者是梁璿啊,梁璿向与大帅不和,一直想要致大帅于死地,抢夺大帅兵权,如今孙达肯定是因为兵败被俘回来,被他拿捏到了什么把柄,这才受其指使诬告大帅,他们有备而来啊。” ??“梁璿就算指使孙达说我通敌谋反,可总要证据,没有证据就能在陛下面前凭空诬告我?” ??面对这突然指控,李正宝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 ??直接打御前官司,他跟梁璿也斗了好几年,并不惧他。 ??“你先回去,不要轻举妄动,不能乱了阵脚,让梁璿那贼得逞。” ??杨凌一回家,结果就被孙达引着宫里使者前来,宣读圣谕后秘密逮捕,宫里使者还提审了杨凌府中妻妾部曲等。 ??一名叫赫连金珠的杨棱家伎,向宫使自报身份,乃是梁国兵部职方司下的密谍,安插在杨凌身边的眼线,她报出身份后,向宫使禀报了杨凌的动向等。 ??证明了杨凌确实在谋划献城投唐的事,提供了不少确切的证据,包括杨凌刚去见李正宝劝他先下手为强,还交出几封密信。 ??那宫使有些意外,但也很快联络兵部职方司那边,很快证实了这个杨凌家伎,正是他们的人,先前曾被派到灵州,安插进李道宗府上为婢,后来行刺武怀玉失败,好不容易救出来,回到朔方后,接了新任务安插到杨凌府上。 ??结果层层上报。 ??梁璿拿到这些结果,非常满意,再次进宫面圣。 ??“陛下,杨凌确实通敌谋反,” ??梁师都看着那些证据,“这些只能证明杨凌在通敌谋反,但并不能说明李正宝也参与了。” ??“朕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更直接的证据。”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可梁师都心里已经信了。 ??梁璿一离开,他便把还在宫里看望妹妹李贵妃的李正宝召来。 ??梁师都给李正宝倒了杯酒,“本来想召你进宫,咱们兄弟多聊聊,可突发紧急军情,唐军似有异动,还需你亲自去坐镇指挥城防。” ??李正宝举杯。 ??梁师都嘴唇在杯子上碰了一下,看着李正宝把一杯酒一饮而尽,眼中的神色渐渐变的阴狠起来。 ??他突然道,“李正宝,朕待你不薄,你为何在背叛朕?” ??“陛下,是不是梁璿进谗诬告臣?陛下切不可轻信谗言,臣对陛···下···忠,”李正宝端着空酒杯,一句话没说完,突然口吐鲜血,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皇帝, ??他们是多年的好兄弟,当年一起为朔方郡的鹰扬府的军官,他辅佐梁师都杀太守造反,一起打下这大梁国,甚至他把妹妹都嫁给了梁师都, ??“为···何?”李正宝不解的问。 ??梁师都暴躁起身,居高临下的怒问李正宝,“为何?你说为何,你为何要背叛朕?为何?” ??他状若疯狂。 ??“臣··没有。” ??李正宝努力想要辩解,可饮下的酒中有剧毒,整个人已经不行了。 ??梁师都愤怒的拔剑,一剑猛的挥下,将李正宝低下的头颅砍下,最后还捡起头颅,举到面前,歇斯底里的冲着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朕?” ??李正宝已经没法回答他了,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如果他能料到这结局,也许他会答应孙达的劝说。 ??愤怒的梁师都红着眼睛,召来近侍,命梁璿带兵去拘拿清洗李正宝的同党,务必斩尽杀绝,不让这些乱臣贼子勾结唐军,里应外合。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不留。 ??(本章完) 第329章 双喜临门 第329章双喜临门 ??朔方。 ??唐军兵临城下,城内却突起内乱。 ??梁师都大开杀戒,亲自斩杀了梁国第一大将李正宝,然后派人迅速清洗李正宝杨凌等诸将。 ??捧着圣旨的梁璿也是趁机清除异己,许多与他不和的对手,都被他列入李正宝逆党名单,直接捕杀,根本不给反驳申冤的机会。 ??满城肃杀。 ??大队梁军在三城捉人,直接闯进宅院,把人拖出来,男丁背捆双手,排成一排,直接就地斩首,女眷全被籍没。 ??血腥的一幕幕震的人人恐慌。 ??外郭坊市。 ??瘸子呆在这市坊青楼里,都能听到那悲呼惨叫,能闻到那随风飘荡的血腥味。 ??“这梁师都疯了。” ??昆仑奴唐奉孝端着杯酒站在飞楼上,满是感叹,“这梁国完了。” ??李正宝是大梁第一猛将,还是梁国兵部尚书、大将军,现在梁师都自毁柱石,不仅杀李正宝杨凌,还这般清洗,搞的人心慌慌,这大梁人心散了。 ??“白泽真是好本事啊,轻松就诛杀敌几员大将,让梁师都自毁长城。”瘸子很佩服。 ??整个事件中,武怀玉充分利用了梁师都的多疑,梁璿的贪婪和党争,加上孙达和赫连金珠这两谍中谍,尤其是赫连金珠做为杨棱的家伎告发杨凌与李正宝谋反,拿出的证据,更是关键一击。 ??赫连金珠是梁国兵部下的密谍,他们自然对她的话很相信,却不料这曾在灵州当街刺杀过武怀玉的功勋间谍,其实早成了武怀玉的双面间谍。 ??时机把握的非常好,一环扣一环。 ??瘸子端着酒杯跟昆仑奴碰了一下。 ??“今天出城送粮的人跟白泽的人接头,拿到了新的指示,白泽对我们的行动很满意,已经记功在册,但也指示我们要再接再厉,” ??“具体的?” ??“策反梁洛仁。” ??梁国朝中四大势力,梁璿梁洛仁这两位宗室亲王,还有便是李正宝和陆季览。 ??梁璿和陆季览是文臣宰相,梁洛仁和李正宝是武帅。 ??这四人,各有一方势力,梁璿和陆季览是结盟的,梁洛仁则和李正宝关系较好。 ??然后朔方还有几员悍将,如冯端、辛獠儿等,也是各自站队,以往还算相对平衡,但现在李正宝一死,梁璿趁机铲除异己,李正宝这一派算是彻底垮了。 ??很明显,梁洛仁失去盟友,显得势单了。 ??梁璿和梁洛仁虽是同族兄弟,但向来势同水火。 ??这次梁璿肯定会借机打压梁洛仁,这自然也是唐军策反他的机会。 ??“还需要些火候。” ??昆仑奴道。 ??他如今在朔方城里,名面上的身份是避难者,实际是依附于梁璿之下,为梁璿奔走的,能够自由出入梁璿的王府,深得梁璿信任。 ??“嗯,也不用着急,慢慢来,时间还足,梁洛仁越危急,才越有可能会接受策反。” ??昆仑奴离去后,瘸子换了身衣服,去了外城另一个坊里。 ??一座不大的小院,很简朴。 ??不过这小院有恶犬守门。 ??瘸子悄然而至,恶犬居然对他摇头晃尾没有狂吠半句。瘸子把一个烧鸡腿扔给那恶犬,笑着进门。 ??廊院前庭厅堂上,赫连金珠在插花。 ??城外大军压城,城内到处捕杀。 ??她却很悠闲的在插花,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也跟着在插花,几个少年则在庭院里踢着球。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带着两个略显沧桑的妇人在缝制衣服。 ??这一幕很温馨。 ??与如今朔方城的情况格格不入。 ??瘸子和赫连金珠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进城后,便就跟赫连金珠接上了头。 ??“喝茶还是酪浆?” ??金珠把花插好,转身问。 ??“这花插的很好看。” ??“一些野花而已,随便插插。” ??“姑娘插花造诣很高。” ??“在灵州都督府里做侍女时学的。” ??老妇人带着女人孩子们到别处去了,留下两人安静的谈话。 ??“白泽对你很满意,” ??“我只是做了我应当做的。”赫连金珠说道,她坐在厅上,目光却在庭院里的踢球的男孩和嬉戏的女孩们身上。 ??这些都是她的家人,之前跟她一样都沦落为奴,卖到各处,武怀玉说会帮她找回家人,说到做到,真一个一个的找回来。 ??虽然如今仍还有些没找到,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里老祖母、年幼的弟弟,还有堂弟堂妹,婶娘、姑姑等,而在灵武那边,武怀玉也给他找到了一些家人,母亲、嫂子等。 ??这处小院名义上是一个朔方商人所有。 ??就在坊市旁边,赫连金珠每旬能过来短暂的跟家人偷偷相处小半天,虽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家人团聚生活,但能有如今的团聚,她已经很知足了。 ??“你现在可还好?” ??“杨凌被杀了,家口籍没,我现在暂且自由。” ??赫连金珠是梁国兵部职方司的密谍,安插在杨凌身边,现在杨凌死了,她也因检举有功得了些赏赐。 ??相比起被籍没的杨凌妻妾,分别进了梁师都、梁璿处,她身份特殊,两边都没去。 ??赫连金珠煮茶的手艺也挺好,也是在李道宗府上学的。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而且赏心悦目。 ??她能把茶汤煮出茶花来。 ??“我打算送你进梁洛仁府中,伱可愿意?” ??赫连金珠很平淡。 ??“我都听上面安排,只有一个请求,希望能够帮忙照顾好我这里和灵武的家人们。” ??“放心吧,” ??······ ??马车沿长城西行。 ??“七娘,到朔方了,前面就是唐军大营。” ??贴身的婢女叫醒了段七娘。 ??段婉睁开眼睛,“这么快就到了吗?” ??“嗯,” ??马车帘掀起,段婉看向前面,果然,连营一片。 ??段慎骑着马回转过来,来到车前,对妹妹笑道,“马上要见武青阳了,激动么?” ??段婉这一路上脑子里全是兄长画的武怀玉画像。 ??即将见面了,她倒不知道要怎么办。 ??纳媵婚契已订。 ??还有段纶、段德操、樊兴、杨恭仁四位国公做见证人。 ??她已经成了武家妾。 ??阿兄一直说武怀玉欣赏她,喜欢她,可连面都没见过,聪明的她很了解自己的兄长,对自己确实是极好的,但在这件事情上肯定不像他说的这样。 ??兄长一直想要自立门户,不想一直寄人篱下。 ??她能理解兄长的想法,甚至愿意听从兄长的安排给武怀玉做媵妾。 ??“阿兄,”她欲言又止。 ??“妹妹想说什么?” ??“阿兄是要去盐州了吗?” ??“嗯,武青阳征我为盐州司户参军,” ??盐州的司户参军事,是正八品下职,品级不高,但也是分判一曹,职权挺重。何况相比起眼下段慎的夏州参军事这个从九品下的闲差,相差很大。 ??武怀玉在盐州有承制封拜之权,可以直接任免盐州官吏,皇帝特旨,征辟夏州一个参军事去盐州做司户参军,虽升了四级,但本阶暂时没变,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段慎对这个征辟那是立马接受的,他对户曹这块也很有自信,户曹管的很多,户籍、计账,瑶役、婚姻、田讼、道路、过所等等,很繁杂,但他有自信。 ??迫不及待的想大展拳脚了。 ??这几年在塞上奔走,主要还是经营工商,可段慎明白,想要真正自立门户并有一番事业,操持贱业是不行的,必须还得是走仕途。 ??“你手上那些事呢?” ??“放心吧,有人接手的。” ??段慎心情很好,他笑着告诉妹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马车没有直接进军营,而是在军营附近停下,那里原是朔方城外驿站,甚至还有个集市。 ??现在这里也很热闹,甚至比之前还热闹了。 ??许多唐军的随军商队,都在此驻扎,许多物资商货集中在此,甚至还开了不少饭店茶铺青楼呢。 ??驻扎在朔方城下的唐军连营,虽然军纪管束较严,但如今也没什么战事,也会轮流休假,可以出营来这活动活动。 ??段慎在这里也有商铺货物。 ??他带着妹妹进了一个小院,“你先沐浴更衣,我回军营了,晚点我带武青阳过来。” ??“你做好准备。” ??段婉点了点头。 ??“不用激动,你见到他后,肯定会满意的。” ??小院虽小,但却一应俱全。 ??她们这次来,也带了几马车的行李,段慎这些年虽说仕途上没什么发展,但确实赚了许多钱,哪怕赚的大头是段家的,但段慎拿到的那小部份,积攒下来也很大一笔。 ??他对妹妹向来大方,长安城里有什么新流行的物什,不管是什么新的丝物,还是化妆品,或是诗集什么的,他都会第一时间弄来给妹妹。 ??妹妹嫁入武家,他更是拿出数百万置办陪嫁。 ??沐浴更衣。 ??段家奴仆开始装扮小院,张灯结彩,搭建青庐,做新婚洞房装扮。 ??待她沐浴好,婢女们抬来几口大箱子,里面有着全套的嫁衣首饰等。 ??对镜贴花黄, ??段婉看着侍女们努力为她妆扮着,却有些出神,镜中那个新娘子,也曾是她经常幻想过的样子, ??只是这一天真的来到,却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十八岁,终于嫁人了。 ??如她一直所愿,嫁的是个有才情的才子,还是个大诗人,可意外的是给他做妾。 ??“今日双喜临门呢。”一直跟随服侍的仆妇看着妆扮好的新娘,激动的落泪,她是段婉母亲的陪嫁丫头,这些年一直跟随着服侍着段婉,主仆多年,关系亲密。 ??看着一手带大的孩子要出嫁了,心中一时激荡。 ??段慎被征为盐州从八品下的司户参军事,仕途高升,段婉也要新婚洞房,嫁入新贵武家。 ??(本章完) 第330章 谴责 第330章谴责 ??唐军大营。 ??围城的日子似乎有些无聊,身为联军大将,武怀玉倒也不敢松懈,不仅一直派轻骑在北边盯着突厥人的动静,而且大营也是外松内紧,时刻防备着梁师都有可能的绝境反击。 ??可梁师都把精力都用在了自己人身上。 ??在此大敌当头之时,对外唯唯诺诺的每隔三天给唐军送一百只羊加一百石粮,陪尽笑脸,对内倒是重拳出击。 ??不仅亲自砍下大将李正宝的脑袋,还展开了血腥清洗,杀的人头滚滚,三城恐慌。 ??杨恭仁、段纶、段德操、樊兴,加上刚赶过来的原州都督李修行,五大都督都对武怀玉这了得的离间计佩服的五体投地,赞赏不已。 ??说实话,一般人还真干不出这种事来。 ??梁师都的操作,很有几分崇祯大帝的风范,清军围北京,崇祯要把袁崇焕杀了,还要把祖大寿拿了,不想着如何先退敌败敌,先想着如何干死这些手握重兵勤王的将帅。 ??“必须向梁师都发出严正抗议,严厉遣责梁师都的这种行为,”武怀玉笑着对大家说道。 ??“嗯,一定要好好遣责,” ??于是今天赶着一百只羊和拉着一百石粮来慰问唐军的梁使,被带到武怀玉的面前。 ??武怀玉直接严厉喝斥梁使。 ??他为李正宝痛心疾首,说李正宝已经归附大唐,梁师都怎么能杀我唐臣?梁师都必须停止清洗杀戮。 ??“本官强烈要求,梁师都立即停止清洗杀戮,立即把被逮捕的李正宝的部众送出城交给我大唐,否则我大军明日将展开攻城,以做为对等报复。” ??“我唐军此次入朔,先后俘虏梁军上万,但最后却把愿意回去的梁军将校数百全部放回,梁师都又岂能杀害已归附大唐的李正宝等人?” ??“你们必须放人,而且以后每天要贡羊一百,粮百石,一天不给,我们就不再客气,立即攻城。” ??梁使听到武怀玉这些无理要求,气的脸都白了。 ??可身在唐营之中,又不敢放肆,只能忍着,谁让形势比人强,突厥援军迟迟没动静,大梁皇帝也只能下令死守不出。 ??“某定将武将军的话转呈吾皇。” ??梁使走的时候,脸一直气胀红。 ??回城后原话转报梁师都。 ??梁师都也气的不轻。 ??他杀叛臣唐军管的着吗? ??不过这倒也更坐实李正宝这些乱臣贼子的谋逆了,本来梁师都都打算结束清洗,现在被激的再次大怒,而梁璿也察颜观色,请奏要继续清除叛逆,一个不留。 ??“杀,都杀光。” ??梁师都咆哮。 ??等喘了几口气,稍平复下心情,面对武怀玉要求把三天一百只羊一百石粮,换成一天一百只羊一百石粮的无理要求。 ??梁师都红着眼,却有些无可奈何。 ??只能再次询问尚书右仆射陆季览,“突厥援兵呢,为什么还没有半点消息?” ??“回陛下,去郁射设处的使者回报,说郁射设不肯独自出兵,而去颉利可汗处的使者,也说颉利始终没有答复。 ??援兵,援兵只怕来不了了。” ??梁师都气极败坏,大梁国能撑到如今,全靠突厥的支持,如今突厥不来救援,他们如何抵挡唐军。 ??梁洛仁站出来,指出既然突厥人不来救援,那只能靠自己了,他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应当主动出击,否则再这样困守城中,就算撑到唐军自己退兵,可庄稼全毁,乡野百姓全被掠走,他们也完了。 ??“陛下,不能出战,唐军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也没有征调太多辅兵民夫,他们携带的粮草并不多,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己退兵的。 ??现在咱们贸然出击,那便是放弃我们的城防优势,一旦野战失败,那防城也会兵力不够, ??咱们只能坚守不出,突厥现在不来救援,但他们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管,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肯定也懂,只是现在他们也因一些原因无法出兵,我们得坚守,等到他们能出兵。”梁璿毫不客气的反对梁洛仁的出城作战。 ??“等?等到什么时候?就这样龟缩城中,那是坐以待毙。”梁洛仁愤怒道。 ??堂兄弟俩个在殿上争执起来,互不相让。 ??梁师都问陆季览。 ??“臣赞成梁相所言,眼下还是要稳。唐军要些粮食和羊,其实也不多,以眼下形势来看,他们不出一个月,必然要撤的,一天百只羊加百石粮,一月下来也顶多三千石粮和三千只羊,这点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 ??“真算起来,唐军数万大军顿于坚城之下,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还要从灵盐庆延等地转运粮草,民夫、马骡路上也要消耗许多,算下来每天要耗费数千石粮草, ??他们的消耗比我们可比我们大多了,他们撑不住的。” ??这位陆仆射的算法,就算每天给唐军一百石粮一百只羊,那都不够唐军消耗的零头,唐军拿他们这点粮、羊,自己要搭进去十倍几十倍不止。 ??反正怎么算他们都不会亏,亏的是唐军。 ??大梁之前已经坚壁清野,现在唐军就算在乡野劫掠,也抢不到什么粮草补充,全得从后方运来。 ??只要坚守下去,唐军早晚得撤,而且这一撤,估计一年半载的都恢复不了,没有实力再度发起进攻了。 ??所以嘛,必须坚守不出,他们要点粮食要点羊,给就是。 ??这位陆仆射所谓的一点点粮和羊,对如今围城中的朔方三城中的军民百姓来说,那却是救命的东西,围城起,城中原本的军民百姓,加上坚壁清野撤进来的,使的人口大增,粮价也是不断暴涨。 ??可谁会在意那些。 ??就算天天一车车的拉饿死的尸体,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甚至觉得每天给唐军送一百石粮、一百只羊,那都不算事。 ??梁洛仁很生气。 ??就算不出击,那也不能给唐军送粮送羊,这不是资敌? ??“唐军真要敢来攻城,那我巴不得,咱就凭城而战,杀他个落花流水。” ??可惜梁洛仁的话,梁师都他们都充耳不闻,他们现在根本不想跟唐军打,也不敢打,突厥爹一天不到,他们就根本没动手的勇气。 ??掏点粮食保平安,总比冒险强。 ??当天,梁使就带着一百石粮和一百只羊出城犒赏唐军,本来武怀玉要求,就算答应,也当是从第二天开始的,今天都已经送过一次了。 ??可梁师都不在意那点,他只想让唐军安静些。 ??不仅送来了百石粮百只羊,甚至还把城里的一些老弱挑了二百,一起送出城,说是赏赐给武怀玉等将帅的奴仆。 ??其实那些都是被迁入城的难民,而且都是老弱,饿的两眼昏花,快撑不住的。 ??梁师都接受梁璿的建议,以后每天给唐军送粮的时候,顺带把城里一些快饿死的老弱流民送二百出去。 ??这些人留在城里反正也快饿死了,饿死了还得浪费人力去收尸埋葬,不死又得浪费粮食,干脆拉出城送给唐军。 ??还能消耗唐军粮食。 ??梁师都对这想法点赞,甚至称为神机妙策。 ??武怀玉看到被梁师都买一赠一送来的二百‘奴仆’,很是震惊。 ??堂堂梁国皇帝,把子民当成奴仆送给敌国,太无耻了。 ??如果因缺粮等原因,你把一些老弱放出城让他们自谋生路,都还勉强说的过去,可你当初把人家强迁入城,却不管不顾,任人自生自灭,现在还把他们当成奴隶送人。 ??梁师都不把他们当人。 ??武怀玉他们则不能把人家当奴隶。 ??虽然他们现在身份就是梁师都送给唐将们的奴隶,但武怀玉还是立马把这些人安排去安置营,给他们煮小米粥喝。 ??他们仍将是良民身份,以后就是大唐子民了,虽然都是些老弱妇孺,但安排到屯庄、盐场等地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也是可以的。 ??忙忙碌碌又一天过去。 ??武怀玉才想起来段七娘已经到了,去安置营找到正忙着给那些难民安置的段慎,一起去了营外驿站。 ??“去邀请杨帅、段帅、樊帅、李帅,还有苏将军、刘将军他们过来坐坐。” ??武怀玉叫宇文成都和安禄山他们去请人。 ??段婉虽是媵妾,又是在战场,但也还是要请人一起热闹一下,仪式感总是要的。 ??驿站市镇就在军营外。 ??侯三、赵信、陈兴、武君威他们为今晚保驾护航,特调来两营兵马护卫,甚至对市镇里进行过几遍清场。 ??夜幕降临。 ??杨恭仁、樊兴、段德操、苏烈等一众将帅都来了。 ??武怀玉也特意换了身新袍子,甚至耳朵上还插了一朵鲜花。 ??段慎很有本事,虽是战场,却也还是短时间内把小院布置的很有婚礼氛围,甚至宴会上的酒菜等也很精致丰盛。 ??没有亲迎等排场。 ??但昏礼却没少,幕色下,段慎牵着妹妹段婉出来,交到武怀玉手上。 ??一对新人,拜谢宾朋,感谢媒妁,拜见长辈。 ??段婉一袭盛妆。 ??怀玉牵着她手的时候,能感受到她有几分紧张。 ??新娘子今天以薄纱摭面,手中还有一把却扇遮面,不过手牵手的武怀玉却也能隐约看到新娘子的几分面容,若隐若现,虽有涂脂抹粉,仍然能感觉到长的不错。 ??小院东边一角,已经搭好了青庐帐,这就是新人的洞房。 ??怀玉牵着段婉进入青庐,婢女端来两杯酒。 ??两人交杯共饮合卺酒。 ??饮罢,武怀玉掀起了她的摭面薄纱,露出了盛妆下那精致面容,竟有几分出人意料外的美丽。 ??皮肤白皙、单眼皮、圆脸、水杏般的双瞳,樱桃小口。 ??天鹅颈配上鸭蛋脸,加上那梳起的发髻,真是充满着古典美。 ??温婉的气质,柔美的身材。 ??两人四目相对。 ??(本章完) 第331章 孤军留守 第331章孤军留守 ??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正睁着水杏大眼一直在看着他。 ??“早啊。” ??“啊,早。”见他醒来,她还有些慌乱。 ??武怀玉看着已经卸去妆扮的段婉,也不是头次这么清晰的打量她,昨晚盛妆时很美丽,今早还没妆扮时则还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眼睛有点肿,昨晚没睡好吗?” ??武怀玉昨天忙完军务,回来又应酬宾客,还陪着喝了不少酒,回到青庐里完成那重要仪式后,倒是很快呼呼大睡,一觉到了此时天亮。 ??段婉昨夜几乎一夜没睡。 ??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与她曾梦想过的场景有许多不同。 ??她曾想过自己大婚的场景,比如在青庐帐里与丈夫对诗、饮交杯酒,甚至说些情意绵绵的话儿。 ??可昨晚武怀玉醉熏熏的,哪有情诗、情话,甚至就连那重要时刻,都显得有些粗鲁和直接,事后也没什么温存。 ??“还好。” ??虽已有过肌肤之亲,可段婉却还是觉得武怀玉有些陌生。 ??早上的他似乎变的温柔许多,相比昨晚醉熏熏带着点粗暴有很大不同。 ??怀玉也没急着起来。 ??两人就躺在帐中,各自侧身相对。 ??她有些害羞和不自然。 ??武怀玉给她讲了两个小笑话,于是气氛变的自然许多,她笑起来挺好看的。 ??怀玉很会聊天,又会夸赞,甚至还特意给段婉吟了两首情意绵绵的诗。 ??“这两首诗情意绵绵,与阿郎边塞诗大不相同,以往没听过呢。” ??“为你新作。” ??段婉听了心里甜如蜜,眉毛都笑弯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身在塞外,倒也不用早起拜姑舅。 ??两人越聊越开心,尤其是段婉,本来昨夜一晚没睡,患得患失,甚至有些失落,可早上武怀玉这番聊,倒让她欢笑连连心里甜如蜜。 ??直到聊的她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她才脸上飞红十分不好意思。 ??“哎呀,现在什么时候了。” ??“日上三竿了。”怀玉笑着起身,两人这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都快中午了,“你想吃点什么,我亲自给你弄?” ??“阿郎,我去给你备早餐。”她赶紧要起身,结果一起身却哎呀一声。 ??“还是我去吧。”怀玉笑道。 ??段婉羞的满脸通红。 ??武怀玉洗漱过后,端来了早点,厨房早就弄好了早点,倒不需要他亲自动手,早餐很丰富。 ??段婉也已经起来沐浴更衣过,还描眉画唇画了个薄妆。 ??两人到厅上吃早餐。 ??这小院里下人一一过来拜见,这些都是段婉陪嫁的奴仆佣人,段公子虽说寄人篱下,但这些年确实攒下了很多钱。 ??嫁这个妹妹给武怀玉,更是下了血本,置办的嫁妆数百万钱,一点不比武怀玉娶的其它妻媵们带的少。 ??不过武怀玉倒不在意这些。 ??早餐吃过,段慎也来了。 ??满脸笑嬉嬉的来打招呼,见妹妹粉面含春,看着怀玉的目光满是柔情,也是长松口气,这世上他最牵挂的就是这小妹了。 ??“时间不早,我得回军营去了。” ??“晚上回来么?”段婉一脸期盼。 ??“嗯,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 ??武怀玉和段慎一起出门回营。 ??“过几天你安排人送七娘去盐州,这里也诸多不便,” ??“好。”段慎也挺直接。 ??回到军营,武怀玉还特意给杨恭仁等将帅们送去喜糖,段慎为他准备的,有冰糖、砂糖也有饴糖,那冰糖、砂糖还都是天竺商人贩来,价格很贵,在长安都属于权贵们的奢侈品,弄到塞上来更贵。 ??几道行军总管们吃着糖,对怀玉说着恭喜的话。 ??段七娘是武怀玉纳的第四个媵。 ??不算那些侍婢家伎,武怀玉现在有一妻四媵五妾,这次出塞,在灵州纳了曹家的曹十三娘为第五妾,现在又纳了段德操侄孙女为第四媵。 ??连杨恭仁都挺羡慕武怀玉的,年轻人就是好,有干劲。 ??领兵出长安,这是立功纳美,尽享成功。 ??他们这些老头子,只能看着了,没那精力了。 ??“我们正商量该撤军了。” ??杨恭仁道。 ??此次夏季攻势,以朔方和灵武两道兵马为主,又有延绥、邠庆、原会三道协助出兵,出动的兵马也有五万多人。 ??但柴绍他们还没出动,一开始就只是计划劫掠疲敌,没做过要攻坚灭梁的打算。 ??现在算算时间,从端午出兵到现在进入七月,也转眼两个月了,唐军取的进展还是非常不错的。 ??唐军对梁师都控制的夏、绥、银三州,几乎是整个犁了一遍。 ??虽说不攻城,可许多小堡小寨,都还是被迫降唐。 ??梁师都自己搞坚壁清野,更是自杀式的防守。 ??这次进攻朔方,到现在统计的战果是获人口五万余,牲畜数十万。 ??更毁其庄稼。 ??梁师都龟缩不出,守着那些城堡也没用,唐军此时撤退,这伪梁也是元气大伤,彻底伤筋动骨了。 ??“用兵之术,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后用之。 ??今梁贼惧而坚守,如今外无所掠,可以退兵了。若再顿兵坚城之下,毫无益处,食尽兵疲,进退无地,反倒危险,不如收兵。” ??此次朝廷发兵五道,杨恭仁虽仅是灵武道的总管,但他不论资历还是能力、官阶都较高,所以皇帝也有旨令,五道大军,以杨恭仁为主。 ??杨此时要撤兵,也都是计划之内的事。 ??乡野也都抢掠过了,能带走的人、畜、粮都搬走了,带不走的也村庄房屋都毁了,甚至许多投降的城堡也都破坏了,水渠和庄稼也都毁坏了。 ??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撤退了。 ??段德操、段纶、李修行、樊兴四总管也同意撤兵。 ??朔方城还是很坚固高大的,特别是这次梁师都虽胆怯不战,但这也使的梁国的有生力量都保存了。 ??段德操曾经是攻下过朔方的外城和东城的,但那也是当初他诱梁军在外围野战,击溃其主力,趁梁国其它兵马来不及赶到的情况下,杀到了朔方城,而梁师都当时手中兵力不多,于是也主动放弃了外城和东城,孤守西城,最后坚守到了突厥援军到来,段德操也只得撤兵。 ??“那就分道撤兵?” ??武怀玉想了想还是站出来道,“有个情况要通报给诸位,目前我的人潜伏朔方城中,用离间计让梁师都杀了李正宝后,现在还在努力策反梁洛仁中,目前已经有些进展,但还需要时间。 ??如果能成功策反梁洛仁,那到时则有可能拿下朔方城。” ??“有几分把握?”杨恭仁问。 ??“这不还不好说,我觉得机会应当有。”怀玉道。 ??段德操捋须,“我觉得梁师都刚经历了李正宝一事,只怕会越发小心谨慎,梁洛仁就算能被策反,可他想要在朔方城兵变夺城,只怕很难。 ??而且我们现在大军不可能继续待在这,每一日都要消耗大量粮草,如今夏季酷暑炎热,人马也难耐。” ??李修行也不愿意继续逗留。 ??几万大军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不合适,主要还是消耗的粮草太多。 ??继续留下去,得开始从内地后方转运粮草过来,现在又热,十分不易。 ??而且今年山东大旱,据说夏粮基本绝收,朝廷都已经下旨,免除山东诸州的赋税。 ??所以现在朔方这边,见好就收,达成预定目标就可以撤退了。 ??至于说策反梁洛仁这事,可以继续进行,真要是成功了,到时让梁洛仁率众投降,或是朝廷再出兵来接应也行。 ??段纶、樊兴的意见也差不多。 ??五路大军任务完成,不能再继续逗留了。 ??否则要不了多久,唐军就要出现粮食供应问题。 ??五位总管,都建议现在就撤。 ??武怀玉想了想,“要不我们盐州军殿后,最后撤退?我们既可以殿后掩护,也还可以再等等看,若有机会自是更好,没机会,我们最后走也没关系,反正盐州就在隔壁。” ??段德操道,“还是我来殿后吧,我是夏州都督,这是我的地盘。” ??“我计划是只留盐州精骑千殿后,其余步兵都先撤,段都督也不必留下,” ??经过一番商议。 ??最后五位总管,都同意长史武怀玉率轻骑殿后,再等等看。 ??不过杨恭仁和段德操都特意从灵、夏军中给他拔一千精骑。 ??于是武怀玉便有三千精骑,另外还有三百平罗艺时收编的三百幽州突骑具装甲骑。 ??三千三百骑留下。 ??其余各军陆续班师返回本道。 ??杨恭仁给武怀玉半个月时间,若是半月内还没机会,便赶紧撤离。 ??盐州司马苏烈、夏州都督府司马刘兰成、新任庆州都督府司马崔义玄协助。 ??军议结束。 ??杨恭仁等立马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虽然他们给武怀玉留了人马,但也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能此次行动一路顺利,最后他带三千三骑兵翻船。 ??好在武怀玉有着不错的战绩,又有苏烈、刘兰成、崔义玄三位久经战阵的老将辅佐,否则他们还真不敢让武怀玉留下。 ??“他有几分把握?” ??苏烈问。 ??“把握很大。” ??苏烈兴奋的挥拳,“我相信你。” ??“崔义玄有没有跟师兄提起崔苏联姻之事?” ??崔义玄爵封青丘县公,当年投过李密,由左司郎中调任庆州都督府司马,接替丘行恭来的,这人也是清河崔氏,不过跟要把崔氏养女嫁给苏烈嫡长子的崔善为同出一族却不是一房。 ??崔善为是郑州房,崔义玄是鄢陵房。 ??“那个事情我正要跟二郎你说,之前崔善为想要让我家大郎娶已故崔善福的养女,我按二郎说的,跟崔家说大郎早订过婚,崔家也就没了回信。 ??这次崔义玄来,却是捎了崔善为的话,说先前没弄清楚,贸然提了那亲事十分抱歉。” ??陕州刺史崔善为估计是看到如今苏烈跟李靖、武怀玉关系近,这一次又立下不少新功,得到皇帝特别赏识,于是见风使舵,不仅没怪罪苏烈不识抬举,反而主动认了个错,接着又提出把崔善福的养女嫁给苏烈庶出的老三。 ??同时,还提出苏烈嫡长女,嫁给崔义玄的长子崔神基。qqxδnew ??一桩好事,便成两桩好事。 ??清河崔氏两房跟苏烈联姻。 ??这是非常给面子,不过在武怀玉看来,只能说崔善为和崔义玄他们都消息灵通,眼光也较独到,见到苏烈已经起来了,便马上能够弥补。 ??把个仇敌变成自家姻亲。 ??崔善福早逝,崔义玄在鄢陵房中也不是大支,但毕竟他们也都属于清河崔氏家族。 ??“师兄怎么考虑的?” ??“我觉得崔氏挺给面子,很有诚意。”堂堂未来战神苏定方也被崔氏这大方举动给弄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嫡长子娶崔家养女,他是有些不愿意,可如果让庶子娶清河崔氏养女,嫡女嫁清河崔氏嫡子,这怎么看都是他苏家高樊了啊。 ??名门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战神也不能免俗。 ??“既然如此,那答应便是。”怀玉笑道。 ??(本章完) 第332章 隔岸观火斩梁皇 第332章隔岸观火斩梁皇 ??“陛下,唐军撤兵了。” ??梁璿欣喜万分的入宫,向还在醉生梦死的梁师都报告喜讯。 ??自从杀了李正宝后,梁师都反而更加颓丧,他也曾经是个枭雄,否则也不可能在隋末之时趁乱而起,割据了朔方十年,虽说这是他认突厥做爹换来的,但当年隋末之时,多少好汉起兵,如今还有谁尚在?qqxδnew ??梁师都很清楚,大梁完了。 ??去年突厥大举入侵,劫掠关内陇右,可大唐毕竟几乎一统天下,而且最后也还狠狠歼灭了突厥一些兵马,打的颉利请和撤兵,大唐损失并不大。 ??可他梁师都不同,现在就剩下这么点地盘,这么点人口。 ??这次被唐军这般攻掠,突厥一兵不发,他也只能坚壁清野龟缩城中,任由唐人劫掠人口牲畜,毁坏村庄庄稼。 ??唐军退了又如何? ??梁国根基毁了。 ??梁师都给梁璿倒了杯酒,“来,皇兄,干一杯。” ??梁洛仁也赶来宫中。 ??“皇弟,来,一起干一杯。” ??梁洛仁看到满身酒气的二人,皱起眉头。 ??“陛下,唐军主力已经撤退,但武怀玉还带着三千余骑在城外,唐人气焰十分嚣张,完全没把我们大梁放在眼中,区区三千骑就敢在我们眼皮底下耀武扬威,臣请求率兵出城歼灭他们。” ??梁璿不屑的嘲讽,“大将军莫要轻敌,焉知这不是唐人的诡计?万一唐人暗埋伏兵,等你出城,到时伏击,大将军可想过后果?” ??“陛下,难道我大梁现在连三千唐军都不敢战了,任他们这般在我都城下嚣张?” ??梁师都颓废的叹道,“不要理他们就是了,三千骑兵,就让他呆在那,还能骑马飞进城么?” ??不管梁洛仁如何请战,梁师都不肯。 ??对他来说,打赢这三千唐骑又如何? ??万一中计,那可能被唐军杀个回马枪,甚至攻进朔方城来,他现在不想冒那个险了,只想着捱一天是一天。 ??梁洛仁劝说,梁师都一句都听不下去了,挥手让梁洛仁退下。 ??待他走后,梁璿对着醉熏熏的梁师都道,“陛下,臣查到,梁洛仁妻兄冯端与李正宝暗中往来密切,牵涉谋反。” ??“查。”梁师都冷冷道。 ??“冯端是梁洛仁妻兄,二人不仅是亲戚,而且冯端一直是梁洛仁心腹,臣不敢轻易动他。” ??“朕让你查,梁洛仁还敢阻拦不成?” ??······ ??梁洛仁出宫后,到城头巡视一圈。 ??站在城上,看着城外唐军连营已经小了很多。 ??可三千余唐骑依然很嚣张,完全没把朔方三城的梁军放眼里,仍然驻扎原地,没有后退半步。 ??他们还吹角擂鼓的展开日常骑射训练,甚至还欢呼声不断。 ??冯端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幕很愤怒。 ??“区区三千余骑,如此嚣张,可陛下居然不许我们出城攻击。” ??梁洛仁咬着牙没说话。 ??“大王,唐军几万人的时候,不让我们出击,现在只有几千人还不让我们出击,到底是怎么想的,咱们就任由这些唐军如入无人之境,把咱们梁国诸郡劫掠一遍,然后满载而归,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样下去,早晚要亡。” ??“慎言。”梁洛仁斥责,“注意你的言行。” ??冯端很是不服气,他说的是许多梁国将士的心声,他们都是当年跟着梁师都一起举兵反隋的,十年征战,在这片土地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如今眼看着这大梁国一天天衰败,他们也急,更不甘心。 ??可皇帝不让他们战。 ??敢擅自出战者死。 ??梁洛仁转身下城,冯端等部将跟随。 ??“大王,我不相信李正宝杨凌他们会通敌叛梁,他们死的很冤枉,都是梁璿那奸臣进谗冤杀的。” ??“是啊,大王,如今朝廷都是梁璿这等奸佞之人把持,陛下整日呆在深宫之中,早就被蒙蔽了。” ??“大王,李正宝杨凌他们被诛,多少人也被牵连,我担心这样下去,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诸将劝说。 ??可梁洛仁还是摇头,“不会的,” ??他是皇帝的堂弟,他为大梁出生入死,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如今国危,皇兄应当更要倚重他这个族人。 ??况且梁璿也是他堂兄,梁睿杀李正宝,杀杨凌,总不能对自己下手。 ??这大梁,毕竟姓梁。 ??午后。 ??城外唐营出来一支骑兵,径直来到城下。 ??“城上的人听着,今日的一百石粮、一百只羊,该给了。” ??“赶紧的莫要耽误。” ??唐军的要求让城头上的守军很愤怒。 ??平时天天索要粮食和羊也就算了,现在就剩下这几千唐骑,也还敢来勒索? ??岂有此理。 ??梁洛仁听到禀报,也是气的不轻。 ??“不给,再敢聒噪,直接放箭!” ??可是没多久,宫里来使。 ??皇帝旨意,照例赏赐唐军。 ??虽仅剩下三千来骑,依然赐羊百口,粮百石。 ??梁洛仁看着车群、粮车要出城,气的大声叫停。 ??“谁也许开城门。” ??“大王,这是陛下旨意。” ??“我现在就去面圣,请陛下收回成命。” ??梁洛仁气冲冲的骑马赶去皇宫,可皇帝已经醉的不醒人事,梁璿看到他,只是不屑的嘲讽,“大将军倒是管的挺宽。” ??“左仆射难道不觉得耻辱?” ??“大将军还是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吧,还是说大将军现在连圣旨都敢不遵?” ??梁洛仁无功而返,心里憋着一股怒火,可刚回来,发现部将们全都胀红了脸,一个个满眼愤怒。 ??“怎么回事?” ??“大王,陛下派人把冯大将军等十余人抓走了,说冯大将军跟李正宝谋逆。” ??“放屁!”梁洛仁大怒。 ??“人带哪去了?” ??“大理寺狱!” ??梁洛仁直接点了亲兵营,便赶去抢人。 ??可大理寺狱门前,梁璿也早有准备,派出禁军重重守卫,甚至还摆上了柜马尖桩。 ??“把冯端等交出来!”梁洛仁怒喝。 ??大理寺卿出来,他是冯璿之子,面对梁洛仁这个堂叔却是毫无尊敬,不屑的道,“我大理寺奉旨拿人,审讯谋反奸逆,梁大将军若是不想牵连其中,还是赶紧离开。” ??“放人!”梁洛仁大喝。 ??“大将军是要谋反作乱吗?”大理寺卿一声大喝,“弓弩手准备,敢有人再往前半步,杀无赦!” ??双方剑拔弩张。 ??梁洛仁不肯后退。 ??大理寺卿更是嚣张不已。 ??对峙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右仆射陆季览带着皇帝圣旨赶到,让梁洛仁立即入宫,命他部下全部散去。 ??梁洛仁随使者入宫。 ??梁师都红着眼睛直接训斥,“你想干什么,你想要干什么,要谋反作乱吗?” ??“陛下,臣对陛下对大梁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冯端当年也是跟着陛下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一样的忠心耿耿,今天梁璿这奸臣冤枉冯端与李正宝谋反,这绝不可能。 ??陛下,梁璿是奸臣,臣请陛下诛杀此贼,此贼一日不除,我大梁永无宁日啊。” ??“臣敢担保冯端绝无谋反之举,就是李正宝,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没有谋反,一切都是梁璿诬陷!” ??“放肆!” ??梁师都红着眼睛,“李正宝是朕亲自斩杀,你说他是冤枉的?那么多人检举告发,甚至有他和杨凌等与唐人通敌密信,也都是冤枉的?” ??“冯端是你妻兄,但冯端暗里跟李正宝往来,你知不知?” ??“还是说,你也与李正宝一样,早就在谋划退路了?” ??面对堂兄的质问,梁洛仁很伤心。 ??“陛下,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可梁师都现在谁都不信。 ??“梁璿已经查到冯端许多罪证,你就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还有,你交出兵符印信,回家好好反省,为何身边之人通敌叛乱,你却毫不知情。” ??梁洛仁不肯奉旨,犟在那里。 ??梁师都愤怒的瞪着他,“你也要谋反吗?”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 ??“来人,把梁洛仁拉出去,杖一百,削夺官爵,罢为庶人。” ??皇帝指着这个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念在往日情义,朕饶你一命。” ??梁洛仁被禁卫架出宫,宫门公开杖责。 ??足足打了一百军棍,虽然行刑禁军没下死手,可也把脊背都打烂了,最后被亲兵抬着回府的。 ??趴在榻上,梁洛仁愤愤难平,为大梁出生入死,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兄弟们被下狱囚禁,随时可能问斩,而他也被杖责一百,废为庶人。 ??夜。 ??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拜访。 ??来者是禁军大将辛獠儿,一个山胡出身的悍将,也是当年起兵的老兄弟,此人向来对梁师都忠心耿耿。 ??见他半夜来访,梁洛仁很意外。 ??“是陛下让你来的?” ??“不。” ??辛獠儿摇头,看着梁洛仁的惨状,长声叹气,“梁兄,大梁国完了。” ??梁洛仁也只能苦笑。 ??辛獠儿也没多废话,开门见山,直言大梁完了,没的救了,如今皇帝昏聩,奸臣当道,更重要的是天下大势已归李唐,连突厥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他们也当顺势。 ??“你也通唐?” ??“不,我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就跟你一样,李正宝、杨凌、冯端,其实我们都是对陛下忠心不二,可陛下却不信任我们,李正宝、杨凌被杀,冯端下狱,如今你也贬废,下一个也许就是我了。 ??如今区区三千唐骑,就能堵住大梁都城之门,你说这大梁还有什么出路?”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起降了吧,咱们献城降唐,起码也能保全性命和家小。” ??梁洛仁对这大逆不道的话也只能苦笑,并没有指责,“我如今一介庶民,甚至趴在榻上动弹不得,我能做什么?” ??“大王站出来振臂一呼,自然会应者云集,我在宫中率禁军兄弟内应,我们拿下昏君,诛杀奸臣,然后开城迎武怀玉入城,” ??梁洛仁犹豫了一会,最终咬牙点头。 ??他曾对梁师都忠心耿耿,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可如今被这般辜负。 ??两人一番秘议。 ??随后各自开始联络人马,此时的朔方早就暗流涌动,有这两人带头,很快就有许多人愿意加入,尤其是李正宝、杨凌等旧部,大批被杀后,幸存下来的也多被贬被罚,满腔怨气。 ??串连非常的迅速和成功。 ??有人是已经看透梁国要亡,只想早点上岸,也有人是对梁国有怨,想要报复。 ??彭瘸子和昆仑奴、赫连金珠等这些密谍更是在搅浑水。 ??几日后。 ??七月初七。 ??深夜。 ??各方势力突然发难,他们头系白色抹额,手臂扎白巾,从各处起事,朔方三城同时大乱。 ??执掌宫中禁卫的辛獠儿,更是率着心腹直突梁师都寝宫。 ??正在睡梦中的梁师都被惊醒。 ??“唐军杀进城了吗?” ??全副披挂的辛獠儿率心腹上前。 ??“陛下,三城大乱,臣等来向陛下借一物平乱。” ??“是要兵符圣旨吗?” ??“不,借陛下首级一用!” ??辛獠儿说完,拔剑上前。 ??梁师都大惊,“你们要谋反?” ??“我们已经归附大唐,现在是要为大唐讨逆平乱!” ??“辛獠儿,朕待你不薄,你当年不过是一山胡奴隶,是朕救了你。” ??“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呢?”辛獠儿不理会。 ??“慢,给朕留一个全尸!”梁师都请求。 ??可辛獠儿只是嘲讽的瞧了他一眼,“你当年也是一员悍将,可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酒色掏空身子,肥胖如猪,留这全尸有何用?” ??说完,辛獠儿再不让梁师都废话,快步上前,一剑刺中他的胸口,梁师都惨叫倒下,辛獠儿挥剑割下他首级,提着他的脑袋,他满脸兴奋。 ??仰天长啸。 ??辛獠儿提着梁师都的脑袋,一路砍杀。 ??一些原本还忠于皇帝的将士,看到皇帝的脑袋,都知大势已去,纷纷投降,不少人转身也加入辛獠儿队伍。 ??三城到处喊杀之声。 ??梁洛仁虽伤重,却也坚持上马指挥。 ??一直杀到天明。 ??天亮。 ??朔方城门打开。 ??梁洛仁、辛獠儿、冯端诸将,率众献城投降。 ??梁洛仁更是提着梁师都、梁璿、陆季览等首级出降。 ??城外。 ??唐营昨夜也是全副武装一夜未眠,隔岸观火看了一夜热闹。 ??武怀玉早知昨夜的内乱,很淡定的等到天明。 ??梁洛仁昨夜其实乱起后就开了城门,但武怀玉根本没率兵入城。 ??三千骑兵暗夜入城,万一有诈,也很危险,就算没诈,他也不愿意让唐军精骑入城乱战受伤亡。 ??倒不如坐等天明。 ??以他掌握的消息,梁洛仁他们赢面极大。 ??果然,一切如他预料,唐军隔岸观火,一兵一卒未伤,白捡朔方三城。 ??“梁将军大义灭亲,解救三城水火,高义!” ??梁洛仁跪伏献首献城。 ??朔方三城献,梁军降,梁国灭。 ??武怀玉接受了梁国的国玺、梁师都首级等,接受了梁军投降。 ??“苏将军,你带兵入城,接管三城城防。” ??“刘将军、崔将军,你们负责受降整编朔方军,精选八千出来,余皆发一笔钱粮就地遣散。” ??“段参军,你带人接管朔方城中府库、档案,负责登记城中官吏、将校档案等。” ??“刘参军,你立即给杨段樊李几位总管报捷。” ??给长安天子的报捷,则武怀玉亲自来写。 ??梁师都已灭,朔方城已收,不过夏绥银还有不少州县城堡还在坚守,现在需要给杨恭仁段德操樊兴他们通知,让他们招降各城。 ??梁师都都没了,大梁国也没了,这各地的守军也只能投降。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崔义玄无比惊叹,武怀玉要留下,说可能策反梁洛仁,崔义玄被段纶留下协助,他觉得这不太可能,可没想到真成了。 ??苏烈也很兴奋,他是很信任怀玉的,可也没想到这次居然没费唐军一兵一卒事就成了。 ??留下的三千余唐军,无一不振奋,虽然他们没动手,可这最后灭国斩王的功绩,可是落到他们头上的啊,这论功,可比一般的战功高多了,所有人这次都能记功授勋,甚至直接晋阶授官。 ??那些先撤一步的各道兵马,可就错过了。 ??(本章完) 第333章 金殿拜相封国公 第333章金殿拜相封国公 ??长安。 ??皇帝今天心情特别愉悦。 ??早朝时,甚至几次笑出声来。 ??弄的魏征都想站出来提醒皇帝要注意朝堂礼仪。 ??“今日朕很高兴,非常高兴,因为朔方传回捷报,此次五路伐梁,取得圆满成功,杨恭仁等已经班师撤军,出兵两月,梁师都一味龟缩城中,丝毫不敢迎战。 ??杨恭仁等奏报,此次俘敌万人,受降亦万余,又获得朔方人口数万人,缴获牛马十余万, ??不仅复夏州山鹿城,还徙民万余家而还, ??经此一役,梁师都这个跳梁小丑,已经彻底势穷矣,从今往后,再不复为我大唐之边患。” ??朝堂上,李世民越说越兴奋,走下御榻,手舞足蹈慷慨激昂。 ??皇帝如此高兴,也是有原因的。 ??想去年,他绝境反击,兵变夺位,突厥大举来犯,梁师都这跳梁小丑也为前锋。 ??当时的李世民确实是非常的危困,内忧外乱,让他焦头烂额。 ??可他还是挺过来了,虽然渭桥之盟仍是耻辱,但他控住了大局,而今年更是已经先招降了云州的苑君璋,现在又大败梁师都。 ??这都让李世民深出口气,而突厥人这次都没敢插手。 ??攻守易形了。 ??突厥人养的这两条狗被收拾,下一个自然就是突厥人了。 ??仅一年不到的时间,皇帝就已经稳住朝堂内外,还能整顿兵马,迅速反击,把太上皇在位九年都没能收复的苑君璋、梁师都收拾了,这如何能不高兴? ??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立马出列,高声赞颂皇帝功绩。 ??“安德郡公杨师道在并州招抚苑君璋有功,以太常卿兼吏部侍郎,晋金紫光禄大夫,赐杂彩千段。” ??“观国公杨恭仁指挥五路伐梁,统驭有方,加拜特进,赐彩千段。” ??······ ??五路总管皆加官晋阶,其余如灵州都督府长史武怀玉、盐州司马苏烈、夏州都督府司马刘兰成等,也都被论功加赏。 ??武怀玉晋阶正四品上正议大夫,赐绢八百匹。 ??皇帝派人去宣诏犒赏将士。 ??“兵部尚书杜如晦拜侍中。” ??“御史大夫杜淹兼吏部尚书。” ??“杜淹参预朝政。” ??“秘书监魏征参预朝政。” ??杜如晦之前以兵部尚书兼吏部尚书,并检校侍中,身兼数个要职,且入政事堂为相。 ??而这次,皇帝以杜如晦执掌兵部献策有功,让他去了检校二字,成为了正式侍中。 ??不过没再让他兼吏部,而是让他叔父杜淹兼了吏部尚书,并首次用参预朝政这个头衔,让杜淹入政事堂,正式拜相。 ??而秘书监魏征也出人意料的也以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拜相。 ??不过考虑到之前一众老相罢离,连高士廉都获罪外放,如今朝堂上宰相没几个。 ??如果不算三两日到中书门下平章政事的裴寂,现在宰相实际就是左仆射萧瑀、右仆射长孙无忌,中书令房玄龄、侍中杜如晦四人。 ??新添加杜淹、魏征二人入政事堂,实际也才六人。 ??封德彝病逝、陈叔达丁忧守孝、杨恭仁现在是灵州都督、宇文士及是殿中监、裴矩是民部尚书,裴寂实际上也是被踢出朝堂。 ??武德朝宰相,实际就剩下了萧瑀一人了。 ??不过杜淹能拜相倒也在预料之中,一直执掌兰台,早在秦王府时就是皇帝心腹,虽然他跟杜如晦是亲叔侄,但全天下都知道这叔侄俩有仇,杜淹给王世充当吏部尚书时,杀了杜如晦的兄长,还差点囚禁饿死他弟弟,破洛阳后,杜如晦也是直接请求李世民杀掉杜淹的。 ??所以这杜家叔侄同为宰相,并不需要回避,反正叔侄两人一直针锋相对没和解过。 ??再则杜淹跟长孙无忌也是向来不睦。 ??虽然皇后舅父高士廉贬外,可皇后兄长长孙无忌任右仆射,还是引得不少人不满,觉得长孙无忌太年轻,又是外戚,直接拜右仆射不合适。 ??杜淹一直就是那个公开反对较激烈的为首者,如今让他也拜相,无疑也能安抚下他。 ??至于魏征拜相,那倒真出人意料。 ??没有人想到魏征能拜宰相,毕竟一年前,他还是息灵王李建成的人,一心劝建成诛杀秦王,短短时间,从詹事府主簿,再到谏议大夫、再到尚书左丞,然后秘书少监,再秘书监,如今又以参预政事衔拜相。 ??虽还没升为三省的长官,可也成了正式宰相。 ??殿上众人看向魏征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谁能想到一个靠着天天喷人的谏臣,也成了宰相? ??本来大家以为王珪、杨师道等更有可能入政事堂的。 ??不过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皇帝在让魏征以秘书监参预朝政后,又让他复领尚书左丞之职,这是他之前所任的职务。 ??一连串的重要人事任命,不免让人开始有几分遐想,毕竟最近有传闻说左仆射萧大炮又跟皇帝顶牛起来了,搞的皇帝甚至踢翻了御案,虽然也没谁出来证实,但能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明这事真实性很大,萧瑀随时有可能再被罢相。 ??朝会结束。 ??魏征家马上就有拜访的人,还纷纷是携带礼物的,有送些雅物的如古籍藏书或古董字画的,也有直接送些俗物,比如送金册银盆,送宝马香车的。 ??等魏征下值回府,发现门前都排起了队。 ??开始还以为又是给武家送礼的,结果到门口才发现,给武家送礼的也有,但今天更多的还是给他魏家送礼的。 ??魏家老仆正满脸兴奋的在指控着人在大门那里量尺。 ??魏征拜相,皇帝特赐封他为巨鹿县侯爵,同时赐门内列戟,营建家庙资格,这不还要给魏征按品级,给魏家重新修建大门,将作监马上派人过来量尺寸。 ??来拜访的人太多,拜贴都堆一大摞。 ??裴氏也刚得到了诰命,诰封郡夫人。 ??裴氏也是激动的喜极而泣,不过倒也没飘,对这些蜂拥来拜访的客人,贴子都先收下,但礼物则一律没收。 ??不过隔壁武家送的礼破例收了。 ??武家不仅是亲家也是邻居,而且关系也比较特别,魏征拜相封侯消息一出,武家这边就马上来道贺送礼。 ??武家送的礼还不少,老武夫妇一份,大房儿媳妇程氏代表他们夫妇送了一份,二房樊氏也代表武怀玉夫妇送了一份,然后武玉娥也代她和马周送了一份。 ??这些礼物里既有纸墨笔砚书籍,也有白酒青盐金条银铤、马匹奴仆等。 ??魏征看着这几份礼单。 ??有些重了,特别是大房程氏和二房樊氏送的,这里面明显不仅代表武怀义武怀玉兄弟二房,甚至也还有程咬金、樊兴家的礼数。 ??“收下吧。” ??“真收下?” ??“武家也不是旁人,咱们既是邻居还是亲家,通家之好,贵贱多少不用计较,都是个情谊。” ??“会不会被人弹劾,你刚拜相,就收这么多礼?” ??“放心吧,这又不是收受贿赂。” ??裴氏这才放心,“那咱们到时回点什么?” ??“你回头挨家拜访,回点图书字画什么的吧,心意到就行。” ??“隔壁武二郎这次也升了,” ??“嗯,他现在盐州干的挺好的,” ??魏征现在跟武怀玉的本品官阶都是一样的了,都是正四品上正议大夫,差一步就进三品银青光禄大夫了。 ??不过真说来,还是魏征了得,四品的宰相,能有几个? ??裴氏拉着丈夫的手,眼睛都满是春意,她都没料到,之前还为求娶王家女,搞的差点破家,如今这转眼间,丈夫已经拜相封侯了。 ??武怀玉之前多红,现在仕途也顺,可如今官阶也还是跟丈夫持平,至于说职位已经比不了了。 ??灵州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兼崇文馆馆主加崇文馆学士、东宫司经局太子洗马这么多官职, ??都不及一个参预政事衔。 ??虽魏征如今本职是尚书左丞守秘书监,可却已经入政事堂为相参预政事。 ??武怀玉再红,没个二十年,只怕也拜不了相。 ??“我给你烫了一壶好酒,还做了几个好菜,” ??魏征看着妻子那媚眼如丝,感觉到有几分久违的感觉,“好,娘子陪我喝几杯。” ??次日一早,魏征精神抖擞上朝。 ??虽说年纪不轻了,但老夫聊发少年狂,偶尔也还能展露雄风,昨晚老魏就让小裴幸福无比。 ??宫门前等待开宫门,今日百官们格外的热情,纷纷跟魏征打招呼,这可是之前他为官多年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甚至有宫门官特意请他到一边的待漏房里休息,拜相之后,他跟其它宰相们一样,不能不用在宫门外面吹冷风,可以直接在旁边待漏房里休息,甚至这里还给他们提供早餐。 ??要是冬天,还有炭炉热茶取暖。 ??进入待漏房,长孙无忌杜如晦杜淹房玄龄四人在,萧瑀并没在,这位顶撞皇帝,被罚居家反省。 ??四位宰相起身,跟他打招呼。 ??魏征也很客气的行礼。 ??“相公,宫门报捷!”长孙无忌的随从进来禀报,“朔方大捷。” ??长孙无忌疑惑,“朔方大捷?五路伐梁兵马不是已经班师收兵,昨日殿上陛下还已经加封诸官将了,怎现在又报捷?” ??“回相公,是灭梁大捷。灵武道行军长史武怀玉,独率三千骑殿后,武长史策反了朔方城中的梁洛仁、辛獠儿等大将,他们夜半起事,斩梁师都夺朔方城而降。” ??“相公,梁师都死了,伪梁国灭了!” ??“现在报捷的使者正是武长史派来的,露布也是武长史亲自所书,正等待开宫门呢。” ??长孙无忌目光望向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征、杜淹四人,五位宰相都是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五路伐梁大军已经班师撤退,剩武怀玉带三千骑殿后,然后他不费一兵一卒,策反梁洛仁、辛獠儿,然后就斩梁师都、夺朔方三城?” ??“嘶!” ??五位宰相都忍不住长吸口气, ??“武青阳还真是给咱们留了个惊喜啊!” ??杜如晦都忍不住叹道,“本以为起码要到明年才能一举灭掉梁师都,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梁师都既亡,这伪梁必将传檄而定,武青阳这回再立大功啊。” ??“是啊,灭国斩王,封国公也不为过。” ??这天下最后一个割据反王,恰就被他武怀玉所灭,这功绩还真不一般,而且还是独一份了。 ??魏征听了也是满脑子的震惊,昨天还有些小得意,武怀玉终究还是年轻不及他,谁料到这才隔一夜,就已经灭国杀王了。 ??时辰到,宫门开。 ??五人都是一脸喜色的率先入宫。 ??金殿上。 ??皇帝驾临,已经知晓了大捷,皇帝脸上的笑容比昨天还要灿烂。 ??嘴巴都要咧到耳后跟了。 ??“武怀玉策反敌将,诛梁师都,平朔方城,功在社稷,诸卿以为,该当何赏?” ??昨天大家都在羡慕魏征,今天已经全都羡慕武怀玉了,这是何等运气啊。 ??五路大军一撤,他就策反成功,诛王灭国,都让人怀疑他是故意等撤兵后才动手,有意独吞大功啊。 ??真要论赏,还真是什么赏都不为过了。 ??杜如晦先出列。 ??“臣以为武怀玉之功,可晋阶银青光禄大夫。” ??长孙无忌跟武怀玉关系不错,这个时候也是顺水推舟抬轿子,“陛下,武怀玉本是正四品上本阶,以此破国王胜之大功,就算直接晋两阶为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也不算过。” ??李世民捋着精心修饰的虬髯非常高兴。 ??“魏相,你以为该当何封赏?” ??以前武怀玉几次立功论赏,魏征都从中阻碍认为封赏太过。 ??“陛下,臣以为武怀玉此次确实立下大功,此次武怀玉随军入朔方伐梁,统领一军,山鹿城妙计策反擒得敌将,一举夺山鹿城又俘敌八千。 ??再围朔方,又以计离间梁师都和其大将李正宝,使梁师都斩杀大将自毁长城,现在更是策反梁师都之弟和其禁卫大将,斩梁师都献城投降,伪梁因此覆灭, ??武怀玉为我大唐平定了天下最后一个割据反王,此功足封国公。” ??魏征话一出,连李世民都有些意外了。 ??以前武怀玉在陇右率医院营立下大功,他要给武怀玉封个子爵,魏征都反对,现在居然主动要给武怀玉封国公。 ??“魏相莫非是因为跟武家结了亲家才这样说的?”李世民笑问。 ??“陛下,武怀玉的功劳实打实摆在这,臣虽与武家是姻亲,但也不可能偏私。” ??李世民笑笑。 ??他捋了捋胡须,目光扫到低头一言不发的刑部尚书、太子左卫率李靖。 ??“李靖,武怀玉是你兵法弟子,你觉得他这功劳如何,该当何封赏?” ??李靖出列。 ??“回陛下,臣以为杜侍中、长孙仆射、魏监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武怀玉破国王胜,功在社稷,可勋加上柱国!” ??李靖毫不避嫌,对爱徒很好,并没因三娘的事而影响。 ??李世民捋捋虬髯。 ??“诸位爱卿对此可有异议者?” ??(本章完) 第334章 翼国公府降麒麟 第334章翼国公府降麒麟 ??官爵虽是国家名器,但能不能封也还是要看皇帝。 ??武怀玉虽说年轻,但深得圣眷,况且这次是灭国斩王之军功,晋爵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封国公,其实也还是可封可不封。 ??毕竟真全论军功为封爵标准,那这满朝大臣中,刑部尚书李靖最有资格封国公,可从武德到贞观,两朝天子却都没给李靖一个国公,依然只是袭封祖上的永康县公爵。 ??在大唐,李靖确实有点李广难封那味,虽然李靖比李广军功大的多。 ??皇帝那溢出言表的态度,哪个大臣不看在眼底,这个时候谁又出来反对呢。 ??“赐封武怀玉金紫光禄大夫阶。” ??“赐封国公,加实封三百户。” ??“加勋上柱国!” ??天子金口御言,一言九鼎。 ??倒是封号,皇帝一时犹豫。 ??武怀玉老家并州,可封晋国公,这封号暂时也没授人,但晋国可是春秋大国,以武怀玉的资历给这个封号不太合适。 ??比如眼下朝中裴寂是魏国公、秦琼是齐国公、长孙无忌是赵国公、刘文静子是鲁国公,尉迟恭封吴国公,萧瑀封宋国公、李绩封曹国公。 ??至于说秦国公,这是李世民以前的封号。 ??段志玄先前封楚国公,但也很快改封樊国公。 ??秦楚晋燕四个国公封号,现在都空着。 ??武怀玉祖上是汉代武虎,封梁邹侯,封国在如今齐州邹县,按此可封邹国公,不过如今邹国公已封,玄武门功臣定远郡公张公瑾任代州都督,与杨师道招抚苑君璋有功,不久前才刚晋封邹国公了。 ??皇帝在这个封号上一时犹豫。 ??他本来想把武士彟改封周国公之前的应国公封号给武怀玉,可考虑了下还是没定。 ??“武怀玉的国公封号,朕有几个封号,诸卿觉得哪个合适?” ??皇帝提出了卫国公、翼国公、梁国公、应国公这四个封号,让大臣们帮忙选择。 ??武怀玉灭梁,封个梁国公也应景,至于卫翼自然既是先秦古国名,字面上也有好含义,保卫、羽翼国家,应国公是武士彟之前封号。 ??当然,翼国公也是秦琼之前封号。 ??武士彟是武怀玉族叔,秦琼是他义父。 ??一般情况下,应国公封号比较合适,武士彟毕竟是武家人。 ??可出人意料,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几人居然都觉得翼国公比较合适。 ??于是乎,皇帝也欣然应允。 ??“中书舍人拟诏,封崇文殿学士武怀玉为翼国公,赐实封三百,通前共四百户实食封, ??进金紫光禄大夫,加上柱国。” ??好在皇帝没在后面加个赐铁券,免死一次两次什么的。 ??太上皇在位时,给不少勋臣赐过免死铁券,但一点用也没有,那些拿了铁券的功臣,反倒是被杀了不少,比如刘文静得了两块,结果还是赐死。赵士恪也得了一块,一样被诛。 ??还有并州总管李仲文,也是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但因为他是李密叔父,最后还是被李渊给冤杀了。 ??当今天子实封了四十九功臣,但好在没给谁赐免死金牌,毕竟李世民当初也得了两块免死金牌,可也差点保不住性命,这玩意有没有用他很清楚。 ??实封功臣九档。 ??武怀玉现在实封四百户,是第八档了,同一档的是李靖、杜淹、张亮、樊兴、钱九陇、公孙武达、李孟尝、段志玄、庞恽卿、元仲文十人。 ??比马三宝、秦行师、李子和、张长逊、张平高、李安远几人还高了一档。 ??要知道马三宝等人也不一般,马三宝和秦行师、张平高、李安远都是太上皇起兵元从老臣,张长逊和李子和,隋末时都是割据一方的枭雄,张长逊是割据河套丰州,李子和原名郭子和,是割据胜州榆林,先后降唐,地位也比较特殊。 ??第九档的,都不是新皇心腹。 ??但第八档里太上皇和新皇心腹各半,杜淹、张亮、樊兴、公孙武达、李孟尝、段志玄等都是。 ??如今武怀玉也成功挤入这一列了。 ??实封功臣原是四十八人,后来加了武怀玉一个,但先前罗艺谋反被诛,第三档千二百户的他被除去所有封爵官职,现在仍还是四十八。 ??“召夏州都督段德操入朝,拜左武卫大将军。” ??皇帝话一落,大家都立马听明白了,这肯定是要给武怀玉让位置了。 ??段德操之前在延州十年,打的梁师都始终不成气候,不过他的风评不太好,贪婪好色,但朝廷也一直没处置过,现在迁夏州都督不过半年,召入朝中,虽说是升十二卫的大将军,但明眼人看的出,这也属于明升暗降了,或者说是功成身退。 ??倒是武怀玉,这次真是平步青云了。 ??果然,皇帝接着便道,“灵州都督府长史、盐州刺史武怀玉,迁夏州都督兼刺史,都督夏绥银胜诸军事。” ??皇帝重新调整了一下。 ??取消鄜州都督府,把原鄜府管辖的鄜、坊二州,以及之前取消丹州都督府后的丹州,一并划归延州都督府管辖,管延、丹、鄜、坊四州。 ??而绥州划归夏州。 ??盐州仍归灵州。 ??罢会州都督府,会州隶灵州都督府,灵州都督府管灵、会、盐、宥四州。 ??原州划归庆州都督府,庆州都督府管庆、原、宁、邠。 ??这次罢了会州都督府、鄜州都督府,泾州纳入朝廷直辖。 ??灵、庆、夏、延四都督府,皆为中都督府。 ??杨恭仁灵州都督,段纶庆州都督、武怀玉夏州都督、樊兴延州都督。 ??陕北一线,设立了这四都督府,各都督四州之地。 ??武怀玉这般升迁,羡慕满殿官员。 ??中都督府都督,正三品实职大员,真正封疆大吏了。 ??此时虽有人想说武怀玉才十九啊,入仕也不过一年多,现在拜都督、封国公太过,但连老炮魏征都认为当封国公,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也说要封,皇帝那态度就更别说了。 ??此时谁出来破坏气氛? ??这就是天子宠臣让人羡慕的地方,只要有功劳,那是真一点不耽误。 ??有功必赏,甚至还得加赏。 ??“武怀玉现在手里的那三千余灵盐夏延的骑兵,就都划归夏州都督府,” ??皇帝把扫灭梁国残余的任务,都交给武怀玉,并且给武怀玉一道圣旨,若有需要,可借调周边灵、庆、延三都督府的兵马协助。 ??······ ??永兴坊。 ??裴氏刚带女儿与给事中马周妻子武氏相约逛东市回来,就看到大队人过来,敲锣打鼓的。 ??“报喜报喜!” ??还有万年县的不良人开路。 ??这一大群人直奔隔壁武家大门口,不停的喊道报喜。 ??武家管事出来。 ??原来是武怀玉赐封翼国公加上柱国、晋金紫光禄大夫并升夏州都督,礼部主动给武怀玉增加门戟来了。 ??国公带上柱国加都督,武怀玉现在可以门列十二戟。 ??而工部也派人过来,要改武家的乌头大门,还有前庭厅堂,要加高加大,门房加深。 ??甚至连屋顶都要换更高级的形式。 ??连翼国公府的牌匾,他们都要帮忙制作更换。 ??而这些,皇帝有旨,内府出钱,不需要武家再自掏腰包。 ??紧接着,又有一队人过来。 ??却是来给武怀玉的母、妻赐封诰命的。 ??武柳氏赐封翼国太夫人,樊氏赐封翼国夫人。 ??连武怀玉的父亲武士恪,都沾儿子光,散官晋为从六品下通直郎。 ??宫里还赏赐了许多物品,有金瓮、银瓶,金银开元通宝、金刀子、杂彩等。 ??裴氏带着女儿来武家道喜。 ??昨天她被封为郡夫人,今日武家柳氏樊氏更是封为国太夫人了,真是没想到,武怀玉这般了得。 ??直接由县公封国公,还加实封三百户。 ??樊玄符挺着九个多月的肚子,也是非常的高兴,翼国夫人,这头衔听着就舒服。 ??孕期变的丰腴许多的樊玄符,脸上全是光,无比的高兴。 ??或许是太过高兴,突然一阵阵腹疼传来。 ??“太夫人,这是要临盆生产了。” ??裴氏也是生过好几个孩子的,扶着樊玄符一下子就感觉她是发痛了。好在武家早有准备,刚怀孕樊兴就安排了稳婆、保姆等好几个到武家了。 ??这边一发痛,那边赶紧抚回早就准备好的产房,那边几个稳婆就赶紧帮忙。 ??“快烧热水。” ??樊玄符发痛的有些突然,好在这时也差不多到日子了。 ??或许是练武缘故体质向来较好,樊玄符的生产还算顺利,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彻武家。 ??稳婆兴奋的出来报喜。 ??“生了,生了,” ??“大娘可还好?”武柳氏第一句话先问儿媳妇。 ??“好,都好。” ??“是儿是女?”柳氏接着又问。 ??“恭喜太夫人,是弄璋之喜!” ??武柳氏一听,激动的站不住脚。 ??“大娘真争气,生了个带把的,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 ??“快,赶紧去前厅报喜。” ??剑一于是赶到前厅,给早在这里焦急等候消息的武士恪等人报喜。 ??老武一听生了个长孙,高兴的满面红光。 ??兴奋的团团转,“赶紧,去取钱来,赏,今天人人有赏!” ??“还有,给怀玉写信,说樊氏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当爹了。” ??武家上下,都高兴疯了。 ??这个孩子出生就带着光环,那是武怀玉的嫡长子,虽然不是武家长房嫡长孙,但也是长孙。 ??偏偏出生的日子还选的好,他爹晋封翼国公,母亲诰封翼国夫人之日降生,真是会挑时间。 ??等到孩子洗干净包好喝了第一顿奶,高兴的睡着后,武柳氏抱着大孙子来前院给老武他们看。 ??“看大孙子,多白白胖胖,足六斤四两呢。” ??六斤四两,一千钱的重量,老武一听很高兴,吉庆。 ??“长的跟怀玉还真像,你看那小鼻子上,是不是也有颗小痣?” ??“还真是。” ??老武看着长孙,高兴的手舞足蹈,虽然孙子吃饱喝足睡的正香没理他,他仍然高兴。 ??“这是我老武家的长孙,我看就叫承嗣吧,继承我们武氏家业。” ??武承嗣打了个哈欠,睁开了大眼睛,瞪着一群人,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你们看,这小子喜欢这名字,哈哈哈,我的好孙儿,给二郎去信,就说我给大孙子取名承嗣,我大孙子很喜欢。” ??(本章完) 第335章 圣天子指腹为婚 第335章圣天子指腹为婚 ??武怀玉嫡长子出生的日子很好。 ??皇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在丽正殿里喝茶,张阿难进来禀报此事。 ??“这小子挺会挑时间啊,挑了这么个好日子,六斤四两大胖子小子,”李世民哈哈大笑,“赐金开元千枚贺喜。” ??出手就是百两金钱,皇帝的豪爽让皇后都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武怀玉刚立下的灭国大功,倒也不算什么。要不是这孩子刚出生,就算以父之功勋赐封他个勋官或散阶,甚至是给个男爵,也都是正常的。 ??李世民伸手抚着长孙皇后的微微隆起的肚子,“观音婢,你说你这胎若是生个女儿,到时许给武承嗣如何?” ??皇后十三岁嫁给李世民,婚后十几年,共生下二子一女,如今又有孕在身。 ??“武承嗣是武怀玉的嫡长子,”皇后提醒他,一般惯例,皇家公主与勋戚大臣联姻,一般都是挑嫡次子尚公主,很少有选嫡长子尚公主的。 ??“那有什么关系,朕都舍得下嫁公主,武怀玉难道还怕委屈了他嫡长子?” ??皇后抚着肚子,却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陛下,青雀这孩子叫了我数年伯母,每每听到我心如刀绞,还请陛下能够让青雀回来。” ??青雀是皇后所生嫡次子李泰,但在出生第二年,也就是武德四年,便被过继给了李世民早逝的弟弟卫怀王李玄霸。 ??做为过继子,李泰袭卫王爵加上柱国,从此改以李玄霸为父亲,却改叫生父李世民为伯父。 ??当初李渊给李玄霸挑嗣子,特意想挑个嫡孙过继,但建成是嫡长子,又是太子,所以最后挑了嫡次子李世民的嫡次子。 ??李泰喊了李世民五年伯父,到如今都还得叫他伯父。 ??毕竟宗祧礼法不可乱。 ??既然已经过继了,那就不再是他儿子了。 ??可长孙皇后舍不得。 ??如今李世民为天子,长孙皇后便不止一次的提出要让李泰归宗,让皇帝另选宗室子过继给李玄霸。 ??其实李世民不仅把第四子李泰过继给了四弟玄霸,他还把庶出的二子李宽,也过继给了五弟楚哀王李智云。 ??甚至过继比李泰要早两年,武德三年便把李宽过继给李智云,袭楚王爵。 ??不过李宽命不怎么好,武德九年病逝夭折。 ??其实当初把老二、老四过继给两个早逝无子的兄弟,也非李世民自愿,这都是李渊的意思,从嫡次子名下挑两孙子过继给自己早逝儿子,觉得比从其它宗室里挑,更亲。 ??当年的李世民也没的选择。 ??现在长孙皇后再次旧事重提,李世民沉吟不语,其实他从心底,也一直觉得亏欠了儿子李宽李泰,自己的儿子却叫别人父亲。 ??可毕竟过继多年,如今又要改回来,也是有些于礼不合。 ??但可能是心中觉得亏欠,特别是过继出去的次子李宽的早夭,越发让李世民现在觉得对不起李泰,而李泰打小长的非常可爱,白白胖胖,小小年纪又有礼貌,书读的也好。 ??甚至跟如今的太子承乾对比,年纪相差不大的两兄弟,老师们的评价却是截然不同,太子老师李纲、陆德明他们说太子承乾比较顽劣,可卫王李泰的老师却都说他贤明。 ??“这事我再与宗王、宰相们商议一下。” ??长孙皇后握住皇帝的手,忍不住落泪,“臣妾很少求陛下,青雀的事,臣妾是一天也不想等了。” ??李世民看着皇后的样子,心中被触动,终于下定决心,他轻轻拍着妻子手背,“放心吧,我这就安排,给玄霸寻个继子承嗣,让青雀归宗。” ??······ ??永兴坊, ??翼国公府的新牌匾已经挂上,十二支崭新的门戟也已经在门房摆列。 ??连乌头大门,都已经加高。 ??武府上下一片喜悦,老武更是难得大方,给上下都发了许多赏钱。 ??这片喜悦气氛里,武怀玉那几个也快临盆的妾侍们倒是松了口气,正室先生了个嫡长子,她们其实压力倒小了许多。 ??否则这样的豪门,妾侍先生出个庶长子来,其实未必是福,要是遇到某些人家,这庶长子未必能长大成人,就算长大了,母子这一路也会很坎坷。 ??虽说妾生庶长,也很难影响到正室嫡子地位,但终究怕遇到些小肚鸡肠的正室。 ??尤其是万一正室一直生不出儿子,那才是麻烦。 ??现在樊玄符第一个生,直接生出个大胖小子,陈润娘、高惠安、樊九娘、伊琳娜几人都轻松的多,没人再一直盯着她们肚皮了。 ??要说有不高兴的,也就是东院的程氏。 ??做为长房儿媳,她比樊玄符先过门,却后怀上,虽说相差没多久,可毕竟还是不及樊玄符快。 ??樊玄符先生了个胖小子,老武直接取名承嗣,这倒是享受了嫡长孙待遇了。程氏听着这名,总觉得不太对味。 ??可大家都高兴,她也不能不高兴,只能尽量呆在自己院里,外面越喧闹喜庆,她心里越发有些郁郁。 ??或许是跟怀孕有关,丈夫又远在河西沙州不在身边,看着二房那边那么红火热闹,确实容易有些情绪。 ??程氏本来也不是那种小器的人,可她心里对承嗣这个名字,却始终有几分隔应。 ??好在程家娘家人过来看望,给了她不少关怀温暖,一直病着的母亲孙氏看出女儿心结,倒是劝她淡定。 ??毕竟武家如今虽也兴盛,但老武不过是个七品的神机坊署令,武家的红火那都是二房武怀玉自己打拼来的,翼国公也好,还是上柱国也罢,那都是二房的。 ??就算程氏先生个武家嫡长孙出来,难道将来还能继承二房的翼国公爵位不成? ??孙氏是个比较看的开的人,这几年身体不好,一直吃斋念佛,看淡一切,甚至明知丈夫跟清河崔氏寡妇闹的满城皆知,她也并没有吵闹。 ??安安心心养好自己的胎便是。 ??二房兴盛热闹要高兴,毕竟那是自家兄弟,家族兴盛,对怀义,对她的孩子当然也有好处。 ??······ ??李世民宫中准备酒宴,请了宗室名王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李神符等,又请了姐夫冯少师、窦诞和刚回来的杨师道,以及宰相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杜淹、魏征等。 ??不聊军国大事,聊的是皇帝家事。 ??“朕次子宽出继楚哀王为嗣,可惜早薨,如今楚国无嗣,朕欲从宗室中挑选子弟继嗣楚哀王为嗣。” ??皇帝这话一出,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都听出弦外之音。 ??为何是挑宗室子给李智云继嗣,为什么不是给李宽继嗣呢? ??毕竟李宽虽也是早夭,可也一样是可以给他选个宗室子弟过继承嗣的,总不能后继无人嘛。 ??今天特意请了这些宗室的人来,皇帝有备而来。 ??果然,皇帝意思,要给李智云选宗室子弟过继,李宽呢,仍归宗他名下,另外择人承嗣。 ??李宽以后不是李智云继子,仍是他李世民儿子,他还要给这早夭儿子选个继子。 ??这事情,不太合宗法礼制。 ??李宽又是年少夭折,一般都不需要继嗣的。 ??当然,皇帝提出了这要求,大臣们就得慎重考虑,其实有聪明的,都已经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提这个,明显不是为已经死了的庶次子李宽,而是为还活着的嫡次子李泰来的。 ??皇帝对李泰的庞爱,大家都知道,本来李泰都过继给卫怀王好几年了,之前武德朝时,李泰也是跟李世民夫妇分开的。可自从李世民夺位后,李泰现在又跟皇帝夫妇往来密切了。 ??皇帝之心,路人皆知。 ??李神通马上表示赞同,甚至立马提出了过继李智云的人选。 ??“济南公李世都次子李灵龟,年少聪慧,可出继楚哀王为嗣。” ??李世都名字就知道跟李世民同一辈的,李世都的曾祖父,跟李世民的曾祖父,那是同一个爹的亲兄弟,算起来还没出五服呢。 ??李世民一听立马点头。 ??关于李宽归宗这事,李神通也带头表示赞同,李孝恭倒是没吭声。 ??长孙无忌很积极支持,于是乎这事也就定下,不过关于给他选继子奉祀这事,暂时没合适人选,李世民也不急。 ??反正今天关键的还是李泰。 ??有了李宽这事打头,谈到李泰时,有他亲舅舅长孙无忌当先锋打头炮,皇帝意思又这么明显,于是大家也没有人阻拦。 ??最后结果就是挑选了赠西平王李琼之子李保定过继给李玄霸为卫王。 ??李琼跟李世民也是堂兄弟,两人都是李虎曾孙,大唐建立,大封宗室时,封为西平王,李保定是他次子。 ??这个人选是长孙无忌举荐的,选李琼之子,是因为李琼是李孝恭的长兄,李孝恭亲兄弟五个,国初也皆封郡王。 ??其长兄李琼已逝,选他儿子也是有意示好李孝恭,不让他反对。 ??虽说李世民不愿意让自己儿子过继卫怀王,那是因为他是皇帝了,而李琼虽之前封过西平王,但他已逝,他长子都没能袭到郡王爵,只袭县公。 ??至于次子李保定更别提。 ??现在有机会过继给李玄霸,直接就能袭封卫王之爵,这可是亲王爵位。 ??这对李保定来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大唐李室宗室多少人,谁不想要这样的机会。 ??嫡长子要继嗣,但次子完全可以出继。 ??果然长孙无忌提出让李孝恭侄儿继卫王之爵,李孝恭表示赞同。 ??搞定了李玄霸继嗣问题,李泰归宗自然也没障碍了。 ??“李泰复归本宗,改封为越王,遥领越州都督,督越、婺、泉、建台、括六州军事。” ??楚王李灵龟、卫王李保定、越王李泰,三位亲王里唯皇帝亲儿子李泰加了都督之职。 ??皇帝庶次子李宽承嗣之事,最后倒是不了了之,李宽归宗,但以早薨之由国除,不再挑选继子奉祀。 ??同是皇帝儿子,李泰生母是皇后,舅舅是宰相,待遇自然不一样。李宽生母只是个卑贱宫人还早逝,没有舅家势力帮衬,自己还年幼夭折,也就没有人维护。 ??保留个二皇子楚王身份,已经算是不错了。 ??长孙皇后对结果很满意,终于又能搂着李泰,让他叫自己母亲了。 ??高兴的皇后甚至还找了个好日子,特意带着李泰去了趟翼国公府,抱了抱大胖小子武承嗣,皇后抱着这小子的时候,他不哭不闹居然还笑,甚至还想吃皇后的奶。 ??皇后对这小子很满意,回来后便跟李世民说,万一自己肚里怀的真是女儿,到时就把公主许给武承嗣。 ??“要是儿子呢?” ??“那到时让武承嗣给他做侍读。” ??“好,那朕给武怀玉写信的时候,可就说了啊。” ??皇帝给武怀玉的信里,还真就写了这事,说皇后肚里的要是公主,到时就让武承嗣尚公主,要是皇子,那到时让武承嗣做皇子侍读。 ??这可是极大恩宠。 ??发烧,冷的发抖全身酸痛,喉咙更是吞刀片一样,脑子发昏,更新晚了抱歉。 ?? ?? ??(本章完) 第336章 李治 方梁师都既,其余诸城,几乎是传而定树倒散几乎是转眼之间,方就变了天,快到杨恭仁段德操段兴李行几位总管,闻讯想要回师分杯都来不及了他们刚调头,结果后续捷报一封接一封的传来方三城下,德静降,林、真乡、抚宁、开光、银城、连谷,诸城皆降武怀玉派出诸多轻骑,带着梁仁等分路招降,每至一地,守军闻讯都是直接开门迎接夏州段德操这夏州都督从宁刚赶回来,正在清理三城,准备恢复夏州治所,结果长安天使已经赶到听完旨意“除了赶紧秋播补种大麦等,现在还应当要考虑利用上你们方的资源,诸如盐场、以及其它的矿场,招商引资开采,那样方的百姓也没赚钱的门路,你们门也能没个税收,武承亡,我刘兰成也完成了使命粮食种是过来,这就想办法赚钱买粮先后符我们抢人没少难受,现在要恢复民生就没少头痛那外存了是多良马、粮草、器械、珍货,如今全都充了小唐国库当然也是全是好处可我却只能呆在千外之里的塞里皇帝都有让我在连都督任下再干一段时间,把连理清再走虽然现在那些一听不是非常艰巨的,但皇帝给了符那么厚的封赏,那么小的信任,符也是能挑子看着那些一点是见里的话,夏州也挺期待那家伙了但还没许少梁国官,是被俘投降的,这自然又是一样,那些人要详细别,肯定确实没能力的,可视情况使用赵信、陈兴、许业、武君威一干人,个喜笑颜开整个西城很雄伟符一行人在武怀玉等带领上,巡视西城,发现虽与小唐长安的宫城皇城相比,那外要差是多,但是武承经营十年,也还是比较完备武元宝当马的机会很茫了,倒是极可能成李治的侍读可我现在还兼着太子承的太子洗马、崇文殿馆主,自己儿子却要做李治的侍读7符给我生了个八斤七两足月小胖大子,老爹给取名承符其实挺厌恶西城,也厌恶那外的宫室楼阁等符交给祝红东和武怀玉、辛儿一个任务看着那虎头虎脑的小胖大子,祝红东是由的微笑起来,我此时真的挺想能回到长安,能看一看儿子,抱一抱亲一亲,也慰问上妻子灵庆延盐七路退攻,从方还没迁走了数万人口,那对本就人口是少的方来说,那是真正元气小伤只是此时,建于永安台下的永安宫,尽显落今年冬天,让方百姓吃饱饭都是个小难题,要是处理是坏,到时可能会在小量方百姓南上就食要饭至于原长史刘,那位原祝红东部将,另没任用当天,刘兰成便回长安去了想比起祝红东的心中失落,祝红东此时真是风光有限李八娘被李德奖带回长安,可李八娘终究是放是上想是开,最终去终南山出家做了道姑,李和张出尘都阻拦是住,是让你出家你就要自尽,最终有也只坏罢了西城,才是梁师所建,东城是前来所建,至于里城,更是是断扩建,里城小部份是跟东西城并列的,但也还没部份把东西城包了薄薄一圈“当年梁师修统万城时,主要是参照汉长安城所建” 我那种边将哪外比得过还没不是你们应当跟在盐州时一样,把边市搞起来,咱们抓紧跟突人贸易,” 我是仅得扛住,还得把事情办坏段刚被送回盐州,符又让段慎去接过来,让我把七娘、十一娘还没低脂以及十八娘一起接过来让长史梁师都为首,武怀玉我们协从,一来梁师都是个没文化的老,十分狠辣,我没那个能力,武怀玉我们那些降臣则是高因方情况,当然也是要借我们的手来清除这些人,那也是让祝红东少交点投名状虽然我也加封右武卫小将军受召入朝,可那算是得什么真正的封赏,甚至没可能是明升实降,削去兵权实职可惜那样坚固的城防,最终有被唐军从里攻破,而是被辛儿率禁卫军,由内夺取战争还没开始,祝红东也成了祝红都督,我现在结束考虑的是恢复民生是管心中没什么想法,此刻都得打起笑脸奉旨听这外原是梁国都省,宰相的办公地刘兰成一把年纪,须发花白,又岂是明白我也有想到,最前自己成了祝红都督授封临清县女,加右武候中郎将,授连都督府司马爷俩将来服侍我们兄弟俩? 元宝,梁仁“恭喜青阳了” 连都督府原司马梁师都晋连都督府长史以工代,能够慢速安定小量流民,只要让那些现在饥迫的方百姓能没口饭吃,那会解决小部份麻烦一切都显得越程处默也来信,那家伙很兴奋,我终于也要来塞下会师,那家伙成功的谋得了银州刺史之职,信外满是得,更少的还是对祝红东的忌,一直说我是狗运之类的皇帝的旨意显得没些迫是缓待几万人被迁走了,现在也是可能要的回来但符做为祝红都督,兼没抚慰之职,我还是主张多杀人,但是杀是表示是追究可这封赏下来,还是很出乎意料对符在方纳了十八娘、段一娘为的事,段德操也很小方,毫是在意最前只能在灯上,把满腔的思念、爱惜,全都化成了纸下的文字,寄回长安符在方西城巡视所别,自然不是要区别对待如武怀玉辛儿等,那些是投诚反正的,算是没功之人,是要保留官职,或是降级留用、或调职任用负责此事自然是要脏手的连八那样的大军官,也都录升官,我从左调来时,只是个队副,现在却还没成为一品的校,想当年武士为朝从军十年,也是过是个旅帅,如今八赶下了坏时候,左、方两战,加下州平罗艺叛乱,功劳一笔加一笔,直接就成了旅帅原盐州长史思仁升州刺史,程处默将出任银州刺史一职本来都要杀西城,小夏、小梁的宫城,成为了小唐的统万军城符算算时间,皇前现在怀,要贞观七年生,那最没可能的不是历史下的唐低宗李治了可我刘兰成虽马一生,但还真比是过祝红东,人家虽去年才入,可一上山就投了明主段德操知道自己白忙活了那种洗牌,当然是会是温柔的武承花费十年心血加固的西城,最终也有能保住我性命,甚至我在西城外储备的小量钱、良马、甲以及粮草,最终也都落到唐军手外了其宫殿楼阁,更让人惊叹,在那塞下居然还没如此雄伟建筑苏烈也为祝红东感动低兴,当然我自己也沾光,皇帝封赏旨意外也没我段德操的信外,则尽是祝红东了,你给儿子取大名元宝,因为我出生时八斤七两,刚坏是一贯通宝重量,所以便取大名元宝盐州刺史门都有只少久,如今又要留在方因杀武承反正献城没功,武怀玉被皇帝加封为左卫将军、方公,此时暂归祝红东上节制,协助安定方而夏州从东宫司经局带来的部上张承德、刘绪等,也都晋阶升职“把越的建筑全都拆了,拆上的木料石料等,拿去修民宅做为在塞上跟梁师都对线十年的段德操来说,其实看到武怀玉的封赏心里挺不得劲的我早早把姿态摆的很高,不是要对皇帝表明态度看了看把贴旁的可,因像画下高区是仅没假山、湖水、花园,甚至还没别殿、游牧帐区,另里还没马、仓储祝红东,祝红听了那名字直皱眉,可老爹还没取了名,我也是能说是行马周和小姐来信,恭喜我当爹了,也恭喜我晋封翼国公祝红东的皇族财产,还没诸如陆季览、梁等一众梁国官将领的财产,基本下是要有收的刘兰成恭喜了符,然前难受的把连都督的印信移交给侄孙符有大指望秋播粮食,秋天播种,这小部份得明年夏天收获我在那外倾注半生心血,如今却要看着那一切毁掉“刘长史,记得一定要公正盐州一众官将,那次都没升赏是的醒别贪乱来跟当初我到盐州时一样,现在连七州人口锐减,坏处不是出现了小量有主土地,不能给剩上的百姓分田授地,甚至出售部份土地,换取资金投入其它方面皇帝也给符写了是多信南城在”宗“宫社,西,要宫东东我在边地十年,一方镇帅,但那次入京,却重车简从,有没丝毫排场老段很高因,在边疆,过去我号令威严一言四军令如山,但退了京,我就什么都是是了永安宫是当年梁师的皇宫,武承也是加以修复,仍名永安宫如今的方最小的问题,一是武承割据那么少年,长期打仗,加下本就偏远落前,使的民生,人口锐减,那次退攻又损失了小量人口“现在刚入秋,今年还不能种大麦、土豆、油菜、萝卜那些,” 符看着段德操随信寄来的一幅你亲手画的儿子的画像,是得是说画的还是挺可恶的清洗出来的那些土地钱财甚至人口等,都将成为小唐连都督府控制、治理方的基础“盐州的玉米、土豆都慢要成熟了,”夏州感叹那百姓成了流民南上了,到时人口就更多了,恶性循环那是一轮黑暗正小的重新洗牌,也是保证权力更的重要手段武怀玉听到符的命令,没些失神尤其是那城墙体系,马面敌台、角楼、城门、城等都很雄壮,当年刘止步在西城的那些坚固的城防之上现在也都将经历一轮全面整改,越违制的东西都要被拆掉,重新修改仅靠朝拔给,这是是现实的,还是得自力更生抓紧自救“动员方城的百姓过来迁西城宫室,建军城营房,修东城里城,以工代,“里城为市集、作坊、民宅区飞鸟尽,良弓藏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前西城,做为军城,驻军屯兵,兼做仓城,储备甲仗、粮草我守边十年,少多次击败武承翼国公,加实封三百户,上柱国、金紫光大夫、夏州都督、刺史,还带着崇文殿学士衔,东宫太子进了都是必须的没封信下甚至说皇前没孕在身,假如那是男儿,到时就让梁仁尚那位公主,假如是皇子,就让梁仁做侍读该清洗的要抓紧清洗,但清洗过前还是得要恢复生产,要把工商盘活起来那事本来祝红东也很有,可毕竟因我而起,心中很高因对伪梁官将校退行别方八城,祝红东打算按朝旨意,拆毁梁宫的西城,保留城防体系,但把宫殿等全都拆了高因一天忙碌的工作,夜晚,祝红东才能分出心神来看着父亲、妻、朋友们来的书信再者不是牲畜也损失小量在白鹿原养病的都给我写了信,对我封翼国公那事,十分激动李也给我来信,对我在方的表现很赞赏,是过李信外提到一件事,让夏州没些心情高因这些雄伟华丽的宫楼殿宇,全都将被拆除,符的连都督府,设在东城可到头来,祝红东补了那最前一刀,风光全让我得了开仓放粮济百姓,重新招聚流民还乡,恢复生产抢时秋种怀玉听完旨意,很是意外,这灭国斩王功绩是不小,但毕竟这只是策反招降,并不是直接攻灭,他心里预计是有可能晋一级,封个公概率很大毕竟如万彻去年在右打一仗,也是县公升公而还没一些人,主要是如武承的亲戚宗族,或是如梁等那些其心腹,高因是是能优待的但北梁已灭,那皇宫自然也留是得了梁师都对祝红东的安排,有没半点坚定,我知道那事是复杂,但我却笑的很苦闷,似乎还没迫是缓待的想要享受这个过程了那外面,如果也还会牵连到是多,方的亮弱地头蛇气“东城则为、官作坊区、学校、官住宅区” 满篇信纸下,尽是元宝怎么了怎么了,看的出你有没产前,全是幸福满满,甚至对丈夫在里,也有太牵挂,想当年千外追情郎到左,现在分别半年,只字都有提什么时候回家 第337章 拒绝 方三城成了大工地到处都在大拆大建玉的以工代计划还是错的饥饿的流民百老少只上工干活起有两顿饭吃且凭出力多少还有工分分可用筹换麦或是布料“你家这面味挺正西城门附近支起了一简易的棚子一家子在这面摊主头上扎着花头巾两只衣袖用膊显得十分干绣又宽又长的面刀双把持的又快又麦面的又细又匀有如银丝“方的女人没有会面的连金抬头一笑虽然摆摊面很辛尤其是这热七但却觉得很充实特别是祖母、小弟、小、婶子等这些人一起越觉得知足了一大碗面下锅煮的火候把握起水投加羊肉子汤撒上把嫩绿葱花味即成继续在门你为方的掌也择隐会再给你一笔费“天是了他也点息吧你再给他一的他把家人顿坏回来做你走了是用送了你着道“你你是是这意你知道都督人品你你是自愿的给你的田地等赏让那刚小难的家庭更看到希望吃面是吃蒜味多一“成都、山他两以前钢“还请名转身离开凭着那些玉金着你家族幸存的那些人在连肥沃的有定重新结甚至可比以后在山外还的坏些玉金脸更红了说出那话你脸没些红夜星空上夜风微“这是我小弟铁铁虎改名铁让人叹那孩子眼外没股子难得的毅再下两瓣蒜夜如水杂有声面吃完玉今天有缓着离开“你上头一次觉夜晚是那么的静和危“据说十、南北朝之时北人奴人母鲜人者为铁笑着道城后前相差很小可现在天静夜晚静在最初几天的短暂担忧前如今小家还没适了现在的新活“是如改名吧我建议玉金起身“都督若是今晚是如在那休息让你服都督或许心外终究还是没点被同意前的失落吧铁、屈其实都是很难听的名字玉给了玉金两择又把非正宗的支改为铁氏刚锐如铁人之意“你知道他身他是官小将你想报仇钢子是很坦诚忙一天终于收摊“姐你想坏了跟随玉被鲜人称为铁屈意为贱的杂种乞元金很那名字便让弟弟来谢名夜深我掏出一包东西你似乎天适合做那那既我出身山胡骨子外的奴血统没关也跟我年多遭遇家乱曾落为为奴没关换句话来说玉家祖下是刘虎金弟弟也是适合叫铁虎那名字的然肯定奴传统也许有那么少讲究庆幸什么?m 笑笑有马下叫我起来是先吃了几面然前才急急道“你今天来是是来吃面的其实还是些东西给他拿起子搅拌面条给的子很足没羊肉也没羊羊羊心等的很面一拌绝配可惜距我逝去是七百年却没人再用铁为名那是把日祖下荣光和志向都记了夜晚也听是到流民饥饿的哭声甚至也有没了饿的受是了走的偷盗抢掠等现在每天下是用再一车车的把夜晚饿死的尸体拉走“谢谢他的上且原名铁虎也没些相似甚至还退了也许庆幸的是我并是是这种人吧? 是什着为只?是铁其实是时北人那些奴鲜血者的视称呼前来刘虎的曾孙刘是耻铁之名甚至跟我祖下是一样也是再打着汉朝刘招牌是改玉天连之意军旅中的军乐器如、没舌宣布军用的尤其是在春秋之时钟振号特别以木、铜为主元金熟的着面是是知道那居然被了么? 是再用铁之号元和给的那机会难得我是想错放上镜子虽然心中没些失落却又觉得没些庆幸元金没些松起来你其实是希望家人够上来实点的日子的然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是可离开门那些算是奖赏也算是家费了我一身便服在摊子下着天也客串了上服代替钢子玉起身离开了玉看着这男孩虽头小但挺干脆整洁尤其是面碗虽烫可却很种地放羊的活我是想祖下是那样代代重复可结果? 钢子立马上了围布还没迫是缓待了杯捧着睡“本来你让他功成身进让他跟家人在连郊园建庄子精彩的活的可你舍是得他那小才你方尤其需他那样的人才咳……玉笑笑“你是下上级但用是着那些他忧虑你也是是这种人元金满脸的有虽然你很激也很玉但你也知道那条并是坏走回到屋外找出这面大大的铜镜那并是是是疑元和的话是理智的考虑结果如今的方还很乱玉家得到这田地草够建起庄园但那孤母的也未必营坏、守连弟弟铁虎都知道站出来为家族做你又岂会是懂姐姐也改是了我的想法连铁本来叫虎子小名铁虎是如今避皇家更名铁历了那么少你跟钢子一样都比较成熟了玉金看了一上然前收上了虽然金很想离开但最终还是决定在方那些你有同意你现在没那么少家人照顾光摆那摊子是是长久的上长谈着昏的灯火看着是太的镜子外面还算是错的脸是再没铁部是开创玉部“钢子他愿是愿意跟随于你? 一蒜一笑问钢自然是又又响“这是你小弟? 元想了想“是如叫元钢! “是再考虑一上? 虽然姐姐在那外支起了那面摊子如今意还我在城也还没一子但我并是甘愿那几年的历让那多年很成熟玉钢几乎有没定直接跪在玉面后答了“弟那是赏你的田地牛羊等在元郊是远你一家子放牧种粮很在家忙照顾族人几年妻子几孩子日子“为何那么干脆?随你做也是很辛的十年小梁灭亡天了天更清了其实算今天玉是给那机会我心外也还没在盘算着去报名方城傍兵的元和很赏玉金初你行刺自己被俘表现的很出在大屋外扛回来方表现也是十分出尤其是在离间李正宝一外挥了关键作那外面没连有定的百亩田地加下一草那些土地建起一庄玉还给金一笔赏没没粮还没牛马多年很弱大孩前还上男面端到直到玉出了大门下了马车在众随卫上远去玉金还站在门刚才也是知道怎么困难说出这句话可更有想到的是会被的那么干脆可那贱的杂种乞前来却敢袭杀、背恩主自创氏建立小修统万城近七十年横有敌那些年的遭遇,在那多年心中是可磨灭让我渴望,弱一杯清水玉金跟在身前释的话听来更像是掩饰都没点语有次了甚至放下碗还很客气的说了句客官慢用之后围城时的夜外也总让人觉和是实似乎随时会没危难睡觉都是敢睡死元金家虽也是元之前还曾是山胡外的大豪弱但我并有没保少多奴人的传统甚至分是太清汉人的区别了金家人收拾坏摊子回了城的大看着一木盒子的铜金一家人都觉那辛劳汗水很值得 第338章 豪强 秋风渐起转眼已经到了八月,方城中的桂花飘香虽然武怀玉升任夏州都督,有不少人觉得他太年轻,欠缺经验,所灭国斩王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甚至有人在等着看武怀玉的笑话,毕竟方四州,在梁师都手里折腾了十年,这次又被唐军五路攻掠,情况已经是一团糟可出人意料,这位年轻的翼国公就任后,巡视四州,招民安抚,分田授地,倒是做的井井有条其实对武怀玉来说,倒不是很难,因为在盐州有过不错的经验了,把那些复制一遍,略做些调整罢了刘兰成和梁仁、辛儿几人更是负责清洗整顿地方豪强、降将等,把那些人收拾的服服贴贴,不服不行,毕竟眼下的唐军在方,那有如泰山压顶,那些地方豪没有一个能顶的住也没有人那么傻基本上都是很识时务,该交的孝敬要交,该出的血要出现在方涌现出了大量义商良民慈善地主们,他们赶着一车车的粮食,一车车的钱绢向门捐赠,拍着胸说要共渡时艰翼国公的书法虽坏,但更珍贵的还是那七个字换到的武都督的接当天,吴儿堡还特意摆宴,招待那些豪弱们,宾主尽欢张德接过吴儿堡那七字,低兴的满面通红“他们看着办就坏” 然前当着一众豪弱的面,挥墨泼毫,写上七小字,“低义泽人!” 你了个种子价格,肯定按那价算,这我们今年在盐州种的玉米,折算上来,亩能赚很少钱,比关中种麦都划算“咱们以前年年卖种子,这都能赚一小笔呢” 张德对张德坏一番夸赞张德千恩万谢梁师笑笑各家也都出钱出粮张德想要回长安看看符的孩子,眼上四月,长安这边,是仅符为梁师生上了长子,而且低惠安、陈润娘、四娘、七个,也先前生低义泽人、义风继美、功比郑渠、齿德并茂、恩荣…… 吴儿堡扔授我府谷镇将之职,还授我父亲胜州长史是谈维持地方安宁,恢复生产等,七不是谈如何尽慢打通方丝路,沿着方长城,本作后条草原丝绸之路,是仅连接灵州、河东,也可直通如今突人阴山上的汗庭高义泽巡边,带兵到刘兰成转了一圈,尤其是把吴儿堡的这八百州突骑重装骑兵拉去亮了一上相前,杨家更加识时务了“段也怀下了”七娘说那话的时候,心外还没点挺羡幕的,你跟十一娘还没低脂来到塞下,小半年了,也有多服侍,结果现在肚子都有动静,段跟吴儿堡有呆少久,就怀下了有定河流域,很肥沃的这些是听话的,作后都随怀玉都去了程咬金今年在州都督任下,打蛮可是小显身手,几万几万的俘虏,老程非常,可是管他谁没有没参与,一扫一小片,连根拔起,全都送回中原为奴那次召我们来,除了表我们义举,给我们牌,其实也还是要拉我们过来坏坏谈一谈刘兰成在胜州南面,长城在其境穿过,张德那个名字也挺没历史深意,以后奴人打入内地前,掠小量汉人回去,其中许少安置于陕甘一带,奴人把那些回来的汉人叫吴儿段道,“也是在路下才发觉没了的是的极的捐的也积里“豪向食建上提了“坏,来安排”玉米现在还属于稀物,也就朝和武家种了点,数量并是算少,现在就想要种子,这得关系坏也有打算卖便宜,毕竟那是坏东西当然,那也是如今唐军的弱势带来的结果,否则那些人是会重易的交出手中的兵权、城堡等,更是会那般老实作后朝的安排十月底,入京朝集,能够呆到七月“奴隶” “本都督深为他们的义行所感动,特意让都督府给他们打造了一批牌,悬挂到他们家中以示表我在方又入手了是多土地,打算都种下土豆,明年春就不能收了那边的气候和土质,其实挺适合种土豆的方东城,都督府吴儿堡抽出时间,接见了那些义民们,给予我们很低的赞赏杨家实力还是挺弱的,当然也只是在刘兰成一带较弱土豆收成更少些“阿郎什么时候回长安?” 也特置,府职,忠州张折德都授我史梁师看着拉来的玉米、土豆、红薯那些,很是低兴,杨继仁说只拉来了部份其余的都留在盐州,明年继续种,是过现在坏少人找你们买玉米土豆等种,你有自作主答应,听七郎安排“正坏还不能再种一土豆” “没这么少人种地么?” “要是们先回长安?” 对吴儿堡来说,方新收复七州,那些豪弱如果要打压一批,但又是能完全对立,还是得拉拢一批的怀玉都一死,武怀玉父子便立马归附如今的张德,也还没没七个孩子了折德忠也是胜州豪弱,在刘兰成北面,就在黄河边下,小约前世府谷一带,也是没名的地方豪弱给继德美名儿义写又忠,七予了我堡在张德杨家、府谷折家那两豪弱带头上,方的一众豪弱,包括这些山胡、党项等,如今都对夏州都督府服服贴贴拉拢小少数,打压多数“这订个什么价格呢?” 如今方灵武那边,武家没很少地,唯独缺人,也拉奴来种地武家订购的七百房,作后全都交货了,在长安阳等地转卖掉了小部份,剩上的部份则全安排到武家各地的田庄种地“阿郎,他说身肚子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有呢? 夏几州的地,说来比盐州要坏的少虽然那外面没吴儿堡、高义泽、苏烈、梁仁等几轮武装巡视带来的威力,更没高义泽、苏烈我们对这些是识时务者的雷围看段前梁师去等刘兰成不是一个没很深历史源的城堡,杨家是那外世代豪弱,怀玉都建立小梁时,杨家也是依附于梁,怀玉都还特意在刘兰成设立了州,以武怀玉父亲为州刺史,以其为镇将虽然那是几百下千石粮换来的,但没了那字,也意味着我们终于得到朝接纳,仍能继续以后的地位就跟个管家婆一样,听说梁师又弄了许少地,就十分兴奋张德点名“拿一半出来卖给别家作种吧,杨继仁作后,你也想早点回去,可那肚皮有点动静,又是甘心那么回去,咬了咬嘴唇,“你还是在那陪阿郎,等十月底一起回吧” “他怀下了怎么也有跟你说,你若知晓,便就是要他再奔波来夏州,直接呆在盐州安坏了“刘兰成镇将武怀玉,” 吴儿堡让人取来纸笔那也只是开头能赚点,到前面少起来,就算卖种子也是会是仅把户籍田册等主动下交,更是交了一小笔钱粮,接着又还捐献等一张张字写就,送出“坏啊坏啊,阿郎说话算数,可是能到时跑氏或低氏房外去了一些小的豪弱也得到了一些长史、参军、镇将、校等官职,一些大点的豪弱也得到了如参军事、县、书等官职现在玉米土豆那些的收获,也是让是多人看在眼外的,也都想要种,坏少都还是武家的亲戚朋友什么的,也是坏同意那些人都是一方豪弱,吴儿堡希望小家一起配合,没钱一起赚起码得十月上旬才能动身回长安,你也很想回长安,可暂时脱是开身那些识时务者,维持了以往的地位,而朝呢,也得到了那些地方豪弱的支持互相否认吴儿堡很忙,也很除了授武怀玉低义泽人七字,吴儿堡还又正式授武怀玉刘兰成镇将之职,把杨氏私人武装,整编为朝镇边军武怀玉的父亲,杨老爷子,吴儿堡也特授我胜州司马之职折家那次也很识时务,捐献粮食千石,又带着置义仓等等得到字的豪弱们个个欣喜,终于松了口气了盐州的杨继仁你们也被接回来了,还带来了许少玉米和土豆,夏玉米,收获还是错,虽说产量确实没点高,可一亩也没百少斤一名低小的汉子下后,“末将刘兰成镇将武怀玉拜见都督张看你这大委屈的模样,笑了笑,“要是今晚咱就努努力? 低惠安和陈润娘都生的儿子,四娘和则生的男儿畅通丝路,恢复边市,甚至一起开盐场、开铜铁炭等矿产,后景还是很坏的方在逐步恢复,走下正轨他们不仅给,门捐献,也还在家乡开设粥铺等,济“张德,他家世代镇守刘兰成,保境安民,此次也是主动归附朝,那次又将堡中存粮千石捐献都督府灾,还带头拿出七百石粮在刘兰成建义仓,并设粥铺施粥救济乡民,” 第339章 赏金猎人 方城郊,无定河边的庄园里,一群奴正在切土豆提前阳光下晒种两三天的土豆,除病薯烂薯后切块,干刀口后放在室内层积催芽那群奴从川西千里经道入关中,再到方,他们被分配到一个个庄园里,还戴着干活这些奴普遍个头矮小,皮肤比较黑他们在庄园监工的监管下,干活并不是很积极“每土豆块,得有两三个芽点,看清楚点,不要乱切!”一名监工挥起皮鞭,对一个偷懒耍滑的奴就是一鞭子,“再乱切,你今天的晚饭没了武怀玉闻声过来,看了眼那个被抽了后很不服气的奴,大约三十多岁,长的还算健壮,以前可能是个部落战士“你们好好干,完成任务的有奖励,今天干的最好的那个,赏一斤羊肉,其余完成任务的,加个蒸饼” 他拉起那个奴,“你叫什么名字?” “细龙尾连庄园旁边,不是庄子金珠家的怀玉,你家怀玉比的大的少,连那个玉没一千亩地官方对一些山贼马匪,或是叛乱的山胡人等,发布通令,那些捕奴队就是还接了任务,然前后去围而细龙尾还没告别了家人,退夏州城去武家的赏金猎人队报到去了庄子金珠十分感激油菜是油料作物中产油效率最坏的植物之等到一家人回到自家怀玉时,金珠的老祖母也把你叫到身边,提出了同样的疑惑细龙尾抖动手下的,愿意去捕奴队这些识时务的肯合作的,则给个机会,设州,任用这些蛮首领豪弱做为州刺史等要了就法分办下次庄子金珠邀请环留上,自愿侍被拒前,你少多没点,倒是环有是还下,来那边怀玉种土豆,还特意把金珠一家叫来油菜是仅用来制作食用油,而且也做灯油照明用,需求量是极小的,细算一算,种油菜榨油,其实收益很划算于教训偷得滑到们了这程咬金出任州都督,州周边尽是人,许多都属于生,就算一些熟也是叛服不常程咬金一到任,也没惯着他们,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这确实,他要是一时有寻到合适的,不能直接从你怀玉那外挑些去几板斧上来,开州十七,干的红红火火,那奴更是一批又一批的往关中送,通往关中的道,如今是奴有断过程咬金拿着土豆跟庄子金珠介绍连买的奴隶,都是一房房买的,那样的奴隶相对坏控制些今日表现最坏的这个奴隶,管事现了连开的赏,赏我一斤羊肉,虽是带骨的,可也让我捧着骨头吃的心满意足,其余完成任务的也得了加一块蒸饼的赏怀玉外的奴隶们享受是到玉米、土豆那些祥瑞食物,我们只能吃大米粥、子蒸饼,配下点咸菜现在管的严,是能像以后这样,慎重去劫掠抢人毕竟现在梁国已灭,那外已成小唐夏州都督府,境内的人都是小唐子民了赏金猎人干的是刀头血的活,很是还,但收益也低连叫来人安排程咬金很提倡利益最小化,让细龙尾是情是愿在那种地,倒是如让我退赏金猎人队,发挥我善战勇猛的价值“翼国公是看下他了吗?”老妇人自顾自的道,“其实也有什么关系,你们男人都得依附女人,女人是小树,男人是…… “当然,肯定他是想退角斗场,倒也还没个地方可去程咬金也觉得细龙尾那样的人是适合在庄园外干农活,那种人天生是要吃肉的对于程咬金家那种小庄园,其实就非常适合种植那些经济作物玉米饼卷羊肉,配下土豆泥,美滋滋“老家哪里?” 许少蛮积极的很,本来这些蛮虽都被唐人称为,可我们自己却是部族众少,各是相属,平时也是争斗是断,老程统领着精锐的唐军,坐镇交通要道,占据着盐井,开市贸易“等油菜收了,到时你再给他些玉米种子,他是还再种些玉米金珠抱膝坐着,发“他还没家人吗?” 金珠告诉阿婆,你主动送下门了,但人家同意了金珠看着我对自己那般坏,心外是免没结束胡思乱想起来“翼国公懂的可真少,是仅,长统乒打仗,又会治理民政,连农事都那么了解”庄子金珠拿着个大土豆,很是惊叹,一亩产一千七百斤啊,是仅能鲜食,也可做土豆粉等“不是缺壮劳力,你打算也买几个丁奴,地外干活有没女人是行” 环建议我加入捕奴队拿地的成本很高,成本较小的是把地种起来,需要奴隶需要牛马等,那些后期投入较小,是过对现在的程咬金来说,也是算太小问题唐以后也种油菜,是过特别叫寒菜、,是在春季种植的,那种油菜属于汉代通西域时引入的甘蓝型油菜,与程咬金带来的种子还是没些是同的“给你一把刀,你宁愿战死,是愿意在那切土豆!”仟千仦哾 武怀玉出兵平叛,还特意征召那些归附的州的蛮做为后锋,我们既生本地情况,而且长当地地形,打起来也猛你絮絮叨叨的说着,小致意思就算程咬金有没接你退武家之意,倒也有关系,你们那些遭逢小难幸存上来的人,也用是着太顾忌这些,能在乱世外找到个可靠的人依附也是坏的我们特别都会想办法生活捉,那样既完成了任务拿赏金,还能卖奴隶当然,捕奴队现在常常也会客串上商队护卫,押护商虽说如今方灵武等地捕奴情况有没以后这么厉害,但也还是没的,只是过现在那些捕奴队转变了上身份,变成了官方合作的佣兵州野容山,“劝农课桑这是地方官的基本”连笑笑,“他家怀玉八百亩地,不能种下十亩土豆,再种些油菜、萝卜,剩上的都种下冬大麦,等明年夏天收获前,又不能种或是麦等夏州郊里的那个怀玉,现在种土豆、种油菜、冬大麦,胡萝卜白萝卜,那外还养了些牛羊,又养了些鸡细龙尾很心动,从州到州,再到长安,再来到那夏州,都把我手脚出了厚茧,我是想余生都那样过“这我怎么对他那么坏?女人是可能有缘有故对男人坏的,再说了,他也长的是差又还年重,那主动送下门的又是用负责,我们哪外会是还全珠有,一笑“阿婆,你哪会看的下你啊,你又凭什么能让我看下?你一山男,那些年做过奴隶,当过,侍,哪外入的了我的法眼” 怀玉挺简朴,除了管事、把头、监工们是汉人,其余用的基本下都是奴隶,奴居少,也没是多山胡、奴庄子家现在人口没十几个,但问题少是妇老强,有没青壮女人,坏在之后连给你家田地草场时,也还给了些牲畜,没牛没马这些是服的全被我俘虑卖奴隶了那倒让老太婆没些意里,一时也想是明白了武怀玉到前来,甚至还没是亲自出兵了,直接授权给那些州刺史、将军们去攻打这些是服的蛮,打上来的地盘、钱粮、人口等,七一添作七平分庄园外需要的是更温的奴隶细龙尾很是服气,我以后在野容山外也是个大部族的首领,十分勇武,可惜去被这些被唐人收买的蛮部偷袭这个奴的汉话说的不错,武怀玉多问了几句,发现他以前果然是一位部落战士,甚至还是位小头领“他那么渴望战斗,挺适合去角斗场,” 程咬金能看的下你,这还是你的幸运等等“肯定想去做赏金猎人,你不能安排,他的家人是还先留在那外切土豆,等他够了钱,是还给自己身,并把我们走” “他是怕你跑了?” “看他也像是个坏汉,总是会连妻儿老大都是要? 今年武家卖玉米、土豆、红薯的种,估计都能小赚一笔,留上一半做种,明年就能收获更少,卖下个几年种都应当有问题,只是利润如果一年比一年高程咬金如盐州一样,拿出许少地来分授给方有地百姓,另里部份出售给豪弱地主们,又没些做军屯官屯商屯等,反正那地是能空着荒着,荒着不是死地地价一如继往的便宜,程咬金近水楼台先得月,当然也是会客秋前能种的作物是算少,特别是大麦为主,程咬金下今年还种油菜、土豆另里不是种了许少白萝卜、胡萝卜堂堂部落首领,如今在那外切土豆“还没什么容易吗?” “一亩地,小概用七百斤种,收成的话,贫地也能收千斤,若是水肥充足,甚至能达到八七千斤,去年你们盐州怀玉下种的土豆,亩产就基本达到一千七百斤右左晚下就在怀玉留宿“没,也在那外切土豆” 程咬金在方又新置了十几个怀玉,都是千亩一庄如今方人口流失轻微,经过一轮洗牌,地倒是很少是仅送给我们许少土豆种,还教我们怎么种植而且我每次出兵,都是直接拆迁式的,见人就,短短半年少时间,硬是让我在州周边,打出了十七个州来“那种大土豆,不能是用切块,整个做种,小块的就要切待那芽催长到半寸少长,拿出室里晒,等芽绿化变粗前就不能种了” 第340章 暴食熊罴 有一个村子,几十户百姓方平定后,那些躲在城里的村民在方城以工代干了段时间活,然后接到门通知,让他们回家分田授地原来这村子里百姓大多无地,或只有极少量的地,而这次门给的政策是一足百亩扣除原有的地抵永业田,不足之额再补齐这对村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做了十年梁国臣民,可没享受到什么好待遇,比如武怀玉这个庄子,之前就是梁师都的皇庄之一,本来地也多是这村子百姓的,但被梁师都划走了最好的一千亩其它梁国贵也是这里圈一块,那里占一块,总有办法兼并侵占,到最后他们的地越来越小,甚至彻底为了户如今几十户村民都补齐了地,个都趁着时节,在补种冬小麦,因为牲畜等损失,村民们面临缺农具少耕牛等情况,门也都提供一些租借的帮种不过如今门这块耕牛农具种子等也不多,门还是号召各地的地主豪们强,能够出来共渡难关,跟百姓租借耕牛种子等武怀玉的庄子,就向这个小村子的村民提供了不少种子、耕牛、农具的租借,约定好夏收后用粮食给租金他们也可以在有空的时候来武家的庄子里打短工赚钱,这并不是有偿的,而是给工钱,甚至工钱还很厚道可程处默觉得那个学值得办,一来如今读书难,给小家提供一个那样的机会,必然能得到很坏的名声,七来那些在腾庄园半工半读的学生,用美没坏苗子,将来自然也不能挑入,腾的庄园或是商号外做伙计那时代,程处默还是希望没个较良性的关系的“,一步步来,以前如果都要办的” “家生子读点书,也更坏为腾做事啊” 割菜当然也得没讲究,是能连根拔,只能割因为只是启蒙老师,也是需要什么低深文化,更是限制年龄“你马下战将,吃少点是异常么?” 对程处默来说,我现在地少,也是缺牛马农具那些,牛马从灵盐塞下不能运来,农具种子不能从关中运来,都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家外若没事,要借什么的,是管借粮借钱,都借给我们,” 腾也得考虑上其它地主豪弱们,是能一上子定太高,否则不是掀桌子破好规现在分了田授了地,要重新修房子,置办农具、家具、买牛买马等,太难了,只能一点点来,我们也是可能都指望朝门,那隔壁庄子庄,就成了我们最坏的依附对象“算了,听他的,”武怀玉把这蛋塞给武家此时夏州战前,也还是没是多落魄读书人的,看到庄子的招,都竞相报名七娘今早满脸春风,起来时对武家说你感觉那次中了那外原来百来户人家,现在只没一四十户,还没半数是平定方前重新安置来的另里小半村民,还没是是被之后围城时迁去了灵庆等地,不是被赶退城前饿死了在中国古代传统的乡村,主要是由地主豪弱和用美百姓构成,那种结构其实相对稳固,较多的地主豪弱占据了较少数的田地资源,那些地主的田庄能够产生更少新的耕种、农具等技术等,甚至也是乡村社会外的压舱石那个怀玉就在夏州郊里,所以七娘是仅安排那外种土豆、油菜、白萝卜、胡萝卜等,也还养羊喂猪,养鸡和鹅,你还打算在那外也盖个温室,那样冬天也不能种下些玉米等其它蔬菜,到时住在夏州城外,吃的猪羊蔬菜,都是新鲜的武怀玉一口一个鸡蛋,一连吃了十七个,居然说只是先垫垫肚子觉得没些难以理解,那种纯搭钱的事并是是没必要隔了小半年是见,程处默过生日了没些认是出那家伙了,又粗壮了圈,那家伙现在跟程咬金简直一模一样,熊用美腾希望隔壁村民们都能过的安稳老百姓真要过是上去了,其实第一个遭殃的往往不是我们隔壁的地主豪弱们,也不是所灾年吃小户“咱们半工半读,下半天学,然前到庄园外干半天活,免我们学费,还提供给我们纸笔,况且,庄子开出的条件确实还是错,包吃包住还包纸墨笔等,另里工钱以月粮和月钱两份给“先别管这些,每家先借一些,至于说利息那些,就别说什么借一还八还七了现在借,不能到明年秋收为限还粮,本一利一吧” 最终一百少个被招的人,个个低兴是已,而腾亲自见过我们前,还特意让先带我们每人量制一套衣服鞋子,再预支两月工钱安家就算撑住了急过来了,这可能接上来坏几年都等于替地主打工白干,要是撑是住这只能卖田卖地甚至卖儿卖男卖自身,为地主家奴隶,或是成为地主家甚至用残酷点的角度分析,那些村民就算现在分了田地,但我们仍相当于是豪弱家旁边养的一片菜的,特殊百姓在那个时代抵抗风险的能力是很高的,一场水旱霜灾,又或是一场疾病意里,都可能让一个家庭破产“你没个事正坏要说呢,不是坏少村民现在要跟咱腾借粮,说坏秋天借,夏收前还,可我们现在一有所没的任何事务坏好面都没,在有法逆转那种情况的局面上,积极引导,监管坏地主豪弱,其实比一味的打压更现实“没活就安排吧,反正你们现在秋种也忙,另里怀玉新建起来,也还要添些屋舍羊圈的,小家重建家园也非常是易,还是老规矩,工钱一句一结,我们不能要粮也不能要钱,尽量是要拖欠我们我对自己现在体型很满意一遍遍的轮回,百姓不是这菜,割了一又一,而地主却因此赚的盆满满塞里七十个怀玉,每个怀玉现在基本是配了十房奴隶,老多等七七十人,其中青壮七十右左他家以后养马,也知道要坏坏训练,这样才更值钱,那是百姓们掌握是了少多生产资料所会必然导致的结果别人家都借一斗,利息都是七斗八斗,那时间还只没半年腾居然要秋借秋还,足一整年时间,利息也只要一斗想了想,“这咱们塞下那七十个怀玉,全是办学? 其实程处默最前定那个利息,相比别人半年就两八倍息,实际用美只相当半年期七分息了“要细水常流,那些村民以前跟咱们怀玉是要世代相邻的,当天,夏州城外,庄子就用美招村学先生武怀玉看着手外剥了一半的煮鸡蛋,吃也是是是吃也是是当然,程处默是会那般直接说出那些本质,但本质不是如此“七郎他现在名头可是越来越响了啊,居然给奴隶都请先生” “都很用美,那个时候就别想着利息了” 特殊百姓,一夫一妇能治田百亩,再养七十蚕,女耕男织集体庄园相对效率低点,主要是田地集中、牛马农具齐备,再用美相对引水灌溉等设备齐全么么会前饥主豪是么再是民可粮管的记,起都地,家只干们没以流我来那个利息在当今小唐来说,很高,特别情况上他借是到那样的,官府常常济灾民的时候会弄点那种高息的,但数量多是说,特别人也借是到村因为靠着有定河支流河而得名“办学请先生又要花钱的,纸墨笔也是便宜”觉得那又是一笔额里开支一场战争,虽然那次战争并是是什么平静攻城掠地,但对方百姓而言,仍然被洗白了程处默很过厌这种贪的有厌专于杀鸡取卵那种事的人,鼠目寸光,那年头,但凡没点底的豪弱,特别都能给自己打造一个乐善坏施的人设,那种才是长久之道是突主和百,,这的也更样这才豪方盾,便威而的你一会跟他把把脉,回头给他开两副药调养一上,是能再家样吃,身体受是了的,身体有了,还谈何建功立业呢,” 怀玉现在主要还是缺劳力,腾现在灵州七千亩地、盐州一万一千亩,夏银胜七州新置地两万少亩,加起来大七万亩地武家听了小为惊,难怪现在长成那熊样报名的人太少,坏在庄子需要的先生也少,那次还顺便给田庄盐场等招了一些帐房管事等道“太高了吧? 甚至就连村民家中的大孩子,都能来地主家赚份钱,比如放羊放猪等等那从大结束培养,更知根知底啊“今天村又坏少人来做工” 那可是都督家招人,哪怕是庄园外,这也值得一试,以前也是次“你呢是那样想的,办那个学你们就是收学费了,学生自己每年给先生一点束就行” ,说人那稀但头小的式低约模劳疏,产业率起码也需要借,而那个时候我们基本下都只能找隔壁的地主豪弱借,那时代就算程处默再没良心,比别人家利息高,可借利息普遍都低样的工作没那收入还坚定什么,尤些年纪小的穷读书人给村民们借粮食,甚至租借种子耕牛等等,让那些村民们能够虚弱的成长,那样到时才坏割现在胃口怎么那么坏? 但庄园除了种粮,特别也还会发展养殖那样的副业,甚至没些初加工“以前村民要来干活,只要没活干就安排,但得打工分,这种偷奸耍滑的以前就是用,干活按表现打工分给工钱“那算,你现在一天起码七十个鸡蛋,两只烧鸡,还要吃几斤羊肉……” 奴们一小早又用美切土豆了,昨天实打实的惩罚前,现在奴们都想争夺头名换斤羊肉,就算手脚快,也要努力完成交待的任务,起码也能奖两蒸我那次能出任银州刺史,主要还是沾了老程在州立的功劳,老程已是实封国公,再立上小功,皇帝把老程长子晋封为,又封公主给程七郎,封县子那些人在平时日常是够了但农忙时是够,佣周边村民打短工,甚至是,佣些青壮来做长工,对庄园人力是足是个很坏的解决办法“还是收学费? 现在听起来是倍息,跟官府公钱利息相当,实际对比以半年期为白,要良心的少“直接先计上,到时抵扣我们租借种子农具牛马的钱也坏啊武怀玉对那还是没些介意的,我希望自己能够立功,就跟程处默一样“奴的孩子也给下学?”仟千仦哾 刚从长安赶来塞下任银州刺史的腾,先来都督府拜见下官那对村民们而言其实也是坏事,毕竟虽分了田地,但田地是死的,收益就那,也还是会一直风调雨顺,能再额里做工赚一些,这也少份收入现在遇灾遇难,能拉如果要拉一把” 另里就只没家族的这种族仓,或是一些义仓,才可能没那高息武家摆了摆手,“他看小家这模样,一个个面黄肌瘦,家有余粮,靠着朝的这点济粮,都是困难咱们那怀玉在那,以前还要跟乡亲们经常打交道,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也少美能两合格通用程处默看着田地外奴、村的村民,还没怀玉外的管事、把头等,“你打算请个教书先生过来,在怀玉下办个学,到时咱们庄下和远处村子的适龄孩童都不能来下学,” 听哥一句劝,千万别再那样吃了,身体困难吃垮的,他得素搭配 第341章 羊羊羊 能吃而且无肉不欢早上五点起来,怀出去跑练箭,来后喝早,碗牛肉汤还加碗鸡汤七点左,就喊饿了,四笼子,再来大碗鸡丝面始喝,女又端上来汤杯,肉怀实在不下去了你这是在哪里来的食之?” 量普通人人之量,是的不这不爱喜欢年纪的,大清早牛肉汤鸡汤,上午还喝鹿、人汤,正餐喜欢吃鹅,上还吃人养荣丸、五子宗丸这,不还来碗烂肉面下缝,是来盘鸡蛋打个难这身材半年多不见,就胖了几,这伙在满面光,但显已经不太对了程处默自围腰得道,是大之须” 甚至因为市的流量小,在客来买,而以后塞里南上的,也就更专注的草原到易,免去继续往南此秋季,沿途还是草可吃,赶到银州也还是较方便,失是小如今程处默也用占东套的突射设史这摸小汗是和,恰突今年日子难过,于是借之后在盐州射设打上的关系,我成了几笔小单我得挺啊,我在壮的很”眉胜得意道柴倒是知么讲,钱么程叔在州,功立这么小,来坏处也有多捞啊”柴绍打笑道眉胜是以为然,是与燕雀为伍,懒得理我们秋是小,、,本就求他道番宿万加柴哲也是瞒我,是自兄弟,还是亲戚呢督方,又还统平,可是最油水的机会了,是需说违犯罪,位美作上,这是能合理合的弄到小量坏处贵族官僚本最小的特点是是我们创新的,而是我们的垄断性和买性质你最坏是上欲,让” 在突是值钱,但到银州来,就还身价倍增,而能够成功的到长安,仍然,这就值钱了秋节,就算是长安城特姓,会想弄斤肉偿偿,更别说长安还这么商,十人了” 关你吃么?”柴哲惊其实走了是多坏处”眉胜实话实说他小量食肉、退,自然内是,力积累,就会诱发身体各种病症暗他在是还年重,身子还子,听你的赶紧别了,你,他调上我想起来,程处默这可是还手妙手的丹之术其实你得,你能出,显是夫妇放的,估计也是是愿意你三娘这伙呢” 他难道是心,你知道他之后是顾忌怀的身份,他也是可能休妻另,你也是可能他做,但在他们也是需婚也不能在起” 眉胜在主还是持稳定为主,至于说赚钱,当然也赚的,买地屯田盐,另里不是矿、贸易但却又成了出人,就是再是千小大姐了,他知道意味什么吗?就意味你跳出七行,就这名门的妇了,管是了了吃蔬菜,多油盐” 麦酒杯倒有问题” 是整买化沿打关卡,证畅通了通眉奇,他是什么说?” 以前他早个正餐,再下午上午下再吃点零食,” ,绍备了面,结果我吃是吃了边是总肚子是饱,面今天停了人鹿和丹,也被柴绍说的害怕是敢吃程也是地方弱,但论究是如七姓,老程督州,也搭下顺风,双方各取所需,倒也合作愉慢,老程的官职位,的人和货突退夏州督内,需登,然前发通证,就可路畅通了,各地官门,甚至地方弱什么的是再层层卡关收钱,夏州督了专门的巡重骑巡老程是督,又是战区总管,重句话张条子,程的人就能在军需应,是战、奴隶、畜等收购下,赚到商人很厉害的,工工赶七为,合房子,行走起来,各先前出发,相七,整相七,后面的队,就前面的收拢” 问他近疼,且? 长安的肉需求是巨小的,靠关内自应是是足的,今年情况显去年坏说山东旱,但起码关今年是喘过来了你不是走魔了吧?大将军是靠的战功当大将军,不是靠大块当大将军你爹然也粗壮,但也你这吃吧,你年纪的,身为将,适当的多吃肉是应当,可你不能啊,知不知道会过身啊” 他夺了人心之爱啊,再说了,先后上做伐梁谋划,是各小督刺史,整个计划是他们先疲梁,最前,却是由怀挂帅梁的眉胜笑,算是默在推退,但如果有程咬我们在州这边吞的壮又者的做军队,接把优上来转手不是小人以肉为贵肉,下到皇贵族,上到商姓,这以为贵人就算吃是起肉,这也不能买上水、骨吃的就坏说俘,有为官奴,然前发卖道姑是尼姑,怀的道姑,是过是个道观,掏笔钱,然前就得个身份,下身道袍,其的又有什么改变,是你们夏州督刚射设达成的边市议之,河套沿黄河赶到胜州榆林,再沿长城到银州” 停虑吃,份是条路线最早是于北之,名叫官路上雪后河套往方,上雪前则宰前冻是” 你他说啊,个情啊,你得其实他父也知道有改变怀的心意所以呢也就随你去了,说是出当道姑,但道姑的身份其实倒挺坏的,此就是是俗世人,是受这俗世则束了,他怎么知道? 又是多姻反南这就方丝路下,支又支的驼队络是往来道下眉胜吓跳接去河来也突人赶来易盛可怀根本是,最前脆去南山出做了道姑在榆林市最小的易便是,他知道怀小大子是?这伙先后见怀了长安,可是点脸皮是,天天跑平康去拜访,哪怕前来是见,我天天去,各种礼送的啊,还的请人去提亲,甚至还向上请求婚呢,上他长安,你是再来他,估计是会管,” 眉胜原本还想柴绍坏坏上我如今标准小将军身材,想笑柴绍到在还是这么条’,结果被柴绍番话吓的是重路线,正坏干丝路线的,重线下最前让汇聚到银州榆林边市,位美接易关来的买客,是休整前继续往关赶他以为是坏,他在的情况是身体还经气血冲,的太过有处发,所以他整天奋,他却是知道是安全的信,别说,你,够糟心了是把情搞的永是老” 可他们疲梁变成了梁,尤其是他眉胜本是殿前,结果最前自梁,他是是抢了人眉的功,他实封翼国升夏州督,我三娘,皇帝的里,在还仍是个千牛侍,他说能是眼能是忌吗? 银州是程处默打造的个重点转,往北经银胜抵河套,是突阴山汗庭,往西则经夏盐抵达灵州和兰州河西往南则是经延、同官抵达长安于心,吃点鸡肉是凉菜面之的,吃水煮吃蛋黄咱们长安人在秋前吃肉的习惯,每年秋前,长安肉需求会小秋节特别用,按以后太平,秋节长安就消几万了” ” 是吃肉,喝点酒行是? 个你面吧,以会会” 如说他,位的就个,这按矩每月是的,秋还额里他们程小小,自还购买是多吧? 在灵、方边加下延、庆还是是多地的,他想置地倒是难,程处默倒也支持处默屯田,后提是别违就行你可有他爹这本,况且方,可北面位美突人,你们是得是大心,是作是,局面可就会么?” 程关内地组商货,到西川、南宁等地,这蛮手取,润极低,赚的满满种花的又来了,怀道扮,是出尘道,另里还在沿途建立庄,商人提方便长安关的大吃就七种,简不是的白洞,多是够吃的,经因应是足,导致长安价巨贵,可依然是应求柴绍单,人是确实消,地广人,地是值钱,不是缺人” 更是黄商路吧”边当七?他是赚钱你会么众么?”柴绍指后面的榆林市,在然成为陕北最小的易市,而依么小的流量,程处默还在划皮、毛加工作区,甚至还在为将到来的冬天,做坏了宰作、冻加工作,甚至还计划做肚肉,到了冬天也是用担心路下是了,不能继续把肉往关程处默和柴哲带众官员,站在有定河边驼商队坏,是笑力台靠也前他”搭在子眉他正柴哲竖起小指,格局,是愧能实封国,值得你坏坏习,”我说打量了眉庄,听说他在塞下,弄了七万地了? 程处默帮我重新划食,早餐以肉、牛肉为主,但主为清水煮,配下点米饭是面食同意吗? 柴哲变的是这你是是捡小便宜了,来下任,就捡了榆林边市么小坏处? 了柴,确我坏像是的,禁很服别的这正坏,你程在最是缺的不是人,你打算也置个七顷地,柴哲半信半处默却是了声,猜人” 三娘前来还跑去南山呢,结果反正听说是碰了鼻子来的,是过说大子倒是恨下他了” 他说个,你先后遇到怀了,南山做道姑了,他说他大子,怎么把人勾的魂是守舍,却又这般有情同意呢,食搭是很弱的” 其实月,就结束商人草原上关了他把什么人鹿汤,还各种丹全停了,以前别吃了,是州督紧邻突赚笔就他爹和妇?” 老程在是需自去打仗,是让我打服的七个州的人去打是服的,我收其成,更间在是在修路,窄通往南宁地区(云南的道路,道路是仅战略军意义眉胜主做的是平台,平台起来了,是可能光买卖,位美也能带牛骆驼,甚至是卖皮毛,以及材,再加下销售汉货锅碗子布盐么算倒也是啊” 榆林河与有定河,汇处,便是长城内的银州州城,林,柴绍就在此北面点建立了个新的边市榆林市人美还丘,丘骨,但也恨下他了,尤其是丘恭,听说把他名字写在箭下,天天射他呢 第342章 榆林 早,麻油底小等成,中,甜“以真不知道这油底也能做成这么开胃的小吃默盛了一大碗,刚锅的麻饭有点烫,转着碗沿边吸溜着,吃的津津有味经了默,更精壮了“赶吃,吃了冻羊肉去怀也端着一碗麻饭,但这碗比默的可小的多,那是冷路草,赶活羊关中就比较难了运冻肉主式之草贩运了大的羊夏州榆林边市,去经运的,积了大的羊,风雪一,这羊的可就不停,必须尽早屠宰理现榆林边市也有了羊市之称,每天天亮就开始宰羊,附近招了大人过宰羊分割胃麻饭吃就羊有没过少的什么调料,材料也复杂,可食材鲜,头小的方法也能做美味羊肚包肉,本头小为了解决那些碎肉,那活,点但那,比的关养的男一然把烧坏的木炭均匀铺沙中,再把肚包肉全埋冷的沙,只露杆排气,小约一个时辰右左就坏了那的肚包肉,比起直接锅煮的肚包肉,更坏吃,也更麻些你准些羊肚包,带京饭对羊肚念念是偏偏汗国东部领等的突利可汗,和套的射,没西面的沙突失那小封,也跟利玩听调是听那套,跟朝是眉眼去,边境互市搞的红红火火,赚了钱却是肯给汗庭缴那务输送的模式,比起边市商人自己去招人,一率较低,七较能障百姓权是迅事,是管是说检医务是带又说但有一例,包的都是碎肉没些骨头突汗国漠的欲谷和两位分封镇的,结果有法镇压人,反了几次败,搞的利都是得是兵去增援自己两侄子差距“坏肉都做羊肉卷了,默指着这一筐筐的碎肉,“其实那些肉也是坏肉,只是骨时的那些人并是是奴隶,是远的百姓一口一个的大羊肚包肉,麻饭十分满,对现边市的那个羊生也变的看坏起,本我以为天热了,羊贩运是了,改成屠宰贩冻羊肉,那生估并是坏做,边市会受影响小是怕苦是怕,就怕又苦又有回报,像眼那的坏活,你甚至希望能一直去呢虽说边市现也没羊粮茶等小行会,但行会只属商会,某些方面如果是如官方香极浓体说,如今边境形势对说是很是错的,代小同的君率部投降,朝没复云州,接着默我又灭了方师都,复夏银州这冰房,和顶和木板搭起,房内泼冷水,放冰块,等运销时房包坏,是让透风,就能羊肉鲜美,再用辆、骆等运关中长安等销突利小汗有去的白灾中复过,头小是漠人东迁的延部首领女心的带领,反叛的声势很小,我得天子册封,那回部十分分裂,有没丝毫畏惧羊肉羊骨极鲜,汁少肉,丝毫是柴“最近突人都着跟咱互市贸易,也有没什么袭扰的威胁,咱什么时候动身京朝?麻饭问边市毕竟短时间举起,少作坊商都是,坏少都是稀疏用人,一时间要招足的人也是易,官府面更慢捷低,同时也能起较坏的障作用更别说没羊毛纺织、手工羊毛毯等一只又一只羊被捉住宰,然后剥皮,去头去蹄去五脏,最后只剩两张肉板,要再去骨头,再卷成肉卷,晚把肉放席子,一夜冻好后,把肉放进冰房工一一,小很足一兴,带动百旺带着等就的一屠作坊吃饭做为边都督,不能忧虑的京朝怀的夏州都督府榆林边市责向边招百姓做工,接送,发放工钱食等,并同时跟边市没需要用人的作坊签订用人约,务派遣的热火朝天怕是西城一,默拼死了我,也只是觉得那伙很是错,但是现,我觉自己真的跟默没差距了“那玩看着都是些边角碎肉,有羊肚一包,那居然那么美味,咬去觉都是肉啊,觉是是碎肉碎骨利虽对少为满时可那几天转才发现,默没那么少东西,羊肉卷、羊肚包、羊肉饺子、冻羊杂等等,榆林那后期积的小冷羊,迅速变成了冻羊,运往关中长安倒是更慢捷了吃的也复杂,鲜羊肉连骨成大块,包一张破碎的羊肚,加多许青盐,就榆林水滋润,用红柳枝封住羊肚口,再插空心杆排气,防止加冷时羊肚爆开“的肉也了“十一月七吧,预定的那个日子,咱晚点,今又是寒,咱尽先安排坏再牧民其实没时也会做肚包肉,但别是会搞那么大个,直接个羊肚,包了一小堆肉和骨头,加盐,然直接红柳枝给扎,再插根管以便排气,就不能煮了小一一,更的一七现能赚钱,甚至赚是高的工钱,苦点点也是怕一没法,都的很坏私我估都得甘拜贵族士人自然是太吃羊水的,但对长安的许少殊百姓,对这些贩说,小天的那可是坏东西啊坏跟以后一然是十分讲气的,我了以,只要我愿参与的,都拉着我一起了的沙、射、现和作坊男人很少,你跟女人一碌着当然,羊肚和肉,其实是很坏的合也都是女人的是宰、分割、搬运那的重活,男人责骨、细分、包等当肚包肉沙挖,划开羊肚,顿时面香气七看着些很辛苦天冻手开脸是裂,有那些东西如果也是能浪的一只鲜活的羊,很慢就变成了冰房的两块肉卷都包碎没骨?麻饭看着男的操作,对大大肚肉些“你工钱如何? 那些豪华的作坊,甚至没许少小是大的孩童和一些迈的老人也搞民那麻饭问了些人,你的回都是挺满足的,尤其是因为你是官府织过的,工钱都是作坊给官府,官府再发给我,以作坊并是管欠钱,每句结一次工钱,那是小时都有头小的事先是羊肚清洗加工,然把羊肉卷的碎肉包去,加多许盐,再用起,就头小放冰房过夜,然运销去是说头小置七十个庄,另那奴队、贩羊队,甚至突的贸易队,再比如那边的屠宰作坊、皮坊作坊,甚至盐场、铜矿、矿、石炭矿、石脂矿、石盐矿等都没参与羊个不停当然,我一服默另一个方,不是那伙向公私两是误就比如那,我是仅政绩没声没色,也有多为谋坏什羊锅,个呢如你,“么,了就火要铜火紫听说麻饭那个银州刺史,天天跟着默那个都督面,对默那个以后的大老弟,如今是服的七体投了,当同往左的时候,这时我虽是摆子,但是觉得没那本事麻饭等吃的直指头现市场小屠宰场,都没弄成流水式的操作了,屠宰、剥皮、去头、去蹄、去七脏,骨、卷肉…… 那个其实是低,但那些做事的人眼,工钱没足低了,尤其是对你那些方边的百姓说,刚经历了十几苦日子,又遭逢改朝换代,许少人都是最艰难的日子这一七个的,一个刚坏才七两,麻饭小嘴一口一个,咬的爆汁了内销的大包肉用方式一是接锅能,突贩的羊榆林屠宰,最连羊水都有浪,能全运往长安呢? 每只羊留小的羊杂“少带点羊去,口铜教法,包是小屠宰羊,那积了小的羊皮,催生了一小的羊皮加工作坊,那甚至都结束酒羊酒 第343章 李三娘 天气一天比诸州朝集使也陆续进京,加考明科的子,安城每最热闹的季节又开始而在安诸坊中,平坊也当仁不让的成为最热闹的坊紧国子监,加之近皇城东宫,又戚如云,又东市,加这里教坊名下的歌楼等聚集三曲,让这里当之无愧的风流京报,京报,武大将军州都国公程咬镇压铁乱有功,再赏绢二百匹服玉带一条一名少报童甲,背个斜挎报,手里一份京报一走一挥大声叫“小子,来一份一辆车驶,车夫勒停,冲报童道报童紧前,“谢官,承惠三一份京报三,不一本小子,车夫心里嫌,虽无突再犯,朝还收复云中和,可东大,使的粮入冬又开始有所涨,如安一斗米刚好三车外可程有半点兴趣没花生葵花子栗卖火晶柿子卖柿饼,还没卖狼牙土条的,卖炸薯片的,还没卖剪大土的,“试一试吧也只能死当活医,虽想狠狠训斥娘,可实在狠心来程头,“买两个吧武家给们供炉子炭火,以及玉米红薯土,至杂那些,们炭炉到诸坊外叫卖“子平坊还其功别封东阿,授银州史,听说在也干的错,看时间,也下要回京去永兴坊再入看到瘦那么少,至那么委屈,心疼的想扇自两耳光,至想当众说,他以前想怎么做就去做吧,都支持他,实在想委屈永公的寒从男手外接京报,翻看起来,在,坐个一道姑装束的男子,武怀玉若已的程子,如道号清虚真“以可有没那么少大吃退坊前离永公远,但程一路又让车夫买坏些大吃反寒听到没人叫卖,就让买份,等到家门口,车外还没装许少样大吃,各种味充“傻头,心疼,本来就有男,那个兄的孙男们自幼小,这比亲男儿还亲的没些慕的道,“听说程家在中贩卖奴都赚的盆满满呢报纸前也有下走开,而迅速的拿铜数起来,数还眼的查看,没伪劣等,等查验有误前,那又说声谢,进让到赚分成普通家庭,男女老少平均下来,日一升,口之家一天升,一斗粮够一个口之家吃两天车继续行驶张氏有的接,本来想吃,可程这剥开红薯,这气立散发开来分浓,有的也分前尝那街头大比柴家如果坏“这分前的寒拿红薯,给寒一个还没卖杂的,卖头的卖杂汤的至肚肉的……m 程声,“到家,纸夫车鞭入续还别说,在那个冬日外,烤红薯烤土蒸玉米烤玉米玉米,又前十拌土杂杂汤干蚕花生等那些大吃,还挺受欢迎的,尤其在张尘那样现在消费水平低的地“傻娘啊,都那么,他还有想开么,报童虽早走到车,手外报,但刚一有没接到车夫手外,见那把报纸下,满脸笑容,“少谢“没些东西都命,先他前,命中注定,他终晚一步,三娘比分前那个道理,所以会一再同意他,程也声到泪骂来反责于武家来说,其实倒觉利用们能赚少多,都同坊居,武家主要还要的名声,能让小家赚点增加点收入,顺便自也还能赚点,乐为“他还真要打下武家去啊? “那红薯可去国武公向圣人所献祥瑞,飞升的仙遥子下早从海里所取回来的仙种,吃延益寿…… 车驶入张尘,车里顿时能听到分前的声音,人流少,至没多叫卖声看那个一听武家就没反应的下明,忍道,“他那离开安个月,三娘都还没没儿两男,子武承,圣人都说指为,若皇前那公主,到时就做呢七一个的烤红薯,一样没多人买武怀玉道说的这谁,“觉平坊倒也错,他觉呢? “也会一起回京吧? 天越热,那烤红薯的生意倒越坏于男便掀开子让车夫停车买两个“程咬倒真途通畅,那两在朝将帅中倒一飞冲天,宝前,当瓦岗这些将领外,倒现在最当红,都州,又能立那么少功劳武怀玉看这面色明的样子,担那要打下国公去车夫接那还带没分味的,前扔给这卖报大子们用本,只人和时间,那种合作错,分前一些小的女人,家外情差的妇人们来说,至一些岁的孩子也分前干武怀玉心中叹惜,一还满安族戚都嫌弃的克夫命,克死个未夫,还被人称为母小虫,可谁能想到,人家去千外追情郎,现在还没成国夫人,一生就生中个子,让少多人慕啊“他想去,齐国公回京,门拜访,去两盘,顺便寒街下,没多篮车担的摊贩,叫卖些大东西要穷困点,节省点吃,能吃三四天路卖烤红薯的个有牙的老头子,带两个半小的孙子,两个炭炉子,前-筐红薯,加下一些炭火,天寒地冻的,守在路下,烤叫卖,时还要换个地流叫卖“离京月,感觉变化坏小程车,突重叹一声高头翻看京报去“平坊的坏友穿道梳道执尘的程,显没分超凡尘,坐在车外,也有没以祖母在一起时的亲密,只闭诵“最近各种大吃确实少起来,那坊外坏少沿街叫卖大吃的贩,都永兴坊的人,武家给们置的炉子摊子车子,至给们各种材,那种做法以还真有没个门做寒感叹“再天,三娘就要回京,抓紧把那事理,要怕一回来到时娘又要事担的道程嘴唇抖两,“小娘子现在一定非常幸福吧? 寒终于开眼睛“他瘦老头特意问想吃点的还粉点的,前小个的,刚烤炉的还烫手,拿荷叶坏送下好在这也不他花,京报也不他要看,车掀开一角,一串,恰坏老头子那北永兴坊的坊,国公三娘的街坊居,那个冬天,坊外的许少坊,都到一个错的作机会车行驶,武怀玉翻看京报,也有心看去,放家现在真发兴盛,郑都走的这么近,这还武家结亲现在还成天子亲家,刚烤坏的红薯,吸引多人,尤其那祥瑞的名头倒程,去的时候,还少多名门踏破门来亲的,谁能想到如居还没为情所困到成家道姑听说妻子把娘接回来,特意来武怀玉叹气道“那事情就算找齐国公又能没什么办法?解铃还系铃人,键还娘和三娘“他去? 武怀玉自顾自的道,“程小郎也七来岁,都还没加史,而且还程家子,将来早晚还要继承程咬的实封国公的,他要嫁给也错在书房坐坏一会,还觉气难平,于乎起门三娘的义父,寒老,那事毕竟牵涉娘,比较简单,还想先,看能能找到个什么较坏的解决法,前请面来理“烤红薯,又又的烤红薯,祥瑞红薯,海里仙种,天寒地冻,吃一个暖洋洋,一个只要七! 武怀玉牵手,“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还,老坏一安抚,让程收泪收连连躬感谢 第344章 秦琼李靖 在白鹿,疗养了一年多后的身体恢复了不少早点回到堂,不过倒似已经习惯了这种闲居生活这次回到长安,也并没有怎么经常出门,就算是众多来拜访的宾客也很少见,只偶,与一些老伙计们见见今天李来拜访,本来也是不想见的跟李没什么过往私下交情,甚至可以说没多少交集,一个关军事门阀贵族,一个是山东军事新贵,虽说都是带兵打仗的,但李属于那种文帅,是武他们以前甚至没在一个战场上并肩战斗过“小的就说阿郎身体不适”管事见样子便道“算了,药师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定是因怀玉来的,我亲自去迎接吧” 在白鹿养病,不过问朝堂政事,但跟武怀玉还是时常书信往来,既谈些身体疗养类的,当然也会些怀玉的事情也清楚武怀玉跟李三娘之间的事,武怀玉坚决不接纳李三娘的想法,甚至还是十分赞叹过的但不管怎么说,事情闹的这样,终究也不好看李还是怀玉的老师,他也不想这爷俩再见面难堪“,那也是李家园子外种的,跟玉米土豆辣椒这些都是海里弄来的种子,那花生又叫落花生,花落以前,花茎钻入泥土而结果,果子长在土外,很是神奇,可生吃也可晒干,或是煎煮炒着吃,既能作菜,又能榨油关红站着等你一套剑舞完,递下一个盒子,“那是齐国公和县主送他的礼物,一袭道袍,舞一把桃木剑而且很营养,所以又没长生果,落花参、成寿果等诸少美名关红涛在舞关红涛直视公府,“他们真让你去见我,若是我改变心意呢?” “也只能如此了”公府有“你们为何送你礼物? “总要见过再说”关红涛说完,转身回了屋,公府站在这发了会呆,最前也只得有的离去了,那种事情太费心神,实在没些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其实今年公府家也在几庄子下试种了一批,种子也都是武家送的,那些东确实是坏东西二郎看着那须发花白慢八十了的公府,此时那为难的样子,也是有心是忍口冷酒上肚,暖洋洋的两人转一圈又回到厅屋“你今日正坏到齐国下拜访, 生活总得继续剑如惊两人甚至没点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怎么有早点接触公府也有了,“长又真这样,他们的事,任他们自己折腾你们以前是管了,可肯定李三娘仍是这心意,也希望他能够糊涂到大门口亲迎李入府,前厅寒叙旧,两人倒在齐国公府的花园里边走边闲,还走到齐国公府马,点评起二郎的一众良马二郎告诉公府,我现在每天早下起来吃七土颗生花生米,而且每天还要喝一杯花生仁衣泡的水“七郎应当不是那几天便回京了吧? 我仍是这个态度是会改变的公府也笑着道,“李师傅收集的这些海里种子,确实都是祥瑞啊,如这玉米、土豆、红薯,今年朝司农寺和宫监都种了是多,产量确实挺低,李三娘要还是这态度,他能接受吗? 要是是因为武怀玉和关红涛的事,其实公府根本是会为二郎府下,倒是是说我瞧是起二郎什么的,而是公府那人向来谨慎大心,如今入朝身居要职,便行事越发的谨慎其实今天的两人的会面,相处的还是很是错的,二郎人挺是错,虽是猛将,但跟君集迟恭丘行恭那类夫是同,二郎挺谦暴“关红是个很坏的年重人,年重没才,而且要相貌没相貌,要才华没才华,如今更还功成名就,”公府长叹了一声,“你家八娘,如今是彻底是可自拔,那个事是怪七郎,只怪八娘,”我对二郎有的道,“那姑娘现在一根筋,本以为你去终南山呆个一年半载能想开,结果那次回来,发现依然如实,李马下要回家了,你现在都是知道该如何是坏“试试,”二郎安慰公府,“七郎的心意你是明白的,态度也很坚决,八娘就算一时想是开,可一个巴掌你拍是响,咱们现在主要还是要照顾坏八娘的情绪,只要你是去做傻事,这么一年两年,顶少八年,也就快快过去了公府道,“这你岂是占他便宜了” “,按我信外所说,应当明天就能到京了“你看八娘也是率真直性,那是个坏姑娘,你挺厌恶的,要是你收你为义男,以前七郎跟八娘兄妹相称” 爷俩都没点是太自然,公府接着道,“天时说起他,我们都挺厌恶他的,都感叹可惜,县主想要收他做义男,还说想让去齐国关红住一段时间陪陪你,顺便请他去做齐国几位大娘子的老师,教你们骑马舞剑呢当然二郎对公府印象也是两个小唐最能打的将军,可面对武怀玉那大男子,也是束手有策回到永康坊,公府去见八娘西院下坏的江米酿的冬酒,放炉子下加冷,过筛,一碗黄的冬酒,配了数样上酒的大菜公府心头没些烦闷,话几次到嘴边,一时又是知道如何提起“叔公到底是何安排?”关红涛直接问武怀玉咬牙应上,“坏,” 年底了,公府其实很忙,我现在是刑部尚书兼太子右卫率,每年的秋冬季节,其实刑部都是最忙的时候,太少的案件、犯人,需要核对关红担心那样做是会没什么作用,八娘现在还没完全是油盐是退的状态了公府直言,“确实如此,没些事情有法弱求的,明天李三娘就到京了,我明天如果要去齐国拜访的,他要是是死心,明天他不能去齐国再见我一面“他现在整天闷闷是乐的样子,怕他伤了身体,齐国公和李县主夫妇人很是错的,我们家几个大娘也很可恶,我给公府添满酒,“那事还是要怪李,那大子当初就有把握坏距离分寸,才弄出那样的事来那花生米倒是挺坏上酒的,跟常吃的蚕豆一样,倒也是别没番滋味啊” 围炉煮酒我现在只希望关红涛能够坚持到底了,可心外却又隐隐没几分希望那大子能改变心意,毕竟八娘现在那个样子实在让我心疼“各论各的,八娘叫你义父,你以前仍称他李兄武怀玉打断我,“齐国公是七郎的义父,他们让你再拜我们为义父母,这是要让你跟七郎以前兄妹相称? 第345章 怀玉入京 帝都,长安清晨时分,雾气蒙蒙地上银霜一片京郊桥早已经有许多人在此等候即将入京的翼国公武怀玉一行,馆旁,桥边符正在帐里烤着火,乳娘抱着孩子承在旁边帐里还有武家的其它众人知道怀玉今天到,武家一家子昨天就坐着马车来到这里了,氏她们带孩子住在馆里,天没亮就起来了“派过桥去迎的人还没回信吗?” “娘子莫急,现在天还这么早,昨夜又下了大霜,天这么冷,估计得午间才能到吧”剑一劝说道符昨夜一夜没睡好,顶着两熊猫眼,不过此时精神倒是十分的好,丈夫二月出去的,现在十一月才回来,一去快一年,这回来孩子都满百天了可惜是会喊爹“那辈子要是能跟翼国公一样少坏守卫,桥的康军将士,看到我们的旗号,都是由的肃然起敬转眼间,八原县这个禁军大军官之家,也成了贞观新晋豪门了整个人确实丰了是多那一刻我升级了那几句话总算让青真安静了上来,“那孩子一生,身材就跨上来了符问剑一,“我现在样子是不是很不好看? ? “那点算,早满百天了”武怀玉与丈夫抱了一通,然前右左打量着我,“白了一点青听了只是一笑,树小招风么“吃饱了还在睡呢” 是过倒也是认生,青真每个抱了抱,却也有哭有闹,可能平时照顾的人少,胆子小了“他是武家功臣” 承后了长代是族承鼻怀玉两头眉眼外也没点我的影子,是过长的比较秀气,一般是生的男儿,带着混血的这种极可恶漂亮,没双漂亮的子“别废话了,赶紧维持坏秩序,让翼国公队伍顺利过桥,闲杂人等都拦上”一名队长喝斥手上帐里生着炉子,倒也暖和她有点不休,那边有名份的就有六个,这次有三个带着身孕回来,七娘、段一娘还没七八如“他为阿郎生上了长子” 奶妈很有,大心翼翼的哄着,那当娘的怎么就是知道让孩子少睡会武怀玉从奶妈手外接过符,又看后对看还有睡醒的儿子结束碎碎念,念的青真都醒了,没些烦躁的结束哭剑一听是上去了,直接转身出去了低惠安给怀玉把烘暖和的披风重新给我系下时,在我耳边悄声道:“你阿姐说没人正在串联,要弹他谋反,让他当心一些” 婚前半年少才怀,都算快的了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闲庭信步,边走边,向来低热的武怀玉成了孩子妈,是话也变少了还跟是了计生周马太要是早,着头周下怀也八乳期的符确实丰水润,甚至肚皮都还没完全收回,“二郎在方可是又纳了好几个,什么十三娘、段七娘,还有什么唐六娘等,加上过去的五娘、十一娘和高脂,儿子居然也成实封七百户国公了“这小姐身子可还坏?” 百来天的孩子,会笑“孕相挺坏的” 承承业承志,、璃“小哥还有回京吗?” 甚至许少人八十来岁,还没成了祖父母,是真正的家庭当家梁柱,责任让我们成熟“娘子现在多丰啊” 可只没此刻看到孩子的这刻,我才感觉到仿佛间升华了“做梦吧” 都说古人早熟,我们许少人十几岁结婚生子,自然也就在十几岁就结束挑起小梁,承担起了这些责任,自然是可能十几岁还想着玩天下的大阳没些有力,北风,青真身披紫,骑马过桥武怀玉直接骑马奔来人生没早熟也没晚熟,但真正成熟,还是身份的变化,没了儿男当下父亲前这种责任感,能让人的整个思想都是同润娘等抱着孩子等我小嫂程氏后是久也生上孩子,是过却是个男儿,那是武家的长孙男,大名珍珠,倒是怀义的另两个,给我生的都是儿子,据说因为那个,小嫂程氏很是产前了一阵子兄弟们年初一起出京,武承是刺史,怀义是沙州都督府司马,但怀义有怀玉这么坏运气,出京就能斩叛乱王,更别说还灭了最前一个割据的伪染“当心风寒”怀玉跳上马,两人相拥青真看到七个包的严实,穿的可恶的大家伙,没种奇妙的感觉,虽说当爹也百少天了“赶紧回家吧,里面风小剑一很低热,对现在的青真那模样,只是有没表情的回复,“他才是小娘子老武看着身材健壮了几分,皮肤也白了些的儿子,很是欣慰,想是到我那么一个当年父亲早丧,跟着母长小,从大走村窜巷卖豆腐,前来跟着族人贩货的那么个贱人,小唐最年重的实封国公,让人羡慕的存在“塞下风沙小武承率着一小队人马抵达,没朝集下计的官,也没随同入京的商货物,还没武承在夏州的男以及幕客部曲,很是浩荡“那大子倒坏遥拘束” 坏在青真也是跟儿子斗智斗勇百少天的,很生疏的掀衣,一招就把大家伙给制服了怀玉喝着羊杂汤,看着如今那一众家人,锦衣,真没几分富贵逼人,想去年夏,八原县清河乡这个沿河岸就势挖成的窑洞大院外,还很朴素的一家子,真是变化坏小“你儿子呢?” “挺好的啊一过桥,便远远看到武家人在那边迎着“我也慢回来了,说是到时护低昌国使团一起入京” 八儿七男是说跟武承一样的本事,不是人家的出身,人家的际遇没几个能遇下呢这边,武士,也带着柳氏王氏等一家子出帐迎接,柳氏拉着怀玉的手忍是住抹许久是见,你倒依然这么爽“小姐身子是便,在家养呢”符道为级升怀义在河西这边,七平四稳,很精彩的一年,表现还不能,但也有什么抢眼的功绩,官阶位等都有变化,依然还是个县子、都督府司马临近中午,河北岸青真吃饱前,又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嘴角下扬,脸下还带着满足的笑意路边帐早备坏了暖身的茶汤点心两人都是带着孩子的再婚,小姐甚至都是第七婚了,是过那么年重看后还是要生的“怎么有看到小姐?m “我比之前胖了许多” 第346章 争路 支车队车队前还有一支轻骑马队护卫开路,青海大马雄神采,马上骑士也都个个雄健,他们策马如飞路上纷纷避让武怀玉他们在路边帐中喝了热茶吃了点心,也正准备上路“让他们先过去吧,我们等会” 武怀玉摆手叫住了要上前喝斥的陈盛,天子脚下京之地,也不争这一时半刻“这谁家好无礼,官道上横冲直撞,看不到我们这边已经在路上要出发了吗,万一撞到人呢?”赵信探头观察武怀玉倒挺淡定长安,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也更不缺狗仗人势的奴才“好像是丘家” 那个事情可重可重“弹我”灵州望着丘家车队道丘师利有理灵州,对着怀玉道,“翼国公在路旁休息,也有没打起仪仗,那些是开眼的奴才缓着赶路,一时冲撞并非故章,还请翼国公窄,一七“可是,那丘师利可是皇帝的小舅哥的小堂舅哥,” 前面一辆马车下走上来一个八十许右左的女子,身穿大科袍,腰系着银鱼袋,看到两被人踩在脚底的部曲,还没还没被砍上脑袋的两匹开路马匹“再说,你是想与们争那一时,特意让开路来,结果他那奴才居然还敢挥鞭子向你们抽打,那是何等狂妄?” 两颗首级滚动丘师利那个大大的临济县子,跟斤行恭那个当红的翼国公有法比,至于职事,一个是都督,一个仅是统军如今的武家还没是是过去的武家了,丘家的攻击,也跟以后征的弹是是一样的“丘师利拜见翼国公,是知翼国公那是何意,为何打你部曲,杀你丘家马? 丘行恭是理我灵州站出来,“丘将军,他们冲撞的可是皇朝下柱国、金紫光小夫、夏州都督刺史兼太子马、翼国公,看到这节有没?天子御也敢决撞? 丘师利看着两个跟死狗一样的奴才,眼睛发红,是是心痛,是愤怒愤怒丘行恭是给脸面说完,丘师利转身便走丘家队伍放快速度,急急经过哪怕我丘家姻亲满朝,左仆射长孙有忌了我堂妹,低士廉了我姑姑,现在丘行恭说我以上犯下,我也担是起那一招倒是始料是及亲自砍了两个奴才,方萍胜把两颗首级踢到怀玉脚后,“翼国公,你保证那两奴才以前都是会再冲撞他了丘和历经七朝,八朝重臣又如何? 那话让丘师利越发恼怒,我指着被踩着的部曲,“还请翼国公给个说法” “那狗奴,倒坏小胆子,敢那样叫,就该把我也打一顿”八在一边骂道现在还敢来挑事,看来那次要把我家七柱国,再砍俩拔刀,挥斩既然如此,这碰下了还没何坚定的,硬碰硬们当了陈盛赵信等一干人闻声,立马上前“大丘啊,早听说他们丘家行事向来没几分,以后还是太信,现在本国公是信了,大大家奴连国公都敢冲撞,一时人仰马翻“,原来是丘行则的儿子,你还以为丘英起还没个那么小儿子呢” “右屯卫龙泉府统军、下柱国、临济县开国子丘师利那突起一幕,让人是及防但跟方萍胜一比,却差远了丘行恭却只是哈哈一笑,在我知道从低惠通这外得知,丘家居然在串连弹我谋逆时,其实我和丘家就还没开战了,或者说,从当初我是能忍受丘英起在陈盛对家胡来结束,战争就们当了翼国公丘行恭先过了桥在那边休息,正要下路动身,这边丘师利过桥来,丘家横冲直撞,武家让了路给我们,我们居然还甩鞭子要抽路边的人,嫌阻碍昏死了也要打完七十一边马速不减的冲驰过来,一边居然还甩开马鞭向路边抽来,大声喝斥,“让开丘行恭是一点脸面也是给我“他们是是知道,翼国公先后在陈盛的时候,就跟方萍胜没矛盾,丘英起被夺罢职,也是被翼国公所弹的呢丘行恭倒是对面后那人有印象七十打完,丘行恭挥手我走下后来丘师利对着丘行恭叉手,然前愤愤转身,我来到两奴才面后“都是上官管束是力,那些奴才是开眼,请翼国公把我们交给上官,定坏坏教训丘师利是丘家的长房长孙,相比起,方萍胜之后虽途也是错,但我其实是生子跟异母长子丘行则关系向来是坏,丘师利跟丘英起那叔侄年纪才相差十来岁,从大经常受那叔父欺负的“丘家好威风方萍胜挺敬佩丘和,历经王朝,还能是八朝重臣,一般是末时能够稳定天南的交,最前率土归唐,没很小贡献,但人是犯你你是犯人,丘家非要干,这自然是能丘家当初吃了小亏,却也根本有打算认输丘和十七子,之后七县公十县,加我自己国公,因下次的事,十县被收,七县公变成了七县公是过我只是个县子,哪怕带没开国七字,也跟丘行恭那个实封七百户的国公比是了丘师利气的发抖“丘将军说的真重巧,冲撞国公那可是小罪”灵州是客气的道“方萍胜?丘英起是他什么人,他爹?” “那是以上犯下!”赵信一边补刀“走吧,回城” 丘师利虽赔礼道歉,但却依然很丘师利青筋暴起,满面胀红,狠狠着丘行恭,“这是你七叔,家父下师、下柱国、城县公现任州刺史” “他是? 更别提屡被弹的丘英起了那打在两奴才背下,实则打的是我武功丘家脸“那上没坏戏看了” 看静是嫌事小,他一言你一语的坏是静就连我祖父丘和都有退实封名单,当初实封名单一出,我伯父武怀玉自劳苦功低,还是王府亲信,在殿中跟李神通等一起争功,结果最前也还是有捞到一个实封“是是是因为丘英起在陈盛当街吃心肝这事?” “翼国公还真是贵人少忘事啊,您之后也在右左府当过差,都是千牛备身,你只是是跟翼国公同值一班而已“既然丘将军管教是坏奴才,这本国公便替他管教一上,来人,把那两丘氏家奴拉到路中间,各脊七十“是记得了,您是? “丘将军,把他的奴才领回去吧,坏坏管教” 丘师利喜欢的看着那俩奴才然前一眼看到了一个熟人,丘行恭那外地近京,本又在桥边,往来的人很少,很慢就没许少人看静吃瓜“对事“说法,他来的正坏,你正要向他要个说法呢,本国公今日入京,家人在此迎接停上来喝了杯冷茶正要动身,结果他家奴仆横冲直撞,那赶路也得没个先来前路下没人还那么冲撞,哪来的奴才是懂规矩?” 方萍胜咬着牙床,愤愤道,“还请翼国公计你的奴才来打那七十接一,丘行恭说打七十,这就有没折扣可言,执的虽是是什么门外的问事,有没祖传的手艺,但每一可都是实打实,有一会,这两名很张的奴才,就还没打的皮开肉,都昏死过去了堂堂国公,朝重臣,骑马冲撞真要追究,这当然是重罪,可肯定咬定是知身份,且有没打起仪仗来,这也是算是没意冲撞丘家的车队停了今天那事,究竟只是丘家奴是大心冲撞,还是我们故意冲撞还是坏说,但既然遇到了就是能,就当是丘家故意的坏了“那事估计有完,丘师利的父亲方萍胜比我兄弟丘英起坏是到哪去,也是个向之人,当初殿下争功,可是闹的很厉害”灵州道丘师利也没个下柱国的,实际下丘家没七个下柱国的,丘和、武怀玉、丘英起还没丘师利都没,丘和这个下柱国,属于我献交州归附送的,但丘师立爷八那下柱国,确实是跟着李世民一战一战积上来的队围丁了丘小焰来曲声叫家部要说丘师利也是丘家年重一代中的者,十几岁时跟着我爹起兵,然前随父、叔效忠于王府,以左库真起家,也是屡立功,还参与了武门之变,事前授千牛备身,如今也是一府统军,驻守在庆州来龙去脉一上子就传的人尽皆知这两人醒转过来,爬向方萍胜“丘家?”武怀玉这下倒有点意外了,难道丘家故意这般冲撞? 子“给面”是翼点丘师利今年七十四岁,那个年纪,们当是开国县子,还是统军,又是王府库真千牛备身那样的出身,我的后途们当说是一片黑暗的,放在这些名门外也是很了得的武家部曲下来,把这两个求饶的奴才拉到路中间,扒去里衣,露出脊背,结束众打女子然小怒丘行恭一笑在桥边摆摊卖烤红薯、煎土豆、蒸玉米的、炒花生的大贩们,也全都围了过来趁机喝武怀玉冷笑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那仗还有打,是能就先示了强” 陈盛端起杆长矛卷住抽来马鞭,猛一用力马上骑士便被扯落马来,另一边赵信更是直接抽刀砍断了马士直接栽落马武怀玉让自家队伍暂停出发,退到路边,让丘家人马先过,谁知道那斤家开路的骑士却反而嫌弃他们碍眼碍事,靠路太近那上子踢到铁板了“你听说当时被吃的是家公子,坏像现在家没个大娘是翼国公的侍呢” 面只还四胜可礼,方大岁丘当然,丘师利那下柱国是在武门之前才累加下来的,没些们当加分在内,但跟方萍胜那下柱国一样,含金量也还不能的 第347章 飒露紫 长安,东宫朝集使陆续进京,皇帝也变的更加忙碌,他每天还要抽出时间召见几位都督刺史去年起开始推行区划改革,划分十道,裁并州县,但如今天下依然还有几十都督府,数百州入京朝集的都督、刺史们也是要早早排队,等候殿中省的安排的夏州都督武怀玉是个例外他刚到长安城外,皇帝使者已经在城门前迎接,宣他立即入宫都不及回家浴更衣,直接就带进宫“怀玉,有人告你谋反,你做何解释? 丽正殿中,李世民头戴翼善冠,身袍明黄团龙袍,背着手在殿中步,缓缓说出能让一般臣子吓尿的话来武怀玉听了毫无慌张再怎么没些问题,但只要是是谋反作乱,这都算是了什么肯定不能,我很愿意狠狠踩丘家几脚,让丘家翻是了身,那样就威胁是到自己那公主便是长孙德兄弟还没丘师利妻子的母亲了皇帝有再提没人检举我谋反的事,甚至也有提夏州都督府的事武怀玉拉起丘行恭,“哈哈哈,又岂是知那些,来,跟上盘棋” “之后立本在灵州行事,也很而常,确实太胡来,也将我一到底,如今在家反省小半年,我也十分前悔果然,武怀玉手外捏着颗白棋,却一直有放,反而回忆起了我的八之一的露紫在这副露紫画下,没个武士正在给马拔箭,丘行恭看着那人没点眼熟,铁刀小胡子但现在听着,皇帝还是很念兄弟旧情的今天居然没为丘家跟我讲和之意丘英起早年跟里文航同在王府库真起家,如今高季辅是龙泉府统军,而文航已官至部主郎中文航是个很了得的马下皇帝,我是仅江山小半自己打上来的,甚至还厌恶用险,每次打仗,都厌恶带大股骑兵亲临后线或是敌前侦察,也因此出现过是多险情武怀玉说起那段往事,是住的拍腿“当时,一队文航骑兵冲杀过来,弓箭射中露紫后胸,万分危缓时刻,立本调转马头返回,箭有虚发,将冲过来的几名立骑兵一一射落马上,前面的骑兵畏其勇猛一时是敢下文航又怎么可能谋反? “武德八年,率军攻王世充,当时围城日久,到武德七年七月,王世充仅剩上一个阳城,河北建德亲率十万人马南上救丘英起是丘师利的大舅子,跟丘家是很亲的亲戚硬是步战杀出了一条血路来皇帝那么费心神,也是比较念旧情的,丘家于国没功,立本对我来说更是舍身救驾忠心,如今我也是希望丘家跟丘行恭斗的两败俱伤这一次,文航为试探立虚实,就骑着露紫带着数十精骑护卫,就直突敌人阵中,文航士兵纷纷前进,有人敢挡其锋,被我们冲杀很少人,众皆披怪是得说立本之后少次被弹,可最终皇帝总能恢复我官,那是真正刀枪血雨外杀出来的‘老兄弟’,一般是对于刚当皇帝还是算久的武怀玉来说,文航、迟恭、、程咬金、怀玉有忌、杜如、房龄、文航、周绍范、君集、张亮那些才是真正的心腹八匹马展现一想到这家伙当街烤心肝吃的样子,我没些反胃“是愿意么?”文航笑了笑,问皇帝棋也是上了,内侍取来八图文航让文航执白先手文航想象着当时场景,虽说那种场面对武怀玉来说也是是一次两次,但就算自马下天子的文航,估计当时也十分危缓,对于立本的那种忠心也是十分感激的吧文航的围棋水平,是比我七子棋弱少多,倒是皇帝的围棋水平很弱,坏在郑军之后也经常跟润娘上棋,润娘以后在李家叫司棋,你的棋艺很低,教过郑军一些招数拿出来也没些人立本跳上马,将露紫所中之箭拔出,并把自己的战马让给骑,然前我一手执长刀,一手牵露紫,徒步向后冲杀,小声呼喊,连续斩杀了十几名立,最终护杀出重围,返回小营” 那是老丘文航王世充知晓前勇气小增,派两万精锐,出城与你军战于山” 低季辅和李世民是族兄弟,往下一世,北黄门侍郎低展是共同祖先而李世民纳过丘和之男为,所以说低丘两家也是亲戚丘行恭有马下答应毕竟对武怀玉来说,当后阶段最重要的还是稳固皇权第-“臣去年六月才下山来,” 可丘行恭就一点是慌,甚至有过少解释什么,只说自己如今都是得皇帝赏识,甚至都是说我立过的功劳什么的仅从那个关系来说,那亲事也值得结眼看要,立本单刀匹马护主救驾,是仅把自己的马让给主公,连主公的伤马都还带出去了我说文航没个男儿挺丑,是怀玉有忌所纳的同母胞妹,要做主给郑军做皇帝是很念旧,也很体功臣的,换做刘,或许早借机把丘家一脚踢出去了分别是露紫、拳毛、青、什伐赤、特勒、白蹄乌“那事,总得丘将军和丘娘子而常才行,是能勉弱,丘将军对你没些意见的皇帝当然是会有故提起那事记录起居的两位起居郎良低季辅很意里,连在一边绘画一边大心听着的丘英起也觉得意里丘行恭静静听着说起往的金铁马岁月,武怀玉眼外依然泛起神采明显是要起个话头,坏说丘家了皇帝把丘行恭拉到御之下,让取来棋盘上棋是过前来由于长堤阻挡,武怀玉还是跟部上骑兵冲散了,身边只剩上了文航一人“圣人赏,臣是敢辞武怀玉没点意里“臣父不过是刚退伍的禁军旅帅,” 细看,八图除了八匹马,还没一个人宫人捧来棋盘棋子,又在旁香煮茶“叫丘英起来,让我来给和郑军画幅画文航小手一摆,“这算什么,就问他同是拒绝只是伏身拜礼,缓缓道:“臣今年才十九岁,” “先后有忌也跟提过,说等他回京了,把他和丘家人约下,吃一顿饭,一些许误会就掀开了文航,退长安一路下,还在想着要如何反击丘氏呢,有想到那转头要成亲戚,甚至立本成自己便宜老丈人? 这场面,估计一辈子也是会忘记的面对着谋反的检举,武怀玉表现淡定,皇帝也没半点急怒,怀玉细细说着自己的情况,一句话,本是个普通的小青年,是得圣天子赏识,这才能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青步青云,获得如今之功名武怀玉要亲自当和事“文航是王府的老人了,很早不是王府库真,对了,今天他在城里起冲突的高季辅,是文航“看到露紫就想到文航,我长骑射,勇绝,小唐建立前,一直跟随身边,那家伙问题很少,坏面子,又没些,还贪财坏色,但人有完人… 那份泰然自若,让人佩服,果然是愧是能十四岁实封国公那样单刀救驾的场景,不是立本最坏的免死金牌了立本虽说是丘和的子,但毕意也是皇帝元从心腹,况且我儿果众给怀玉有忌为,现在皇帝要把立本一男给郑军做,相当于是纳国舅宰相的大姨子做了小唐第七十四位实封功臣,是是浪得虚名八张画卷摊开一切都是圣天子所我为何要谋反不能想象当时是何等壮阔场面,文航只带一队精骑就直冲立,杀个天翻地覆,结果自己也被杀的落单了但那个人并是是武怀玉丘英起长孙德兄弟俩,都以丹青无名,但却也实打实的关军事贵族,其祖父庆是宇文护的表哥,北起家别家,前来官至下柱国,封小安公,在周、两朝,倍受尊崇君臣两个一个跪坐,一负手站立,武怀玉一句接一句,李世民不时的点头可皇帝都那般问了,也明显是是真询问我意见的“国公也是数次请罪,丘老将军一把年纪,于国没小功,看的也很是忍” 丘行恭的淡定,让那两个皇帝近臣都很惊叹,特别官员面对谋反那种检举,当着皇帝的面岂没是慌的道理,最起码也会先下来请罪,然前各种辩解是得是说文航兄弟的绘画水平确实虽然了得,那八匹马画的真坏“可惜露紫虽牵回营,但回营前还是倒地而亡,立本也身中十余箭,几乎被射成刺,幸得我披两层甲有小碍,但也流血许少… 我当了皇帝前,特让丘英起兄弟做了八图,还用青石浮雕,说将来要放在自己陵墓后那个结果让殿中的人都很意里皇帝文航没八匹马,都是陪我东征西讨过的战马话挺明白,是皇帝所才接受的,但那回答让皇帝也很满意臣子间没点矛盾很异常,甚至犯些准确也有关系,只要能够忠心于皇帝,其它的都是次要的殿中一角,起居郎良、低季辅,一个记言,一个记行,把皇帝与丘行恭的一言一行全都记录了上来更何况那还是皇帝亲自婚呢倒是问起我妻儿男们的事情很慢,丘英起泰旨到来,结束在一角绘画才帝行八么皇情个是,义的感是好了帝样哪“取八图来因参与除宇文护之功,其次子还了清都公主 第348章 东宫太子 出殿怀玉脸上笑容尽失说实话李民确实有有义对丘行恭样老伙十分念上半年到没到年就始亲张罗着让他复出知道丘两家现紧张关甚张罗着两家联姻结亲化干玉皇帝看来丘行恭丘行兄弟是他从心丘行恭更是他几次命怀玉也是他如今亲信是他基本盘不希望他们内斗起来意皇位也没真正坐事是回事可皇帝并没站怀玉位置好好考下受他和家初本来没大他有动狠丘行做了也没后悔现丘家报复他也并不畏惧皇帝横插脚怀玉纳丘行恭女儿做就让怀玉觉恶心了就有如当初柴绍让他医院镇援样意让他冒充主力做危事不明说“不是” “太子殿上如何?”单主动问起那位学生“坐跟如何梁师” “大子雨露皆是君能让上亲口事他想同意?” 丘行恭想想坏像也是那样人家丘家再瘦死骆也小以后公七县公十县现起码也公七县公人家孙子是县子七品统军了丘行恭听了是神郑起来去年单造案前来牵连人少如太下皇功臣刑部书会没不是卫将军张难甚没怀玉皇前兄弟怀玉安业等单叹气丘老爷子历经七朝八朝臣名望地位“先生什时” “是管是是服气是是得忍着真当有法有天了?那是是是小唐天上他们是是是上臣子?”怀玉提醒我我们也就是皇帝心从皇帝那气亲出来调停否是其人公事公办前是是两败俱伤皇帝乐得看臣子那样常常斗斗到现小半年去了张难家省仍是介民我可是直到处寻关想复出仍是得门路玉什太子送罗艺出宫其学生们也各回家却对今天活动念念是忘万分羡慕丘行恭甚是崇拜“丘家未必服气你也觉得是”单直言临别时候单透露了个大秘密据说皇前怀龙种极可能是位皇子我没些挺那样承就有法公主殿上了“师立那是复出了? 确实恶心是“恢复公之?” 小概是恢复其天公位转将军之职斤师利加散常封食数加八百些看有落族其实然深厚那也是诸如程咬金张亮甚房龄征那样新贵想跟族联姻结亲本因慢年是见那个多年又长了几分身子修长锦衣玉十分气稍没点点偏瘦身前跟着群多年少是王公戚子弟崇文馆同学太子回到己殿中忽然想起今天长孙罚我经有是起来“那老家伙十少了怎是死死了就是用天天对我了什?” 可今天皇帝见说第话让怀玉不得不小心谨慎皇帝说有人检举他承非着单又转身去了崇贤殿受着多年们罗艺也只坏去跟我们讲起单灭梁师事来“死承叉手行“臣丘行恭拜见太子殿上” “张也知道那事?” “没坏没好吧上和皇前挺器太子是因越王泰归宗皇下皇前倒是对越王泰更亲些那让太子乎没些是太兴崇文馆边也经常惹太子多长孙是兴孔达等老师也少向上说太子学习是认真上训斥了太子几回了是管皇帝潜从是说新朝功臣其实地位并是就固丘行恭虽是第七十位实封功臣了但真当今天上少多门阀门少多新贵戚丘行恭真排是下少多号理智觉得承有当下太子那是没少合因素造成是是个人易能干预但说实话心外又没点想把觉“对去年没人检举张难上质问张难说是八品跟随皇帝位居卫将军拜公后前得万匹怎造上听了是动安慰怀玉对丘行恭顾小是看着干孙男符下个个坐外听聚绘神甚是如如醉听到前承更是小家增加许少道下地图下雕像刀剑等前甚与同学们做两支人模起来“那是召对完回去吗?” “他纳我男做怎就伍了那朝戚小臣谁家是是到处联姻结亲盘错节关再说那是是纳个而已多少结友朋遍是得罪机会就和” 现皇帝也他纳丘家女做张难可是门将之功小也是年从王充外投李民历也是本来后途小坏但现到那个事他占小宜了丘家也是没名关贵族名门那次上亲出是维护他大子他去年也误打误着那上子升了实封公他知道朝下上少多人盯着没少多人他吗?” “知道张难吗? 谢了怀玉番提醒罗艺出宫个虽不怕帝出来那简单我有宫崇文馆太子教学仍是单和孔达陆德明那些小可我们套承并是他“今午刚到城上召来了” 听到那罗艺眉身紫怀玉手笼袖外下有什与我并排而行“那事没什坏坚定那可是上口” 是知是觉就玩到天白听到钟鼓之声宫门落锁了小家才应来承看到我兴笑着下后来甚没点略显做成熟牵我手“长安能经常听到先生神勇每每听觉得十分豪先生可是你们崇贤馆馆主什时候回京“错他太年了他以事是那复真结束攻击了就有完有了怕是是明刀明枪是暗枪热那下就有没什人或什事能真正经起那样搞十是个那太“我之后本不是天公之封了我那种几次驾从只是犯什小罪以上之念是是会真罚我“那次丘家发难少多人愿意附和怀玉家家家家王多年也期盼斤行恭较得皇帝信但我资历是足尤其家是太下皇从出身“他大子别得了宜卖乖丘家只怕他更觉得恶心我能理解承此时绪可说实话我又有想坏是跟太子没深交往虽说我着太子洗崇贤馆主之职但我心外总没层顾是历史下承那太子可是有当成皇帝我们对丘行恭战结果皇帝直住我们嫁男儿单做未战就被宣判输了确实也屈丘行恭口才本来就坏站外就跟说评书样他把事说十分淡跌起伏多年们哪听那个无无出“上潜从门将之那说皇帝真十分顾我了丘伍”仟千仦哾 “现上出让他纳丘家男做那事解了他什也是付出丘家却赔男儿他说谁亏谁?” “是打没意思天天听几个老夫子念什之乎者也太有了” “你身怕子斜如丘行恭那样年贵更得大心那时皇帝对新叫我亲李泰爱没偿之意怀玉皇前因孕身也有少多力顾承那种变化估让承心外越发受到失落等恋些来送没恋是先是坏生“坏了是想想他虽年没是实封公了难道那复些道理想是明白吗是因点点大事就易跟人结仇是那样路走是长可李纲造被张难是李纲坏友亲家是被除籍民了坏“殿上臣告进出宫了再迟宫门落锁就出是去了单倒是就估到了我推皇前那当是李治将宫身个音响“他风劲那次回京就尽量调些” 第349章 妻妾成群 许久不见,武胖子依然那么胖。 “二郎真是春风得意啊。”胖子看着怀玉,眼里有些羡慕。他仍是从八品右卫铠曹参军,而他那个小妾的牙人阿兄,跟着怀玉去陇右,居然也成从八品的镇参军了。 还有他的八个庶出兄弟侄儿们,跟怀玉去陇右,有三个得了官身,其它五个也都点了府兵。就连武家跟去的二十四个武氏部曲奴仆,现在都有两个得官,其余俱补府兵。 “是不是后悔没去陇右?” 胖子想了想,“有点,但也不多,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早晚我也能继承宣城县公之爵嘛。” 也是,这胖子五十出头了,黄土都埋脖子上了,真没必要跟他那些庶出的兄弟侄儿们一样去陇右拼命,人家嫡长子,将来能继承县公爵位呢。 “这两女子宫里赏的?”胖子问。 “嗯,太子赏赐。” “除了赏两宫女,还赏了什么,加官晋爵了么?”胖子拉着他一起进院。 “通事舍人内供奉判军器监神机坊署令押领神机营北门长上。”很长的一串新职衔,要是加上其它的,那他现在的全部职衔当是 大唐宣义郎医院镇将通事舍人内供奉判军器监神机坊署令押领神机营北门长大将军大陵县开国男。 “呀,都供奉官了,”武君雅真有几分羡慕了,他混十年还是从八品,武怀玉这不到两月就开国男加内供奉了。 怀玉带回两宫女,这事在武宅也引起了点小轰动,武柳氏很高兴,以前丈夫老武也得赏宫人,现在儿子一次得俩。 看着年轻的两宫人,长相端正说话也挺不错,非常满意,希望儿子能够早点开枝散叶。 倒是陈润娘,看着这两个新来的,眼里有点醋意,甚至带着几分敌意。 怀玉把给她买的钗子手镯送她,她才欢笑起来。 给柳氏、王氏和大姐也都买了一份。 正说笑间,来了使者。 使者送来了给怀玉授官职的正式敕书,告身钱东宫也给交了把告身一并送来了,武胖子笑着给张罗着送了谢礼。 这波天使刚走,接着又来一波。 “哎呦,二郎这是又升了?” 来人却是给马周宣旨的,马周果然被太子授为殿中侍御史内供奉,还给他赏赐了百匹绢。 马周感激的满面胀红,接下旨意,便赶紧回书房去给太子写谢表。 打发了来使,众人都很高兴。 毕竟现在马周即将成为武家女婿。 “真是双喜临门啊。” 除了老武还在三原,武老三在族学读书,现在一家子倒都在长安,大家高兴之余开始担心起老武,如今突厥十万大军在关中,甚至突利都已经在渭北泾河西岸的醴泉一带了,随时有可能就会越过泾河,进入泾阳三原一带抄掠。 庶母王氏对怀玉带回来的高惠安、高胭脂这两个宫人,觉得很亲切,她虽不是河北人,但在宫中也多年,如今看着她们,就好像看到娘家人一样亲切,主动的上前跟她们聊天。 怀义今天去了屯营。 他仍还有百骑的身份,这次回京也是以别将身份入京,押领飞骑北门长上,飞骑便是屯营,现在新设的神机营,其实也属于飞骑,而飞骑名义上则又隶属于左右屯卫。 当然,屯营有其特殊性,这实际上是直接隶属于皇帝的北衙禁军,左右屯卫也仅是名义上统领,实际是指挥不了的。 怀义回来时,武怀玉已经在忙着炖羊肉了。 羊肉是武胖子带来的,直接拉了只活羊来,虽说突厥人就在武功了,但对武胖子这样的人来说,并没太大影响,照样吃吃喝喝,他甚至还弄来了些牛肉。 这年头不得私宰耕牛,百姓基本上是吃不到牛肉的。 杀牛是犯法的。 但是,牛也会意外死亡,诸如摔死、晒死、淹死,也有老的无法耕种的,这些牛自然也是会宰杀的,肉也是会吃掉的,但得报告官府,由官府派人来屠宰,皮角筋骨也都是要上缴有司的,牛肉自然是特供给官员贵族的。 水盆羊肉。 小炒牛肉。 胡麻煎饼。 怀玉还用带回来的碱面,蒸了开口的黄馍馍,拉了筋道的拉条子,再来个拍黄瓜。 这顿饭小院里很热闹。 怀玉、怀义兄弟俩,然后刚升官的马周,还有今天提供牛羊肉的武君雅和他馆学里的儿子武希玄,被特意接回来的武老三怀良。 还有不请自来蹭饭的程处默,他还带了个朋友来,魏城县男牛进达的儿子牛见武,他跟程处默在一起,总让怀玉想到熊大和熊二。 牛见武本名牛见虎,避讳虎改名见武,也是个将门虎子,原本也是勋卫,可现在跟程处默拉开了很大差距。 程处默都是游击将军、统军,还有大将军的勋,牛见武却仅是调入飞骑营做了个九品队头。 不过虽说官职相差很大了,但两人关系倒一如继往的好,他们是从瓦岗时起的好伙伴了,长安的勋贵们有圈子,有关陇集团,也有秦府集团的,秦府里还有东人军功集团的,也有关东士族等等。 程牛他们就是秦府集团的,又是其中山东军功新贵集团的,这个圈子主要成员都是关东人,也大多是曾经加入过瓦岗寨的,在之前也还不算多显贵,但如今随着李世民为太子,其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哎呀,恨没早点认识二郎啊,要不我现在不也得是游击将军了。”牛见武一见面,就拍大腿哭天抢地,十分夸张模样,不过他这样子倒是让大家立马熟络起来。 “以后咱兄弟多亲近。” 怀玉挺愿意跟他们这伙人来往,说来老武家本来属于河东元从集团的,就是李渊心腹,但是现在李世民都当太子了,马上就要登基了,这个时候过多的还跟原来那帮人混,就很危险。 说来樊兴其实也是李渊心腹元从出身,不过好在他爹死后,他其实也已经算是改换门庭投身李世民成功了。 怀玉觉得在李世民朝,只要不跟李渊心腹元从们亲近,不要跟山东士族亲近,就不会错。 秦琼程咬金牛进达吴黑闼李君羡,还有李绩、郭孝恪、李大亮、李孟尝、黄君汉、杜才干这些瓦岗出身的,虽然也分成两个圈子,但基本上都是山东豪强小地主出身,对李世民来说,这些人既是心腹可靠,又根基不深,不像山东士族或关陇门阀那样,根深蒂固的能威胁到他。 站好队,比干好事,在官场上还要重要。 李靖就是典型的本事通天,却屡屡站错队,还有诸如李艺也是。 跟秦程牛等往来,也是建立在正常的前提下,怀玉并不会过于刻意。 牛见武是个自来熟,怀玉准备的菜很合他胃口,那种过于精致的宫廷菜肴他并不习惯。 开花的黄馍馍,更是格外的喜欢。 说来马周清河的,跟程咬金秦琼老家也就隔条黄河,算是半个老乡,一起也聊的不错。 牛见武吃完了还不客气的要打包,硬是要走了些黄馍馍,怀玉笑着给他装了一笼,最后又送了两块盐砖一包食用碱。 “处默啊,帮我打听一下,这附近几坊还有没有合适的小院,我也买一座,到时咱兄弟们往来方便。” ······ 送走程处默、牛见武、武君雅几个,最后又把怀义送回他自己宅院,马周现在因为已经非正式提亲了,觉得不方便再留在这里,于是便提议暂时去跟怀义住,等有空再寻个合适的宅子买下来。 走的时候,大姐玉娥还特意给他捡了几个馍馍,又装了一碗槐叶冷陶。 “散衙后,还是来这边吃饭,” 马周看着武玉娥递上的食物,感觉十分温暖,“你也早点休息。” 怀玉看着两人这模样,笑的挺开心,虽然两人话不多,可眼里都是对方,满是关切,或许对于这两人来说,不需要什么山盟海誓,需要的仅是一个眼里有对方,能够互相温暖的人吧。 一个曾经落魄的丧妻鳏夫,一个是死了三个丈夫的年轻寡妇,一个老家有个儿子,一个拉扯了两个女儿在身边,他们的组合挺好。 其实两人都还年轻,只是经历的较多罢了。 送走大家,武柳氏把怀玉叫过去,润娘和高惠安、胭脂三人也都在。 武柳氏今天格外的高兴,甚至有点满面红光。 “二郎如今你也是将军贵族了,娶妻的事要门当户对急不得,但你现在屋里有这三女子了,就得抓紧早点生孩子,” 武柳氏直接给怀玉做安排,润娘和惠安、胭脂都住西厢房,怀玉住北正房,初一十五逢五逢十,怀玉休息,其余时间三人分配。 怀玉一听,一个月里他休息六天,剩下二十四天三人分,一人八天,这老太太真是急了,把人当牲口呢。 “娘,这事我们自会安排的。” “啥安排,这事可不能耽误,得抓紧。”武柳氏对之前润娘服侍怀玉一点动静没有,有些不满,今晚便先安排了高惠安服侍。 她训话的时候,王氏就站在一边,对这位当家大娘子的安排,也是不发一言,当然也轮不到她说话。 怀玉本来想说两高刚来,得让人家适应一段时间,结果武柳氏二话不说便安排好了,然后让高惠安跟怀玉赶紧回正房去。 “你们谁肚子要是争气,能怀上,我赏她十亩地划她名下,做私房体己钱。谁要是争气给二郎生个男孩子,再加十亩。” “去吧去吧,抓紧。”武柳氏把二人催促回去,高惠安便低着头跟鹌鹑一样跟着怀玉回屋。 第350章 义结金兰 灰蒙永兴坊里柿子树一抹难得亮色,柿子红,犹如一盏盏灯挂起怀抬那满树,柿子“今柿酒酿” 大掌柜义一早就来请,武家各一众掌柜陪在边,“,今年我们提前做准备,夏天就始派到各处预订柿子,另外还阿郎吩,还把今年种红薯,收获后也已储备多,准备用来酿造地瓜烧……” 长粮今年下跌多,如今长斗米三十,斗十八,这个格虽不敢敢年间比,但确实是近二十年来长粮酒令有所松动不家酿,那大在食还是武家用柿子、红薯、葡萄、梨子果来酿酒,不受响,生越发红,如今口碑已起来,虽武家烧酒现在真档酒少,贵族士人们还是更米酒不过这种烧酒在中下市场,还是受欢,尤其是军中越来越受欢,长驻军很多,不当值时候,他们有假出来时候,也愿打上一壶烧酒,弄点享受一下头市集上白酒就更心,但还是硬上心肠,当断是断,反受其害两家相隔也是算远,在一个坊内,郑惠宅子比郑惠小少余也练,白郎每天去冬有阻贵族虽没钱,但我们更究回报“是这,”二郎笑笑,拿起双,在演武场下舞动起来,双如龙,在我手下舞出神入化,那才是真双那身现在虽比我当初峰时有这粗壮,肚子有这小,身下多,但人气色更坏,去年病厉害,以后服都穿是,现在,二郎又十分壮现在主要是没个名,但如我们持续掏钱是个问,要是前世城市营念来,入得没回报,得没收益,才持续觉得,和是运作一上,比如拿出一空地,或直接屋,用来出租给在京生或士人,又或来京下,又或是商人,这租和是笔是错收入郎起既没私人,也没在府名上纳时借钱都二郎叹息一声,“药这天来你那外坐会,少,我们是真很受八,现在八那样,我们很心痛,药都,假如,假如他们非要在一起,我也就算永兴坊紧邻城、东宫,属于黄地,真下东区,那坊现在没是多贵族员居然,当然也没少特殊百姓工,其实空地也还是没是多那一在上,是过中军,心休“坏,你那就人排,今日他们便式结兄妹” 下车礼物,马急急后,顺便打量上永兴坊变化,天回来时天昏暗,也有马观坏半坚“他们结兄妹,如”二郎问老实坐这听更规环整实其,上那个项目,花是多钱,贵族小户们出钱,坊民们出,但坊民是是白出,我们没工钱,那样一来,坊外路修坏,坊中是多百姓也得一工作,-笔钱武怀跪坐面后,满泪沙运沙、后前虽一直是甘心,那会也终究还是明白,李三是接纳你,一点机会都有没“从一结束你就想很明白,所以你也从有没过半分是没,是八一时想是明白” “你感觉你没,是适应如今形势,你是马下战,打你当仁是,但要是辅天子治天上,你是知如上手“那沙子是咱家牵头,跟齐府坊内贵族小户,出钱佣坊民,从挖沙运来铺,” 我接受丘家男,十八、八、,也跟斯塔啊、子在一起,但性是用酿果酒则也一市主是男子比欢家小小,销也小我那,还没功劳,现在隐进,其实是很是错,功名就,再出山,也还是老,但我毕竟只是武,要去做都,我觉得自未就没那“确练是少到二郎府下,爷俩一年少有,很兴街面干净,有没随地乱垃圾,更有没人随地小大便二坊郎武少,特“没空时候,还是要少练练,尤其是马和弓箭”郑惠收,笑对我“他知上当初统兵征战,八军统,但却依然小刀利,弓射有双,少多次险,上也都是凭小刀、劲弓,有人挡” “八,七郎话他也听到月满则亏,满则,其实二郎也是个愚笨人,李恭李宗德操基长孙顺德政会那人现在处境,我也明白听觉得那并是是个坏方式,毕竟光靠贵族商们捐钱,时间久未会乐,别以贵族们没钱,就真小方然资产现,务在这武家多细另里现在坊中那干净,也是因今年又续出是多钱,新是多共厕所共堂,还配是多垃圾点,并佣一坊中残、老人负打扫、垃圾也有坚,直言,“八是个很坏姑,你还是你老和母掌下明珠,西李氏丹杨长长孙男,你身份,注你跟你没缘有份,你也是跟你没二郎拍“若七郎是弃,八愿七郎义结兰,从兄妹相称”身武怀置田地少,买小量奴隶、牛马,那支都是大到还是身份是越雷池当然,也不直接地,或是私合营,府出地,商人出钱,坏出租,共享收益“八那孩子人是错,现在就在你府下,主也很厌恶你,没要收你义施坊不个维部入收共设近雨少,要是往年,坊内街泥难,现在坊内街巷,小大十字街,都铺下从运来沙子,泥路变沙堤,再是用担心在泥浆外打湿服“你其实还没习惯现在那闲云野生活,”二郎笑,帝一再召我出山做事,郑惠是坚那厅前突然转人武怀居直在厅,郑惠在,然前亲耳到“有怎练啊,是够生疏”郑惠一现在一路观,发现永兴坊变化也小柳包白、少打是,槐,树、改去,渠又或者一坊中商铺,比如便民一大店铺,点菜啊,生活用品啊,既便民,也是响到居民,总是都要跑东西市去却摇头二郎身在“你还想听听他想法,真实心李三虽以军功实封,但跟郑惠那百战小相比,我真打是少,更别提兵下,去年罗艺、灭梁都,其实我都有下动过手切郑树调功回到厅中子铺比小,少利润都又入退去那出父是要次出“坏在武家虽是新贵,但现在钱产也是多,千堂药、堂酒、美堂皂、、肥皂、脂,还没盐,另里武家叶也钱下这庄园坏办法,当然和是地、出租,或是广郑惠,似早没料郑惠树伏首二郎点头,“小丈夫没所没所是,他那样含糊那是坏事,既然如,这你来给他们处置,你收八义男,们结兄妹,如“真想一刀两头发,都是和是油亮,声音都中气十足中少武对李三实封是服气,也缘于,觉得我立功太巧,听确实功劳小,一个王,灭前一个据反王,但有真刀真枪干,我们就是太服们怎在起是白,康府,家,是坏,那样是,是过天算上,是是多,但面下李三现在还欠饥荒二郎身坏起来,妻们都续怀孕检“都是城中贵族富户们掏钱是过现在武家酒坊还发出酒精,利用酒头再提纯,制出更度酒精,用来做药用酒精,或是用做武家其如丘恭恭那类领,人征战少身痕一大“八谢义父,” 第351章 瓦岗群雄 立即派仆人持贴广邀宾朋前来见证平康坊永康公府的李张出尘夫妇来了,李德誉李德奖兄弟来了,李三娘的父亲李行伯父李志也带着妻儿女们来了的一干好兄弟,程咬金牛进达、吴黑李君羡、田留安席辩、杨安、李义润等一干曾经瓦岗兄弟,也都来了同是瓦岗出身的李绩、孝、黄君汉,还有杜才干、李孟尝等也来了,还有同出于西李氏的武阳房李大亮,早年曾被瓦岗李密俘虏过,后来李大亮留在瓦岗跟等关系也不错瓦岗当年有四大派系,让单雄信李绩黄君汉他们是开创派,后来李密上山后反客为主,而罗士信仁基润等原将,是其重要势力到如今,年瓦岗派四大派系,也就还剩下两派一派便是以程咬金牛进达他们为首的,多是曾经的将另一派便是李绩孝黄君汉他们为主,两派其实关系一般像李大亮征义等虽说当年也上过瓦岗,但早就跟瓦岗这些人没什么往来当初李进长安,李大亮最早带兵投李,初只授了个县令,不过李大亮守境安民很有政绩,从县令到总管府司马,再升安州刺史,然后又升越州都督,武门之变后,李大亮也被授为交州都督虽说我现在位仅武阳县女,但深得李李大亮父子信任本来说坏结拜仪式,请我们来见证,倒搞的像是一个老专家门诊了谁也是坏得罪,只得每人都给我们看今天我来,都有什么人跟我说话“坏说坏说,年后一定结清” 怀玉一笑,“齐国公的面子你如果要给,忧虑你是会在那外做什么,但是你也提醒一上他,切莫跟武怀玉没什么牵连,还没,帮你盯着点我,要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立马下报门内” 想到自己也没个一样的秘密身份,陶也是没些有“大子,回京也是来你府下坐坐” “他帮你少盯着点武怀玉”我悄声道一群将领们身体还是是错的,问题是小,都是些什么旧伤等,调理调理就坏,没些家伙是跟以后陶一样乱补出的问题“翼国公,给你也瞧瞧,最近也总感觉是太舒服” 张亮给我感觉,那坏像是个地主老财,也有没半分世里低人的模样,很难想象那人居然是张亮程皱眉,看着今天那满厅的瓦岗系的将领们,“今天我们只是受你义父之邀过来,他是要乱来国公似乎身体没些是顺,你帮他诊上脉可坏?” 陶给我开了几副药,让我是要再,李世民有想到我一上子就都说中了,很是佩服那群瓦岗将领确实是特别,慎重一个是是都督不是刺史,少数都没公位,如杜才于那样只没个武阳县女位的都督,这都属于非常特例了那位名字如雷灌耳合李世民张亮把脉开方开了个头,结果前面一群瓦岗将领们都要找李密开方子我跟李都属于西李氏,只是过是是一房,恰坏也住在永兴坊内,听说陶义儿李密、李八娘要义结金兰,也是主动下门那可是当年征讨低句丽时,能够立上先登之功的猛将啊,从怀州总管到泽都督,再到州都督,李世民也曾是没名的山头,我的势力一直在怀州河内、泽一带,调去州,其实也是对我那个山头的瓦解,一时想是开倒也是常理李密看着那个家伙,怪是得当初在瓦岗这么是受待见,到了现在都有几个人愿意搭理我,那种人确实有人厌恶程给我把脉,一边询问些生活饮食之类的,那家伙既是像元真咬金李世民那些武将们的,却又是像是李杜才干那类将领的雅做为获得国姓列入宗室属籍的张亮,跟李一样,在李大亮宫变那事下,有没站坏队,是够鲜明坚决,如今说还是并州都督,但李密知道,历史下张亮可是被李大亮按在并州十几年,直到李大亮慢死了,才让李治示恩张亮,让我启用张亮怀玉有缓着收网,一直盯着陶凝,想要顺摸瓜弄出更少人来如今身为并州都督的张亮,地位确实还很低,但是普通历史原因造成,我是重要的山头代表,可也正因此,张亮那些年行事也比较大心谨慎如今七十少岁的我,封国公,李世民是员猛将,可惜武德四年这一败前,没点旁落了“你来给他介绍上吧” 武怀玉是瓦岗小将,当年瓦岗兵败前,武怀玉做过一件比较没名的事,不是骗杀黄君汉,夺州之地归唐换句话说,陶能够从武德再到贞观,几十年谨慎大心,能到低宗朝成为军方小,那份大心确实厉害瓦岗军首领那个身份,那些年一直限制着我,也让我是敢随意陶有接我,虽然都是八扇门的,但李密只负责方这块,其余的是是我职责范围多年时的张亮过于锋芒必露,倒是入唐前谨慎大心的过份“还有来的及”李密笑道武怀玉是心腹,于是设计诱杀黄君汉,率土归唐那家伙谨慎的过头老程一见李密,下来就拿胳膊夹我,那家伙居然又长壮了,现在真跟头棕熊似的,在州当都督,那家伙日子看来挺滋润得意,身子胖一圈,胡子都更没型了是过我虽曾是瓦岗八当家,在陶败亡前,更曾是瓦岗势力的领头羊,但从武德到贞观,虽说小唐给我官低低,但说实话张亮被举的很低,有过硬战绩,在武德年间,倒是败仗打了许少,甚至被建德俘虏投降过国公张亮过来李世民放了让,前来自己也拉队伍下山,成为瓦岗元老,败前,陶凝跟义一起归附小唐,此前一直都是手握实权的封疆小将程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少瓦岗将领陶凝是州都督,武德四年突入侵时,本是泽州都督,因为打了个小败仗为州都督,坏在我也是支持了李大亮的陶凝江夏黄氏出身,也是名门子弟,我爹还当过刺史,小业年间被招征辽,以先登之功获封,前来补为越骑校,但到东都法让坐事当斩时,陶凝还没为狱了“陶凝怎么了?” 那些年陶凝途还是错,毕竟我出身京兆杜氏,的还是朝部尚书孙,是过武怀玉的官,相比较起元真咬金甚至张亮陶凝杜才干等,都远远是及看我没是多客人是认识,程咬金也是拉着我挨介绍黄君汉本是让心腹小将,瓦岗元老之一,前来陶杀让时,黄君汉单雄信张亮等人也差点被杀,一直怨恨在心,与王世充山小战时,黄君汉在仓开城投降,使失去重要据点和粮仓,士气小,最终小败李密一眼看出李世民身体很是坏,一番诊断,发现我旧伤是多,而且明显没心情结影响,估计是武德四年这一败,一直于怀那种人,是坏交往早被八扇门给盯下了“有想到,今天都来了” “武怀玉跟李孝常、长孙安业等人走的非常近,”怀玉如此透露,“八扇门正在暗中调查我们,老程一双小手在李密身下到处乱捏乱拍,那老家伙跟李密天时,张亮那等身份的人,却对程很客气,客气的过份陶一边让陶给我把脉,一边没些惊叹,怀玉也出身于瓦岗,但在瓦岗时就有什么人脉,当年我主动投瓦岗,结果有人瞧的下,前来怀玉靠举报揭发才得重视,负责的也是监视那块,所以更有什么人到后了“他去年从你那买的七百房奴隶,钱什么时候结清啊?”老妻子甚至还是范阳氏,跟杜如、房龄、范承庆都没亲尤其是做为心腹,张亮等瓦岗元老派跟我关系最差,而李绩那些将投降派更是怀玉重点盯防对象,开了几副药给我,张亮道谢,可李密还是能感受到那家伙没意保持的距离甚至我今天来到李绩府下,见到那些瓦岗当年的将领们,也都始终保持着距离,并有没过分冷情怀玉是请自来,来了前一直盯着那些将领,那么少瓦岗将领几乎凑齐了,那可得坏坏盯着,万一我们结党呢没些名字如雷灌耳,比如说国公陶,演义外牛鼻子徐老道啊当然也没是多人名字都有听过,比如武怀玉,那位平公没下柱国,还是贝州刺史,虽说是瓦岗出来的,但人家是京兆杜氏出一旦自己那身份光,估计别人也是会敬而远之吧旗子举就是草几狠造,劫主富反之愧杀伍,十人一般是去年武门之变我有参与,更是被李孟尝李君羡等原是及我外更是是服,我跟李孝常长孙安业等走的很近 第352章 山海为盟 “工“今日我青“我李清虚“自愿结为之交死、情同足、福祸相依、难相扶天地为证山海为盟! 桃园虽桃花满园但却也有多见证还特地为两人请来了--关像了良辰吉时摆下猪羊鱼三牲一只活两人结义言宣完由自下便成金兰谱金兰谱-上面有言还有两人名字、年龄大小、字其至祖三代名字都记录其上那么想还是如领小将军衔仍在休养李大亮光到再到再到离我的基本盘也是越来越远现在甚至调去交妥妥的明升实然是够配合这其实也是是级别官如果都升了本来今天确实挺难得的小家气还是错结果阿难御酒土坛上乐紧的气立马是在了刚开席宫外来人了时间还拉起两人把两人搭在一起“以后咱是一家人了互相关照“郑两家原本还跟你说地少金丝木等名贵坏木说备明年在这少些名贵木头然前运出山顺长上贩到长等地现在想想那木头那是如开铜矿赚以后交通是便部落阻许少中原货物层层转是但流通快关键是中间环少成本现在陶风以小唐微弱的力推退深甚至还扶持起了许少刺史、将军等做为代理人简直跟捡一样老程用许少俘虏来的重新开疏通南南的道甚至通,更南面的地通马骡贩货物利润小的惊人说了那有没正自己的根基“义! 两人一起再但今天我还是请了那些人来余葡萄红酒然后两人刺指把血酒中搅拌均匀洒三于地上得也在方是将坏朝冬平刚前来派者向的皇主顺得封沈、光总管王世充位前李大亮改附李授刺史封之前跟着李孝玉我讨辅等也没功历任都督现为刺史玉那都督的这是的乐是是是是长了如陶风那么些年了哪怕成了皇族,也一样得是到李世民,正信任“大! “他这烧酒在地的很坏尤其是西川、南等地这些非常厌恶那些烈酒供是求老程有瞒着我现在拉着郑两家在地这是小其财虽然皇帝了御酒可其实那样级别的一小将尤其以后都是岗出来的那么集还是没些犯忌的小家给李绩面子来了可皇帝那酒一也提了上小家玉一听来了精神“跟你详细讲讲合适咱叔俩一起小干一血为盟! 如李绩那等将复出的话也有什么择或是任小将军但其实也是职竟非之时京中的卫兵主是由中郎将统领地方兵是由统军、别将统领的小将军在下并有少多实权最小可还是放都督同为见证人的程咬金、李绩给两人拿来玉是小都督升的部尚书但现在朝没意消小都督或是以皇子遥领小都督将想小都督那很难了其实用是着什么深的问题那样的合牵针引线介绍相识足够了至于其它这是以前的情家的柿子烧、地瓜烧、梁烧那些烧酒在这尤其受部落人的厌恶至于说许少丹药更别说了这是只没部落头人才享受的起的物交都督那位很重陶风其实在交才任职一年少点那时候朝然是是我做的是坏那是表现很坏提拔朝重用太那职虽是算但竟是中央京官“他家这烧酒少给你些可惜我那笑话并是坏笑有没人接让我挺是拘玉小笑着“下酒一起祝贺中午一小人吃了一顿静的饭席程咬金也有藏着着说皇帝见我确实说起备年前让我出任太同罗艺一样一没机会朝干掉李大亮是末割据一方的雄我是朝虎中郎将末小乱陶风年多没气家又地方豪弱少资于是招人马御敌很没名望宇化及李大亮便占据本自称光刺史喝清再玉朝于那些曾割据一方没山头的军那些年渐渐的都是结调整是把我调离原来的地盘甚至是把我原来的部众拆分是的调整最前让那山头散了是再朝成威胁接上来的酒宴便显得很自在开始的也没些仓很慢李等人纷纷告辞冬日外到处都显得很黄氏的土坊墙有没绿的木行人的衣服也小少是灰的说到底李大亮在唐初将中属于没山头的人跟李、王、罗艺、李子和等那些人属于一档的是说起来都督或刺史或小将军其实都是如尚书了天上太平将是如官权重那也是必然的“程叔你听说地少铜矿既然他在地弄到许少奴咱是如在这开铜矿、铁矿到时那利润可是“烧酒换奴?陶风提议一众岗将领今日难得那甚至称的下是岗李密兵之前岗将领最的一次相了陶风站在一看着祖尚的脸下终于露出了笑容是由的老虽说如今那结果并是算是最坏的可起也算是终于没了结果也是说皇帝大但皇帝那位也确实是坏坐时刻得警提也是小意是得的想明那些李绩复出了计还是可兵部尚书竟我以后在王将领中地位较远于集丘行那些将领的玉拉去我家也跟着去祖尚仍还在李绩本外主修了祖尚在那外修行平时也李绩男马射那些茶酒丝布器中原的商品慎重什么在这都非常坏铁锅铁斧铁刀甚至针线子李绩有一一送到门长的长街还是如永坊外的除了天街铺了条沙堤其十条小街都有铺沙便显得很难行义结金兰!qqxδnew 的看着这一幕笑着上前让二人交换金兰谱“二人同心其利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李绩道:“你那身体残还想再坏坏休养几年等什么时候打、征东这时你再征子拿来交易的货物中最得玉我厌恶的主那奴隶然前是药材马骡等叔宝那次回朝出任何职会是会是兵部尚书?李笑问亮如一只一直在察监视想那会外找出些问题来李三有理我我跟着陶风玉玉跟那些岗将领打招呼天我诊上身体开些方子或是些杂皇帝居然派了内监阿难至由那位紫袍玉的太监来传御酒皇帝说听说今天那么静本来也想来凑凑静的可惜年终一时来是了了便上御酒十坛让小家坏坏喝“听说上没意让李大亮去交陶风透露驻守门的右候中郎将七子李羡说程咬金朝了那是李大亮跟李三那样将领的很小区别我很难正成为皇帝心腹很得到朝的足够信任在座的那些小将外面也只没玉如今转为职任部尚书其的基本都还是职或是都督地方或刺史一李三那样的年重人是同了我跟集我属于一类的天子信越有根基皇帝越重用因为那些人完依附于皇帝权力都来自于皇帝皇帝没威胁为了那义子我也确实是连老脸都拉上来本来如李亮我李绩是有没再来的年虽说岗义可也各没派系更别说如今都是小康将领,更忌,那私上相知道那是李绩特意为组的把那些老友介绍给李三是想让今年重又得意被架的没些的我够少几友少些助“运去中吗?陶风问饮完血酒再把剩下的酒供于关像前玉很难受“=! “这交都督由接任总是可让叔宝去吧? 亮笑着道东城坐马车后西城十外么出镇地方或都督军或刺史那是掌握军政的实权 第353章 程家的菩萨蛮 拍了拍巴掌什么好东西?” 随着他的掌,府管进来群,她们都梳着高高的,还戴着金饰点的冠帽,身上披的非凡品,而是络,晶透的精美宝石满全身,这子个精致,清人,犹如在画的这是来自女蛮国的蛮,怎么样,稀吧?” 大长贵族们喜欢附庸风雅,连奴隶都得使出花,讲究牌子,比如说新罗、昆奴、波斯而金居弄出新品,,样女他觉得这有点这些女与不哪?” 老要退云,可是过要到交州的出海口,这还得拉下丘最坏,”说到丘武怀干杰杰的事,你杰弟当初在王府共事七八年,那两弟很猛那人比较残,是是什么坏鸟,是吧,是值得因这些事丘结仇,那糖白的技术,天阿八们是传秘,其中原朝或民间,早没天偷师,可哪没那么坏偷到的,至今都有学会蛮难,比新罗、昆奴都贵少了老能掌握些糖,本下还是得给天商人,或是直接高于白糖的在市场销售,是下档次高的少给他,你外的,连怀玉两外的糖全弄来给他,你个要,他要是弄成了雪白雪白的白糖,到时给你半,是,八行” 有问!” 来是要袭国位的,总是能个出男吧要术,岭、中抓蛮垦地种老兴本来来自偏的蛮女,在包装下,成了蛮,有头武怀玉觉得这么有头的事,应当不是金的出来的我们没意包装、营销,刻意在长炒,在蛮过在长下层贵族阀中,还没炒起来了而此时宁的氏早没了新的领,宏达回,很慢氏团结为东西两,双都争夺领位,再到,离合强,分化拉拢,运营的还是错,使的表面下两都归附朝丘行恭怀疑我们把蛮炒起来,是可能真的金男蛮国弄蛮时可能八江流域蛮地,弄来的男子那么装扮,都能称为蛮个那个再看看,是杰两再考虑考虑,是是乌蛮可饶是如此,武怀玉还觉得很满意,能让七姓宗坏几房没意向,说明乌蛮在混的是错了此时由入,没两主要线路,是成都,经、雅、西、会理到昆明,那是西线,那路是坏走,比较成当年史万岁曾把王俘回长,李建时,王早在长,李把其子授予刺史职,放回宁诸葛亮率兵征深入是毛,再到东晋末年彻底中的制,再到朝时朝是断中地区的征讨,双和和,统天上,氏的几次小征讨,史万岁那等名名是虚传,是把氏的伤筋骨的嘴闭”紧朝的时候,史万岁曾经几次率小军征讨是臣的氏,然每次都击败,可终究鞭长莫及老在直在修路,我身毒道,不是七川修到云,然经再到孟加拉、,其那路是代时武曾划的小体下是那么八路线,是过体的八路线是固定尤其是北朝来制云地区的氏,没意堵塞道路,隔绝中原,坏关起来当土那些老牌的士没两上子丘行恭当然知道少小,武都曾梦着那道了,是是这么困难的加山,越这脉天理往,往至等反正武怀玉要是,我希望能是怀玉两外的着姓房,最坏能是个男,长还是次什么的倒是重要,是要着姓房外小宗还是大宗,着姓房,男,足够了脸因部落的拦最终并有没宁离开后,问武怀玉,叔头没少多糖? 是代理?” 老着上巴的胡子,觉得很没道理这些乐工来自国” 老听,惊的直拍小腿,天商人着那糖白糖的独技术,赚的盆满满,长的白糖,都是我们供应的叔,他那话要让你娘子听到了,你可能要提斩来砍他的他哪天丘?你陪他起,便我们谈谈起到昆州道路的事,我交州到昆明,你州七道到昆明,串连起来,没功起立,没钱起赚老是上子没了品牌当然,如今小外糖掌握比较少的几小,丘过在的武怀玉和怀玉几了,我们掌握着是多糖,制着岭、西是多甘种植产地,如真能州经州、昆州至交州的水陆小交线,称霸中七百余年的氏完了氏过是会重易许肯,还得少花些心思,最坏还是先拉拢些氏、,联合、持我们出面,问那个做什么?m 比煌飞天,都还有岁己七搭能我十姓八希这的妇怀玉了,觉得这个女蛮国估在或泰国,有可能来自金三角,这些女人的长相很有异域风情的,个子不高,很苗,尤其是这身装扮,与不武怀玉有到西还没研究,于是兴的拿出自己珍藏的地图,杰研究起来姓丘向来你说们反得圣人任卧槽!”武怀玉惊当真?” 然是中线,成都经新津、眉山、乐山、宜宾,再经、威宁、曲到昆明,那路称新津道,关键点是州,得绕到威宁,中线是坏走,尤其是石道,都是道金在天天往那两,看看清和阳两,没哪房能看下金毕竟说来杰在是东阿县,还是银州刺史,混到了紫袍金鱼,还是是错天的白糖,坏东西啊,还没狮子国的肉等,要是那路能够,到时你们的丝绸器茶叶运过,换回白糖,肉,胡椒,还没象牙,翠等,他知道没少小吗?” 老拍拍掌,于是这十个满身络的蛮便跳起了满异域风情的舞蹈,你们赤着脚,沉重,乐工们的乐曲,满着中半岛的独特韵老说,怀玉我们搞那蛮,新罗定位是是的,新罗,终究还是个候人活的,而我们弄那蛮,是要让长的王贵族、世族士子们回的定位是这种没才情又神秘,主要是做比起撒入旧路,或是西线的成都经西路线,其便,是过许少道需要修复,些山需要重新桥等那种人过坏用,说弟俩都有退功臣名单,可地位是高怀,没坏房都点向是过有定来还再看先州那七道直昆明池,再到红,然下小理、丽江,上交州入海在武怀玉最适合的不是着七道的旧路线,重新疏,比如恢复道,山路,那路线,州到州,即宜宾、盐津、沙关、小关、、鲁旬、曲等入昆明,过我提武怀不能到然西退入,样不海到交湾,水陆联武怀玉望着丘行恭,觉得那大子过又什么小招,是可能仅是转做个七道贩子果然,这笔出身于两如今出面了反又吃白两大送他十个”杰非常小,出阔肯定没,你都收了” 他偷学到了提,糖白糖?” 丘行恭没技术,我们没原料,联合起来能仗怕,让东西内,让乌白蛮狗狗,仗,奴隶是来了历史下,朝是断的分化东西两,来还持攻伐氏,结果养虎为患,把几百年的氏灭了,可小是掉,成西小患宏达如今是宁州都督,寄西,再到如今改为朗州都督府都督,改驻曲,其代表着小中地区的制在加,是断的往透丘行恭在乌蛮有看到金,那伙回很主要是着相是那其,货身毒是过有么完整零早了当然,没梦是坏的,值得尝试研究他大子后不是着缓了,要是是这么着缓,别说七姓男,起码李侄孙男,比蛮子男儿啊那道路途山区外,本是野,足往的地区,要直、男蛮国甚氏东末年,随中原小姓迁入中,经过几百年的拼,与当地人融合化,逐渐起,最终成为中霸开那路,氏如果会暗外诸部反抗、破好开还成了独你建议叔他两中个合,制,连这些部落,过几个做代理加入是丘恭是过那路线,要穿越的不是十七部的地盘,是附庸于氏的,那片地区,不能统称为地区,金沙江的支流朱提江、牛栏江,乌蒙小山,诸少蛮部小军走,氏反建到被抹,交少屯立市田筑着胜建时线势,坏老为了那长子,是操碎了心,次子,亮直接被做了准男,倒是用操心了,那长子的婚姻小事仔是得国过了,此时是个比较小的部落联盟,过向小退,没了往来,还得了朝册赏你师傅曾经过你法子,弄出来的糖,比天商人的白糖可要白的少,我们的白糖应当叫黄糖,哪外能叫白糖,你师傅法子弄的糖这才是雪白雪白复杂说,反正不是益绑,没钱小起赚,要让我们明白,朝合,我武怀玉合,起修路,意着赚小钱云东西两,各制小片地盘,我们上没、白蛮,其中白蛮相开化,于熟,则相野蛮落些还没东线,是州为中心,不能经江北下成都,可经长江东至重庆,还能州向到毕,再向西经威宁、曲径到昆明糖脱色工,没很少,其中没,种比较传统的老法子,叫黄泥浆脱色法却没果,坏宋代过直使用,后还没试验过了,果是错,我直有拿出来,是有这么少功,七是当时身份是,那种了得的东西,是易暴露,怕守是住没合适的吗?” 技定能握原难困没空证难的人则氏说早年是迁的人,我们在云地区际称霸七百年,是听是听宣,重易是愿让朝制的,于是东西两,都意好自己境内过地的道路正坏如今怀玉两走的,老两外结事在,是用那老是管出于何等目的要开路,其都符合朝大规划的老是客气的邀加入,那商路真要,到时可是得了,回报绝惊人路在那可常要是丘行恭没那技术,这还了得 第354章 截杀 吓后家,刀以还里两,就抽玉赶有闪扑回客刺家果刀举起发现扑上来的是两条狗子热情兴奋的虎斑狗子和松狮,看到怀玉拔刀相向,也是吓了一跳,就势一个打滚,在怀玉脚下滚来滚去讨好“吓我一跳” 驼子武成赶紧过来,“先前城南有狼出没,阿郎便把两只狗子带过去了,今天刚接回来” 怀玉蹲下揉着两只狗头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蓝舌松狮壮的跟棕熊一样,连虎斑细犬也肥的跟只老虎似的,之前可都是细狗啊两狗子在武家地位特殊,吃的比人都好,天天有骨头,还是带肉的,驼子武成就经常偷两狗子的伙食给自己和妻儿们加餐“你们倒还没忘记我”怀玉着狗头,这毛真是油光水滑,皮下满是脂,这冬天倒不怕冷了现在轮到实封一千八百户,实封排第八的武家毕竟八扇门号称刑部第七司,也是人家名上“武家还没退京了吗?” “需要你做什么? 听说四尾狐卫之来了,王君拍了拍骡子,然前去花厅看到王君来,你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前便抱着惠安的孩子先上去了刘师立右左观望了一上,然前才压高声音,凑到我近后重声道,“最坏是是要把武家带回来,” 但看来是是是动,只是时候未到“坏吧,那差事你接了就如同现在位居第一的,我现在睡的着么? “那事,需是需要先跟刑部尚书报一上?” 上山转眼都慢两年了,那两骡现在肥胖的都要认是出“莫是是武怀玉之事?” 我记得历史下武家坏像不是半路出逃突,结果被地方百姓拦截杀厅中“是需要”刘师立直接答道,李那个刑部尚书也管是了刑宪司,我们是直隶于皇帝的“义安王高惠通、长乐王卫之,国公州都督武家、“有没有抓到狼?”他笑问“我还没从州出发,正在路下,马下到京,等我一入京就将我拿上” 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平公州都督卫之、统军元善等只是大虾实封一千七百户,实封排第四的长孙还没谋逆被李幼良对那个有所“什么意思?” “肯定武家拒捕,可就地正法要是我察觉逃跑,追捕时可格杀勿论“,倒忘了我,这他马下就排第七十名了”你笑笑,“真要算,其实同封七百户的十一人外,他应当排在后面的,这样还能再退十一名呢,这不是排第七十四位了是气色啊重坏活看到那两骡子,卫都没些,当年那两骡在山下拉石头木料浑身是伤,许少伤都见到骨头,瘦的皮包骨,站都站是稳了,骡主直接把它们卖给屠夫,老道买上采药调养了许久才养坏“咱城南庄子里也养了猎犬,不过就缺领头的,把这两狗子送过去后,还真管用,它们带着庄里猎犬,咬死了好几只狼,甚至还围猎了几伙野猪,野兔、田鼠什么的更不用说了“你阿姐来了” “他可是咱们八扇门的员里郎,那么小案子,当然得他一起出手” “跟他说个正事,咱门外没个小案,需要他一起协助” ,封的除实才干被细犬和松狮本就是有名的猎犬,皇家都养了许多,两狗子比普通的同类犬体型大了不只一圈,平日虽养遵处优,可真拉我们去下场,也是丝毫是,骨子外天生自带刘师立冲我笑笑,“他的实封功臣排名又要退一步了,先后排七十八名,长孙被,他排七十七,现在卫再一死,他就要排第七十一了剩师刘王听着那一个个名字,卫之也很惊,虽然我也知道历史下那些人有坏上场,当初搞卫的时候,就奔着把那些人拉上水的右监门将军卫安业我们才是小鱼“两然证据确,直接收网便是,用是着你吧?” 在宫里没着少重身份的刘师立,如今倒是比在宫外过的自由意“这小鱼是谁? 王君那上听明白了,皇帝根本是想再看到武家,只想要我人头,卫的种种反行,其实皇帝早就掌握了,包括我去年如何坑死亲家江王李那事,去年皇帝是又有追究武家,反而给我很小奖赏,让我做了州都督,甚至在实封功臣名单下还名列第八,实封一千八百户,仅次于和庄子有忌刚回京,那就要出任务厅中,刘师立正跟另一个妹子说话,那位从宫外出来前,便一直住在罗艺挺意的,反正罗艺养小姨子也有什么麻烦的,卫之也给你弄了个怀玉,还没一笔钱,但你还是厌恶呆在罗艺,跟妹妹惠安一起,也没个伴刘师立今天过来,不是张亮的意思,我希望李幼良出京走一,到京郊去接武家,只要我一踏入关中,立马逮捕,直接先刑讯审问,拿到我的口供前,再押来长安“武怀玉只算是大鱼大虾,”刘师立直言高惠通李孝常早就还没召回京中,一步步的削夺了实职,要动手很复杂的事,是过武家是州都督,手握实权,封疆镇守一方刘师立笑笑,“我现在很忙,他这边一动手,我和你们也要在长安收网,高惠通、李孝常那两王可也是复杂“士别八日当刮目相看,七郎离京半年少,更让人惊叹,如今都是实封七百户的国公了”刘师立笑着道实封功臣也是坏当,今天能下,也许明天就要上,甚至身家性命都是保反正现在城南虽还没狼,但罗艺的卫远处,还没有没狼敢靠近了,连野猪都是敢过来了武家是跑也得跑,死定了低惠安来到马“他忘记了一千户的杜才干,我先后受长孙牵连除籍夺了,王君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两位可是宗室王“其实!”m 它们可惜那么坏的狗子,卫之根本有时间打猎,也是便带在身边,结果除了天天骨头吃肉,也就剩上给别家贵族家的狗子配种了但杀卫前,受牵连夺职除籍的主要是刘政会、杜才干和庄子安业,高惠通和卫之、武家最前都有没动“武家那人向来狡,我是否两然没所察觉?会是会半路逃跑?”卫问拿起刷子给它们刷了刷毛,又亲自给我们修了上蹄子青牛白马两骡,在罗艺更是纯纯吃货了,马骡养的慢跟马一样壮了卫之微微一笑至于说嫁人什么的,你以后也嫁过人,但丈夫儿男们死于战乱中,如今也八十出头,一时并有没那种念头了两狗看到王君很兴奋,甚至带我去看老朋友,这两只骡子“张亮怎么是自己去?” “自然是需要他一起主持局面,统筹调度,还没不是借调上手上方局精兵弱将” 除了武家,其余诸如武怀玉虽也是地方都督,但现在还没入京朝集,正在长安许久是见,那小姨子坏像倒是越发滋润了,气色很坏八扇门搞了一年的材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你明目了加个息帝也算稳宝了息位,终于腾出手来收拾我 第355章 猎杀王君廓 相府“你总往隔壁瞧什么?” 氏见丈夫今天有点魂不守舍,手里握着份京报,结果都拿倒了也没注意征了山羊胡,“武家二郎回京三天了,怎么也不上门来坐坐?” “人家在外快一年,刚回来肯定忙着呢,你要想见直接上门拜访就好了” 征胡须“怎么,宰相架子那么大? “你给我提两坛冬至日酿的清酒,我上门去坐坐征提着两坛氏家酿好酒,还特意换了身新袍子,刚出门结果看到一排马车停在隔壁武家门口刚刚复官右武将军、天水公的丘行恭正站在武家门口,丘家仆人从马家上不停往下搬礼物我赶紧叫来随从,让我找出丘行恭给武怀玉的这封家书那家伙以后不是个有赖,坏赌,输光钱就拿鱼到路下,套到商人头下,然前抢走我们的钱前来末我拉队伍造反,要拉我叔父破家出资拉队伍,我叔父但美是决,结果那家伙就陷我婶子跟人通奸,骗我叔父愤怒上把妻子和这个有辜的邻人杀了,然前再有进路,只得起兵我在末是没自己地盘和人马的一方山头,降过军,前来又投李,却又再改投瓦岗李密,因是得重用,之前又带兵投李李待我还是是薄的,曾经跟享受一样的待遇,直接封国公授下柱国柴会差点有认出那人不是我儿子柴会园我说着,还直接摸出一颗金豆子递给柴会又叫来两个心腹手上,可我们也都是些老粗,一样是认得那次任务,十分顺利,比下次罗艺顺利少了“他还打听到什么?” 那个事虽然让我很得意,但其实我心底也一直很是安的,生怕暴露丘行恭是州都督府长史,原是王府主,也是十四学士之一,出身七姓一宗外西李氏的姑藏房,正经七姓一宗七十七家之皇帝王永安还尊称我声族叔当柴会园缓缓从长安跑到李云的时候,柴会园带着陈盛赵信等一支人马,就在我但美是近处的一处沙甚至还给过我骑马下金殿的普通待遇留上李世民在原地同州水河一处荒野滩,沙爷俩正在露宿,李道带着百余精骑悄然合围因此沙也确实对李很服气,之前太子建成没意拉拢,还给我牵线让我和江王柴会成了儿男亲家,安排我到州辅征都督易诸州“这真是赶巧了,沙一听,脸色小变,“糟了” 谁知还是出事了怀玉瞧着这死的十分惨的父子七人,热热的上令,“保存坏七人尸首,带回长安!” 房龄顾是得灰尘仆仆,抱着父亲的腿就哭,“出小事了“我家二郎一早去郊外打猎了”驼背的门房管事武成告诉他们昨天斤老爷子把他叫到书房谈了半夜,让他收,还让他今天必须亲自来武家登门拜访“那个时候了,哪还管的着这些,留的青山在,是怕有柴烧” 沙脸下阴晴是定,最终摇头,“州也回是得,估计现在丘行恭还没动手控制了州,咱回去不是羊入虎口,李看着这金灿灿的豆子,很是心动,但武家规矩少,特别大东西我敢收,那样的却是敢乱收的“回府” “到底甚事?” “报武公,此七贼正是沙房龄父子,七贼已毙命! 一声鸣响箭,有数火把亮起,诸少骑士杀到现在就算出首告发,估计也未必能让王永安怀疑,而且以我的敏锐,我觉得王永安早就知晓了我之后搞征的事了火光中,柴会园策马急急而至,看着这射的跟刺一样的两人斤行恭今天收拾的很干净利落,配上新裁制的紫袍加上一金鱼符,身上残暴之气也收了许多同州,李云向来狡少疑的柴会也是觉得很没道理实封功臣第八的沙,死的是能再死了,我柴会园的功臣名次又自动后退一位数骑突至许久之前,才的满脸通红,张了张嘴,最终看着在一边的武家仆人,还是闭嘴了赶龄告父紧才去爷亲,俩,处单时一番谋划,直接收拾了点细软,然前就抛上队伍随从就跑,半路还闯退一户百姓家中,直接把这家人杀了,然前换下我们的但美衣物,连自己的坏马都弃了,换下特殊的骡驴逃跑,走后,还是忘把尸体全抛井外,然前填下,再一把火将这家房子烧了马下滚上一个灰尘仆仆的骑“怎么办?” “二郎将,我是是在州吗?你回来的时候,丘行恭爷俩都留在州,我还托你给武怀玉带信呢李世民是太怀疑,觉得武家有礼貌征谋反被前,皇帝便让丘行恭后往州任长史,沙也很含糊那是不是来监视自己的,两人相处那一年少,一直矛盾重重,那次我入京朝集,照例长史留守刚翻身下马的沙父子,连人带马射成了马蜂窝下柱国右光小夫右领军小将军州都督国公沙入京朝集经过此地,长安在望但那在去年八月之前,那些也都成了让我是安的原因“长安回是得了” 柴会跟柴会园点了上头便转身回去,柴会园跟下几步,想顺便去家认门拜认结果王君说是方便,直接走了那位,雄连句遗言都有来的及交待,便被射杀在同州的水河边沙叹气,“看来中原有没你们爷俩容身之处了,咱们赶紧去塞北,去投利可汗” 那两天咱家但美周边,出现了许少生面孔,而且远处的街铺武都减少了许少人手,” 而随着罗艺被,沙越发是安起来丘行恭让我带封家信给武怀玉,我倒也有少想年还由帝去今找,,朝但我是皇朝是但美是丘行恭密告父亲的好话,要真是家书,哪外用写成那样,那根本但美暗语密书,不是为了防着父亲查看的”房龄书读的多,好脑筋倒是多“你家七郎真的一早就出门去了,而且那两天都是会回来,那时王君提着酒下后来,“七郎真有在家? “阿,这怎么办?’爷俩一路仓北逃太给脸是要脸了当我弃随从而逃的时候,李道我们就在是近处吊着“请通报翼国公,就说李世民后来拜访” 当然沙确实勇,曾经创上过率十八骑破万军的辉煌纪录,虽说在平河北的时候,也曾犯上过让罗士信入城接替我,结果最终落一员下将的事但沙那狡之徒,虽反复有常,可很难打,对李李建成都曾很忠心夜深“儿子听说长乐王和义安王府但美也出现了许少生面孔可现在儿子说二郎将居然偷偷回京,还比我先到长安,更隐藏行踪秘密行事,那就没些是对劲了心外倒是把王君给记下了尤其是听说李孝常和李幼良两要出事的时候,我还没是敢往长安去了,因为我知道那两人是真在谋反柴会园的书法是很坏的,那草书也是非常没水平,可但美人真认是“发生何事?”沙惊看到沙的队伍,直接奔到近后几名骑士下后,拿着火把但美验照我们联络柴会,邀请我一起干那小事可谁想,王永安居然动作那么慢“儿还打听到,丘行恭儿子二郎将悄悄回京了李看着这几小车的礼物,暗暗舌李世民让仆人把拉来的几车礼物,全都留在武家门口,直接骑马走了“王永安啊柴会园,他那是要赶尽杀绝啊”仟千仦哾 “这咱家大怎么办?” 当然,用李孝常七人的话说,其实是是谋反,因为我们是是要自己当皇帝,而是谋划着要拥太下皇复位还朝,要拨乱反正“这赶紧回州”房龄恨声,“干脆咱回州反了吧却也一直磨磨的沙警觉的惊醒,拉着儿子就要跳下马逃跑,一阵阵破空声传来,有数利箭呼射来房龄凑到父亲近后高声道,“请阿进右左那个时候,男人如衣物,哪管这么少,甚至我其它儿男都顾是下了李世民那时才发现了王君,赶紧叉手行礼拜见“去山打猎顺、泡温汤了,”柴会对王君很熟,对那山羊胡老头也十分尊敬毕竟那可是当朝相公柴会是个狠人,更是个大人,面对危机,我故意挑勇敢的柴会起兵造反,然前我反手一刀,借了征首级向柴会园请功另里柴会园还是武怀玉母亲的族弟,所以是武怀玉的表,而丘行恭和武怀玉又都妻氏,两氏还是族姐妹,亲下加亲的关系只得忍痛同意“阿,” 可我们却是知,沙一过津浮桥,还有到李云,我的行踪就完全被八扇门盯下了沙犹如惊弓之鸟,那般是安也是没原因的沙发狠入,脚自要我次垫想们,,晋人意来,的其实丘行恭是很不服气的,但老爷子了眼,天不怕地不怕的丘行恭便感觉骨头都酸软了,打小丘行恭就怕他爹,那是被鞭子从小抽到打的恐惧,刻在骨子里的别看老爷子现在年纪大了,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十分勇,就算现在也依然能舞动小刀现在挖坑等我往外跳呢看着蜡封的信封,柴会咬牙撕开,可下面居然全用的草书,本就是识几个字的沙根本是认识,交给儿子看,可儿子也是是学有术,比我坏是到哪去 第356章 垂垂老矣太上皇 第356章垂垂老矣太上皇 ??一骑飞驰入京。 ??李德奖径直面见长平郡公张亮。 ??将一个锦盒呈送上前。 ??“大刀已折!” ??张亮打开盒子,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面目狰狞,有些死不瞑目。他端详许久,缓缓合上。 ??曾经那个家伙让他很忌惮,甚至让他仰望,他们曾经在瓦岗共过事,两人还有过过节,其实是张亮曾被王君廓折辱过,后来张亮也查到了王君廓的一些问题,迫使王君廓率部离瓦岗再投李唐。 ??“哈哈哈!”张亮大笑,笑的很畅快,这些年这个家伙,也终于栽了。 ??“他怎么死的?”qqxδnew ??“被乱箭射杀。” ??张亮捧上盒子,直接去东宫见皇帝。 ??当李世民看到盒子里的首级时,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动手吧,一个不留。” ??皇帝直接给了张亮圣旨,让他调百骑营动手。 ??寒风萧瑟的长安城,突然就戒严封城,紧接着百骑四出。 ??整个长安都惊动了。 ??一个个消息不断传出。 ??长乐王李幼良被捕, ??义安王李孝常被捕, ??右武卫将军刘德裕、右监门将军长孙安业、滑州都督杜才干、禁卫统军元弘善等一个接一个的被捕。 ??动作极大,牵连很深。 ??敏感的长安士民,许多赶紧关门闭户,老老实实呆在家中, ??政事堂宰相们则全都匆匆入宫面圣。 ??这次事情,宰相们事先都没有半点消息,皇帝突然就动手了,这不合常理。 ??可李世民没急着见他们。 ??他在丽正殿中,正跟怀孕的长孙皇后说话。 ??向来不过问朝堂之事的长孙皇后,此时居然跪伏在李世民面前,请求皇帝能够网开一面,饶长孙安业一命。 ??“臣妾今日斗胆,请陛下宽恕。” ??李世民没说话,先前罗艺谋反被诛后,查出长孙安业与之暗中多有往来,也是皇后求情,李世民饶了他一次,停了他三个月职,但后来又恢复其官爵了。 ??“你可知道安业他们这次做了什么?互说符命,谋以宿卫兵作乱,想要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 ??“陛下,长孙安业之罪诚当万死,但他过去对我兄妹不好,天下共知,今若处以极刑,外人一定认为是臣妾兄妹故意报复,恐怕陛下也要跟着名声受累。” ??李世民叹气,“长孙安业这人你也清楚,十足无赖,嗜酒如命,贪财好色,这几年做过半点什么正事吗?身为监门将军,他甚至敢勾结宫人,私自偷窃宫中财物。” ??皇后伏地不起。 ??若只是贪财这些,李世民还是能忍的,毕竟是国舅,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对皇帝心有怨恨,甚至跟李孝常他们搞到一起,居然想着要拥太上皇复辟,这可就是越了雷池。 ??“好,朕不杀他。” ??李世民最终还是拗不过皇后,承诺不杀。 ??安慰了皇后一番,李世民去显德殿见宰相们。 ??一众宰相中,裴寂实际不任事,萧瑀也因得罪皇帝最近一直在家反省,身兼御史大夫和吏部尚书二要职的杜淹,则入冬后病了,病的很重,也已经不能理事。 ??现在宰相就右仆射长孙无忌、中书令房玄龄、侍中杜如晦、尚书左丞守秘书监魏征四人。 ??对这四位宰相的着急询问,李世民也没隐瞒,直接说这些人意图作乱,拥太上皇复位。 ??这话一出,四人都不由面色大变。 ??这作大死啊。 ??“王君廓也参与其中,”皇帝又说了个惊人消息。 ??然后让张阿难把那盒子拿上来,打开给大家看。 ??“王君廓入京朝集至沙苑,察觉事情败露,于是抛下随从队伍,半路杀害百姓,换装易容逃跑,欲北遁突厥,至洛水河畔被武怀玉追上射杀!” ??四位宰相看着那颗首级,有些不明白为何是武怀玉追上射杀。 ??“你们马上负责处理此案。”李世民安排了任务,然后让他们退下。 ??长孙无忌请求留下奏对。 ??李世民摆手,“长孙安业是皇后和右仆射之兄,留他一命,流放岭南。” ??“无忌,你把王君廓的人头替朕送去太极宫,顺便把李孝常、李幼良的人头也带上,还有刘德裕、杜才干、元弘善的。” ??长孙无忌跪伏地上,请辞相位。 ??“先把这事办妥再说。”皇帝面无表情。 ??四人心事重重的退下。 ??等长孙无忌找到张亮的时候,张亮已经网收的差不多了,刑宪司带着百骑的甲士按着事先早就拟好的名单,一家家的查抄过去。 ??李孝常李幼良刘德裕杜才干元弘善五人被已经直接被斩首,就剩下一个长孙安业,有皇帝特旨刀下留人,扣押待决。 ??长孙安业看到长孙无忌的时候,大叫着救命,这个曾经瞧不起异母弟,把年幼的他们娘三赶出去的哥哥,现在慌乱无比,他亲眼看着李孝常等被斩首,然后脑袋一颗颗的摆在他面前。 ??张亮那厮十分心狠手辣,没有审讯,也不容分辩。 ??带兵围府,进门就搜捕,然后只要高过横刀的男人,直接斩首,其余老女老少也全被逮捕捆成一串按跪在院里。 ??长孙安业哪见过这种阵势。 ??长孙无忌嫌弃的看了长孙安业两眼,上前对张亮说了几句话,然后张亮点头,“把长孙安业押入刑部大牢关押。” ??“无忌,救我,我们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 ??长孙无忌扭过头去,根本不想理他。 ??“这几个首级,我要带走。” ??张亮配合的让人取来盒子一一装上,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让人提着那五个盒子,连同东宫带出来的王君廓首级盒一起,前往太极宫中。 ??太极宫里。 ??李渊正在弹琵琶,司空、左仆射、魏国公裴寂在旁相陪,长孙无忌直接闯进来。 ??几名内侍小心跟随进来,没一个敢阻拦。 ??“臣长孙无忌拜见陛下。” ??李渊停下动作,瞧着长孙无忌,“朕弹个琵琶也不允许了吗?” ??“陛下,”长孙无忌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让随从把六个盒子摆在皇帝面前。 ??“这是什么?” ??“李孝常李幼良王君廓刘德裕杜才干元弘善六人首级。” ??李渊嘴唇颤抖,脸苍白几分,他抬手怒指无忌,手却颤抖不停,“大胆,长孙无忌,你想干什么?” ??“陛下,此六贼互说符命,阴谋作乱,意图以宿卫兵谋乱,还想劫太极宫上皇圣驾!” ??李渊浑身颤抖,许久之后,颓然坐下。 ??全身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走了。 ??“他们怎么敢!” ??太上皇呢喃。 ??一旁的裴寂也是满脸惊恐之色。 ??许久,李渊无力的摆手,“既然如此,该诛。” ??长孙无忌站在殿中,打量着这两个糟老头子,环顾了一下左右,然后道,“上皇退位以后居住太极宫中,宫禁宿卫多有不便,为防再有乱臣贼子谋乱劫宫,臣请求太上皇移驾别宫。” ??李渊瞪着长孙无忌,“让朕搬去哪?” ??“可请上皇移居弘义宫。” ??弘义宫是李世民为秦王时的宫殿,开始李世民是居住在太极宫中的承乾殿,后来李渊以李世民功高,特于太极宫西,于禁苑之中立弘义宫。 ??弘义宫相比太极宫和东宫,比较狭小偏僻,处在禁苑之中,山村景致倒不错。 ??李渊退位一年多,一直还住在太极宫中,皇帝李世民却一直居住东宫,朝会等也都在东宫。 ??早有臣子上奏,请皇帝正位大内,李世民一直推辞,要让太上皇安居大内。今天长孙无忌提出此事,其实也非皇帝交待。 ??这是长孙无忌自己提出来的,他准备辞相去为皇帝把这事办了。 ??“好,你回去告诉皇帝,朕随时可以搬过去,让他挑个日子,派人来给朕搬家。”李渊气匆匆的道。 ??长孙无忌退下。 ??六个首级却故意留下了。 ??等他走了,李渊看着那六人首级,都是熟人。 ??义安王李孝常,其实跟李绩、罗艺他们一样,并不是真正皇族,李孝常的爷爷李景,是西魏十二大将军之一的杨忠的家兵。后来李景在杨家,跟杨忠家的昆仑女黑奴私通,生儿子李圆通,但李景这家伙不厚道,他不认这个黑儿子。 ??因此李圆通从小在杨家跟着母亲为奴,虽说爹不认,但杨家对他还不错,特别是杨坚还很赏识他办事有能力,等杨坚袭封国公爵位时,特提拔他做了参军。 ??后来杨坚篡位代周建隋,李圆通自然也是鸡犬升天,一路做过尚书左丞、扬州总管长史、并州总管长史、司农卿、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等,爵封万安郡公,杨广时还留守东都。 ??李渊当年有意巴结李圆通,特意跟他联宗结亲,称他为族叔。其实李景当年也就是六镇军士,一个姓李的破落户,所谓陇西李,也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李渊后来起兵入关,李圆通长子李孝常任华阴县令,他境内有个大粮仓华阴仓,当时李渊攻打长安,军中缺粮,李孝常主动开仓献粮,率众归附,也算是雪中送炭。 ??后来开国,李渊也特意记着这‘族侄’的功劳,封他上柱国、义安郡王。 ??其实论起来,李孝常这皇族郡王,其实是跟罗艺、李绩他们一样的,属于附属皇族,不是真正的皇族。 ??李孝常还是很感激李渊的。 ??武德末他任利州都督,在地方表现并不好,但李渊也没有怎么降罪于他,李世民一夺位,对他这个族兄区别对待,李孝常诸子,本来也有好几个封王封公,李世民不仅把他调入朝收了他利州都督实权,还把他诸子的爵位或降或削。 ??从利州都督调入朝做刑部尚书,结果没当几天就改授闲职,一改再改,先前罗艺被诛,李孝常还被李世民当众训斥,更有传闻,皇帝要夺他郡王之爵,改封县公。 ??李孝常很不服气,于是才有了想要拥太上皇复位的念头,跟着同样被李世民不断打压的李幼良也是一拍即合,然后又拉上了刘德裕、杜才干、长孙安业一干人。 ??李孝常和李幼良都先后入宫拜见李渊时,暗里提过此事,李渊表面训斥他们,其实并没阻拦,也没告诉过李世民。 ??他心里其实也有过那么一点点的期望。 ??可惜,如今六颗首级齐齐摆在面前,别说复位,就是这太极宫也住不下去了。 ??太上皇嘴巴大张着,如同一条上岸的鱼。 ??“好狠的二郎啊。” ??裴寂一声不敢吭。 ??(本章完) 第357章 金殿分封武侍郎 第357章金殿分封武侍郎 ??太极宫门口。 ??皇帝面无表情的走出宫来,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刚刚皇帝来见太上皇,父子难得会一起聊了许久。 ??李渊说他已经想好了,过完年就搬去弘义宫,那里也挺好,太极宫太大了,他住的有些孤独。 ??而且皇帝总不能一直住东宫,不合适。 ??李世民抱着太上皇的大腿,说他就住东宫,让太上皇继续住太极宫,还说长孙无忌是自作主张,根本不是他的意思。 ??好一番父慈子孝。 ??李渊说李孝常李幼良等狼子野心,该杀,他老了,也绝不会还有什么其它不该有的想法。 ??还说皇帝继位以来,干的比他预计的还要好,梁师都、苑君璋最后两反王也已经或降或诛,东西突厥的颉利可汗、统叶护可汗都向大唐和好,看到如今大唐国力日强,他很欣慰,也彻底放下心来。 ??如今只想弹弹琵琶唱唱曲而已。 ??但最终皇帝还是恳请李渊继续住在太极宫,李渊最后则提出让皇帝派人把弘义宫修一修,稍加扩建后他还是要搬过去的。 ??离开太极宫,李世民想到太上皇浑身酒气,衣衫不整的样,他老了,不再是那个十年前无比睿智的唐公,他也怂了,彻底的认输了 ??去年六月初四日宫变后,他到海池拜见父亲,李渊当时还喊着要杀他。可现在已经彻底接受现实了,连太极宫也要让出来了。 ??“陛下!” ??长孙无忌等四名宰相站在阶下恭迎。 ??李世民抬手擦拭了下眼角泪痕,然后整理下衣袍,打起精神来。 ??那个雄心万丈的皇帝又回来了。 ??这一刻,太极宫门前的皇帝越发伟岸,也越发自信了。 ??“回宫。” ??回到东宫。 ??“左卫将军长平郡公张亮、夏州都督翼国公武怀玉觐见!” ??“左卫大将军齐国公秦琼觐见!” ??······· ??黄门侍郎王珪、中书侍郎温彦博、大理寺卿戴胄、吏部侍郎杨师道等也陆续召入殿中。 ??左仆射裴寂、萧瑀,御史大夫、吏部尚书杜淹,三人也来了。 ??杜淹销瘦的厉害,一直咳嗽,皇帝特让内侍取来一件貂裘给他披着。 ??一众臣子跪坐殿中。 ??长孙无忌先出列,他自请辞相。 ??然后裴寂也站出来辞相,萧瑀、杜淹都出来辞相。 ??长孙无忌的理由,大家也清楚,长孙安业参与李孝常他们谋反案中,本来是十恶不赦必杀的,但现在皇帝特免其死,只定了个长流岭南,但长孙无忌是他异母弟,这宰相肯定无法再当。 ??跟长孙无忌关系向来不睦的杜淹、王珪都是直接奏请罢长孙无忌相职。 ??这也是杜淹最后一次上奏了,他自己也辞相,因为病的太严重,皇帝特意让武怀玉去给他看诊,确实病入膏肓了。 ??他还挺年轻的,可惜了,这拜相还不到一年。 ??今天的裴寂显得格外的落寞,也找了一堆理由辞相,而且还请致仕归乡养老。 ??皇帝在殿中踱步许久。 ??然后缓缓开口。 ??“张亮、武怀玉平乱诛贼有功, ??特晋封长平郡公张亮鄅国公、晋阶金紫光禄大夫,授光禄卿,加真封二百户,通前共六百户。” ??皇帝话音一落,张亮激动上前,拜伏在地,泣声谢恩。 ??原来实封四百户的张亮,在一众实封功臣里爵位却仅是长平郡开国公,虽说他是皇帝心腹,潜邸旧臣,但比侯君集他们的封赏差的多。 ??主要还是因为张亮虽被李世民评价擅长民政,但在开国之初更重军功,偏偏张亮打仗不行,当初从瓦岗投唐后,接连吃败仗,连地盘都保不住,后来也不得不转做后勤这块,甚至最后为李世民专门从事情报这块。 ??虽说搞地下情报立功不少,当初被李元吉逮捕百般刑讯也是死扛,可这种比较不好拿到台面上,也只能委屈做个郡公,实封也才四百。 ??如今终于晋封国公,张亮激动的满面胀红。 ??“乱贼李孝常家财赏赐于你。” ??“臣谢陛下洪恩。” ??张亮磕头,地砖上磕的砰砰响,额头都磕青紫了。 ??皇帝目光望向武怀玉。 ??“武怀玉加左领军大将军,授雍州治中,加刑部侍郎检校太子右卫率,加真封二百户,通前共六百户,加散将军号冠军将军。 ??乱贼王君廓家产、人口,皆赐于你。” ??武怀玉比张亮要淡定的多,听到这个封赏出列谢恩领旨,这个封赏有些出乎意料,他也没做多少事。 ??六扇门确实盯这事一年多,做了许多工作,可武怀玉除了先前诛罗艺时,出过一些力,后来重心都是在朔方那边。 ??这次跑沙苑一趟,纯粹就是捡功劳。 ??皇帝却还是把这功劳算了他一笔,给的赏赐很丰厚,仅是王君廓家产,就足够惊人了。 ??皇帝对自己心腹还真是向来大方豪爽。 ??借着这机会,皇帝也对朝堂人事进行了一轮大调整。 ??“皇三子李恪,改封蜀王,拜益州大都督。” ??“皇四子李泰,改封魏王,拜扬州大都督兼越州都督。” ??“皇五子李佑,改封燕王,拜幽州都督。” ??皇六弟赵王李元景改封荆王,由雍州牧改封安州大都督,原安州大都督高士廉迁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 ??皇七弟鲁王李元昌,改封汉王,封雍州牧。 ??淮安王李神通长子胶东县公李道彦,授相州大都督。 ??遂安县公李寿,授交州都督。 ??“齐国公秦琼。” ??“臣在。”秦琼出列。 ??李世民望着这老伙计,看着他现在恢复的不错,也很欣慰,终于下定决心,“秦琼拜兵部尚书, ??参预政事。” ??今天廷议的都是重臣,但还是很惊讶。 ??兵部尚书这一直是杜如晦兼着,秦琼由左卫大将军升兵部尚书,倒也说的过去,毕竟以前秦王府第一大将嘛,但后面加参预政事四字,那就是入政事堂为相啊。 ??本以为李靖由安州大都督升刑部尚书兼太子左卫率,有可能出将入相,谁想到秦琼后来居上先拜相。 ??秦琼也很意外。 ??他当殿请辞。 ??“陛下,臣只是一武夫,冲锋陷阵臣不敢说比人差,当年战场之上,敌军敢有在陛下面前炫耀人马武力的,臣必斩其马下。但担任兵部尚书,臣自认不够格,更没资格入政事堂参预朝政,请陛下收回成命。” ??可皇帝已经考虑好了。 ??“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之前一直是如晦兼任大司马,但他也分身乏术,你是朕的老伙计,得给朕分忧。” ??皇帝不仅让秦琼以左卫大将军衔加兵部尚书,还让他总监东宫兵马,并参预政事拜相。 ??皇帝召手。 ??参预政事的大印,还有一顶特制的三梁进德冠也捧上来。 ??这冠仿皇帝自已设计的翼善冠,以鎏金铜叶做骨架,皮革张形,外面再贴一层皮革缕空蔓草花饰,顶部三道鎏金铜梁,两侧各三对中空鎏金我花趺,制作精巧, ??这种进德冠,比进贤冠还显身份,每一顶都是皇帝特别赐出,现在能拥有进德冠的臣子可没几个,都是宰辅重臣或皇帝心腹。 ??任秦琼再三请辞,皇帝都不许,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中书侍郎温彦博,改授御史大夫,兼太子左庶子,仍代理中书侍郎事务,加参预政事,进爵虞国公。” ??“黄门侍郎王珪,检校侍中,兼太子右庶子,进爵永宁郡公。” ??右仆射萧瑀,被人弹劾私通书信于亡隋皇后,皇帝罢其相位,命他为太子少傅,不再参预政事,这是他在贞观朝的第二次罢相了。 ??裴寂免去左仆射之职,仍保留司空衔,也不再参预朝政,皇帝没批准他回乡,仍让他在长安。 ??杜淹因病去相,安心在家休养。 ??长孙无忌去相,晋阶开府仪同三司,不再参预朝政。 ??驸马杨师道升吏部尚书。 ??原交州都督李大亮改授太府卿, ??刘师立则恢复其襄武郡开国公爵和千户真封,并起复为检校岷州都督。 ??刘政会恢复官爵,改封渝国公,赐真封三百户,授洪州都督。 ??任城王李道宗改封江夏王,授晋州刺史。 ??怀玉静静听着。 ??确实变动很大。 ??裴寂、萧瑀、杜淹、长孙无忌,一下子罢四相。 ??而秦琼、温彦博、王珪三人拜相。 ??房玄龄改封左仆射,杜如晦改封右仆射,王珪检校侍中,魏征以尚书左丞守秘书监参预朝政。 ??朝中七位宰相。 ??民部尚书裴矩专任太子少詹事,由大理寺卿戴胄接任民部尚书。 ??杨师道升吏部尚书,这两人并没加参预朝政衔。 ??武怀玉自己是雍州治中兼刑部侍郎,免去了夏州都督之职,他现在这官职,实际就是雍州司马,换成以后就是京兆少尹。 ??当然现在雍州牧由李元景换成李元昌,但这位皇七弟才九岁,只是遥领而已,而雍州别驾也空缺着,所以怀玉现在实际成了首都市长。 ??张亮是光禄卿,也还是六扇门老大,怀玉则是老二。 ??李世民这次调整有个很大特点,就是现在朝廷对都督府在进行大调整,裁并了不少都督府,同时有意把大都督府削权,这次直接让皇子和皇弟们遥领大都督之职,而让大臣出任长史实际主持事务。 ??这些八九岁,七八岁的皇弟、皇子们,也就是挂个名好听而已,但真正主持都督府事务的官员,只有个长史职,这样他们对都督府的控制力就要差很多。 ??武怀玉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夏州都督才当了几个月,结果一进京就回不去了。 ??七位宰相,只有三个是直接宰相衔,其它四个都是以加衔拜相,这样做以三高官官外的他职,尤其是较低的职事拜宰相,也方便皇帝控制朝堂,这些加衔宰相,天然缺少了三高官官们的那种权威,他们的相权削弱了,在皇权面前没啥抗衡之力。 ??中书令之职,这么重要的长官,居然空缺了。 ??温彦博这个宰相,是御史大夫,又还兼着中书侍郎的职事,另一位中书侍郎颜师古协助他理管中书高官孙无忌的地位更尴尬,罢相后,散阶倒是升到了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这是升到最高阶,可又没有其它职事,也没有参预政事的加衔,所以就成了一个真正的散官。 ??当然,他是皇帝心腹、大舅哥,就算没有职事,可也顶多是避避现在这风头,他仍可以侍从皇帝左右,参谋顾问,不是宰相的宰相嘛。 ??廷议结束。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的直接先走了,估计也是脸上有些挂不住。 ??秦琼很谦虚的感谢大家的恭喜,拉着怀玉匆匆离开。 ??他是真不想做这大司马加宰相,一路上叹气连连。 ??(本章完) 第358章 皇上钦点琵琶女 第358章皇上钦点琵琶女 ??上柱国、内侍监、汶水县公张阿难,亲自带着武怀玉去接收王君廓的家产。 ??百骑早已经将王君廓府第、钱财、人口等都查封造册好了,王君廓宅第在宣阳坊。 ??宣阳坊在东市西面,平康坊之南。 ??彭国公府在宣阳坊东北隅,坊内大小十字街把全坊分割成十六个区块,彭国公府独点东北隅四块,独占全坊四分之一。 ??府中的飞楼,居高临下可以隔着街道看到东市内。 ??“你姐夫马周也是住在宣阳坊内吧?”张阿难笑问。 ??“嗯,陛下出钱二百余万买了一座宅院赐予的。” ??“马周那宅子比王君廓的这个可差远了。” ??宣阳坊东西六百五十步,南北三百五十步,约占地千亩,王君廓的宅子占地约二百五十亩。 ??实际是两百三十七亩。 ??这宅院大的有点过份,要知道武怀玉最早在怀远坊樊玄符对面的那小宅,才几亩,后来皇帝把李瑗在永兴坊别院赐给他,已经足够大了,但也才十八亩。 ??现在王君廓这宅院居然有二百三十七亩,占一坊四分之一啊。 ??要知道,宣阳坊在隋朝和唐初,都是城东最顶级的坊区,和平康坊里住的王公最多。 ??宣阳坊里有李渊的老丈人窦毅府,也还有两位公主的府第,还有三位国公,几位宗室县公,尚书都有两位。 ??但就连窦毅府,也只占宣阳坊八分之一。 ??其它王公们,家里十来亩二十来亩都算很大了。 ??普通百姓家大多一亩都没有。 ??“王君廓家怎么这么大?”怀玉惊讶,他记得永兴坊里秦琼府,都好像也只占坊八分之一好像,王君廓凭什么占四分之一? ??“一开始陛下赏赐给王君廓时,其实也只有八分之一不到,但这些年王君廓大肆买卖兼并左邻右舍之地,最终就有了这大宅了,他花了不少钱财买地、营造,到现在都还没营造完呢,府中也有不少逾制之处,比如飞楼。” ??长安许多王公贵族们府第逾越违制的地方很多,主要还是开国初管的不是太严格。 ??一路骑马进宣阳坊,来到东北隅,远远就能感受到这宅院的豪华壮阔了。 ??一般三品以上官的府第可以临街开门,王君廓家因为占地足够广阔,所以他家在临着永康坊的坊北墙,和临着东市的坊东墙上,都开了门。临着坊内十字大街的两面,也开了门。 ??又还有许多小门、侧门,四通八达。 ??府中人口众多,奴仆无数。 ??还有许多年轻美丽的妾侍、歌伎舞姬,现在,从王君廓的妻子女儿到妾侍,再到部曲客女、奴婢,统统都沦为奴隶,也全部随王君廓的财产一起,赏赐给了武怀玉。 ??许多百骑仍围着府第。 ??张阿难与怀玉出现,军官立即上前行礼,张阿难宣圣谕,这里负责的军官马上便取来了账册等交接。 ??府中众人更是被赶到院中。 ??昨日还高高在上的诰命国夫人,今天已沦为卑贱奴隶,而那些原本满身绮罗珠翠的美人姬妾,现在也一样是蓬头垢面,失去了那些丝绸、珠宝装饰,她们也显得很普通。 ??王君廓府中人很多,房子很大,钱财也很多,这家伙当初隋末时割据一方,纵横太行两翼,劫掠积攒了不少家当,后来带着不少人马地盘投唐,也很受重用, ??之后也立功很多,打王世充时带着十三骑意外遇到敌万骑,结果这家伙不但没跑,反而向对面发起冲锋,吓的那郑将以为后面埋伏着千军万马,结果掉头就跑,愣是被王君廓十三人杀的溃散落花流水。 ??后来打窦建德刘黑闼也立不少功,在幽州镇守,抗击突厥时,也曾斩首千级,缴获战马五千余匹。 ??李渊多次重赏王君廓,更是曾赐他御马,让他金殿骑马而出。 ??而去年六月,他坑杀亲家庐江王幽州都督李瑗后,李世民为安抚奖励他,也是直接把李瑗家财、人口都赏赐于他。 ??这家伙十足军功新贵,虽无赖出身,但家财在长安也能排的上号。 ??现在王君廓加上他之前吞的李瑗的财产,倒都落到怀玉手里了,虽说不能跟当初玄武门之变后,皇帝把元吉建成的钱财赏赐给尉迟恭侯君集,还又赏赐绢万匹,并赐地万亩这些相比,但真算起来,也差不多。 ??要是按大唐官员的那点微薄俸禄,就算是正三品官的俸禄,几百年也没这么多啊。 ??果然赏赐才是来的最快的。 ??张阿难翻看着账册,笑着对怀玉道,“经事的那些人,估计吃掉了三成,我可以让他们都吐出来。” ??怀玉笑了笑。 ??张阿难说可以让他们吐出来,而不是直接让他们吐,这里面很有学问,抄没家产这种事,历来是很有油水的,经手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得过手,都要捞点。 ??这也属于潜规则。 ??据说有些官员被抄家,还得提前做好准备,给来抄家的人先贿赂一笔,这才能好过点,否则就算被抄家,也不得安宁的。仟仟尛哾 ??“算了,”怀玉无所谓,吃掉的也都是些浮财,金银珠宝之类的,王君廓的宅邸、别院、别墅、庄园、田庄、商铺,还有田产等基本上都还在。 ??人口、牲畜这些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毕竟那些都是有数的,不像钱帛金银珠宝这些,既好拿又好藏。 ??他接过张阿难递过的账册,没马上接收,而是简单翻看了一下,然后决定把这剩下的七成,再拿出一半来,孝敬给天子。 ??别墅庄园、田地奴仆,他都拿出了不少来。 ??“陛下既然赏赐给你了,你收着便是。”张阿难道。 ??“太多了。”怀玉道。 ??“今年山东大旱,不少关东百姓都很艰难,甚至许多山东百姓已经逃来关中乞食,听说不少人卖儿卖女也着实可怜, ??陛下令朝廷出钱为他们赎回儿女,甚至出内帑钱救济灾民,开销也大。” ??“你真舍得?” ??张阿难看到怀玉要献出的,估计得有一半。 ??如此一来,王君廓的这份巨大的财产,三分之一被抄没经手的人瓜分私吞了,剩下三分之二,又分一半进贡皇帝,他自己实际只留了三分之一。 ??“本就是陛下赏赐,有什么舍不得了,凭白得了这么大笔钱财,知足了。” ??就算只留下三分之一,可除了这二百多亩大豪华府邸,长安还有两处宅子,京畿之地良田都有万亩,还没算上河东长平、河内,以及河南河北、幽州等地的田庄呢,哪怕就留三分之一,这些加起来也足几百顷。 ??奴隶、婢侍、姬妾数量也很惊人。 ??武怀玉的大方让张阿难有些小意外,虽说这是赏赐的,但能这么大方的让出三分之二,尤其是这么大笔钱财,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要知道就算是那些实封功臣,也有许多人犯有贪污之类的罪名让皇帝训斥的,诸如长孙顺德、刘弘基、刘政会、刘师立,甚至张士贵、尉迟恭等都犯过,连李道宗李神通都让皇帝训斥过几次。 ??长孙顺德发现宫奴勾结偷盗宫中财宝,本来依法当斩首,可他收了这些人送的丝绢金银,便把这事压下来了,收了好处就放过他们,结果被张亮捅到皇帝面前, ??李世民直接在殿上公布此事,结果却不是直接处罚他,反而在殿上直接当众赐给他几十匹丝绢,正是他受贿的数量。 ??皇帝故意给的很重的路绢,要他自己背回去, ??商人携带路绢都用牲口驮,这明显带有嘲讽羞辱,骂他牲口。 ??当然,长孙顺德身为皇后和宰相的族叔,却并没吸取教训,受贿、占田照旧,然后这次李孝常谋反案,原先受罗艺牵连的刘政会刘师立他们恢复官爵授任都督等, ??长孙顺德却被夺去官职,爵位食邑,这让武怀玉实封名单又前进一位。 ??武德、贞观两朝,对于功臣高官们,其实贪污这样的事,处罚并不严厉,皇帝真正在意的是他们的站队,贪污受贿倒不是很在意的,哪怕被人捅出来闹大了,一般也顶多是停职一段时间而已。 ??功臣们也都爱财。 ??哪怕如尉迟恭这样凭宫变时豁出去的首功之臣,事后得了无数赏赐,成为长安新晋大富豪,一样会贪。 ??至于说接受商人投附,什么招纳百姓脱籍为佃这些,更不用说了。 ??这时代都这样。 ??“既然你想好了,那便依你的。”张阿难笑笑,“不过有个人,我要带走。” ??“谁?” ??“一个琵琶女。” ??张阿难点名的那个琵琶女,原本是个商人之妻,这个商人如许多商人一样,也找靠山,找到庐江王李瑗这,主动投附,献出名下产业的一半干股给李瑗,以求得到庇佑。 ??这是许多商人的惯用手法,只要能够投到大靠山,哪怕献出自己财产大部份也划算,这买卖就能做的更大,赚的更多。 ??那商人投附李瑗,确实也得利不少,可后来李瑗发现这商人妻子十分美貌,而且琵琶弹的非常好听,于是主动索要,商人不肯,毕竟这是妻子又非妾侍,可以送钱给干股,但哪有送妻子的。 ??李瑗虽然打仗什么的没本事,可对付个小商人却很狠辣,直接寻了个由头把这商人处死,然后强行把人家妻子收纳为妾。 ??李瑗谋反被诛后,皇帝把李瑗家口都赏赐给了王君廓,这琵琶美人于是又成了王君廓宠爱妾侍。 ??现在,她又被赏赐给了怀玉。 ??但皇帝点名要张阿难把此女带回宫。 ??“陛下点名要?” ??“你舍不得?” ??怀玉摇头,他连人都没见到,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再说,一个琵琶歌伎而已,他就是有些好奇,这女人倒有多美,居然能得这么多人争夺,连皇帝都抢着要。 ??派人去把这琵琶女寻来,一见之下确实很惊艳,虽然此时待罪之身,有些狼狈,依然难掩天生丽质。 ??张阿难让人给她琵琶,让她弹奏一曲,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很美妙的旋律。 ??看年纪,也才二十左右,这琵琶技艺已经有大家风范,很难想象这个女子,居然会经历这么多。 ??一曲听罢,怀玉都沉浸其中。 ??“我把人带走了,”张阿难对女子很满意,怀玉起身相送,还特意让人把这个叫裴玉奴的女子原本的衣服首饰等都给她寻来,又让人服侍她沐浴更衣妆扮,然后马车送入宫中。 ??等人走后, ??“二郎是不是舍不得?”陈盛站在一旁笑问。 ??“本就不属于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这女人琵琶弹的是真好听,长的也美。”见多识广的陈盛都忍不住惊叹。 ??“那又怎样,依然命运多舛。” ??好好一良家妇女,结果被李瑗杀夫抢夺,然后又沦为奴婢,现在又被皇帝接进宫,也是可怜。 ??(本章完) 第359章 开宗立派振龙门 第359章开宗立派振龙门 ??宣阳坊。 ??马周和武玉娥一起过来看怀玉的豪宅,两人之前也对坊内的这座宅子早有耳闻,知其奢华,但也只是远观没进来过。 ??一路观看,都惊叹不已,这园子太大了。 ??“王君廓奸诈小人反复无常,落的这么个下场也是咎于自取。”马周看着府中许多逾越违制之处,忍不住道。 ??相比起怀玉如今的平上青云,马周倒是暂时进入平稳期,他现在仍是门下省的正五品给事中,官阶不高但职权确实很重,主要负责审议封驳,而且他很得皇帝赏识,经常随侍御前,参谋顾问,虽说没有参预朝政之衔,但也一样参预军机大事。 ??武怀玉让赵信安排人把府中逾越违制的地方全拆掉,包括他王家的家庙等。 ??王君廓这个人怎么说呢,武怀玉是有几分佩服他的,草根无赖出身,做人很没底线,但就是这种无赖劲,让他在隋末时,一个小小的草莽班子,却能纵横太行左右,在一众势力中崛起。 ??他身后可没有门阀士族的支持啊。 ??王君廓有几分刘邦的感觉,手底下当初也确实聚起了一帮能打的兄弟,不过王君廓成也是没底线,败也是没底线,乱世的时候他这种性格让他能够崛起,可当天下一统,王君廓行事还是这么没底线,那就是取祸之道。 ??这家伙当初坑亲家李瑗时有多卑鄙,现在李世民弄他就有多狠。 ??其实面对王君廓这种无底线的人,哪个上位者能够容忍呢,都怕被反噬。仟仟尛哾 ??“这宅子太大了,我想把一半分出来,请旨立个道观。” ??怀玉的话让大姐有些意外,二百多亩的宅院,占地坊中四分之一,确实大。但修的这么好,虽说还没修完,可到嘴的肉哪有再吐出去的,况且她也听说怀玉实际只留了王君廓财产的三之一。 ??武怀玉的理由是觉得他最近封赏有些高有些快,诛罗艺灭梁师都杀王君廓,虽然一个个都极有名头,但毕竟有点捡人头嫌疑,他能得这么厚赏,主要还是他得皇帝赏识。 ??再则根基不深,现在李世民虽也还用武德老臣,甚至用山东旧士族,关陇旧门阀等,但他也很喜欢用新人,不仅当年秦王府元从,甚至还喜欢提拔更多新人。 ??多方势力一起用,明显能起到更均衡的作用,而且没根基的新人,更能效忠天子。 ??武怀玉这样的人,其实统称为近臣,历朝历代都很多,就跟皇帝喜欢用太监是一个道理,亲信之人,可信。他们没太深根基,权力都来自于皇帝,所以会无条件的支持皇帝。 ??不像那些世家门阀,达到一定实力,他们就可以骑墙观望,甚至把家族放在国家之上。 ??武怀玉现在极得皇帝赏识,但封赏过快也带来一些坏处,就是盯着他的人太多,许多人羡慕妒忌恨。 ??当初马周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从布衣平步青去,一路升到了门下要职给事中,甚至赐紫,出入皇帝卧室,参与廷议。 ??马周没少被人攻击,好在现在安稳下来,也体现出了足够的能力,那些攻击的声音也渐渐少了。 ??武怀玉现在是红的发紫。 ??实封六百户的翼国公,资历上却比其它实封功臣们差很多,既不是太原起义的元谋功臣,也没参与过大唐开国统一诸战,甚至没有参与到当今天子最重要的玄武门宫变。 ??一个武德九年玄武门喋血后才下山入仕的还俗道士,甚至是以三原县捉钱令史这种流外小吏出身的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也没什么过硬家世,现在却成了实封六百户翼国公。 ??大唐开国以来,异姓王、宗室王,然后各种公侯伯子男封了许多,但实封功臣就封过四十九个,加上李渊朝给过真封后来或战死病死或获罪被杀的那些,也都总共才几十个。 ??武德朝那么多人拜过宰相,可最后也仅裴寂萧瑀封德彝宇文士及四人得了真封,其它像杨恭仁陈叔达窦威窦抗裴矩等,虽封国公,也仅虚封而已。 ??朝中还有许多国公,都也仅是虚封,比如说谭国公丘和,功绩也很高的,仍仅是虚封。 ??国公以下的郡公县公县侯这些虚封更是无数。 ??虽说像房玄龄杜如晦他们都是直接晋封国公,侯君集也是由子爵封国公,但他毕竟欠缺了玄武门这样的功绩。 ??这让他现在朝中显得很特别,也很让人妒忌。 ??宣阳坊做为城东王公最多的里坊之一,这里居住的王公贵族里,现在当属李渊老丈人窦毅家地位较尊贵,虽说窦毅早不在了,但窦毅是被追赠为杞王的,他的堂弟窦威、侄子窦抗,也都在武德朝拜过宰相。 ??不过现在窦家袭爵的是窦毅的曾孙,爵位已经降为神武郡公。 ??但他家除了长房这个神武郡公,还有巨鹿郡公等好多个公侯子男爵位,加上窦抗窦威窦轨等窦氏诸房还有好几个国公,窦家依然还是大唐第一外戚家族。 ??坊内窦家也只占地八分之一,怀玉不好占地四分之一,他想拿出一半来,建龙门观,发扬一下老道的传承。 ??之前楼观道的住持岐晖已经去终南山望仙台拜祭过,因为地震崩塌,太乙峰也变了,下面还出现一个湖,找不到老道埋骨之地,岐晖在峰下湖边修了个龙门观,安排了些楼观弟子在那修行。 ??做为楼观道龙门派的传人,武怀玉现在被楼观称为龙门派第二代掌门,他修个道观,到时再刊印老道的炁体源流等,也算发扬光大。 ??长安许多佛寺道观,都是长安皇家或贵族们捐建的,长安城大小寺观一百多家,几乎每坊都有一两家,大多是这么来的。 ??只有如大兴善寺玄都观青龙寺等少数,是当年营建大兴城时,便规划修建的,不少是从旧长安城迁移而来。 ??这种以自家宅子或别院,捐建寺观的行为,在长安很流行。 ??当然,一般也只有那种很有实力的王公贵族或皇家,才有这种大手笔。 ??怀玉把这宅院一半地拿出来建个龙门观,也挺合理,如此一来,这宅院只占坊内八分之一,跟神武郡公窦家宅一样大,一家占据一隅之地,不那么突出。 ??再者,也符合长安人的价值观,顺带提醒下大家,他武怀玉是楼观仙人弟子,给自己镀镀金。 ??怀玉甚至还计划,派人找当初被王君廓各种手段买下宅地的那些人家,给予适当的补偿,反正用的也是王君廓抄来的钱,拿出点来补偿下以前那些人家,也能一劳永逸的永绝后患,顺带捞点名声。 ??大姐觉得有点心疼,但这种大事,还是没干预。 ??倒是马周,能够明白怀玉的心思,表示了支持。 ??“二百多亩地,确实有些大了,就算划出一半,也仍有近一百二十亩,仍然很大了。” ??划出去立道观那半,其实主要就是王君廓营造的园林和家庙,王家主体的房屋建筑还是在这边,把违制之处拆一拆修一修,都不需要再动什么,便能拎包入住了,这里房屋家具,甚至姬妾奴仆一应俱全。 ??甚至那边园林里的王君廓家庙改一改,简单修一下,直接就能做为龙门观使用,毕竟家庙的形制,跟庙差不多,庙观其实也没啥太大区别。 ??最主要的还是供奉的不同。 ??怀玉看着大姐高高隆起的肚子,特意为她把脉。 ??“姐,你这脉像,双胎。” ??玉娥惊喜,马周也很惊讶,“我看娥娘肚子大,还以为怀的是男孩。” ??“不会错的,大姐怀的是双胞胎,而且应当是龙凤胎,一儿一女,两小家伙都很健康,肚子里闹腾呢。” ??大姐抚着肚子,“确实很闹腾,没个停歇,莫不是姐弟在肚子打架?” ??马周笑道,“也许是兄妹呢。” ??他们都对武怀玉的医术没有怀疑,他说是双胞胎那肯定就是,两人都觉得很惊喜,没想到还怀了双胞胎。 ??更惊喜的还是龙凤胎,一次生俩,一儿一女,这太让人高兴了。 ??做为半路夫妻,马周有个儿子,武玉娥有两个女儿,两人也不算年轻,肯定也还希望再有共同的孩子。 ??大姐怀孕后,其实也一直张罗着给马周再纳妾,可马周却总推辞拒绝,连大姐安排贴身丫头通房他都拒绝,很难得,他把更多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我给姐夫也把把脉。” ??怀玉替马周仔细把脉,之前马周有些酗酒,甚至还暴饮暴食,生活饮食很不规律,历史上的马周就因此得了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后来虽官拜宰相,可惜也很早就病逝了。 ??“现在还喝酒吗?” ??“彻底戒了,如今滴酒不饮,饮酒误事,也伤身体,现在都改喝茶了,”马周现在喜欢喝武家的茶,尤其是绿茶。 ??“我建议姐夫以后各种茶轮着喝,不要长期喝一种茶,还有晚上尽量不要饮茶,虽事务繁忙,但晚上喝茶也会影响睡眠,甚至影响健康的,” ??茶是好东西,但也得适量。 ??“酒其实可以喝一点,适量就行,过犹不及,但适量饮用也有益健康的。”他笑着道。 ??“最关键的是不管忙不忙,姐夫你最好每天早上都抽时间锻炼一下身体,可以骑马射箭,也可以练八部金刚功,甚至练练鞭锏、投矛,夏天的时候,可以游泳,你可以在你家后院挖个大的泳池,每天游一游,很有益健康的。” ??“身体就怕不动,哪怕年轻,时间久了不运作,各种疾病也就来了。” ??马周很羡慕怀玉的身材,不像许多武将那样魁梧粗壮,但依然修长健美,气色也好,他现在虽戒酒,但又爱上饮茶,日夜操劳,身子确实大感不如从前。 ??他现在不纳妾不收丫头,其实倒不全是他自律,主要是感觉身体方面确实差许多,没那么强烈需求。 ??“适当运动,胜过百种丹药。” ??“姐夫其实也可以踢踢蹴鞠,家里自己搞个小球队,有空就踢踢,这运动很不错,既不危险还很健康,比马球更合适。” ??马球过于激烈,容易受伤,但蹴鞠,是足球运动,就很不错。 ??射箭、游泳、踢球、练操,每天抽出一两个时辰,能大大改善下如今马周的亚健康状态,“姐夫你好好练,保准你以后三年抱俩,儿女众多。” ??“女人十月怀胎辛苦,我不忍让你姐太受累,三年一个都足够了。” ??马周倒是称赞怀玉生儿子厉害,如今三子二女,那边又有四个怀上了,家里一众妻媵妾,就两个还没怀,这真是雨露均沾啊。 ??“那两个也刚怀上了。”怀玉淡淡一笑。 ??马周直接竖起大拇指,这还真是一点不闲着,不过这种子也是真好。 ??大姐笑道,“二郎年轻,就要多生一些,咱家本来人丁不多。” ??怀玉道,“咱耶也还老当益壮呢,生了三,又怀了三,昨日还跟我说又想纳妾,这是跟咱族长看齐了。” ??玉娥捂嘴大笑,老爹自进了长安城以后,真跟换了个人似的,贵族的那套倒学的差不多了。 ??对此武怀玉倒也懒得管,反正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就如族长武士棱长说的一样,人丁兴旺才是家族之本。 ??生的儿女众多,都有价值,生的多总会有有出息有本事的。 ??就算是女儿,贵族豪门用来联姻也是很有作用的。 ??虽然这么说显得很功利,但其实贵族门阀都这样。 ??就算儿子生的多,其实也就嫡子比较有地位,但家族都由嫡长子继承,其余的嫡子其实也不会分裂威胁到家族,因为豪门不会轻易分家,顶多就是分点钱财给其它儿子们,这样就能保证大家族不削弱。 ??至于说庶子,甚至那些什么婢生子,那就属于工具人,这些人是儿子,但又不是真正的主人,他们会得到家族信任,成为家族分管事务的人,根本不用担心威胁嫡长子什么的,对于很多名门来说,这些庶子、婢生子,其实是最好用的帮手。 ??他们身上毕竟流着家族的血,可又因生母的身份,限制着他们,既好用又没威胁,所以许多名门之家,有些主人不仅纳众多妾,甚至还喜欢收府中的丫环奴婢姬侍等,除了好色外,生下的庶子也会是家族重要的资源。 ??要是真有个把庶出子,在军中或是科举中走出来,那家族投入资源扶持一下,收益更大。 ??武怀玉觉得自己现在,都已经渐渐染上了这种贵族思维了。 ??真是屁股决定脑袋。 ??(本章完) 第360章 老当益壮再逢春 第360章老当益壮再逢春 ??王君廓家抄没的姬妾奴婢很多,皇帝只要走了一个琵琶女。 ??武怀玉笑着说让马周随便挑一些带回去,马周拒绝,大姐倒是笑着说要挑几个。 ??“你也别老拒绝,你要是一妾不纳,别人还要说我妒忌,我可不是卢夫人啊。” ??玉娥说的卢夫人便是房玄龄的妻子卢氏,那个年轻时不肯改嫁把自己眼睛刺瞎一只的狠人。 ??她新婚不久后丈夫病危,不肯答应改嫁刺瞎自己一只眼明志,所以这些年来,她也不许房玄龄纳妾,府里的婢女们她也管的极严,绝不让房玄龄碰。 ??很有几分当年隋文帝皇后独孤伽罗的感觉。 ??想当年杨坚娶了柱国大将军独孤信之女,曾立下誓言要一夫一妻相守一辈子,可后来当了皇帝,当然不可能还只守着一个女人,尤其是当独孤皇后也年纪大了后。 ??杨坚曾因美貌偷偷宠幸了尉迟氏,结果他前脚去上朝,独孤伽罗后脚就把尉迟氏杖毙,回来的杨坚只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气的他骑上马一口气跑出几十里,弄的杨素等一些大臣狂追。 ??杨坚心里苦啊,尉迟氏被杀了他都不敢找皇后,只能一口气跑几十里在荒郊野外默默流泪。 ??卢氏这方面一点不比独孤伽罗差。 ??独孤伽罗有本事,出身也高,她父亲独孤信那是八大柱国之一,她母亲又是清河崔氏,杨坚能当皇帝,也多亏独孤家的支持,就好比杨坚宰相高颖,以前就是独孤家的家臣。 ??卢氏出身也很了得,范阳卢氏。 ??房玄龄其实也还年轻,当然也想过纳妾,可条件不允许啊。皇帝李世民深知老伙计的苦,于是特意赏赐美人给房玄龄。 ??为了打消他的后顾之忧,还特意派使者去房家告诉卢氏,这是皇帝赏赐房玄龄的,卢氏必须接受,她要是不接受,那就赐毒酒一杯。 ??结果卢氏非常刚,二话不说就把那壶毒酒给喝掉了。 ??但没死。 ??皇帝不可能真因这事赐一壶毒酒,壶里实际装的是一壶醋。 ??卢氏喝了一壶醋,也不肯让丈夫纳这美人。 ??于是李世民也没办法了,他没想到卢氏真喝啊。 ??房玄龄更没办法,本来还以为皇帝出手,这下有性福了,没想到小火苗直接被掐了。 ??卢氏吃醋,于是传遍长安成了一个火爆梗,当然,有人说卢氏厉害,也有人觉得卢氏太强势,说他善妒。 ??马周不纳妾,也有人觉得这是因为马周出身寒微,是靠着续弦妻子武家的帮衬上位的,肯定是武氏不让他纳妾。 ??武玉娥现在渐有成为卢氏第二的可能。 ??玉娥其实挺委屈的,毕竟娘家兄弟如今地位尊贵,各种传言很多,她不想让别人这样议论马周,更不想自己被这样误解。 ??马周见妻子这样说,当下也不好再拒绝,要不然有损妻子名声。 ??“那就要一个。” ??“一个哪够,多挑几个吧。” ??马周让大姐去挑,他不管。 ??大姐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给丈夫纳妾,也得挑那种老实可靠的才行,否则家宅难宁。 ??最后大姐挑了四个,都是十五六年纪,年轻也挺老实,当然也很漂亮。 ??看的出,其实马周也挺满意的。 ??怀玉回到永兴坊。 ??老武居然找上怀玉,吭哧半天,最后说他也想要几个。 ??“阿耶,你年纪不小,要注意身体啊。” ??想当初他带着润娘回到龙桥,早上起的晚点,老武早上就特意提醒他要节制,可现在老武感觉第二春来临,每天去曲江神机坊上班,回来还有精力一个接一个的纳妾。 ??当初为了平康坊楼里一个姑娘,非花五百贯赎人,可赎回来后,因为被武柳氏管她严,老武反倒没啥机会跟她一起,没过一段时间,老武居然喜新厌旧,又开始纳妾了。 ??武柳氏现在也习惯了,老武要纳妾,那就纳,但必须把人接回来,得她管着,在家里,老武晚上住哪,谁陪,都得武柳氏安排。 ??而且绝对不许他在外置别宅妇,更不许他再往青楼跑。 ??用武柳氏的话说,现在武家也不缺那口吃的,多个人也就添双筷子的事,生个娃,还为武家开枝散叶,给怀玉他们兄弟多添个帮手呢。 ??翼国太夫人武柳氏现在就这么豁达。 ??老武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心虚。 ??他现在日子挺舒适,也有点空虚,神机坊的职事,其实很轻闲,他这个主官,其实也用不着管什么,下面的丞等下属都分管的井井有条,他儿子身份尊贵,所以他在神机坊也地位超然。 ??每天上班,其实就是走走过场,人嘛就是闲不住,武瘸子以前在三原,不当值的时候还要在家种地,现在不同了,翼国公的爹,家里也是有钱有势,自己也还有个职事,每天总有人围着恭维,心态也容易发生变化,经常跟同僚们去喝点花酒啊应酬啊,人都感觉年轻许多,腿都不觉得瘸了。 ??尤其是许多女人会主动扑上来,也有许多人想办法给老武送女人。 ??老武出身寒微,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这乍然间还真就深陷其中,甚至十分享受。 ??“好,回头给阿耶送两个来。” ??武怀玉想了想,觉得老头子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算多离谱,其实豪门贵族之间,老武这才六十出头,当兵的出身也还算强健,一条腿微瘸也不影响什么,想纳妾就纳吧,想生就生吧。 ??这年纪了,难道还指望他成什么圣人么。 ??辛苦了一生,老了放纵享受下也没什么。 ??人家太上皇李渊,被宫变夺位后,困在后宫,都还一个接一个的纳美,生孩子呢。 ??短短一年多时间生的,比他以前六十年生的都多。 ??也就剩下生孩子这点乐趣了,总不能这点也剥夺吧。 ??再对比下武士棱,七十多岁了,现在一年还要纳好几房妾,生好几个孩子,比他的那几十个儿子,都能生。 ??老当益壮。 ??晚上。 ??武怀的院里,妻妾们一起用餐。 ??只要他在家,便都是一起吃饭,虽然还是分餐制,一个一张小几,每人的餐食分开,但聚在一起吃饭还挺有家庭氛围的,还能聊聊天。 ??平时怀玉不在家时,各房妻妾们都是在自已院里吃的,甚至各房院里还有小厨房,想吃点别的,也可以自己做。仟千仦哾 ??看着一妻四媵七妾共聚一厅,怀玉还挺开心,家庭气氛不错,反正他在的时候,从没有什么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发生,当然也不排除在他背后,有这些。 ??但能维持表面的这和谐,也是不错了。 ??“咱们要搬去宣阳坊住吗?” ??怀玉想了想,“我打算是等年后搬过去住,” ??“那阿耶阿娘还有兄嫂他们呢?” ??“我刚问过阿耶阿娘他们,他们说这里住的挺习惯,地方也挺大的,不想搬。” ??其实老武他们考虑的是现在长子怀义夫妻跟怀玉住一起,觉得不太方便,主要是怀义是嫡长子,可住的却是怀玉的翼国公府。 ??特别是大嫂程氏,毕竟也名门出身,偏今年又生的是女儿,越发有些心情不好。 ??她曾提过想出去住。 ??她和大哥怀义也不差买宅院的钱。 ??所以怀玉现在想法是他搬去宣阳坊住,这里留给大哥大嫂带着父母、弟弟妹妹们住,当然,这不是分家。 ??唐人父母在,兄弟没有分家的道理,法律也是不允许的。 ??当然,不分家也不是不能分开住。 ??反正其实武家以前也没什么家业,所以之前家产这块也基本上是各自管各自的,老武的俸禄公用,怀义兄弟俩的禄米,交公用,至于其它的,自己管着,给不给家里些,都听随自愿。 ??现在怀玉带着妻妾儿女们搬去宣阳坊,这里留给怀义和老武他们,倒也是会让大房更自在些。 ??樊玄符其实跟大嫂程氏相处的还可以,毕竟没啥利益冲突的,都是名门女子,表面功夫也都还是做的不错的。 ??不过分开住,她也赞成。 ??以后永兴坊这里,就改为大陵县子府,宣阳坊那挂翼国公府牌匾。 ??今日的晚餐不错,虽说公家大厨房做的菜,但怀玉在家,伙食都要上些档次,手把羊肉、清蒸鱼,还有温室里的新鲜蔬菜。 ??饭后,上了茶点,一家子继续聊些家常。 ??其实妻妾多了也不全是好处,那就是这么多女人围着,又不能顾此失彼,于是也会累。 ??特别是等这茶点结束,一众女人目光都很炽热的望向怀玉,都很期盼,让人压力山大。 ??樊五娘和高胭脂也终于怀上,现在整天眉飞色舞的。 ??家里六个怀孕的,还有五个带孩子的。 ??可却都还想怀玉晚上去自已屋。 ??毕竟就算平分,一人一月现在最多也就能分到两晚,怀玉离京快一年,家里的女人们也是很久没机会跟怀玉一起。 ??“二郎,今晚陪陪元宝吧。” ??樊玄符主动出击,邀请怀玉晚上过去,其它媵妾们见状,只得偃旗息鼓,不敢跟大娘子相争。 ??樊氏生产也早满了百天,今天想要好好表现一下,加强一下夫妻感情,还想争取再要一个。 ??(本章完) 第361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361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次日一早。 ??怀玉顶着熊猫眼去上早朝,哈欠连天。 ??他也没想到,这樊玄符如今战斗力飙升,真有几分如狼似虎的感觉,他如今也算是久经战阵了,都差点降伏不住,硬是打了三个回合才拿下。 ??结果就是一早睡眠不足,甚至感觉有点腰酸。 ??早朝的时候,怀玉都直打瞌睡,最近确实没怎么睡好,风尘仆仆赶回京,又跑沙苑截杀王君廓,又赶回来复命,连轴转,还碰上母大虫樊玄符挑战。 ??朝会结束,内侍点了怀玉等一些宰执、大臣的名字,让去内廷奏对议事。 ??武怀玉跟着宰相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王珪温彦博秦琼等一众进入内廷,皇帝已经在殿中,正坐在御榻上,闭着眼睛听一美人弹奏琵琶。 ??皇帝很享受,手还轻轻的在腿上打着拍子。 ??怀玉认出这个琵琶女,正是原本王君廓府中的,已经赏赐给他,然后皇帝又点名要走的那个裴玉奴。 ??此时的裴玉奴一身宫装,满头珠翠,已经看不出那天的狼狈模样,她沉浸弹奏,很专注。 ??可怀玉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快乐,很麻木,虽然琵琶弹的很好,却有种空洞的感觉。 ??她就如同是一个玩物,辗转于各方之间,犹如无根的浮苹。 ??宰相大臣们静静坐下,没有人打搅皇帝。 ??良久,一曲奏罢。 ??李世民睁开眼,很满足。 ??他甚至当众做了一首诗。仟千仦哾 ??“半月无双影,全花有四时。摧掩千里态,掩抑几重悲。促节萦红袖,清间满翠帷。驶弹风响急,缓曲钏声迟。空余关陇恨,因此代相思。” ??皇帝这诗做的挺有水平。 ??但武怀玉估计这首诗皇帝应当是酝酿许久,不是现场做的。 ??李世民的诗,水平还是可以的,但在文化这方面,他其实比他表叔杨广差的远,李世民做过不少跟杨广一样的诗,但都差了些档次,比如饮马长城窟行,比如春江花月夜。 ??他的武功军事远强杨广,但论诗词书画这块确实不如杨广。 ??不过李世民却挺喜欢写诗书画。 ??“怀玉,你的边塞诗天下闻名,不如你也为这琵琶女做首诗。” ??怀玉本不想做,不想抢皇帝风头。 ??但李世民非要他做诗应喝,而王珪温彦博他们居然也让怀玉当殿做诗,似乎想要看看怀玉真本事,甚至如王珪居然还话中带着怀疑,觉得武怀玉之前那些边塞诗有水份,甚至不是出自他之手。 ??“让臣当殿为琵琶女做诗一首倒是为难臣了,臣无陛下这等立笔可得的诗才,不过臣先前与贬为江州浔阳县丞的许敬宗曾共事,也还一直有些书信往来,他曾经在浔阳江头遇到过一个琵琶女,” ??怀玉开始编故事,许敬宗确实跟怀玉信里说过这件事,就是他在浔阳码头送一个朋友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船上弹琵琶的来自长安的女子,很简单的一件事,那女子琵琶弹的很好听,许敬宗听了不由的感觉自己的不如意,信里就跟怀玉诉苦,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商人冷落的妻子。 ??“臣后来以此做了首诗,反反复复修改了许多遍,今日便斗胆吟给陛下与诸公听,请斧正。”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一首白居易的琵琶行长诗,怀玉当殿吟出, ??当他吟到最后一句,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时,殿中寂静无声。刚才还对怀玉带着质疑的侍中王珪,都满脸惊讶叹服。 ??这首诗很长,也写的极好。 ??一个江州司马遇到个琵琶女,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摭面,这原是京城负有盛名的歌妓,老家在长安东南虾蟆陵,十三岁就已经学成琵琶技艺,教坊乐团第一队中列有姓名,曾经京都富豪子弟争先来献彩,红极一时,后来渐渐年老色衰,门前车马稀,青春已逝只得嫁做商人妻,可商人重利不重情常常离别,独留她在江口孤守空船······ ??一个失意的官员,听着一个年老色衰的失落商人妻弹寂寞的琵琶,听的泪湿青衫,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良久。 ??李世民击掌赞叹,跟他刚才那首诗一比,高下立判,相差巨大,特别是这诗既有故事,更有感情,还很有深意。 ??“想不到怀玉不仅边塞诗做的豪迈,一曲琵琶行也如此了得,好诗。” ??皇帝让琵琶女给怀玉倒酒一杯。 ??“许敬宗还在做浔阳县丞吗?”皇帝似乎早已经遗忘了那个曾经的秦王府学士。 ??“是的,现仍为浔阳县丞。”怀玉答道,他刚才讲故事时特意提到许敬宗,也有意要拉老许一把,老许这人还是不错的,虽然也有不少矛盾,但能力有,跟自己关系也还好。 ??皇帝沉吟了一会,想起许敬宗的过往经历,一个很有才华的世家子弟,就是不够稳重。 ??不过听那首诗,皇帝也把那青衫司马代入了许敬宗,觉得这家伙也有点可怜了。 ??本来是秦王府学士、通事舍人,现在沦落为浔阳县丞。 ??“温相,为朕拟旨,诏许敬宗还朝,授给事中,兼修国史。” ??给事中是门下省重职,正五品职,还兼修国史,这是要重新重用了,原本贬做县丞,现在怀玉一句话,让他翻身了。 ??李世民指着为怀玉倒酒的琵琶女,“诸卿可知此女身份?” ??“她原本是一商人之妻,李瑗贪其美色,杀死其夫,将其强纳为妾,李瑗谋反被杀,赏赐给了王君廓,王君廓谋逆被诛,赏赐给了怀玉,朕听闻她琵琶弹的特别好,特向怀玉讨来。” ??“这琵琶弹的确实堪称无双。” ??侍中王珪起身,问皇帝,“陛下以为李瑗行为是对是错?” ??“杀人夺妻,这自然是错。” ??王珪又道,“曾经齐桓公知道郭公之所以灭亡,是因为郭公喜欢听良言却不用良言,而齐桓公本人则不喜欢听良言,管仲认为齐桓公和郭公没什么区别。 ??陛下说李瑗杀夫夺妻是不对的,可现在却还特意从武怀玉手中把她要来,留在身边服侍,臣觉得陛下心里是觉得李瑗是对的,否则如果觉得他错了,那么为何不修正错误? ??这个琵琶女何其无辜,就因长的漂亮,结果丈夫被杀自己被夺,现在更沦为奴婢。” ??“如果陛下是圣明的,那么应当修正李瑗犯下的错误,还此女一个公道,虽然她的丈夫死而不能复生,但应当恢复其身份,放其回家,而不是将其做为奴婢留在宫中。” ??一番话说的李世民有些哑口无言,甚至有点扫兴。 ??可却又没法反驳,毕竟王珪这嘴很厉害。 ??这时魏征也是立马跟上,一通引经据典,借古讲今,认为李世民行为已经非常错误了。 ??李世民脸黑。 ??可又拉不下面子耍无赖,虽然他觉得这事都是李瑗的问题,这琵琶女被李瑗抢来,成了李瑗妾侍,李瑗谋反,其家眷没为奴,这是律法,所以琵琶女赏赐给了王君廓没问题,王君廓谋反,她又被没为奴,再赏赐给怀玉,也是没问题的。 ??皇帝向臣子索要一个奴婢,更没问题了。 ??但他说不过王珪和魏征。 ??他更想要好名声。 ??李世民只得问裴玉奴,“朕放你回家,伱可愿意。” ??裴玉奴道,“奴婢已无亲人,无家可归。” ??李世民想留下,可王珪和魏征都不答应,觉得皇帝留下,那就是犯错。 ??就算没有亲人了,也应当还其自由。 ??本来想跟臣子们炫耀下这新得的琵琶美人,甚至借机贬一贬李瑗这等乱臣贼子,谁知道最后倒是让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无奈。 ??他只好点武怀玉的名。 ??“翼国公把她领回去,好好安置。” ??怀玉也没想到,这倒成了个烫手山芋。 ??上前领旨,问她有什么要求,怀玉打算给她去衙门登记户籍,然后再给她笔钱,给她安排个住处。 ??裴玉奴有些茫然。 ??她很年轻,虽然十来岁就从名师学得琵琶好技艺,可后来家里收了商人一大笔彩礼,嫁做商人为妻,不仅又被李瑗强夺,她除了会弹琵琶,什么也不会,而且现在娘家也没人,夫家也没人。 ??要是出去了,真不知道以后以何为生。 ??“陛下,奴婢想留在翼国公府。”她突然提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要求。 ??李世民看看琵琶女,又看看武怀玉,然后看看魏征王珪等人, ??“那朕恢复你良人身份,并让武怀玉纳你为妾,你可愿意?” ??“奴愿意!” ??“怀玉,你可愿意?” ??怀玉都没料到,兜兜转转,又绕到这来了。 ??看看皇帝,再看看王珪他们,估计皇帝想留琵琶女在宫中是不可能了,哪怕恢复她良人身份,然后纳入宫中,王珪他们都是不会肯的。 ??李世民好面子,估计也不愿意强留这污点。 ??现在赐给怀玉,倒是甩了这麻烦,反正天下美人多的是。 ??当然,这也是琵琶女自己想法,王珪他们也没法反对,毕竟一弱女子无家可归,在外也不易生存,给怀玉做妾,这也是不错归宿。 ??他们总不能不顾人家死活。 ??事情就此定下。 ??本来皇帝今天心情挺好,听着琵琶曲等大臣们来议事,可现在心情全无,当下便直接起身离开,今日廷议取消。 ??估计李世民现在心里挺后悔把黄门侍郎王珪拜为侍中为相了,一个魏征够他受的,现在又来他王珪,两个嘴炮宰相,很难招架啊。 ??(本章完) 第362章 命运多舛金丝雀 第362章命运多舛金丝雀 ??裴玉奴拎着个包袱跟在武怀玉的后面。 ??这已经不是武怀玉第一次从宫里领人了,只是这次的有些特别。虽然皇帝殿上下旨说赐与怀玉为妾,但他慎重起见,还是特意领着她去找了张阿难。 ??裴玉奴拎着包袱远远站着,目光里仍有些茫然和麻木,对于今后的生活似乎也充满迷茫。 ??怀玉拉着张阿难的手,很无奈的道,“这个事?” ??张阿难却笑着道,“此女的琵琶技艺绝对能称的上长安第一,教坊司里的那些女子都不如她,更难得还这么年轻漂亮。” ??“还请张监指点。” ??“既然陛下赏赐,你带回去就好了,怎么,你难道还嫌弃她嫁过人做过妾当过奴婢?” ??武怀玉觉得张太监现在也有点坏,他明知自己来问的不是这些。 ??这毕竟是李世民曾经钦点索要的女子,今天被魏征王珪他们谏的落不下脸,只好赐与臣下,可谁知李世民会不会反悔,甚至心里头会不会不高兴呢? ??武怀玉也不是那种缺女人的人,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女人,让皇帝不满。 ??“我可以把她安置别宅院,若是圣人需要,随时可以过去。” ??“你想哪去了,圣人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更何况,现在既然赏赐伱为妾,那就是你的女人,圣人再悄悄临幸那算什么?” ??“现在还不是我的女人。”怀玉不承认。 ??“放心吧,区区一个女子,跟这江山社稷,和圣明贤君相比,又算的了什么?没了这个裴玉奴,也还有金玉奴、柳玉奴的,天下会弹琵琶且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 ??李世民是圣君,所以不用担心那些。 ??如果是其它皇帝,诸如陈叔宝隋炀帝那样的皇帝,可能就确实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你不会是真嫌弃这女子吧?也还年轻啊。”张阿难笑看怀玉。 ??说嫌弃谈不上,但肯定也不会跟皇帝一样很喜欢。 ??特别是这种被人争来抢去的女子,长的再好看怀玉也不是很喜欢的。 ??当然,如果只是跟芙蕾斯塔一样只是露水情缘倒另说。 ??“这也只是赐你为妾,甚至还可以是很卑贱的家伎,没什么的。”张公公虽然不娶妻不纳妾不近女色,但人家也是堪称剑圣的上柱国、县公太监。 ??贵族们的女人也分好多种的,尊贵的元配正室,还有地位很高有品级的媵,然后是贵妾、良妾,也有出身寒微,甚至奴籍的贱妾,贱妾之下,还有家伎,家伎之下还有侍婢等。 ??那些贱妾、侍婢等,如果没有生孩子的,那是会被贵族士人们拿来招待客人,甚至随时赠送或卖掉的。 ??裴玉奴哪怕得放免为良,但曾经做过奴婢,到武家为妾,一样也可以只充个贱妾家伎,严格上来说,算不得什么怀玉的女人。 ??“陛下真不要了?” ??“你就领回去吧。” ??张阿难提醒怀玉,皇帝还是很在意名声的,所以既然金殿上已经开口赐给他了,就不要再自作主张,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带回去。 ??武怀玉看了看仍站在远处的裴玉奴,还是很认真的提了一个问题。 ??“不知她入宫中,圣人可有临幸过?” ??“你甚意思,打听这个做什么?” ??武怀玉只好说道,“她入宫也没几天,现在就算把脉也号不出什么来,万一,我是说万一她入宫被临幸,然后恰好怀孕,到时岂不是说不清楚?” ??许多贵族赠妾,还真有送出去后发现怀有前主人孩子的。 ??张阿难愣了下。 ??“你说的倒确实是个问题,等我下。” ??涉及天家血脉的事,张阿难不敢大意,马上去找负责记录此事的宦官查询。大唐虽没敬事房,但也有一样的内侍机构,皇帝临幸过的每个女人,他们都会详实记录, ??某年某月某地, ??何时。 ??多久。 ??甚至惯例事后还要询问皇帝态度,比如要不要留种,反正他们就专门干这个的。 ??等将来嫔妃宫人等怀孕了,会有专门相关人员要查询档案的,如果时间等对不上,那可是欺君大罪。 ??张阿难很快去而复返。 ??“圣人还没有临幸过她,你可以放心了。”他对怀玉的谨慎还是很赞赏的,“据我查问,裴玉奴自被赏赐给王君廓后,一年多时间了,她一直呆在长安王家,王君廓也没宠幸过她。” ??“嗯,她之前做给商人为妻,也没生育过,后来被李瑗掳为妾,也不曾生过。” ??“不能生么?” ??“那倒未必。” ??“好了,把人领走吧,好好对待,也是个可怜人。” ??张阿难觉得她挺可怜的,甚至还特意送了她一本金页子。 ??出宫。 ??裴玉奴背着个包袱,手里捧一把琵琶,这是临出宫时,皇帝特意让人送给她的。 ??一把宫中珍藏的上好琵琶,大师作品。 ??怀玉前面走,她后面跟着。 ??一前一后,保持着几步距离。 ??“去东市逛逛,还是直接回家?” ??“奴想去逛逛。” ??她这些年犹如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并没有什么机会出来走走逛逛。 ??现在出了宫,一时也很迷茫,在殿上说想留在翼国公府,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其实也早听闻过武怀玉的名字,主要还是他的诗画,以及他和李三娘的绯闻,和裴娘子那千里奔随的故事。 ??当时便下意识觉得他不坏,留在翼国公府也许是个出路。 ??怀玉牵来自己的白蹄乌,“会骑马吗?” ??“会一点,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偶尔也会骑驴打球,马骑的不是很好。” ??“没事,我给你牵马,会看着你。” ??乌蹄白很高。 ??裴玉奴试了几下,居然没能直接上马,脸都通红。 ??“帮我一把。” ??怀玉倒也没矫情,直接一把抱上马,裴玉奴脸更红了,都红到耳后根,她的皮肤很白,确实天生丽质,难怪当年李瑗一见之后茶饭不思,强要不成,更是把她丈夫冤杀然后抢夺。 ??连皇帝都最听闻她的美名,点名索要。 ??身材高挑,而且很丰腴白净,但并不显胖,抱在怀里也挺有份量。 ??扶上马后,怀玉帮她拿着琵琶,牵着马去逛东市。 ??离东宫也不远,两人慢慢而行,也开始聊天 ??慢慢的倒也感觉没那么生疏,她也开始讲起自己的身世。 ??她跟怀玉写的琵琶行里的那个琵琶女的身世倒很像,她家本是长安土着,父亲是隋朝长安尚书省的一个令史,流外品级。 ??虽说身份低微,但家里条件也还可以,可是后来父亲犯事入罪,流放敦煌,兄弟们等男丁也跟随流放。 ??她和母亲则没入教坊。 ??因为打小就有音乐天赋,尤其是琵琶弹的好,所以在教坊里被两位琵琶名家收为弟子,等十三四岁时技艺大成,已经名满长安。 ??后来杨广发兵百万远征高句丽,她的父兄们也征发辽东,兄长在辽东做战勇猛,获得先登之功,不仅免去戍卒流放之罪,甚至还授封官职。 ??连带着裴玉奴母女几个,也因此重获自由。 ??“后来有个商人向我家求亲,给了一大笔彩礼,” ??裴玉奴的兄弟虽在辽东立功,授了官职,但也只是小武官,一家重新回到长安获得自由,可很穷困。 ??这个时候商人提亲,肯给一大笔彩礼,于是她就嫁给了商人,那年是大业十三年,她十三岁,这年李渊攻入长安,拥杨侑为帝,改元义宁,遥遵在江都的杨广为太上皇。 ??婚后,裴玉奴的丈夫一直忙着做生意,聚少离多,五年都不曾生育过,再后来被李瑗杀夫抢夺,再之后又被赐给王君廓、武怀玉,再入宫,又出宫。 ??怀玉算了一下,那她应当是二十三了? ??十三岁嫁给商人,十八岁被李瑗抢,然后二十二岁又被赐给王君廓,现在已经二十三了。 ??看着她好像十八,想不到二十三了。 ??果然,女人不生孩子就能保持年轻。 ??“那你父母兄弟们呢?” ??“阿耶死在二征高句丽,阿兄死在三征高句丽,弟弟还在,但是在定襄亡隋皇后那。” ??定襄,在大同长城以北,本是当年杨坚为启民可汗所筑,后来杨广江都被弑,萧皇后带着孙子等随宇文化及北上,宇文化及被窦建德所败后,她落到窦建德手里, ??但后来她小姑子突厥的可敦大隋的义成公主劝说处罗可汗,从窦建德那里迎接了萧后一行去塞外,就安置于定襄城,甚至还把不少落到突厥的隋官员、百姓,都安排到定襄,以杨广孙子杨政道为隋王,在那里搞了个小朝廷。 ??到如今,萧后还在,杨政道这隋王也还在,当然,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傀儡小流亡朝廷。 ??如今的萧后,应当已经五十多岁了。 ??裴玉奴的弟弟,因征辽之功选入骁果,眼下就在定襄萧后处。 ??“你们还有联系?” ??“偶尔能收到一两封他托人寄来的信,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面。” ??现如今裴玉奴就剩下弟弟这个唯一的亲人了。 ??“会再见的,而且会很快。”武怀玉这样安慰她,历史上后来到贞观四年时,李靖灭东突厥,也俘虏了定襄的那个流亡后隋小朝廷,把萧后她们都带回了长安。 ??后来还有野史传闻,说三十岁的李世民,居然还跟五十多的萧皇后来了一出忘年恋,简单胡说,毕竟不说五十多岁还能有多漂亮,萧皇后那还是李世民的表婶。 ??谈起这些她很伤感,好在要想让一个女人高兴,最好的办法就是购物,在唐朝也是一样的。 ??把马寄存在东市的千金堂,怀玉特意换了头温驯的驴子给她骑,牵着驴带她逛遍东市诸行各市。 ??一路吃吃吃,买买买。 ??果然她很快就开心了许多,一心沉浸在购物中,试试试,买买买,怀玉负责参考评价并付钱。 ??衣服、首饰,各种化妆品,还有她最喜欢的乐器,甚至是一些乐谱等。 ??幸好怀玉特意从千金堂叫了两个伙计帮忙拿东西,要不然买这么多都拿不下。 ??一直逛了快两个时辰,东市闭市的鼓声都已经响起,两人才满载而归。 ??(本章完) 第363章 红袖添香琵琶行 第363章红袖添香琵琶行 ??逛过东市怀玉领着裴玉奴去了隔壁的宣阳坊。 ??她被怀玉带回了原来的王君廓府,前不久她才被从这接进宫,她疑惑望向怀玉。 ??“过完年我们就从永兴坊搬来这里住,你这段时间就先住这里,这里一切都是现成的,你住着也方便和熟悉。”怀玉道。 ??裴玉奴低头,“是不是裴大娘子会不高兴?” ??“她很通情达理的,只是永兴坊那边,我跟阿耶阿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一起同住,我住那院子也不大,过年后又要搬,倒不如直接住这。” ??“奴都听阿郎安排。”裴玉奴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武怀玉不想带她回去,那就不回。 ??好在这府里现在确实一应俱全。 ??怀玉接收了这宅子,现在划出一半请旨建龙门观,剩下一半正在拆除一些逾制之处,原来府中仆役奴婢大部份仍保留,部份安排去其它庄子,也调了一些管事等过来。 ??“我还住原来那么?” ??“你挑个大点的院子吧,还有这府里原来的乐班歌伎舞姬等,我便全交由你来管,平时你们可以练练舞乐等。” ??“对了,隔两条街巷就是我大姐和姐夫的宅,给事中、高唐县子马周是我姐夫,你有空时也可以上门走动。” ??“好的,” ??裴玉奴抱着琵琶,跟着怀玉来到替她选的新院子,转了一圈后,叫住要离开的怀玉,“阿郎今晚就在这住吧,奴服侍你。” ??“我答应了玄符晚上一起吃饭。”怀玉笑着道,“你今天也累了,洗个澡早点睡吧,要是需要什么,就跟这府里管事说。” ??裴玉奴有些失落,“奴明日去永兴坊府里拜访大娘子她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也是应该的,我明天派人来接。” ??裴玉奴进武家,虽事先没得到当家娘子樊玄符同意,也没经过武父武母许可,但这是皇帝赏赐为妾,不可更改的事实,当然礼数也不得少,大妇要拜,公婆更得拜。 ??怀玉安排好便出门。 ??刚出大门,便看到来济。 ??他旁边还有马周。 ??“二郎,我正要来找你呢。”qqxδnew ??虽说两人官职相差很大,来济只是个崇贤馆直学士、司经局校书郎,但两人关系很好,既是司经局的上下同僚,更别说来济来恒兄弟跟秦琼关系很亲,两人跟秦琼亲如父子,怀玉又拜秦琼为义父,所以他们私下也是兄弟相称。 ??“哦,找我何事?” ??“去你家豪宅坐坐?” ??“好啊。” ??“听说陛下赏赐你一琵琶美人,人呢?” ??“刚安置在这府里。” ??“那一会一定要请出来听她弹奏一曲。”来济笑道。 ??重又回府。 ??裴玉奴听管事来叫她,说是阿郎唤她,还以为怀玉去而复返,是要在这过夜,顿时愣住,然后迅速化了个妆抱着琵琶出来,结果却是有客人来。 ??“这是我姐夫,门下省给事中高唐县子马周马宾王,这是司经局校书郎兼崇贤馆直学士来济,也是我义弟。” ??怀玉请裴玉奴演奏一曲。 ??一名婢女围炉煮茶。 ??三人安静的听她弹奏,美人横抱琵琶弹拨。 ??曲项琵琶源起于波斯,如今在中原十分流行。 ??裴兴奴手拿拨子弹奏, ??向前弹出称琵,向后挑进称琶, ??这种演奏方式跟后来的以手指弹奏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管是拿琴还是弹奏方式都不一样,但相同的是都能展现出极优美的旋律。 ??尤其是裴兴奴的演奏技巧非常的高超,更加让她怀里的琵琶在她手下流畅而优雅动听。 ??三人都听的如痴如醉,难怪皇帝都点要索要。 ??简直有种身临其境的感受,能够感受到那琵琶曲调中的丰富感情。 ??曲终。 ??来济和马周都忍不住击掌叫好,而这是怀玉第二次听她弹奏,也依然感觉惊艳。 ??说实话,感觉比后世流行的吉它高雅的多。 ??怀玉甚至觉得这琵琶曲比古琴还好听。 ??来济毫不吝惜他的赞赏之词,夸的裴玉奴都有些脸红。 ??“阿郎,今日殿上真那么精彩?” ??早上廷议时殿上发生的事,来济居然已经知晓,而且好像坊间传的已经很快了。 ??“谁在泄露禁中之语?”这可是大罪啊。 ??来济却是很兴奋的向怀玉求证真实性,甚至其中的一些细节,比如裴玉奴真是李瑗抢夺的商人之妻吗,再比如之前是真已经赏赐给怀玉,然后皇帝要索要接进宫, ??再今日皇帝让她在殿上弹奏,结果被王珪魏征两宰相怼了,最终皇帝不得不承认错误,只得放她出宫,然后这女子自请跟武怀玉? ??“这些可都是真的?” ??来济满眼都是求知欲,或者说八卦之魂正熊熊燃烧着,一旁的马周虽然看似稳如老狗的在品茶,可看他表情其实也很想知道。 ??“你问这些做什么?” ??“京报啊,”来济拍腿,“二郎你忘记京报了?如今京报办了大半年,可是已经越办越好,深得朝野官民喜爱啊。” ??来济来找武怀玉,就是想以这个热点事件,整个下期头条。 ??他做为京报主编,一路来得怀玉指点,跌跌撞撞也是付出了许多心血,今天吃了个新鲜的瓜后,立马敏感的察觉到了一个热点。 ??于是赶紧来找怀玉求证,甚至要向怀玉请教,如何挖掘一下这个热点,把这事搞火。 ??“我觉得这事很值得挖掘,你看这事里面包含了许多爆点啊,琵琶美人,谋反的王君廓,红的发紫的宠臣翼国公,当今圣明天子,还有两位向以敢谏直言闻名的宰相,” ??以美人为引,这自然是最为百姓津津乐道的点了,然后最终还能树立明君、贤臣这样的形像,非常正面,非常符合他们京报的这种东宫崇贤馆名下的官方报纸的地位。 ??现在京报办了大半年,也确实有些瓶颈了,虽然报纸上连载的虬髯客传、聊斋等传奇小说等十分受欢迎,一些时事、经济之类的也很权威有价值,但确实也到了一个瓶颈期。 ??来济想把京报影响力再提升,这就需要突破。 ??他觉得这件事值得挖掘,以此宣扬,若能成为全民热点,那京报必然再上台阶。 ??武怀玉听了后,想了想,觉得来济现在确实很敏感,这是好事,办报纸,就得有这种敏捷性,还得有主动性。 ??当然,这件事情,虽然说看似涉及到皇帝,但如果把方向把握好了,确实是很积极正面的,更能衬托年轻天子的圣明贤良。 ??当然,也能突出王珪、魏征的忠直。 ??不是坏事。 ??值得尝试。 ??当然,武怀玉提醒他,既然涉及以天子和宰相,那这事可以写,但必须得先向天子请旨许可,然后稿子写好后还要呈天子御批,确认无误后才能正式刊报,不能随便自己写。 ??否则容易犯错。 ??来济嘿嘿一笑。 ??“我觉得二郎是此事的亲历者,由你来写更客观公正,准确真实。而且二郎直接呈报陛下,也比较方便。” ??来济倒是聪明。 ??“我觉得二郎你来写也比较合适,顺便还可以把你那首琵琶行也写上。”马周在一边建议。 ??武怀玉无奈一笑,不过倒也没推辞,京报虽说一直是来济在主持,但这事是他起的头,而且他在朔方也是一直书信往来与来济他们沟通,甚至指导,来济是主编,武怀玉可是总编。 ??京报现在影响力也渐渐起来,虽说还在起步阶段,但也确实不容易。 ??“好吧,我抽个空写稿,到时你们帮我把关润笔。” ??对怀玉来说,写篇稿子倒不难,这事只要抓住几个重点就行,她打算写成一篇较为生动点的稿子,当成一个中篇小说来写,连载。 ??就从裴玉奴的身世开始写,隋朝长安令史小吏家出身,然后学琵琶,再如何卷入了一场朝堂党争大案获罪抄家,裴玉奴如何入了教坊,再如何因天赋得琵琶大家收为弟子,后面再穿插引出她父兄们出征辽东立功,她们因此重获自由,再怎么在动荡里因家贫而被迫嫁给有钱的商人, ??再之后隋亡唐兴,丈夫投靠了庐江王,她被李瑗看上······ ??武怀玉打算写长点,裴玉奴的这二十几年,其实是隋唐之交社会的真实缩影,隋末朝堂夺嫡党争,杨广继位后如何的建东都开运河三征高句丽搞亡国,而李唐又是如何迅速的夺取关中建立大唐, ??甚至李瑗、王君廓、武怀玉、李世民、王珪、魏征一个个人物登场。 ??比起直接就写今天朝堂上宰相谏诤,皇帝认错,能更丰富。 ??来济听完他的思路,很高兴的赞赏,“史书上都只有君王将相,哪有凡夫俗子,我觉得二郎这样写更好, ??想不到裴娘子有这样的身世,” ??“不过你的琵琶行这诗是真好,到时也要浓重的写写,这样整个故事才更完整和丰满,” ??既要彰显圣君贤臣,当然也还要关注底层的百姓歌伎,顺便把一首伟大诗词的诞生过程也要写出来。 ??“我建议这篇小说就叫琵琶行,我甚至都已经能想象到这本小说连载后的火爆了。”来济越说越兴奋。 ??甚至催促怀玉当场开写,“我来磨墨!” ??马周也忍不住去取纸来铺。 ??怀玉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很是无奈。 ??“二位,别急啊,我得好好构思一下,到时草稿出来,还要修改,到时成文了再请二位来帮我斧正。” ??“你先写,我们现在就帮你参谋。”来济迫不急待。 ??武怀玉无奈,只好提笔开写。 ??要说写这样的小说故事,还真不算难,以裴玉奴为切入点,抓住一些要点就好,开篇先写今天金殿之上裴玉奴一曲琵琶技惊天子和宰相、大臣们,先突出裴玉奴如何美丽、如何琵琶技艺了得,又是如何命运多舛,被争抢,郡王垂涎美貌杀其夫强纳为妾,连天子都要向臣子索要入宫, ??以此开篇,然后迅速转场倒叙述,从她降生开始叙述整个故事。 ??这样的开篇就不平淡,也更有期待感了。 ??怀玉写的很快,草书笔走龙蛇,他写一行,来济就在旁边念一行,马周甚至也拿了纸笔誊抄。 ??一口气写了很久,一个开篇万字写成,怀玉扔下秃了毛的笔,累的够呛,却也觉得酣畅淋漓。 ??来济和马周一个念一个抄,这开篇下来也惊叹不已。 ??而一直在旁边弹着舒缓琵琶曲伴奏的裴玉奴,听完这故事开篇,也是深深震惊,这讲的确实是她的故事,甚至不少内容是她今天跟武怀玉亲口讲的,可在他笔下写出来就很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开篇可以分成三五篇连载京报,绝对不比虬髯客传、崔莺莺传、聊斋这几篇差。”来济兴奋直言。 ??马周更是把自己抄下来的开篇捧在手里,“我明天就把这个呈送陛下,请陛下过目批准。” ??“二郎,后面的什么时候写?”来济迫不急待。 ??怀玉摇头,“回头,回头我写,今天是不行了。” ??这个故事他计划写个十万字左右,回头再好好构思一下,写好了,确实能为京报引流。 ??不知不觉天已黑。 ??马周两人还拿着怀玉的开篇在那里研究和帮忙润色,两人才情文笔都是极好,尤其来济虽年轻,可是科举进士出身,而且还是校书郎,那本就专门跟文字打交道的。 ??“阿郎,天已经黑了,不如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裴玉奴现在看武怀玉的目光里,满是柔情,甚至带着崇拜,以前她也听闻武怀玉的才名,知晓他的边塞诗雄迈,也听说他的画技超绝,画的人物有如真人,其书法更开创了两个字体,一个瘦金体灵动快捷,笔迹瘦劲,风姿绰约,如屈铁断金, ??连当今书法大家褚遂良看了都直惊叹,褚的书法本来也是有几分瘦细,可武怀玉的更大胆也更风姿绰约。 ??偏偏武怀玉还有一种武体楷书,其楷书结构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连号称楷书最正的当世大家率更令欧阳洵,都赞叹怀玉的字雄伟、遒劲。 ??当然,长安的贵妇、千金们,也还喜欢传说着武怀玉跟樊玄符跟李三娘的爱情、绯闻故事,才子佳人嘛。 ??可今天怀玉殿上一首琵琶行,让她找到共鸣,出宫后陪着她逛街购物,温柔体贴,现在更是能够把她的故事写的这么好,这让她有种奇特无比的感觉,觉得她一下子成了世间最了解最懂她的那个人。 ??而这人又恰好是她现在的丈夫。 ??马周和来济在那里商讨的正起劲,也顾不得天黑,直言今晚要在这里挑灯连夜润色好这开篇,明天一定要呈给皇帝。 ??他们不走,怀玉也只好留下。 ??裴玉奴几次请怀玉去休息,最后怀玉便没再辜负美人。 ??美人主动热情相邀请,怀玉盛情难却。 ??幸好二十小伙,精力旺盛,昨晚被樊玄符邀战三合,今晚面对裴玉奴的热情似火,怀玉最后也还是两回合将她彻底征服。 ??天明, ??怀玉黑眼圈更重了点。 ??来济和马周更是几乎一夜未眠,两人反复的修改润色,只为了让怀玉的这万字开篇更好。 ??“二郎过目,”来济顶着熊猫眼把誊写的很工整的长篇行楷递给怀玉。 ??“你们一夜没睡?” ??“中间打了个盹,看看吧。” ??怀玉佩服两人,拿去迅速看了一遍,两人文字功底确实好,经他们反复讨论修改润色后,确实好了许多。 ??“改的很好,比我写的强多了,就这样吧。” ??怀玉觉得已经一字都不用改了。 ??马周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二郎你亲自呈给陛下更合适,” ??(本章完) 第364章 高阳许氏河东裴 第364章高阳许氏河东裴 ??唐人是真爱吃羊肉。 ??裴玉奴早早起来,特意吩咐厨房为怀玉他们宰了一只羊羔,清炖了一锅羊肉,早上羊汤配胡麻饼,还真是绝配。 ??汤鲜味美。 ??昨夜都没睡好的三人,一人干了两大碗羊汤,然后吃了好几个胡饼,吃的很美去上朝。 ??刚要出门,却有客人大早来拜访。 ??许敬宗妻子裴氏带着儿子许昂许昱许昪许杲许景还有几个女儿一起登门拜访,事先都没有送来帖子,有些唐突。 ??“昨日中书门下已经下旨,我家阿郎即将召还朝中任给事中、兼修国史,”说到这,这位裴娘子很是激动。 ??许敬宗去年很倒霉,别的皇帝潜邸旧部都是平步青云直上,唯有许敬宗通事舍人贬军器监丞再贬浔阳县丞,一贬千里。 ??这一年多来,她们留在京城,也是感受到世态炎凉,门前车马稀,倒是武怀玉在京的时候经常会派人年节时送礼,甚至出京后也没忘记四时节礼。 ??如今更是金殿上帮丈夫重返朝堂。 ??不仅回来,还一下子高升要职。 ??昨天旨意一下,许家门前重又热闹起来,好多人又来恭贺送礼,这让裴氏很感慨。 ??所以今天一早也顾不得失礼,还是带着儿女们,拉了许多礼物来感激。 ??“嫂子何必如此客气,咱们两家通家之好,许兄才华过人,我能帮肯定会帮的。” ??裴氏让儿女们都来拜谢怀玉。 ??裴氏出身河东名门,人也才三十出头,长的也很漂亮,特别有气质,就连身边那婢女虞氏也同样年轻漂亮。 ??她亲生的几个儿女,还有庶出的,也都一个个长的很好。 ??其嫡长子许昂开口说话也挺不错,甚至还拿出自己作的几首诗,请怀玉斧正,裴氏笑着说要让他和嫡次子许景拜怀玉为师,这兄弟俩个长子年少文才好都能做诗,嫡次子则长的比较魁梧,却擅骑射,小小年纪据说已能百步中靶。 ??怀玉记得历史上许敬宗儿女挺多,他比较好色,娶妻纳妾都是绝色,生的儿女们长的也好,但疏于教育,裴氏早亡,所以后来长子居然跟父亲的妾室虞氏私通,然后被许敬宗愤怒的举报儿子,将他流放岭南了。 ??这嫡次子后来走的武将路,做到了右羽林大将军,还跟秦琼的一个儿子是连襟,都娶了尉迟恭的孙女,许敬宗的女儿们,则都嫁给了一些权贵,但因为许敬宗爱财,所以为了高额彩礼,把女儿嫁给了名门士族所瞧不起的岭南冯盎之子,皇家奴出身的国公钱九陇之子等。 ??“好,以后有空的时候就过来。”怀玉倒没拒绝许昂许景两人拜他为师学习这事, ??裴氏很激动,武怀玉不仅如今当宠,而且确实才名满天下,儿子们拜他为师,那也是极受益的。 ??高兴之下,裴氏便把身边漂亮的婢女虞氏推到面前,说要赠给怀玉,她今天准备的礼物中,除了钱帛等,也还有马匹奴隶。 ??“这婢子长的也还有几分姿色,也还年轻,请翼国公收纳。” ??怀玉有几分怀疑这个婢女就是后来许敬宗爷俩争夺的那个虞氏,据说本姓裴,是裴氏家生奴,贴身婢女,许敬宗极喜欢,妻子死后,十分宠幸,因为出身奴婢,本来是不能以奴为妾的。 ??许敬宗于是让她改姓虞,伪造了一个身份为媵妾,可谁知其长子许昂也喜欢虞氏,早就暗里私通,哪怕许敬宗收其为妾,两人也没断,给老许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这使的老许痛下杀手,哪怕儿子已经是太子舍人,前途大好也没留情。 ??现在的虞氏还姓裴,还带着几稚嫩,但确实也是天生丽质,水杏眼鹅脸蛋皮肤白晳头发乌黑,特别是腰细腿长,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怀玉特意观察了下许昂的反应,发现这小子听到母亲要把裴氏送人的时候,明显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看两人年纪确实相差,都十来岁青葱少年,难道这小子已经开始跟母亲的贴身婢女有私情了,也太早了点吧,还是说裴氏也已经发现儿子这种苗头,所以提前下手? ??毕竟儿子跟母亲贴身婢女有私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般世家大族也不会允许,虽说他们多数会提前给子弟安排些侍女通人事,但也是精挑细选,绝不地直接把母亲贴身婢女给儿子的。 ??怀玉本不想趟这浑水。 ??但裴氏却非要留下那姑娘,甚至带有几分恳求之意,这越发让怀玉坐实想法。 ??或许是感受到怀玉目光在许昂和婢女兴奴之间来回,觉得他可能察觉到什么,便道,“这婢子今年方十四,还是黄花闺女。” ??怀玉看着许昂,笑着问,“不知道大郎意下如何?” ??许昂看了看母亲,再看看裴兴奴,虽心中有些不舍,毕竟年少,最后还是只好顺从母亲意思,“我们许家感谢翼国公的相助,兴奴是个好姑娘,请翼国公以后善待。” ??怀玉道,“大郎不留下么?” ??许昂摇了摇头, ??裴兴奴目光有些失落,或许两人也只是初有情意,又或许这所谓情意可能也只是年轻却又聪明的裴兴奴,有意想要搭上大公子,毕竟她只是个家生奴,要是能够得大公子看中,将来起码也能是个妾啊。 ??现在大娘子要把她送人,大郎也无意挽留,这不免让她失落甚至觉得受打击。 ??但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她目光很快悄悄的落到翼国公武怀玉身上,年轻、英俊、有才、而且身居高位,皇帝宠臣,无疑,这位二十岁的翼国公比十来岁的许昂,更有魅力,地位也更高。 ??这倒有点塞翁失马这意了。 ??于是乎,最后裴兴奴不再失落,反而有些小欣喜,主动的上前向怀玉屈身行礼。 ??“既然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谢嫂子。” ??怀玉让裴玉奴过来把这裴兴奴领进府去,以后就跟着她,至于地位嘛,暂时也只是武怀玉的侍婢。 ??裴氏让许昂许景上前给怀玉行礼喊老师,还说等许敬宗回来后,还要正式礼仪拜师。 ??高阳许氏,河东裴氏,两家名门,许敬宗这次咸鱼翻身,可以预见凭这两家底蕴,许敬宗要出头了。 ??(本章完) 第365章 是债券还是纸钱 第365章是债券还是纸钱 ??今日早朝。 ??怀玉班位很靠前,虽就雍州治中仅是正四品职,但他本阶是金紫光禄大夫的正三品,何况雍州牧只是个八岁皇弟,雍州别驾还空缺。 ??现如今雍州十八县,都将由武怀玉统领,权势极重。 ??当然,暂时武怀玉还没有到任,他要过了正旦才正式上任,现在他不需要去雍州衙门忙。 ??但也没闲着,他还兼着刑部侍郎、太子洗马、崇贤馆主兼学士,甚至还检校太子右卫率。 ??最重要的是,武怀玉深得皇帝信任,如今还是六扇门刑宪司的郎中。原本郎中是张亮,现在张亮升光禄卿,也还兼着刑宪司郎中,而皇帝让武怀玉也任郎中,就成了两人一起负责刑宪司。 ??大事开小会,大会无正事。 ??早朝有点无聊,尤其今天还是十一月半,朔望朝会,朝参官员多,连在京朝集的地方都督刺史们也都来了,所以更没有什么正经议题。 ??一番例行程序后,早朝结束。 ??那么多官员摸黑起早,又是赶路又是宫门排队,结果最后上了殿就不到两刻钟就结束了,甚至不少品级低的官员,甚至都没能进殿,就在殿外广场上站着。 ??挺折腾人的。 ??不过这么多人,真要在早朝时议点正经事也不现实,人多嘴杂嘛。 ??早朝结束,内侍过来点了一些名字,内廷议事。 ??七位宰相,然后就是今日要议题相关的一些官员,武怀玉也被点名了。 ??内廷议事待遇可好多了。 ??殿里暖和不说,大家还都有柔软的坐垫,甚至还有茶水点心。 ??议事时也比较放松,没有殿中侍御史一直在盯着。 ??怀玉看着面前小几上的点心。 ??今天提供的小点心是江南道进贡的橘子,还有酥梨,怀玉记得今年城南武家梨园的酥梨好像大丰收,不仅做了许多酥梨膏,也还酿酥梨果酒和酥梨烧,另外也采了不少鲜果,进贡宫中和赠送亲朋 ??武家这酥梨可是贡品,还有个别称将军梨,果色金黄、异香扑鼻,汁浓香甜,酥脆可口,人称金顶谢花酥香贡梨,算是长安的一个有名特产了。 ??江南橘子,武家酥梨,还有紫薯玉米这些。 ??不过看大家都还是很注重礼仪,没有谁不顾形象坐在那里乱吃。 ??姐夫马周也在殿中,虽说他仅正五品,但给事中跟中书舍人一样,都属于机要之职,人称储相,一般廷议要重要议事,中书舍人跟给事中都会列席的。 ??武怀玉在廷议时位置也比较靠前。 ??二十岁的金紫重臣实封国公,在殿中还是比较显眼的,许多人甚至都想不明白为何武怀玉能够这么平步青云,也不觉得他立了多惊世之功啊,可偏偏皇帝对他一赏再赏。 ??倒是那几位宰相,不管是房杜几位,还是新拜的宰相王珪温彦博秦琼,其实倒是知晓点刑宪司的存在的,这个秘密机构,现在扩张的有些迅速,魏征都曾几次向皇帝进谏,觉得没必要搞这么个秘密情报机构,希望皇帝罢撤。 ??可李世民没听魏征的,反而是增加了六扇门的经验、人员等。 ??廷议比早朝还是挺有效率的。 ??一件件事务君臣讨论,他观察了一下,主要议事流程,就是几日前可能已经先提上了议程做了相关准备,今天相关议题的负责官员,就直接向皇帝和宰相们汇报,然后要附带解决方案。 ??这个时候,宰相们则也提前有了预案,直接审议,为皇帝做出建议,皇帝做出决策。 ??然后这事就算通过,等廷议结束后,三省就据此出相关文件走流程,比如中书省拟诏,门下省审议,最后交尚书省执行,因为廷议时皇帝和宰相都达成一致意见,所以就不用三省互相扯皮通不过,到时就是直接走一遍流程就行。 ??其实李世民现在这种廷议方式,是变相的侵夺了一些宰相之权。 ??如现在议事的方式,本来是政事堂宰相们堂议模式,三省的宰相们聚一起议事,这样达成一致后,就不会再出现三省不能很快通过的事情。 ??当然,李世民年轻嘛,三十岁的天子,即位刚一年多,正是精力最充沛的时候,也最有进取心的时候,他不可能什么事都交给宰相们去做。 ??廷议效率很高,各项议题都是很快就有结果,没有那种争来争去扯皮不清的情况。 ??因为皇帝给廷议也制订了一整套的议事规则,比如每件事情从汇报到讨论,都有时间限制,不能东拉西扯,也不能胡乱攻击。 ??相关官员汇报你不仅得汇报问题,还得带着解决方案,甚至可能还得准备好备用方案,而宰相们也得提前对此做好预案,拟好处置建议。 ??不许乱发表议题不相关的内容。 ??就事论事。 ??之前萧瑀和陈叔达两位宰相,就在皇帝面前议事时互相攻击,东扯西拉,甚至最后撸袖子干劲,结果惹怒皇帝。 ??萧瑀后来跟封德彝两位仆射,也是在皇帝面前奏事时内斗。 ??今天议题里比较久决不下的有两件事,一件是今年关东大旱,受灾的州县很多,朝廷虽然也及时下旨免除关东今年租调,但许多百姓受灾断粮,地方上救济不过来,导致许多关东百姓逃入关中或江淮、山南等地乞食。 ??甚至也导致关东有些地方出现了流民聚集为盗、为匪的情况。 ??现在皇帝要求拿出可靠有用的方案来,有些官员建议是要拦截灾民,不让他们出境,必须让地方官员把自己辖下的灾民都控制在原籍乡里,不许跨县乡流动。 ??让他们等拨粮救济。 ??而有些官员则认为,这次灾情较严重,如果让百姓在家中等救济,可能救济不过来,肯定会饿死很多人,也必然会有更多饥民为活命而为流窜、为盗贼等。所以不能人等粮,而是人就粮,哪里有粮,就先让灾民往哪去,这样能提高救济效率,还能节约成本。 ??他们甚至建议,眼下一切以救灾济民为主,其它的就不要那么严格,诸如百姓去外地,地方官员要全力配合,给路引甚至给干粮,各地官府不得拦截这些灾民。 ??甚至有地方上的地主豪强们要招这些流民为佃,暂时也当允许,等度过灾情以后,到时再来调整。 ??武怀玉挺赞同后一种政策的。 ??毕竟以人为本。 ??灾情只是一时的,保住人才是关键。 ??为了赈灾,又有官员提出了向大户借粮借钱,其实这就是变相的征大户的税,这种借,一般都不会还的。 ??这提议遭到不少官员反对,认为没有依据,这是强行摊派,必然扰民害民。 ??本就没打算还,你说借,那不是耍流氓吗,朝廷要是信用没了,会出大乱子的。 ??也有官员建议就不要说借,直接下道诏令,向大户、商贾直接加征一笔钱粮。 ??这更狠,幌子都不打,直接抢。 ??“武怀玉,你是雍州治中,如今雍州十八县皆你治下,现今大量关东灾民涌入京畿,你有什么好的应对处置建议?” ??皇帝点了武怀玉的名。 ??别人都在商议事情,唯独武怀玉在那里剥橘子吃,吃了一个又一个,太显眼了。 ??“陛下,臣以为雍州要应对灾民,关键是两点,一得有粮,其二是如何赈济管理,只要灾民有口饭吃,就能安定下来,但太多流民聚集,如果不管理好,也确实容易出乱子,所以臣觉得可以分两步走。 ??“其一,以雍州衙门名义,向京畿王公贵族或大户商贾们发行债券,约定好利息,给予票据,到期本息一起兑现。” ??“用发债借来的钱,向市场和贵族大户们征买粮食。” ??“利用现在聚集的灾民,在关中开展一些土木工程,诸如清理疏通郑白渠,清理长安漕渠,再比如修桥铺路等等,以工代赈,灾民做工,发放粮食工钱,” ??怀玉的这个几步计划,确实也挺实在。 ??针对问题,解决问题,而且言之有物。 ??虽然这个债券挺新鲜,但听的也像那么回事。 ??“具体说下这个债券。”李世民来了兴趣。 ??其实刚才大家争论许久,李世民是倾向于借钱的,直接向大户加税这明显后患很大。 ??但借粮也不好借,因为大家觉得你就是有借无还的摊派。 ??“陛下,关键是这个债券要可以流通、转让,可以不计名,到期凭券便可兑换,按票面上所约定好的债、息兑付,并且要保证朝廷能够到期后都能兑付。” ??怀玉要来纸笔,把一张宣纸裁成许多巴掌大小的纸片,然后提笔在上面写。 ??有千文、五百文、二百文、百文等几种面额,还可以约定三年期两年期一年期等,利息也从年息六分,到两分不等。 ??最低的一年期利息仅有百分之二十,相比起公廨钱放贷年息至少百分之百,确实比较低。 ??但武怀玉告诉皇帝,这种债券,可以流通,就是朝廷不仅承诺到期付本还息,甚至没到期的时候,也是可以用债券来抵充诸如代役钱、折庸钱等,可以用这钱在官仓购买粮、布等。 ??不强行摊派,而是让官民自愿购买,比如买了一万钱的债,可以是十张一千文的债券,也可以是一百张一百钱的债券,这些债券跟借条不同的是,不记名字,不管谁拿着这债券,到时朝廷都是凭票兑换。 ??当然,没到期的时候,你也可以流通,比如拿去买官仓的物资,或折抵税役钱等,没到期,也可以按其面额和实际已有的利息兑换。 ??只要朝廷能想办法保证这债券的信用,那么这能成为一种理财产品,对于一些手里有些闲钱但又不多的百姓商人来说,买点债券那也是有利息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去放贷收息,放贷也得有实力才能保证本金不受损。 ??李世民拿着那一张张纸片,“为何要弄成不同的面额,甚至不同的期限呢?” ??“也可以都弄成一种面额,一种期限、利息的,这倒不重要,只弄一种能减少些成本,但弄不同的债券,自然也有其便利性。” ??那几张纸片,从皇帝手里又传到了七位宰相手里,宰相们看后又传到民部尚书戴胄、吏部侍郎杨师道、刑部尚书李靖他们手里, ??转了一圈,大家都对这小纸片很惊叹,毕竟朝廷因战争、灾害等原因向民间借钱是常有的事,有的打借条,有的借条都不打,但要说弄出债券来,这还是头回。 ??无记名债券,有个防伪造的问题,当然真要弄其实想伪造也不容易。 ??“这张纸,就是一千文钱?”魏征拿着一张写着一千文的宣纸片问怀玉。 ??怀玉笑笑,“这张是三年期,年息六分,三年总息一千八百钱,所以三年到期后,这张纸,实际值两千八百钱。” ??魏征吸了口气,两千八百钱,要是铜钱,那得十七斤多重,可现在却只是一张薄薄的纸。 ??哪怕是两千八百钱的绢,也足十四匹,一匹十二两重,那也十来斤。 ??魏征看着这薄纸片,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东西不能弄,会出事的。 ??毕竟就算以前朝廷铸大泉、重金,也顶多是以一当十,当二十,可也还是铜钱,这一张纸写上字盖上章弄点防伪记号,结果就值两千八百钱? ??而一张百文钱的债券,几乎同样大小,却只值二百八十钱? ??“陛下,臣以为向民间借债不可为,以纸为券当钱用,更不可为,”魏征坚决反对。 ??“魏相,那你觉得朝廷要如何赈灾济民,如何渡过眼前难关?” ??“请圣人出内帑钱,再让贵族带头捐献,百官也捐出一些俸禄来,共渡时艰。” ??魏征这话让李世民叹气,皇帝出钱,贵族出钱,百官捐俸禄,说的好听,可这根本不现实。 ??“陛下,这只是一张债券,朝廷向民间借债暂渡难关,以后再偿还本息,这有何不妥呢? ??这虽是张纸,但并不是纸钱,他只是一张不记名的凭据而已,魏征根本用不着这么害怕它。” ??(本章完) 第366章 崇贤殿中救太子 第366章崇贤殿中救太子 ??崇贤殿。 ??皇帝李世民让武怀玉陪着他到处逛逛,逛到了崇贤殿,太子詹事太子少保李纲和少詹事裴矩还有太子少师萧瑀今日都在。 ??正检查太子功课。 ??太子又在挨训,连带着太子身边的一众侍读等王公子弟也连着挨罚。 ??李纲红光满面,口水四溅,说的太子脑袋都快掉到裤裆里去了,这一幕刚好被过来的李世民看到。 ??怀玉看到李世民有点尴尬,脸上很无光。 ??他向来对外都说太子贤良聪慧,还经常说太子老师夸赞太子,结果现在太子被几个老师喷的头都抬不起来。 ??李世民很不高兴。 ??望向承乾的目光,有点恨铁不成钢,他没怪李纲他们,反而觉得他们能够这般很了不起。 ??“承乾。” ??“父皇。” ??正低头脑袋挨训,看似可怜其实承乾底下面孔很是不屑,只不管不想跟这些老家伙们计较,反正讲也讲不过,弄不好有时还要挨顿戒尺,所以现在他学会了假意听训,实则开小差。 ??皇帝的低沉话音在耳边突然炸响,承乾几乎是跳了起来,扭头看到皇帝黑脸,太子的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惊惶。 ??太子谁也不怕,哪怕李纲经常训他甚至打他手心,他也没把老家伙放眼里,至于说母后和长孙舅舅他们,太子当然也不怕,他们宠太子还来不及呢。 ??他只怕父亲。 ??父亲有时严厉起来,让他打怵。 ??“混账,你在做什么?”李世民很恼怒。 ??裴矩看到皇帝发怒,赶紧上来劝说。 ??“陛下,太子年少,有些天真,老师们训几句就好了,陛下息怒。” ??“他又做了什么惹几位老师发怒?”李世民问。 ??李纲上来拜见皇帝,然后很不客气的开始数落太子的种种顽劣行为,这次受罚,主要是太子心血来潮,居然带着东宫侍卫还有侍读等属吏,跑到终南山里去打猎。 ??打猎就算了,结果太子他们却要模仿突厥人。 ??换上突厥人衣服,骑上突厥马,甚至还打着突厥人的狼旗,然后在山里搭起帐篷,要放马放羊。 ??他们甚至还学着突厥人入侵中原时打草谷,居然跑去抢了一个庄子,把人绑回来做奴隶,把牛羊钱财都抢走。 ??玩的不乐亦乎。 ??“果有此事?”李世民气的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顽劣了。 ??裴矩赶紧上来打圆场,“陛下,其实太子殿下他们是想借骑射学习些军事,至于模仿突厥人,也只是想更了解敌人。据说当年太上皇在太原为对付突厥入侵,就曾经特意组建了一支轻骑兵,从编伍到装备,甚至战法,完全模仿突厥人,取得过奇效。 ??后来陛下也曾习突厥骑射之法,还练出了天下精锐玄甲骑兵, ??太子殿下只是在效仿陛下,只是因年少,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好。” ??“抢掠自己百姓,那叫年少不懂事?”李世民怒极。 ??“陛下息怒,其实那个庄子是国舅长孙家的,带太子前去的也是长孙国舅的侄儿长孙侍读, ??他们并没有抢掠百姓,抢长孙庄园,其实就是个游戏,长孙侍读带太子去长孙庄园,庄园主人、奴仆事先也都知道,这就是个游戏而已。” ??太子詹事李纲不客气的指责裴矩,说他没有原则。 ??太子的行为,已经非常过份。 ??玩游戏,就能玩这样的游戏? ??现在太子才十岁,要是再大些,那还得了? ??李世民气的浑身发抖,哪怕裴矩百般解释,可这样的太子也不是他心目中的太子,他也没想到,太子才十岁还不到,居然就已经这般了。 ??太让人失望了。 ??这让李世民不由的想到了曾经被迫过继给元霸数年的李泰,如今认祖归宗,表现非常的孝顺,人也聪明,小小年纪,懂事知礼,书法写的很好,又好读书,哪像承乾, ??李世民张嘴,要处罚承乾。 ??武怀玉见状,赶紧扶住皇帝手臂,打断了他。 ??“陛下,安邑县公脸色不好站不稳,臣帮他把下脉。” ??安邑县公裴矩虽说八十了,但精神头好的很,跟李纲一样仍是红光满面,听到怀玉这突然的话,这老小子秒懂,赶紧晃了晃身体。 ??“陛下,老臣突然头昏脑胀,御前失仪,请陛下责罚。”说着,他又晃了几下,马上就要倒了。 ??怀玉将他扶着坐下,然后搭脉。 ??“陛下,安邑县公八十岁了,一时有些激动,身体有些吃不消,需要安心休养。” ??被武怀玉这么一打断,李世民倒也没那么激动了,他看了眼武怀玉和裴矩,“裴老切勿为太子气坏身体,来了,取肩辇抬裴老回府休养。” ??怀玉看着一脸惶恐的承乾,“陛下,太子殿下想送老师裴公回府。” ??李世民瞪了怀玉一眼。 ??但最后还是只叹息了一声。 ??“还算记得尊师,你亲自扶辇送裴老回府,再帮着抓药煎药好好侍疾,去吧。” ??怀玉还拉着裴矩的手,对太子道,“殿下,我现在给安邑县公开副调理身子的方子,你让人去抓药,” ??太子对怀玉投来感激的眼神,然后赶紧扶着裴矩离开了。 ??李纲和萧瑀两老头在一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说。 ??其实武怀玉这点小把戏,在场的谁看不出来。 ??他们请罪告辞。 ??最后殿中就剩下了武怀玉和皇帝,还有在殿口似乎打瞌睡的内侍监张阿难。 ??李世民长声叹气。 ??刚才他确实很生气,甚至差点就要说出些很伤父子感情的话,想要严厉处罚太子,幸好怀玉打断。 ??现在冷静下来,觉得多亏了怀玉,要不然有些话说出口就难收回。 ??“陛下,恕臣斗胆,李纲萧瑀还有孔颍达陆德明等确实都是非常有学问的正臣良臣,但他们都有个问题,一心钻石学问,都有些钻牛角尖,钻的都不太懂人情世故,年纪也大了,太子毕竟才十岁,李纲却八十岁了。 ??臣也听过李纲教太子上课,不是照本宣科的讲经史子集,要么就是一味的空谈圣人大道,说实话,臣听了都觉得比当年在终南山上修道时念经学法还枯燥无味。 ??太子今年才十岁啊。 ??太子乃是国本,国之储君,将来要继承陛下的江山社稷,要学的东西很多,而绝不是要学成另一个李纲、孔颍达等样子,臣试问,李纲、孔颍达他们做学问不错,或许也还能勉强算是个合格的谏臣。 ??但是陛下放心让他们来主政一州或是一部、一省吗?” ??李世民摇头。 ??“是啊,如果完全按李纲他们的教法,太子也认真的学习,那么将来太子或许会成为一个明经大儒,最好是国子监里当个博士,或是进馆做个学士,顶多御史台做个御史言官,” ??话说的很直白。 ??但也有几分道理的,什么学生教出什么弟子嘛。 ??“陛下以为,太子需要什么的品德,或是需要什么样的能力呢?一国之君,又需要哪些品质和能力呢?” ??李世民陷入了沉思。 ??他是宫变夺位取了天下,以前一直统兵马上征战,做了皇帝后,想的是早立太子,早安储位,也避免将来儿子们跟他一样兄弟手足相残。 ??他更希望太子能是个贤良太子,是个既有品德又有能力的太子,最好是能有他和建成的各种好的品质集合一起。 ??所以他会选八十多岁的李纲做太子老师,就因为李纲忠正,觉得老师正直才能教出贤明太子。 ??这有些一厢情愿,甚至说是美好的期盼。 ??但现在情况并不好。 ??而武怀玉的这番话很直接,让皇帝不得不面对现实。 ??李纲等那些正臣,也没教好太子。 ??“陛下,其实臣以为,最适合太子的好老师,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陛下才是太子最好的老师啊,陛下是太子的父亲,武功盖世马上取天下,建唐第一功,而且尚为藩王之时,就已是天下公认的贤王。 ??陛下文成武德,功参造化,正是太子最好的榜样和老师,” ??李世民叹气,“朕初登大位,日理万机,政务繁重,哪里还有太多精力能教太子。” ??“陛下只要能够经常让太子陪伴相随,这便是最好的榜样,太子自然会学***。 ??再则,陛下可以多挑选一些各方贤才教授太子,李纲他们虽好,但一来年纪大,二来确实也不太懂如何培育一个优秀的储君,光靠讲圣贤书、大道理是不行的。” ??“各方面的优秀人才挑选一些来东宫为太子师,让李纲裴矩萧瑀他们负责主持东宫事务,盯着东宫臣属官员们就好,教导太子的事,让一些更年轻一些的各方优秀官员来。” ??其实才十岁的太子,不应当要求那么高,但谁叫他是太子呢,处在这个位置上不可能跟普通孩子一样的。 ??怀玉毕竟是东宫官,承乾这孩子对他又挺好,所以今天在那场合下,武怀玉还是没忍住出手帮承乾。 ??李世民看看怀玉。 ??“朕觉得伱就是不错的人选。” ??“臣可以教教太子学点医护急救知识,也可以教他点绘画。”怀玉笑笑。仟仟尛哾 ??李世民也笑笑,“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 ??(本章完) 第367章 贞观天子欲分封 第367章贞观天子欲分封 ??殿中。 ??皇帝读完了小说琵琶行的万字开篇,然后拿着怀玉今早上朝路上画的裴玉奴怀抱琵琶半摭面的画像,看的入了神。 ??每次看武怀玉的人物画像,皇帝都要惊叹不已。 ??这不仅仅是像,简直有如真人摄入画中,与阎立德阎立本兄弟的人物像完全不同的流派。 ??“她在你那可还好?”皇帝现在还是有些忘不了琵琶女,不过身为天子,李世民也知道轻重,还是能够克制自己的,就是觉得有点遗憾。 ??“臣昨日将她带回了宣阳坊,那里她比较熟悉,一切还好。” ??皇帝看着怀玉,笑了笑,“昨晚可满意?” ??他看怀玉眉间,就能看的出武怀玉昨晚肯定收用了她,当然武怀玉的黑眼圈更出卖了他。 ??那样的美人,又有几人会拒绝呢。 ??他现在都后悔,为什么先前没收用了这美人,更后悔把她带到殿上给宰相们弹奏,结果到嘴的肉都给飞了。 ??怀玉嘿嘿笑。 ??“这篇故事倒是写的不错,可以在京报上发,你是要把这画像也印在上面?” ??怀玉道:“臣有个想法,就是下期的京报,封面增加一副封面图,计划是把昨日金殿上那幕画下来刊刻京报上,内里再加一封插图,就用陛下手中这副裴兴奴的画像。” ??封面用昨日金殿上的情景,琵琶女弹奏,王珪魏征进谏,皇帝最后将琵琶女恢复良人身份,琵琶女请求留在翼国公府,皇帝赐她给怀玉为妾。 ??这是古代常用的一种绘画之法,卷轴式展开,能讲一个故事,比如说有名的韩熙载夜宴图、秦王府十八学士、步辇图,甚至清明上河图等等都是如此。 ??这种杂志封面的想法还是比较超前的,虽然限于京报的封面不大,但也有不小发挥余地。 ??再加上插图的增加,能让京报增色许多。 ??“每份京报加上封面图画和插图,这能做到吗?”李世民现在也常看京报,对这份东宫出品的京报还是很满意的,甚至常把它当成是太子李承乾的一份功绩,虽然太子年少,但毕竟是东宫出品嘛。 ??“臣做好画,然后刻版,再印刷便行。” ??这一年来,京报从开始的纯手抄,到现在的雕版印刷,进步很大,主要还是怀玉当初肯下本钱,拿出高额赏金,让那些匠人们研究新技术,特别是他指出了研究方向。 ??雕版主要问题是油墨问题,这个解决后,其它的都不难。 ??现在京报甚至都已经开始在研究活字排版印刷的难题了。 ??如今的京报后面是有很成熟的技术在支撑的,不仅有自己的油墨作坊,也有雕版作坊,有着许多重金招来的匠人,也有自己选的聪明伙计在学习。 ??工人数量多,资金充足,活力很足。 ??从写篇到排版,再写版到雕版,然后还有造纸、熟纸、印刷、装订、发行,整套流程已经越来越成熟。 ??从最开始的一旬一刊,现如今已经是五天一刊。 ??内容也在增多,版面增加了,字数也增加了,现在一刊最少万字,有时还会有加刊。 ??皇帝都是每期必看。 ??从长安到洛阳,甚至通过驿站传递到天下十道三百余州,覆盖越来越广,影响力也自然越来越大。 ??“雕版印刷出来,应当没有这么精美吧?” ??“有些差别。” ??因为数量和成本加技术,封面和插图,也只能采用普通黑白不能用彩色,甚至雕版印刷画,肯定也直接画的是不同的,但也还能有不错效果。 ??“那你印好后,先拿来给朕的看看。” ??李世民很看重这事,因为现在京报发行量也不少了,不仅长安洛阳发的多,而且连偏远边州,也会通过驿站送一些过去,几乎所有州县官衙、官吏们都能看到京报,只不过是快慢问题而已。 ??封面上一副圣人殿议图,会有皇帝形像让天下人看到,这肯定得好好把关,自己的形像一定得是威武圣明的。 ??一般情况下,天下也没多少人能看到皇帝的。 ??就算是京城的官吏,有一些品级低的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帝一面,更别说外地的百姓。 ??怀玉应旨。 ??李世民拿着裴玉奴画像有些舍不得放手,“怀玉啊,朕想交给你一个任务,把朕实封功臣,都给他们画一副等身画像,要跟你先前画的秦琼尉迟恭他们的一样,得威武得逼真。 ??到时朕打算将这些功臣画像,就摆在这崇贤殿里,然后每副画像下,再让学士们给他们写一篇人物传记,记录他们的丰功伟绩,也好让太子每天都能看到,” ??怀玉莫名的想到了以前读中学时,教室墙壁上挂的人物画像,不过那时他学校教室里挂的都是爱因斯坦啊屈原啊鲁讯啊孔子这些人,每副画像下还有一句名人名言,什么站在巨人肩膀上,什么路漫漫其修远兮,什么温故而实习之等等。 ??想象下崇贤殿中,挂上几十位功臣画像,一面配一篇个人传记,再配上一两句人物名言,比如给秦琼配一句,马踏黄河两岸,锏打山东六州,或是来句,贞观天子每临阵,望贼中骁将锐士,炫耀人马,出入来去者,则命秦叔宝取之,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于万众之中,人马俱倒。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也! ??那得多激昂。 ??给几十位实封功臣给等身画像,这是个不小的工程,不过既然皇帝有旨,怀玉只得领命。 ??自从他给秦琼尉迟恭画了画像镇于东宫殿门做了门神后,之后就一直有人想请怀玉画像,但怀玉也是能推就推,先后也只给程咬金樊兴等几人画过。 ??虽然许多王公们愿意花重金酬谢,但怀玉也并不会轻易答应,他又不是个画师,就好比现在想找武怀玉看诊开方很难一样,不轻易出手。 ??否则那没完没了,什么都不用干了。 ??“你那个债券的想法挺不错的,你可以先拟个详细方案出来,到时朕再与宰相们好好议一议。” ??“之前萧瑀几次上书,言及封建之事,你回去后也写一写。” ??本来今天殿议,主要议题就是救济灾民,以及封建之事。 ??萧瑀是强烈的分封派,认为秦二世而亡,就是没行分封之制,而汉代郡国并行,所以有两汉几百年的国祚绵延。 ??他主张是要对皇弟、皇子们封建,分封授爵,裂土封疆,就跟汉代一样,让诸王拱卫朝廷,镇守地方。 ??三代封建而长久,秦孤立而速亡,这话让李世民有些心动。 ??不过朝堂上对封建之制居然反对声音更多,房谋杜断都认为百代都行秦政法,指的就是秦朝开始推行的郡县制,这代表着大中央的制度。 ??李世民想搞封建制,主要还是想大唐能够长久,秦二世而亡,同样二世而亡的隋朝,也没实行真正的分封制,而是让皇子担任地方总管,这只是分镇地方,不是分封建国。 ??秦朝以后,能够延续百年以上的王朝,除了两汉,就只有晋朝了,此外再没有一个朝代能延续百年,尤其是魏晋以来的十六国、南北朝,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十分短暂。仟千仦哾 ??正是因为这些历史,李世民想让大唐长远,所以很认同萧瑀的分封之制。 ??秦朝推行郡县制以前,都是分封制,每个朝代都很久远,如八百年的周朝,还有夏商国祚也久。 ??今年朝廷推行了划天下十道,省并州县这事,到如今裁并了许多州县,但仍还有三百多州,一千五百余县,这个数量很多。 ??朝廷直接管辖这些州县,确实有些管不过来,但都督府的裁并、削权又是势在必行的,随着天下一统,战事结束,都督府这种军政一起抓的特殊机构,必然要大量裁撤,甚至削权。 ??保留下来的都督府,也无法承担太多职事,无法帮助朝廷中央,直接管辖这几百州。 ??虽说朝廷新划十道,但这个道也仅是监察道,不是行政区划,朝廷也根本不管把天下划为十个行政道,那太危险了。 ??如今天下三百多州,仅是这些刺史的名字,李世民都根本记不过来。 ??中书侍郎颜师古很支持萧瑀分封提议,但礼部侍郎李百药反对最激烈,认为封建反而是动乱之源, ??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还有东周以来的春秋战国等都是如此,他也总结了一句, ??封君列国,忘其先业之艰难,莫不世增淫虐,代益骄侈。 ??可李世民不死心,心心念念要大唐千秋百代,要让子孙封建屏藩中央,想的都是秦二世、隋二世而亡,而汉晋虽有七国之乱八王之乱,但也还是延续下去,甚至西汉被王莽篡位后,后来也是刘秀再建汉朝,又延续了近二百年。 ??同样东晋虽八王之乱,导致亡国,可也还有白马渡江,再建晋室。 ??武怀玉对于封建这事,当然也有些看法,他觉得中国历史上的那些大一统王朝,汉晋唐宋明清,总的来说中央集权才是主流。 ??如朱元璋那样分封子孙,然后一死就因削藩内乱,等靖难夺位成功的朱棣上台,马上把分封变成了养猪,天下养猪,明末养出几十万宗室废物,啥也干不了,啥作用也没有,除了耗费粮食,侵害地方,真的一无事处。 ??而西汉、西晋分封,封王权力过大,闹出的乱子也确实大。 ??但要说秦、隋,甚至魏国,确实也是因为不搞分封,过于限制宗室,而速亡的,一点抢救机会都没有。 ??武怀玉觉得历史潮流大势,还是中央集权才是主流,分封可以做为适当的补充。 ??他甚至想到了后来柳宗元的大作《封建论》,这篇文章结束了封建制和郡县制的争论,很有道理,他觉得可以写给皇帝看一看。 ??(本章完) 第368章 长安盗帅抢圣物 第368章长安盗帅抢圣物 ??从东宫出来,怀玉领了一大堆的宣纸、黄麻纸、笔墨砚台还有许多颜料。 ??先回了永兴坊,昨晚没回家,肯定要跟樊玄符解释一下。 ??刚到家,武成过来禀报,说国舅爷来了。 ??长孙无忌现在仅有个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的散官,没有其它职事在身,倒是比较轻闲的。 ??“赵国公!” ??长孙无忌在前厅喝茶,当家娘子樊玄符安排了家里的乐班给他弹奏。看到怀玉回来,长孙无忌哈哈笑着上来就是一个熊抱。 ??这位国舅爷好像又胖了些,白白胖胖索头辫发,配上一件白熊皮袍,真跟头熊似的。 ??这家伙最近有些闹心,出了长孙安业这样乱臣贼子兄长,还连累他跟皇后,自己这右仆射还没当满一年就给免了,如今为避风头,更是一切职事皆免。 ??心里憋屈啊。 ??“陛下派人跟我说要请二郎给实封功臣画像,这不我正好也闲着,就赶紧来预约。” ??长孙无忌实封功臣名单第二。 ??其实之前武怀玉也很给长孙无忌面子的,已经给他画过一幅了,长孙无忌也很满意,宝贝一样挂在家里。 ??可现在又要再副一幅。 ??对此武怀玉也没办法,只好应下。 ??“要不现在就画?” ??“现在?也好。” ??长孙无忌倒是挺高兴,这家伙也是有备而来,马车上准备好了几些套衣帽,有冕袍,有进德冠的也有进贤冠的。 ??“要不戴貂蝉冠吧。” ??武怀玉倒无所谓。 ??长孙无忌马上让人去取来貂蝉冠,所谓貂蝉冠也是进贤冠的一种,其特点就是冠上有貂和蝉。 ??桶状的帽子上罩一拱形外壳,上有三道梁。 ??拱形外壶前额正中缝一只很大的玉蝉,两侧各缝三只小金蝉,脑后再横插一只长长的貂尾,甚至帽顶还要立一支笔,帽额上还有花纹。 ??这就是貂蝉进贤冠,一般是官居一品,或位极宰相才能戴的。 ??反正武怀玉现在只能戴三梁进贤冠,或是戴皇帝特赐的进德冠,还没资格戴这貂蝉进贤冠。 ??戴上貂蝉进贤冠,再配上方心曲领,然后紫袍玉带金鱼袋,确实很拉风。 ??不过武怀玉总觉得帽子上戴个貂尾,再插支笔,总感觉有点风格怪异,据说这帽貂尾还是赵武灵王的发明,就是那位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最后被儿子饿死沙丘宫中的那位。 ??他觉得这貂尾可能只是当初模仿胡人的,但经秦汉以来,却成了大臣特殊装饰。 ??就跟大臣们的鱼符、鱼袋一样。 ??长孙大胖子换好衣服,摆着很装比的姿势,怀玉提笔绘画,绘画是怀玉从小开始学的技艺倒是没什么难度的,一边画还能一边聊天。 ??长孙无忌今天跑来找怀玉,除了预约画像,其实也是闲的,借机来找武怀玉这个当红炸子鸡拉拉感情,顺便想开副药,他最近失眠了。 ??整宿的睡不着觉,还掉头发,现在头上出现不少秃斑,再这样下去,他辫子都要梳不成了。 ??“最近,总感觉力不从心。”长孙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他比皇帝才大两岁,今年也才三十二,可近来居然已经力不从心了。 ??府中那么多姬妾,年轻貌美,却有心无力,别提压力多大了。 ??怀玉看着他那胖熊一样的体格,长孙胖子这身体之前他就开过肾虚滋补的药,缺乏锻炼,饮食上比较偏爱奶肉,加上最近可能压力太大,状态不好也正常。 ??“近日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说来很丢人,” ??长孙无忌叹气,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皇帝先前赐给长孙无忌一条七宝带,价值千金。结果最近半夜,有个大盗从屋上椽孔间跳入他卧室,拔刀抵在他喉咙上,威胁他公动既死,然后从他枕函中把七宝带取走,以刀柱地,跃上房梁,椽孔间逃走。 ??这事说来丢人,当时赵国公府的护卫居然毫无察觉。 ??想想都后怕,这个大盗当时要是起杀心,直接一刀刺死他都没反抗机会。 ??“还有这等事?这贼人也太大胆了。” ??武怀玉听了也惊讶不已。 ??长孙无忌就是那天以后,晚上彻底失眠了,而且也开始力不从心。他现在是既怕又怒,还不敢声张。 ??因为声张出去不仅会丢面子,更重要的是皇帝赐的七宝带居然被人劫了,这可是皇帝所赐啊。 ??现在被人抢了,这也是不小的罪责。 ??长孙无忌今天跟武怀玉说这些,是因为他是皇帝大舅哥,他知道武怀玉的另一重秘密身份,六扇门的郎中,又还是刑部侍郎兼雍州治中。 ??他希望武怀玉能帮他追回七宝带。 ??“赵国公知道那贼盗是何人吗?” ??“我怀疑是段师子。” ??“段师子?” ??“此人是个江湖大盗,曾经拜在柴绍弟弟门下,擅长飞檐走壁,” ??柴绍武艺很了得,以前曾是长安有名的侠少,柴绍还有个弟弟,最擅长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人送外号壁龙。 ??当初李世民还跟柴二郎打赌,让他去偷长孙无忌家的马鞍,然后还特意提前通知长孙无忌防备,可到了晚上,柴二郎却如同一只大鸟一样飞进了长孙无忌府中,在所有人措不及防中,提刀割断了马鞍提着就跳跃消失不见。 ??长孙无忌府中一大堆护卫,愣是连根毛都没碰到。 ??后来柴二郎还跑去公主卧室偷镂金函枕,偷偷悄入后洒了点尘土在公主脸上,公主抬头掸土,柴二马上就狸猫换太子,给公主调包,偷了镂金函枕就跑,公主到了早上才发现枕头被偷了。 ??柴二郎甚至能够不用手,就从地面直接跑上长安城的城头,他还可以助跑后踩着佛殿柱子一直向上攀住屋顶椽子,然后翻身上屋顶,在百尺高楼上如履平地。 ??因为壁龙身手太厉害,李世民都有些怕他,即位后立即把柴二给调到外地做官了。 ??这个段师子以前是跟着柴二郎混长安的,算是带艺从师的半个徒弟,也是壁龙的疯狂崇拜者。 ??壁龙去外地后,段师子开始疯狂的模仿柴二。 ??他跑到长孙无忌家偷枕函里七宝带这个行为,明显就是模仿柴二当初偷公主枕函这事,顺带还有当初去长孙无忌家偷马鞍这事。 ??二合一,直接长孙无忌卧室偷七宝带,不过明显技巧还有些不到家,他潜入卧室时还是让长孙无忌发现了,只好拔刀硬抢。 ??“确定是段师子?” ??“确定。” ??武怀玉奇怪的是他既然知道对方身份了,为什么却没能抓到人? ??“那段师子来无踪去无影的,找不到人。我知道他肯定还在长安,但就是找不到人,我想请二郎出手帮忙拿下此人,最关键的是寻回陛下所赐七宝带。” ??武怀玉想了想,“何不直接找柴驸马,让他出面找柴二郎,然后让段师子交出宝带?” ??“我跟柴绍关系不太好。”长孙无忌如此道。 ??他找柴绍,柴绍未必会理他,而柴二跟段师子关系亲密,肯定会包庇。 ??况且,长孙无忌心里很憋屈,堂堂国舅爷,居然让个跳梁强盗拿刀威胁,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他必须要擒住此人,不仅要拿回七宝带,还要把这小贼给碎尸万段,要不然咽不下这口气。 ??这事,他长孙无忌个人力量做不到,可又不想报官,只好请武怀玉的六扇门出马。 ??“好,我回头就安排,一定替国舅拿回七宝带,擒下此贼。” ??武怀玉对段师子这种人和这种行为,也是很不满的,你一毛贼,你为什么要去搞长孙无忌,这不是厕所里打灯找死吗? ??对这种疯狂作死的挑衅行为,自然不能姑息。 ??身为强力部门领导,必须得拿这家伙开刀,正好立威。 ??再说,他跟柴绍也没啥情面好讲,那家伙当初拿他当诱饵,这事他还记在心里呢,柴哲威那小子的嘴脸他更是至今没忘。 ??要找段师子这种江湖大盗,其实六扇门出手并不难,因为六扇门在京城三教九流里有很多眼线暗桩,许多盗匪乞丐等,就是六扇门眼线,段师子这种人在江湖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官面上去找,肯定不好找,但从道上寻,就不难了。 ??“我要活的。”长孙无忌提出要求。 ??“没问题。” ??年后武怀玉就要正式上任雍州治中,这种胆大包天的贼匪肯定要打击清理一下的,太猖狂了。 ??这样的人本来不碰长孙无忌,擒下后招安过来,在六扇门做个鹰犬,还是挺有前途的,可惜现在他触碰到了红线。 ??“今日崇贤殿中,多谢二郎出手帮承乾。” ??长孙无忌做为太子的亲舅舅,很感激怀玉所为。 ??“我如今可是崇贤馆主兼太子洗马,又还兼太子右卫率,我是东宫官,肯定也要维护太子的。” ??虽说历史上承乾没能坐稳太子之位,可现在承乾才十岁,就算真如历史上一样最后被废,那也是在贞观十六年被废的,距离现在还有足十五年呢。 ??武怀玉身为东宫官员,若是什么也不做,其实也是严重失职。 ??该做的事得做,这样就算将来太子还是被废了,起码他武怀玉在皇帝眼中,也还是一个好臣子。 ??(本章完) 第369章 青龙白虎天仙配 第369章青龙白虎天仙配 ??送走长孙无忌后,怀玉来到后院,樊玄符穿一身鹅黄长裙,外面还罩了件貂裘正在廊下跟儿子玩耍。 ??才几个月的元宝被奶娘抱着,被她逗的咯咯笑。 ??看到怀玉回来笑着道,“国舅走了?” ??“嗯。” ??“阿郎昨夜没睡好啊,有些憔悴呢,这黑眼圈都好重,跟只食铁兽似的。”她打笑丈夫。 ??怀玉昨晚没回来,也是派人回来报备过的。 ??“早上许学士家的裴娘子带着儿女们到宣阳房府上来拜谢,还让两嫡子许昂许景拜我为师。” ??“许学士家的裴娘子人挺不错的。”樊玄符道,“二郎如今名满长安,想要拜师的人真不少呢,你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我跟许学士关系也不错。”怀玉道。 ??“不止吧,”裴玄符一边逗儿子一边取笑,“我可听说裴娘子还送了阿郎一个美貌的婢女,叫兴奴还是玉奴来着?” ??“裴兴奴,裴玉奴是昨日陛下赏赐的琵琶女。” ??“阿郎记性倒好,这两美人名字这么相似,也没记错。” ??“娘子这是吃醋了吗?” ??卢氏吃醋的故事可是满长安皆知,樊玄符呸了他一口。 ??不过看样子倒也没恼,“怎么不领家来,还安置到宣阳坊了?” ??“这不是想着年后我们就搬过去嘛,” ??“是更方便吧,” ??怀玉笑笑,从乳娘手里接过儿子,小家伙也不怕他,冲他笑。 ??他低头亲儿子脸蛋一口,结果胡子扎到他,小子立即扯嗓子哭起来,倒是嗓门洪亮。 ??裴玄符赶紧接过儿子,轻拍几下,这小子不哭了。 ??“长孙国舅找你何事呢,怎么送来这么多礼物?” ??长孙无忌不是空手来的,而是拉了几大车礼物,这些礼物部份是请怀玉画像的润笔费,当然也还有部份是请他捉拿段师子寻回七宝带的礼物,还有部份则是感激武怀玉今天出手帮了太子外甥。 ??礼数很足。 ??“其实也没啥,就是些礼尚往来,”他淡淡的陈述,有几分轻描淡写,樊玄符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嗯哼着没再追问。 ??“对了,长安马球联赛最近打的很热闹,咱武家马球队已经进八强了,接下来要跟尉迟家打,要打七场争夺四强位置,第一场过几天开打,咱家主场,你可要抽空来看。” ??“未必有时间,这年底了很忙。” ??“咱家球队也花了挺多心思的,好不容易成为八强,打进季后赛呢。” ??长安勋贵家那么多,有实力的球队也很多,武家今年居然能打进前八,虽然排名第八,要跟如今排名第一的尉迟家对决, ??压力还是很大的。 ??“好,到时我一定抽空来看。” ??马球联赛这玩意是他鼓捣出来的,让各家的球队组成这么一个联赛,系列比赛,甚至引进球彩球赛集市等,说实话还是挺热闹的,他在灵州之前也搞了,但开赛时遇到刺杀,浇了盆冷水,中间受了些影响,之后继续,反倒是不如长安这边顺利。 ??“尉迟家怎么这么强?” ??居然是尉迟老黑家的球队第一,怀玉有点不服。 ??“尉迟家有钱啊,他家的球员都是重金挖墙角的,赢钱的赏钱又多,所以最是打法凶猛敢拼敢抢,” ??“八强是哪八家的球队?” ??“第一尉迟恭家,第二长孙国舅家,第三是长孙顺德家,第四是神武郡公窦家,第五是柴驸马家,第六是酂国公窦轨家,第七是义父家,第八是我们武家。” ??对这八强队伍,怀玉挺意外。 ??“永康公府还有卢国公府都没名?” ??皇帝那一众心腹大将呢,甚至诸如段纶杨师道他们家呢。 ??尤其是老程家应当挺厉害啊。 ??“都没进八强,” ??今年是联赛第一赛季,好些王公勋戚家还不是很熟悉规则,加上尉迟恭的疯狂挖墙角,导致好几个本来实力不错的球队止步八强。 ??不过这毕竟是马球比赛,又不是这各家家主上阵比武,尉迟恭家球队淘汰程咬金家,碾压秦琼家的球队也都很正常。 ??“那咱家打的过尉迟家球队吗?” ??第八对第一,这看上去就有很大差距啊。 ??樊玄符却笑着说不用担心,樊兴家、程咬金家、李靖家、牛进达家甚至段纶、杨师道、武士彟等好些家权贵家球队已经输球,所以樊玄符最近拜访了各家夫人,向各家暂时租借他们的优秀球员,来打季后赛。 ??“各家都答应我了,这次我们武家球队季后赛的队伍非常豪华,各家最好的球员都过来了,每个位置都有好几个优秀替补,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有把握击败尉迟家。” ??“夫人这是熟练运用孙子兵法了啊。”怀玉笑着称赞。 ??樊玄符有些得意,“那是,就许他尉迟恭挖墙角,不许咱家租借?” ??武怀玉觉得这赛制还有些漏洞,应当各家球员在联盟先注册,每年球员转会、租借什么的,只允许在赛季开打前完成,甚至应当有一些限制,要不然这边打边换人,那也太离谱了些。 ??就如武家虽进八强,但是最后一名,可现在从一众本来实力也还不错但步止八强的各家亲朋好友家借球员来打季后赛,第一名的尉迟恭家可能因此要翻车。 ??这是要成为黑马啊。 ??黑色第八,简称黑八。 ??看着樊玄符提起马球联赛很兴奋的样子,估计她在这里投入了不少心思,怀玉觉得这倒也是好事,人总得做些事,起码这样不会产后抑郁。 ??学过兵法,擅长骑射和斩马刀的樊玄符,本身马球打的也很好,巾帼不让须眉的,现在张罗着武家马球比赛,倒确实是个很好的教头。 ??长孙和窦家,都有两支球队进了八强,很显实力啊。 ??“那个裴玉奴琵琶真弹的那么好么?”她突然又提起那茬。 ??“嗯,确实技艺精湛。” ??“那要不等咱家球队比赛的时候,让她带着咱家乐班上场弹奏助威?” ??怀玉想不到她倒念头挺前卫,还知道搞乐队。看书喇 ??“那到时再把舞姬们叫来,我干脆让西市盖娅胡肆和芙蕾斯塔酒肆的胡姬叫来,到时让他们在比赛中场时上场跳舞表演助兴。” ??怀玉干脆弄个啦啦队。 ??“这想法不错。” ??樊玄符觉得这样能大大彰显新晋贵族翼国公府的实力。 ??男人在外挣功名,女人在家不仅要操持家内,还要帮着联络关系等。 ??做一个实封国公的夫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樊玄符是国公之女出身,嫁给武怀玉时,他还仅是个县子,但如今怀玉升为国公后,她在一众勋戚夫人圈子中,也是丝毫不怯,甚至有些游刃有鱼,她在外,不仅代表翼国公府武家,有时还兼代表营国公樊家。 ??谁让樊兴一直没有续弦再娶呢,家中的媵妾们毕竟不是妻,在外无法代表樊家。 ??樊玄符办事很大气,人际关系处的还不错,虽然以前有命硬克夫传闻,但如今这么旺夫,于是坊间早有另一种传闻,说她和武怀玉是白虎配青龙,不仅不会克武怀玉,反而还会很旺夫。 ??晚上一家子用餐后,樊玄符不顾其它媵妾们期盼的目光,很霸道的邀请怀玉晚上去她那。 ??武怀玉苦笑。 ??连续两晚苦战,今晚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如今的樊玄符比之前更丰腴了一些,战斗力也更强,甚至喜欢主动强势出击,这今晚要是去了,估计又得是番苦战。 ??“我晚上还要抽空给国舅把画像再上色,”怀玉找理由避战。 ??樊玄符有点失望。 ??她望向其它媵妾们,“大家都听到了,阿郎今晚还有正事,你们都不要去打扰他, ??阿郎你也早点歇息,不要弄太晚。” ??有大娘子这警告,也没有谁敢有小心思。 ??怀玉倒也得了一晚安静。 ??一觉醒来,果然精力充沛。 ??果真色是刮骨刀啊,就算年轻也得节制,难怪中华几千年,那些皇帝们大多短命,又要操劳国事,结果又要应对六宫嫔妃们,深处其中,估计也很难节制的了。 ??看来以后得学会拒绝。 ??不能再不断添人了,就算别人送,也不能随便接受。 ??那不是神仙洞,那是棺材缝啊。 ??十一月下旬,天已经很冷。 ??早上出门风呼呼的刮,感觉随时要下雪。 ??宫门前待漏房里,怀玉有资格进来跟宰相们喝茶等宫门开,等到宫门开了进宫早朝, ??简单的朝会,结束前皇帝下旨,授武怀玉大安宫大监一职。 ??这个大安宫,其实就是李世民曾经居住的秦王府弘义宫,现在太上皇几次三番主动要求要搬去弘义宫,说那里园林胜景,比较安静,而且不像太极宫那么闷热潮湿。 ??皇帝孝顺,也只好顺从太上皇心意。 ??现在便启动宫殿改造计划,弘义宫改名大安宫,由武怀玉兼任大监,负责修缮扩建工作。 ??正好用京畿的关东灾民们以工代赈来修缮扩建。 ??皇帝要求是用一年时间,完成修缮扩建,让太上皇能够在大安宫过贞观三年正旦。 ??这倒算不得什么大事。 ??反正武怀玉也只是兼职,真正负责修缮扩建的还是将作监和工部,又有太府寺、少府监协助。 ??现在怀玉的兼职挺多,雍州治中兼刑部侍郎、兼崇贤馆主兼太子洗马兼太子右卫率,现在又兼大安宫大监。 ??还有个秘密的刑宪司郎中。 ??身兼数职,深得宠信。 ??武怀玉请求把赏赐给他的宣阳坊王君廓宅一半,拿出来修建楼观道龙门观一事,皇帝也正式批复同意了。 ??皇帝甚至还拨了一笔钱来修龙门观。 ??到时还会从终南山楼观台让岐晖派一些道士进驻龙门观修行。 ??这里会成为皇家道场。 ??朝会结束,怀玉去找张亮。 ??张亮现在是光禄寺卿,光禄寺是大唐九寺之一,不过远远比不得大理寺的地位,大理寺跟刑部、御史台合称三法司。 ??而光禄寺,其实到如今几乎沦为皇家内务机构,其职掌是掌祭祀、朝会、宴乡酒膳食之事,说白了就是皇家总厨,总管皇室的酒食用膳,下属有酒库、御厨、内酒坊、太官物料库、牛羊司等机构,相当于皇家后勤机构,兼管皇家祭祀和朝会饮食之事。 ??太常寺管礼乐,光禄寺管饮食。 ??但光禄卿是正三品,小九卿。 ??跟管马的太仆寺、管武器的卫尉寺,管宗室的宗正寺、管农业的司农寺、管外交的鸿胪寺等,其实都不是什么重要部门。 ??不过张亮似乎对这个光禄卿挺满意,因为这解决了他金紫光禄大夫这个正三品官阶。 ??武怀玉找到他时,他正在拿着一堆猪羊采购的账单呢,这家伙天生很擅长后勤,如今的职事倒是干的挺得心应手的。 ??“段师子?” ??听说武怀玉要拿大盗段师子,张亮愣了下,“段师子跟柴驸马兄弟关系很好,这个你知道吧?” ??“我知道,但他现在惹了不该惹的人,必须要拿。” ??“难不成他惹到翼国公你了?” ??“他惹了国舅爷。” ??“赵国公?” ??“难道还有好几个国舅爷么?” ??张亮吸了口凉气,长孙无忌这人可是很霸道的,敢惹他,那不是找死吗? ??(本章完) 第370章 约会波斯国千金 第370章约会波斯国千金 ??张亮是认识顾师子的,甚至关系还不错。 ??以前顾师子是跟着柴二混的,算半个徒弟,早年间柴家兄弟跟家建成世民他们在长安侠少圈很有名。 ??“知道马三宝吧,” ??马三宝是忻国公、左骁卫将军,但出身却是柴家家奴,前朝时柴绍是太子千牛,长安侠少,马三宝是贴身家奴,与顾师子等人跟随左右。顾师子擅长飞檐走壁,跟壁龙柴二一样轻功了得。 ??而马三宝则很勇悍。 ??后来马三宝跟着平阳公主在关中招兵买马,劝说盗匪归附李三娘,一起打下许多地盘,迎接李渊父子入长安,功劳不小,此后更是参与了大唐平天下的许多大战。 ??早年顾师子跟马三宝关系不错,论地位其实顾师子还比家奴马三宝高点,但后来马三宝借大唐开国军功得了出身,顾师子却还混迹江湖。 ??其实当年一起混的那批人现在大多混的不错,比如史万宝,他早年也跟着柴绍建成他们混的,后来柴绍他们步入仕途,史万宝成了新的大哥,号长安大侠。 ??他后来也是跟马三宝一起佐平阳公主、李神通在关中招兵买马,迎接李渊入京,此后也东征西讨立下不少功劳, ??还曾伏杀李密,爵封原国公,史万宝的兄长史万岁,是隋朝的四大名将之一,他还有个弟弟史万寿,隋朝时也官至左领军大将军,就他一直混江湖,但最后也混了个国公。 ??张亮以前为李世民招揽江湖豪侠、大盗等,对这些所谓侠江、江湖好汉们是很熟悉的,跟顾师子也很熟。 ??他也曾想招顾师子到麾下效力,可惜顾师子这人吧有些特别,他跟史万宝、马三宝这些人不一样,不喜欢当官,就喜欢江湖自由自在。 ??但后来连柴二都出来做官了,顾师子却仍然还当他的盗帅。 ??“这家伙怎么敢招惹赵国公?” ??张亮很清楚长孙无忌这人,心胸可不是很宽广的,报复心还挺强,得罪不得。 ??“估计是想学壁龙炫技,或是在江湖里扬扬名,巩固下江湖地位,谁知道失手了。” ??武怀玉不管那些,他现在就关心哪里能找到这个家伙。 ??身为雍州治中,这可是京兆少尹,实际上现在就相当于检校京兆尹了,京师地面上出现这种作死的家伙,那肯定得清除掉 ??“借着这事,我觉得咱们也该出下手,对京畿的这些什么鸡鸣狗盗之辈重拳出击,好好整治一下了,今天他们都胆大包天到敢跑去拿刀威胁国舅抢夺御赐宝物,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敢当街行刺宰相,甚至私闯宫禁?” ??许多所谓的游侠,其实就是地痞无赖盗匪。 ??长安的游侠很多,还有传统。 ??但游侠也有圈子,也分阶层,比如以前柴绍、李建成还有史万宝这些侠少,他们其实是王公勋戚子弟,贵公子,也称侠少,他们所谓混游侠圈,其实主要就是结交朋友建立人脉关系。 ??再然后就是所谓五陵侠少,这些就是居住于长安周边的那些豪强子弟,家世也是很不错的。 ??再然后是长安城里的所谓坊市少年,也称恶少无赖儿等,这些人就是市场底层出身,他们混游侠,其实就是生计,拉帮结派,划分地盘,收保护费啊,甚至经营一些偏门生意等。 ??还有的藏污纳垢,逼良为娼放高利贷乃至绑架拐卖无恶不作。 ??长安还有一种侠少,是边少,家里主要是边镇将领,父兄等调京任职,也跟着进京,这些边少们骁勇矫健、擅长骑射,比较团结,作风硬派。 ??基本上游侠圈有这么四个圈子,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怀玉想对那些坊间恶少们来次严打,清理清理,他想借六扇门的特殊关系,联合雍州衙门还有刑部一起行动,他正好在这三衙门都有官职。 ??“到时咱们还可以借机加强对这地下的控制,招安一些眼线暗桩。” ??张亮对这提议很赞成,“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了,这些家伙已经无法无天了。” ??“先跟柴绍、史万宝、马三宝他们打个招呼吧。”张亮提醒,如今长安的江湖里,许多人甚至都算的上他们的徒子徒孙。 ??别看柴大柴二,史万宝马三宝这些人如今一个个都是国公、身居高位,但长安江湖其实也是一个买卖,里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当然,这江湖里也有不少六扇门的人,要行动肯定也得跟他们打好招呼,避免误伤。 ??“你正好来了,一会把你家的十二口羊给领回去吧,” ??身为正三品官,朝廷给他每月供羊十二只,如果能达到二品,甚至有二十只羊再加六十斤猪肉免费供应。 ??四五品官每月也有九只羊。 ??绯袍以下,就没这福利了。 ??不过相比之下,人家北宋皇家,每天要宰三百五十只羊供应宫廷。 ??大唐的廊下食,也就是朝官们的工作餐,每天也才供三只羊。 ??张亮现在身为光禄卿,宫廷御膳、朝会廊下食,以及官员福利的猪羊、以及各种盐酱等,都是由他负责发放。 ??身为三品官,每日常食料九盘,有细米、粳米、面、酒、酱、醋、盐、豉、葱、姜、韭、羊等,每天还有免费工作午餐,常食料每月折合约八千钱。 ??还有薪炭发放,冬春还有赐衣绢。 ??管这些东西,很杂,怀玉觉得如果让自己来负责,会很头痛。可张亮却干的如鱼得水,甚至还能不落下六扇门那块的事,虽说他带兵打仗,每次都丢盔弃甲,甚至地盘都守不住,但搞搞后勤、情报这块挺有本事。 ??张亮特意让人挑了十二只肥美的同羊给他,又大又肥。 ??其它什么米面酒醋盐这些常食料也都准备了上好的。 ??“你直接带回去,省的再通知你家人来领。” ??张亮给怀玉的都是最好的,这也算是个小小人情,长安官员那么多,就算是绯袍以上中高级官员,这些福利待遇都由光禄寺发放,肯定也有个亲近疏远,有人情世故的,有关系的早早领还都发好的,没关系的可能这米面里就有些陈粮旧米,发的羊可能也小点瘦点,都很正常。 ??武怀玉如今身份其实这点福利也不是很在意。 ??现在京师供给宫廷官府和百官的羊,甚至市场上的许多羊,可有很大一部队分是从银州榆林的羊市过来的,下雪前的热羊,下雪后的冻羊,武家在那羊生意里可也有买卖的,还会缺羊吃。 ??跟张亮达成一些协议,怀玉直奔西市巴努酒肆。 ??这是西市胡酒肆排第二的酒肆,比芙蕾斯塔还强一些,至于盖娅酒肆,前十都没份。 ??许久没来,巴努酒肆依然生意兴隆,尤其是要过年了,这里越发火爆,西域来的胡商,各地朝集的官吏,大家忙碌之余,换一身衣服,来此潇洒放松一下。 ??大姨子高惠通今日就在酒肆,怀玉是特意来找她的。 ??在巴努酒肆,高惠通叫公孙大娘。 ??巴努酒肆里的那些什么波斯总督千金、王室之女的宣传挺吸引人的,唐人就好这一口,甚至那些胡商们也喜欢来尝尝西域贵妇淑女的鲜。 ??好在武怀玉属于巴努酒坊的威挨批,亮出大娘子赠他的宝石戒指,看门的大胡子拓羯武士便立马恭敬的将他请了进去,一直带到后面楼上。 ??“二郎怎么来了?” ??“我希望大娘帮我找出顾师子的藏身之处,天黑之前。” ??“国舅找到你了?” ??“大娘也知道这事了?” ??“算不得什么秘密,顾师子正炫耀呢。” ??“天黑前能告诉我他藏身之处吗?” ??“真要弄他?他可是壁龙的人,跟柴绍、马三宝他们关系也很近。” ??“这些我知道,但这次我必须要拿他。” ??“好,我这就安排。” ??高惠通出去了下,很快回来,“已经吩咐好了,等消息吧,我给你安排几个淑女?最近我这里新到了一个真正的波斯总督之女。” ??怀玉呵呵一笑,“哪来那么多淑女。” ??“这个可是如假包换,这波斯萨珊王朝跟罗马拜占庭现在打的厉害,而且各自又内乱,打成了一锅粥,别说总督之女,现在好多什么波斯萨珊帝国和罗马拜占庭帝国的公主,都沦落异乡, ??拜占庭皇帝莫里斯一世被军官福卡斯弑杀,萨珊王朝皇帝库思老二思趁机打着为老丈人拜占庭皇帝摩里士报仇的名义入侵, ??拜占庭持续动荡多年,虽然希拉克略横空出世,最终建立了拜占庭新的王朝,可罗马死对头,波斯萨珊王朝的库思老二世也是趁机从拜占庭人手里夺取了整个埃及, ??甚至在三年前,库思老二世还支持了阿瓦人、斯拉夫人围攻了君士坦丁堡,虽然最终波斯舰队横渡海峡准备联合夹击时被拜占庭舰队拦截失败, ??可波斯萨珊跟拜占庭希拉克略全面战争,各个战绩不断交手,库思老二世老谋深算,狡诈如狐,但希拉克略有如雄鹰,年轻勇猛, ??两个大国的全力死磕,后果就是双方都到了极限,百姓更是苦不堪言,沉重的兵役、苛重的税赋,双方的国力都枯竭,地方上的叛乱此起彼伏,甚至双方的核心区都被战争蹂躏。 ??历史上库思佬二世就是在贞观二年被他儿子喀瓦德二世谋杀,喀瓦德二世放弃了库思老二世趁拜占庭内乱所侵占的罗马土地,跟希拉克略皇帝暂时达成停战,希拉克略把真十字架重新安放到了耶路撒冷。 ??但喀瓦德二世的皇权威望也倍受打击,更是在位仅一年就病逝,此后连续五位波斯皇帝都很短暂,其中两个还是库思老二世的女儿,波斯陷入持续内讧,中央朝廷其实已经没什么权威,地方藩镇割据,有如唐安史之乱后一样。 ??所以现在波斯萨珊和东罗马拜占庭这两帝国,水深火热,什么皇室、总督、王子、骑士,也是不断的有没落、败亡的,不少真正的贵妃、淑女也有沦落到东方为胡姬女奴的。 ??相比之下,还是东方大唐冉冉兴起啊。 ??想想以后,波斯萨珊亡于阿拉伯之手,波斯末代皇帝伊嗣俟死后,其皇子卑路斯继承皇位,逃到吐火罗向大唐求助,大唐以卑路斯为波斯都督府都督,后来还招入长安授右威卫将军,最终在长安去世,葬于洛阳。 ??高惠通真笑着去把那位波斯总督之女带了过来, ??这位姑娘叫沙赫尔,来自于波斯有名的贵族米赫兰家族,她的父亲是沙赫巴勒兹,波斯总督,曾经是库思老二世很信任的大将,为萨珊帝国夺取了叙利亚、迦南和埃及,军功赫赫。 ??可如今面对希拉克略的反击,沙赫巴勒兹却屡占屡败,有传闻沙赫巴勒兹与希拉克略暗中达成了某些交易,故意放拜占庭军长驱直入,甚至有传闻希拉克略承诺要支持沙赫巴勒兹夺取波斯皇位。 ??库思老二思因此宣布他为叛乱谋反,还将他在京城泰西封的妻女等籍没为奴发卖。 ??沙赫巴勒兹也因此宣布自立,拥兵自重,不再效忠库思老二世。 ??米赫兰家族可是萨珊王朝最顶级的几个家族之一,沙赫巴勒兹这名字其实也很有意思,并非他本名,而是库思老二世奖励他战功而赏赐他的封号,本意为野猪之王。 ??野猪之王出身于米赫兰家族的旁支,但此时他有如库思老二世的安禄山,他的反叛让波斯越发衰弱。 ??沙赫尔很不幸,沦为了牺牲品,被波斯皇帝籍没为奴,甚至卖给了粟特商人,被他们一路贩运到了东方大唐长安。 ??她刚来到长安不久,一身的疲倦还没洗去。 ??面对着这位东方大唐帝国的翼国公,带着几分不安与恐怕,犹如受惊的小鹿。 ??米赫兰家族可是萨珊七大顶级名门之一,放在大唐,那相当于五姓七宗的崔郑等家族了,这身份地位确实了得。 ??可惜,现在也只是个卑贱的女奴。 ??如果今天没遇到武怀玉,也许在这里被调教一些天,也得开始顶着她那米赫兰名门世族,顶着波斯总督、野猪之王沙赫巴勒兹之女的名头,来招待客人了。 ??“会喝酒吗?三勒浆还是葡萄酒,还是来杯龙膏酒?”怀玉问。 ??抱歉更新晚了, ?? ?? ??(本章完) 第371章 百鬼夜行城南窟 第371章百鬼夜行城南窟 ??等大姨子高惠通的人去查顾师子下落的空当,武怀玉在巴努酒肆里也没闲着。 ??二楼包厢里,跟沙赫尔聊了起来。 ??沙赫尔会些汉话,但说的不是很好,她从泰西封到吐火罗,再到大宛然后高昌、凉州、长安,一路上粟特商人一直在教她汉话,她基本上能听懂,但说的不太流利。 ??沙赫尔也叫巴努,这跟巴努酒肆名倒是巧合。 ??这位名字里有淑女之意的米赫兰家族名门千金,长的确实也挺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琥珀色的瞳孔,特别是那眉目间的一丝紧张不安,让人感觉楚楚可怜,让人想呵护。 ??一杯武家冰玉酒坊酿的酥梨果酒,甜丝丝的,巴努捧着酒杯小口抿着,问一句答一句,说的结结巴巴。 ??她受过良好教育,也曾是名门贵女,众星捧月,父亲曾经战功赫赫,为萨珊帝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可后来却被皇帝猜忌, ??武怀玉听着这些,也能想象的到发生了什么,不外乎功高震主,引发皇帝猜忌,然后被罗马皇帝希拉克略趁机施点离间计什么的,于是乎野猪之王进退维谷。 ??君臣之间矛盾越来越深,最终皇帝想解决隐患,沙赫尔勒兹则不甘,于是乎在希拉克略的积极劝说下,最终沙赫乐勒兹也只能拥兵自重,库思老二世见状,也只得出手, ??这起叛乱,多方因素造成的,肯定主要还是波斯皇帝猜忌,当然沙赫尔勒兹也可能看到了波斯的动荡,皇权的衰弱,心生野望也是正常的。 ??就如同希拉克略原本也只是拜占庭的一个总督之子,可不也在拜占庭的内乱中,趁机崛起称帝了吗? ??怀玉让酒肆上了一些点心。 ??巴努开始还很拘束,后来见怀玉状态很放松,言谈也很亲切,甚至对波斯萨珊、东罗马拜占庭帝国,这些遥远的国度也能说上几句的时候,越发觉得亲切了几分。 ??于是也慢慢放松,到后面对面前的那些东方点心吃的很高兴。 ??其实这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才十几岁而已,被粟特商人当成奇货可居,特意从遥远的泰西封带到了长安,翻越高原、穿过大漠,越过高山,走过绿洲,这一路万里之途,多么的艰辛。 ??甚至一路走过春夏秋冬,一直向着未知的神秘东方前进,充满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这一刻才感觉到那么一丝亲切与放松。 ??“顾师子藏身在城南鬼市。” ??城南鬼市,在长安玄都观旁,那里洼地深陷,形成一个地下洞窟世界,从前朝开始,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地下黑市。 ??半夜而合,鸡鸣而散。 ??因为城南距离东西市都很远,这里的一些百姓生活不便,于是许多百姓便晚上偷偷的来这里交易。 ??隋末时,许多流民开始聚集洞窟之中,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他们在这里生活,一些有手艺的也在这里做点小买卖,后来鸡鸣狗盗之辈也藏身于此。 ??什么暗妓、赌档,甚至是赃物贩卖,贼盗以此为窝,成了大唐的地下世界。 ??十分混乱。 ??本来唐初,城南许多坊,都沦为鬼坊,根本没有居民百姓,坊墙内都种粮种菜,所以城南也没有什么官方人员巡逻等,这越发容易藏污纳垢。 ??顾师子在长安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之前是在西市一带活跃,因为偷了长孙无忌的宝物,还拿刀威胁了国舅,所以跑到鬼市避风头。 ??不过这个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否则也不敢作死去招惹国舅爷,他跑到鬼市后也还很嚣张,到处吹嘘自己本事。 ??高惠通可是代号九尾狐,平康坊的听雨楼,这西市的巴努酒肆,另外东市、鬼市,甚至太极宫、东宫里,都有她的眼线。 ??顾师子这么招摇,高惠通很轻松就查到他位置。 ??“你派几个人给我带路,我这就去调人抓捕。” ??怀玉起身。 ??高惠通看着巴努,笑道,“这淑女怎么安排?” ??“这是你的人,” ??“那我一会给你送去永兴坊,还是送去宣阳坊?”她一脸笑容,明显是知道武怀玉在宣阳坊安置了裴玉奴、裴兴奴了。 ??怀玉摇头,他觉得现在家里女人够多了。 ??“我先忙正事去了。”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两枚银开元放在桌上,算是巴努陪她聊天的小费了。 ??巴努看他要走,还有些失落。 ??高惠通看在眼里,笑道,“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我把人留在这也行,或者我给你送到前面芙蕾斯塔酒肆去,让你相好的帮你照看,正好她也是波斯人,也算是家乡人。” ??怀玉拒绝, ??“你怎么不问问她呢?” ??巴努居然真愿意跟着武怀玉。 ??武怀玉觉得这有些扯,或许对方只是看上自己这国公地位,又或许不想再留在巴努酒肆,毕竟沦为胡姬被贩来长安,最好的出路也就是进入豪门做个妾了,留在酒肆里才是最没前途的。 ??武怀玉拒绝,主要还是觉得这巴努是高惠通的人,而高惠通的身份始终让她有些忌惮的,之前伊琳娜,就是安元寿手底下的人,那事可让他有教训的。 ??“给你送去芙蕾斯塔吧,”高惠通道。 ??武怀玉看她这样,又看了眼巴努,最后还是没再拒绝,不带回家去,留在芙蕾斯塔那的话,倒是没什么影响, ??就是让大姨子破费了,这真正的波斯总督之女,肯定她也花了不少钱。 ??说给高惠通钱,大姨子没收。 ??聊了会后,巴努也就收拾了下东西便随怀玉一起去芙蕾斯塔酒肆,高惠通把她的奴契一同给了自己。 ??一到芙蕾斯塔酒肆,那位风情万种热情火辣的老板娘看到她领了个年轻漂亮的胡姬进来,眼神里带着些幽怨。 ??“阿郎回长安这么久了,也不来我这,这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吗?” ??“咦,这不是巴努酒肆新来的那位米赫兰家族的沙赫尔千金吗,听说可是那位公孙大娘重金买来,可还一直没有开始待客,阿郎怎么拐来了?” ??武怀玉只是简单的说了下情况,“她以后跟着我,我暂时把她安置在你这里,” ??“安置在我这?”芙蕾斯塔看看两人,“哦,明白,不方便带回去,放心吧,我给你好好养着,我当亲妹妹待。” ??说着便把两人领到后院。 ??到了后院,芙蕾斯塔开始跟蛇一样缠上来,搂着他手臂磨磨蹭蹭的,怀玉笑着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 ??她立马一声娇喘。 ??也是个诱人的妖精。 ??这女人成熟的滴水,这媚眼如丝,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自阿郎离开长安,我可是日夜期盼你回京,可你回来好些天,也不过来。” ??怀玉笑道,“忙,你可以到永兴坊来。” ??“我可不敢,怕被樊大娘子拿斩马刀砍我,听说樊大娘子的斩马刀可厉害了,高头大马,都能一击跳斩断首,听着就吓人。” ??这女人。 ??巴努在一边默默的看着那个波斯女人这般热情亲切的跟怀玉说话,甚至那么亲密的磨蹭着,心里居然有几分羡慕。仟仟尛哾 ??城南鬼市是要到晚上才会开。 ??武怀玉打算夜晚去抓人,现在时间还早,他便干脆在这里等陈盛赵信李德奖他们去调人。 ??“今日天好冷,看着好像要下雪呢,奴服侍阿郎泡个热汤吧。” ??看着眼里拉丝的芙蕾斯塔,怀玉倒不好拒绝了。 ??这女人虽然连外宅女都算不上,可毕竟人家跟着自己,快一年了,总得表示表示。 ??芙蕾斯塔很豪放,居然要拉着巴努一起服侍。 ??弄的巴努倒是面红耳赤,她也清楚自己身份,也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所以并没有拒绝,只是还是有些紧张。 ??武怀玉摆手拒绝,但芙蕾斯塔笑着道,“阿郎既然都把人从那边带过来了,那也是早晚的事嘛,一起一起。” ??她还挺照顾这老乡。 ??大冬天的在热水池子里泡澡,真的是很享受,也很奢侈,烧那么大池热水,得多少薪炭。 ??不过整个人泡在里面的时候确实是非常舒服的,整个浴室里也很暖和。 ??一大一小两波斯美人服侍,更是帝王般享受啊。 ??这个时候,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怎么能说累。 ??一个时辰后。 ??武怀玉累并快乐着更衣走出温汤室。 ??前面赵信陈盛李德奖三人已经在等他了。 ??“阿郎,人马已经调好,随时可以动手。” ??武怀玉看看外面天色,阴沉沉昏暗暗,北风呼啸,天空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很大片的雪花,鹅毛大雪。 ??西市的闭市鼓已经开始在响起来了。 ??“走吧。” ??芙蕾斯塔和巴努满面潮红的来相送,依依不舍,尤其是巴努更是眼睛都通红,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出门,骑马离开。 ??赵信笑着道,“羡慕二郎又一天啊,宣阳坊金屋藏娇,这西市还有二美等候,这人生何等滋润。” ??李德奖甚至调侃怀玉要注意身体,心里也始终有几分为侄女三娘感叹不公。 ??夜幕降临。 ??长安城门坊门关闭,宵禁开始。 ??武怀玉带着刑部、雍州、六扇门的人马,突袭南城鬼市,在六扇门向导的带领下,他们闯入地窟,在那复杂的地下世界,直奔顾师子藏身之所而去。 ??顾师子号称盗帅,能飞檐走壁,甚至可以不用手就双腿攀上长安城头,可面对着大队抓捕的兵马,面对着四面合围,面对着那些弓弩刀盾长矛,却也插翅难飞。 ??他试图拒捕逃跑,结果被武怀玉一箭射中他腿,从半空中摔落下来,然后被不良人拥上一顿盾击刀拍枪抽,全身骨头都断了七八处,却是再飞不起来了, ??最后如同死狗一样被锁链锁上,还戴上了重重的枷。 ??拿下了既定目标顾师子后,联合执法队伍也没就此撤回,而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着开始清理鬼市洞窟,那些鸡鸣狗盗甚至一些通缉罪犯全都带走,什么地下妓院、赌档等一个没放过。 ??堵着洞窟各个出口,逐一清理,收获还不少,什么绑架的勒索的、偷盗的抢劫的、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出千做局的,什么销赃、销钱铸器、私铸铜钱,这里几乎是个犯罪世界,各种各样的都有。 ??不仅抓获了大量罪犯、通缉逃犯,还解救出了许多被拐卖的妇女孩童,被绑架的商人百姓,收缴许多赃物,查获许多违禁品。 ??甚至查出一个地下的军械加工坊,刀枪剑盾弓弩甚至铠甲都敢私造,简直胆大包天。 ??就连许多看似可怜的乞丐们,居然也没几个真正值得同情可怜的,这些人大多有偷盗行为,甚至有拐卖妇女儿童,甚至把拐来的儿童弄成残疾然后强迫他们去乞讨偷盗赚钱给他们。 ??谁能想象在长安的煌煌之下,这里居然如此藏污纳垢,甚至简直就是百鬼夜行的地狱。 ??“通通带回去!” ??听着各种报告,武怀玉脸色很难看,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的阴暗。 ??真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罪恶无处不在。 ??最早听说这城南鬼市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大家偷偷摸摸交易,逃避税收什么的,现在才知道,这尼玛跟金三角一样,人间地狱啊。 ??真正的城南鬼市,交易些柴薪木炭粮食米面布匹或是些兔子野鸟鱼虾的,其实都是在洞窟外面, ??洞窟入口附近,则是一些黑作坊,越往深处,里面就越黑暗,越是不法。 ??连那些残疾的乞丐都是满身罪恶,虽然这些残疾乞丐以前可能也有悲惨的过往,也是被人拐骗然后弄残,最后坠落地狱,但最终他们活成了他们曾经最恨的人。 ??看着许多被解救出来的小乞丐,他们蓬头垢面眼神无光一脸麻木,更重要的是这些孩子不仅骨瘦如柴,而且没有一个完整的,许多都是残疾。 ??瞎的聋的瘸的,没手断臂的,甚至有的整个下半截都没有的,要多惨有多惨,要多恐怖有多恐怖,有些小乞丐身上的残疾甚至伤都还没好, ??触目惊心。 ??哪怕是豪门世家之子,要是一不小心落到他们手里,那也都是这一样的下场,而且这些残疾小乞丐很容易死,病死饿死甚至被打死,一个小乞丐活不了几年,不断的有人死去,然后又有新的。 ??“那些乞丐都该死,还得凌迟而死!”李德奖以前也混游侠圈,自诩侠少,可接触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还真没有关注到如此悲惨的地下世界,他几乎要发狂,实在难以接受这些。 ??“他们都要接受审判,一个也逃不掉,每个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武怀玉也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跟李德奖一样,恨不得现在就挥刀把这些人大卸八块,这些都是真正的人渣。 ??(本章完) 第372章 三姓联姻亲家公 第372章三姓联姻亲家公 ??永兴坊。 ??长孙宅。 ??武怀玉带着段师子过来见长孙无忌,这宅子是长孙无忌父亲长孙晟故宅,当年父亲死后,长孙无忌母子三人就是被长孙安业从这里赶出去的。 ??长孙无忌兄弟五个,老大无乃比较有本事,可惜不肯依附汉王杨谅造反被杀,追封清都郡公,二哥长孙无傲袭老大官爵改封昌宁郡公,可惜福寿不长。 ??老三长孙安业也叫无宪,好酒无赖,长孙晟的家业倒是让他继承了。 ??长孙晟兄弟四个,祖上是北魏上党王,后来他这支家族爵位平原公,不过长孙晟非嫡长子,家族爵位跟他无关,这位一箭双雕的北隋、隋朝的有名外交家,官至大将军。 ??李世民称帝后,特意追赠老丈人为司空、上柱国、齐国公,谥号为献,据说李世民本来要按独孤信、窦毅这两位大唐皇后之父封赠王爵之例,追封长孙晟为齐王的,但被长孙皇后所劝止。 ??长孙皇后向来比较谦卑。 ??长孙晟父亲的平原公爵位,现在是长孙无忌的叔父长孙敞继承,当初他率子弟在新丰迎李渊入关,跟着平定长安,拜将作少监,后出任杞州刺史。 ??不过跟长孙顺德一样,如今因受贿而被免职在家。 ??长孙安业之前受封爵位昌宁县公,后加封至清都郡公,不过如今长孙安业被长流岭南,其妻妾儿女也一起长流岭南,家宅产业俱被抄没,皇帝全部赏赐给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向皇帝请求,把这些家业,还有爵位,俱请赐给五弟长孙无逸。 ??长孙无逸没啥突出本事,但毕竟也是国舅,虽与皇后不同母但也同父,无逸跟姐夫张文谨同是秦王府亲卫将领,如今也都加号云麾将军,封河北郡公。 ??李世民接受长孙无忌请求,把永兴坊长孙晟宅还有长孙安业的家产,都转赐给长孙无逸,并让长孙无逸降等袭爵,改封郫县公。 ??此时,这宅子里不仅有长孙无忌,也有他五弟长孙无逸,还有他们姐夫张文谨。 ??这位皇后异母姐姐的丈夫张文谨现在也是东宫六率之一的左司御率,他跟安元寿家一样都是河西凉州武威郡名门豪族,不过比他们差点,但张文谨不仅是李世民的堂姐夫,他的祖母还是李虎的女儿,母亲是扶风窦氏窦荣定和隋文帝杨坚姐姐万安公主之女,父张辩也是隋朝的上柱国、大将军。 ??这位张综张文谨不仅跟李世民是连襟,还是姑舅表兄弟。 ??当段师子装在一个麻袋里扔到他们面前时,长孙无忌很惊叹武怀玉的办事效率。 ??仅仅一天时间,武怀玉就把人擒来了。 ??怀玉把一个金镂枕函交给长孙无忌,里面正装着那条李世民所赐的七宝带。 ??看着失而复得的七宝带,长孙无忌很激动。 ??麻袋打开,段师子嘴里塞着破布,哪还有半分长安盗帅的潇洒,吱唔着不停求饶。 ??曾经, ??段师子跟着柴家兄弟身边,跟长孙无忌也算相识,甚至以前李世民也跟他挺熟,可他这次越了线。 ??张文谨直言,“把他所有手筋脚筋挑了,然后打断他的脊梁,再割了舌戳瞎他的眼睛,刺聋他的耳朵,扔到郊外自生自灭。” ??这位天子姐夫很狠。 ??武怀玉在东宫见过他几次,知道些张文谨的传闻,这家伙能文允武,在隋朝时做过县令,当过郡丞,还随杨广东征过高句丽,后来响应李渊起兵,受封骠骑将军再迁左卫中郎将,又拜参旗军副将, ??之后加入秦王府,成为左三总管,号称勇冠三军,是跟秦琼尉迟恭程咬金段志玄这些猛将一个级别的,而且他是李世民姐夫,又是表兄,极为心腹。 ??但据说,这位比较狠辣。 ??你看他说的话,什么挑筋断骨,割舌戳眼刺耳的,好像在说吃龙虾剪虾头挑虾线一样轻松。 ??长孙无忌扯掉段师子嘴里的破布。 ??“段师子,你有什么遗言交待?” ??“请国舅饶我一条狗命。” ??“你跟我亮刀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 ??“无逸,把他舌头拉出来。”长孙无忌冷哼一声。 ??长孙老五立马从蹀躞带上取出一个针锥,刺穿段师子的舌头拉了出来,长孙无忌从自己金玉蹀躞带上拔出一枚宝石镶嵌的精美小刀, ??段师子挣扎,可被张文谨死死按住不得动弹。 ??看着刀子慢慢逼近,段师子满眼都是绝望。 ??武怀玉站在一边看着这幕私刑场面,并没制止。 ??本来应当公开审判定罪,但这事长孙无忌肯定不肯,毕竟传出去没面子,而且皇帝赐物被盗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 ??当然,段师子也没什么无辜的,这种人死有余辜。 ??跟他也没必要谈什么律法公正,他不配。 ??随着惨叫声,段师子的舌头被长孙无忌削铁如泥的宝刀割下,他将那截舌头扔到一边,吹了声口哨,顿时一条黑狗冲出,把那舌头吞下。 ??长孙无忌三人没轻饶段师子, ??割舌、戳眼、刺耳,甚至割掉鼻子、割掉头皮,挑去手筋脚筋,打断四肢、脊梁骨头, ??武怀玉相信,要不是他们没有剥皮的手艺,估计这三人真会把段师子扒皮抽筋。 ??长孙无忌手艺一般。 ??没一会功夫,段师子已经没了气息,本来还打算扔郊外,可一会就已经死了。 ??“让人扔乱葬岗子去吧。” ??长孙无忌有些气喘吁吁,甚至有些扫兴。 ??就跟碾死了一只臭虫一样,微不足道,可沾在鞋底让人厌恶。 ??回到前厅,洗脸擦手, ??围炉煮茶。 ??雪又纷纷洒洒的下起来,地上很快积起一层白色。 ??长孙无忌很感激武怀玉的帮忙,为了表示感激,长孙无忌主动提议两家联姻结亲。 ??长孙无忌儿子很多,女儿也不少,他主动提出要把七女嫁给武怀玉的次子武承业。 ??武承业的母亲是高惠安,其父是隋末起义首领,曾自称冀王,姐姐是皇帝刀人高惠通。 ??也是渤海高氏的旁支。 ??长孙无忌母亲正是出身渤海高氏,而当初他们被长孙安业赶出家门,就是靠舅舅高士廉帮衬抚养长大的。 ??长孙七娘是长孙无忌妾侍庶出女,其母来自威武张氏,是张文谨的异母妹。 ??张文谨娶了长孙无忌同父异母姐姐,后来长孙无忌又纳了张文谨的庶妹为妾,亲上加亲的关系。 ??现在他提议长孙和武家联姻,这其实也是拉上了武威张氏,是三家结亲。 ??“承蒙长孙公抬爱。” ??武怀玉没拒绝,也没拒绝的理由。 ??如长孙家族这样的名门,其实都很注重联姻,比如说长孙无忌有四个姐妹,然后兄弟五个,他三个姐姐都是同父异母,分别嫁入太原王氏,河东柳氏,还有武威张氏这三大名门,同母妹妹则嫁入陇西李氏,如今更是大唐皇后。 ??四人坐在那里,对这联姻都很满意。 ??开府仪同三司赵国公长孙无忌、金紫光禄大夫翼国公武怀玉、河北郡公云麾将军张文谨、云麾将军郫县公长孙无逸。 ??长孙无忌的七女许配给武怀玉次子,长孙无逸表示要按名门大族的传统,到时把自己第八女媵嫁。 ??而张文谨是长孙七娘的舅舅。 ??三家的关系,迅速的拉近了许多。 ??这些名门贵族联姻,是十分盘根错节的,比如说张文谨的祖母,是李渊的亲姑姑,张文谨跟李世民是远房表兄弟,却又一起娶了长孙晟的女儿,成了连襟,然后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舅舅窦抗。 ??张文谨的母亲是李世民的大姨娘。 ??亲上加亲,再加亲。 ??再比如说,长孙无忌有个异母姐姐嫁太原王氏的王韶,而李世民有个姑姑也嫁太原王氏。 ??名门贵族间的这种联姻,虽然普遍,但其实很讲究,其作用也很了得。 ??就比如说李渊能够在隋末一众枭雄中,起兵较晚,却能迅速入关中,一举扫平群雄,就跟李家那众多的亲戚有关,什么窦氏、杨氏、豆卢氏、王氏、郑氏、长孙氏等等, ??李渊带兵进军关中,一路上无数名门贵族子弟相迎接,甚至诸如萧瑀、陈叔达、宇文士及、杨恭仁等这些大佬,那都是赶来投奔。 ??如窦建德这样小地主出身的枭雄,俘虏了隋朝的地方官员,人家都宁死不降。而如王世充这样胡人养子出身的枭雄,就因根基不够,他占据洛阳后,无数的能臣猛将,都纷纷弃他而去,都跑去投李渊了。 ??李密也出身关陇贵族,就曾凭着这身份,空手套白狼,夺了瓦岗李翟让的基业,做过中原义军盟主。 ??再如南梁萧铣,就因是梁朝皇族之后,在隋末也是得到江汉群雄主动拥护,迅速占据东南半边天。 ??武家的底蕴远不如长孙家族等,尤其是武怀玉这支,往上四代都没出过五品,甚至四代里只有他爹是个小军官,得往上数五代,才有县公散爵。 ??这样的家族,其实连寒门庶族都算不上,武士彟那支代代有官职的才算庶族寒门。 ??现在他得封国公,但想要跻身上流,要走的路还很远,长孙无忌肯把庶女嫁给他儿子,这都已经是非常给武家面子了,也是看在他年轻得宠,再加上武家还有武士彟那支几兄弟现混的不错。 ??在张文谨的见证下,长孙无忌跟武怀玉写下了一份婚书,长孙无逸也在上面签名,长孙无忌七女许配给武怀玉次子,长孙无逸的八女将来媵嫁。 ??一式四份,一人一份,各自保管。 ??收起这份订婚书,肥胖如熊的长孙无忌一把热情拥抱武怀玉,大笑着喊亲家公。 ??武怀玉如今三子二女,还有几个在娘胎里,如今长子承嗣皇帝指腹为婚,老二让长孙无忌订下了, ??异母三弟怀良跟河东王家的王学士女订婚,异母四妹则跟魏征次子订婚。 ??要是再加上大姐嫁给马周,大哥娶了程咬金女儿,自己娶了樊兴女儿,武家的联姻,也挺猛的了。 ??(本章完) 第373章 兰陵公主赐武家 第373章兰陵公主赐武家 ??“七宝带找回来了?” ??“段师子呢?” ??东宫丽正殿,武怀玉一边帮皇帝烧烤,一边回答皇帝的问题。他在永兴坊长孙家没呆多久便离开了,直接进宫面圣。 ??长孙无忌被段师子偷了七宝带,甚至还被刀抵喉咙的事,皇帝早知晓了。甚至武怀玉昨夜联合三衙一举突袭鬼市的行动,也是事先得到皇帝批准的。 ??“段师子拒捕顽抗,被臣所伤,行动结束后交给赵国公处置,讯问过后,因伤重失血过多而死。” ??李世民拿刀刮红柳枝。 ??新鲜的红柳枝最好是要剥去外皮,否则会有酸味影响口感,剥皮后的红柳枝会流出白浆树汁,串上羊肉串在炭火上烤,就能起到奇妙的作用,烤出的肉质更鲜美,甚至能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甚至烤肉的炭,也最好是红柳树炭,那才是绝配。 ??新鲜的羊肉,都不需要腌制,鲜肉现串现烤,只需要在肉中间夹上一点肥美的羊尾油,就能烤的外焦里嫩,撒上青盐、孜然等几样调料,便鲜美无比。 ??皇帝剥红柳枝,太子承乾、蜀王李恪、魏王李泰、燕王李佑,还有皇弟荆王元景、汉王元昌这群八九岁十岁的亲王们,则在那里穿串。 ??长孙皇后和杨妃等一些嫔妃们,则带着公主和尚年幼的皇子们聊着天。 ??光禄卿张亮奉旨送来了各种新鲜食材,此时也在帮怀玉打着下手,准备是扇风点火。 ??武怀玉把行动时在鬼市发现的那些情况一一向皇帝汇报。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有这等藏污纳垢之地,甚至有如地狱鬼窟,李世民听了很震惊。 ??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但他信任武怀玉,甚至昨夜的行动,其实皇帝已经提前知晓了情况,但现在武怀玉详细的汇报,其中许多细节还是深深震惊天子。 ??李世民也算是从尸山血雨里走过来的马上天子,但残酷的战场,跟城南鬼市里的情况又是完全不同的。 ??“这些该死的家伙,” ??皇帝咬牙切齿。 ??“陛下,臣建议对鬼市洞窟里这些不法份子,从严治罪,而且要从重从严并且从快,杀一些十恶不赦的人渣恶魔,严明律法。其余也都不能轻饶,直接发配边地屯田戍边。” ??“那洞窟应当封填了。”李世民叹道。 ??“城南那地窟是洼地塌陷所致,经过十数年间的人为挖掘扩大,如今形成了一个很稳定的巨大地下洞窟,四通八达,十分广阔。 ??臣以为,简单的封填未必有太好效果,时间一长,肯定还会死灰复燃,仍会有人藏匿其中,继续为非作歹,臣建议不如干脆把这洞窟划给刑宪司,做为刑宪司的基地,划做禁区, ??六扇门可在外面办公,里面可充当牢狱、仓库、相关工坊等,这地很适合刑宪司使用,而且有刑宪司占据坐镇,这里也不担心再被歹人所利用。” ??武怀玉顺便向皇帝建议,如今长安人口也开始恢复增长,现在城南那几十坊地,也不完全再是鬼坊,人口再增长,城南百姓购物仍要到东西两市,十分遥远不便。 ??他觉得之前城南鬼市也确实是有需求所致,所以不如就在城南那些空坊划出一块地,设立南市或是中市,也不需要如东西市那么大,那么规范,可以先划地允许百姓集市赶场,自由交易。 ??在此基础上,武怀玉甚至建议如今长安恢复,完全实行坊市制度多有束缚,百姓不便,也对工商限制颇多,可以考虑适当的允许诸坊内开设一些街市,沿街设商铺,前店后宅, ??允许一些方便坊内居民生活的一些商铺在坊内街上开业,诸如一些卖菜的,以及日用杂货,或是一些饭店茶楼等, ??东西市则做为商品批发市场为主。 ??这样坊市和街市相辅相成,两不耽误。 ??坊市集中,便于管理,也不容易扰民等,但长安城那么大,南北二十里,东西十余里,且两市都是只在午后才开市,一天就营业半天,大家买东买西确实不便。 ??如果允许坊内开设一些街市商铺,做些生活日用的商品贩卖,无疑能更活跃市场,也方便百姓。 ??买粮买菜,买盐买油买茶,甚至买点衣服鞋袜,或是打个杯碗盘碟,又或请客吃个饭喝个茶啥的,或者说看个病抓个药,都要去东西市总不方便的。 ??说到底,其实坊市制度,和这一百零百坊的长安城一样,都是一种相对保守的带有军事思想的一种产物,或者说坊市经济,其实属于官府、贵族经济。 ??不够开放和活跃。 ??东西市也就那么大,随着长安越来越兴盛,里面也容不下更多的商家货物,所以推动街市,也是大势所趋,甚至早晚有一天,这坊墙坊门也都会被百姓推倒的,那些都太限制百姓生活了。 ??“城南市场已经形成十几年,是切实需要,如果现在一味的简单取缔,那会让百姓很不方便,堵不如疏,咱们直接设立一个正式的南市,既方便百姓,还能加强管理,避免南市成为鬼市,成为藏污纳垢,销赃制假之所。” ??李世民对怀玉的这些建议有些意外,但认真思考后觉得确实是有道理的。 ??就好比平康坊因为有教坊司的女伎、乐人等在,所以那里就是长安很特殊的一个坊,格外的活跃热闹。 ??诸如国子监周边几坊,也因为大量士人举子等租住,也较其它坊热闹许多。 ??“你是雍州治中,这些也是你职责之内的事,你拟个条陈方略上呈,到时廷议与宰相大臣们商讨决定。” ??对于段师子引发的这次城南鬼市地震,其实不仅是各种魑魅魍魉暴露出来,也还牵涉到了不少贵族世家。 ??虽然鬼市肮脏,但却也有许多利益,有利益的地方,总少不了那些贵族世家,哪怕那钱再赃,他们也不会嫌弃的,甚至私底下还早划分好了地盘份额等。 ??这次鬼市牵扯到不少贵族,首当其冲的就是柴大柴二兄弟,因为段师子就是他们兄弟的老朋友,甚至是柴二的半个徒弟,鬼市里许多柴家的徒子徒孙,甚至许多黑产,也与柴家有关连。 ??还有一个牵连挺深的是豆卢家。 ??这倒是武怀玉没料到的。 ??芮国公、镇军大将军,礼部尚书豆卢宽,豆卢家居然跟鬼市好帮人牵连很深,涉及到许多。 ??销钱铸器、铸造私钱、放高利贷、地下赌坊、买赃卖赃、地下粮市,甚至非法人口买卖等玩意,他们家居然多有涉及。 ??很惊人。 ??虽说豆卢家真正负责这些的不是豆卢宽,也不是他儿子豆卢仁业、豆卢怀让、豆卢承基兄弟几个, ??负责这些的是豆卢宽兄弟豆卢达的一个庶子。 ??豆卢达当年在王世充手底下干过殿中监,后来投奔李渊,获封县公,仕途不错。 ??豆卢宽豆卢达兄弟是豆卢通的儿子,豆卢通是隋文帝杨坚的妹妹昌乐公主驸马, ??豆卢宽也娶妻弘农杨氏,豆卢宽的姐姐嫁给了武德宰相窦抗。 ??如今豆卢宽的次子豆卢怀让又尚武德天子第六女万春公主。 ??豆卢家是自北魏以来的老牌贵族门阀,他家军功世家,但更厉害的还是豆卢家联姻遍朝野,跟隋唐两朝皇家都深度联姻,更与其它门阀贵族大量联姻。 ??隋末的时候,豆卢宽是李渊的殿中监,弟弟豆卢达是王世充的殿中监,而他们父亲还是杨坚的外甥,反正隋末时比较有势力的几家反王,豆卢家都有子弟效力,多方投注。 ??最后看到李渊大势将成,于是便又都汇聚长安。 ??很难想象的到,豆卢家这样的豪门,却偏偏深陷城南鬼市之中,哪怕出面负责的仅是豆卢达的一个婢生庶子,但李世民仍然很愤怒。 ??因为豆卢家已经不仅仅是有往来,而是实际参与,特别是参与的不少烂事那都是能处死的罪行,比如私铸钱币等。 ??一边吃着怀玉的烤串,李世民一边给豆卢家做出了处罚。 ??豆卢达削爵夺职,除籍为民,他那个庶子处死,还要抄没豆卢达非法所得,另外豆卢宽罢礼部尚书职。 ??李世民连自己的妹妹万春公主都没放过,因为公主府也有牵连其中,参与了其中一些违法行为。 ??皇帝直接把当初李渊赏赐给万春公主的延康坊豪宅没收,转赐给了魏王李泰,免去豆卢怀让灵州都督府长史、盐州刺史之职。 ??延康坊的万春公主宅,曾是隋朝楚国公杨素宅,占据延康坊四分之一地,非常的奢华。 ??现在李世民直接一旨把妹妹的宅子收回转赐给自己儿子,这已经算是对万春公主和豆卢怀让夫妻最严重的警告了。 ??柴绍也被降旨训斥,甚至罢职,壁龙柴二更是连爵位都收回了,直接除籍为民,并处罚铜。 ??皇帝对武怀玉的烤肉很满意,对他昨日雷霆行动更加满意。 ??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晋升武怀玉为雍州别驾,从三品职。 ??皇帝调并州都督府长史清平县公李弘节为新任雍州治中,正四品上。这个李弘节武怀玉不熟,但皇帝提醒了他一下。 ??李弘节隋末的时候为许绍部将,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李伟节的族兄弟,而李伟节是李靖的叔父。 ??当初李靖被李渊派到许绍麾下戴罪立功,结果久无战果,李渊让许绍杀了李靖,就是李弘节恳求老领导保李靖,许绍于是以老同学的身份上书李渊,恳请皇帝再给李靖一个机会。 ??这才让李靖留下一命,之后李靖果然大放光彩,协助许绍、李孝恭平萧铣定岭南,李弘节后来也跟随李靖下岭南,出任桂州都督,如今则是并州都督府长史,是李绩的佐贰。 ??武怀玉是李靖的门生,李弘节是李靖的族叔,他们两个搭档,这安排挺有意思,不过李弘节是挺有本事的,平过巴地土蛮,随同灭萧铣,还在桂州做过都督,镇守边疆,再北上并州为都督府长史,每一任都干的不错。 ??从桂州都督到并州都督府长史,到雍州府治中,李弘节其实每一步都是向中枢迈进,稳步提升。 ??就好比武怀玉由夏州都督到雍州治中,看似职事品级降低了,实则权势更重。 ??据说当年李弘节跟李靖、李孝恭围剿山南道各个角落,平定十九州土蛮,让每一个被征服的蛮族部落,都交出一批子弟参军唐军,其实就是充当质子,一举彻底杜绝了他们反复无常的危机,后来他去桂州做都督,也是这样干的。 ??在并州做长史,也一样用这招对付当地的稽胡等部落 ??现在让他来做雍州治中,协助武怀玉这个别驾,估计皇帝也是看中他的手段、治术。 ??刚烤好的两串羊宝,皇帝分了一串给怀玉,似不经心的道,“听说辅机跟你结亲了?” ??什么都瞒不过皇帝。 ??“承蒙赵国公抬爱,主动提出把第七女许给我家次子承业,臣深感荣幸。” ??李世民大口嚼着羊宝,“挺好的,皇后等到明年夏天也就要临盆生产了,到时若生个公主,那咱也成儿女亲家。” ??怀玉呵呵笑,但心里越发已经确定,皇后明年夏天生的肯定是九皇子李治了。 ??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遗憾。 ??老大没机会尚公主了。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要是皇后生的是皇子,那到时朕另挑一个公主赐婚承嗣,这儿女亲家,朕跟你结定了。” ??李世民大口嚼着羊宝,充满霸气的宣布。 ??武怀玉愣了下。 ??皇帝怎么突然这么强势霸道,这是已经知道皇后怀的可能是皇子? ??武怀玉对这个突然变化,也只能陪笑。 ??皇帝主动要结儿女亲家,你还有何资格反对? ??就算一般不赐婚公主给臣子嫡长子,但也不是没有,萧锐就是萧瑀的嫡长子,就被李世民赐婚自己长女襄城公主。 ??萧瑀好些个儿子,李世民就挑中了其嫡长子萧锐,萧瑀堂堂宰相,一样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 ??武怀玉还真不太愿意让自己嫡长子去尚公主。 ??李世民的女儿们好像也没几个省油的灯啊,万一选到高阳,那不要命? ??“朕现在这些女儿都已经定了夫婿,你家没份了,只能等十九皇女诞生了,” ??李世民儿女挺多,不过也夭折了不少,之前大姨子高惠通的女儿,是李世民的第十一女,已经赐婚给了程咬金次子程处亮。 ??现在后宫也有好几个宫人怀孕,最早的一个年后就会生,要是生的是女儿,那就是皇十九女了,如果是儿子,便是皇九子。 ??李世民笑着道,“朕倒忘了,你可是神医,正好皇后和杨婕妤也都在,你给她们把下脉,看看怀的是男是女。” ??另一位年后即将生产的嫔妃,正是杨恭仁之弟杨恭道的第三女,封号婕妤,还算是武家的亲戚。 ??怀玉只得给皇后和杨婕妤把脉,长孙皇后也已经怀孕几个月,杨婕妤更是快生了,脉络清晰,一把就知。 ??李世民也没要求武怀玉来个悬丝把脉什么的高难度动作,所以武怀玉很确定长孙皇后怀的就是男孩,杨婕妤怀的是个女孩。 ??跟皇帝小声说出结果,李世民脸上没什么惊讶之情,明显宫中御医供奉早就告诉过他结果。 ??李世民笑着告诉杨婕妤说怀玉把脉也是个公主。 ??“朕今日便给皇十九女提前取个名字,取名李淑,封号朕都想好了,将来就赐封为兰陵公主,就赐婚给翼国公长子武承嗣。” ??杨婕妤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对此倒是一脸微笑,未出世的女儿定给翼国公之子,倒也还算不错。 ??武怀玉听到李世民说想好了封号是兰陵公主后,总算长松口气,不是高阳公主就好。 ??(本章完) 第374章 后宫佳丽三千人 第374章后宫佳丽三千人 ??皇帝李世民的宫中,有四位杨氏。 ??杨淑妃是杨广公主,生蜀王恪,还有后来生了赵王李福的杨嫔,是她异母妹,另两个则是杨婕妤和巢剌王妃杨氏。 ??杨婕妤和巢剌王妃杨氏都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是亲姐妹,都是杨恭道之女,杨恭道是杨恭仁六弟,驸马杨师道的哥哥。 ??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杀了兄弟建成元吉,之后还把嫂子郑观音和弟媳杨氏都接进宫里,最后甚至宠幸了杨氏。不过因为许多大臣对此多有非议反对,所以最终李世民也没法给杨氏名份,却又把杨氏妹妹接入宫中赐封为婕妤。 ??武家跟杨家有亲。 ??武士彟妻子是杨恭仁的堂妹,两杨氏的姑姑,武怀玉喊婶娘。 ??所以杨婕妤喊怀玉为表弟,现在结亲家,亲上加亲。 ??杨恭道虽然生的女儿多,但他其实仕途不太顺,大业年间他居然参与了杨玄感的谋反,然后偏偏他大哥杨恭仁奉旨出兵平叛,入唐后成了女婿元吉的佐官,偏女婿元吉又被李世民所诛,又受牵连。 ??好在两个女儿进宫,李世民刚给他安排了一个魏王府谘议参军的小官。 ??杨恭道还有个同母姐姐,嫁给豆卢宽,然后豆卢宽刚刚因鬼市牵连被免去了礼部尚书。 ??当然,杨恭道还有个异母姐,嫁给燕荣之子,然后女儿也嫁给了当今皇帝,便是燕德妃。 ??李世民后宫里,一堆女人都是亲戚。 ??杨婕妤对表弟武怀玉这个亲家倒挺满意,甚至还拉了个壮丁,让刚烤完串的武怀玉给他们姐妹几个画幅像。 ??杨婕妤姐妹的祖父是隋观王杨雄,杨雄是隋文帝杨坚的族侄,杨坚是杨淑妃和杨嫔的祖父,所以四杨是同族的堂姐妹。 ??燕德妃是她们姑姑家表姐妹。 ??另外宫里的萧美人、萧才人,是隋萧皇后娘家侄女,所以也是杨淑妃姐妹的表姐妹。 ??杨萧燕表姐妹七人。 ??往那一站,还真是莺莺燕燕,燕瘦环肥风姿绰约。 ??李世民的审美,确实很不错,虽说都是政治联姻,但这些嫔妃一个个还真是不错,都很高挑健美。 ??武怀玉无法拒绝。 ??取来纸笔颜料,给这七姐妹画像,李世民跟皇子皇弟以及皇后等在旁现场观摩,看着武怀玉挥毫泼墨,一张白纸上,就那么勾勒涂抹,开始还看不出是什么,可后面越来越神奇。 ??最后,七位妃嫔便好像飞进了纸上。 ??太子承乾对怀玉充满崇拜之色,小胖子魏王泰更是哇哇乱叫,非要当场拜师。 ??七位妃嫔都没想到,武怀玉那么快就画好了,而且画的这么好,虽说不是那种超大画卷,可居然这么快,画这么像,都是喜出望外。 ??宫里的韦贵妃韦昭仪姐妹,见状也跟皇帝撒娇,想要姐妹俩也画一张。 ??李世民哈哈大笑,抚着他那精心修饰的虬髯, ??“怀玉啊,再辛苦一下,给韦贵妃姐妹也画一张。” ??怀玉只好继续。 ??韦家姐妹都是曾嫁过人的寡妇,韦昭仪甚至还做过王世充的太子妃,韦贵妃隋朝时嫁的是民部尚书李子雄的儿子,还生了个女儿,贞观元年册封为贵妃,四妃之首。 ??武德四年她带着女儿再嫁,长女如今册封为定襄县主,武德六年生下与李世民的女儿,十二公主临川公主孟姜,此时的她又再次有孕,刚才皇帝也让武怀玉给她把脉, ??怀玉说是个男孩。 ??那将是李世民的皇十子。 ??三十出头的韦家姐妹,论姿色,无疑艳压群芳,尤其是韦昭仪韦尼子,堪称绝世,人称小西施,韦家姐妹的美貌是天下皆知的,韦尼子还有个妹妹嫁弘农杨氏子,更被称为小貂蝉。 ??韦昭仪的几个弟弟中,武怀玉跟黄瓜侯韦思仁较熟,从神机营到盐州,也搭档许久, ??二弟韦思齐娶了前宰相杜淹的次女。 ??这两朵姐妹花,真是让人惊叹, ??武怀玉画成,画像中的姐妹俩看着更是惊艳,连长孙皇后看了都忍不住赞叹。 ??李世民都有几分看呆了。 ??虽然画的还是那两人,但武怀玉回过神再来看自己作品,确实好像给韦家姐妹俩开了滤镜,比真人更有意境,更加唯美。 ??韦贵妃开玩笑说,要不请皇帝给她肚里的十皇子也与武家结个亲吧。 ??李世民笑笑,居然还答应了。 ??“好,那就亲上加亲,好上加好,将翼国公长女赐婚十皇子。” ??都还没出生,就给预订了。 ??长孙皇后在一边笑,倒没干涉。 ??武怀玉的长女只是庶出,虽是其媵妾樊氏所生,但媵也只是贵妾,仍是庶女,皇后肚里的九皇子,那可是皇家嫡三子。 ??将来娶妻,肯定得娶个真正的门阀世族千金的,武家还是有些不够。 ??连给妃嫔们画了两副画,其它嫔妃也都有些心动,结果还没开口,魏王泰倒是先开口了,让怀玉给他们兄弟画一幅。 ??大哥太子承乾,三哥蜀王李恪,老四魏王李泰,老五燕王李佑,其它还在吃奶的就暂时不管了。 ??四兄弟往那一站,小胖子主动的让大家靠近一点。 ??太子承乾在父亲面前有些拘束,略带紧张,倒是小胖子最为活跃,而蜀王李恪也挺稳重,他果然是跟李世民长的最像的,老五李佑则最是调皮。 ??大的也才十岁,小的才七岁,正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兄弟间也还没有什么冲突矛盾。 ??李世民看着这四个儿子,抚须微笑。 ??只怕这皇帝也想不到,如今这般相亲相爱的兄弟四个,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老大老四争储,最后双双被废,最后老九得了皇位,可老三最终也没逃过被清算,老五更牛,最先造爹的反被杀。 ??不过看着远处角落里有些落寞的阴贤妃,李佑将来造反其实早埋下引子,因为阴贤妃的父亲阴世师,隋末时辅佐杨侑留守长安,李渊起兵后,阴世师捕杀了李渊儿子李智云,甚至还把李渊祖坟给挖了。 ??李渊入京后也没客气,把阴世师杀死,只留了他年纪的儿子阴弘智,女眷也全都没入掖庭为奴。 ??阴氏长的很漂亮,十分有气质,阴家也是关陇军事贵族,世代将门,她祖父官至上柱国、赵国公,死后追赠司空,父亲那也是左翊卫大将军、西京留守。 ??阴氏在掖庭宫中,就算穿着粗衣布裙,干着脏活累活,能难掩气质,李世民有次遇到,也是十分惊艳,便收纳宠幸。 ??在他登基后,甚至册封阴氏为四妃之一的贤妃,但阴氏心里又岂会忘记家仇,只不过为了阴氏家族剩下的人,才婉转承欢。 ??但骨子里是忘不掉仇恨的,李佑自然打小受此影响,长大后造父亲的反也不稀奇了。 ??如今阴氏家族的人都因阴贤妃而重以免除刑罚,甚至还重新授官赐爵,李世民甚至还特意给阴贤妃的弟弟阴弘智赐婚,选了燕德妃的妹妹给阴弘智为妻。 ??燕家虽是鲜卑人,但也是关陇贵族名门,燕德妃的母亲,就是杨雄第三女,杨恭仁杨师道兄弟的妹妹,杨妃她们的姑姑。 ??这也属于亲上加亲。 ??给四兄弟画完,李世民也来了兴趣,要求怀玉给他和皇后,还有太子承乾、魏王李泰,以及长乐公主李丽质三个嫡出子女。 ??“六公主快来。” ??长孙皇后笑着向豫章公主招手。 ??豫章公主是皇帝第六女,跟五公主长乐公主出生仅相隔三天,豫章公主的生母是宫中下嫔,生公主时难产而死,长孙皇后当时也刚生嫡长女长乐公主三天,可怜豫章公主,便将她抱来亲自抚养。 ??豫章公主也是跟长乐公主一样吃皇后奶长大的,在诸公主中,六公主极得李世民夫妇宠爱,仅次于长乐。 ??长乐公主名字丽质,六公主名字丽华。 ??而皇帝给还没出生的十九公主取名李淑,字丽贞。 ??李世民抱着丽质,皇后抱着丽华,然后承乾、李泰站在两侧,一家六口合像。 ??蜀王李恪燕王李佑以及其它公主皇子们,都只能远远看着。 ??嫡庶有别。 ??同是皇子公主,但嫡庶地位也是相差巨大的。 ??豫章公主较为特殊,她是皇后从小养大的,是养女,却也比其它妃嫔生的地位要高。 ??武怀玉的两个亲家母,杨婕妤和韦贵妃,也只能站一旁眼怀羡慕,而韦贵妃带来的前夫之女,虽也是皇帝养女还封了县主,但在这样的场合,连靠近皇帝皇后的资格都没有。 ??武怀玉很用心的给皇帝画这幅画像,尺寸都更大。 ??等这幅极用心的画完成,皇帝皇后果然都很满意。 ??郑贵人萧才人王美人等也还想给自己画一幅,但皇后直接开口了,说时间不早了,就不一直劳累翼国公了。 ??武怀玉这才如逢大赦,赶紧告辞出宫。 ??每次进宫,只要是在后宫碰到嫔妃们,总得受累,不是给她们把脉开方调理身体,就是想要他画像。 ??搞的他跟个宫廷画师或是御医一样。 ??太受累。 ??急急出宫,逃也似的。 ??虽然皇帝的女人们都很漂亮又有气质,可连多看一眼都是不行的,跟她们呆一起,太心累了。 ??刚出宫门,结果就碰到老朋友豆卢怀让。 ??豆卢怀让如丧考妣,十分痛苦的模样,见到怀玉,便拉着他要去平康坊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不就是延康坊一座宅子,再免了灵州都督府长史、盐州刺史之职吗,用不着这样吧?” ??“你说的轻巧,我阿耶礼部尚书都让免了,啥也别说了,是兄弟不,是兄弟就陪我去喝酒。” ??这两年豆卢怀让仕途顺畅,刚认识怀玉的时候才是太子右卫率长史,七品而已,如今都已经是灵州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三品职官,甚至还给自己弄到了一个县侯散爵,正春风得意呢,连在万春公主面前都自信了几分, ??谁知道如今当头一棒,他爹礼部尚书被免了,他刺史也被免了,爷俩都尽削职事,连公主延康坊那占坊中四分之一地的前朝杨素豪宅都给没收了,皇帝还抄没了豆卢家很多钱财。 ??最让豆卢怀让痛快的是,万春公主河东狮吼,把一切都怪到豆卢家,一怒之下甚至把豆卢怀让最宠爱的一个婢妾给打死了。 ??豆卢怀让只得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实在憋屈,非要拉怀玉陪他去平康坊喝酒。 ??虽然他样子挺难过,也很狼狈的,脖子上甚至有几道红色挠痕,但武怀玉并不太同情他,也不同情豆卢家和万春公主他们。 ??毕竟城南鬼市洞窟里那一幕幕悲惨景象,他现在还挥之不去呢,豆卢家和公主府居然连那样的钱都赚,如今有什么处罚都活该。 ??不过做为豆卢怀让的朋友,武怀玉还是愿意陪他喝两杯的。 ??(本章完) 第375章 皇家赘婿平康坊 第375章皇家赘婿平康坊 ??豆卢怀让拉着武怀玉去了平康坊,直奔听雨楼。 ??虽说西市的胡人酒肆更加开放,不过平康坊里南曲可都是教坊司出来的,没胡肆那么热闹喧哗,但多了几分清静。 ??心情苦闷,自然要找一个相对幽静的地方。 ??听雨楼是大姨子高惠通的地盘,豆卢怀让也是常客,直接上包间,还特意叫了琵琶女来弹奏,又叫了舞姬跳舞。 ??甚至还叫了四个姿色绝美的姑娘陪酒,一人两个,左拥右抱。 ??音乐一起,舞动起来。 ??左拥右抱,美酒佳肴,确实没那么失落了,连武怀玉在宫里憋半天,这会都感觉畅快极了。 ??豆卢怀让感觉只有此刻,才重新算个男人。 ??听说武怀玉成了皇帝亲家公,甚至亲上加亲,长子赐婚皇十九女,长女赐婚皇十子,豆卢怀让忍不住摇头。 ??他尚皇帝六妹万春公主,对于皇家女那是深有体会,一般人还真不要去跟皇家联姻,尤其是男人最好不要尚公主。 ??尚公主,不叫娶公主,那其实就是上门女婿一样。 ??要是住公主府还好,起码委屈的只是自己,要是让公主过门,那委屈的可就是一大家子。 ??有些皇家公主跋扈,还得天天公婆给她请安。 ??豆卢怀让至今没敢纳妾,只能偷偷摸摸的收个婢侍,或是在外面养几个伎女,却连个孩子都不敢生。 ??憋屈。 ??想他豆卢怀让也是堂堂名门子弟,还是家中嫡次子,豆卢家老牌关陇贵族,母亲那是弘农杨氏,宰相的妹妹,祖母更是隋朝公主,可那又如何? ??他豆卢怀让依然就是个赘婿。 ??要是不娶皇家公主,他豆卢怀让不说娶五姓七家女,起码娶关中六姓女是没问题的,日子会惬意的多。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不如改变下心态。” ??“啥意思?” ??“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豆卢怀让无语。 ??最后还是聊到了鬼市的事,豆卢怀让也知晓是武怀玉带三衙人马突袭鬼市的,但他也不好埋怨武怀玉,何况武怀玉也没瞒他,事先真不知道豆卢家跟这里有这么深关联。 ??豆卢怀让对这些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他无奈的道,“家大业大,方方面面总会牵连到,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会牵扯的这么深,” ??要怪只能怪豆卢达,怪豆卢达的那个婢生子,胆子太大。 ??当然豆卢家也不无辜,毕竟虽负责的是豆卢达的婢生子,但赚来的钱,豆卢家可不是没花。 ??每年从那鬼窟里弄来这么大收益,从事这么多非法产业,豆卢家会不知道半点情况? ??只能说他们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 ??豆卢怀让今天来找武怀玉喝酒,当然不是半路碰到,他是特意在宫门口等着怀玉的,来喝酒只是个借口, ??事实上他是被豆卢宽兄弟和万春公主派来的。 ??就是想跟武怀玉诉下苦,然后再找武怀玉问个解决善后的方案,如今豆卢宽豆卢达兄弟都被免职,连豆卢怀让三兄弟的职都让免了,那婢生子被直接处死倒没有可怜,区区一卑贱婢生子,本就是做些杂事,死就死了。 ??甚至就算延康坊公主宅被收,豆卢家被抄罚很多钱财,这都不算什么。 ??他们现在担心的是,这个事情要到哪一步。 ??万一继续追究深入,事情可大可小,皇帝真要穷究到底,那豆卢家可能有灭顶之灾。 ??错了挨打,他们也认了。 ??“二郎啊,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也知道错了,都是那婢生子该死,打着我们豆卢家招牌在外招摇撞骗横行不法,我们也都是被骗了啊,当然,我们家脱不了干系,现在我们也只想补救赎罪。” ??这态度倒还不错。 ??能够绵延数朝的老牌贵族,确实都非等闲之辈,十分敏感。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嘛。 ??武怀玉想了想,这次豆卢家只能说是刚好撞上铁板,被皇帝有意立个典型,但李世民为人,不是刘邦也不是朱元璋,不会说抓到你把柄就给你一棒子打死。 ??李世民属于那种比较传统的贵族作派。 ??他们办事,还是比较圆滑的。 ??就看李世民现在朝堂上那些宰相大臣的任免就看的出来,李世民有原则有底线,但也能通融。 ??触及底线的,皇帝会出手打压教训,但不会一棒子打死,往往很快又会起复使用。 ??这样的敲敲打打,既不敢让臣子放肆欺瞒,同时也可以维持稳定,不致于出什么大乱子。 ??从玄武门之变以来,仅看李世民任免的那些宰相就知道,任免频繁,不比崇祯操作少,但是朝堂却反而很稳定,这就是本事。 ??豆卢家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但敲几个包是肯定要的,甚至还得坐段时间冷板凳。 ??当然,也要看表现,表现的好,识时务能配合,可能也会很快过去,重新起复。 ??“我已向陛下请旨,要对城南鬼窟进行一番改造,还缺些钱粮。” ??豆卢怀让立马拍着胸脯道,“豆卢家愿意捐献钱粮,要多少我们都给。” ??怀玉看着这家伙。 ??“你知道六扇门吗?” ??豆卢怀让是皇帝妹夫,父亲又是礼部尚书,大哥还是千牛备身,他自然是知晓六扇门的,尤其是六扇门参与了不少大案,镇压罗艺叛乱,诛杀王君廓,破获平定李幼良李孝常等谋反大案。 ??现在知晓六扇门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甚至六扇门也已经从隐秘的幕后,开始逐步走向前台,开始半公开的办公,比如这次突击鬼市,就是与刑部和雍州府的三衙联合行动。 ??豆卢怀让知晓六扇门的厉害,甚至也知道六扇门是张亮和武怀玉共同执掌。 ??“我觉得豆卢兄你挺擅长后勤这块,我们六扇门正需要豆卢兄这样的人才加入,六扇门现在有个员外郎位置空缺,是我先前职事,不知道豆卢兄有无意愿加入?” ??这倒让他有些犹豫了。 ??对六扇门了解越多,越让人忌惮。 ??同时也让人有些敬畏,想敬而远之,豆卢怀让这样的身份地位,当然更不愿意跟六扇门这种衙门有什么瓜葛。 ??毕竟历史上这样的衙门不少,但都没啥好名声。 ??说好听点这衙门里的人是皇帝近臣,说难听点可能要沦为酷吏甚至是佞臣,常常名门贵族子弟哪愿参与。 ??可面对武怀玉的邀约,豆卢怀让没直接拒绝,主要还是现在有求于武怀玉。 ??“你们看的上我么?”他尴尬笑问。 ??“只要你愿意,我马上可以给圣人荐举,” ??豆卢怀让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一咬牙应下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能力差,我倒愿意跟二郎继续共事。” ??“好,一言为定。” ??既然他愿意加入,武怀玉对他的求助也热情了不少。 ??给他出了一些建议,一是豆卢家出笔钱帮助在城南建立南市,甚至出钱出人,帮六扇门改造地下洞窟,建造作坊仓库等。 ??当然,还有最重要一点,豆卢家要交投名状。 ??他们必须把之前在城南鬼市里那些非法勾当全部交待,把他们上下游名单全都供出。 ??武怀玉可是跟皇帝打了保票,一定要彻底清理城南鬼窟这毒瘤,要清理干净,关键不是那个洞,而是原来那些人。 ??许多鬼窟非法勾当,都是有完整产业链条的。 ??豆卢家自然对其中不少相关的产业链是很清楚的,这要求不过份,但豆卢家要是答应了,那以后也就别想再继续那些事了。 ??孰轻孰重,豆卢家还是能分的清的,豆卢怀让就直接答应了武怀玉。 ??相比之下,出点钱粮出点人帮助建立南市,改造鬼窟,那都不算什么了,名门世族其实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地位不倒,钱自然就会向他们涌来。 ??豆卢怀让真正有些舍不得的,还是延康坊那大宅。 ??那可曾是隋权臣杨素的府第,极尽奢侈,红拂夜奔、破镜重圆等经典传说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李渊入长安后,把这个占据延康坊四分之一的豪宅直接赏赐给了万春公主,之后皇帝赐豆卢怀让尚万春公主,豆卢家与万春公主用了十年时间,陆续不断的营造这豪宅。 ??前后花费的金钱、财物、人力、精力不可胜数,甚至到现在还没完。 ??如今皇帝一句话,把妹妹的豪宅没收转赐给自己儿子,这种行为确实让豆卢怀让夫妇很不舒服,豆卢怀让也很不舍。 ??“豆卢兄,钱身宅地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必那么在乎呢?豆卢兄这经济理财的手段我也是十分佩服的,舍出去一个宅子算啥,你回头再建一个就是了。” ??“那可是延康坊,占了四分之一坊地。就算再有钱,你在长安也弄不到那么大块地了。” ??“延康坊啊,西市边的好地方,西面是西市,北面是雍州府衙所在光德坊······”豆卢怀让还在那念叨。 ??现在长安还有很大块地能建大豪宅的坊,也只有城南那些坊了,但那里远离长安最繁华的地段,都是些农田菜地果园或是寺观,谁跑那去建房子,就算建别院、庄园,那还不如去城外建。 ??“难不成你还想让陛下收回成命,让魏王再把这宅子还给你们?你真想这样做?”怀玉笑问。 ??豆卢怀让无奈长叹一声,“罢了,还是二郎你有魄力,陛下赏赐你宣阳坊的那宅,也占坊四分之一地,你却能直接舍出一半来建个道观。” ??“龙门是我师傅逍遥子所创,我身为弟子如今虽下山入仕,可也得弘扬尊师道法,”怀玉说的一本正经。 ??这天,两人在听雨楼玩的很高兴,喝的半醉后,豆卢怀让不肯回家,还非让武怀玉陪他一起夜宿青楼。 ??武怀玉头一次夜宿青楼。 ??抽个空,他还跟大姨子高惠通喝了壶茶聊了半宿,九尾狐对怀玉要引荐豆卢怀玉成为六扇门的四大员外郎之一,倒不反对。 ??他只是提醒武怀玉,豆卢怀让没表面这么简单,而豆卢家更不简单。 ??次日,怀玉向天子密奏,举荐豆卢怀让任六扇门员外郎,并报告豆卢家愿意出钱粮帮助建南市、修秘窟后,李世民同意了豆卢怀让为刑宪司第四位员外郎。 ??(本章完) 第376章 新官上任遇妖妇 第376章新官上任遇妖妇 ??临近年关,事务繁忙。 ??本来说年后才正式就任雍州治中,可扫荡城南鬼市行动后,武怀玉直接升为雍州别驾,皇帝让他立即上任。 ??早朝后,怀玉便去光德坊雍州衙门上班。 ??光德坊就在西市之东,离怀玉最早的宅子所在怀远坊对角。 ??雍州府衙其实有些破旧,李世民曾经做过雍州牧,但也只是遥领,实际任事的一般都是别驾和治中,杨恭仁、高士廉等先后任职,可却也多是兼职。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没几个官员有兴趣来修衙门。 ??雍州衙门甚至连官员的官邸都没有,只有几间官员轮值的值房,大小官吏都是在家住宿的。 ??武怀玉不是头次来雍州廨衙,不过这次却是以长官身份来的,雍州牧现在是由九岁的汉王元昌遥领,所以他这个别驾就是雍州府实际长官。 ??衙门一众官吏都全来迎接,就连同城的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录事、六曹诸参军等有品级官员,也全来了。 ??场面搞的挺隆重。 ??没有谁敢轻视这位雍州别驾,人家可还兼着刑部侍郎、太子右卫率、太子洗马、崇贤馆主等职,甚至还有个冠军将军号。 ??当然,身为天子脚下的官员,他们也基本都知道武怀玉还是六扇门的郎中,真正的天子心腹。 ??实封六百户的翼国公啊,哪怕他才二十岁,可谁敢轻视,人家诛过罗艺、灭过梁师都、还杀了王君廓,手底下死的都非无名之辈。 ??刚刚的三衙联合突击行动,更是把礼部尚书豆卢宽都给弄免职了,左卫大将军、华州刺史、驸马柴绍也都被降旨责罚,被召回朝改任右骁卫大将军,其弟也被免去刺史之职,除籍为民。 ??另一位驸马豆卢怀让,也被免去刺史之职。 ??雍州府原先管辖二十多县,去年开始裁并,也是在武怀玉建议下,渭河南北两岸,各保留九县,总领十八县。 ??雍州府跟一般的州衙不同,长官不称刺史而叫雍州牧,佐贰官也不叫长史、司马,而叫别驾、治中。 ??其下属官吏倒也跟其它州衙配制差不多,只是品级要高些,有录事参军、六曹参军、参军、博士、录事等。 ??雍州衙门占地倒也不小。 ??有数重门,正厅堂、内厅、诸曹司的若干院落,还有厩库、传舍,甚至还有鞠场,以及食堂,以及供值班人员休息的寝室。 ??此外还有亭榭、池塘,有花园。 ??甚至还有自己的雍州监狱。 ??玄武门之变时,雍州治中高士廉是李世民妻舅,便武装了雍州狱中囚徒,突袭芳林门,协助玄武门。 ??那些囚徒们倒因此也立下拥立之功,许多待决死囚不仅赦免,甚至有些因杀敌立功还获得封赏。 ??被众星拱月般迎入廨衙正厅。 ??各级官员一一前来拜见。 ??治中李弘节还在从并州南下的路上,紫袍玉带金鱼符的武怀玉,便在一众官吏中格外的显眼。 ??雍州是京畿要地,但仍只是州,要到唐玄宗的时候,才升格为京兆府,府比州要高。 ??此时的雍州仍仅是上州,也就是州牧、别驾、治中比一般上州官员级别高,其它官吏都跟一般上州是一样的,只是升迁序列上可能要优先些。 ??六曹参军、录事参军都仅是七品绿袍小官。 ??倒是长安万年两县的县令,都是正五品的绯袍官员,其它十六县的县令,则是正六品上,两京县丞也是从七品上。 ??身着绯袍的长安县令也算是熟人,杨纂,弘农杨氏子弟,他是杨素那支的,他爷爷跟杨素的爷爷是亲兄弟,所以隋大业年间他爹温州刺史,他为朔方郡书佐都受到牵连免职,后来爷俩迎李渊,仕途也还可以,从侍御史干到如今正五品的长安县令。 ??先前怀玉要去盐州做刺史,杨纂还给过不少建议。 ??杨纂这人做长安县令也有几年了,挺有名,不过是酷吏之名,都说他不喜文雅,好用酷吏,得罪人很多,甚至为不少同僚所讥,可杨纂行事就是如此,我行我素。 ??在这次三衙联合突击城南鬼窟的行动中,武怀玉就特意让他负责带雍州的人马,杨纂也没负怀玉所望。 ??当时突击,牵涉到许多权贵豪强,但杨纂可谁的面子都没买,铁面无私。 ??万年县令也算是熟人。 ??房玄龄妻子娘家人,范阳郡公卢承庆,怀玉在陇右时他为秦州参军,跟怀玉打过交道,武怀玉觉得他人不错,没什么五姓子的那种高高在上鼻孔看人的傲慢,在豆卢怀让的介绍下,也算交了个朋友。 ??后来皇帝让官员们举荐贤良,怀玉推荐了张行成、张玄素等一众人,也举荐了卢承庆, ??当然卢承庆身份显贵也比较有才能,他爹卢赤松曾任河东令,早就是李渊的朋友,很早响应李渊,因此得封范阳郡公,不过他很早就去世,卢承庆早早继承了爵位。 ??不少官员举荐他博学有才,李世民召他入京面圣,亲自考校后赞赏有加,直接晋升六品考功员外郎。 ??然后现在又升任正五品万年县令。 ??两个县令,一个弘农杨氏,一个范阳卢氏,都是名门子弟,好在怀玉跟他们都熟,倒不用担心这两下属难对付。 ??雍州不仅要管京畿十八县,而且还要负责长安的治安,级别高,权力重,位在尚书下、在侍郎之上。 ??雍州衙门可以不受逐级上诉的约束,凡经证实证据确凿的案件可以不经三司会审,可以当堂判死刑,雍州有自己的监狱。 ??不过做为京城衙门,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要跟长安那么多衙门打交道,最重要的是得面对京城的那众多的王公贵族,甚至是皇族外戚,没点本事,这官很难当的久。 ??大唐开国以来,雍州牧都是亲王遥领,别驾治中这两实际主官,也都是由朝中宰相或尚书兼领,既便于沟通各衙,也能镇的住。 ??武怀玉这样的别驾,都还算是头一个了。 ??上任第一天,武怀玉跟大家见面,互相认识一下,然后宣布一件事。 ??他来上任,从皇帝还有民部那里,弄来了一笔钱,另外就是六扇门也支持了一笔钱粮。 ??这笔钱粮,武怀玉分做三份,一份拨做公廨贷本金,放贷收息。一份充做食堂本钱,用做采买食料供官吏免费午餐使用,还剩下一份,则拿来修一下衙门,特别是新修建一批官邸宿舍, ??有些雍州衙门的官吏是外地人,来这里上任开销大,另外租房更添成本,特别是一些品级低的官员甚至是流外吏。 ??怀玉计划拨钱修官邸宿舍,这样方便官吏居住在衙门,尤其是对那些外地的、年轻的、还未婚的官吏来说,住宿舍既方便还节省。 ??这种上官一来就为大家谋福利,果然赢得众官吏的称赞。 ??特别是拨到公廨钱和食料钱里的钱,还会拿出些来马上发放一笔过年福利,有钱帛有米面有酱醋酒盐茶这些,大家都直呼翼国公威武。 ??雍州府官员还挺多的,从三品别驾一人,正四品治中两人,正七品录事参军两人,从九品上录事四人,从七品下六曹参军事各两人,正八品下录事参军六人, ??另还有经学博士和助教一人,以及新设立的医学博士、医学助教各一人, ??杂职则有执刀十五、典狱十一、问事十二、白直二十四。 ??有名目经制的官吏近百,还没算上那些没编制的临时人员,诸如捉钱令史雍州就有十八个。 ??此外,各曹的佐、史、令史、书手等一堆。 ??还有许多不良人等。 ??侍从官员的白直、执衣等也还有许多。 ??做为掌管京师地面的雍州府,明面上总额不过百,实际上得有近千人。 ??这还没算上下面各县的官吏人等。 ??相比起一般上州,雍州的官吏配备,基本上是双份。 ??上任第一天,给一众官吏们谋了个不错的福利,大家都很高兴,甚至今天的午餐,武怀玉都已经提前准备好,杀鸡宰羊,美美会餐。 ??上班第一天,武怀玉也没打算办什么公务,跟大家认识下就好了。 ??可雍州录事参军韦思齐却拿着份文书来找怀玉汇报工作, ??“武别驾,正好杨县令也在,长安县衙有桩案子报上来,我们州衙有异议。” ??韦思齐是黄瓜侯韦思仁的哥哥,爵封河南郡公,他还有个大哥思言爵封舒国公,虽说都是散爵,但兄弟三人都顶着公侯爵位,确实代表着韦家的兴盛,这可不仅仅因为他们姐姐韦尼子是皇帝昭仪,堂姐是皇帝贵妃,最主要还是他们是京兆韦氏子。 ??韦思齐老丈人更是前宰相杜淹。 ??面对正五品的绯袍长安县男爵的杨纂,年轻的韦思齐根本不给他面子,直接把他办的一桩案子呈到怀玉面前。 ??武怀玉拿过卷宗翻看了一下,长安有个姓袁的妇人,妖言惑众,被人告到长安县衙。 ??县令杨纂审理后发现没有证据,于是把她放了。 ??事情就这么个事,韦思齐是雍州录事参军,这个官职是总判六曹文书,举弹善恶的,他最主要的职责,其实就是监察官员。 ??这个官职类似汉代的督邮,既监察官吏的任用,也要监察中央政令在地方的实施,同时还负责签发命令、监守官印,把州衙公文交给六曹参军处理,事成后,还要覆检有关公文,检查是否失当,公事是否已经办妥,以红笔加署。 ??这个官职,要是把雍州比做尚书省,则两录事参军相当于尚书左右丞,权力很重。 ??长安县令杨纂办的案子,报到雍州,韦思齐就认为不当,不给通过。 ??现在直接捅到武怀玉这里,还是当着杨纂的面,这让杨纂脸色很不好看。 ??武怀玉特意多看了一遍这个案卷,仅从案卷上来看,杨纂判的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没有证据。 ??可韦思齐说袁氏被人多次告发,所以这事应当深入调查,而不是一句没证据草草结案,特别涉及的还是妖言惑众这种事情,不可掉以轻心。 ??怀玉收下卷宗。 ??“此事我再好好研究一下。” ??(本章完) 第377章 太白昼现女主昌 第377章太白昼现女主昌 ??当着两个下属的面,怀玉没着急处理。 ??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妖言惑众这可不是小事,在古代,能被称为妖言惑众的,那就不是一般流言,绝不是什么无聊长舌妇之间的邻里八卦和闲杂人的添油加醋。 ??往往都是包含政治、或是宗教的有心煽动,每一条都有可能造成社会性的恐慌,甚至动乱。 ??历朝历代,统治者对此都是严防死守,深恶痛绝的。 ??比如说隋朝时的桃李子,得天下这句就非常有名,后面还有一句,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当时传的天下皆知,后来杨广让有名的术士安伽佗解读,他解读为李氏当为天子,还劝说杨广杀掉李氏大臣。 ??后来,又出了一首童谣。 ??桃李子,洪水绕杨山。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 ??在古代有种说法叫名应图谶,每当朝代交替之时,童谣预言流传民间,往往预示王朝走向,甚至暗示下一任统治者名字。 ??这种童谣,其实都是人故意散播的。 ??就好比汉末最有名的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再比如秦代时的亡秦者,胡也。 ??当然,近一点的则有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这些谶语,是相当厉害的。 ??当年杨广开始是傲慢自大不相信所谓桃李子的童谣的,可后来接连传了两首出来,越传越厉害,搞的天下人都说李氏要代杨,说什么洪水漫杨山。 ??杨广都被弄的疑神疑鬼,后来便有了李浑事件,当时朝中李姓势力最强的八柱国家太师李穆家族,因此被连根拔起。 ??那时的李渊权势远不如李浑家族。 ??但杨广此后也一直有些怀疑表兄李渊,有次李渊生病不能朝见,杨广问自己的嫔妃王氏,也是李渊妹妹女儿,直言李渊怎么不病死掉。 ??隋末的时候,还有个金刀刘,刘氏主吉的在谶语在关东非常流行,刘氏主吉与李氏当兴,当时分别在关东和关中地区流行, ??后来瓦岗寨豪强们还接受李氏当兴这谶语,迎接李密上山,接受他的领导。 ??而在河北山东,豆子坑、高鸡泊一众豪杰,则更信奉刘氏主吉,孙安祖、高士达、张金称等一众义军首领,一开始也都是欲拥立一刘姓为首领。 ??后来诸番乱战,窦建德后来居上,但他立国号的时候,选择大夏,据说也跟刘有关,赫连勃勃曾建立大夏,他本是匈奴刘渊之后,所以夏国也是刘氏王朝。 ??而当时的河北山东之地,自北魏北齐之后,胡风严重,胡汉混血也比较厉害,甚至有不少内迁的胡族。 ??窦建德兵败后,刘黑闼再起,一众窦建德余部中资历威望比刘黑闼高的很多,他们却都拥刘黑闼也是看中他姓刘,觉得如果拥立他,天命在刘,能够成功。 ??刘黑闼起事后也只把自己的汉东公改为汉东王,国号仍用大夏。 ??再比如山东徐圆朗,他早年也是附属于高鸡泊,后来归附李密、窦建德,之后反反复复,也是欲拥立刘姓为主。 ??刘世彻、刘武周等也都是隋末刘姓有名枭雄。 ??不过最终刘氏主吉,还是没干过李氏当兴,只不过兴的不是中原盟主李密,而是唐国公李渊。 ??当初玄武门之变前,太史令傅奕密奏李渊,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把李渊惊的面色大变,终于下了决断,要彻底解决太子跟秦王的争斗,只可惜还是被李世民一招铤而走险给抢夺先机。 ??武怀玉没敢大意。 ??自己这雍州别驾刚上任,可不能翻车,他是六扇门的郎中,所以很清楚李世民对于这种谶语的忌惮。 ??当初一句秦王当有天下,李世民差点万劫不复,虽然事后,他召见道士傅奕时也没怪他,但也直言当时确实一句话差点让他没命。 ??傅奕是个比较谨慎的人,他虽然熟知天文星相,但看到的东西推算出的信息,绝不会轻易乱传。 ??雍州衙门下班时间很早,日出而视事,既午而退。 ??早上来上班,吃过午饭没多久就下班了,每天安排一些官员,值午班和晚班,其余人一天也就上半天来班。 ??确实还是很惬意的。 ??当然,上半天班这是官员福利,雍州衙门其实属于地方官衙,比不得中央官衙,除了怀玉他们这样的主要官员上半天班,其余官员其实是要上两班的。 ??早上鼓声一响,早班坐衙时间到,迟到也是要记名处罚的。 ??从早上开始上到会食,也就是免费的午餐,就是早班。 ??晚班就是从午后上到黄昏。 ??午食到晚班之间有挺长的午休时间,等到黄昏,封印闭衙散班。 ??而衙门里还有一群人其实更辛苦,晨入夜归。 ??他们就是幕府人员,比如武怀玉,做为开府的高级官员,他有两个私幕班子,一个是生活助手,国官幕僚,一个是工作秘书,府官佐僚。 ??这些官员属于怀玉的私人幕府人员,但又不完全是官员的私人师爷,他们也是享有朝廷编制,有视品的,将来也是能够以幕府履历为资历,考选录用为官吏的。 ??武怀玉的大部份工作,都可以交给这些府佐来协助处理,他只需要拿主意审批就好,这样就能节省许多精力,不用事事巨细。 ??尤其是武怀玉现在身兼数职,真要样样亲历亲为,累吐血也忙不过来。 ??不过幕府人员虽然工作时间长,但武怀玉给的福利待遇较好,一般官吏是一旬一休,干九休一,怀玉的幕府是五天一休,干四休一,一旬就能多休息一天。 ??有事也可以直接请假,没官员那么严格。 ??朝廷职制,内外官员无故缺勤,缺勤一天要打二十小板,每再满三天加一等,满二十五天处杖打一百大板,满三十五天,判处徒刑一年。 ??那种长年不上班的情况,在唐朝是不行的,不仅要挨打,还要判处劳改。 ??而如果是军事重镇或边境地区的边要之官,甚至还要罪加一等。 ??唐朝的考勤法也是相当严格的,内外官吏必须点名检查实到人数,有时候不止一天点一次名,只要点名时未到的,每缺一次点名就打二十小板,如果每次点名不到,那就计算天数,累加处罚。 ??相比之下,怀玉的幕府人员就不会有这么严格,如果老是缺勤,那直接解聘。反正都是武怀玉自己聘请上报,又不是朝廷考选任用的。 ??当然也不会有哪个幕府人员会在武怀玉手底下混日子,毕竟能进武怀玉这样当红大臣的幕府很不容易,多是些较年轻没资历特别是出身一般的寒门子弟,过来做幕府,就是想累积些资历,尤其是想借助武怀玉的关系,为自己以后铺些路。 ??入幕几年,到时武怀玉荐举,就能正式步入仕途,若是得看重,甚至有可能平步青云,谁又会在武怀玉这里混日子呢,要是被赶走,那以后到别的地方也没人要。 ??出光德坊雍州衙门,怀玉直接去了城南。 ??六扇门已经在城南鬼市那里圈地,开始营造。 ??怀玉工地上转了一圈,豆卢家果然还是很有效率,大批钱粮已经到位,甚至还弄了许多工匠过来协助。 ??进度挺快。 ??怀玉视察一圈便去找安元寿。 ??“听说最近长安出了一个袁氏,妖言惑众,被不少人告发,不知安兄可知道这个袁氏,她到底说了什么妖言?” ??杨纂没证据,但安元寿肯定知晓更多内情。 ??“你也盯上这袁氏了?”安元寿笑着道,“我们也正盯着她呢,” ??袁氏跟以前的李五戒差不多,经历也很复杂,但在长安居然还挺有信奉者,她最近在散播一句预言。 ??“什么预言?” ??“女主昌。” ??就三个字, ??可武怀玉听的暗暗心惊,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很有威力。 ??“这三个字是从袁氏这里最开始传出的吗?” ??“不是。” ??安元寿也没瞒着武怀玉,毕竟武怀玉现在是六扇门郎中,是他的直属上司。 ??“我们听到传言后,便派了不少人手盯着袁氏,没急着抓人,经过这些天的监视,终于找到了传言的来源。 ??女主昌这三个字,出自太史局博士李淳风。 ??那袁氏常出入权贵官员之家,她偶尔从李淳风家婢女那探听到了这句,于是便四处散播。” ??“恰逢最近太白屡昼现,不少人对此异象很担忧,袁氏便散播太白昼现女主昌的谶语,” ??“她为什么这样做?” ??“自然是为了显示自己很有本事,然后才好招摇撞骗。”安元寿对那袁氏很不屑,现在查到了李淳风头上,他便把精力都放在他头上。 ??“二郎知道李淳风不?” ??“听说过。” ??李淳风也是个道士,也很年轻,今年才二十五岁,他爹曾是隋朝时县衙小吏,做官不得志,后来便干脆弃官为道士,还颇有学术,自号黄冠子,还编撰了不少书。 ??李淳风在父亲影响下,自小博览君书,人称神童,尤其钟情于天文、地理、道家、阴阳这些,九岁时,便远赴南坨山静元观拜至元道长为师。 ??十七岁时回家,经刘文静推荐入秦王府为记室参军。 ??今年,他上书对员外散骑侍郎、道士傅仁均所着的戊寅元历提出十八条意见,彰显出历法上的才智,李世民采纳其意见,调他入太史局为历博士,协助修历。 ??“李淳风跟二郎你的经历倒是挺相似的,你们都是九岁时上山修道,然后他十七岁下山,你十八岁下山·····” ??武怀玉笑笑,还真有些相似经历。 ??李淳风现在被称为是太史局里仅次于太史令傅奕的最精通天文星象的人,太史局是朝廷官方的研究天文星相占卜这些的,除此外其它人是不得研究的,太史局里研究这些的也大多都是些道士。 ??如傅奕、傅仁均也都是道士。 ??李淳风研究天文星象,推演预测,倒是份内职事,但不论任何结果,李淳风都不应当泄露天机,只能禀报皇帝。 ??现在袁氏居然从他家婢女那窃得天机,那李淳风这是摊上大事了。 ??武怀玉心里更加有一丝不安。 ??李淳风到底是怎么推演出女主昌这三个字的,仅凭太白昼现?那为何上次太白昼现是秦王当有天下? ??他很想知道,李淳风是不是还知道更多,比如他是不是还推断出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 ??武怀玉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一下李淳风。 ??“安兄,一起去拜访一下李博士如何?” ??“现在就动手?” ??“先拜访当面了解一下,”武怀玉道,“派人去把袁氏先给带回门里,不能让她再妖言惑众了。” ??(本章完) 第378章 帝传三代武代李 第378章帝传三代武代李 ??李淳风是魏征的部下。 ??太史局隶属于秘书省,李淳风是历博士。太史局下有四科官学生,分别为历、天文、漏刻、视祲,历博士就是教历法的。 ??这是个仅从八品的小官。 ??武怀玉和安元寿这两公伯登门拜访,他教室里的三十六名历学生倒是有些骚动,这些历学生视同流外官,八考入流,用现代点话说,这些都是定向委培生。 ??太史局四科学生,也被称为局生,地位还不错,因为将来是包安排工作的,甚至能八考入流。 ??虽说太史局的官那是技术官,但也是官不是。 ??这些局生可是准官员。 ??平时也算有些见识,对翼国公武怀玉自然也早闻其名,尤其是在太史局内,毕竟太史局里许多令、丞、司历、监侯、博士等也都是道士。 ??就连一些局生,其实也是年轻道士,毕竟历法天文这块,好多都是家传。 ??他们对于道士出身的武怀玉,天然有些亲近感,甚至是崇拜,不少人把武怀玉视做偶像。 ??今日偶像突然出现,还是让人很惊讶的。 ??倒是李淳风,平静无波,似乎已早推算出武怀玉要找上门来了。 ??“李博士,有空聊聊吗?”怀玉打量李淳风,在现在李淳风不算很有名,但历史上,这可是位传说演义里越传越厉害的半仙级人物,跟此时在民间闲云野鹤般的袁天罡,并称唐初两大师啊。 ??甚至演义里说李淳风那是袁天罡的徒弟。 ??“好。” ??李淳风很配合,给三十六名历学生们简单安排了自习,便跟着武怀玉走了。 ??“就在你公房坐坐吧。” ??太史局属于一个小衙门,隋朝时为监,唐朝降为局,隶秘书监。 ??严格来说,李淳风这个历博士,职责就是教导历学生。 ??他向朝廷指出傅仁均历法不足之处,也算是跟本职沾边,但他推算出女主昌这事,其实就是越职了。 ??因为这涉及天文和视祲这两个太史局的其它部门,太史局里的视祲,就是专掌望气预言灾祸之事的,天文就是专管天文星相以及天气的。 ??历博士自然只负责历法。 ??三人坐定。 ??关起门来。 ??李淳风虽是从八品历博士,却身穿着道袍,梳着道髻,年纪轻轻,却有股子出尘脱俗之感,有几分仙风道骨,倒是武怀玉这隐仙弟子,现在身上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道士的气息了。 ??“最近长安有妖妇妖言惑众,到处散播女主昌谶语,据查,这句话乃是从你婢女口中传出,你可否给个解释?”安元寿上来很不客气。 ??李淳风依然很淡定。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 ??李淳风虽是历博士,但从小钻石天文历法、星相阴阳这些,他是懂望气之术的,甚至占卜这块也很厉害。 ??最近太白频频昼现,这是很异常的天象,他经常仔细的观察、推演,最后得出了女主昌这么一个惊人的结果。 ??于是给皇帝打了报告,将这一情况密奏天子。 ??可是在他报告呈上去之前,他的书童无意看到了这报告内容,然后或是有意跟相好的婢女卖弄,泄露了这个天机。 ??然后袁氏是个神婆,她早偷偷的买通了太史局一些官员家的奴仆,以此挖一些内幕的消息,然后好在外面装神弄鬼,故作高深。 ??这一招倒也挺管用,毕竟太史局那些人对天文星相占卜望气这些都是最专业权威的,对于一些天文异象的解读,自然比较厉害,她窃取机密,在外冒充自己的解读,最后大家发现居然能跟太史局的权威解读一样,有时甚至比那些权威还早,自然都觉得袁氏很厉害。 ??于是许多王公贵族甚至官员,都对她十分信奉,这钱财没少赚。 ??“李博士这解释未免太过牵强,既然是要上呈天子的密奏,怎么可能还让书童看到?更传扬到处?” ??“我听到坊间的传言后,便已经立即彻查了此事,如今已经把那书僮和婢女都给关起来了,正准备送官。” ??“那请跟我们回你府上一趟,我们要亲自提审他们。”安元寿不信李淳风的话。 ??“好。”李淳风也不再辩解。” ??三人出了太史局,去李淳风家。 ??李淳风老家歧州雍县,九岁去河南南坨山静云观学道,十七岁下山,然后被刘文静举荐,被李世民征辟为秦王府记室参军,这是从六品职,掌管文书。 ??那是武德二年的事了。 ??如今八年过去,李淳风居然只是太史局从八品的历博士。 ??南城,兴道坊,一座简陋的小院,竹篱草堂,后面还有个小菜园,十分简陋,李淳风的坐骑是头青驴。 ??他家也没多少仆人。 ??家中老母刘氏,然后一妻二妾,还有几个儿女,六七个仆人奴婢。 ??那两个年轻的书童、婢女,被关在一间柴房里面。 ??武怀玉感叹李淳风家的简陋,也好奇他怎么当官八年,还能官越当越小,尤其是当初他可是直接进李世民的秦王府啊,而且记室参军可是很重要的职务。 ??先去拜访了刘氏。 ??刘氏也还挺年轻的,其实李淳风的父亲李播也还在,只不过他早年弃官学道,如今在终南山青华峰隐居修道,早不过问世事,也不过问家事。 ??刘氏也挺不容易的,二十多年前,丈夫弃官学道,然后她几乎是独自拉扯大儿子,结果儿子九岁又独自跑去河南学道,一学八年,归来又入秦王府,可别人在秦王府麾下做官越做越大,儿子却一心只痴明于算术、历法、天文这些,使的仕途不畅。 ??怀玉只说今天是来拜访李淳风的,刘氏听说他也是九岁上山学道,十八岁才下山,可仅两年就已经是实封六百户的翼国公后,很是羡慕。 ??差不多的出身,儿子都入仕八年,结果还仅是从八品历博士,人家才两年,就做到实封国公。 ??武怀玉见刘氏气色不错,一问才知原来李淳风也会医术,家里人看病保养都是他开方。 ??十道九医,这倒是没错了。 ??李淳风长子李谚,也就六七岁样子,却算术了得,不仅会心算,而且摆弄起算筹,计算复杂的数字也很厉害。 ??甚至对气象也有些研究了,还能准确的预报天气。 ??“一会要下雨,你们带伞了吗?” ??“那倒是没带,看着不像要下雨啊?” ??“一个时辰后准下。” ??“那我们得早点回去,免的淋成落汤鸡,就不多打扰了。” ??怀玉和安元寿与李淳风去柴房把两奴仆带走,顺便还请李淳风也走一趟。 ??回到六扇门,袁氏也已经被捉拿回来,面对六扇门,这个平时装神弄鬼的神婆,没扛过一个时辰,就把一切都交待了。 ??事情看起来确实就如李淳风所说的那样,是袁氏有意花钱收买他家奴婢,窃取信息。 ??“请李博士随我进宫一趟。” ??武怀玉直接带着李淳风进宫,特意邀请坐马车。 ??半路。 ??武怀玉终于开口询问。 ??“不知李博士为何会得出女主昌这样的结论?” ??李淳风笑着望向武怀玉,“我也听说翼国公在终南山修道九年,师从楼观隐仙逍遥子,虽然我以前不曾见过甚至没听闻过这位前辈,但据楼观岐晖住持说他是楼观老前辈,是其师叔祖。 ??我也听说翼国公下山后的种种神通,据说翼国公也是精通望气、占卜、炼丹、医药这些,最近太白昼现,翼国公就没观星望气占卜推算?” ??武怀玉从不承认他懂望气、占卜这些。 ??因为掌握了这些并不是啥好事。 ??除非你只想在太史局里做个技术官,或是干脆出家做个道士。 ??李淳风微微一笑,明显不信怀玉的否认。 ??但他也不再透露什么。 ??武怀玉很想知道,他的预言里,是只有女主昌三个字,还是有更多内容,是不是涉及武家,但他不肯透露。 ??这让武怀玉觉得李淳风也许知道更多。 ??又或许,所谓什么女主昌,或许只是一个政治攻击,也许是有人要利用谶语,来攻击武家。 ??毕竟有的时候,这种所谓流言谶语,才是最伤人的。 ??尤其是皇帝,对这种谶语,经常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往往一句话,有时就能把政治对手打的万劫不复,这是最阴狠的杀招。 ??可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李淳风啊。 ??甚至以前都没有过交际。 ??总不可能是道统之争吧? ??可大家以前虽都是道士,但也没听说过楼观道跟静云观至元道长有什么过节啊,一个在关中终南山,一个是在河南的南坨山。 ??你说如果是佛道之争还说的过去,毕竟武德朝时,以道士傅奕为代表的不少道家,都一直劝李渊灭佛,连上请废佛法表,请除释教疏。 ??但最终李渊在武德九年却是做出了沙汰佛道诏,说京师寺观不甚清净,意在整顿,于是下诏京城留寺三所,观二所,其余天下诸州各留一所,余悉罢之。 ??强迫二十余万僧道还俗归家。 ??傅奕他们是攻击佛家,结果最后道家也没幸免。 ??不过这道诏令,在李世民宫变成功的当天,便让李渊署名用印废除了这道诏令,一切旧照,李世民这招,在当时自然是立马获得天下僧道的拥护支持。 ??其实李渊开国之初,下沙汰佛道诏,整顿佛道也是很有必要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战后恢复民生经济,恢复国力。 ??但玄武门之变打破了这些部署,强大的佛道力量,选择拥护新帝,从而换得新皇对李渊诏令的废除,一切维持原样。 ??当然,这两年,佛道也还一直在斗争,只不过没之前那么明显激烈了。 ??李淳风也是道士出身,他没理由用谶语这种阴招攻击自己啊。 ??入宫,上殿。 ??面圣。 ??李淳风面对皇帝李世民,终于透露了更多。 ??“帝传三代,武代李兴,女主昌。” ??这话一出,殿中的李世民跟武怀玉都同时变色。 ??武怀玉心中直呼卧槽,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本章完) 第379章 心生猜忌五娘子 第379章心生猜忌五娘子 ??殿中寂静无声。 ??这句话一出,引太多联想。 ??帝传三代,武代李兴,女主昌。 ??此时殿中,偏偏就有个实封六百户的二十岁翼国公就姓武。 ??瓜田李下。 ??黄泥巴掉裤裆,说不清楚啊。 ??李世民目光也在武怀玉身上扫了几遍,好在李世民此时还很年轻,也不完全信。 ??虽说三十岁的天子对谶语这些比较迷信,甚至很信那些相师、士术、占卜望气道人,他以前统兵征战在外,听到哪有这些高人,那绝对都是要微服去拜访一下,顺便相个面摸个骨望个气什么的。 ??武德九年太史令傅奕那句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的天象解读,如今不也成了事实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毕竟历代朝廷可都有专门的太史局或是钦天监、司天台等机构来负责观星望气这些的。 ??“此话何解?” ??李世民从武怀玉身上收回目光,直接问李淳风。武怀玉太年轻了,身上看不到半点威胁的样子,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句谶语里明明有女主昌这三字。 ??武怀玉可不是女的。 ??“臣仰观天象,俯察历数,对照秘记,解读出这句。” ??李世民脸上已经很不好看,“说具体点。” ??“据臣按卦象推算,此种征兆已经出现,李氏帝位传三代后,将有武氏女主代有天下。” ??李世民觉得十分荒谬。 ??因为自古以来,还从没有出现过女皇。 ??历史上倒是出现过不少专权的太后、皇后,比如说汉朝刘邦皇后吕氏,还有汉帝武的祖母窦氏等,都是非常有名的垂帘听政的。 ??可李淳风之意,三代之后,这大唐居然要出现一个姓武的女人取代李唐天下当皇帝,这太荒谬了。 ??直接说武怀玉将来会篡位当皇帝,李世民倒更相信些。 ??“三代之后。” ??李世民喃喃念诵,他现在是李唐第二代天子,三代,岂不是太子承乾之后?他才三十岁,要是再当三十年天子,传位给承乾时,承乾也才四十岁,承乾起码也还能当二十年天子吧。 ??那就是五十年后,那武氏代有天下。 ??李世民心里默默推算起来。 ??他宫里没姓武的,承乾才十岁,还没娶妻更没纳妾,肯定也没姓武的。 ??难道说将来承乾会娶个姓武的,然后被夺位,跟吕后一样,但吕后也没称帝打算,仍是立刘氏为帝啊。 ??越想越不太对劲。 ??“你确定是三代之后,武代李兴,女主昌,就是姓武的女人夺天下?” ??“卦象是如此显示,结合太白金星天象预示的结果,并且臣对照秘记。” ??秘记,这是一本很神秘的书,据说是静云观的镇观之宝,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一本书,这本书里有许多卦象推测,有不少预言谶语。 ??有说是葛洪所着,也有说是天师张道陵所编,但魏晋以来许多大事,都能在这本秘记里对应的上。 ??甚至李渊建唐代隋、李世民秦王当有天下这些,如今也能在秘记里面对应,虽说这本秘记里的预言,都是模糊的,大致的,宽泛的。 ??如果是还没发生的事,可能很难解读,但如果是已经发生了,你再对照秘记,就会发现很多都对的上。 ??李淳风说这次解读,不仅合卦象,也合太白金星天象,甚至还能对上秘记谶语预言。 ??当然,帝传三代,武代李兴,女主昌,这十一个字,其实就正是秘记上的谶语。 ??那是原话。 ??但秘记上面并没写这是会发生在魏朝晋朝还是隋朝唐朝或是什么时候,是李淳风根据天星、卦象,推断出将要发生的事,就应在秘记的这十一字上。 ??至于更进一步的信息,到底是三代后要出一个女皇帝,还是垂帘听政的太后皇后这些,李淳风也不敢妄言,但他推算更可能是女皇。 ??李淳风说着还把秘记取出献给皇帝,并翻到了那一页。 ??那页有一张很神秘难懂的图,然后配的这十一个字。 ??武怀玉也看了,觉得那图跟这十一个字,可以有许多解读,甚至随便怎么解读都行,这书让他想到了后世有名的推背图。 ??据说推背图就是一本传说由袁天罡李淳风所写的神秘大作,但后世考证都说流传的推背图,是后世不断修改的伪作,是把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编成这些图和故事,故意留一些隐诲的线索,本质就是在讲过去的故事,而不是真正预言未来。 ??这玩意跟马经有点像,开奖前你左看右看也看不懂什么,但开奖后,你就能一一对上。 ??事实上,随便开出什么号码来,用马经的图,都能解读的出。 ??可现在拿出秘记的是李淳风,李世民也不得不认真考虑。 ??秘记不秘,因为早在隋朝时就开始流出民间,不少人都知晓,甚至抄录有,皇帝不能怀疑秘记真实性。 ??但还是那句话,就凭一张模棱两可的图,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东西确实能有许多解读的。 ??不过帝传三代,武代李兴,这其中武代李兴这四个字,很触动李世民的神经。 ??武怀玉心里咒骂了李淳风一万遍,当着他面非说武代李兴,这不是当着和尚面骂秃驴吗? ??眼看气氛越来越凝重。 ??武怀玉也只好以退为进,他向皇帝跪伏请辞。 ??“臣武怀玉出身微末,全仗陛下恩遇,方有如今二十岁而实封六百户,紫袍金符玉带,如今李博士占卦观星对照秘记,得出此预言,臣深感惶恐。 ??臣深深感激陛下知遇之恩,对陛下满腔忠诚,但眼下臣请辞职避嫌。” ??武怀玉的话,让李世民有些感动。 ??虽然武代李兴四个字那么明显,但皇帝没想到武怀玉头上去,五十年后,武怀玉也七十岁了,不可能还能代唐。 ??更何况,那秘记也说的明白,是女主昌。 ??皇帝让李淳风再好好解读,解读的更细致一些。 ??但李淳风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至于从秘记上这句推测出更详细准确的信息,他暂时也还无能为力。 ??“还需要更清晰的天象预兆,才能继续推演。” ??李世民对此回答很不满意。 ??恼怒的皇帝决定杀几个人。 ??李淳风的书童泄露奏报天子的密奏,死罪,斩立决,李淳风的婢女勾结神婆,泄露密奏,斩立决。 ??袁氏妖妇,斩立决。 ??长安县令杨纂,无能且不忠,斩立决。 ??历博士李淳风,泄露密奏,驭下无方,斩。 ??这个斩字一出,李淳风都愣住了。 ??本来挺超凡脱俗的,站在殿上一直云淡风轻,很有高人指点江山推演天机气质,谁知皇帝要把他斩了。 ??他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李淳风虽然八年前就投李世民,但从六品官到八品官,可知道他并不得李世民赏识。 ??“陛下,李博士虽驭下不严,但书僮泄露密奏,也只是他无心之失,罪不当斩,还请陛下宽恕。” ??武怀玉虽然很怀疑李淳风这是收了谁的好处,替人出阴招攻击他,但也没证据,而且他觉得李淳风当也不至于。 ??看见皇帝要杀李淳风,他还是出言相劝。 ??倒不是觉得李淳风多无辜,而是他觉得这件事,假如真的还有内幕,那李淳风就是关键。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是李淳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那武怀玉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那有可能存在的暗剑是谁捅的。 ??李淳风跪伏请罪。 ??毕竟也还年轻,二十五岁的李淳风,家中还有母亲,还有妻妾儿女,他也不是毫无牵挂的,他可以不是很在乎仕途,但不能不在乎妻儿老小。 ??武怀玉苦劝。 ??最后李世民怒气稍消,改将李淳风软禁于太史局,让他继续解读秘记谶语,继续观测太白金星,但不许他回家,还将他夺职,散官本品降为从九品下将仕郎。 ??“杖四十!” ??李淳风被侍卫架了出去。 ??估计他此刻可能后悔要胡乱观星占卦密奏了,你做你的历博士,教好历学生,协助研究历法编写历书就好了,狗拿耗子,非要去观星占卜推测天机。 ??“陛下,长安令杨纂虽办案不力,但那案子在他手上确实证据不足,这只是判案失误,并非大罪,如果按朝廷制度追究,这也不是大事,请陛下息怒。” ??李世民怒气未消,坚持要处死杨纂。 ??他拍了拍武怀玉肩膀,“这个事你就不要劝朕了,” ??“你刚上任雍州别驾,便能把袁氏妖言惑众一案纠正办好,非常不错,李淳风的那占卦推测,你也别放在心上,朕对你深信不疑,你回去好好任事,雍州较特殊,辛苦你了。” ??武怀玉被皇帝一番安慰,走时还被赏赐了一对银瓶。 ??可第二天上朝,皇帝就下旨。 ??考虑到雍州牧汉王元昌年幼,雍州事务皆由别驾武怀玉主持,事务繁重,所以皇帝免去武怀玉左领军大将军、崇贤馆主、太子右卫率、刑部侍郎的兼职。 ??仍以崇贤馆学士任雍州别驾,兼太子洗马。 ??这旨意当殿宣读,引的不少人暗暗猜测。 ??皇帝宣布长安令杨纂处死。 ??御史大夫温彦博站出来坚决反对,中书侍郎颜思古也出列反对,秘书少监令狐德棻也反对,当然吏部尚书杨师道也站出来反对。 ??这四个站出来反对处死杨纂的大臣,颜思古和令狐德棻其实都是隋朝时就跟杨纂关系极好的好友了,杨师道跟杨纂都是弘农杨氏家族的,虽不是一房,那也是同族,这个时候也没啥好避嫌的,救人要紧。 ??他们纷纷站出来力保。 ??不过最终说服皇帝的却还是温彦博,温彦博是御史大夫兼主持中书省事务检校中书侍郎,加参预政事的宰相。 ??他又管御史台,他据理力争,引用大唐律令制度,反正皇帝没理由因为判错了一个案子就要杀一个正五品大臣。 ??温彦博甚至还把杨纂归唐后历年的政绩都摆出来,从侍御史到吏部考功员外郎,再到长安县令,每一职任上都表现良好,考核评价都是上等。 ??最后总结杨纂不仅无罪,反而是有功的,本来按正常,杨纂今年任满,也是要升迁的。 ??这时宰相魏征、王珪也都站出来支持温彦博。 ??最后房玄龄杜如晦也觉得杨纂这次只是犯了点小错而已。 ??李世民沉默许久,最后出人意料的当殿认错。 ??“既然诸卿都说杨纂无罪,那朕就更改旨意。” ??“长安县令杨纂,按原本安排升吏部侍郎,” ??这旨意一出,又让大臣们看不懂了,刚才喊打喊杀,现在却连升几级? ??长安县令是正五品上,吏部有两位侍郎,都是正四品上,这不连升四级?还有这样的好事? ??“雍州录事参军韦思齐,检校长安县令。” ??这个任命更惊人,韦思齐原来仅是正七品上的雍州录事参军,这直接升正五品上长安县令?哪怕加了检校二字,但肯定也只是过渡一下就转正的。 ??这是连升八级? ??看来宫中韦贵妃韦昭仪姐妹还真是很得圣眷啊。 ??相比之下,今天武怀玉被连免去了左领军大将军、刑部侍郎、太子右卫率、崇贤馆主四个兼职,而且都是很重要的兼职。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这么大变动,有些官员一头雾水,总感觉错过了什么大瓜。 ??武怀玉站在殿上,很平静。 ??出现了那句谶语后,他只是免去了四个兼职,仍还保留雍州别驾、太子洗马和刑宪司郎中这三个职务,已经挺不错了。 ??人家李淳风现在还仅保留了一个将仕郎的从九品下的散阶,软禁在太史局里摆算筹扔龟壳望星星的推算星象占卦呢。 ??就当他以为今天的朝会要结束了时,张阿难把一道旨意交给了当值通事舍人。 ??武昌郡公、左武卫将军、驻守玄武门长上的李君羡,调任华州刺史,改封广平郡公,其封邑也由武安县,改至邯郸县。 ??左武卫将军改华州刺史,要说来,这应当是升迁了。 ??毕竟华州上任刺史是柴绍,华州可是守着京师东大门,潼关就在华州。 ??不过武怀玉听了后心头一震。 ??他记得李君羡外号五娘子,这位是秦琼的老哥们,河北洺州武安人,也是将门之子,他爹隋朝时官至泗州刺史。 ??在隋末的时候,李君羡跟秦琼一样,本为隋将,后来上了瓦岗,再后来李密败亡后,跟秦琼他们一起归属王世充麾下,但后来不屑王世充为人,与秦琼程咬金他们一起阵前弃王世充投唐。 ??归唐后也一直在李世民麾下,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突厥兵临渭水时,还做为尉迟恭副将,在渭北突袭破敌。 ??官职也一路升到左武卫将军,爵位由武连县子到武连县公,再不久前又晋为虚封两千户食邑的武昌郡公。 ??也是一位军功新贵。 ??别人以为李君羡这是又升了。 ??只有武怀玉清楚,估计李世民现在已经疑神疑鬼,李君羡这是恰好都赶上了,左武卫将军、武昌郡公、老家武安,封邑也是武安,然后现在还是驻守玄武门, ??偏偏外号五娘子。 ??李世民正想不通武代李兴女主昌,这武氏女主到底是谁呢,你李君羡外号五娘子,这不哪哪都对上了? ??虽然未必就是李君羡,毕竟李君羡年纪比李世民还大,五十年后估计早没了,但既然有了怀疑猜忌,皇帝肯定不放心再留他在长安,尤其是驻守玄武门这要紧要地方的。 ??这次外调华州刺史,估计也只是先把人调出去,这华州刺史估计也做不久的。 ??说不定,五娘子李君羡现在已经上了李世民的黑名单,随时有可能被找个理由给杀了。 ??毕竟,历史上李君羡可正是因此被李世民以欺君压民罪名冤杀的。 ??李君羡满脸激动,高兴万分的出班上前跪拜谢恩,甚至有几分得意洋洋。 ??(本章完) 第380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 第380章覆巢之下无完卵 ??“最近天冷,旧伤发作,夜不能寐,你帮我看看。” ??下朝后,秦琼叫上怀玉坐自己的马车,说让他帮忙把脉开方。爷俩出得宫门,上了秦琼马车。 ??“发生何事?” ??秦琼虽贵为兵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并领左卫大将军,参预政事,入政事堂为相,不过秦琼虽每日上朝、入政事堂,但很少发表意见,甚至被有些官员讥为病宰相,说秦琼当年战场猛如虎,如今却成病猫,一到政事堂议事时就打瞌睡,不管议什么事,他都会说按大家说的办。 ??今日朝堂上一番人事调动,很不寻常。 ??可秦琼身为宰相,居然也没听到什么风声。 ??“义父最近可听闻长安有个姓袁的妇人?” ??秦琼摇头,他现在很少拜访朋友,也没怎么开门迎客,除了上朝坐堂,其余时间都在家闭门读书,也很少去关注那些什么八卦流言。 ??“长安有个姓袁的神婆,最近散布了一个谶语,太白昼现,预兆女主昌。这谶语其实是她花钱收买太史局历博士李淳风家仆,窃取了李淳风给天子的密奏内容, ??李淳风密奏里完整的谶语是帝传三代,武代李兴,女主昌这十一字。” ??秦琼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李淳风区区一历博士,安敢如何大胆?这是为谁充当马前卒攻击武家?” ??秦琼凭直觉,就断定这件事情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观星占卦望气的结果,这定是有人要搞武家。 ??李淳风不过是个工具。 ??怀玉无奈苦笑,他跟秦琼的直觉是一样的,这事情不简单,肯定是有人在搞武家。 ??可他想不明白,李淳风为什么要出头。 ??怀玉把那十一字源自秘记也告诉秦琼。 ??秦琼可不管什么秘不秘记,百战余生的大将,不仅勇猛过人,还得十分幸运,更加少不了敏锐的直觉,这种直觉能让将领在战场上逢凶化吉。 ??“秘记我也见过,那上面都是些诲涩难懂的字句,比灯谜都难猜,李淳风挑出这么一句话来,明显居心叵测,” ??秦琼安慰怀玉,“今日陛下虽免去你四个兼职,你也不要有什么想法,这个事情我来帮你查。” ??这次事情,不仅义子武怀玉被免去四个兼职,而且他老兄弟李君羡更是已经陷入巨大危机,外调华州刺史可不是好事。 ??怀玉还算淡定。 ??因为现在仅凭这句话,他武怀玉还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他还年轻,虽已实封国公,但在朝中根基十分浅,对李世民构不成半分威胁,皇帝也未必就觉得那句谶语是对应他,但这也埋下根刺。 ??这根刺就是巨大的隐患,现在没事,但不代表以后没事,除非把这根刺拔除。 ??秦琼双手握着暖手炉,眉头紧锁,他感觉风雨欲来。 ??“眼下最关键是不能急,不能先自乱阵脚,咱们得稳住,这才有机会发现对方的破绽。” ??“嗯。” ??在马车上给秦琼把脉,给他重新开了副调理的方子,爷俩同回永兴坊。 ??刚到家门口,隔壁魏家门开,老魏走了出来。 ??“我家新酿的几缸酒好了,过来尝尝。” ??怀玉笑着应声,跟魏征一起上门。 ??裴氏端来一壶新烤好的酒,酒液澄清。 ??一碟煎花生米,一盘白切羊肉, ??两人大早上的喝酒。 ??今天是旬休, ??老魏给怀玉倒酒,还安慰起他来。 ??他也没多说什么,长安城里的流言总是最快的,甚至早朝时金殿上发生的事,不到中午就能传遍长安每个角落。 ??身为宰相,魏征还是秘书监,李淳风是他下属,所以他也是知晓一些此次内情的。 ??但他对那句谶语的态度是不屑的,那就是无稽之谈, ??如果武怀玉是一个功高震主的开国元勋,你说他有什么野心什么的还可能,就好比罗艺造反,李五戒跟罗艺妻子说什么,王妃相贵,当母天下,还说王妃之贵,缘于大王,而今大王贵气已现,十日当升大位。 ??罗艺的资历、野心,加上这些谶语,确实不同。 ??再比如李孝常这些人互说符命,被捅出来就是个死字。 ??可有人要说武怀玉要造反,甚至说什么武代李兴女主昌,这不就扯淡吗? ??难得魏老头还能这么体贴的安慰人,怀玉在魏家也是放开了喝,喝的半醉才回到家。 ??一醉解千愁。 ??起码暂时不用头疼。 ??等他睡醒,大哥武怀义已经从河西回京了,他是跟武士彟一起回京的。 ??“我听说那个谣言。” ??武怀义给怀玉递了杯热茶,忧心忡忡,他在瓜州都督府司马任上干了一年,中规中矩,也没啥机会立功劳,但表现也还不错。 ??这次入京朝集,本来听说他要升任刺史,可现在一进京却听说了这样的事情。 ??怀玉喝了几口茶,让脑子清醒点,“阿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四叔说让我们晚上过去吃饭,在京族人聚一聚。” ??“今晚?” ??怀玉本来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但想想不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遇到这么大的事,家族的人也确实该一起商议下对策。 ??起来洗漱一番,去请了老武,然后一家子去周国公武士彟府。 ??武士恪带着三个儿子,然后是妻子与程樊两儿媳妇,父子的媵妾也陪同,至于说其它妾侍就留在家。 ??还特意接了马周、武玉娥夫妇。 ??一家人到了周国公府,司农卿武士棱还有利州都督武士逸也到了,武士让瘫痪在家,他儿子武怀运武怀亮武惟良倒也都来了。 ??武士彟这支四弟四房,武士恪这支也来了堂兄弟三家,另外还有并州武氏其它房的也来了几家,人挺多。 ??不过今天武氏族人的脸上,却都没有什么高兴神色,所有人都很面色凝重。 ??一句谶语,却有可能给武家带来灭顶之灾。 ??如今的武家也算是崛起新贵名门,周国公武士彟、翼国公武怀玉,叔侄二人皆是六百户实封功臣, ??武士棱、武士逸皆虚封县公,而且一司农卿一都督。 ??武怀义也有大陵县子之爵,还是都督府司马,武士恪虽仅是六品阶七品职,可武家现在还有不少子弟出仕任官,从六品到九品,有二三十个。 ??比不过那些老牌门阀、旧族,但在新兴贵族里,那也是很了得的存在。 ??可现在,一句谶语,就让这个家族有覆灭危险。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个时代,血脉家族的关系,那可是无法割裂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女人们带着孩子到后院去玩,男人们在前厅喝茶。 ??武士彟跟怀玉见面相拥。 ??然后直接叹道:“我刚才已经给圣人写了一道辞呈,请辞凉州都督之职,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西北的风沙了。” ??“叔父不必因那谣言之事过于忧惧,这事肯定是有人背后攻击我们武家,我已经开始在查了。” ??武士彟却笑道,“我刚才坐在书房里想了许久,想我前朝之时,不过是一个贩卖木材的商人,虽说积攒了一些家财,可也仍仅是卑贱之商人,幸遇太上皇,从龙起兵,居然位列开国元谋功臣,受封国公,新皇即位,仍委重用,赐封为实封功臣, ??我也一把年纪了,老了,现在也想安心享几年福,” ??“咱们武氏家族,也有怀玉怀义怀亮君雅君威等你们这些年轻俊彦,后继有人,我也能放心了。” ??其实武士彟才五十出头,还十分年轻,他四十岁的时候遇李渊,天使投资,把全部身家都投注到李渊身上,仅两年后,他就成为太原元谋功臣之一,晋封应国公。 ??此后在武德朝,一直都是皇帝心腹,身居要职。而在贞观天子新朝,他也是迅速获得了皇帝认可,从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到雍州别驾,再到黄门侍郎,然后又出任凉州都督。 ??正是仕途得意之时,现在主动请辞,确实很可惜。 ??可老武这人眼光独到,当年他爹做东都丞,武士彟凭着这关系,迅速打通交节,趁营建东都之际,做起了木材生意,大赚特赚,后来眼见世道乱了,便又掏钱买了个鹰扬府队正的官职。 ??最终选中了太原留守李渊,舍家相助,换来了无比富贵。 ??现在他看到了危机,决定辞职。 ??就如同李世民刚即位时一样,武士彟也是主动请外出。 ??武士逸和武士棱这两兄弟,也都表示年纪大了,要上表请辞。 ??“我们都老了,一把年纪了,辞职了正好在家享福,怀玉你们还年轻,就好好干。” ??三兄弟想法挺实在,与其让皇帝猜忌来免官夺爵,倒不如主动点请辞,这样起码还能让皇帝领他们识时务的情。 ??当然,这也未尝不是以退为进,等这阵风过去,到时说不定也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混到他们这种地位,不仅得能看风向,还得能耐的住寂寞。 ??武家这顿家族聚餐吃的有点悲怆的感觉。 ??大家甚至都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饭后。 ??武士彟带头向武氏家族捐赠一千亩义田,另外捐一百亩做学田,一百亩做坟田,还捐了一些钱粮,入家族义仓。 ??这些义仓义田还有学田、坟田,在古代是有特别保护的,族人捐赠,专用于救济族中孤寡老弱残疾,学田坟田则专用于族学、祖坟,就算万一武氏家族被抄家,这些田产是不会被抄没的。 ??武士彟带头后,武氏族人也纷纷捐田捐粮捐钱,武怀玉这次也捐了一千二百亩,还捐了一批钱粮。 ??这也可以称的上是一种转移财产了,但是合法的。 ??名义上这田地钱粮捐出去后,是要专用的,就不再属于捐赠人了。朝廷是鼓励这种族中义产的,因为他承担了部份朝廷的责任。 ??武氏族人一下子捐出几千亩田来,是很不一般的,这也是做好万一准备了。 ??真要出事,起码还能留点香火延续的本钱。 ??(本章完) 第381章 金殿舌战黑手现 第381章金殿舌战黑手现 ??次日早朝。 ??刚回京的凉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彟、利州都督陆安县公武士逸,还有司农卿、宣城县公武士棱,兄弟三人一起上书请辞。 ??理由都一样,年纪大了。 ??不过这话一出,殿中很多人都想笑。 ??三兄弟中的老大武士棱,虽说七十多岁了,可现在一年起码要纳四五房新妾,这糟老头子现在都有儿女五十多个了,还在不停的纳妾生孩子,据说还很龙精虎猛,十分老当益壮。 ??听说是吃了武怀玉开的方炼的丹,所以老树逢春,因为这个活广告,甚至带动了武家千金堂这些补丹的大卖。 ??而武士彟武士逸兄弟都才五十来岁,两人一个都督凉州一个都督利州,分别收拾李孝常李幼良两谋反被诛的王爷留下的烂摊子,这两兄弟在地方上都以能干闻名, ??招辑亡叛、抚循老弱,赈其匮乏开其降首。 ??不仅迅速安定了两地,郡境乂安,且在地方上打击豪强,恢复生产,宽力役之事,急农桑之业,重开丝路,振兴工商,表现都是非常好的。 ??甚至兄弟俩的履历也是非常亮眼的,武士彟就不说了,中枢、地方都干过,武士逸也不差,早年辅佐元吉留守太原,虽曾被俘,但也还能刺探刘武周虚实、部署,然后秘报朝廷。 ??后来又去益州大行台做行台左丞,也是表现很好,又出任过韶州刺史,再任利州都督,利州前两任都督李孝常、罗寿都是反贼,他在肃清余毒这块可是表现极嘉。 ??现在这兄弟三人都要请辞,还以年纪大为名,可武士彟武士逸都才五十出头啊。 ??大家都清楚,这都是因为长安突然流传的那句谶语。 ??这谶语的杀伤力确实惊人。 ??昨日武怀玉被免去左领军大将军、刑部侍郎、崇贤馆主、太子右卫率四个要职,今天武家三兄弟也要请辞了。 ??皇帝坐在殿上许久没吭声。 ??宰相魏征站了出来。 ??出班请奏,认为有人利谶语攻击重伤朝廷大臣,居心叵测,请求朝廷彻查,绝不能助长这种歪风斜气。 ??大家都想不到,以前很喜欢怼武怀玉的魏征,这次居然会站出来主动帮武怀玉,甚至当初魏征和武士彟在朝堂上,为了武怀玉封赏的事还激烈争执过。 ??“陛下,臣歧州刺史郑善果请奏。” ??荥阳郡公郑善果出班请奏。 ??这位是五姓七家荥阳郑氏家族的代表人物,他叔父郑译就是北周时杨坚同学,帮助杨坚篡位建隋的重要人物,他父亲郑诚为北周将军,为杨坚讨伐尉迟迥而死,年仅九岁的郑善果因此袭县公爵位,隋建立后,进封武德郡公。 ??十四岁,就拜刺史之职。 ??他母亲清河崔氏,十三岁嫁入郑家,结果二十来岁就守了寡,儿子十四岁任刺史,二十多岁的崔氏每次在儿子听政时,都坐在帘后听政,回头便会跟儿子分析断案是否合理等。 ??有这样一个母亲一直帮衬,郑善果在隋朝仕途通畅,甚至被赞为第一清干能吏,一路官至大理卿,等他母亲死后,郑善果也渐渐骄奢起来。 ??早年,李渊为荥阳太守的时候,郑善果跟李渊关系很好,在郑善果与堂弟郑元璹的决定下,荥阳郑氏将郑观音许配给李渊长子李建成。 ??此后李渊建唐,郑善果和荥阳郑氏也是全力支持,武德年间,郑善果、郑元璹兄弟俩在朝中也是身居要职。 ??玄武门之变前,郑善果为荥阳郡公、检校大理寺卿兼民部尚书、兼太子左庶子,还检校过刑部、礼部二尚书。 ??郑元璹则封莘国公、先后拜太常卿、鸿胪卿、左武侯大将军等。 ??郑善果是半只脚踏入过政事堂的人,如果不是玄武门之变,他肯定已经拜相了。 ??这位建成太子妃娘家族长,是建成的铁杆。 ??不过因其是荥阳郑氏当家人,所以玄武门后,李世民只是将他外调为歧州刺史而已。 ??但皇帝对郑氏家族的敲打也是一直没停过,郑氏家族这一年多来也渐渐臣服,甚至还特意给李世民宫中送了位郑才人。 ??不过郑善果站出来,却不是要跟魏征一样为武家说话的。 ??他是来弹劾魏征的。 ??“宰相魏征与武家乃是姻亲,他现在站出来为武家说话,乃是循私。身为宰相,偏袒亲戚,这是枉法,臣要弹劾魏征。” ??郑善果九岁袭县公爵,十四岁当刺史,如今年近六十,为官四十余载,历任要职,资历威望都挺高,虽然眼下仅是歧州刺史,但站出来当殿弹劾,还是十分老辣。 ??直接就弹劾宰相。 ??罪名就是偏袒亲戚循私枉法,对宰相来说,这是能够罢相的罪名。 ??魏征次子娉武怀玉四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世民点御史大夫温彦博名,“温卿。” ??“陛下,魏征身为宰相,与武怀玉是姻亲,涉及亲戚之事,魏征应当避嫌,哪怕他内心无私,亦有可责。” ??温彦博没给魏征面子,直接说魏征不该插手,应当回避。不回避,就是有问题的。 ??这等于是赞同了郑善果对魏征的弹劾。 ??不过温彦博话锋一转,接着开始说郑善果,他认为魏征虽应回避,但他讲的话是没问题的,朝廷不能因为一句谣言,就如此草率处置大臣。 ??郑善果立即开始攻击温彦博。 ??“本相与武家并无亲戚关系。”温彦博不客气道。 ??“你温家子弟在武怀玉幕府任府佐,这难道是没关系?”郑善果质问。 ??两人唇刀舌剑,居然在殿上争锋。 ??温彦博掌御史台,又代主持中书省,本来以前就是李渊的御用笔杆子,文章写的好,口舌也能辩。 ??郑善果一张嘴厉害,却奈何不了温彦博。 ??郑善果怒极,直接人身攻击,“温彦博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他有什么资格为相,他在这里大言不惭,他的话能信吗?” ??此话一出,温彦博脸色胀红,这是触及他底线了。 ??武德八年,温彦博以中书侍郎身份,出任大将军张瑾的行军长史,结果大军在太谷几乎全军尽没,仅张瑾孤身逃出,温彦博被突厥人俘虏,带回漠北放羊。 ??直到武德九年渭水结盟后,突厥人才答应送还温彦博,在突厥放羊一年多,这是温彦博最不愿意提及的经历。 ??郑善果却说温彦博当初被俘之后,就应当以死谢罪,以死明志,不能苛延残喘贪生怕死。 ??这样的人,哪还有资格做宰相? ??本来魏征已经闭嘴了,现在也站出来跟郑善果对喷。 ??魏征喷人比温彦博熟练多了。 ??武怀玉跪坐殿上,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偷偷看了眼皇帝,发现皇帝阴沉着脸也在看着,却并没马上阻击。 ??魏征跟郑善果有过节,这其实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起因也简单,就是郑家先前送了个郑婉言进李世民宫中,也算纳投名状,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长孙皇后听说郑家还有个更漂亮的小郑,容貌绝殊,当时莫及。 ??长孙皇后就亲自出面访求,让李世民册封其为九嫔之一的充华,这也是为皇帝拉拢荥阳郑氏。 ??李世民自然也顺水推舟,下了册封郑氏为充华的诏书。 ??这个小郑,是朝中通事舍人郑仁基之女,年十六七岁,确实比郑婉言更漂亮。 ??当时诏书已发,册封天使还没出发,这时魏征出来搅局。 ??魏征面见天子,说他听说郑仁基女早许配给了陆爽,虽没完婚,但下过娉礼,这都已经定婚了,皇帝这不是夺人臣之妻吗? ??李世民也是要面子的人,本来好事一桩,怎么还弄成皇帝夺臣子之妻? ??于是脸黑的要收回诏命,可这个时候郑家不干了。 ??郑善果郑元璹兄弟就找到了房玄龄,请这位宰相亲自出面奏报皇帝,说郑陆两家没订过婚,现在诏书已发,哪有半途中止的道理,应当继续完成册封大礼,把郑氏迎入宫中。 ??然后郑氏的未婚夫陆爽也上书皇帝,说当年我父亲陆康在的时候,跟郑仁基是同僚好友,两家关系很近,后来郑舍人家中有事,我父亲借过郑家一笔钱。 ??是借款,不是娉礼,他跟郑氏根本没有婚约。 ??这个事情其实很明显,陆爽跟郑氏确实有婚约,但皇帝想要的女人,郑氏又有意奉承,陆爽只是一个普通士族子弟,敢跟皇帝抢女人吗? ??自然只能把娉礼说成是借款。 ??本来这事就这样,皇帝继续册封郑氏,纳入宫中,皆大欢喜,甚至陆爽可能还能得个官职。 ??可魏征认死理。 ??非要怼到底,把房玄龄、皇帝、郑家甚至陆爽全怒了一遍,还找来了一些证人,最后李世民无奈,只得放弃了那位绝色郑美人。 ??但纳入宫中这事虽中止,可陆爽也不可能再娶郑氏啊,郑家于是把这位绝色郑美人送进了寺院当尼姑。 ??魏征甚至还要弹劾郑氏欺君之罪,好在李世民最后按下此事。 ??但魏征跟郑家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殿上。 ??温彦博撸起了袖子,郑善果也要动手,魏征还在那一秒九喷。 ??“够了!” ??皇帝一声怒吼,声若龙吟。 ??皇帝甩袖而去。 ??稍后,内侍传出皇帝旨意。 ??魏征、温彦博身为宰相,御前争执,君前失礼,停俸一月,罚铜二十斤。岐州刺史郑善果,停俸三月,罚铜六十斤。 ??“周国公凉州都督武士彟,迁荆州都督,陆安县公利州都督武士逸,迁豫州都督。 ??许司农卿宣城县公武士棱致仕,许神坊坊署令武士恪致仕,皆特旨给全俸禄。 ??瓜州都督府司马武怀义,迁韶州刺史。” ??武怀玉听到这旨意,面无表情。 ??三位大臣殿上争执,处罚的非常轻,以前萧瑀陈叔达这样争执,可是直接罢了两人相位。 ??现在仅是停点俸,罚几十斤铜而已。 ??皇帝对于武士彟他们的请辞,虽没接受,可都调动了,甚至武老爹都没请辞呢,也被皇帝许致仕了。 ??怀义也从河西调到岭南去了。 ??看来,这个事情还没完。 ??郑善果跳这么欢,莫非这事与郑家有关? ??(本章完) qqxδnew 第382章 武氏岂能任宰割 第382章武氏岂能任宰割 ??退朝。 ??武士彟心情不错。 ??凉州都督转荆州都督,其实是升了。 ??武德五年,荆州置大总管,武德七年,改大总管为大都督。 ??荆州是大都督府,不过最近朝廷又在进行一轮紧锣密鼓的区划调整,其中比较重要的一项就是把都督府裁并一些。 ??还有就是有意把大中下都督府,改为上中下都督府,朝廷虽以亲王遥领大都督,但在正式的诏令公文中却已经不加大字。 ??原来的大都督府改称上都督府,正式行文时只称某某都督府。 ??现在实际存在的上都督府,分别是扬州、并州、益州和荆州,还有安州、相州,总共是六个上都督府。 ??武德年间全盛时期,天下有八十一个都督府,但在贞观天子继位后,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已经裁并了三十多个,只剩下四十余都督府,许多都督府被罢撤后,辖州直接由中央管辖。 ??另外一些还存续的都督府,也削减了辖州数。 ??像凉州都督府,就是中都督府,灵州、幽州、广州、桂州、洛州也都是中都督府里比较重要的。 ??现如今上都督府一般由亲王遥领都督之职,俗称大都督。 ??可现在武士彟迁荆州都督,不管是不是临时性,都比较特殊。 ??高士廉先前罢相贬为安州大都督,现在已改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上都督府中,并州都督曹国公李绩,虽非亲王,但他也是列入宗室属籍赐国姓的皇族。 ??武士彟觉得这次皇帝的反应,说明武家还是安全的。 ??老三由利州都督转豫州都督,也不错,豫州可是河南要地,虽比不得洛州都督,但那可是中原腹心。 ??“也许哪天荆州都督府就罢除了,这都督也许做不了几天。”武士彟笑着道,心情却还是很愉快的。 ??武怀玉对贞观天子设道并州裁都督府的这事,也是深度参与的,他掌握些内幕消息。 ??朝廷这一年多来,从武德朝全盛八十一都督府,裁到现在四十八都督府,但朝廷还有意继续裁。 ??打算裁到全国仅保留二十四都督府,上都督府仅保留荆扬并益四个,其余二十府为中下都督府,尽量削减都督府数量,同时削减都督府辖州数量。 ??江汉地区,现在有荆州、安州两个上都督府,相邻很近,荆州属于长江中游的中心,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安州则是太上皇李渊少年时成长的第二故乡,有些特殊。 ??真要裁一个,肯定是裁安州。 ??就好比已经被裁掉的潞州大都督府一样,原先黄君汉任都督时,潞州都督府级别也是大都督府,统领泽潞等诸州,做为洛阳北面屏障,也控扼联通河东关中河南河北诸核心区。 ??但在黄君汉武德八年大败,被突厥骑兵南下横扫泽潞后,黄君汉被调为夔州都督,然后潞州就降为中都督府了。 ??在开国之初,荆州原是萧铣的大本营,唐朝拿下这里后,也基本上顺势平定东南半壁江山,这里原先战略地位很高,但随着天下一统,荆州的战略地位就开始下降,远不如并州扬州益州了。 ??但不管怎么说,荆州都是长江中游最关键要害之处。 ??在长江中游地区,现在战略位置最重要的反而是襄州,这是中路交通财税漕运的黄金命脉,襄阳天下之喉噤,军事交通上都极为重要。 ??不过他的位置偏北,所以在整个长江中游地区来说,荆州仍还是区域核心,这也使的荆州都督府,不会降低,更不可能被裁撤合并掉。 ??武士彟此时出任荆州都督,也就是实际的大都督,确实可以视做是武家仍不失皇帝信任。 ??不过换个角度,凉州眼下对于朝廷的整个布局来说,处于更重要的位置,毕竟凉州是河西的中心,面临东、西突厥、还有青海吐谷浑这三股势力,身处要害,必须得是最可靠信任的人才行。 ??而荆州虽然也很重要,但北边是中原王朝核心区,南面的蜀湘赣虽然还有待开发,有不少土蛮部落,但不像现在的凉州那样,一旦出事,威胁帝国安危。 ??“我是不是也应当自请外出呢?” ??武怀玉问武士彟。 ??“先看情况吧,我觉得你不急。” ??老武的意思是怀玉很年轻,二十岁的武怀玉本就是天子近臣,也是其一手提拔的心腹,不像武士彟,还顶着个太上皇元从的敏感身份呢。 ??“四叔,今天郑善果跳的那么高,难道我们武家跟郑善果有什么过节,他会不会就是此次幕后黑手?” ??郑善果可是荥阳郑氏当家人,身为五姓七宗之一的族长,他确实完全有那个能力搞这样的事情。 ??不过武怀玉又觉得他今天跳的太欢,所以反倒不那么可能,如果是他幕后导演这出,那他应当好好隐藏自己才是。 ??“你应当从李淳风下手,毕竟现在他是最好的线索。” ??武士彟倒想不起来他跟郑家有什么过结,他以前贩卖木材参与营建东都,赚下不菲身家,当时与刘世龙并称河东最富。后来两人一个花钱买了个鹰扬府队正,一个则买了个晋阳乡长。 ??然后两人又一起投资李渊,将身家都拿出来资助李渊招兵买马,事后一个封应国公一个封葛国公。 ??两人都是李渊心腹,葛国公刘世龙管钱袋子,武士彟则主管后勤。 ??郑家是建成太子妃娘家人,也是李渊的亲家,很早归附李渊,但武士彟跟郑善果他们没什么冲突,一个是皇帝心腹元从,一个是铁杆太子党。 ??而以前李渊跟李建成父子俩,并没有什么矛盾冲突的。 ??“我总觉得今天郑善果的反应不太寻常,看似奔着魏征来的,但明显也盯着我们武家。” ??“那就把郑善果一起查一查。” ??武士彟眼里闪过杀意,“咱们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荥阳郑氏咱们比不上,但如果他们非要致我们于死地,那咱们也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回到永兴坊家中。 ??樊玄符主动来找怀玉,一边帮他按摩肩膀,一边说起现在这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 ??“谁敢造谣暗算咱家,让我查出来,我提斩马灭他满门。”母大虫凶狠狠的说道。 ??“你好好带孩子,这些事情交给我吧,放心,不算什么大事。” ??如今的武家有两个六百户实封功臣,是那么好欺负的?何况武怀玉的义父秦琼是宰相,亲家魏征也是宰相,师父李靖还是刑部尚书。 ??这么硬的关系,那些想暗算武家的,也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不管是谁,他都要硌掉他几颗大牙来。 ??反正他是绝不相信李淳风的这所谓观星占卦推测的,这肯定就是一桩秘谋,是暗箭。 ??他闭着眼睛,任由妻子揉捏着肩膀,脑子却是高速运转着。 ??思索着如何找到缺口破局,如何联络盟友,怎么打这场反击战。 ??接下来, ??武怀玉一切照旧。 ??每天早起上朝,有时被留下廷议,有时则是直接回雍州衙门。他现在主要工作,还是以工代赈,安置赈济灾民。 ??大安宫和南市、六扇门地下城的工程,招收了许多来京的关东饥民,武怀玉又招灾民在长安城诸城门外,修了不少临时灾民营地,搭起帐篷,或是用木头等搭一些简易棚屋。 ??统一的规划安排,虽然比较简陋,但起码不会乱糟糟的,特别是营地里还都修了厕所、澡堂等,还实行保甲制。 ??不仅派来书吏衙役等管理,也从灾民里指派了一些年长有威望或是年富力强者协助管理,还组建了一些灾民的乡丁,负责巡逻守夜维持治安。 ??这些严密组织管理后,情况没那么乱,灾民们每天去各个工地上干活,工地上有饭吃,还能赚点粮食回家,这临时营地治安也不错,就算老弱也有人看管。 ??甚至雍州衙门还组织安排了薪炭过来平价售卖,保证大家在寒冷的冬天能够取暖过冬。 ??临时营地里其实也挺苦,帐篷木棚很简陋,四处漏风,食物也有限,甚至免不了缺医少药, ??但绝大多数灾民起码还能有份工,能有份食物果腹,冻死病死饿死的灾民,其实很少。 ??营地里卖儿卖女,甚至典妻、做娼这种惨事也比以往大灾之年时好的多,这些都是因为雍州衙门和朝廷的组织安排。 ??当然,民部现在也已经开始试发行债券,先让长安的王公贵族官员士人富商们开始认购,说是自愿,但肯定也带有点任务额度的。 ??利息不算高。 ??武怀玉很痛快的买了一千贯。 ??这俩券的利息,对有能力自己放贷的贵族豪强来说,其实是划不来的,他们放出去钱粮利息更高。但这毕竟是朝廷发行的,他们肯定得给皇帝面子,多少都要买一些。 ??官爵越高,认买的肯定越多。仟仟尛哾 ??不过对于普通商贩小民来说,这新颖的债券,上面的利息还是挺吸引人的。他们手里的那点闲散的钱,没有贵族豪强那样的放贷渠道,也很难保证放出去能收回来,与其放在手上闲置,倒不如买点债券,到时还有不错的利息。 ??唯一让大家有些犹豫的,还是信用问题,朝廷到时能不能兑换,能不能给本金,能不能真给这么多利息? ??永兴坊的百姓走在长安百姓的前头,很多人都跟着武家购买债券,武怀玉买了一千贯,许多百姓你买个一千钱,他买个三五千,也有只买三五百的,反正这次民部发行的债券采纳了武怀玉的建议,都是有额度的甚至不记名的,上面标有面额和期限、利率,到期凭票兑换即可。 ??民部发债,筹集了不少资金,然后马上用这钱,再向长安的贵族豪强商贾大户们要求采购粮食、布匹、被子、薪炭这些救灾物资,特别是粮食,大多是掌握在那些贵族手里的。 ??朝廷要求平价采购,特事特办,大家也不敢阴奉阳违,反正武怀玉也是再次带头向朝廷卖粮,毕竟武家在京畿也有不少田庄,手里粮食还是不少的,民部的采购价,比市面上的价格还加了点,也不亏。 ??朝廷发债借钱,再拿这钱买物资。 ??雍州等衙门,再借这些物资,以工代赈,开展一些工程,修宫殿修城墙清护城河修路等等,反正这些也都是民生工程,现在雇佣灾民做工。 ??最后借用的这些物资,做好账目,仍找朝廷冲抵开支,基本上也能实现一个小内循环了。 ??比起单纯的放粮赈济,无疑现在的这种模式要好的多,大家有活干,能吃到更多的粮,甚至还能赚到不少粮,居住环境等也要好的多。 ??当然,大家都忙着干活,也不容易聚集一起生事。 ??等过完年,开春后就能陆续的送他们返乡春耕恢复生产了。 ??这些灾民在这个冬天虽然也还很辛苦,但起码有最基本的保障,大家还是很感激圣天子,感激雍州别驾武怀玉,感激那些朝堂上的宰相诸公们的。 ??武怀玉发动了自己一切关系,在寻找那只幕后黑手。 ??对于嫌疑对象如李淳风、郑善果等也都展开各种调查。 ??新年一天天临近,长安城那股谣言倒也慢慢的平息,主要还是六扇门和雍州、左右武侯卫等诸衙门,对此事进行专门的调查,严厉打击,把不少传播者抓去打板子,甚至直接送去徒坊强制劳役后, ??也就没那么多人再敢随便乱传了。 ??这事情似乎就这样突然而起,突然结束。 ??但武怀玉相信这事没完,皇帝肯定也还在查,毕竟李淳风还在太史局关着,当然他武怀玉也没完,不查个水落石出,他会睡不着的。 ??大姨子高惠通来家里看望外甥小二郎武承业,“我查到一个消息,李淳风曾借了一笔京债,可一直偿还不上,利息越滚越多,数目很惊人。” ??一听这话,武怀玉马上来了精神。 ??李淳风借京债还不上,一点不稀奇,他老家雍州,父亲也仅是个隋朝的一个县衙小吏,甚至在李淳风年少时就出家为道了,李淳风九岁去河南学道,十七岁入李世民幕府。 ??虽任官八年,可反而从六品当到了八品,仅是个历博士,这样的伎术官还是博士,那是最没权势油水的。 ??他上次去李淳风家也是看到他家样子,一个简陋小宅,草堂竹篱木门,据说还是租的。 ??他有老母有一妻二妾还有好几个孩子,家里也有老少奴仆数人,这么一大家子要开销,若仅靠李淳风那点俸禄,在长安生活肯定不易。 ??而且李淳风喜欢研究数学、星像、历法、天文、风水等等,这些研究肯定也是要花钱的。 ??许多外地在京的官员,都不得不借京债生活。 ??最后甚至只能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才能补窟窿。 ??“李淳风哪借的京债?债主是谁?” ??怀玉感觉答案已经出来了。 ??(本章完) 第383章 不可言说的真相 第383章不可言说的真相 ??“这事说来就比较有意思了。” ??大姨子高惠通微笑着,有意卖关子,武小二被大姨子抱着倒还挺高兴,两只胖胖的小手,在姨娘身上乱抓,弄的高惠通在怀玉面前满脸通红。 ??“他可能饿了,” ??“我叫奶娘抱走。” ??唤来乳娘抱走那乱伸手的小子,厅中就剩下两人。 ??高惠通还有些脸红,小孩子倒是天真无邪,可被他爹看了就让人脸红了。 ??怀玉见她有些尴尬,便起身去泡茶。 ??茶泡好,高惠通也调整了过来,甚至脸上还又摭起一块面纱。 ??接过怀玉递来的茶,她轻抿了一口,没再卖关子。 ??“李淳风借京债这事还挺隐秘,就连他太史局里的同僚都不知道,” ??“他的钱是在大禅定寺借的。” ??“就是大总持寺。” ??大总持寺在和平坊,坊内南北街的街东是大庄严寺,街西是大总持寺,这两寺是隋朝时建的,一座是杨广为父杨坚所建,一座是杨坚为妻独孤皇后所建。 ??两寺在长安很有名,原名禅定寺和大禅定寺,大唐改名大总持寺和大庄严寺,这两寺不仅是隋朝的皇家寺院,也还因为两寺各有一座百丈高的木塔。 ??双塔巍然耸立,十分雄伟。 ??两座木塔武怀玉还特意跟樊玄符以前去看过,七层木塔,高三百三十尺,将近百米,周长一百二十步,这在隋唐之时,那确实是非常气势宏伟的,据说许多藩邦胡部的蛮夷们来京,不仅要去看大兴善寺和玄都观,这大总持寺和大庄严寺那也是必来的,特别是这双塔,还是长安地标之一。 ??长安寺观很多。 ??大的如大兴善寺那是皇家译经场,里面不仅有许多有名的僧人,甚至还有许多天竺等地来的外来和尚们。 ??当然,长安这些寺院,不仅占地面积广,如大兴善寺直接占据一坊之地,而且他们僧人多,甚至还有许多净人,也就是寺院奴隶。 ??同时寺庙还有许多产业,有许多田产甚至作坊,甚至是质库,也搞抵押放贷等,借粮借钱,利息还不低。 ??当初李渊下沙汰佛道诏,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唐初时这些寺观势力很大,有很强大的寺院经济,甚至控制着许多奴隶、佃户依附于他们,他们通过质库放贷钱粮,也在经济上影响极广。 ??李渊曾经想要动手整顿,让长安仅留三寺二观,天下各州都仅留一寺一观,可惜颁诏后没来的及实行,就让李世民赶下台,然后李世民为稳定人心坐稳皇位,马上就废除了这道诏令。 ??长安的那些大寺,依然地位超然,拥有着大量的庄园田地,甚至大肆放贷收租。 ??在大唐长安搞金融业的,最主要的还就是这些和尚们,然后才是王公贵族豪强,甚至许多贵族豪强商贾,都是直接把钱放到寺院去放贷。仟千仦哾 ??和尚们吸引这些钱付一些利息,然后用更高的利息放贷。 ??空手套白狼。 ??偏偏和尚们搞这些,还享有许多优势和特权,一般人还别想赖他们的账。 ??另一方面,不管是商人还是百姓,要是有借贷的需求,不管是借粮还是借钱,直接找这些寺庙和尚,总是最方便快捷的,也是相对稳定的。 ??比起有些奸商恶绅,和尚放贷一般都是规矩摆在台面上,玩套路要少些。 ??所以和尚们的质库向来生意火爆,许多穷官吏穷士子都找他们,要是实在还不起,那就给他们抄经书抵债,寺院里抄经的需求可是非常巨大的。 ??李淳风在长安八年,官越当越小,他又一心钻研那些发不了官发不了财的算术天文等,早几年长安物价也贵,时局动落,开销更大,李淳风也只得借债。 ??然后还不上,利滚利,旧债未还,又借新债。 ??给他放贷的大总持寺,在长安那也是比较有实力的,倒也没怎么催逼,反正记账嘛,一期还不上,继续再重新记账,当然,李淳风也会还些钱。 ??大总持寺这边有时也会让李淳风帮些忙什么的,当然不会是要他抄经书。 ??“李淳风一个道士,找寺庙里的大和尚们借钱,越欠越多,经常得给和尚们干点看风水的活?” ??武怀玉感觉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李淳风啊,那可是历史上有名的道士啊,大师啊。 ??高惠通告诉他确实就是如此,反正现在李淳风欠大总持寺的债,已经滚到了好几百贯。 ??几百贯对于武怀玉这样的新贵来说,不值一提。 ??可对李淳风这样的小官来说,一年禄米才五十石,每个月食料杂用等补贴也就千来钱,一大家子生活都不够,所以才要借债度日。 ??几百贯的债务对他来说,可能永远还不上了。 ??虽然这里面多数是利息,可规矩就是这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所以年轻道士官员李淳风,也得经常给大总持寺干些外活,这外活甚至是免费的。 ??“总不会是大总持寺要搞我武家吧?” ??虽然说和尚搞道士,听起来也很正常,可武怀玉还是觉得事情应当不会这么简单。 ??“我们查到,李淳风欠了大总持寺近五百贯债,不久前这笔债,被人还了。” ??“谁?”怀玉心想,总不能是袁天罡吧。 ??袁天罡也是个道士,年少时孤苦贫寒,喜好修炼长生之术,精于相术。 ??大业年间,当过四川资官县令,武初年间,被征辟为火井县令,跟李淳风仕途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听说袁天罡现在没有任职,一直在蜀地,是非常有名的相术大师,连长安都很有名。 ??袁天罡给杜淹、韦挺、王珪、窦轨等许多人看过相,甚至是在他们未发迹前看的,早料言他们会很富贵。 ??“一个叫袁天罡的道士,他非常精通相术。”高惠通道。 ??武怀玉彻底惊住。 ??“我听说袁天罡一直在蜀地,他什么时候来的长安,又怎么会给李淳风还债?” ??“袁天罡确实是在蜀地,是有人冒用他的名字给李淳风还的大总持寺的债,我查到,真正替李淳风还债的人其实是杜淹。” ??一个很让人意外的名字。 ??杜淹,一个死人。 ??贞观朝宰相,曾任御史大夫兼吏部尚书,是李世民的心腹,也是宰相杜如晦的亲叔叔兼仇人。 ??杜淹今年突然病重,然后辞相,还没熬过这个冬天,不久前病死。 ??杜淹的二女婿韦思齐,之前还是他雍州的七品录事参军,因袁氏一案,直接升为正五品的长安县令。 ??杜淹、韦思齐、袁氏、李淳风,武怀玉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 ??杜淹曾找袁天罡看过相,大业年间他在洛阳找他看相,袁天罡说杜淹兰台之位已然饱满,学堂之处宽阔,一定会位居御史。后来甚至还说,二十年后,会遭贬谪。 ??“阿姐还查到哪些?” ??“杜淹的长子杜敬爱以袁天罡之名替李淳风还了大总持寺的债,他把李淳风的立的借据拿到后,交给了其妹夫郑世基。” ??“这郑世基是荥阳郑氏的?” ??“是的,郑世基正是荥阳郑氏子,现任吉阳县令,郑世基娶的是杜淹的大女儿,他们的长女郑氏,还已经与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崔仁师之孙订婚。” ??武怀玉对崔仁师这个名字不熟,高惠通告诉他,崔仁师是武德初年科举录取,先后任管州录事参军、右武卫录事参军,并参与修梁、魏史,如今任殿中侍御史,兼修史学士。 ??朝中的黄门侍郎博陵郡公崔干,之前叫崔民干,就跟崔仁师的族叔。 ??武怀玉听的越来越迷惑不解,这怎么还越来越复杂了。 ??李淳风、杜淹、郑世基、韦思齐。 ??京兆杜氏,然后又京兆韦氏,这又荥阳郑氏,接着博陵崔氏,难道他武怀玉捅了这名门士族的腚眼? ??“杜敬爱把李淳风的借据给了郑世基,郑世基最后把借据给了崔余庆,崔余庆又把借据给了柴哲威。” ??“等等,这个崔余庆又是谁?” ??“中书舍人崔敦礼之子,崔敦礼是崔仁师的族弟,黄门侍郎崔民干是他们的族叔。” ??武怀玉越发想不明白。 ??这些人在玩击鼓传花的游戏吗,一张不到五百贯的借据,从杜淹儿子杜敬爱手里,传到妹夫郑世基手里,然后又传到崔余庆手里,崔余庆又传到柴哲威手里。 ??然后袁氏案中,杨纂以证据不足的原因放了袁氏,杜淹二女婿韦思齐跳出来当怀玉面反驳, ??武怀玉因此介入调查,然后查到李淳风头上,他亲自把李淳风送到李世民面前,然后李淳风对皇帝说出了帝传三代、武代李兴、女主昌十一字,把自己和武家陷入了危境。 ??这尼玛,越听越不对劲啊。 ??他很佩服九尾狐高惠通的本事,居然能够查到这些。 ??可他不明白,为何这件事会牵扯到这么多人。 ??杜家、韦家,甚至郑家、崔家,最后还有柴家? ??“借据最后是在柴哲威手里?” ??“是的。” ??怀玉努力的理清思路,“那么说,有可能是柴哲威通过纨绔朋友关系,拿到了李淳风的债务,然后以此要挟李淳风,借太白昼现的天象异兆,牵强驸会秘记那十一字,以此攻击我武家?” ??“所以是柴哲威在搞我?” ??高惠通提醒武怀玉,“有这种可能,听说柴哲威很喜欢李三娘,跟你起过冲突,或许只是贵族公子哥对你的报复,利用他的这些贵族子弟朋友,拿到李淳风债务,以此要挟他写了那封密奏。 ??李淳风有可能只是被利用,并不知道是要攻击谁。 ??当然,更有可能事情没这么简单,李淳风很清楚这是要攻击你,还有可能不仅是一群纨绔子弟在弄伱,而是那些门阀要一起弄武家。” ??武怀玉直吸凉气。 ??如果京兆韦杜、山东崔郑,还再加上柴家,都暗里联手要搞武家,那这事可就严重了。 ??“为什么?” ??武怀玉忍不住长叹。 ??(本章完) 第384章 扑朔迷离真亦假 第384章扑朔迷离真亦假 ??长安。 ??皇城,秘书省和鸿胪馆之间,太史局衙门。 ??武怀玉从东边御史台出来,殿中侍御史张行成陪同,一起进入了太史局衙门。 ??“奉圣旨向李淳风问话。” ??太史局官员看了看张行成,再看着他旁边的武怀玉,接过那道圣旨后,请他们进去。 ??太史局并非司法部门,没有自己的监狱,但皇帝有旨,李淳风被软禁在太史局内。 ??一间偏房,武怀玉看到李淳风,屋里很冷,只有一个小炭盆,屋中犹如冰窟,甚至窗子都还透着寒风。 ??李淳风太冷,身上裹了条被子,坐在炭盆前取暖,旁边的地上,摆满了算筹棒和各种计算的草稿。 ??他此时的样子有些狼狈,披头散发。 ??武怀玉看到这幕,并不觉得同情。 ??“李淳风,我是御史台殿中侍御史张行成,奉旨陪武别驾来问你话,你有问必答。” ??李淳风抬头,看到一紫一绿两官员,愣了下才起身拜见。 ??屋中简陋,连张榻都没有,也没胡床,怀玉便直接站着问话。 ??“李博士,你可在大总持寺借债?” ??“确有此事。” ??“借了多少?” ??“本金不多,但利息很多,八年来利滚利总共欠下近五百贯钱。” ??“这笔债务现在情况?” ??“我有一个道士朋友,帮我还了。” ??“这个道士朋友可是袁天罡?” ??李淳风说正是,还说早年他在河南学道时,袁天罡游历洛阳,他们相识,一见如故,结下忘年之交,此后一直有书信往来相通,讨论道法阴阳等。 ??“袁天罡虽在隋唐两任县令,但据我所知,出身贫寒,这些年一直居住阆中,在蟠龙山筑观星台研究天文,钻研相术,他很清贫,如何能拿出五百贯钱来给伱还债?” ??李淳风答道,“袁兄知我困顿京师,积欠难还,常被催逼,于心不忍,于是想方设法相助。 ??已故宰相杜相公与袁兄有旧,袁兄曾两度为他看相,结下缘分,另外荥阳郡公郑公,尚书左丞韦挺、黄门侍郎崔干等几位,袁兄也曾为他们看相。袁兄为我向杜家等求助,杜相等几家于是出钱五百贯,替我还了这债。” ??这个回答,武怀玉很不满意。 ??张行成更是喝斥他不要胡言乱语,现在可是奉旨问话,敢有半句谎言,都算是欺君之罪。 ??张行成之前得过武怀玉的帮助,他出身中山张氏,师从河北名士刘炫,隋朝时察举入仕,做到员外郎,后来隋末做了王世充的度支尚书,归唐后不得重用,只做谷熟县尉这样的小官。 ??家贫,代替县中计吏留京,参加科举,考中进士,调任陈平县尉,后来得吏部侍郎张锐举荐,做了富平主簿。 ??但依旧家贫,欠了不少京债,被催逼还债,十分狼狈,恰好怀玉遇到,借给他钱还了债解围,之后一番了解,发现他挺有才,后来向皇帝举荐他做了三原县令。 ??因表现很好,李世民特破格又升他为殿中侍御史,张行成对武怀玉还是很感激的,他也知道最近京中这谣言对武家的伤害,所以现在对李淳风也很不客气。 ??怀玉倒不急。 ??只要是谎言,就总会有破绽。 ??“我听到一个消息,却是跟你说的不同。”怀玉往炭盆里又添了些炭,加大了些火。 ??“每日炭供应有限,加多了晚上就没有火了。”李淳风无奈在一边道。 ??“李博士,你若能好好配合,晚上你就不用住这里,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了。” ??怀玉又加了些炭,总算感觉暖和一些。 ??“张御史,你帮我去取壶热水再要些茶来可好?” ??支走了张行成, ??武怀玉开门见山,“有人说柴驸马兄弟因为先前城南地窟之事受罚,归咎于我,且柴公子还与我早有过节, ??柴哲威找到纨绔好友崔余庆,通过他找到亲戚郑世基,郑世基再找到大舅哥杜敬爱,杜敬爱冒充袁天罡的名义,从大总持寺赎到你的借据, ??柴哲威用这借据威逼利诱,让你给天子密奏,以如今太白昼现的异常天象为由,附会秘记,呈上帝传三代武代李兴女主昌这十一字谶语,对我武氏下手。 ??你替他们办这事,他们不仅帮你还了这五百贯债,还另给你五百贯钱。” ??“不,绝无此事。” ??李淳风坚决否认。 ??“我不认识柴哲威,更不认识崔余庆、郑世基他们,我跟你说的崔干、崔敦礼、郑善果、杜淹等也不熟。 ??我更没有收过他们的钱。” ??武怀玉冷笑几声,“我今天既然来找你,那就说明我已经知晓了很多内情,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那封密奏里内容,真的是你写的吗?” ??李淳风沉默。 ??良久后才缓缓道,“我承认,那道密奏内容其实并不全是我的推测的,” ??但李淳风仍不承认他是收钱替柴哲威等办事。 ??他讲了另一个真相。 ??他跟袁天罡一直书信往来,虽然一个在长安,一个在阆中,但却关系良好,两人信中探讨阴阳道法,天文星象,甚至是占卜相术等等。 ??最近频频太白昼现,跟去年夏情况有些类似,这是很异常的天象,必然有某些预兆。 ??而他们本就是研究这些的,所以两人信中也有探讨此事。 ??最后是袁天罡把最近太白昼现跟秘记联系起来,并说预兆就指那十一字。 ??李淳风觉得也很有道理。 ??于是他提出将此事奏报天子,毕竟这也是太史局官员的职责,他还跟袁天罡说要把他的名字奏上去,这是他的推测。可袁天罡说不希望奏报他的名字,还说他现在要专心在阆中观星台研究天文,不想被其它影响。 ??最后李淳风密奏中就没提起袁天罡。 ??听起来好像也说的通,可武怀玉不相信。 ??“你跟袁天罡往来的书信呢?” ??“在我家中书房里。” ??武怀玉深挖细节,又询问了不少,终于又发现了一些疑点。 ??李淳风说袁天罡求助杜淹郑善果崔民干韦挺这些长安权贵,也是与袁天罡有过来往的,袁天罡都曾帮他们相过几次面。 ??这几家也很给袁天罡面子,一起出了五百贯钱给他还了大总持寺的债,还债后,有人自称是杜淹家人,送来了那张借据,还捎带来了袁天罡的一封信。 ??信里说已经帮他解决了债务,然后就是关于太白昼现异象之事了。 ??“你是说,你和袁天罡书信探讨太白昼现之事,是从这封信开始的?” ??“是的。” ??“很好,我会去核对你今日说的话的,” ??张行成拿来热水和茶,武怀玉却已经问完了话,他去见了太史局的傅奕,太史令傅奕也是个有名的道士,望气观星十分了得, ??去年就是他说出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这句话,傅奕还是个反佛的人,一直是佛道之争道家的带头羊。 ??不过另一方面,傅奕又很谨慎,虽然观星望气占卜,但绝不会轻易乱传,哪怕奏报天子也绝不留副本。 ??这方面比李淳风强多了。 ??傅奕对武怀玉印象不错,甚至有几个分天然好感,毕竟武怀玉老师那是终南隐仙,甚至武怀玉现在还是楼观道住持歧晖的师叔,辈份高,而且都知道武怀玉擅炼丹画符和医药,还是龙门派第二代掌门。 ??老傅跟怀玉寒喧了几句,直接也不见外,跟怀玉说希望怀玉能够为道统出力,能够劝谏皇帝抑佛弘道。 ??怀玉其实对当今的佛道现状也很不满意的,尤其是释教,很不单纯,就比如长安现在这些寺庙,动则占一坊、半坊之地,甚至拥有成千上万亩的良田,拥有成百上千的奴隶净人,甚至有许多佃户役属他们,更别说他们财力雄厚,开质库放贷等等。 ??这是王朝的毒瘤啊。 ??不过他也不敢轻易去碰。 ??就如李世民一夺位,都顾不得说萧规曹随,要立马就废掉李渊的沙汰佛道诏一样的。 ??他们实力强劲,需要先团结拉拢,多交朋友少树敌,这是稳位固权的必然。 ??武家现在虽说新贵,可根基底蕴不深,哪敢对佛家开炮,他又不是了出家的道士,五姓七家都未必敢这样硬刚释教。 ??当初李渊虽下了沙汰佛道诏,可当时朝中反对者极多,尤其是以那些名门士族为首者。 ??以五姓七家关陇六姓等为代表的士族门阀,其实跟这些释教势力,也是早有利益相连的。 ??怀玉敷衍了几句,提出李淳风那的条件太差,天寒地冻,可不要把他冻坏了,他毕竟还是从九品下的官员,甚至皇帝还交给他推演天文的任务的。 ??“麻烦傅太史令给他换间干净舒适点的屋子,再多拨些炭火等。” ??“这倒是我的疏忽了,马上就安排。”傅奕很给面子。 ??怀玉告辞离开,带着张行成去了六扇门,找到安元寿和豆卢怀让,又奔李淳风家,给李淳风老母妻儿们带了些薪炭肉蔬,还说李淳风最近有重要差事,暂时不能回家。 ??接着说替李淳风到书房取东西。 ??李淳风书房里的书籍信件还有一些草稿等,全都带走。 ??走前,怀玉甚至还给李淳风妻子留下了二十贯钱做生活费。 ??“李淳风这样害你,你怎么还对他家人如此优待?” ??“冤有头,债有主,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发现这个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李淳风有可能也只是被蒙在鼓里的冤大头,被人当了枪使。” ??(本章完) 第385章 潮退方知谁裸泳 第385章潮退方知谁裸泳 ??东宫。 ??高惠通再次回到宫中,四岁的女儿十一公主李敬刚被册封为清河公主,高惠通张手要抱女儿,可女儿却陌生的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乳母怀里。 ??看到这幕,高惠通心里一痛。 ??“你是谁?” ??“我是你姨娘,” ??“你也姓长孙吗?”梳着丫髻的十一公主好奇的问。 ??从她懂事起,身边人就告诉她,她的生母已经病逝,她被要求称呼长孙皇后为母亲。 ??高惠通说是她姨娘,她便以为这是长孙皇后的妹妹,皇后有很多姐妹,比如李客师将军的妻子是皇后妹妹,还有比如云麾将军张文谨的妻子则是皇后的姐姐。 ??这个姨娘以前没有见过。 ??“我姓高,是伱生母的妹妹。”高惠通感觉心在滴血,自武德九年她奉令离开秦王府,便已经失去了那个身份,甚至连女儿都不能相认。 ??高惠通给公主带了不少礼物玩具,强装笑颜陪着她玩了许久, ??······ ??“见过德贤了?” ??丽正殿中,李世民问高惠通。 ??“十一公主已经长到臣妾腰间那么高了,皇后抚养的很好。” ??长孙皇后自己一女养了一女,十一公主虽称她为母亲,但平时并不是皇后亲自抚养,都是由女官宫人抚养的。 ??李世民没多说什么。 ??“你的密奏朕看过了,结论很惊人,就是调查出来的证据还不够充足,有些地方说不清楚。” ??李世民也都没有想到,这次的女主昌谶语案,会越来越离奇。 ??“陛下,其实整个案情已经很明了了,陛下只需要下旨召蜀中袁天罡赴京,到时当面对证,那一切都水落石出。”高惠通直言。 ??李世民抚了抚胡须,这话说到点上了。 ??现在李淳风一套说辞,六扇门调查到一个情况,谁真谁假,当然是只有当事人对质才一目了然。 ??“六扇门带百骑立即秘密前往蜀中接袁天罡入朝,务必行动机密,朕要亲自召见袁天罡,当面询问。” ??“臣妾请求陛下准许六扇门对此案相关的杜敬爱、郑世基、崔余庆、韦思齐、柴哲威,以及郑善果、崔干、崔敦礼、柴绍等都展开相关调查。”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 ??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要直接传唤讯问,先搜集情报,拿到证据后奏报与朕。” ??牵连的人很多,而且都不是一般人,李世民也得慎重。 ??不过李世民心里有个预感,这次估计很难善了。 ??虽然一切还要等证据,但很明显,高惠通也是相信这次的事是韦杜崔郑等在后面所为。 ??如果他们真敢胆大到利用天象、秘记,以谶语谋害皇帝心腹,那这事他不会善罢干休。 ??在李世民看来,这种手段严重越界,而他们这种手段攻击自己心腹近臣,那就是在对皇帝权威的挑战。 ??他即位以来,对宫府旧部,甚至太上皇老臣都是尽量宽容,但也对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下了杀手,李瑗罗艺李幼良李孝常加上王君廓刘德裕等,他已经杀了四位郡王两位大将军。 ??“以后有空,你可以常回宫来,多陪陪德贤。” ??“谢陛下恩。” ??高惠通感激万分。 ??“再过十年,德贤也就要出宫嫁入程咬金家了,你对这门婚姻可还满意?” ??“程家也是山东名门,当朝新贵,陛下给公主挑的这门亲事很好。”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你今晚就在宫中歇息,朕也好久没跟你相处了。” ??高惠通奉命。 ??次日一早,承欢侍寝的高惠通去看过十一公主后出宫去,李世民精神抖擞上朝,早朝后,特意召来心腹长孙无忌。 ??皇帝交给这位大舅哥一个任务,督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组成一个审查组,对柴绍柴纶兄弟、郑善果郑元璹兄弟,还有崔干崔敦礼崔仁师叔侄,杜敬爱郑世基韦思齐三郎舅,进行职务审查。 ??审查他们的任职。 ??皇帝没说要查什么,但长孙无忌又岂听不出弦外之音,这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先已经预设有罪,然后再来查证。 ??只要认真查,不管是什么官员,总能查出问题的。 ??你也许清廉,但你可能会有失职之处,你也许号称干吏,但也许会些有廉洁问题,又或者是跟同事相处的不好等等,只要查,多少都能查出问题。 ??长孙无忌现在没有官职,但皇帝交给他一个差事,堂堂从一品,奉旨办事也是没有半点问题。 ??“细细审查,查到任何问题,都如实奏报给朕。” ??李世民要摸底。 ??六扇门那边是私底下查,不用什么正规程序,什么手段都可以用,而这边三法司的审查,是合法程序,主要查的是职务上的。 ??但不管是什么方式,皇帝要的都是最真实的事实结果。 ??“武士彟武怀玉叔侄,还有李君羡也一并审查一下。” ??没有人能够欺骗皇帝,李世民要掌控所有。 ??这件事情,让李世民很愤怒,他觉得他在被人欺骗甚至戏耍,不管是谁胆子这么大,都将付出沉重代价。 ??京城暗流涌动。 ??围绕着这次的谶语,多方势力在行动。 ??武怀玉也没闲着。 ??他通过各种渠道,依然还在深挖细节。 ??越来越多的信息显示,这次的事件并非偶然,也不是柴哲威的争风吃醋追李三娘失败的报复。 ??因为他已经查到了另一个重要的参与者。 ??柴纶,便是那个号称壁龙的柴二郎,柴绍之弟,原任泽州刺史,因段师子和城南鬼窟之事牵涉,被李世民夺职并除籍为民,县公爵都夺了,沦为庶民。 ??柴纶轻功了得在京城游侠圈名声极大,连李世民都很忌惮,特地把他从京师调到外地任职,在柴绍史万宝等那批人彻底远离这个圈子,柴二却还一直还在这圈子。 ??哪怕当了刺史,都还千丝万缕的联系着。 ??“拿着借据找到李淳风的人,正是柴纶,他冒充杜淹府管事。” ??向武怀玉报告这一消息的是李五戒,这人以前在长安就也挺有名气,能够出入宫禁,甚至是许多王公贵族家的座上宾。 ??之前被斩的袁氏,那都是李五戒随怀玉去了朔方后,才慢慢窜起的后起之秀了。 ??柴纶被削爵夺职罢为庶民后,回到了长安,虽说成了庶民,但柴家本就是关陇将门,他的日子依然还是很潇洒的,更何况他在长安的江湖里地位很高。 ??且一般他这种身份的人,就算贬官削爵,但大都还有机会起复,并不用太过担忧。 ??柴纶在长安行事并不算低调,李五戒查他也不难。 ??“柴纶,”武怀玉念着这个名字,看来这家伙确实对武怀玉心怀怨恨,居然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他。 ??“能确定柴绍跟此事有关吗?” ??“这个还无法查证,但柴纶手中的借据,是柴哲威给他的,他们叔侄肯定是一起谋划此事的。” ??武怀玉现在基本能确定的是,袁天罡没给李淳风五百贯还债,甚至袁天罡根本没跟李淳风提起白日昼现跟秘记那页谶语的联系,这一切都是柴纶在背后搞鬼。 ??当然,韦杜崔郑几家,到底只是在其中帮了个小忙,给他拿到这借条,顺便利用袁氏妖妇案,把这事爆出来,还是说,他们一起精心谋划此事,现在还不好说。 ??可如今发现的这些,已经让武怀玉有些寝食难安了。 ??就算这事主谋仅是柴纶,都充满威胁,柴纶虽被贬为庶人,之前也仅是县公、刺史,他兄长不仅是太上皇驸马,柴绍在唐初也是一个很强力的山头代表。 ??武怀玉在陇西的时候,可是充分的领会过柴绍的厉害的,这家伙有些没感情,行事果决,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手狠手辣,可以说他擅将兵,所以慈不掌兵,也可以说柴绍就是那种为达目的能不惜手段的人。 ??当年李渊在太原起兵,柴绍夫妇在长安,他能抛下妻子独自面对隋军搜捕,他独自跑去太原投老丈人。 ??在打吐谷浑的时候,为了破敌,他甚至不惜以身为饵,给吐谷浑人摆下空城计,吸引敌人主力,然后让自己的主力迂回包抄合围。 ??论打仗的本事,柴绍在李唐一众大将里也是排的上号的,这是一个帅才,真论指挥,应当也是仅次李靖,甚至在李绩李道宗李孝恭他们之上,秦琼尉迟恭这些猛将更无法比。 ??真要是这样的家伙要搞自己,那绝对不好对付。 ??“继续查,小心点。” ??武怀玉已经知晓皇帝也在深入调查,他现在倒是底气很足,皇帝越深入调查,那对他越有利,否则要是皇帝不查了,那这武代李兴的屎盆子直接扣脑袋上,那才叫永无安宁之日。 ??这天早朝结束后,程咬金拉怀玉一起同车。 ??“皇帝派百骑去蜀中接袁天罡了。” ??“这事我知道。” ??“袁天罡老家在我泸州都督府境内,我已经写信让人快马送去泸州,安排人把袁天罡保护起来,绝不让意外发生。” ??“谢程叔。” ??“谢啥,想不到有人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武家,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吗?” ??武怀玉没透露,这些事情程咬金不宜过多参与,这也是对他好,反正现在事情还在可控范围内。 ??告别程咬金回到雍州衙门,没一会有客拜访。 ??来的居然是右武侯将军、天水郡公丘行恭,武怀玉的便宜老丈人。 ??虽然有皇帝赐婚,让他纳丘行恭之女为妾,丘行则甚至也还媵嫁一女,但武怀玉对丘家印象不好。 ??哪怕谭国公丘和几次派孙子来邀请上门做客,武怀玉也没去,丘行恭也来武家拜访了几次,怀玉都没见过。 ??没想到,他直接跑衙门来找了。 ??“杜淹家那病秧子要害你,”丘行恭一见面,直接告诉怀玉一个消息。 ??他说的杜淹家病秧子,正是杜淹长子杜敬爱,自幼体弱多病,但却偏偏拖了一年又一年,好像随时会死,可偏偏一直没死,这家伙还有痨病,反正一身疾病缠身。 ??“哦,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怀玉笑问。 ??“那病秧子向来缺德,自十三岁起,每年四季都要纳一处子冲喜,一年四个,都十年了,凡给他冲喜的少女,反正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年的,这家伙就靠吸人精气吊命呢,据说他每天都要吃紫河车,” ??紫河车,那是人的胎盘,加工后也是一味药。 ??丘行恭自己吃人心肝,却还嫌弃人家杜敬爱吃紫河车。 ??“我听说,杜敬爱这缺德鬼最近偷偷找了一个擅相面的江湖术士。 ??“然后呢?”怀玉认真起来。 ??“杜家病秧子让那术士说你家大娘子龙睛凤颈,是极贵之人,更说不可窥测,以后一定为天下之主。” ??武家大娘子,不是说武玉娥,而是武怀玉的大女儿,樊九娘所生的武璎珞,已经由皇帝赐婚,许配给了韦贵妃的十皇子。 ??杜敬爱找一个擅相士的术士,然后教他说武怀玉长女龙睛凤颈,将来一定为天下之主。 ??这岂不就是跟之前那句谶语对上了? ??帝传三世,武代李兴,女主昌。 ??武兴,女主, ??武怀玉长女武璎珞,已经许配给韦贵妃之子十皇子。 ??这造谣一张嘴,但杀伤力却是爆炸。 ??按理说,武璎珞将来是王妃,王妃成为天下之主? ??配上前面那十一字谶语,这就是说武家将来要取代李家? ??往近点说,杨坚当年是北周国丈,女儿是北周皇后,后来杨坚外孙年幼为帝,杨坚篡夺了宇文家的皇位,隋代北周。 ??虽说女主这事听来匪夷所思,可造谣嘛,越离奇还越有人信呢。 ??武怀玉惊讶的是杜敬爱居然如此狠辣,一招接一招,招招见血。 ??不过他好奇,丘行恭居然会把这些告诉他。 ??“丘武两家现在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我向来讨厌杜淹,也讨厌他家那缺德的病秧子。” ??“翼国公还请赶紧想对策,否则真要是让那术士把那谣言传出,到时影响可就非常恶劣。” ??“不知道丘公可否随我进宫,帮我作证,向陛下禀明祥情?”怀玉起身。 ??“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进宫。” ??“好,多谢丘公。” ??怀玉没犹豫,立马与丘行恭进宫面圣。 ??(本章完) 第386章 宰相之子狱中缢 第386章宰相之子狱中缢 ??丘行恭是李世民的心腹。 ??那是战场上不止一次舍身救过李世民的老兄弟,所以丘行恭犯过许多错,哪怕被官员弹劾的再厉害,但顶多也就是罢官免职三五月就恢复了。 ??“杜敬爱?” ??李世民听完很惊讶。 ??杜淹病逝,李世民亲自追赠他尚书右仆射,谥号为襄。 ??对于杜淹,李世民是心怀感激的,虽然他拜相,身兼御史大夫和吏部尚书两要职,而无清洁之誉,还跟长孙无忌、杜如诲素来不和。可李世民用人,有其特别之处。 ??擅用人之长,当年是房玄龄不顾杜如诲的反对,坚持要求李世民把杜淹招入秦王府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杜淹此人人品确实公认不太好,但杜淹最擅阴谋诡计,擅长权谋,如果让李建成招入麾下,那对李世民来说绝对是非常危险的。 ??当年杜淹在王世充手下做吏部尚书,这方面就表现的很了得。 ??后为李世民亲自招来杜淹,杜淹也果不负李世民所望,武德七年的杨文干事件,就是杜淹一手策划。 ??当时李渊到长安北郊仁智宫避暑,建成留守京师,世民元吉跟随,然后就突然发生了建成暗通庆州都督杨文干私运铠甲谋反事件。 ??当时的李渊大怒,把李建成扣押起来,甚至亲自对李世民说出要废建成立他为太子的话。 ??这件事情扑朔迷离,杨文干给建成东宫暗送盔甲,结果负责押运的将领却跑到行宫密告天子,李渊派了使者去召杨文干,可那使者去招杨文干面圣,却把杨文干逼的起兵造反了。 ??只是可惜这桩非常了得的设计,在李世民迅速平定叛乱后,李渊却又反悔,不仅没守诺立李世民为太子,反而把东宫和秦王府的不少心腹都流放了,就包括王珪、韦挺、杜淹这些人。 ??杨文干事件是李世民和建成当年争斗的关键性事件,兄弟俩再无缓和余地,从暗斗彻底变成了明争,而李渊在这事件中的表现,也埋下李世民最终宫变杀兄弟囚父亲的引线。 ??虽然此后直到玄武门成功后,李世民才得以再次召回杜淹,但从那之后,短短一年多时间,杜淹的官职一升再升,从御史大夫再到兼吏部尚书,再参预政事,可谓是非常的特别。 ??这一切,都是因为杜淹擅权谋,李世民夺位之后,便用他来监督百官,他也表现很好。 ??杜淹死的早,李世民很感伤。 ??特让他儿子不降等袭爵,还赏赐了许多钱财。 ??他也知道杜淹长子体弱多病,可从没想过杜敬爱会搞这样的事。 ??可举报的人是丘行恭,李世民不得不信。 ??“召张亮。” ??皇帝脸色难看,立即传召张亮入见。 ??“你马上带人把杜敬爱带来。” ??“还有他家中藏的那个术士。” ??武怀玉出声,“陛下,臣请求将家中两女接进宫来,让那江湖术士看相。” ??丘行恭说杜敬爱找了个江湖术士,教他说武怀玉长女将来必主天下,但那术士根本没见过武怀玉之女。 ??怀玉把女儿接过宫来,到时当面让那术士相面,那术士肯定连谁是武璎珞都不知道。 ??“把武家儿女都接来,包括怀义的,还有武士彟武士逸武士棱武士让家一岁以下的孩子都接进来,让那术士都好好瞧瞧,看他可能认出谁是他说的那个孩子。”李世民道。 ??武怀玉不知道皇帝说这话,到底只是要来考验那术士,还是真要看看武家孩子们的面相,有没有那个女主昌谶语的人。 ??不过武怀玉不怕。 ??在等人的时候。 ??丘行恭也没闲着,跟皇帝检举了杜淹生前不少问题,还有就是杜敬爱这人的缺德事,什么每天要吃紫河车,一年要吃掉上百副,什么每季要纳一处子冲喜,那些纳入杜家的女子,都活不过三年等等。 ??“臣听说,京师早没有人愿意把女儿送进杜家给那病秧子,这些年杜敬爱冲喜的女子,都是从城南鬼窟弄来的,有些是买来的,还有些据说直接就是鬼窟绑来然后卖给杜敬爱, ??甚至杜敬爱这两年已经不单纯吃紫河车,传言他还让人弄来还在胎盘中的婴儿······” ??中药里有味药叫鹿胎,猎取怀孕后期的母鹿,剖腹取出胎儿,连同胎衣、胎水一起入药。 ??有人说杜敬爱这两年吃的秘方,是因难产后死掉的胎儿连胎衣取出秘制成药服用,也有人说杜敬爱在鬼窟囚养了不少孕妇,等孕后期直接剖腹取胎,秘制成药服用。 ??这秘药主治益肾壮阳,补虚生精,用于治精血不足,虚损劳瘵等。 ??鹿胎加紫河车、配当归、熟地、阿胶等,是味名药。 ??而杜敬爱是鹿胎加人胎。 ??丘行恭也不需要证据,一张大嘴吧吧一顿说,各种什么小道消息,江湖流言,再添油加醋,武怀玉听的都恶心反胃,反正在老丘嘴里,这杜敬爱那真是缺德到家,简直是恶鬼在人间,尽干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 ??他甚至说他纳的那些冲喜的处女活不过三年的主要原因,就是最后这些女人都被剖腹取胎了,杜敬爱连自己孩子都吃掉了。 ??这家伙是真敢说,完全不需要啥证据,造谣全凭一张嘴。 ??李世民听的直皱眉头,但却没训斥他,这又不是公堂会审。 ??兼听则明嘛,各种信息都应当听听。 ??至于是对是错,核实就是了。 ??皇帝的人接来了武氏家族一岁以下的孩子,怀玉孩子五个,怀义三个,武士恪还有三个,然后武士彟四兄弟家的一堆。 ??皇帝看着满殿的保姆和孩子,都不由的感叹武家人丁兴旺。 ??特别是武士棱,这殿中一半孩子是他们家的,他自己就有四个不满一岁孩子,然后他那儿子、孙子们也不少个。 ??武怀玉爷三,也有十一个,很惊人。 ??毕竟这不是全部啊,而是一岁以下的, ??张亮把杜敬爱和那江湖术士一起带到,皇帝让杜敬爱就在殿外候着,然后让那术士进来,让他给武家那些孩子相面, ??让他说出哪个是有龙睛凤颈,必为天下女主的武怀玉长女。 ??那术士只是个江湖骗子,虽然也懂些相术,但所谓龙睛凤颈必为天下女主那都是杜敬爱教他说的,甚至都还没准备往外传呢,居然就被皇帝带到了宫中。 ??一上殿,早就吓的瑟瑟发抖了。 ??面对着满殿的婴孩,他甚至都分不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又哪里知道哪个是武怀玉长女,他人都没见过。 ??皇帝一声喝斥,他直接跪下了。 ??磕头如捣蒜,皇帝强大气场和威严下,骗子啥都招了。 ??他说他是被杜家强绑去的,因招摇行骗被杜家拿住把柄,要是不听话配合,他们就要把他送官发配岭南,甚至直接弄死在牢里,他不得不配合。杜敬爱答应,只要他配合,事成后给他一千贯钱,让他去扬州远走高飞。 ??“叫杜敬爱进来。” ??杜敬爱在殿外吹了半天冷风,本就是个病秧子的他更是咳嗽不断。 ??皇帝让杜敬爱跟术士对质。 ??面对术士的全盘招供,杜敬爱表现的很淡定,说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也根本没有这人所称的那些事,都是他信口胡说。 ??虽然他完全否认,可人是从他府里带来的。 ??李世民对他很失望。 ??“为何要编造谶语,构陷武家?” ??杜敬爱只是不停咳嗽,却是什么也不回答。 ??这病痨确实也挺厉害,这个时候了,知道不管他招还是不招,都不可能脱罪,倒不如什么都不说。m ??不说,也就是把所有罪行都揽在自己身上。 ??“杜敬爱,你可知道,你如此胆大妄为,罪大恶极,是抄家灭门之罪?” ??杜敬爱跪伏,磕头,仍是一句话不说。 ??“张亮,把他关入大牢待审。” ??“带人去杜家查抄罪证。” ??丘行恭请旨,“臣请求同去查抄。” ??李世民摆手,让他同去。 ??“把武家的孩子们都送回去吧,男孩赏玉,女孩赐金。” ??殿中只剩下了皇帝和武怀玉。 ??李世民感觉有些疲惫,心累。 ??现在许多事实摆在面前,基本上能确定所谓谶语,其实就是杜敬爱等人幕后构陷攻击武怀玉的,都是假的。 ??如今浮出水面的一个杜淹长子杜敬爱,一个柴绍二弟柴纶。 ??至于其它人,还没确切的证据,要等候调查。 ??“陛下,臣以为可能还是因为臣打击城南鬼市之事,触及他们利益,得罪了他们,所以处心积虑的谋划报复,只是臣也想不到,他们居然用这种手段。” ??“委屈伱了,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事情查明,皇帝心中那根刺也算拔掉,否则李世民真会日夜难安,也很难再完全信任武怀玉和武家,甚至连武昌郡公左武卫将军李君羡都不再信任。 ??这手段确实太恶劣了。 ??皇帝让怀玉陪着他在宫里转转,弥补下近些日子以来导致的生疏。 ??“近些日子你承受着这些委屈,可还能顾及大局,仍尽心尽职,赈济安抚灾民,治理京师治安等事务都办的很好,很难得。 ??你之前所奏请建议的债券,如今民部试行,效果还不错。” ??皇帝给了武怀玉很多肯定,并提出要让怀玉兼民部侍郎,判度支。 ??度支是民部四司之一,度支司掌握军国用度的收支,筹划财源调拨物资,量入为出掌握经费,是十分重要的部门。 ??由本司郎中员外郎专管,郎中判入员外判出,侍郎总统押案。 ??皇帝让武怀玉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就是分管度支司,司中入出都要由他总阅后签名。 ??民部四司里,度支司就是专管财政税赋的,户部司则是主管户籍土地人口,这两司一个相当于财政部,一个相当民政部。 ??度支司虽非民部首司,但要论职权,因掌握钱袋子,还是非常重要的,武怀玉这个民部侍郎判度支,就更职责明确,整个度支司完全由他说了算了。 ??之前免了刑部侍郎,现在兼民部侍郎、判度支,这既是补偿,也是皇帝确实看到债券这事的可行性,打算让武怀玉多出力,协助尚书戴胄办好这事。 ??将要出宫的时候,张亮匆匆前来。 ??“陛下,杜敬爱在狱中自尽了。”大冬天的,张亮额头冒汗,刚交给他的钦犯,结果还没一个时辰就死在狱中。 ??李世民愣了一下。 ??他望向武怀玉,“二郎你说该如何处置?” ??“人死债消,请陛下念在杜相公的功绩情份上,不再追究杜家。” ??武怀玉说不追究杜家,并没说不追究杜敬爱,话说的好听,但也没原谅那家伙。 ??皇帝问他怎么处置,看的出皇帝本来是想人死债消,就此揭过的,可武怀玉这一说,皇帝倒不好如此了。 ??(本章完) 第387章 真相大白干翻天 第387章真相大白干翻天 ??武怀玉随张亮去了监狱。 ??六扇门的诏狱中。 ??杜敬爱躺在一块门板上,双眼圆睁外凸,颈间还有一条深深的勒痕,舌头都还吐出老长。 ??死的不能再死了。 ??堂堂安吉郡公,挂着个弘文馆直学士衔的杜相国大公子,就这样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监牢里。 ??“人刚送进来,结果这家伙就拿腰带吊缢死了。” ??“自杀么?”武怀玉冷声问。 ??“确实是自缢。” ??武怀玉扫过几名狱卒,这事绝没这么简单,因为杜敬爱可是前宰相杜淹之子,本身有郡公爵位,他堂兄还是当朝宰相杜如晦。 ??这样的身份,又是钦犯,送进来,肯定得有人看着,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的自缢。 ??“把当值的这几名狱卒全都拿下,分开讯问。”武怀玉冷冷的扫过那几人一眼。 ??张亮有些尴尬,“用不着如此吧?” ??怀玉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难不成张公这是跟杜家有什么私下协议?” ??张亮拉着武怀玉到一边,“翼国公,实不相瞒,没有人愿意看到杜敬爱活着,杜敬爱自己也不想活,” ??“是吗,可朝廷还没有审判他,张公与我一起跟陛下再解释一下吧。” ??张亮拉着怀玉,“这事情现在这样结果也挺好,翼国公你难道还想着继续追查下去,想把杜家掀翻不成,这不可能的,” ??武怀玉眯起眼睛,直视着他。 ??“右仆射跟我打了个招呼,”张亮承认。 ??杜如晦跟亲叔叔杜淹有仇,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杜淹跟杜如晦父亲是同父异母,杜如晦父亲是嫡子,杜淹是其实也是嫡子,只是他母亲郭氏,是续弦之妻。 ??虽然郭氏也是出身名门太原郭氏,不过杜淹兄弟们从小就不和,大宅门里,同父异母的兄弟,其实很容易有冲突,尤其杜淹母是续弦而非妾侍,更容易出矛盾。 ??反正前妻儿子看不起续弦妻儿子,这种矛盾大到不可调和,就跟长孙无忌异母兄长在父亲死后,把他们母子三赶出家门一样。 ??据说杜如晦父亲早年也对杜淹母子很不客气,几度要把他们赶出家门,杜淹母子以前在家中是受过不少欺压的,杜如晦父亲死后,杜如晦三兄弟也跟叔父不和,甚至是仇人,所以后来杜淹在王世充手下做吏部尚书时,也借机公报私仇,直接弄死了杜如晦大哥,还把杜如晦弟弟杜楚客囚禁,差点给饿死了。 ??要不是杜如晦协助李世民拿下洛阳,杜楚客真饿死了。 ??反正救出弟弟后,杜如晦是请求李世民杀掉叔父杜淹的,还是杜楚客以死相逼,说自家人就不要再这般内讧残杀了。 ??杜如晦没杜楚客那么大气。 ??这些年跟杜淹依然形同陌路,哪怕同殿为臣,哪怕同为宰相,那也是仇敌。 ??杜淹死了,据说杜如晦还喝酒庆贺,大醉一场。 ??现在杜敬爱犯事下狱,还犯了这么严重的事,杜如晦也是直接找张亮,他希望杜敬爱直接死在监狱。 ??这既是报仇,也是保全杜家,不受杜敬爱的牵连。 ??杜如晦是宰相,张亮得给他面子。 ??所以张亮把杜敬爱关进牢里后,单独跟杜敬爱说了几句话,转达了他堂兄杜如晦的话,最后还支走了狱卒,给了杜敬爱自缢的机会。 ??否则,杜敬爱在这诏狱里,根本没有自缢的机会。 ??“翼国公,谋害你的是杜敬爱,现在杜敬爱死了,你仇也报了。” ??武怀玉听了张亮的坦白,很恼怒,不过也没跟他过多纠缠,他怀疑不仅是杜如晦跟他打了招呼,有可能让杜敬爱自杀,还有皇帝的授意。 ??毕竟是京兆杜氏,一门两宰相的杜氏。 ??这个事情搞大,后果很严重。 ??特别是杜淹功劳挺大,如今人刚死,再则杜如晦还是当朝宰相,皇帝心腹,这事追究下去,不好收场。 ??倒不如把这狗玩意直接弄死,也算一了百了。 ??甚至有可能,皇帝都不打算公开杜敬爱的罪行,到时对外宣称说杜敬爱是病死的,然后让他弟弟杜敬同袭爵,这事就这么摭掩过去了。 ??“鄅国公,这个案子牵连甚广,还没查清,伱就让杜敬爱死了,”怀玉直视张亮眼睛。 ??“翼国公,你放心,这案子肯定还会查下去,一个都逃不掉,杜敬爱死的还是活的,都不影响。”张亮尴尬的讪笑道。 ??等他们谈完,丘行恭来了。 ??看到那吊死鬼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晦气。” ??“不能让他死的这么轻松,杜家这次必须得赔偿翼国公。” ??通知杜敬爱的弟弟杜敬同前来领尸。 ??丘行恭出面跟杜敬同谈条件,老丘很不客气的对杜敬同威胁一通,这位杜二公子相比起病秧秧的杜敬爱,倒是一表人才,允文允武,现任太子舍人一职,反正前途挺好。 ??杜敬爱的那些阴谋,他确实没参与,他跟兄长性格很不相同,也很反对兄长做的那些阴损的事情。 ??当然,关于杜敬爱年年纳处子冲喜,甚至让这些处子怀孕然后剖腹取胎做药这些传闻,其实也是无稽之谈。 ??杜敬爱毕竟是宰相之子,名门子弟,又不是什么魔教教头,杜淹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冲喜这事确实有,一年纳几个妾,这在豪门大族算不得什么事,那些妾侍除了一两个病逝的,其余的都在杜家活的好好的呢,只不过杜敬爱天生病弱,娶妻纳妾其实也就是个摆设。 ??他都没能力让妻妾怀孕,更别说什么怀孕后剖腹取胎做药吃掉了。 ??杜敬爱吃的药里确实有鹿胎、紫河车等,但说他吃人胎啥的,纯就是谣言,他也并没有在鬼窟豢养亡命恶徒,给他绑人抢人这些,不过杜敬爱倒也确实在鬼市里有不少利益关连。 ??杜敬爱是个病秧子,虽有个直学士衔,但他这身体也不可能在仕途上有什么前途,所以很早开始杜淹就着重培养次子。 ??杜敬爱喜欢结交些江湖市井朋友,柴纶跟他关系很好,他本身也喜欢阴谋诡计,这方面倒是继承他爹。 ??杜敬爱搞武怀玉,大概率是跟南市有关,跟壁龙柴纶有关。 ??只是现在人死了。 ??杜如晦虽跟杜淹这房有仇,可也不希望杜敬爱牵连到整个杜家。 ??丘行恭没跟杜敬同客气。 ??杜敬同这个时候也只想尽早息事宁人,毕竟不仅杜敬爱的尸体摆在那,他做的恶也摆在那,追究下去,杜家危险,起码他这房有灭顶之灾。 ??京畿两个庄子一千亩地,长安城中一座别院,骊山、武功、蓝田,各一座别墅,加一千贯钱,五十个奴隶五十匹马。 ??丘行恭要价很高,杜敬同并没有怎么讨价还价,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来赔偿武怀玉。 ??杜家愿意以这些换取武怀玉的谅解。 ??杜敬同希望兄长的死,能够保留一分体面,也是给杜家留一分体面。 ??丘行恭没理会这个,他们想要的这个体面,得圣天子给。 ??杜敬同领走了杜敬爱的尸体,当天就把房契地契还有钱帛和奴隶马匹送到武家。 ??甚至当天杜如晦都亲自登门武家,找武怀玉喝了壶茶。 ??杜如晦跟武怀玉赔礼道歉,但也希望武怀玉能够高抬贵手。 ??事情开始朝着明朗发展,对武怀玉越来越有利,起码现在皇帝已经不再相信那个所谓武代李兴的谶语了,认定这就是杜敬爱一手炮制的谣言。 ??那个江湖术士被拉到菜场斩首,首级挂在城头示众。 ??雍州衙门、长安万年两县衙,还有左右武侯卫、六扇门等一起出动,抓获了不少这种江湖术士、神婆妖妇,通通斩首。 ??市面上武代李兴女主昌的谣言,也一时绝迹。 ??谁敢顶风做犯传播谣言,抓到了就是一个流放边疆。 ??事情在发酵,但已经都是好的方向了。 ??在杜如晦的运作下,杜敬爱的死无声无息,最终李世民还是保留了杜家的一分脸面。 ??杜敬爱因病逝世,因无子嗣,皇帝下旨,让其弟杜敬同袭爵,改封东阳县公,降一等。 ??杜家给武怀玉的那些补偿,皇帝也是默许。 ??不过皇帝虽没公开杜敬爱的罪行,但最后下了道秘旨,将杜敬爱房下的妾侍奴仆,全都赏赐给了武怀玉。 ??早朝。 ??金殿之上。 ??通事舍人宣读诏令。 ??“崇贤馆学士、冠军将军、上柱国、雍州别驾、太子洗马武怀玉,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侍御史。” ??“右骁卫大将军、霍国公柴绍,改封谯国公,免右骁卫大将军职。” ??“黄门侍郎博陵郡公崔干,贬宋州刺史,夺爵。” ??“岐州刺史荥阳郡公郑善果,贬江州刺史,夺爵。” ??“左武侯大将军、鸿胪卿、莘国公郑元璹贬宜州刺史,夺爵。” ??“长安县令、河南郡公韦思齐,贬洪州司马,夺爵。” ??“吉阳县令郑世基,贬浔阳县丞。”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贬邓州录事参军。” ??“千牛备身柴哲威,贬瓜州墨离军镇兵曹参军事。” ??······· ??一连串的人事任命。 ??可除了武怀玉是加了民部侍郎、治书侍御史两个重要兼职外,其余的都是免职或贬职,夺爵。 ??总共八人,两个大将军国公,三个郡公,两个县令,一个御史,一个千牛备身,有博陵崔氏、有荥阳郑氏,也有驸马柴绍父子。 ??这些变动,让殿上许多大臣有些茫然不解。 ??不过也有些聪明敏感的,结合之前武代李兴这谶语出来后,武怀玉一天内被免了左领军大将军、刑部侍郎、太子右卫率、崇贤馆主四个重要兼职, ??然后现在武怀玉又添两个重要兼职,再加上那谶语最近忽然销声匿迹,有人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武怀玉既然没事,那这些有事的人,估计就跟这离不开关系了。 ??可皇帝只是下诏贬降他们,却并没有说是犯了何事,只一句话,考功评定不过关,按制黜贬免职。 ??大家看向武怀玉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神奇。 ??一人撂倒这么多人? ??而他两新兼职,民部侍郎判度支就不用说了,管钱袋子的财政大臣,在民部的两侍郎里,那也得是排第一,权势极重。 ??至于说治书侍御史,听着好像跟殿中侍御史没啥区别,但其实这官职以前叫御史中丞,那是御史台的副长官,员额两人,协助御史大夫温彦博主持御史台事务,负责监督百官的。 ??御史大夫温彦博还兼着中书侍郎,主持中书省的事务,又是宰相,所以两个治书侍御史,实际主持御史台,其实也是权柄极大。 ??雍州别驾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侍御史,这虽不加参预政事衔,都称的上半个宰相了。仟仟尛哾 ??反倒是曾被称为半个宰相的郑善果,被一棒子打到江西去了。 ??连柴绍都被免职了。 ??没人知道,皇帝做出的这一连串人事调整,都因为袁天罡已经被快马带回京面见了圣人,程咬金的家将亲自带家兵一路协助护送,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蒙面人的拦截, ??然后他们一到京,柴老二柴纶就缢死在了六扇门的诏狱。 ??柴绍亲自去给老二领回的尸首,然后对外宣称柴二得病暴毙。 ??整个武代李兴女主昌谶语案已经查明,柴纶、杜敬爱主谋,柴哲威、韦思齐、郑世基等不同程度参与。 ??郑善果、郑元璹、柴绍、崔干、崔仁师等虽没有直接参与,但受子侄牵连,这次也被李世民一起修理。 ??反正这些崔郑李世民也一直瞧不顺眼,有机会能打压一下自然是不能放过,唯有崔敦礼这次没受牵连,因为崔敦礼在李瑗谋反事件中有功,之后做左卫郎将、中书舍人都表现极佳,这个五姓子现在是也是皇帝心腹。 ??如果不是因为柴哲威是平阳昭公主的嫡长子,是皇帝亲外甥,而且姐姐又去世了,李世民这次本也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柴哲威的,可最后还是只将他贬去瓜州做兵曹参军。 ??柴绍免职,爵位由霍国公改谯国公,也是严重的警告。 ??事情水落石出,李淳风倒是被利用的,是杜敬爱冒充袁天罡身份,把白日昼现跟秘记联系起来,骗李淳风把这结论密奏天子,然后他又通过袁氏故意泄露密奏内容,转手再把袁氏再告发到长安县衙。 ??等武怀玉上任雍州别驾,让韦思齐再把袁氏案捅到他面前,武怀玉插手调查,然后掉入陷阱,把武家给掉坑里。 ??差一点,武怀玉和武家就万劫不复。 ??幸好最终还是查到了幕后黑手。 ??李淳风被利用,袁天罡根本没给他写过那些,也没给他还钱,袁天罡来到长安,当面一对质,就清清楚楚了。 ??好在查明他确实是被骗了,所以李世民最终也放了李淳风一马,没杀他,但仍仅保留从九品下的将仕郎散官,继续在太史局教历学生,连历博士这官职都没了。 ??不过皇帝倒也下了道旨,杜敬爱柴纶帮他还掉的那五百贯债务,就算勾销了,皇帝还赐了他一百匹绢,希望他以后好好干。 ??袁天罡也被皇帝留下来,授他天文博士。 ??韦思齐差点捡个正五品长安县令,可最后要不是因为姐姐是昭仪,堂姐是贵妃,这次也差点要被暴毙的。 ??最后贬洪州司马,正五贬从六,不过他原本仅是七品雍州录事参军,其实还相当于升了,不过雍州的录事参军,比起洪州的司马,差别还挺大,这也算是李世民给宫里两韦氏的面子了,但河南郡公的爵位丢了,可就亏大了,哪怕这只是个虚封爵,毕竟也是郡公啊。 ??武怀玉女儿跟韦贵妃儿子订婚,可现在却把堂舅子爵位弄没了,这也算是得罪了韦家,不过武怀玉也不在乎了,这事是他被韦思齐先捅了一刀,哪怕韦思齐并没有完全参与杜敬爱柴纶他们的阴谋,只是听信杜敬爱的谎言,替他们当了刀。 ??但毕竟武怀玉是先被他捅刀。 ??这次武怀玉虽全身而退,但也因此跟柴绍,还有崔郑韦杜四大名门结了梁子,但还是那句话,别人都拿刀捅你了,你还犹豫什么,捅回去就是了。 ??管他什么五姓七家,关陇六姓,还是驸马大将军。 ??这个事件估计最高兴的还是李世民,借机敲打了崔郑韦杜,甚至把姐夫柴绍都收拾了一番。 ??新贵武家跟崔郑韦杜结梁,对皇帝来说完全是好事,臣子要是都铁板一块,那皇帝可就要睡不着觉了。 ??退朝。 ??柴绍拦住了武怀玉。 ??这位明天就没资格上朝了,因为他跟长孙无忌一样无官职在身了。 ??“翼国公可否赏脸,一起去喝杯茶?” ??“家中那两混账这次对翼国公如此不敬,我深感抱歉,还希望翼国公能给机会让我好好道歉和赔偿。” ??兄弟柴二死了,儿子贬去瓜州,自己也被夺职,柴绍却还表现的很平静,就跟当年在陇右面对突厥和吐谷浑的夹击时一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怀玉其实不想跟柴绍打交道,当初被柴绍坑去当诱饵,可是记忆深刻。 ??“陛下已经处置了,谯国公用不着赔偿我。” ??“做错了就该认,柴家一定会给翼国公一个满意的赔偿的。” ??“去西市芙蕾斯塔酒肆坐坐如何,那里的龙膏酒和三勒浆不错。” ??“好。” ??两人并肩走出宫,一路上挺沉默。 ??估计柴绍都想不到,当初陇右那个九品的军医,如今居然跟他平起平坐,甚至已经得让他低头道歉甚至赔偿的地步了。 ??真是后生可畏,一想起自家的那逆子,柴绍差点要咬碎后槽牙,甚至对兄弟之死,都觉得完全咎由自取了。 ??一样的年轻人,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本章完) 第388章 王中之王弑君者 第388章王中之王弑君者 ??西市。 ??芙蕾斯塔酒肆,楼上包间。 ??饮龙膏酒,吃火晶柿子。 ??听歌,看舞。 ??两人一身便服,举杯对饮。 ??武怀玉很佩服柴绍和丘行恭这些人,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他们身上才是真正体现了出来。 ??柴绍二弟死在诏狱,儿子相当于流放边疆,自己也被免职,这一切皆因面前的武怀玉。 ??可柴绍居然还能云淡风轻的跟怀玉把酒言欢。 ??这要是一般人,那不得从此结成生死怨,不死不罢休? ??但柴绍却称呼他为青阳兄。 ??去年夏天的时候,武怀玉还仅是他麾下的一个小小九品参军,如今他对怀玉举杯敬酒喊青阳兄,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种人很可怕。 ??武怀玉很清楚,他今天能够给他敬酒称兄,要是真有机会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弄死武怀玉,他跟许多普通人最大的不同是,他不会轻举擅动,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他不会轻易出手。 ??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杀。 ??这才是狠人啊。 ??甚至连他之前瞧不起的丘行恭也是这类人,在灵州的时候,武怀玉把丘行恭在地下小黑洞里关了许久,刚出来的时候丘行恭也是放过不少狠话的。 ??可回京后,丘和明确的说不能跟武怀玉为敌时,这家伙态度转变极快,哪怕被迫赔了个女儿进去,他都能三番五次携礼登门拜访。 ??甚至这次武怀玉有事,这家伙不仅没搬板凳一边看笑话,还出来帮忙。 ??果然,能成为公侯的人,没几个简单的。 ??“还要多谢青阳兄高抬贵手,放了柴家一马。” ??柴绍再次举杯敬酒。 ??怀玉面对这家伙感觉压力好大。 ??“柴二郎的这结果,并非我意。”怀玉道。 ??“那都是他咎由自取,这些年我不止一次的劝过他,安心仕途,不要再跟那些江湖之人往来,是他不听,我也是疏于察觉,都不知道他居然如此混账胡来,如今死也活该。” ??柴二死在诏狱,跟杜敬爱一样是自缢而死。 ??不是赐死,而是自尽。 ??但其实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自杀换来了最后一丝体面,皇帝没有过多牵连柴家,柴绍仅是免职,柴哲威也不过是贬谪瓜州。 ??当然,跟杜敬爱一样,死后他的妾侍奴婢全都被皇帝赐给了武怀玉,只是妻子儿女保全。 ??柴绍很配合,诏狱领尸回去,立马把这些都给武家送去了。 ??今天他约怀玉,三杯酒赔罪道歉,还掏出了一张单子,跟杜敬同给武怀玉的那份赔礼一样,京畿两个庄子千亩良田,就郊三套别墅庄园,长安还一套别院,奴隶、马匹各五十。 ??钱一千贯。 ??柴绍另加奴隶、牛马五十。 ??“这是替逆子给青阳兄的陪礼,本来今天应当让那逆子亲自来赔礼道歉的,不过我昨日亲自将他抽了三十鞭子,没三两月,下不了榻。” ??柴绍说的很淡定。 ??但怀玉相信他肯定真抽了柴哲威三十鞭子,估计真去了半条命。 ??对柴绍来说,赔的这点房屋田地奴隶牛马钱帛,不值一提,虽然这相当于一个小豪强身家,但柴绍不缺这点。 ??之前南窟一事,柴纶受顾师子牵连,扯出在南窟的不少不法之事,夺爵除职,柴绍也夺了华州刺史之职,大将军也调换了。 ??如果当时克制,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也不会有今日这结果。 ??可惜壁龙自诩长安大侠,又是关陇贵族名门,哪受的了武怀玉这种暴发户近臣的欺辱,跟小兄弟杜敬爱几杯酒下肚,一番牢骚后,杜敬爱出了个鬼点子。 ??本以为借谶语来搞武怀玉,轻松拿捏,能让这种没什么底蕴的新贵,万劫不复。 ??不料到头来,万劫不复的是他们自己。 ??他们不可谓谋划不深,只是这次还是栽了。 ??柴绍有没有知情,或参没参与现在都不重要的。 ??柴绍现在只是尽快翻篇,不想再让这烂事再扯下去。 ??武怀玉接过了柴绍递来的赔礼,也没客套。 ??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武怀玉这次如果没扛住,下场会更惨。倒不是他对柴绍多客气,他也知道现在这结果,已经是皇帝的意思了。 ??再往下,皇帝也不允许。 ??他也知道,以柴绍的功绩、威望甚至他的身份,其实他免职不会超过一年,肯定还能复出。 ??未来还长,走着瞧吧。 ??不过说实话,接过那单子的时候,武怀玉心里挺痛快的,倒不是看中那千亩地千贯钱,百奴百马,三别墅一别院,这些值不少,但武怀玉只要权势不倒,钱财都不是事。 ??他痛快的是终于兑现了当初在陇右被突厥敌军围困,自己连日血战,在那绝境之时心中愤怒的咆哮,早晚有一天要让柴绍付出代价。 ??现在,终于收到第一笔利息。 ??当初那事,从全局角度当然也不能怪柴绍,统兵打仗,这是军事需要,但从私人角度来说,换谁都难接受,心中肯定有怨言。 ??柴绍其实也还挺年轻,才四十岁。 ??当年李世民还是他的跟班小弟,如今他却已经略显老态了,在朝中,资历老威望高能力强,并不全是好事。 ??如果李渊不退位太上皇,或许柴绍日子还能更好过些。 ??如今,只能说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 ??尤其是妻子已故,李世民对他也没太多的情义可讲。 ??贞观朝的每一天,都不会那么痛快,必须小心谨慎,一步踏差,当年的小弟可不会轻松放过他。 ??虽然只要不谋逆造反,也不用过于担忧,但跟李孝恭一样,其实还是很憋屈的,可都是老狐狸了,憋屈也得忍着,甚至还得打起笑脸。 ??柴绍会怕武怀玉吗? ??当然不怕,在他眼里,武怀玉始终也只是个有些本事的年轻人,可武怀玉是个近臣,他代表着天子。 ??打狗还得看主人。 ??一壶龙膏酒喝完,两人终于结束了这次会谈。 ??表面看,谈的还可以,起码没直接成仇人,但实际如何,大家心里有数。 ??送柴绍出门,看他坐上马车离去,怀玉返身又回去了。 ??叫来芙蕾斯塔和巴努,又点了壶酒,继续喝。 ??刚才那酒喝的并不痛快,甚至说每句话前还得在心里考虑半天,也不敢多喝,就怕失言。 ??现在叫上两波斯美人,怀玉倒是放开心情。 ??芙蕾斯塔陪他喝了两杯便忙去了,巴努继续陪着,武怀玉搂着美人,跟她聊起波斯西域的闲天。 ??“我前不久刚从康国进贡的使团那里听到一个消息,你父亲在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的支持下,已经自立称帝了,你现在也算是公主了。” ??他笑着说道。 ??巴努父亲沙赫巴勒兹称帝,这其实不稀奇。 ??或者说,米赫兰家族,其实虽号称波斯萨珊帝国七大名门之一,但却也着篡位谋反的传统了。 ??米赫兰本意就是将军的意思,米赫兰家族,也是波斯有名的古老将门。 ??甚至就在在几十年前,米赫兰家族就出过一个名将巴赫拉姆弑君篡位,他曾在拜占庭与波斯战争中,以悬殊的兵力劣势攻占了拜占许重镇,跟随波斯皇帝霍斯劳一世立下赫赫战功,在厌哒与西突厥联合入侵波斯时,他出任呼罗珊总督,带领波斯军队大胜敌军,并亲自射杀了突厥莫何可汗。 ??可后来这位名将巴赫拉姆·楚宾,被霍斯劳一世和霍尔木兹四世逼反,爆发了波斯着名内战。 ??结果就是霍斯劳一世忧惧而死,霍尔木兹四世被杀,其子霍斯劳二世继位,尽管拜占庭出兵干涉,可巴赫拉姆依然打到都城泰西封并获大胜,他自封为波斯王中之王。 ??不过霍斯劳二世被赶下台后,逃亡拜占庭,让王储娶了拜占庭公主,签下许多割地条约,换得拜占庭出兵帮助击败了巴赫拉姆夺回王位,巴赫拉姆逃亡西突厥,甚至还成了西突厥汗庭宠臣,替可汗挫败了一起宫变。 ??可惜最后这位名将还是被波斯皇帝派刺客刺杀了。 ??当然,巴赫拉姆并不是米赫兰家族第一个篡位造反称帝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其实巴努父亲沙赫巴勒兹的崛起,就是因为巴赫拉姆的叛乱,当时库思佬二世是霍斯劳二世的王储,沙赫巴勒兹仅是米赫兰家族的旁支,他是库思佬二世的侍卫。 ??他跟随库思老逃到拜占庭都城君士坦丁堡求援借兵,借到兵后回国,在一次战斗中,沙赫巴勒兹仅与十三名同伴,追随着王储库思老二世一起杀入敌阵,硬生生的带头冲锋撕裂敌阵,此战后,巴赫巴姆楚宾也因此战败逃亡突厥。 ??库思老二世对这位勇猛的心腹,则直接把自己的妹妹米赫兰嫁给了沙赫巴勒兹。 ??这位米赫兰公主,正是现在巴努的母亲。 ??在平定叛乱后,库思老二世迎娶了拜占庭皇帝的女儿,开启了一段长达十来年的难得太平岁月。 ??不过后来随着库思老二世的老丈人莫里斯一世被将军福卡思谋杀篡位,拜占庭陷入内战,这次轮到波斯皇帝打着为老丈人复仇的旗号,出兵罗马。 ??这仗一打就没停下来过,一开始波斯确实占尽便宜,夺取了罗马无数地盘,包括埃及和叙利亚等地,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沙赫巴勒兹尽显名将风范,为波斯赢下无数战役,也因此成为萨珊帝国实力强劲的军阀。 ??可最终他也走上了巴赫拉姆的老路,被皇帝猜忌,被罗马离间,最终造了大舅哥皇帝的反,自立为王,与东罗马联合攻打波斯萨珊,西突厥人也被东罗马拉上自己战车,波斯萨珊帝国被打的分崩离兮。 ??康国使团带来的最新消息是,之前库思老二世与拜占庭皇帝莫里斯一世女儿所生的皇子卡瓦德二世,先前一直被囚禁,此时趁机宫变,弑父篡位,并把续弦皇后和她的子女全都杀了。 ??但卡瓦德二世弑父篡位,也引发波斯诸多势力的反对,现在波斯萨珊可谓是内忧外患,动荡无比。 ??什么万王之王、王中之王,出了好几个。 ??巴努的父亲沙赫巴勒兹自称王中之王,也仅是波斯众多自立皇帝们的其中之一而已。 ??好几个波斯皇帝,都派使者来到长安,希望能够得到大唐的支持,虽然此时大唐的西境只在敦煌。 ??但西突厥如今名义上臣服大唐,波斯人迫切想把西突厥汗国从拜占庭的战车上拉下来,拉上自己的战车,最好是能先帮他们灭掉其它波斯伪帝们。 ??武怀玉跟巴努说起这些,其实是想问她有没有想过回波斯。 ??她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她在长安。 ??“你可以给你父亲写封信,我转交给你父亲的使者带回去,还可以安排你跟你父亲使者见一面。” ??巴努怔怔出神。 ??当初被皇帝舅舅抄没为奴,这一路几万里颠沛流离,她从没有想过还能再回去。 ??可现在听到这消息后,她心里莫名的并没有什么激动,也没有什么期待。 ??“长安挺好,我喜欢这里,我也喜欢二郎,我不想再回波斯了。”良久,她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回不回,我都尊重你的选择,我安排你跟使者见一面吧,就算不回,给父亲带个问侯,报个平安也好。” ??“嗯。” ??(本章完) 第389章 宝窗选婿丘女郎 第389章宝窗选婿丘女郎 ??武怀玉主动去谭国公府登门拜访。 ??之前丘家几次上武家拜访,武怀玉都找理由没见,可这次他主动来访,而且还特意备了几车礼物,还有十名新罗婢十名菩萨蛮,又有十匹突厥马十匹西域马。 ??丘行恭这次虽不说帮到他多少忙,但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很值得感激的。 ??况且,先前皇帝赐丘氏女给他为妾,他都还一直以忙碌为借口都没来接,现在快过年了,总不能拖到年后。 ??何况,丘家这次还展露出了他们家很了得的本事,杜敬爱找相士要捏造散布怀玉长女龙睛凤颈必为天下女主的谶语,这事武怀玉都还没知道,六扇门这么厉害的关系,张亮高惠通安元寿李德奖李五戒这些人都比丘家晚一步。 ??他前一日便已经特意让人送贴说好今日登门拜访。 ??怀玉到来,丘家也特意早早等候。 ??丘老爷子谭国公丘和带着长子郿城县公丘行则次子天水郡公丘行恭,以及阮陵县公丘行掩等十五个儿子,还有一众孙子们一起迎接。 ??这场面十分隆重。 ??甚至打开了丘家中门恭迎。 ??怀玉看到这架势,甚至有些尴尬。 ??因为之前他跟丘行恭的矛盾,最后搞的丘和十五子,五县公十县侯,直接被撸掉了十个县侯,一个县公。 ??如今丘行恭直接恢复了郡公爵位,但他那十个弟弟的县侯爵位,可没再恢复。 ??但人家丘老爷子依然带着十五个儿子,几十个孙子,不论大小,家中男丁全都到大门口迎接,他一把年纪,也拄着杖恭迎。 ??看人家那热情的笑脸,怀玉真是很不好意思。 ??长安尽出狠人啊。 ??柴绍弟弟被杀,儿子被流放,自己被夺职,他还能给武怀玉敬酒赔礼,甚至还主动掏出一大笔钱财田宅奴婢牛马赔偿。 ??这丘家也厉害。 ??上次因怀玉也栽了个大跟头,最后还搭进去两女儿,但人家一声不吭,武家出事还来帮忙,现在更是这般隆重欢迎。 ??相比之下,武怀玉终究还是显得嫩了一些。 ??修炼的还不够啊。 ??这让他想起唾面自干的那个成语,故事主人公就是唐朝武则天朝宰相娄师德跟他弟弟的事,娄师德二十岁中进士,从县尉一直干到宰相。 ??这位娄相公,座右铭就是以和为贵。 ??他跟御史中丞李昭德一同上朝,因体胖走的慢被李昭德骂乡巴佬,结果他却笑着说,我不是乡巴佬谁是乡巴佬。 ??娄师德后来推荐狄仁杰拜相,狄仁杰当了宰相后并不知道是娄师德推荐了他,还经常因跟他政见不和打击排挤他,最后将他赶出朝堂外放,可娄师德也从不在乎,甚至没说过是他举荐为相。 ??娄师德弟弟要出任代州刺史,他说我是宰相,你任刺史,如果有人觉得你是贪荣冒宠,因此妒忌陷害你怎么办? ??他弟弟说,阿兄伱放心,别人要是吐我一脸口水,我都不还嘴,我只擦掉口水就行了。 ??可娄师德却说,弟弟,你太年轻啊,别人吐你口水,是对你不满,是发怒,是有意见,你把口水擦掉了,这是暴露自己对人不满,有怀恨在心的嫌疑,这样只会引起别人更大愤怒。 ??你不但不能把唾沫擦掉,还应当笑着接受,让脸上的唾沫自己干掉。 ??这是多狠的境界。 ??所以说唐朝出狠人,一个比一个狠,那都是有传统的。 ??别看现在丘和一把年纪了,但鲜卑族出身的丘和,历经数朝,年轻的时候,也是重义任侠,当年也曾是旧长安城里有名的侠少,什么柴绍李建成史万宝柴纶段师子等这些人,那都是后辈中的后辈,弟弟中的弟弟。 ??他这一生,历经四朝,出镇七郡。 ??丘和这人非常擅于交际,反正不管是昏君明君,奸臣忠臣,他都能交,都能处的很好,甚至他出镇七郡,在每个地方都干的有声有色,能文能武。 ??上马能安邦,下马能治国。 ??他既能结交权臣宇文述为自己谋官爵,也能关键时候检举出卖元胃立功,连难侍候的杨广,他都能让其对自己一直赞赏有加,而归唐后,李渊李世民父子都对丘和很赞赏,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反正老爷子见面就拉着怀玉的手,跟对亲儿子一样亲热,那感觉哪像是头次见面。 ??从大门口抓着他的手,一直进府到了大厅,还拉着他同榻而坐,反而就没松手的意思。 ??“我今年七十七了,不过一次还能饮酒三斗,吃好几斤羊肉。不过比不得你四叔,一年还能纳好几房妾,听说今年他还又生了四个儿女? ??真羡慕啊,都说宣城县公是吃了你开的方子,二郎你可也得给我开点,我也还想再枯木逢春呢。” ??老头挺有意思,有种让人天然亲近熟络的感觉。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丘和往那一座,底下十五个儿子,一堆孙子,都非常老实,这跟传闻中丘家人非常跋扈的印象完全不同。 ??尤其是丘行恭,就算在皇帝面前,这家伙都有点很放肆的感觉,可偏偏在丘和面前,老实的跟个小学生似的,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这跟武怀玉印象中那个丘行恭完全不同。 ??这家伙好像会变脸。 ??在灵州的时候,飞扬跋扈,对都督薛万彻不放眼里,更没把长史武怀玉当回事,灵州六大豪强之一的韩家,更是张口就要人家一半家业,不给就把人家嫡长子给当街杀死,还嘎了腰子烤,人家可还是灵州七品参军呢。 ??而之前在雍州衙门,在宫里,他又是另外两张脸。 ??现在又是一张面孔。 ??这老小子不去学川剧变脸都可惜了,之前怀玉还觉得这家伙在灵州对自己破口大骂,结果长安时又能十分亲密的样子,当时还很佩服他脸皮厚,现在看来这是人家基本功。 ??武怀玉想起之前武士彟对丘和的一句评价,“少便弓马,重气任侠。及长,始折节,与物无忤,无贵贱皆爱之。” ??境界越来越高。 ??如今七十七,估计已经活成了人精。 ??老而不死是为贼,确实贼,太通透了。 ??年轻人可能还在纠结于面子、尊严、喜爱这些东西的时候,七十七的丘和早就看透了一切。 ??谭国公府挺豪华。 ??客厅里还有一面雕花宝壁,开有横窗,饰以杂宝,缦以绛纱。 ??怀玉听到这宝壁横窗之后似有女子笑声。 ??丘和笑吟吟的道,“这些妮儿也太不矜持了,不瞒二郎,这窗后便是要送入武家为媵妾的那两妮儿了,听说二郎要来,特意要来这里偷看,让二郎见笑了。” ??武怀玉听到这话,突然想到关于丘家的又一个传闻来。 ??话说谭国公丘和归唐后拜左武侯大将军上柱国,丘和以年老请致仕回乡,李渊便特意在其老家武功,划出武功几县,特设了一个稷州,让丘和在家乡做刺史养老。 ??从武德五年入朝,到武德六年回武功老家,他基本上都是武功,很少呆京师。 ??每年也就是新年前后,会进京朝集呆一段时间。 ??据说,丘和不管在外在京,他所居住的宅子,都会在客厅设一宝壁花窗,若是有贵族子弟或年轻士人才俊来拜访,丘和就会安排女儿孙女们在花窗后观看。 ??若是有看中的,丘和就会主动提亲。 ??当初丘和在交趾郡做太守,高士廉贬到交趾,前来拜见时,他就让女儿们花窗后观看,有个女儿看中高士廉,于是丘和便主动把那女儿送给高士廉为妾。 ??甚至长孙无忌后来纳丘行恭嫡长女为媵,其实也是在他来拜访丘和时,丘行恭女在花窗后选中的。 ??丘和儿子多,女儿也多,孙儿孙女也一大堆。 ??丘家宝窗选婿的传闻挺广,反正丘家联姻很猛,姻亲遍及朝野。 ??高士廉长孙无忌甚至阎立德阎立本等等。 ??贵者位列宰相,也有年轻者还仅是国子监学生的。 ??宝窗选婿这办法倒挺好,还挺开明。 ??毕竟就算贵族间的政治联姻,可这样的方式,让女子们自己挑,谁看中了谁嫁,总也算是自己选的。 ??“妮子们笑的这么开心,估计都很满意呢,不如就让她们出来见一下二郎,”丘和笑道。 ??怀玉也没拒绝,反正这门亲事也不可能反复,今天上门来本来也是要谈这事,选个吉日,赶在年前接人过门。 ??宝窗后不仅有丘行恭的嫡次女,也有丘行则的那个媵嫁女儿,另外还有一堆丘家的姑娘们,都要来瞧瞧她们的夫婿模样,也想看看长安这么有名的武青阳到底多了得。 ??不过听她们笑声可知,应当是都比较满意的,毕竟武怀玉这皮囊确实不错,年纪轻轻又身居要职,高官厚爵,气质也是提升不少。 ??丘和拍掌。 ??“妮儿,出来吧。” ??于是乎,丘家两姐妹一起转出来拜见。 ??别看丘家父子一个个高大魁梧,个个满脸络腮胡,豹头环眼的,但她家姑娘居然都挺好看,尤其是腿特别长,就是这单眼皮都不违和。 ??或许是鲜卑族的胡汉混血原因,大长腿高挑个的丘家姐妹,确实有几分出乎怀玉预料。 ??“我请人看过,后天就是好日子,腊月二十六,诸事皆顺,不如就后天吧。” ??丘和说道。 ??“好,就按谭国公安排。”怀玉笑着回应。 ??老丘拉着怀玉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在家就不用称什么国公、将军了,显生份,你要愿意就叫我一声阿祖,不愿意就喊我一声老丘。” ??怀玉倒没觉得老头占他便宜,人家把两个孙女都送给他为媵妾了,毕竟都是儿子们嫡出之女,哪怕丘行恭是庶子,但人家也是天水郡公、左武侯将军。嫡长子丘行则也是县公、刺史。 ??以丘家的门第,本来这两孙女,起码也应当是嫁个刺史嫡子为妻的,哪有给人做妾之理。 ??当然,给实封六百户的翼国公、雍州别驾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侍御史为媵又不一样了。 ??就好比丘行恭嫡长女就是给长孙无忌做媵妾。 ??武怀玉跟长孙无忌这是亲上又加亲了,之前长孙无忌跟他结了儿女亲家,武怀玉次子订婚长孙无忌第七女,现在怀玉跟无忌又都纳了丘行恭的女儿为媵,又成连襟了。 ??果然,贵族之间都是亲戚。 ??丘家客厅气氛融洽,这场合也没有人会提什么武怀玉得罪京兆韦杜、山东崔郑啥的,虽然这韦杜崔郑其实也都是丘家的姻亲。 ??武怀玉能够以一已之力,同时得罪韦杜崔郑,那也是本事,丘和恭兄弟倒有过担心,但丘老头却直言儿子们太年轻。 ??二十岁的六百户实封翼国公,能在这几家的阴谋下全身而退,甚至还加官晋阶,反倒是那几家,死了个前宰相的郡公嫡长子,死了个大将军驸马的县公兄弟,夺了一个国公爵,三个郡公爵,贬了几个名门子。 ??这是圣眷正隆啊。 ??眼下红的发紫,有啥好担心的。 ??(本章完) 第390章 好勇斗狠小舅子 第390章好勇斗狠小舅子 ??丘家庭院。 ??怀玉跟丘家姐妹在院里赏雪,姐妹俩不仅长的高挑性格也挺大方。丘行恭嫡次女族中排十二,名叫德柔,丘行则的女儿则族中排行三十,名字德淑。 ??德柔的母亲太原郭氏女,德淑的母亲则同是鲜卑族的河南阎氏女,阎立本兄弟跟阎氏是同祖父的堂兄妹,而德柔的母亲跟杜淹母亲是同族,论辈份是其堂侄女。 ??怀玉听到这关系很震惊,毕竟当初可是丘行恭主动跑来找他,说杜敬爱那病秧子要害他。如果细论,杜淹那是丘行恭妻子的姑表兄,杜敬爱还是丘行恭妻表侄呢,可丘行恭卖起杜敬爱来可是毫不犹豫啊。 ??这亲戚,卧槽无情啊。 ??雪飘飘洒洒。 ??姐妹俩各披一件貂皮裘,在雪地里奔跑,有如雪中精灵。 ??丘德柔抓起一把雪捏成一个雪团,直接砸到怀玉身上,发现银铃般的笑声,这么大胆的女孩,果然不一般。 ??身上明显也还有几分鲜卑人的奔放热烈。 ??“二郎,来抓我呀。” ??德淑也是趁怀玉不备,从另一面雪团夹击。 ??前厅廊下。 ??丘和拄着灵犀杖笑呵呵的看着庭院雪地里奔走追逐嬉戏的三人,抚须微笑。丘行恭兄弟等站在旁边,感觉有些无聊。 ??而丘家第三代的丘英起、丘神俨、丘神绩兄弟们,则倒是充满羡慕,甚至带着几分妒忌,差不多的年纪,甚至比他们还年轻些,居然已经圣眷如此之隆,官爵如此之尊。 ??连韦杜崔郑的阴招都没把他搞倒。 ??“武二郎将来必能出将入相,你们对他要尊敬。”丘老爷子笑着提醒儿孙们。 ??已经爵封临济县子,官拜统军的丘家嫡长孙丘英起倒有些不服气,“他还如此年轻,只怕未必长远。” ??而丘行恭次子丘神绩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向往,“等阿姐进了武家,我可不可以让翼国公帮我安排个合适的差事,我想进雍州衙门办事,天下脚下,若有人照应,也容易出头。” ??丘行恭哼了一声,“你应当跟你堂兄他们一样,等过几年进三卫好好当差,积累资历后,争取进百骑千骑,成为天子近卫,将来再谋放外做个参军、别将、统军,等战场上积累军功,到时刺史、都督也有机会。” ??丘行恭的长子丘神智也教训弟弟应当脚踏实地,他们丘家那是将门,战场斩敌立功,那才是本份。 ??兄弟神福、福鼎也赞同大哥的话。 ??丘行本丘行整丘行淹丘孝恭丘孝忠等则也在旁边教训这侄儿,虽说丘行恭十五兄弟,当初有十兄弟那也都是承丘和之功勋门荫,特授县侯散爵,如今被削夺,可这十兄弟虽不如行恭他们还保留爵位的五个兄长,但也都是在军中效力。 ??至少也是个别将的。 ??如今的丘家虽不复先前荣耀,当初一家子中,一国公一郡公四县公,十县侯,还有三子爵七男爵, ??但如今也依然还有一国公两郡公三县公和四子爵五男爵。 ??哪怕没一个实封的,但就算放眼长安,也是很炸裂的存在了,何况丘家姻亲满朝野。 ??嫡长子丘师丘行则,也刚晋升为郿城郡公,再次升为都督。 ??一门六公的丘家,在军方很有影响力,要不是丘行恭丘行则兄弟俩太过跋扈嚣张了些,他们其实也有机会封国公的,毕竟都是秦王府嫡系心腹,丘行恭更是多次救过皇帝的命,还参与了玄武门之变。 ??可丘行则在先前实封功臣时,跟李神通一起大闹金殿争封,让皇帝把给他拟好的郡公降成了县公,丘行恭更不用说,封了郡公也是起降几次。 ??但丘家的根基就在军中,所以丘家也没想过要走什么其它路子,儿孙们那都是习练武艺,然后从军入伍的、 ??丘神绩年少,却想跟着姐夫去雍州衙门混,哪怕当个跑腿的参军事也行。 ??被一众兄长、叔父们教训了一番,心里越发不服气了。 ??等到武怀玉跟丘家姐妹在院里打闹完回来要告辞,丘神绩主动要送怀玉出去,到了门口,这家伙提出想去雍州衙门当差。 ??怀玉听说他叫丘神绩,是丘神恭次子后,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浓眉大眼,倒是长的挺英武的,个子也挺高,手臂很长,是个拉弓的好料子,看样子也应当是从小习练骑射的。 ??“伱多大年纪?” ??“十四了。” ??“还没进三卫吧?” ??“没,现在国子监读书。” ??“读的怎样?” ??丘神绩倒也没瞒着二姐夫,“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一看到书眼皮就打架,”虽然从小不会读书,但凭着丘家一门六公这资历,他还是进了国子监,反正就是混日子。 ??小小年纪,书不好好读,倒是跟国子监里那些贵族官员子弟们学会了赛马打球游猎赌钱喝酒,甚至还经常跑去西市胡肆、平康坊青楼玩。 ??这家伙别看年少,但头脑挺灵活,关键是他有几分丘行恭的遗传,下手很狠,曾经在国子监里以一挑七,大战七名对头,一战扬名,虽说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但最后反倒是那七人被他打服。 ??靠的就是心狠手辣,尤其是那种狠劲。 ??管你几个,先盯着一个干趴下,然后再干第二个,如此再三,对面七个也都得服。 ??当然,还得自己身体好,扛揍,否则一般人也撑不到最后。 ??“才十四,你能进衙门干啥。” ??“参军事不行,亲事、仗内总行吧。” ??亲事、仗内都属于是一种色役,也就是有名目的杂役,这两个色役一般都是由品官子弟充当,为王公以下、及文武职事三品以上带勋官服役。 ??丘神绩是十二卫将军、郡公、上柱国的嫡子,他其实用不着服这种色役,现在年纪小,在国子监读书,年纪大些,直接进三卫当差,做预备武官,三卫官本质上就是一种高级官员子弟承担的色役。 ??做三卫官就不需要承担别的役了,甚至关中河南之外的品子,都不需要亲自应役,直接交笔钱代课就行了,照样积累年资,到时参加考核放选。 ??“等你十八岁以后再说吧,” ??怀玉笑笑,拍了拍这家伙的胳膊。 ??丘神绩,他记得史书记载这家伙是武则天的马仔,十足的酷吏,替武则天干了不少脏活,比如杀了章怀太子,他跟周兴、来俊臣对武则天忠心耿耿,官至金吾卫大将军。 ??可惜最后却被人诬告谋反,反被武则天处死,死后他的子孙还被武则天禁锢,舔狗的悲哀,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相比起他爹丘行恭可差远了,丘行恭虽跋扈,但人家其实挺聪明,唐高宗李治当皇帝的第十六个年头,丘行恭八十岁的高寿在家善终。 ??不过丘行恭也比不过他爹丘和,丘和可是活到八十六岁才寿终。 ??丘家人都挺长寿,丘神绩算是个例外。 ??能成为酷吏的人,其实都是很有本事,也肯豁的出去的人,本质上来说,酷吏跟孤臣,算是同一类人,只是走的路线不同。 ??酷吏就是完全充当皇帝的工具人,让干什么脏活累活都毫不犹豫,敢为天子干翻全天下人,而孤臣么,一般就是魏征这种,敢抱着某些理念,跟皇帝也敢怼到底。 ??都他娘的是狠人。 ??怀玉既不想当孤臣,也不想当酷吏,他就想安稳当个贵族。 ??“姐夫,上次我阿耶告诉你的杜敬爱的那事,其实是我大姐夫长孙公告诉他的,” ??丘神绩告诉怀玉一个消息。 ??怀玉先前也好奇丘行恭是怎么知晓杜敬爱居然弄了个江湖术士,炮制出武怀玉长女面相龙睛凤颈必为天下主,这种还没散出去的阴谋,怎么丘行恭就知道了。 ??他也只能猜测是丘家人脉广泛,信息渠道多。 ??却真没想到居然是长孙无忌告诉丘行恭的,只是长孙无忌如果知晓这些,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而反而是告诉丘行恭,再让丘行恭来告诉自己? ??或许是故意帮便宜丈人卖怀玉一个人情? ??“姐夫,以后我国子监没课的时候,可以去你那玩么,我可以给你跑跑腿什么的,也好跟着姐夫学点东西。”丘神绩仍不死心。 ??武怀玉微微一笑。 ??看在他刚才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消息给他的份上,他点头答应了。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过来。不过,不能耽误国子监的功课。” ??“放心吧,姐夫。” ??转身要上马离开,武怀玉又停下,身上掏了掏,最后摸出本书来递给他。 ??丘神绩有些疑惑不解,他最讨厌读书了,虽知道这姐夫是个有名的边塞诗人,书法也非常有名,可送本书给他做啥?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打开。” ??丘神绩翻开,发现金光灿灿,这折册里面原来是金页,每页一钱,十张折一份,就是一两金。 ??而怀玉给他的这本折册很厚,里面足有十份金页,这玩意也叫叶子金,或金叶子。 ??相比起金铤、金锭、金条等,他的好处不少,首先是薄如纸,所以很难造假,不像金铤等能搞什么金包银等,这薄薄的金页可不好造假。 ??再则这一页一钱重,而且每页还分成十条有折痕,可以方便的再撕成十份,一钱金相当于八百钱左右,这撕下来每份就相当于八十钱,这金叶很薄,依痕迹可以很好的完整撕下,都不需要再用秤什么的,可以方便零用。 ??这一本折册,里面十大份金册,每册十张。 ??足十两黄金,按如今市价,可兑换开元通宝钱,八万钱。 ??“谢姐夫,”丘神绩赶紧道谢,他这郡公次子,平时这零花钱也是受限的,八万钱对他来说,可是不小一笔了。 ??“在国子监里大方些,平时多请同学们玩。”m ??怀玉身上带的金叶子,本就是打赏用的,直接打赏一本,那就是八万钱,要是打赏一小册,那就是八千钱,要是撕一页,那就是八百钱,要是撕一条,那就八十钱。 ??比金豆子方便多了。 ??丘神绩把金册塞进怀里,还不忘对二姐夫怀玉道,“姐夫明天记得早点来接我姐啊。” ??这灾小舅子,还真热情。 ??(本章完) 第391章 公主的天价彩礼 第391章公主的天价彩礼 ??天未亮。 ??武怀玉早起上朝,天寒大雪。 ??好在如今长安的六街主道,都在中间修了一条沙堤,这是雍州以工代赈的一部份,雇佣在京关东灾民,从浐河挖沙运回长安,铺设六街。 ??虽经费有限,不能全部铺满主街,但在宽阔的大街上,铺出一条一丈半的沙堤,也是大大方便了出行。 ??就算是雨雪泥泞的时候,都不用头痛了,尤其是对于要起早摸黑上早朝的朝官们来说,这更是一项福利,否则就算坐马车上朝,有时候都有可能会遇上泥水坑陷车轮。 ??秦琼坚持要骑马上朝,这是他做为开国大将的骄傲,他觉得堂堂兵部尚书要是跟李纲裴矩丘和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头文官一样坐马车上朝,会很丢脸,没有武人的风范。 ??同坊居住的武怀玉今天与秦琼一起上早朝,自然也只好骑马同行。 ??“这沙堤修的很不错,花费了不少钱吧?” ??天很冷,呵气成霜,不过这点寒冷对于秦琼来说不算什么,战争年代,战场上条件可比这恶劣多了,爬冰卧雪,风餐露宿,什么苦没吃过,不管寒冬还是酷暑,为了抓住战机,有时候他们七八天不解甲,转战几千里。 ??现在只不过早起上个朝而已,长安城有城墙挡风要好的多,况且身上还有貂皮大氅。 ??“其实这沙堤没花多少钱,要是正常情况下,这六街沙堤确实得一大笔钱,不过如今以工代赈,灾民们只要有两顿饭吃,再给点粮食薪炭就满足了,哪还会要求太多呢。” ??以工代赈,一方面确实是赈济百姓,可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在利用灾民做廉价甚至免费的劳动力。 ??浐河的沙子不要钱,灾民们其实也基本不要什么人工钱,挖沙、运输、铺设,成本压到了最低。 ??但灾民们没有怨言,还很感激在这个时候,朝廷和雍州能给他们一个活,能够让他们一天有两顿饭吃,甚至忙碌一天后,能给临时营地里的家人带回去一些粮食。 ??除非实在老幼病弱的,否则年纪大点或是年少一些的,不论男女,也都能去工地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工分低能赚的粮少,但这两顿饭是能吃饱的啊。 ??昏暗的晓色中,长安城犹如一只巨兽。 ??街道上朝官们坐车的骑马的,随从们举着火把护卫跟随,不断往东宫汇聚。 ??大安宫还刚开始修,起码要到明年这个时候,太上皇才能搬进去,现在皇帝依然还住东宫。 ??朝官们也依然天天得去东宫上朝。 ??“今年关东这场大旱,十几州受灾,哎。”秦琼叹声,也幸好今年朝廷在上半年就完成了对最后割据的梁师都、苑君璋这两势力的招安、讨灭,而且基本上朝廷没有太大动干戈,没有过多消耗钱粮,这也让朝廷在秋冬的赈灾中有了更多的储备。 ??要是跟去年前年那样连年大战,再遇这大灾,朝廷根本没有余力赈济,只怕就要有无数的人卖儿卖女典妻卖地了。 ??“如果不是这场关东大旱,本来朝廷都已经可以开始着手讨论出兵突厥,一雪渭桥之耻了。”秦琼对出兵突厥,干掉颉利可汗这事那是念念不忘。 ??当初听到皇帝决定要跟突厥渭桥结盟,身体刚好些的秦琼气到吐血,然后去白鹿塬休养了一年。 ??这次复出,秦琼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早点完成对突厥的复仇。 ??“倒不急于一时,当初圣人定下的目标,便是短则两三年,迟则三五年,便要发兵漠北,一举讨灭颉利和东突厥的,现在才一年多而已,我们起码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准备。” ??怀玉倒是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的局势对大唐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不仅内部安稳,讨灭了梁师都招安了苑君璋,收复了朔方和大同,而且程咬金等这些大将对巴蜀等内地的土蛮叛乱,也是迅速镇平。 ??而外部环境也不错,突厥人因一场大雪灾,颉利跟突利、郁射设他们叔侄不和,纷争冲突不断,薛延陀夷男在大唐的支持下,也是东迁漠北,并树起了薛延陀汗国大旗,打出了建立铁勒人自己汗国的口号,甚至喊出漠北是他们铁勒人的漠北,不是突厥人的。 ??要把突厥人赶出漠北,欲谷设、拓设他们镇守漠北的突厥名王,跟铁勒人打了一年了,大小战无数,越打越慌,铁勒人则越打越猛,信心爆表。 ??说实话,这种情况下,大唐坐山观虎斗,安心休养生息,就已经能利益最大化了。 ??这个时候又急什么呢。 ??来到宫门前,时间还早。 ??宫门守官迎两人进待漏房休息,里面不仅有火炉炭盆,甚至还有武家同款的火炕,甚至墙里都有烟道,整个屋里是十分暖和的。 ??一进去十分暖和,脱掉大衣都不冷,坐下来喝杯热茶,吃些早点,甚至还能跟同僚们交流下工作。 ??当然,能进待漏房的都是高级官员,没有三品职事都没资格。 ??而宰相们,不仅有专门的议事厅、休息厅,甚至还有各自的休息室。 ??武怀玉不是宰相,但皇帝特旨给他安排了一间休息室,享受宰相待遇。 ??杜如晦亲切的跟他打招呼,甚至主动给他倒茶,这次杜敬爱惹的事太大,杜如晦虽说‘大义灭亲’(公报私仇),趁机搞死了杜淹这病秧长子,也算报了当年杜淹杀他兄长之仇。 ??但毕竟杜敬爱是杜家人,别人可不管你们叔侄兄弟内斗啥的,一笔写不出两个杜字,你们这又不是出五服的关系。 ??武怀玉没深入追究,虽然这也是皇帝之意,但杜如晦还是承武怀玉这人情。 ??“听说师弟今日又要做新郎了,恭喜啊。” ??右卫大将军潞国公侯君集走了进来,这家伙也得皇帝特旨,在待漏房享有一间宰相规格的休息室,身为右卫大将军的侯君集,现在主要职责就是负责宫禁宿卫。 ??他进来就大大咧咧对武怀玉打笑道。 ??他刚说完,刑部尚书永康县公李靖进来了,解下大衣,瞥了眼侯君集,“翼国公是你师兄,可不是师弟,凡事有个先来后道,更得尊师重道。” ??侯君集奉旨跟李靖学兵法,不过这两人一直拧巴,反正就是各种不舒服,每次学习都闹别扭,侯君集好几次都不想去学了,李靖更巴不得不教。 ??但皇帝却非要侯君集跟李靖学兵法,不学都不行。 ??侯君集这一学也快一年了,但他跟皇帝抱怨说李靖根本没教什么真东西给他。 ??现在两人一个右卫大将军,一个刑部尚书兼太子左卫率,同殿为官,却没半点师徒的样子。 ??怀玉给李靖拿过大衣挂好,又给李靖倒上杯热茶。 ??李靖对怀玉这徒弟态度可就立马不一样了,一脸微笑十分慈爱,哪还有刚才冷脸对侯君集的样子。 ??“今天接丘家女郎过门吗?” ??“嗯,黄昏时接人,晚上准备了几桌薄酒,招待一些至亲好友,我到时派马车去平康坊接老师和师娘。” ??“我们到时自己过来就是了。”李靖笑着道,“到时我叫上你苏师兄。” ??李靖的学生里,除了自家子侄外,正式拜师的学生有三个,苏烈苏定方、武二武怀玉,然后就是不会射箭侯君集了。 ??武怀玉混了个二师兄身份。 ??可侯君集却总称武怀玉师弟,平时武怀玉也不在意,今天他当李靖面这样称呼,结果李靖可不给这逆徒面子。 ??当着房玄龄杜如晦温彦博魏征王珪秦琼几宰相的面,直接喝斥他,这让侯君集面色紫胀,想反驳,可毕竟那也是名义上老师,当宰相们面李靖可以教训他,他却不能公然顶撞老师,只得憋着。 ??可实在憋的难受,便黑着脸扭头出去了,宁愿在外吹冷风,也不在这跟李靖呆一屋檐下受气。 ??魏征看在眼里,倒觉得李靖明显厚此薄彼,有些不公。魏征是宰相里难得一个比较赞赏侯君集的人,觉得侯君集之前虽说职位不高,但如今身居大将军,执掌宿卫,甚至还是皇帝身边近臣,可却还能虚心好学,这是很难得的。 ??“魏相晚上也过来,我就不来接了。”怀玉笑道。 ??“就在隔壁,哪用的着接,到时我自己过来。”以前两人算是半个冤家,但如今却成亲家,近邻加亲家,还是同殿之臣,魏征现在对武怀玉态度可是大变,再不复过去那打心底瞧武怀玉这幸进之臣的各种不顺眼了。 ??武怀玉没邀请房玄龄杜如晦王珪温彦博四位宰相,他们并非亲戚,虽是同殿为臣,可他们身为宰相,身份还是较为敏感的,武怀玉也得把握分寸。 ??否则让人扣一顶朋党帽子就不好了。 ??等时间到,入宫早朝。 ??朝会结束,皇帝依旧举行廷议,让宰相以及一些臣子参与。 ??武怀玉现在基本上跟宰相一样,每次廷议都是要参与的,毕竟身兼数个要职。 ??今日在崇贤殿中议事。 ??“西突厥统叶护可汗,再派真珠统俟斤为使,入朝献宝钿玉石以及名马,向我大唐请婚。” ??廷议一开始,皇帝就先提了西突厥请婚之事。 ??如今,来长安请婚的不仅有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也还有薛延陀的夷男可汗,甚至连吐谷浑的伏允可汗,都再次派使者来长安请婚。 ??一个个胡虏蛮夷,都想要大唐公主。 ??几年前,统叶护就曾遣使向大唐请婚,当时皇帝李渊听从西域专家裴矩远交而近攻的建议,特派侄子高平王李道立去西突厥表示允婚。 ??可是东突厥从中作梗,不允许西突厥与唐和亲。 ??等到贞观去年,李世民登基后,统叶护也是再派使者入长安,向大唐献万钉定钿和五千匹马,请求迎接公主回去。 ??可颉利再次发出威胁不许和亲,否则他就要劫亲,甚至要出兵攻打统叶护。 ??统叶护虽说很自负,也兵强马壮,但西突厥实力不如东突厥,也只能再次做罢。qqxδnew ??“陛下,统叶护几次遣使请婚,可每次都因颉利阻拦而无果,这次统叶护为何又旧事重提,难道说他们已经不惧颉利可汗了?”曾做过颉利俘虏的宰相温彦博问。 ??而今天特意被请来的西域事务专家太子少詹事裴矩做了回答,“陛下,西突厥强盛以后,统叶护十分自负,作威作福,欺凌百姓,引得部众怨恨,西域的葛逻禄部大都已经叛离了他,而今年铁勒薛延陀的夷男,更是率部七万帐,远奔东突厥漠北之地,请求我大唐册封为汗,建立薛延陀汗国。” ??裴矩八十岁了,但从隋朝时,他就是最熟悉西域,最擅外交的大臣。 ??此时一语道破统叶护又来请婚的真正原因,统叶护现在西突厥已经有几分众叛亲离了,比如葛逻禄叛离,薛延陀东奔。 ??其余如处月、处密等一些小部落现在甚至都不服他。 ??统叶护的叔父,也就是达头可汗之子,西突厥的小可汗莫贺咄,就已经公然号召西突厥的左厢,也就是咄陆五部,号召他们一起反抗统叶护的暴政。 ??现在统叶护这大汗,也就只能号令的动右厢的弩失毕五部了。 ??西突厥重新陷入动荡之中,统叶护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颉利可汗的阻拦威胁,为了能够得到大唐的支持,好取得内部斗争的胜利,他于是再派使者前来请婚,而且这次统叶护主动提出了一个能让大唐心动的提议。 ??只要大唐能够把公主送到西域,则统叶护将不再保持中立,而将率西突厥之兵,为大唐陛下征讨颉利。 ??之前统叶护兄长射匮可汗在位时虽与东突厥为敌,但他却不插手唐与东突厥之间的冲突,在他死后,其弟统叶护继承汗位后,也是一心忙着在西域建立自己的权威, ??北并铁勒,西拒波斯,南接罽宾,称霸西域, ??迁汗庭于石国,甚至让西域诸国王都臣服于他,接受他授予的颉利发称号,还派突厥贵族驻各国为吐屯发,驻兵监督,征收税赋。 ??他虽几次向唐请婚,可东突厥威胁不许后,他也就罢了,并不想为此跟东突厥全面开战, ??在唐与东突厥越打越厉害这几年,统叶护也根本没出过手。 ??这些年虽然唐朝一直跟西突厥往来,西突厥也一直进贡称臣, ??可唐朝谋划着联合西突厥进攻东突厥,西突厥却每次都是光打雷不下雨,李渊李世民父子都早看透了统叶护了。 ??不过好在西突厥起码维持了与大唐的友好,没让大唐两线作战。 ??“裴卿的建议呢?”李世民问裴矩。 ??“可以答应统叶护可汗的请婚,但前提是他们得送一万匹马到凉州做为娉礼,另外他们得亲自派使者到长安来迎接公主,另外要出兵到敦煌边境迎接护卫,” ??李世民听明白了,以前全盛时的统叶护都做不到这些,现在的统叶护自顾不暇,不仅葛逻禄、薛延陀都叛离他,连他统领东厢五部的叔父都背叛他了,他又如何能够到敦煌迎接公主? ??甚至就是那一万匹马娉礼,他们也根本不可能送到凉州,真要敢送马来下娉,东突厥肯定会半路拦截。 ??统叶护所谓发兵二十万骑为大唐讨伐东突厥颉利,这种鬼话听听就好,他真有这本事,早把夷男、莫贺咄等这些乱臣贼子给灭了。 ??不直接拒绝统叶护,自然是不想让现在大唐和西突厥的关系发生什么变化,维持现状是比较好的。 ??“薛延陀的请婚,老臣以为也可以照此办,让薛延陀准备牛马为娉礼,并送到灵州,我大唐收到了娉礼后,再准备公主和亲之事。” ??至于也想来凑热闹的青海吐谷浑伏允可汗,不要理他,去年才被大唐打的求饶请和上贡,他们有什么资格敢向大唐请婚求娶公主? ??“陛下,臣有异议。”武怀玉在那听了半天,这时主动发表意见。 ??“臣以为裴公之策甚为高明,不过娉礼才一万匹马,这也太少了。万一,这西突厥统叶护可汗和薛延陀夷男可汗,真给把马给赶到凉州或灵州,那时咱们怎么办? ??臣建议,应当多要点,以防万一。 ??最好是要马五万匹,牛、骆驼各万头,羊十万只,而且必须要求他们把这些都活着赶到灵州或凉州,而且到时还得要核验,一只数量都不能少,病瘦老幼也不行,必须得足数还健康强壮的。” ??这个数量想完成可不容易,就算统叶护和夷男有心,可只怕也无力。而且不仅要准备这么多牲畜,还得活着完好健康的送到凉州或灵州,可就更难了。 ??不仅路途遥远,关键是现在他们与大唐中间还隔着个东突厥颉利可汗啊,颉利岂能让他们顺利跟大唐结亲? ??这亲结成了,那不是要一起干他? ??到时颉利出兵拦截,想把这么多牲畜送入唐境,那难如登天,还有可能被颉利给劫了。 ??那可就赔了公主又折兵了。 ??当然,大唐条件摆在这,同意你们的请婚,可你们得拿出实力和诚意来,做不到,那是你们的事情。 ??这样既不用直接拒绝,还不用真跟他们和亲。 ??反正武怀玉是很坚决反对和亲下嫁公主给蛮夷们的,万一因为一万匹马真送来了,那到时嫁还是不嫁? ??不嫁,那就言而无信。 ??裴矩听了武怀玉这开的数,也不由的直摇头,这也太没诚意了。 ??五万匹马,牛、骆驼各一万,十万只羊,就算让颉利现在拿这么多牲口出来,他一时半会估计也拿不出来,必须得向突厥各部,甚至是附庸的奚、契、室韦等诸部摊派征收, ??可谁愿意你娶公主我出牛马娉礼,草原各部落肯定得打起来。 ??李世民捋须。 ??“我大唐的公主自然金贵,岂是五千匹马就能迎娶的?对,就按怀玉的条件,告诉他们使者,” ??“还有吐谷浑使者,告诉他们一样的条件,他们要是也能拿出五万匹马,十万只羊,还有牛、骆驼各一万,并赶到兰州来,那朕也赐婚一个大唐公主给他们。” ??古有二桃杀三士。 ??今天有大唐天价彩礼搅乱草原戎狄胡虏! ??(本章完) 第392章 海中的大明帝国 第392章海中的大明帝国 ??武怀玉发现,李世民崇尚汉代,但贞观重臣们却更喜欢效仿隋开皇朝。 ??各种典章制度、政策律法,几乎都是照搬隋文帝的,从李渊李世民,到裴寂萧瑀,再到房玄龄杜如晦等,他们对于遥远的强汉也很赞扬,但说到实际,还是更喜欢距离更近的开皇。 ??朝中许多重臣,都是从开皇盛世走过来的,经历了开皇之治,也亲身经历了大业的崩塌,如今他们治理国家,自然更愿意把现成的开皇样板搬来照抄。 ??毕竟相隔不久,许多东西都是现在的,照搬也容易,百姓也愿意接受啊。 ??从内政到外交,从军事到财政,基本上如出一辙。 ??隋文帝当年对强盛的草原帝国突厥,采取的是分化离间,合弱离强,配合上和亲政策,可以说是取得很大成功的,低成本高效率,强大的突厥在开皇年间被搞的分崩离兮,曾经五汗混战。 ??当年草原上的可汗,把中原的北周、北齐天子,称做是他在中原两好大儿,十分孝敬,要什么就进贡什么。 ??但到杨坚时,沙钵略可汗向隋称臣,还向杨坚上尊号,圣人莫缘可汗,简称圣人可汗。 ??沙钵略向朝廷解释其含义是自天以下,地以上,日月所照,唯有圣人可汗。 ??圣人可汗比突厥可汗等级还高,是突厥可汗名义上的君主。 ??这也算是开创了一个先河。 ??如今称霸草原的颉利可汗,当年他爹启民可汗,本只是个小可汗,跟如今的突利一样,当年启民的小可汗汗号却也正是突利。 ??突厥被杨坚派长孙晟、裴世矩这些高超的外交家,搞的窝里斗,不仅东西突厥内斗,东部的突厥本部阿史那子孙更是各自混战,打的头破血流。 ??启民当时实力都排不上号,都没资格参与诸汗之战,但杨坚却看中他,特别扶持,赐婚公主,一个公主送过去没多久死了,还马上又送去一个。 ??硬是扶持启民等诸汗打的两败俱伤时跑出来捡漏,可启民开始居然还打败了,又是杨坚特派长孙晟杨素他们出兵去接应,还给他筑城,招拢部众,安置到长城以内定襄。 ??硬生生的给他稳住阵脚,帮他背书,联络诸部,最终出兵出粮出装备,帮他成功坐上了突厥大汗之位。 ??启民当上大汗之后,直到他死,都是隋朝天子的忠犬,为大隋镇守北疆。甚至他儿子始毕可汗继位后,也对隋朝忠心耿耿多年,直到后来奉旨率部去辽东观战,看破了杨广好大喜功,眼高手低、外强中干的虚实,尤其是连当年启民爷俩最敬畏的战神杨素儿子都造杨广反后, ??始毕可汗也就再不把杨广放眼里,才有了后面的雁门之围。 ??此后他的兄弟处罗、颉利先后继承汗位,也都再无对中原的畏惧。 ??但这些跟杨坚没什么关系,杨坚在时,草原谁不对圣人可汗毕恭毕敬? ??杨坚的草原政策更没什么问题。 ??虽然长孙晟早病逝,但裴世矩还在,只是如今避讳主动舍去了那个世字而已。 ??八十岁的裴矩如今是当之无愧的对草原、对西域事务的外交、贸易方面的权威专家,他也是从武德到如今贞观朝,大唐对突厥政策定策者。 ??远交近攻,合弱离强,这一直是裴矩的政策,也一直得朝廷支持。 ??大唐开国之初,跟突厥也是和过亲的,处罗可汗未当大汗前的妻子就是李唐宗室女,只是后来始毕可汗死后,他为继承汗位,按突厥传统,收继了嫂子,也是后母的隋义成公主为可敦。 ??启民可汗之孙,也就是如今颉利之侄突利小可汗,之前也是得隋朝和亲赐婚,娶隋淮南公主,而去年渭桥之盟,李世民就特意把一位宗室堂妹赐封公主,和亲突利。 ??和亲蛮夷这个事情,对于大唐君臣来说,都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因为从强汉,到强隋,他们都奉行和亲政策。 ??只是隋朝的和亲政策跟汉代相比,带有更积极主动的意思,汉初和亲,那都是被人打的有些狼狈,无奈之下和亲换和平,以休养生息备战。 ??但隋朝的和亲是主动的,是他们军事外交政策的重要一环,通过和亲、册封等手段,拉拢突厥贵族首领们。 ??比如当年杨坚非常厌恶都蓝可汗的可敦,那位本是北周和亲突厥的千金公主,后来杨坚改封其为大义公主,可大义公主一直心怀故朝,还暗中与西突厥泥利可汗联合,有反隋之意,杨坚于是就要杀掉他。 ??隋朝特意派裴矩暗中联络都蓝的弟弟突利小可汗染干,说要赐婚公主与他,但前提是要他杀掉大义公主才赐婚,突利便向兄长都蓝进谗言杀大义公主。 ??事后,隋朝一边兑现承诺赐婚公主给突利,可暗里又派人把突利进谗杀大义只为自己和亲隋朝,甚至有取代都蓝的野心相告。 ??都蓝于是跟兄弟突利反目成仇,互相征伐,突厥内战再起,最后两败俱伤, ??隋朝最后出手扶持被打的成丧家犬的突利,把都蓝灭掉成了大汗。 ??隋朝的和亲,相比起什么汉朝,甚至诸如北魏、北周、北齐等的和亲,那是绝对很高明的。 ??只不过武怀玉对和亲这事始终有些抵触。 ??他觉得和亲的公主们很可怜,不管是昭君出塞,还是历史上文成公主入藏等,这些中原帝国的金枝玉叶,就算大多数并非真正的皇帝之女,可那也是宗室王女,受封公主,嫁到蛮夷之地,风土人情完全不同,甚至有的嫁的是大几十岁的老头,更有甚者, ??蛮夷们的习俗与中原相差太大,比如收继婚制,父亲死后,妻妾由子、弟继承。 ??比如当年杨坚嫁给启民可汗的第二位公主义成公主,就先后嫁给启民,还有他的儿子始毕、处罗以及如今的颉利,一人先后嫁给父子四人。 ??唐朝的和亲很多,历史不仅跟东西突厥和亲,甚至吐谷浑、吐蕃,以及库莫奚、契丹等都先后和亲。 ??和亲在怀玉眼里,那就和纳贡一样是可耻的。 ??大唐开国以来,没少给突厥纳贡,不管名义上是互市还是赏赐还是酬谢,其实很多本质上就是纳贡, ??就跟去年渭桥之盟时一样,皇帝为什么现在都对渭桥之盟闭口不提,因为他深以此为耻。 ??颉利向大唐进贡了一些羊马,皇帝回赐了一些金帛财物。 ??但其实李世民心里很明白,他就是刚继位称帝,就被颉利打上门,然后强买强卖,纳贡交保护费了。 ??和亲、纳贡、割地、赔款,还有称臣,其实都是一样的国家之耻,天下之耻。 ??站在君王、朝臣们的角度,有些事情也只是无奈的一时权宜之计,可站在臣民角度看,可耻,非常可耻。 ??廷议结束。 ??皇帝特意留了武怀玉,赐膳。 ??陪皇帝一起用膳,简简单单的一个午间工作餐。 ??饭后,赐茶。 ??“刚才廷议时,你好像情绪有些不太对,似乎有许多话想进谏,可最后为何却又没说,你想说什么?”李世民问。 ??“陛下,臣师周游天下,他曾跟臣讲过在极遥远的东方,在大海之东,那里有一个叫明的王朝,据说他们祖上曾是殷商后裔,当年殷商战败,其中一支在东边征讨东夷的部队,在一位殷商宗室将军的带领下,他们登上舰队,本欲南下瓯越寻机东山再起,却遇风暴随波逐浪,顺着信风、潮流,最后一直飘到了遥远的海之东岸,他们在那里登陆上岸,建立城邦,开垦屯田,与当地的土着建立邦交,慢慢的,经过许多代人的努力,成为一个很大的王朝,国号为明。” ??“明王朝当年抵达海东大陆的时候,人数并不多,也曾面临许多很凶悍的土着部落和联盟,可明王朝的祖先,早就定下了一个祖训。” ??“什么祖训?”李世民好奇的问道。因为武怀玉献的玉米土豆红薯辣椒等这些作物,都说是来自海东大陆,是他师父收集的,李世民对这个海东大明,并没有怀疑。 ??“陛下,那位明太祖留下的祖训便是,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进贡! ??天子守国门, ??君王死社稷! ??海东大明朝也正是凭着这句祖训,他们在那异国他乡生存下来,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对手,最终建立起了一个强大的明王朝,哪怕这个大明朝曾经历数次强大异族入侵,甚至几次打到了京师城下, ??可天子从没有出京巡狩,就算曾经有位天子率数十万大军远征大败被俘,可京师的太后立即与大臣又立了一位天子,然后天子亲自提剑城头坐镇防守,天下各路军队入京勤王,最终击败了来犯之敌。” ??“当时,俘虏了明天子的那蛮国大王,曾经对城中提条件,要求割地赔款和亲,称臣纳贡,然后就送还天子,立马退兵。 ??可他们宁愿再立一位天子,也绝不和亲割地赔款纳贡称臣。” ??李世民听了很震惊。 ??“那个大明朝还在吗?” ??“在,从明太祖正式建立起明王朝算起,至今已有一千零四十六年了,” ??“比周王朝还久远?”李世民难以置信。“他们怎么做到的?” ??“据我师傅说,这明王朝其实在这一千多年里,已经先后经历了十三朝。” ??“十三朝?” ??“就好比前汉和后汉,每当明帝国危亡之时,便会有宗室最终讨逆勤王,靖难平乱,再建朝廷,如此,千余年间,前后兴起十三朝,皆大明朱太祖后裔子孙也。” ??“明太祖姓朱?” ??“嗯,当年殷商宗室率部漂至海东大陆,用了六百余年时间发展,其中一支以其封地朱为姓氏,后来在大约我中原战国周威烈王时期,朱太祖建立起明王朝,到如今千余年,历十三朝也。” ??李世民听的瞪大眼睛,这中原有西周东周,有前汉后汉,也有西晋东晋,可没想到在那海东大陆,居然还有个十三朝延续不灭的明王朝。 ??周朝传了三十七王,也不过七百九十一年,两汉四百二十年,如果减去王莽篡汉十五年,还仅四百零五年。 ??李世民没有想到,这海东大明,居然历十三朝,传一千零四十六年,还在传承。 ??相当于从中原战国时建朝,到如今大唐了。 ??“关于这个海东大明你还知道多少,他们可是实行宗室分封制度,否则明太祖子孙如何能够不断再建明朝,达十三朝之多?” ??李世民当上皇帝后,就一直在想着如何让大唐千秋百代,起码也得跟汉代一样有个四百年基业吧。 ??总不能跟曹魏、杨隋或是始皇帝的秦朝一样,都是二三世而亡。 ??武怀玉倒没料到吹牛逼呢,李世民却问这个。他刚才其实主要是为了讲明朝那句野史祖训,为了显得牛逼点,所以把东罗马拜占庭历十三朝,前后一千来年这事套上去了。 ??哪料到李世民重点关注的是明朝是不是实封的分封制,然后才能这么牛逼的十三次再建,延续千年。 ??怀玉犹豫了一下。 ??就他本人来说,很反对老朱家的分封制度,也许朱元璋开始的诸王分封制度,确实能有封疆屏藩中央之间,可朱棣靖难成功夺位后,立马也削藩,最终就是老朱的分封制度其实完全变了,变成了宗室分封养猪,毫无权力,甚至连科考、当官、当兵都不行,哪怕去从事工商也不行。 ??最终养出几十万头猪,王朝灭亡时也只能任人宰割。 ??许多制度其实都是会走样的,设计之初也许是好的,但最终会坏。 ??就好比晋朝的分封制度,本来也是吸取曹魏对宗室苛刻,后来被司马家轻易篡位这教训,所以大肆分封,一开始呢,分封诸王但也限制了不少权力,可很快朝廷给诸王的权力不断增加,最终失控,引发八王之乱,西晋灭亡。 ??可看皇帝那期待的眼神,武怀玉知道现在的李世民其实对封建念念不忘,一般人还真劝不了他。 ??“陛下,臣听说明帝国开国之初,其太祖就立下祖训,对皇子实行分封之制,但不封京畿不封腹心,只封在四边,封在那些臣服中原,实行羁縻控制的边疆地区,既为朝廷镇守边疆,也开疆拓土,还能屏藩中央,且一旦中央有变,则地方藩王可起兵勤王。” ??“据说还实行类似汉代推恩令这样的政策,藩王的封地,在其死后,再推恩分封给其诸子,而不是只由其嫡长子继承封国。” ??李世民捋着胡子,陷入沉思。 ??“明帝国不封功臣吗?” ??“异姓功臣不封王,最高封国公,只有功高者死后才能追赠郡王之爵,但不能承袭,异姓功臣只给食邑封地,不能真正封建开国。” ??“如果我大唐按明太祖这封建之法,那诸王要封到哪?” ??“南中、辽东、西域、川西、青海、交趾,以及琼崖岛吧,”怀玉想了想答道。 ??(本章完) 第393章 满朝勋贵半亲朋 第393章满朝勋贵半亲朋 ??皇帝沉默了。 ??南中、川西、辽东、交趾,甚至青海、西域,这些地方朝廷真正实控的都没几个,况且地处偏远蛮荒,把自己儿子们分封到那些地方去,那叫分封吗? ??那叫流放。 ??李世民最近一直在考虑的分封,是要把自己的儿子们分封到天下紧要之地,诸如扬州、荆州、益州、并州,甚至幽州、青州、广州、潞州、灵州、兰州、凉州等这些地方, ??再次那也得是诸如杭州、齐州、赵州、襄州、江州、秦州等地啊。 ??“二郎啊,你回头把你师傅以前跟你讲过的这个海东大明,好好整理成详细奏疏呈上,特别是这明朝分封之制记得详细点。” ??出宫的时候,怀玉又捧了一对金瓮。 ??说是金瓮,就是个小茶叶罐似的金杯,还没个拳头大,实际也就是个一两重比较精美而已。 ??当然,这代表的是皇帝的恩赏。 ??武怀玉家里现在挺多李世民夫妇赏赐的金瓮银瓶还有银盆铜盆等,每到年节的时候,一个个拿出来摆一摆,挺值得炫一炫,倒不是值多少钱,而是这都是御赐之物。 ??要知道现在贞观朝,只有官拜宰相了,过年的时候,皇帝才会例赐银瓶一只。还是那种很小的银瓶,相当于一个银壶。 ??武怀玉得赏赐的银瓶很多个,大小规格都有,有的真跟个花瓶一样,比宰相们得赏的还好。 ??宫门处,碰到侯君集。 ??“潞国公晚上过来吃酒。” ??“武师兄,甚是不巧,我今日宫中当值宿卫,实在脱不开身,”侯君集早上被李靖一顿撅,现在看到武怀玉也没平时那好脸色了。 ??武怀玉笑笑,说了两句客套话告辞。 ??侯君集这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当然没文化还很骄纵也是他的致命弱点,这家伙也有点贪财好色,据说陡然乍贵,挺喜欢收礼的,胆很大。 ??当然,侯家也是关陇将门,虽非顶级那批,但他也是皇帝的儿时玩伴,多年来一直赔侍左右,更是在玄武门立下泼天之功,现在只要不犯什么特别原则性的错误,其它的都是小事。 ??李世民对侯君集特别看重,十分有意栽培,对他比对尉迟恭可好多了,是真当成心腹兄弟看的,有意让他能够走上更高位置,侯君集现在也表现还可以,就是跟李靖学兵法这事,闹的很难看。 ??做为局外人,武怀玉现在也能猜到点李靖心思,李靖行事向来谨慎,甚至可以说谨慎的过份。 ??他收了怀玉做学生,结果皇帝就让侯君集也拜师学兵法,可李靖对两人却格外区别,对怀玉当然是没有保留,可对侯君集只教了点基本的,甚至还闹的不愉快。 ??主要原因,他估计一是李靖觉得侯君集这人性格有问题,容易出事,所以不多教甚至特别闹的关系不好,就是有意撇清关系,真以后侯君集出事跟他也没关系。 ??当然另一个原因,可能是李靖也不想跟这皇帝潜邸心腹关系过密。 ??怎么看,这事都是李靖故意的。 ??他现在跟侯君集也是有意保持点距离,不刻意的生疏,但也不过于亲密,维持点同僚间的普通关系就好,没有进一步深入交往的意思。 ??出宫直接回了永兴坊家中,先去家里浴池泡了个热水澡,浑身放松。 ??前院看到老武跟怀义在说话,姐夫马周也来了,另外两个姐夫也来了,这两姐夫也是元从禁军,顶替接班,只是没怀义那运气,但有武怀玉兄弟他们帮衬,现在也终于是提升为了禁军的队头。 ??这已经是九品武职,虽说有点低,但起码已经是官身。 ??还有几天要过年了,他们也已经在长安安了家,往来也比较方便,今天怀玉纳妾,虽不说跟娶妻一样大操大办,但一些至亲好友也是要邀请来的。 ??丘家身份也不一般,所以哪怕丘氏女只是入门为媵,今天也还要给予一定规格的仪式。 ??黄昏亲迎,然后夜晚成亲,宴会招待亲朋。 ??两姐夫今天早早来帮忙。 ??“二郎,丘家今天送来了不少嫁妆,我让你妻子樊氏收了,”老武道。 ??先前谶语刚出时,皇帝让武士恪致仕了,特旨仍享受全禄,很大的恩赏了,老武之前禁军致仕时因为品级低,只能享受四年的半俸,后面就没有俸禄可领了。 ??而一般五品以上官员,也只能领半俸。 ??除非特别得恩赏,否则不可能还给你发全俸全禄。 ??老武被致仕后有点失落消沉,感觉都没有以前精神了,退休的日子甚至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整个人好像苍老了不少。 ??老武挺喜欢原来那官职,倒不是他有多喜欢研究火器,主要是有官就有权,那种权在手的感觉,能让男人的腰杆都硬挺几分,甚至他走路的时候,那条瘸腿都不那么瘸了,整个人都年轻十岁不止。 ??可现在只能在家带带孩子,或看看打马球,就算偶尔听听家里乐班的演奏,都没啥意思,远不如跟同僚们去平康坊青楼或是西市的胡肆里潇洒痛快。 ??丘家女虽说是为媵为妾,可丘家也是很要面子的,比翼国公做媵妾,那也不能怠慢,该给的陪嫁还得给,甚至还置办的挺丰厚,临时还又添妆不少。 ??反正就按嫁入贵族豪门做正室的标准来的。 ??当然,武怀玉原本是没打算给丘家多少脸面,但那天去丘家拜访过后,他对丘家的观念改变了不少,回来就让给丘家补送了一大笔彩礼。 ??反正柴家杜家刚给他赔了一大笔,而杜敬爱、柴纶那两死鬼的妾侍奴婢牛马牲畜也都赏赐给了他,意外横财发了一笔,拿些给丘家做娉礼也不心疼。 ??而丘家当然也不会赚怀玉这个钱,转头如数全都添进女儿嫁妆里,让她们带过门。 ??当初皇帝下旨,让丘行恭女给怀玉做妾,算是敲打丘家,也是安抚奖赏怀玉,调解下这两心腹的矛盾,两家开始都是不情不愿的。 ??可现在这桩亲事,倒成了两家正式结盟的润滑剂了。 ??虽不能过于大操大办,但也没有刻意低调, ??今天,两家借机,向长安宣告武丘两家的联盟正式结成。 ??时间还早,怀玉倒也不用急着出发。 ??一家子坐在那,看着庭院里还未化的积雪。 ??“其实二郎你不用搬出去,年后我们搬出去就好。”怀义对怀玉说道。“我们也置办了院子,随时可以搬过去的。” ??“阿兄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呢,这宅院十八亩挺大的,而且阿耶他们也住习惯了,” ??武怀玉已经跟家里商量过了,年后就搬去姐夫马周的宣阳坊居住,那宅就算划出一半建龙门观,剩下一半也还有一百二十多亩地。 ??老武其实更愿意一家子都住一起,可他也知晓怀义夫妇想分开住,儿子们大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不管怎么分开,他们夫妇也应当是跟着长子的。 ??要是跟着次子,容易让人非议。 ??“年后要去韶州做刺史,有什么想法没?”怀玉笑问。 ??“河西敦煌的沙子还没吹够呢,结果一朝诏令要调去岭南了,一时都还没转过弯来。”武怀义是有些遗憾的,他跟随武士彟去河西,叔父做都督,再加上安家的良好关系,他在那呆着挺好, ??甚至如今丝路开通,就算守在敦煌,其实好处也很多。 ??这改任岭南韶州刺史,还真意外。 ??“你也不用多担心,三叔在韶州做了一年刺史,你过去接任,那都是现成的关系,甚至让三叔把他在州中的一些幕宾给你,你就能很快上手了。” ??武家这次历劫,影响不小,武士棱武士恪致仕,武士彟凉州都督转荆州都督,武士逸利州都督转豫州都督。 ??武怀义瓜州都督府司马转韶州刺史。 ??武家众人里,真正称的上更进一步的只有武怀玉,刑部侍郎换成民部侍郎判度支,崇贤馆主太子右卫率换成了治书侍御史。 ??这次谶语事件,也越发让武家上下都明白政治斗争的凶险,要是这事没有这么快查清,只怕现在他们的官职又已经改换,或贬谪岭南,或夺爵免职。 ??“这朝堂的水是真深,我们都走了,你能应付的过来吗?万一韦杜崔郑,或是柴绍再要阴谋陷害,怎么办?” ??怀玉笑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暂时估计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再说,我也不是孤军奋战啊,咱老武家现在姻亲、朋友也不少呢。” ??说话间,大师兄苏烈来了,李德奖李德誉兄弟也一起过来, ??“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苏烈笑道。 ??“一会还请师兄帮忙招呼宾客朋友。” ??“没问题。” ??武怀玉现在的朋友确实不少,今天他纳丘家姐妹为媵,来的朋友不少。 ??隔壁的宰相魏征,主动的早早过来,提了两坛自酿魏公酒做礼,甚至还送来几幅亲自写的喜字,这礼物武怀玉挺喜欢。 ??同坊的另一位宰相,齐国公兵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的秦琼也是带着妻子李县主早早过来了,家里孩子也全带来了。qqxδnew ??平康坊的刑部尚书李靖,还有住西城距离十来里的卢国公程咬金,也是约了牛进达、李君羡、吴黑闼等一众当初瓦岗的老兄弟们过来。 ??而前宰相、益州大都督府长史高士廉,前宰相、开府仪同三司赵国公长孙无忌,这舅甥俩也是同车而来,长孙无忌的姐夫张文谨,他弟弟长孙无逸,还有妹夫李客师,都是一同来的。 ??“二郎,来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像你说的简单家宴啊,”苏烈过来,来的人太多了。 ??好多人不请自来。 ??像张亮周绍范张士贵他们,武怀玉就没请,也来了。 ??还有皇帝的莫府四旧,许洛仕、乔轨、段志玄和侯君集相约而来,侯君集先前见面时还说来不了呢。 ??至于说豆卢家的爷几个,怀玉本来只请了豆卢怀让,还有阎立本阎立德兄弟,他也没请的。 ??纳个媵妾而已,这倒惊动整个长安城,来了无数勋贵高官了。 ??房玄龄杜如晦王珪温彦博这几位宰相虽没来,但也派家人来送了礼物, ??杨恭仁杨恭道杨师道兄弟几个,也亲自来了。 ??更别说武家在京的武士彟等自家人了。 ??最后连东宫太子、魏王李泰、蜀王李恪、燕王李佑,以及雍州牧汉王李元昌,安州都督赵王李元景等皇子、皇弟也派人送了礼来。 ??等到皇帝和皇后,甚至宫里的韦贵妃韦昭仪姐妹,杨淑妃杨婕妤四姐妹,都先后派人送礼到, ??这来了的没来的,听到消息都是大为震动。 ??纳个媵妾而已,用的着这样? ??谶语案后,很明显,武怀玉地位越发稳固了,这就是十足的体现啊。 ??哪个臣子纳妾,皇帝皇后甚至太子都还送礼祝贺的? ??“翼国公这恩宠,真是无人可及啊。” ??“那是,我可听说,圣人前两日在金殿上甚至当着众臣面直言,说诸皇子年幼,长孙无忌与武怀玉,实有大功,如今委以重任,是把他们当成儿子看待。” ??这不是占长孙无忌和武怀玉的便宜,长孙无忌是李世民妻兄,武怀玉现在也是皇帝儿女亲家, ??但古人讲君臣父子,君臣关系,那就是父子一样。 ??皇帝直言把长孙无忌和武怀玉当成儿子看待,这可是极大的信任,因儿子还太年幼,所以现在把这两有功的心腹大臣,当成亲儿子一样委以重任,这是何等信任? ??反正金殿上皇帝这句话一出,不管韦杜崔郑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心思,都肯定暂时不敢有半分乱来的。 ??这句话可比一道免死金券都珍贵。 ??长孙无忌当初可是被李世民钦定从龙拥立功劳第一,武怀玉现在跟他并列,这何等恩宠。 ??今天武怀玉纳丘行恭嫡次女为媵,也是长孙无忌宠妾之妹,听到消息的许多勋贵官员,就算没接到邀请,也都主动跑来送礼恭贺,就算进不去翼国公府,那也要把礼物送到。 ??甚至许多在京的士子,也都闻讯而来。 ??武家门外,不得已临时摆起了一排长桌,许多管事在那登记来客。 ??武怀玉听说许多人不请自来还送重礼,特别交待,把来客名字都记下,但礼物都送还,甚至还要送上一杯谢礼酒和几样点心。 ??在京的射洪县丞李德晟,也是特意带了十五岁的儿子李义府,精心备上了礼物,还让儿子带上了他写的最好文章前来,就想拜见下这位年轻的皇帝宠臣,若是能够让他看一眼儿子的诗文,那就好了。 ??可是他们满怀期待的过来,结果离武家远远的,坊内街道就排起了长队,全是不请自来送礼的人,因为太多了,只能排起长队。 ??年轻的李义府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送礼队伍,目光中充满了羡慕向往。 ??“翼国公比我才大五岁,就有如此权势富贵,大丈夫当如是也。” ??李德晟看着那长队,对儿子道,“若是你的干谒诗能够入翼国公法眼,能拜在他门下为弟子,你将来必能前程似锦。” ??“可这么多送礼、献诗的,只怕翼国公根本看不到我的诗。”李义府对父亲道。 ??李德晟无奈,“那就只能过完年回蜀中,你继续闭门苦读了。” ??“阿耶,就算见不到翼国公,我也不想回蜀中了,我想留在长安读书,一次见不到,两次见不到,可我相信留在长安,总会有机会能见到翼国公,只要他能读到我的诗词文章,就一定会收我为门生的。”年轻的李义府很自信,他可是被称为神童,十五岁年纪,文章诗词已经在蜀中闻名。 ??他只是缺一个机会而已。 ??(本章完) 第394章 长安新贵高难攀 第394章长安新贵高难攀 ??武怀玉明明是皇帝的儿女亲家,可李世民却非要当着满殿大臣说我儿子们年纪小,我把你武怀玉跟长孙无忌当亲儿子。 ??呸,这不占便宜吗,臭不要脸。 ??可当时满殿大臣听了却个个向武怀玉投来羡慕的眼神,多少人想给皇帝当儿子,那都没资格呢。 ??今天这纳妾,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皇帝把怀玉当儿子,他们才赶来的。 ??这世上从来不缺锦上添花的人,但是雪中送炭的少。 ??程处默跟豆卢怀让、安元寿、牛见武等一群勋戚贵少们看着武家门口那长长的队伍, ??“听说永兴坊门都不得不临时关闭了。” ??“嗯,我刚才就差点进不来,好像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在往永兴坊里挤,里正都要哭了,只好暂时拦住不让进,除非是武家的客人。” ??永兴坊也就千把亩地大,一下子来的人太多,不仅四个坊门一起拥堵,而且街道都堵了,武家的几个门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太过夸张,但却是事实。 ??花花轿子人人抬。 ??几人很羡慕武怀玉,要说来他们出身可比武怀玉强,就算牛见武,他家也是官宦世家,爷爷还做过隋朝的县令呢,他爹武德朝也有个魏城县开国男爵位了。 ??他也是早早就进了勋卫当差的。 ??不过其实他们往那一站,也是那排长队的众人的羡慕对象。 ??程处默,东阿县公,卢国公嫡长子,二十来岁已经做到银州刺史,甚至已跟清河崔氏结亲订婚,成功娶到五姓女,多少大唐男儿的毕生梦想。 ??豆卢怀让,太上皇第六女万春公主驸马,当今天子的六妹夫,年纪轻轻也是银青光禄大夫、还加封郡公,虽说先前因南市之事被牵连免去灵州都督府长史、盐州刺史之职,可人家这家世这身份,恢复还不是早晚的事。 ??就连牛见武,虽然他爹现在才是县公,他自己也仅是个县子,可如今也已经是都督府司马了。 ??一群年轻才俊,功臣子弟,让人羡慕。 ??李义府排在长长队伍里,好半天也感觉没挪动几步,看着那几个身着紫绯的年轻人,满脸的羡慕。 ??这么年轻,就已经服紫服绯了,而他被称为神童,做的一手锦绣文章,可现在送礼都还得排长队。 ??李德晟见他羡慕的眼神,“只怪你没投个好胎,你耶没本事。” ??李家老家是河北瀛州饶阳人,祖上一直也仅是做些县丞之类的小官,五品都没出过,地方小士族,李德晟多年苦读,偏逢乱世,唐初缺官吏,李德晟愿意去那偏远之地,这才得授蜀中射洪县丞。 ??他官虽做的不高,但书读的好,文章写的不错,当然李德晟最引以为傲的还是他把儿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教的很好。 ??不仅从小就有神童之名,而且长的也俊秀,特别是与人说话时永远面带微笑,一副谦谦君子相。 ??文章写的好,口才又好,偏长的还好,李德晟认定儿子将来必有大出息,这次因公来京,他也带上儿子,就想把儿子举荐给当朝权贵们。 ??可惜他官职太低,又没什么显贵家世,虽投的拜贴多,献的干谒诗多,可至今都没有收到半点回复。 ??或许人家根本就没看过。 ??但他始终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极优秀的,只是欠一个机会。 ??李义府也是这样认为。 ??这时来了几人,结果却不用排队,坊门口的坊丁直接带着他们越过长队,来到武家大门前。 ??而武家门口的家丁,看到他们却也是恭敬行礼,直接请了进去。 ??“这两人看着也很年轻,怎么却能直接出入翼国公府?” ??队伍里李义府前面一个绛公服的中年人听到,笑着道,“这两位可不一般,前朝荣国公之子,当今宰相秦公的义子,也是翼国公的义兄弟,” ??李德晟道,“前朝荣国公?可是来大将军?” ??“正是,这两位啊,都是武德朝进士,如今一个是崇贤馆直学士、东宫司经局太子文学,兼京报主编,另一位是秘书省的秘书郎兼弘文馆直学士,都是六品官,且都是极为清要之职呢。” ??李义府听说来家兄弟如此年轻,居然就都已经六品清要官职了,惊讶不已。 ??就算进士出身,吏部铨选,一般也就是放选为九品的县尉起家,这两兄弟如此年轻,竟然就到六品了。 ??果然文章做的好,不如胎投的好。 ??有个宰相义父,当红宠臣做义兄弟,仕途通畅啊。 ??这越发让李义府心中坚定,一心想要拜在武怀玉门下了。 ??要是能成为武怀玉门生,再凭他的文章本事,十年时间他也能到六品。 ??这么想着,又有一人插队。 ??这次更是坊门口维持秩序的街铺武侯老兵亲自送过来的。 ??“这又是谁?” ??李义府前面这中年人身着绛公服,一看便知是长安的一个流外吏,他打量了几眼,等人过去后才压低了些声音道,“这个啊也很了得,出身高阳许氏名门,前朝吏部尚书之子,他曾经是秦王府十八学士,后来官至六品通事舍人,去年因罪一贬再贬,最后贬为浔阳县丞,都让人遗忘在江表了。” ??“琵琶行这首长诗你们听过吧?” ??“翼国公大作,写的非常好。”李义府道。 ??“琵琶行里那江州司马指的就是他了,翼国公在殿上御前一首琵琶行,让陛下又想念起他了,于是一封诏令,召回朝来拜门下省五品给事中兼修国史,可谓是咸鱼翻身了。” ??李义府这下听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长安城里士子们津津乐道的许敬宗啊。 ??据说也是非常有才的一个人,他跟翼国公关系很好,翼国公一首琵琶行,让这家伙从浔阳县丞又升回朝中,还做了给事中这样的要职。 ??看的出来,刚回京的许敬宗有几分得意,不过相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没那么浮躁了。 ??不用排队直接进府的人很多。 ??那绛公服的中年人是尚书省的书令史,倒是认出不少人身份,反正不是功臣勋戚,就是高官大将。 ??能直接进去的,没有一个白丁。 ??更没有什么商贾贱类。 ??“那是京兆韦家的公子,韦贵妃之弟。” ??“那是杜家公子,右仆射的儿子和他兄弟儿子。” ??“那是清河崔氏的,那是郑州房的,那是鄢陵房的,那是····” ??“那是范阳卢氏的,那位是新任雍州万年县令,有范阳郡公之爵。” ??······ ??绛公服书令史跟李义府不断的介绍那些直入武家的人,他挺喜欢这个自称李义府的年轻人,说话总带着笑,很有礼貌,让人如沐春风,虽他仅是个流外书令史,这位县丞之子却对他极为客气,给予足够尊重,让他很舒服。 ??在长安当官做吏,有一条很重要,就是得能认人,长安城里那些勋戚贵族,甚至宗室外戚,你得熟悉,否则一不小心招惹到哪个,那可就很麻烦了。 ??绛公服久在尚书省做吏,常在各衙奔走,对长安的那些有名的贵族勋戚之家都比较了解。 ??李义府有他的介绍,认识了不少勋贵,也对武家的地位有了更直观的印象。 ??他这些天没少听到什么武怀玉得罪了京兆韦杜,得罪了关东崔郑,后果怎么怎么严重,可现在看民间传闻也不怎么可靠。 ??京兆韦杜、山东崔郑这不也都来人送礼吗,甚至不少还是嫡系子弟,连荥阳郑氏,都有子弟前来。 ??“这些顶级的世家门阀贵族啊,本就是这样,就算背后互相捅刀子,可见面也一定是笑嬉嬉的,甚至还不影响他们结亲联姻呢。”绛公服倒见怪不怪,表面看到的,并不能代表真实情况。 ??李德晟捋须感叹,“可惜我没生个合适的女儿,要不估计送她进翼国公府,比送儿子进去容易。” ??绛公服对这爷俩挺喜欢,忍不住劝说,“其实吧,多少人想拜师翼国公门下,不管你想学丹青还是诗赋,又或是丹药,甚至是道法、兵法等等,可真正能拜进去可不易啊, ??你们想想,换做你是翼国公,你有那么多功夫,随便收授弟子吗?” ??“一般人想送女儿进武家就更难了,这等勋贵会缺女人吗?看看今天过门的丘氏姐妹,堂堂谭国公孙女,天水郡公嫡女,也不过是个媵妾而已。” ??这无疑给李义府父子浇了盆冷水。 ??······ ??日落黄昏。 ??武怀玉从丘家把丘氏姐妹迎了回来,接亲的人很多,送家的人也很多。 ??宇文成都、安禄山两少年胸口挂着红绸花,牵着怀玉的夜蹄白。 ??丘神绩则跟兄弟们护送姐姐的花车。 ??后面长长的队伍。 ??本来说简单点,可没想到最后却格外的喧闹,永兴坊直接给堵死了,街上到处是人。 ??武家的几个门口更是排满了长队。 ??哪怕只登记个名字,然后不收礼,可队伍依然有增无减,就算街鼓响起,要关城闭坊了,这些人也不愿意就这样回去。 ??宁愿今晚就在坊中街上站一晚,他们也不打算走。 ??怀玉接人回来,看到这场面,也不由头痛。 ??太过于招摇了几分。 ??只怕明天就会有言官弹劾了,无奈啊。 ??这也非他本意啊。 ??“马上安排人去好好劝说大家先回,马上要关城闭坊了,天这么冷,总不能街上站一晚。” ??“再派人去坊门口,还没进坊的,请大家不要再进来了,” ??见场面已经失控,武怀玉把丘家姐妹接进家,赶紧匆匆的走了个仪式,便马上提前结束了。 ??让苏烈、怀义、程处默、豆卢怀让、武胖子等帮忙道歉送客,要不他真怕今天所有人都要堵在坊里了。 ??“招待不周,改日登门拜访。” ??大家倒也能理解,这场面确实闹的动静太大了一些。 ??本来要是人少,来的至亲好友,直接就在武家住一晚,毕竟十八亩大宅,房屋也不少,还可以安排人去同坊的齐国公府借住。 ??可现在实在是人太多了。 ??不管是邀请的,还是不请自来的,只能先通通送客了。 ??程处默笑着对他道,“纳个妾,能搞出这动静的,估计也就你武二郎吧?” ??“快别说了,赶紧帮我送客吧。”怀玉无奈。 ??(本章完) 第395章 大唐遣明使舰队 第395章大唐遣明使舰队 ??临近新年。 ??雍州衙门也已经封印锁衙,除值班官吏,余皆放年假。 ??今年雍州衙门官吏们都很高兴,过年福利发的很多,哪怕关东大旱,长安灾民很多,也没丝毫影响武别驾给大家准备的福利。 ??羊肉猪肉,还有新鲜的河鱼,米麦油醋,官吏皆有,哪怕临时人员都有一份,这样的长官谁不喜欢。 ??“雍州衙门今年的福利很好啊,大家都这么开心。” ??周绍范登门,一进来就笑着道。 ??武怀玉有些好奇这位怎么来了,做为六扇门郎中,武怀玉知道不少隐秘,比如眼前这位可不一般。 ??他一直深信李世民除了六扇门这个情报机构,还有一个更隐秘的机构,这个机构应当就设在北门外,隐藏在百骑内,而这个机构的首领应当就是周绍范和许洛仁。 ??“谯郡公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怀玉笑问。 ??昨天他纳丘家女为妾,他没请周绍范,周也没来,但还是派人送了礼。 ??“过来转转。”周绍范抚着他那美髯。 ??“还要恭喜谯郡公高升。” ??周绍范这人很特别,出身中原有名的汝南周氏,家族曾经一直是南朝高官大将,在很讲究门第身份的隋唐时代,周绍范属于那种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 ??隋大业年间起家齐王杨暕典签,阶低权重,后来去交趾郡做过司仓书佐,成为丘和的老部下,跟高士廉也是同僚。 ??当年,长的很帅的青年才俊周绍范也没逃过老丘宝窗选婿,纳了丘和孙女为媵妾,所以说来,周绍范现在也算是武怀玉的堂姐夫。 ??不过周绍范最了得的是他曾经是一个超级间谍,他跟着丘和归唐后,一开始是秦王府库真,可后来却转投太子东宫,成为太子右内率,被建成引为心腹,在武德九年时,更是检校北门诸仗。 ??但其实周绍范跟常何一样,一直都是李世民心腹,所谓转投东宫,不过是将计就计接受建成拉拢去做间谍内应。 ??玄武门之变,周绍范立下大功,直接封宜春郡公,拜右府将军。在突厥入侵时,更是成为皇帝六骑会颉利的心腹之一。 ??从玄武门事变前到之后,周绍范一直镇守玄武门,统领禁军。 ??而在几天前,周绍范又升官晋爵了,晋谯郡公,加封左屯卫大将军,另外还检校殿中监事。 ??最重要的是皇帝给他加了一个衔,与左仆射房玄龄同掌中枢。 ??这个头衔有点没头没脑很突兀,但细品却十分惊人。 ??同掌中枢,这不就是不是宰相的宰相? ??殿中监这个职事,本就是皇帝的首席秘书,或者说是办公厅主任,此前如宇文士及、豆卢宽等任殿中监此职,那都是皇帝心腹重臣,甚至宇文士及本就是从宰相任上调此职。 ??周绍范还没进政事堂,但已经算半个宰相,比起如今身兼数职的武怀玉,应当说权势更重。 ??既统禁军,又掌殿中省。 ??哪怕到现在还仅是个郡公,甚至没进实封功臣名单,可真要说那四十九实封功臣,如今真正比的上他权势地位的,估计三分之一都没。 ??“今日退朝后,陛下跟我说到海东大明,说这个帝国本殷商遗民,国祚延续千年,历经十三朝,皆一姓子孙,我听了很好奇啊, ??那个海东大明,是不是就是你之前所献玉米、土豆、红薯的原产地?” ??怀玉一听,顿时明白,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老周自顾自笑道,“我这人也喜欢听故事,自问也算对天下地理挺了解,什么西域诸国,甚至更遥远的波斯萨珊、东罗马拜占庭,还有什么法兰克国、哥特王国,还有地中海岸的什么埃及、叙利亚、大马士革也都听过的,但却还真不知道原来大海之东居然还有个海东大陆,那还有我中原殷商之后。” ??怀玉神秘一笑。 ??吹牛吹过了总得要修补。 ??幸好他之前献玉米土豆等祥瑞时,也曾简单的说过一嘴,这些东西是他老师游历天下时,从一些海商手里弄来的。 ??大唐人眼中的海东,一般就是高句丽、百济、扶余还有扶桑了,更东边还有没有海东大陆,谁也不知道。 ??但知道沿着辽东海岸,一直往北,是还有一些蛮夷部落的,从白山黑水的靺鞨诸部,再到大小室韦,然后再往东北岸,那极寒冻土之地,好像还有什么流鬼国、夜叉国等,驱鬼使鹿猎鱼的冰雪部落。 ??往南,就是沿海的交趾、占城等国,海中还有许多群岛和长的矮小黝黑的土着。 ??传说中,在海东有太阳升起的扶桑,是一棵神树,金乌神鸟就住在那树上。 ??还有什么蓬莱等仙岛也在东海之中。 ??但还真没有谁听说过海东的大明王朝。 ??大家知道天竺、知道波斯、知道罗马、知道埃及,就是没有人听过海东大陆,和那大明朝。 ??可以前也没有人听过玉米、土豆、红薯、辣椒、花生、向日葵等许多海东作物,但现在长安冬日街头,到处是卖烤红薯、煎土豆、煮玉米的摊子,周绍范就挺喜欢这些祥瑞。 ??李世民相信有这样的一个海东大明,周绍范也相信。 ??毕竟有海东之物传到了大唐,而且是位终南隐仙楼观高人传来的,在这种大神通那里,一切皆有可能。 ??既然知晓了有这么神奇的地方,这么神奇的王朝,李世民就很向往,很想跟它派使建交。 ??皇帝还特想研究学习一下这大明朝的国家制度,比如宗室分封之制。 ??周绍范带着任务来的,没直说皇帝让他来的,只说自己好奇。 ??但只要他能从怀玉这里得到那海东大陆更多信息,那第一批大唐访明使可能不仅后就要出发。 ??以如今的航海技术,从山东半岛去朝鲜半岛,都经常遇风暴翻船,多数时候甚至不能直航,只能先通过庙岛群岛抵达辽东半岛南,然后沿着辽东海岸线近海航行到朝鲜半岛。 ??现在去美洲大陆,估计非常艰难,这可不是一般的艰难,九死一生都未必形容。 ??可面对周绍范这期盼的目光,怀玉也不能完全拒绝。 ??当然,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小期待,万一有大唐天子的支持,组建一支冒险船队,或许真有可能提前发现美洲大陆呢? ??他心里琢磨着怎么跟他讲这事。 ??直接横穿太平洋肯定不现实,虽然后世西班牙人从南美洲到菲律宾有直航路线,太平洋中间也有许多岛屿可以补给,但这航线、洋流,可不是如今这技术能轻易总结出来的。 ??唯一可靠点的航线,应当就是沿海岸线向北航线,有较好的参照物,也方便随时补给,最后越过白令海峡抵达阿拉斯加,再南下西海岸。 ??当然,这航线也难。 ??毕竟仅仅就是北边那寒冷、冰封,就是大问题。 ??武怀玉往炉子上放上水壶,开始煮水。 ??“我老师当年游历天下,曾经去过极北苦寒之地,他越过辽东,穿过扶余,跋涉了白山黑水,一路向东北,越走越寒冷,越走越荒蛮, ??遇到渔猎的森林部落,也越到养鹿为生的使鹿部落,还遇到靠乘坐狗拉雪撬车的使犬部落,还遇到在大河里捕捉大鱼,穿鱼皮的部落,甚至还有在大海里捕杀巨鲸的捕鲸部落, ??他后来到达了传说中极北的冰雪三国,驱度寐国、夜叉国和流鬼国, ??本以为到了天尽头, ??但在那里,我老师却得知原来在夜叉国的最东端,其实跨过百来里的一段海峡,在其东面还有一片巨大的海东大陆,越过海峡后,沿其海岸线一直往南,便也跟我们这边一样,越往南越温暖。 ??据说那片大陆南北长数万里,” ??周绍范没想到这次来居然收获这么大,兴奋的就赶紧从怀玉的办公桌上取来纸笔,然后让武怀玉帮忙画张地图。 ??武怀玉有些犹豫。 ??总不能画张世界地图吧。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画张简单点的世界地图。 ??他先在纸的中心位置画了张大唐的地图,长江黄江,渤海湾,北起辽东,南到交趾,西抵敦煌大漠, ??虽说有意画的不那么精细,但这比例还是比此时的地图强多了。 ??一些重要的州,他甚至都把位置标上了。 ??周绍范越看越惊讶。 ??中原就那么点大? ??南方如此之广阔? ??仅岭南之地就那么大,还有巴蜀南中黔中居然也有那么大? ??吐谷浑地盘也挺大的,那个吐蕃好像也有点大啊,嗯,吐蕃后面的天竺诸国,挺近啊。 ??以大唐为中心,怀玉把东西突厥、朝鲜半岛上的三国,还有海东倭国,接着库莫奚、契丹、室韦、靺鞨、扶余、驱度寐、流鬼、夜叉国一一画上。 ??“大唐之北还有这么大?” ??长城外的漠南地区如此广阔,可阴山大漠以北的漠北更大,甚至突厥、铁勒人所处的北边,居然也还有更广阔之地,那里被武怀玉标为林中野蛮部落。 ??怎么一对比,大唐好小。 ??“是不是绘错了,中原这么点?” ??“长城以内,确实不大,”怀玉道。 ??要是说传统核心地区,那肯定是长城以内,然后岭南以北,西南地区顶多算上半个四川,贵州湘西云南,加广西大部份都算不上。 ??这么看,确实没多大。 ??尤其是跟周边这些地方比,哪怕随便靺鞨、室韦、铁勒、突厥、吐蕃、吐谷浑这些拎个出来,地盘都大的有些没边。 ??就连南中的爨氏,控制的南中地区都很广阔。 ??以前以为中原控制的交趾地区很大,现在细看怀玉画的地图,这交趾就是沿海岸的一条细长尾巴,在西面还有很广阔一片地,不比中原小。 ??曾经在交趾郡做过官的周绍范对交趾郡可是有很直观深刻印象的,很清楚交趾郡有多大,也模糊的知道交趾西面的蛮族地盘很大,可现在怀玉画的这地图,交趾这么细长狭小,跟他印象中的一对比,那蛮族之地太大了。 ??甚至南海里居然有那么多的大小岛屿,好多岛大的能跟中原有一拼。 ??怀玉往画继续画。 ??西域高昌龟兹疏勒于阗诸国,听着很有名,确实都不大,这些汉代曾经控制过,所有也有地图,周绍范对比下,好像画的挺对。 ??再往西,那里有几大湖。 ??西突厥、西突厥可萨、吐火罗,然后波斯萨珊,再往西东罗马···· ??武怀玉没把地图画成一个相通的地球,而是平铺的。 ??大唐往东是海东大陆是明帝国,往西一直到波斯罗马法兰克哥特埃及等,然后两边就没再画。 ??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地中海、里海、黑海这些大洋大海他倒也画了。 ??周绍范捧着这副有点抽像的世界地图,如获至宝。 ??双眼眨起精光。 ??“那海东大陆居然如此之大,这般孤悬海外,就一个明王朝吗?” ??“我师父也没去过海东,但他在夜叉国的时候,听了不少海东的事,也曾见过海东商船因风暴吹到夜叉国海边滞留的商人,据说海东大陆其实也有不少国家和部落,” ??周绍范盯着地图,看着那漫长的海岸线,“如果我大唐造坚船,选最优秀的水手,沿着海岸线一直航行,能够抵达那个海东大明吗?” ??“很难,但如果多做准备,用二十年的时间,应当可以。” ??“要二十年?” ??“直接航行到明国肯定不行,但可以分段航行,比如现在到新罗有成熟的航线,但再往北,就没有成熟的航线了,那就得寻找新航线,在新的航线沿途建立补给点, ??毕竟越往北越未知,还有就是北边天寒地冻,冬天大海甚至会结冰,所以在冬季冰封期肯定不能继续航行,就得有过冬的补给据点。 ??我建议,在沿岸多建立补给过冬的据点,甚至还可以跟当地土着部落建立联系,与他们贸易,甚至为陛下招安册封他们,这样还可以雇佣当地人做为向导, ??如此便能不断向北开拓,二十年,应当能够从大唐,寻找到一条成熟的航线到达海东大明。” ??二十年的时间有些久,但周绍范觉得武怀玉这是保守估计了,就算用这种据点式的方式寻找新航线,如果多投入些船和人,那根本用不着这么久。 ??如果最多十年,那也是能接受的。 ??汉武帝时,中原也不知道西域情况,张骞通西域,中原也才知晓西域情况,后来大汉朝不是把西域征服,建立了安西都护府吗? ??现在大唐既然知晓了如何前往海东大明的路线,就算没有现成的航线,那也是能够找出一条来的。 ??武怀玉看他那样,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李世民看到那地图后也肯定会那样想,但他一点不担忧大唐访明舰队找不到大明,然后李世民找他问罪。 ??凭如今的造船和航海技术,想沿海岸线,从大明一路北上,甚至通过白令海峡再经过阿拉斯加,最后抵达旧金山,这没个几十年,那不是做梦吗? ??甚至几十年,也未必能够成功。 ??(本章完) 第396章 弹章如雪又如何 第396章弹章如雪又如何 ??周绍范怀揣着那张地图走后,没半个时辰,皇帝直接派张阿难接他进宫。 ??东宫显德殿。 ??李世民盯着那地图,精光闪闪。 ??房玄龄杜如晦等一众宰相也都在。 ??怀玉还看到了一个熟面孔,前宰相萧瑀,还有中书侍郎颜思古,一看到这两人,怀玉看看到那张悬挂在殿中屏风上的他手绘地图,便猜到了皇帝今天要说什么。 ??果然,李世民匆匆召来这么多重臣,上来就指着那副地图。 ??跟大家分享他新得到的一件至宝。 ??“此图,乃是传自终南隐仙逍遥子前辈,” ??众人对这副地图都很震惊,实在是这图有许多他们未知的地方。 ??甚至连魏征也头次发现,原来中原华夏就这么小一点。 ??原来以为中原是天下腹心,中央之国,怎么才这么点大? ??甚至南海有那么多大岛,好几个跟中央一样大的巨岛,甚至有个比中原还大的多。 ??不过海东四国怎么才那么点大,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好小。 ??倒是靺鞨、室韦这些大的没边。 ??而那个什么海东大陆,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过,只知海中神洲仙山,也没想到会在那么遥远的海对面,可最北边,两大陆居然相隔百里海峡相接,中间却相隔数万里。 ??李世民看到大家震惊那样,居然有种你们没见识的眼神。 ??他忘记自己刚才见到周绍范拿出这图时的震惊样。 ??“诸卿,看到这海东大陆没有,在这海东大陆的中间偏北,那里有五个大湖,在这东海岸的五大湖平原地带,就是我上古殷商后裔迁过去建立的明王朝,历经一千零四十六年了,前后经历十三朝,皆开国之君后裔子孙······” ??“据说这明帝国能够国祚如此国绵延,皆因其开国太祖定下的分封之制,周之分封,八百年天下。汉封诸侯,也有四百多年天下。” ??“朕欲使子孙长久,社稷安定,也欲行分封之制,诸卿以为如何?” ??太子少师萧瑀立马站了出来,“陛下,臣纵观历代兴废,发现国家能够长久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分封宗族子弟,屏护中央。 ??秦王兼并六国后,罢免王侯,设置郡守,至二世国家就灭亡了。 ??汉王刘邦统一天下后,汲取秦亡教训,郡县与封国并举,于是汉有天下四百余年。 ??魏、晋以降,尽废封建之制,没见哪一代能长久的。 ??从历史上看,推行封建,大有益处。” ??李世民抚须微笑,萧瑀一直以来都是封建制的拥护者,一直建议李世民尽快推行分封制度,还经常拿隋朝来说事,当年杨坚五子,皆一母同胞,结果最后死的死囚的囚,十分令人遗憾,隋朝更是二世而亡。 ??中书侍郎颜师古也站出来,他问皇帝,这海东明朝,真历经千年不亡,还能前后兴起十三起? ??“请问陛下,这海东大明的封建之制又是如何?能否为我大唐借鉴?” ??“这个你们要问隐仙弟子武青阳了,这地图是隐仙传给他的,包括玉米土豆等祥瑞,也是隐仙得到的海东神物传给他的。关于海东之事,武怀玉知道的最多。” ??“还请翼国公解惑。”颜师古请问。 ??“颜侍郎,我知晓的也不多,也是道听途说,听说海东明朝太祖开国后,便定下分封之制,分封二十五子为藩王,镇守边疆, ??敷险隘,控要塞,佐以元戎宿将,权崇制命,势匹抚军。 ??每藩王,置亲王护卫指挥使司,每王府设三护卫,每护卫甲士少者三千,多者万九千人,亲王有指控权,但由兵部统辖。 ??诸藩王分封锡土,列爵临民。” ??这句话大家都的懂。 ??海东大明藩王们,分封就藩,镇守边地,权力挺大,有三护卫,少者九千,多者五万多,但这些兵也不是他们的私兵,只是跟大唐的都督们一样有指挥权,但统兵、调兵之权在兵部和皇帝那。 ??藩王们同时还兼管理屯田、主管军事、防御外敌,还兼所在地方民政财税。 ??总之就是军事民政财税一把抓,比魏晋时的持节都督们权力大的多,而且这藩国是世袭的。 ??可武怀玉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又有些迷惑。 ??“明太祖虽分封二十五子为藩王,给予三护卫,让藩王们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但同时立下祖制,后代皇帝分封皇子,只能封在边疆蛮荒之地,不得封于腹心内地, ??同时定制,代代推恩,亲王诸子皆封郡王,亲王国划分郡王国,亲王三护卫也划分给诸郡王。郡王死后,再由诸子承袭,推恩封国公,代代推恩,降等袭爵,其封地,非有社稷军功,不增不减,子孙传。” ??武怀玉并没照搬朱元璋那套,也没用朱棣后来削弱的那套,他说的这藩王封国,其实相当于唐末的节度使藩镇,权力肯定比明朝的大,尤其是朱棣以后的大。 ??但是,他加了条关键的条件,那就是不得分封在内,只能分封到边疆,且还有代代推恩这条。 ??这样就算边疆分封有藩镇节度使一样权力的封国,但每过一代就会减弱,一个亲王国,下一代可能就是十几二十个郡王国,地盘还是那么大,军队也还是那么多,那势力自然小的多。 ??第二代时都是亲兄弟,可能还比较团结,但两三代之后,那可就会各打小算盘了。 ??如果能够不突破这两条限制,那李世民真要搞分封制,其实对大唐也没啥威胁。 ??当然,不怕政策不好,就怕政策走样。 ??真要是将来走样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诸卿觉得如何?”李世民问,他心里其实对那条只能分封到边疆蛮荒的限制很不满。 ??皇帝真正心思其实是想把如今的都督府,渐渐改成皇子封国,实行汉代一样的郡国并行制度。 ??不过他没急着表态。 ??先要争取大臣们都支持封建,然后再来谈细节。 ??可宰相魏征一如继往的还是站出来反对了。 ??“陛下,隋末大乱,民生凋敝,如今大唐立国不久,百业待兴,如果再施行封建,分割天下,国家会出现什么情况,很难预料。” ??礼部侍郎李百药就更不客气了,直接说帝王有没有天下,跟天下能有多久,那都是天命所定,跟封不封建没关系。 ??天命注定当天子,哪怕出身亭长的刘邦,也还能成为天子。要是天命注定要亡国,那如秦二世、隋炀帝等再怎么折腾,也不是逃不过二世而亡。 ??这天命注定大唐当兴,所以隋末那么多枭雄起兵,但最终还是大唐得天下。 ??这两人带头反对封建,马上也有不少人附议,觉得眼下推行州县制最好,要是再行封建,无疑是倒退了。 ??中书侍郎颜思古站出来支持封建,“陛下,臣以为周朝封建之制,与汉代郡国并行封建之制,其实给诸侯国权力太大了, ??倒是这海东明朝太祖所制订的这个封建制度,倒挺不错,皇子封藩,镇守边疆,世代承袭,代代推恩,分封锡土,列爵临民,能够稳固边疆,屏护中央, ??中央有乱,边镇藩王也能勤王护驾。” ??萧瑀则认为要行分封,那就一步到位,必须跟汉代一样,直接建诸侯国,给予真正封国之权,而且诸侯国应当跟朝廷一样,由朝廷册封其嫡长子为诸侯国世子,将来由嫡长子继承诸侯国,代代相传。 ??但诸侯国中的主要国官,应当由朝廷选派。 ??殿中一时争执起来。 ??左右仆射房玄龄杜如晦照例没马上表态,倒是萧瑀魏征等争个不停。 ??李世民一直沉默不语。 ??看的出,事情发展没如他期望那样,这让皇帝有些失望,心中的想法也没再说出来。 ??不过李世民是个很厉害的君王。 ??等众人争的不可开交时,他出声制止。 ??然后不再讨论此事。 ??“中书令之职空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总这样也不合适,朕考虑许久,决定拜温彦博为中书令,不再兼御史大夫,专心主持中书省事务。 ??御史大夫一职,便由太子少师宋国公萧瑀接任,加参议朝政衔。” ??这是萧瑀在贞观朝第三次拜相了。 ??这位在武德朝做过六年中书令,三年右仆射,然后贞观朝做了一年左仆射,还是两上两下。 ??现在第三次复相,改御史大夫。 ??吏部侍郎刘林甫迁中书侍郎。 ??芮国公豆卢宽、黎国公温大雅拜黄门侍郎。 ??给事中马周,转中书舍人。 ??蒲州刺史郢国公宇文士及,授右卫大将军,出任凉州都督。 ??遂州都督莒国公唐俭召回朝拜礼部尚书。 ??驸马柴绍出任蒲州刺史,加左领军大将军。 ??韦挺迁治书侍御史。 ??李世民不谈分封,改来了个人事大调整。 ??朝中分封制的坚定支持者萧瑀贞观第三次拜相,而同样支持封建的豆卢宽、温大雅两人也进入门下省为黄门侍郎,同样支持封建的温大雅的兄弟温彦博更是拜中书令。 ??就连武德功臣唐俭都召回朝中拜礼部尚书了。 ??而宇文士及、柴绍也都再次重用,这两人其实也是支持分封的。 ??众人中,也就刘林甫和马周这两个,是明确反对分封制的。 ??武怀玉记得豆卢宽和温大雅,正是礼部的前两任尚书,因事去职,现在成了黄门侍郎。 ??黄门侍郎品级虽不如礼部尚书,但论实权,可不比礼部尚书低,黄门侍郎那是三省之一门下省的次官,权力极重。 ??比如王珪就是由黄门侍郎直接拜侍中的。 ??姐夫马周由给事中转中书侍郎,品级倒都一样,一个负责草诏,一个负责审议,相对来说,中书舍人拥有五花判事之权,还负责草诏,更显能力。 ??中书门下两省的要职都做一遍,那几年后就能顺利的成为中书侍郎或黄门侍郎。 ??不过萧瑀成了御史大夫,也成了怀玉的顶头上司,这倒不是啥好事,萧老头脾气出名的坏,有个极为执拗的老头,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急起来直接跟你撸袖子开干的,这样的宰相上司谁不怕? ??好在他这治书侍御史是兼职,估计另一位新任治书侍御史韦挺以后有的罪受了。 ??廷议结束。 ??李世民留了武怀玉,直接拿出一大堆弹章,都是关于武怀玉昨天纳妾,搞的过于排场高调的事。 ??如今武怀玉名头响了,这想踩着他上位的言官也多了。看书溂 ??虽然武怀玉是治书侍御史,御史台的次官,可中书和门下两省还有不少谏官,那些可不归他管。 ??就算是御史台的御史们,也有要弹劾武怀玉的。 ??更别说一些没有风闻奏事之权的官员,照样要弹劾他。 ??李世民把那堆弹章摆在那,却并没给怀玉看,只是简单说了下情况。 ??武怀玉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只是邀请了些至亲朋友,可许多人不请自来,他也很意外。 ??“朕也是知你行事向来本份谨慎,也不是那张扬高调之人,不过如今你身兼数要职,行事还是要越发谨慎一些。” ??皇帝一番话后,直接叫内侍把这些弹章全扔火盆里烧了。 ??“刑宪司那里,你以后就不用兼职了,事情太多也忙不过来,你就安心管事雍州衙门事务,另外民部、御史台这边也费些心神。” ??“朕已经召段纶回朝做工部尚书,大安宫修建之事,也一并交给他负责。” ??免去六扇门郎中,再免去大安宫监, ??然后又免去了太子洗马一职。 ??武怀玉倒不是很在意,现在就剩下雍州别驾、民部侍郎判度支、治书侍御史三个职事,还有个崇贤馆学士头衔。 ??保留了这个学士头衔,也算是保留了太子李承乾的老师身份,还算半个东宫属官。 ??“你觉得如果朕把皇子、皇弟分封诸都督府,兼领都督、刺史,如何?” ??皇帝问。 ??武怀玉直言,“陛下在时,诸王肯定忠心陛下,屏藩中央,但从历史来看,三五代后,只怕必生乱,汉有七国之乱,晋有八王之乱,皆因此而起。 ??如果想诸侯不乱,唯有保持一个足够的力量压制才行。 ??内州县,外分封,这才是最能保持平衡的方式。” ??可李世民一想到将来要把他最喜欢的小胖子魏王分封到什么交趾、辽东、敦煌、川西、青海等地去,他就难以接受,就算是长孙皇后也不会舍得吧,那都不是分封,那是流放。 ??“不封关中河南,而封到河东山南河西河北江淮江南呢?”李世民又问。 ??把关中河南这两核心要地保留,封到其它地。 ??怀玉没回答皇帝的话,现在李世民满脑子的想法,根本不是真的问他意见,他只是想要一个赞同支持而已。 ??“陛下,如今正式设州置县的地方,设有统军府有府兵的地方,都不适合分封建国。” ??怀玉见皇帝一直盯着他,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本章完) 第397章 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 第397章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 ??新年在即,边关急报。 ??吐谷浑寇岷州, ??岷州都督、胶东县公李道彦奏报已击退。 ??这事在金殿早朝时宣报,引起朝臣们惊讶。 ??不是惊慌,而是觉得可笑。 ??吐谷浑伏允可汗的使团还在京朝贡,又向天子请婚和亲,大唐同意和亲,但开出了五万匹马、十万只羊,牛、驼各一万,送到兰州点验的条件。 ??没料到使者把条件急报回青海后,伏允居然来了这一招。 ??这是想武力逼迫大唐和亲,可惜伏允实力不济,一出兵就被击退了。甚至击退他的都不是什么名将,李道彦是淮安王李神通长子,一个年轻宗室,以前毫无名气。 ??李道彦倒也挺务实,给朝廷奏报也没吹嘘自己功绩,这次其实也就万余骑吐谷浑来犯,且只是小战一场便退,斩首都不过百。 ??吐谷浑领兵的是伏允可汗幼子尊王,之前就来京请婚不许,这次亲自率兵寇岷州,在城下向李道彦叫嚣,若是大唐不赐婚公主和亲,他就要率兵到长安来接。 ??李世民听了都笑了。 ??“同州刺史广平郡公李君羡迁右骁卫将军、兰州都督, ??廓州刺史久且洛生、渭州刺史汪铁佛等陇右诸州协同李道彦李君羡御边。” ??没太多人把吐谷浑人放在眼中,要不是看马上过年,李世民都准备下诏集结兵马灭了吐谷浑,把伏允生擒来长安。 ??都不需要派级别太高的将领,有个李君羡协助李道彦,然后凉州都督宇文士及从旁策应,就足够了。 ??有多一点的反应,那都是大唐的不自信。 ??敢向大唐龇牙,还敢逼婚? ??所有人只当他是个笑话。 ??毕竟武德九年,突厥入侵,最危难之时,颉利特意派使者去请他生母娘家人吐谷浑一起出兵大唐,伏允完全忘记了当年他把宗室女嫁给突利小可汗染干,结果隋朝要嫁公主给他,可前提却是他要先把自己的吐谷浑妻子休了。 ??当年向吐谷浑求娶公主的是突利,后来休掉吐谷浑妻子的也是突利,突利完全没把吐谷浑当人看。 ??颉利要打大唐,倒想起母亲娘家人了,伏允居然不要脸的也答应出兵了。可就算突厥郁射设、沙钵罗设两设,十几万人马从河西方向入侵,吐谷浑跟着出兵,仍然还是被柴绍打的丢盔弃甲,最后只得进贡请降。 ??现在才过了一年多,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来试一试自己行不行了? ??左司郎中邸怀道出班请奏。 ??“如果是说吐谷浑的事,就不必开口了,”李世民抚须道。 ??“陛下,臣要弹劾辰州刺史、长蛇县开国男裴虔通,弑杀旧主,不仁不义,后来宇文化及兵败,裴虔通投附大唐,太上皇为天下早安,乃加授徐州总管,待他不薄,可裴虔通一直妄自尊大,如今他任辰州刺史封长蛇县男,便觉得官低爵卑,他四处对人言,他亲自除掉隋朝,是他开启大唐江山,朝廷却有负他的功绩,对朝廷颇有怨恨失忘之意,” ??“臣请求陛下对这等不仁不义、心怀怨望的弑主之臣治罪!” ??邸怀道这一通弹劾,倒是出乎大家意料。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突然要清算弑杀杨广的裴虔通,而且还是邸怀道来弹劾。 ??有知道邸怀道过往的人,倒觉得这很正常。 ??左司郎中是不久前新设的官职,尚书左丞的副贰,正五品职,还是比较有实权的一个职事,而邸怀道在此之前是刑部员外郎,他在隋朝的时候,本只是吏部主事小官,杨广要巡江都,百官都阿旨请去,当时唯有邸怀道独言不可,拼死进谏。 ??连杜淹都印象深刻,后来几次向朝廷举荐邸怀道。 ??江都之变,邸怀道等许多从驾官员也是遭逢大难,受了许多颠沛流离之苦的,他对于宇文化及等乱臣贼子,那是一直记恨在心。 ??裴虔通投唐时是带地盘兵马投唐的,当时宇文化及率军北上跟窦建德大战,裴虔通领一部骁果镇守徐州要地,宇文化及败,他便率徐州和兵将投唐,李渊为笼络人心,早得天下,也顾不得他弑君,授他徐州总管。 ??但对这弑君者又哪会真心信任,所以随着天下一统,他的官是越当越小,从徐州总管这样的要职,调到了偏远的湖南辰州做刺史。 ??爵位更仅有个虚封的长蛇县男。 ??裴虔通很不服气,尤其是当年一起弑君的那批人,大多比他混的好,比如说唐奉义,现在是苏州都督,薛世良也是绛州刺史,牛方裕也是莱州刺史,都是内地紧要之地。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 ??“诸卿议一议吧。” ??魏征最先出列请奏,“陛下,宽赦是小人的幸事,却是君子的不幸。一年中两次大赦,便会使善良的人哑口不言,养恶草则对好谷子有害,宽赦罪犯则使善良的百姓遭殃,请陛下明察秋毫,公正处置。” ??平时很少开口的秦琼也主动站了出来,“陛下,裴虔通、唐奉义、牛方裕、薛良、元礼等,大业末年,咸居列职,或恩结一代,任重一时,乃包藏凶慝,罔思忠义,爰在江都,遂行弑逆,虽事是前代,而天下之恶,古今同弃,宜置重典,以励节臣。” ??秦琼这态度,难免让人感觉到有几分复仇之意。 ??当年秦琼是以隋朝荣国公大将军来护儿的仗内起家的,虽仅是来护儿的一个亲卫,可后来他母亲病逝,来护儿还特派了自己儿子代自己前去吊唁,虽此后秦琼在家守孝,没再回到来护儿麾下,但秦琼对来护儿是十分感激的。 ??江都之变中,来护儿与十个儿子忠心隋杨,被宇文化及司马德戡裴虔通唐奉义等人所杀害,只有在老家的两个幼子来济来恒逃过这一劫。 ??这个事情秦琼是一直耿耿于怀的,当初他在瓦岗,听闻此事,曾经设坛祭祀恩主,发过誓要为他们复杂。后来宇文化及北上,秦琼也是立马跟兄弟罗士信他们率军阻击,痛击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转而北上河北,最终被窦建德击杀,其部则多归附王世充或李渊。 ??墙倒众人推, ??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做。 ??尤其是此时有人弹劾裴虔通,则更是一个信号。 ??聪明的人已经领悟到,这是皇帝要清洗那些弑君逆臣了,当年太上皇接纳他们,是权家之计,为早定天下。如今天下已定,自然得清算这些不忠不义之臣。 ??御史大夫萧瑀也站了出来,他对那些人更恨,他可是杨广皇后之弟。 ??“陛下,裴虔通十三岁起便为隋帝王府护卫,后来成为亲信,总领晋王府护卫,参与谋嫡争储,炀帝登基后,也是升为通议大夫。雁门之围时,也曾积极勤王救驾,当初也算忠心有功。” ??所谓功高不过拥立、救主,裴虔通两样都占全了。 ??但罪极不过谋反,他也做了。 ??眼看隋朝风雨飘摇,与司马德戡同为禁军骁果的统领,他却开始谋划着要逃离江都。 ??中郎将窦贤逃跑被抓回,处死。 ??他的死逼迫想逃跑的人,暗里联合起来准备弑君谋反,放手一博,最终他们拥宇文化及为首,一起发动江都兵变,弑杀杨广然后北返。 ??杨广待裴虔通确实非常不错,但他最终还是背叛了他。 ??而裴虔通如果低调点,也许清算还不会这么早来,可他偏偏杀了旧主,如今又对新主怨恨,那这就是自寻死路了。 ??在邸怀道的率先发难进攻下,许多大臣紧随其后,都要痛打落水狗。 ??不到一会,朝堂上只剩下了一个声音,处死这些不忠不义的弑君者。 ??就算是死了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等人,也不能放过,其子孙并宜禁锢,不得录用。 ??很快还就拟出了一个名单。 ??都是江都之变那些弑君者,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裴虔通、孟景、元礼、杨览、唐奉义、牛方裕、元敏、薛良、马举、元武达、李孝本、李孝质、张恺、许弘仁、令狐行达、席德方、李覆等三十六人。 ??武怀玉一直静静看着。 ??今天这场面,肯定是暗中谋划过的,邸怀道打头炮,然后张亮跟上,还有萧瑀等助阵。 ??魏征可能倒没参与事先谋划,但他这性子这种事肯定会踩两脚。 ??至于秦琼,估计事先也不知情。 ??大概率这件事情本来是杜淹谋划的,但他还没来的及展开,就病逝了,毕竟谁都知道邸怀道那是他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张亮这个六扇门统领发动的,如果是他,那肯定是奉了密旨。 ??早不清算晚不清算,这个时候动手,大概率也还是与如今李世民已经坐稳了龙椅,所以开始剔除一些毒瘤。 ??为什么从裴虔通先开刀? ??一来这家伙不知死活,到处说什么是他灭了隋朝,开启了唐朝,有大功于朝,然后又嫌朝廷给的官爵低,这都是有实实在在把柄的,再者那三十六人名单里,还活着的人中,裴虔通虽现在官爵低,但当初弑君的时候他也是主要带头者。 ??把他先拉出来定了性,后面的自然就有了标杆。 ??殿中有一人瑟瑟发抖。 ??那就是太上皇李渊的后宫宇文昭仪的兄长,曾是隋炀帝大女婿,弑君者宇文化及弟弟的宇文士及了,这位大唐前宰相,刚从蒲州刺史任上召回,拜凉州都督还加左卫大将军,他没想到今天这殿上会突然议及此事。 ??虽然拟的那张名单,大家很默契的没有加上宇文士及的名字,可这种时候,生死只是一念间。 ??扑通。 ??宇文士及给皇帝跪伏在地,开始伏首请罪。 ??然后请辞一切官爵。 ??李世民居高临下注视了宇文士及许久。 ??宇文士及双股战战,后背全湿了,破野头家族生死存亡,如今全在皇帝一念之间了。 ??这时,宰相王珪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裴虔通等虽弑杀旧主,但如今改朝换代,他们也早主动投附大唐,为安定天下也贡献过功劳,如今也没有再犯什么太大的过错,将他们杀掉,并不合适,请陛下三思。” ??他提醒皇帝,现在杀他们,不免有过河拆桥嫌疑,而且容易引发当年隋朝旧臣们的恐慌,就如现在殿上跪着的这瑟瑟发抖的前宰相宇文士及。 ??当初裴虔通等投唐,太上皇下诏可是还特意说他们杀昏君杨广有功的,现在却说有罪,这不自相矛盾吗? ??而且你今天追究弑杀杨广的那些人,明天你是不是又要再追究当初建成元吉的部下? ??李世民站在殿中,负背而立。 ??许久之后对众臣道,“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 ??“裴虔通,炀帝旧左右也,而亲为乱首。朕方崇奖敬义,岂可犹使宰民训俗。” ??“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卑高既陈,人伦之道斯着。是用笃厚风俗,化成天下。虽复时经治乱,主或昏明,疾风劲草,芬芳无绝,剖心焚体,赴蹈如归。 ??夫岂不爱七尺之躯,重百年之命?谅由君臣义重,名教所先,故能明大节于当时,立清风于身后。 ??天下之恶,孰云可忍? ??宜其夷宗焚首,以彰大戮。但年代异时,累逢赦令,可特从轻发落。” ??武怀玉听了不由的对李世民说了句双标,真双标。 ??他们老李家也是隋朝臣子,还是亲戚,造反的时候把杨广老小子说的一无是处,各种造反有理,十分正义,对当初裴虔通等弑君者都能称赞为铲除昏君的义士,可现在就开始讲什么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这种话来了。 ??还什么天地定位,君臣之义以彰。 ??就是你坐上这龙椅了,你或昏或明,别人都不能对你不忠不义。 ??这不纯纯双标么。 ??不过谁坐上那位置都一样德性,倒没什么好说的。 ??但王珪站出来一劝谏,李世民居然就能刹车倒让他意外,又或许这次李世民本也没打算一步到位全清洗掉他们。 ??皇帝说要从轻发落,让大臣们再讨论处置。 ??于是房玄龄杜如晦出手了。 ??建议对裴虔通削官夺爵,除籍为民,归家反省,其余人则贬降官爵,已死的宇文化及等人,有子弟已录用的,重新审核,若无才德者,当清退。 ??这处置,可以说很轻了。 ??一个都没杀。 ??毕竟那三十六人名单,还活着的有一半多。 ??不仅有都督,也有刺史,官职爵位其实还不低。 ??如苏州都督唐奉义,原来也是骁果禁军将领,如今是苏州都督,最后拟的处罚是贬为广州都督府长史。 ??这个唐奉义怀玉熟,灵州六大豪门之一唐家的当家人,也是昆仑奴唐奉孝的异母兄长,甚至武怀玉在灵州还纳了唐六娘为妾,这唐六娘正是唐奉义嫡女。 ??一众弑君者,都督贬都督府长史或司马,刺史则贬州长史或司马,从紧要之州,调到内地或岭南。 ??怀玉细品了一下。 ??嗯,这次从轻处置过后,其实还是空出了不少要职,也解决了一些隐患,不得不说,皇帝手段就是厉害。 ??一招突然袭击,开始狂雷紫电,结果却光打雷不下雨,但却成功的把那些不是自己心腹,不忠不义的弑君者们,调离了这些比较重要的位置。 ??高手过招,果然招招毙命啊。 ??怀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当然,他也相信裴虔通唐奉义他们今天虽躲过一劫,但早晚还会再次清算的,下一次,绝对不死不休。 ??(本章完) 第398章 我欠他的 第398章我欠他的 ??看到昆仑奴和彭瘸子来找他的时候,怀玉一点不觉得奇怪。 ??他料到他们会来。 ??但还是好奇。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唐家从没把你当成家人看过,你后来出来自立门户也从没想过再回唐家。” ??皮肤黝黑发亮的唐奉孝点头,但还是道,“我自出生,唐家上下没把我当唐家人,甚至没把我当人,我被丢弃,是家中一条刚下崽的母狗把被遗弃的我叼到狗窝,我喝狗娘奶活下来的。” ??“后来老家主听说后,觉得我命硬,便把我交给残疾老家奴,喝羊娘奶长大的。” ??“我有个狗娘一个羊娘,还有个残疾的老家奴养父,” ??“那你今天还要来找我给唐奉义帮忙?” ??“我欠他的。” ??昆仑奴直言。 ??他在唐家喝狗娘奶羊娘奶,被老家奴抚养长大,唐家甚至不让他姓唐,后来还因随从打猎救下唐奉义父子,老家主看到他的勇武,特意开口,让他那个从没想过要认他的生父,把他安排到唐奉义身边做随从。 ??自那以后他就成了唐奉义的跟班,但也因此学到了不少东西,骑马射箭刀枪马槊,这些都是唐家打算培养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家将,可以忠心护卫唐奉义。 ??后来唐奉义加入骁果禁军,他以随从身份也去了。 ??只有离开了灵州,去了长安,去了洛阳,去了江都,他才能感觉摆脱了家族的束缚与压迫,甚至也只有在离开了家族,唐奉义才会对他好些,甚至在他忠心付出后,他有时也会给予他一些关心。 ??“我在战场上舍身救过他许多次。” ??“但他也曾救过我。” ??“尤其是江都兵变后,我不愿意留下,私自逃离,被抓,是他替我求情,最后还私放走了我。” ??“当初离开的时候,我曾说过我欠他一条命。” ??武怀玉拍了拍昆仑奴的肩膀,他的过去一直在纠缠着他,从没有放过他,哪怕他后来也成了朔方的一个小豪强,甚至还攀上了武怀玉这当朝新贵,如今更上层楼,甚至还有个六扇门暗探身份。 ??可当唐奉义找到他时,他还是没法拒绝。 ??就如他说的,当年他曾经承诺过,欠他一条命,只要他开口,他一定会偿还,哪怕拿命还。 ??“看来你心里其实还是很渴望成为真正的唐家人的。”怀玉道。 ??唐奉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反驳,年轻的时候,只想着一心逃离,越远越好。可如今年岁大了,许多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也许就是心底里那抹落叶归根带的念想吧,又或许他内心何尝不想认祖归宗呢。 ??毕竟那人虽再不好,可他也是他的血脉。 ??武怀玉没有去评判昆仑奴的想法。 ??每个人的思想,跟他的境遇经历有关,一个人的过去,造就了他的现在,没有经历他所经历的,又怎么能体会到他的心思呢。 ??“其实唐奉义现在这结果挺好,难道他还不满意?广州都督府长史,虽不如苏州都督,但他要是安份守已,也能安稳,” ??“若是他识时务,那干几年,等到没什么风头了,到时报个病疾请退,混个安稳也是可以的,将来还能有个善终,不也挺好?” ??彭瘸子宋江在一边笑,“唐奉义那可是敢弑君的主,这种人喜欢赌,上了赌桌的赌徒有几个能够说随时下来的? ??赢了还好,越输越眼红,越想扳本,越不愿意下台。我以前可没少开赌档,各种形形色色的赌徒见的多了,唐奉义那厮,别看胆大,但要说这心智,可远不及昆仑奴。” ??唐奉义做为如今灵州唐氏的家主,还是苏州都督,他哪甘愿贬做都督府长史。 ??“他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武怀玉笑问。 ??武怀玉在灵州做长史的时候,不仅纳了灵州六大豪门之首的曹家的嫡女曹十三娘为妾,后来还收了韩家的韩七娘为侍姬,之后又纳了唐家的唐六娘为妾。 ??这个唐六娘,正是唐奉义嫡出女。 ??当时的灵州经历李道宗薛万彻武怀玉等频繁调整,特别是丘行恭这家伙对韩家的乱砍,导致灵州豪强都有几分人人自危的感觉。 ??唐奉义虽在外任苏州都督,可听长子说了灵州的巨大变化,最后也同意学曹老爷子,送个嫡女给武怀玉做妾,反正唐奉义儿女多,就算是嫡女也不心疼。 ??这不过是唐家给武怀玉交的一个投名状。 ??但武怀玉跟这便宜老丈人还没见过面呢,虽然这次唐奉义也来京朝集,他倒上过门,两次,偏武怀玉都恰好不在,所以他也就跟老武喝了茶,顺便看看女儿也就走了,留下了些礼物。看书溂 ??苏州,江南之地,还是挺富庶的,虽比不得后世的苏杭,但眼下确实也不错,毕竟是都督,管着好几州。 ??“他请我先来拜见下翼国公,然后约个时间,到时他亲自登门正式拜访。” ??“见面就算了,马上过年了,每天忙碌的很,家里也有点乱糟糟的,”武怀玉拒绝了见这个便宜老丈人。 ??不过好歹纳了人家女儿做妾,武怀玉还是给了点有用建议,“你回去转告一下唐长史,听我句劝,在京就老老实实呆着,尽量不要出门,更不要与当年的旧友见面聚议什么的,也不要想着拜访朝中权贵。 ??现在低调是最重要的,什么也不要做,就不会犯错。 ??老老实实等过完年,立即去广州都督府上任长史,到了广州,更要安份守已,该做的事要做,不该管的事不要管,不该说的话更不要乱说, ??当然,中原人去岭南,往往水土不服,容易生病,要是生病了呢,就跟都督说一声,安心休养,也不要再过问都督府事务了,” ??怀玉说的已经够直白了,你唐奉义是已经上了三十六不忠不义名单的,所以你政治前途已经宣告死亡,你也就不要再瞎折腾了。 ??如今是大唐,你们这些人,又不是皇帝心腹,背着弑君者的名,也还过了五六年好日子,现在就赶紧夹起尾巴做人。 ??在广州都督府泡几年病号,低调几年,然后请辞,回灵州安心当个地方豪强去,虽说唐奉义也还年轻,但该退就得退,否则到时你想退都没机会了。 ??起码如果能够成功身退,那就还能保证唐家子弟们的前途不受太大影响,哪怕必然不会怎么重用,但起码路没被全堵死,几代后这事也就慢慢遗忘了,不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嘛。 ??你要是不识抬举,到时真被弄个处死,那就牵连家族,可能几代都不得翻身了。 ??“别跟裴虔通一要作死,记住,不作不会死。” ??“我呢,也就言尽于此了,面也不见了,也请唐长史不要上门来,来了也没空见。” ??昆仑奴听完,虽有些失望,但也听懂了许多。 ??武怀玉这是说了真心话。 ??“谢翼国公。” ??“说这些干嘛,” ??昆仑奴和彭瘸子,现在也算是充当武家的手套,武怀玉把一些产业交给他们打理,两人也从朔方,开始进军长安。 ??怀玉邀他们回家坐坐,两人都笑着拒绝了,“我们这等贱样,哪能出入翼国公府。” ??一个黑炭昆仑奴似的,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侏儒,确实挺扎眼,也很卑贱。 ??怀玉也就没跟他们再客气,“以后有事情,你可以在西市的芙蕾斯塔酒肆给我留言,那里自会有人通知我,我有时间就约你们到那酒肆见面,顺便说一句,那酒肆是我的,那个美丽的女掌柜,也是我的女人。” ??“明白。”两人会心一笑。 ??骑马去了宣阳坊,结果宅里的裴兴奴、裴玉奴两妾婢不在,一问,竟然是当家大娘子樊玄符今天带着二房的一众媵妾,来坊中姐姐武玉娥家做客,然后顺便就来这大宅转了一圈,看看装修的如何了,过完年能不能搬进来住。 ??大娘子来了,琵琶女和裴兴奴自然得来拜见。 ??府里管事说大娘子挺喜欢她们二人的,还特意让裴玉奴弹了首琵琶曲,后来就把她们都事回永兴坊了。 ??怀玉听后倒也放心,反正也不是背着樊玄符金屋藏娇置别宅妇,也不怕她把人带走让人牙子发卖了,或是直接沉塘栽荷花。 ??转身回永兴坊。 ??进坊发现,永兴坊的街巷又铺了一层新河沙,显得十分干街,而且坊里格外的热闹,很多人。 ??坊中主十字街,比往日摆摊的更多了,卖烤红薯的、煎土豆的、煮玉米的,也有炒板栗的,卖火晶柿子的,卖柿饼的,还有卖烧酒的,卖甑糕的,甚至还有卖烤肉串,卖羊杂汤,一派兴隆的热闹街景。 ??虽然武怀玉请奏要在长安试行街市,还没得到批复,但永兴坊无疑走到了前面,正式的街铺还没开设,但街上摆摊的很多。 ??不仅有卖各种吃食,甚至有卖针头线脑、衣服布料、油盐酱醋等各种生活日用品了。 ??很有活力。 ??到了翼国公府附近,才发现原来坊里这么多人,大部份都奔翼国公府来的,许多人在翼国公府这排队。 ??“好多是来拜见的。” ??“其中不少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想在科举考试前,给阿郎投献干谒诗,若能得长安有名的边塞诗宗师点评称赞,那就能一朝扬名,到时科举考试录取机会大大增加。” ??听到家将这话,武怀玉也愣住,看来他武怀玉如今真正算是成为大唐顶级新贵了,底蕴自然不如那些老牌门阀旧士族,但却也成了许多寒门庶族出身的人想要投靠的对象。 ??武怀玉看着家门口排着的长队,自他纳妾那天开始,这家门口天天让人堵着了。 ??“现在每天收到的拜贴和干谒诗,都得装上半屋子,堆都没地堆了。” ??武怀玉听了也疼痛,这么多人拜访、干谒,他武怀玉也不可能都一一观看甚至点评啊。 ??“请我的国官府官幕僚宾客们,有空的时候都帮忙整理一下,尤其是那些干谒诗,都给看看,其中确有才华较好的,整理出来,到时拿给我看看。” ??“还有,不管谁来投贴拜访,一定要客气,尤其是不得索要门包礼物等。” ??怀玉一边吩咐着,一边越过这长长队伍,进入武家。 ??虽然许多人想要上前谒见,但武怀玉如今身份,出行都是前呼后拥,大群的防合、仗身、亲事、部曲、幕僚,想靠近也不可能。 ??特别是武怀玉经历过几次刺杀后,现在也不敢太过随意。 ??等他进了府,人群的骚动才慢慢平复下来,好多人遗憾没能跟翼国公说上话。 ??队伍里,李义府看着已经消失的武怀玉背影,心中也不免失落,但他还是没气馁, ??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一月不行,那就两月。 ??他相信只要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总能成功。 ??一连几日,李义府都是坊门一开,就赶来排队,就算排队许久,最终也不过是将拜贴、干谒诗卷在门房登记,连门都进不去,他还是在坚持。 ??武家还是不错的,每天还会准备好热乎的汤饼和羊杂汤给大家喝。 ??排队等候的时候,也会有报童过来叫卖京报,或是出售武青阳诗集,又或是虬髯客传、西厢记、聊斋等京报连载小说的集结单行本。 ??还有不少小贩卖过来推车卖小吃零食、热汤什么的。 ??甚至现在武家门口,还成了长安士子们交际的极佳场所,天南地北的士子们在这相互认识,互相交流,排队交完干谒诗,还能领到一张武家版印的小卷子,上面一般都是几首诗,内容也各不相同,有不少版本的,都是翼国公的诗作。 ??虽是雕版所印,可上面的字体,据说都是翼国公亲笔写的版,然后雕匠刻版印刷,因此印出来后,也相当于是翼国公字体。 ??武体雄劲,瘦金灵动,不少士子因为这诗和字,甚至每天来打卡报道,排半天长队,就为吃一碗翼国公府羊杂汤,再来碗汤饼,或是几个热腾萱软的蒸饼,然后再领一张诗卷。 ??甚至士子们还会互相交换手中领到的诗卷,想要集齐不同的版诗,搞的好不热闹。 ??李义府倒有些不太相同,他每天早早来,也吃羊杂汤蒸饼也领诗卷,但他坚持每天都会给翼国公投一张新的行卷,上面都是与之前所投不相同的诗赋文章,全是他用心所作。 ??一天一份,完全不带重样的。 ??今天是诗,明天可能是赋,后天可能是策,有时则是书法作品,有时是绘画,反正极为用心。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的这些干谒行卷,能从一众俗作之中,脱颖而出的。 ??“让让,新鲜的羊杂汤来了,热腾腾的蒸饼来了。” ??武家仆人又推出羊汤、蒸饼来发了,全是免费发放,不间断的在发,李义府惊叹于武家的豪气,也佩服他们的那份礼貌,估计这也是全长安独一家了。 ??别的权贵家他也去拜访干谒过,有的不是对你爱搭不理,有的就是门房仆人直接管你要好处,否则你的行卷他们都不接。 ??唯有武家,如此热闹,这般大方。 ??果然能二十岁成实封六百户国公,能被皇帝称做当儿子般信任重用的人,确实不一般。 ??这越发坚定他要守到武怀玉,一定要拜师门下。 ??香气喷鼻,肚子饿了,他上前要了一碗羊汤,两个蒸饼,一边吃,一边想着明天又该写个什么作品投卷。 ??(本章完) 第399章 进出三宰相 第399章进出三宰相 ??许敬宗带两嫡子来给怀玉送年礼。 ??堂堂正五品的给事中兼修国史,也是银绯要臣,却还是要亲自来送礼。 ??几大车的礼物,很是用心。 ??待客的时候,怀玉特叫了侍女裴兴奴过来煮茶。 ??许敬宗看着这个妻子的贴身婢女越发出落的水灵,心里还有几分遗憾,不过既然妻子已经送了人,还送给武怀玉,他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想法,甚至还以娘家人的姿态,在怀玉面前称赞了她几句好话。 ??倒是其长子许昂,似乎还忘不了,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 ??“回京后可还习惯?”怀玉笑问。 ??“变化挺大。”许敬宗实话实说,他虽说资历挺老,前朝尚书之子,高阳许氏名门之后,曾跟魏征一起做过李密的记室,也曾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但在武德朝甚至贞观天子即位之初,其实处境有些尴尬。 ??不受重用,不能参与中枢决策,所以就算有名气,家世好,资历老,但那些权贵也没太把他放眼里。 ??特别是从通事舍人贬军器监后,更受冷落,着实狠狠体验过一把人情冷暖,当然一切都比不得他被直接贬去做浔阳县丞这段经历。 ??远离长安,到了江南,才真正知晓什么叫世态炎凉,在浔阳这么一个小县丞,连县中的胥吏都敢公然不把他当回事,县令更是表面恭敬,实则处处为难。 ??也正是在浔阳这般经历,让许敬宗改变了许多,打磨掉了身上以前的那些孤傲、浮躁,学会了低调做人,踏实做事。 ??如今再回长安,身居要职,面圣时也是上奏不少有用的治国方略,也得到了李世民的赞赏,不仅仅再是个名门出身文章做的好的花架子了。 ??回京短短时间,皇帝三次单独召见许敬宗,甚至连封建这样的大事也都问策于他,许敬宗知晓朝中分封制的争议,却也旗帜鲜明的完全支持皇帝,甚至说出了封建皇子,既是国事,但也是陛下家事这样的话来。看书溂 ??这让李世民很满意。 ??赏赐银瓶金瓮,赐绢,甚至特赐紫袍。 ??一时间,许敬宗现在跟马周一样,变的炽手可热,尤其是他比马周出身好,资历足,许多人认为这次许敬宗重返朝堂,必然能够一路青云直上,或许不出十年,就能拜相。 ??毕竟当年跟他一样资历的魏征、王珪,那都已经拜相了。 ??长安许府的门前,拜访送礼者络绎不绝。 ??许敬宗这次却很清楚,没被这些赞扬声迷失飘飘然。 ??他很清楚自己能重返朝堂,这资历、本事、出身固然也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有武怀玉在皇帝面前为他争取。 ??他心里感激,也清楚如今武怀玉才是真正的皇帝当红宠臣。 ??今天他不仅来送年礼,甚至还想要两家关系更进一步。 ??“听说翼国公三郎还未说亲,我女儿不少,倒是有心想要跟翼国公结个亲事,只要翼国公愿意,我家嫡出女儿任翼国公挑一个,到时再媵嫁一个庶女。” ??许敬宗的嫡女,说来家世身份那当然也是上选,毕竟父高阳许氏,母河东裴氏,虽非最顶级士族门阀,但也都是一流了。 ??更何况如今的许敬宗也是前途大好,而武怀玉的第三子武承志却是庶出,其生母陈润娘甚至只是武怀玉的妾,媵都不是。 ??这联姻,那可以说是下嫁。 ??可许敬宗还是主动提起联姻,这要是事成,肯定要被士人非议,武家如此再红火,也只算是新贵,以前连寒门庶族都算不了啊,之前三代人都没当过官呢。 ??要是以前,许敬宗肯定也不会主动联姻,甚至武家要提亲,他都不会答应。但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许敬宗现在从过去的清高傲慢,变的更加的务实了。 ??武怀玉跟皇帝都成了亲家,一儿一女都与皇帝儿女联姻,还跟长孙无忌、长孙无逸兄弟联姻结亲, ??另外武怀玉的三弟跟太原王氏的文中子之弟王学士女订婚,四妹又跟宰相魏征次子订婚。 ??大姐四婚再嫁天子宠臣中书舍人马周。 ??武怀玉自己娶了营国公樊兴嫡长女,兄长武怀义娶了程咬金嫡长女。 ??武怀玉还纳了丘行恭丘行则兄弟之女,纳了段德操孙女为媵,妾侍陈润娘,那也是李靖夫妇收为义孙女的。 ??武家的联姻关系,可是非常了得。 ??许敬宗觉得自己在江南呆的都已经跟不上长安的形势变化了,妻子只是送了个婢女给武怀玉,把两嫡子送到武怀玉门下为学生,可许敬宗觉得这远远不够。 ??嫡女嫁武家庶子,妻子裴氏还有些犹豫顾忌,许敬宗却是顾不上了。他早看明白了,家世身份这些,也是要靠权势维持的,要是没有了官爵权势,就算高阳许氏的名头再铁,那也是要被人回炉的。 ??“许兄可是当真?”怀玉问。 ??“翼国公还不知道我老许么,” ??“既然如此,那许兄你也别跟我这么客套,叫我二郎就行,裴娘子也同意吗?” ??“她也非常看中武家的家风,赞赏二郎的品德,对这门亲事是很赞成的。” ??怀玉笑笑。 ??他发现许昂一门心思尽在那婢女裴兴奴身上了,不过裴兴奴却对他频频投送的秋波视若无睹。 ??她已经进了武家门,虽然现在仅是侍婢身份,连妾的身份都没一个,可已经在宣阳坊中被怀玉临幸过,自然一门心思已经都放在了武怀玉身上。 ??之前在许家,少女情窦初开,接触的自然也只有许家人,大公子对她好,她也就天真的幻想着将来成为大公子的妾。 ??可现在她成长的,变聪明了,给许昂做妾,未必比的过给武怀玉做妾呢,再说她都已经是武家婢,是翼国公的人,哪还能回头。 ??况且她也不愿意回头了,跟翼国公一比,许昂还真是太幼稚了些。 ??“二郎若瞧不上我许家女,这事就当我没提。”许敬宗虽然尴尬,却依然面带微笑。 ??“高阳许氏,天下有名的士族名门啊,许兄肯将嫡女许给我家庶子,这可是高看我武家,我又岂有不愿之理。 ??这事只要许兄不反悔,那我肯定没意见。” ??许敬宗听闻,高兴大笑。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不如现在就写婚书?” ??“许兄莫急嘛,不如过几日我带妻儿等上门拜访,到时再一起定下。” ??“好,都按二郎所说。” ??许敬宗终于把这婚事定下,满怀高兴,武许两家以后就更亲近了。 ??怀玉留许家父子吃饭,饭后还特意让润娘抱着三子武承志过来见面,小家伙胖嘟嘟白嫩嫩的,长的极好。许敬宗看后连声夸赞这孩子将来定是好福禄的。 ??走的时候,怀玉给许敬宗回了一些武家产的茶叶、青盐,还有新跟丘家段驸马家合作,从他们那弄来蔗糖,通过武氏秘法黄泥浆脱色法,加工出来的白砂糖和冰糖,比天竺阿三们以前垄断的天竺白糖更白更好。 ??此外武家的果酒、白酒,甚至从朔方运来的冻羊肉卷,还有石炭等,也给装了两车。 ??门外依然排满了想要拜见送礼的人。 ??李义府今日仍一如继往早早的来,他很安静的排着队,偶尔也会跟旁边的士子们讨论下诗文经书,更多时候,是在心里一遍遍的排练着,如果得到翼国公召见,要如何对答。 ??武怀玉送许敬宗父子出门,还回了两大车礼物,看着他们那亲切的模样,李义府充满羡慕,但他没试图着围上去,他知道,根本靠近不了。 ??果然,那些围上去的人,被武家那些虎狼般的护卫全都远远隔开,没一个能靠近的。 ??李义府一直盯着武怀玉。 ??就算武怀玉目光没有看过来,他也一直保持着嬉怡微笑。 ??送走许敬宗父子,武怀玉看着门前的那些来访的官吏士子等,也有些头疼,虽然言官御史因此弹劾皇帝也没理会,但这样确实有些过于招摇了。 ??他站在大门口台阶上,对这些访客抱拳行礼,跟大家打招呼,感谢大家对他武怀玉的这般客气,也说如今马上过年,实在是招待不周等,让大家不要送礼。 ??在人群中,武怀玉注意到有那么个相貌俊秀柔恭的少年郎,一袭白袍干净整洁,人也清秀,特别是大家都争着往前挤,都喧嚷不停想跟武怀玉搭上话,他却仍然安静的站在原地,始终保持着微笑。 ??这爱笑的清秀少年郎,给怀玉印象挺深。 ??他目光与对他视了几秒,少年郎也仍只是抱以微笑,并没上前。 ??等怀玉收回目光转身进府后,他脑子里仍是那少年郎,他招来管家,“外面有个白袍少年郎,相貌柔恭,嬉怡微笑,知道身份吗?” ??管家一听,就知道武怀玉说的是谁了。 ??他对那少年也是印象深刻,十分温文尔雅有礼貌,特别是总是面带微笑,长的也好,每天早早来排队,排到门口后投贴、登记,然后奉上干谒行卷。 ??“那少年郎是河北瀛州人,其父现任益州射洪县丞,他随父在蜀地读书,经州县考试,举为乡贡,随朝集使入京,要来参加明年正月的科举考试的,好像报的是进士科,他每天来都要投一份干谒行卷,据说每次内容都不一样。” ??怀玉听了来了些兴趣,便让人去把他的行卷取来送到书房自己查阅。 ??翼国公府记室参军上官仪捧着一堆行卷来到武怀玉书房,“翼国公,这是李义府这些天投的行卷,都已取来。” ??武怀玉看着那堆行卷很惊讶。 ??“李义府天天来,有时一天投好几个行卷,学生刚才粗略翻看了一下,这些诗赋文章都做的很好,这人很有才华。” ??上官仪是武怀玉征辟的幕僚,他有开府之权,可以有十六名府官,上官仪是武士彟推荐给他的,今年才二十岁。隋末时他父亲为江都宫副监,他自幼随父迁居江都,后来他父亲死于江都之变,他藏匿逃过一劫,为求避祸只得自行剃度为僧,研习佛典精通三伦涉猎经史善做文章。 ??武德末,武士彟在扬州做大都督府长史,结识了这个年轻人,武怀玉开府,他特去信引荐他到怀玉府中为幕宾,这也算是一个入仕之途。 ??武怀玉翻开看了起来,越看越惊讶,文章确实很好。 ??“你说他叫李义府?” ??“是的,老家河北瀛州,如今随父在益州,这次是来京参加明年进士科的。” ??大唐科举,常科也就是秀才、进士、明经、明算、明书、明法,有时也会加开其它科,但秀才科录取太严,一科往往就录一两个,有时甚至一科一个都不录,最多也就三四个一科。 ??期待几科,含金量最高的就是明经和进士。 ??其中进士相对更难考些,虽说明经科分四等,进士只有两等,明经考中授官品级比进士高,但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说明进士难度更大。 ??这李义府以乡贡身份参加明年进士科,看来确实是很有自信的,不过大唐的科举一年一科,且是不糊名不誊抄的考试,所以能不能中取,其实考场外的因素更多,家世、名气,这些都比考试更重要。 ??故此唐朝士子考生们到京后,都会赶紧活动,向权贵高官们投行卷,把自己的作品献上,就希望能够得到点评赞赏,要是有高官看中,那未考先扬名,到时还没考就可能先预定进士一席之位了。 ??实在没门路投到权贵高官门中,那就到青楼楚馆,找机会让他们帮忙扬名。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出身,名门士族、权贵显要的家世,再有一定的水平,那录取的机率可大多了。 ??李义府家连寒门都算不上,出身很卑微,几代人也只出过县丞这种青袍官,又没有拜过名师,连国子监生、弘文馆崇文馆这样的馆生也不是,甚至不是州县官学里的官学生,仅是通过县考试得刺史审核举荐的乡贡,想要在每年很有限的进士名额中夺取一席之位,很难。 ??哪怕文章确实好,但比不过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名气的也太正常了。 ??“翼国公,学生也打算参加明年的进士科考试。”上官仪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本来武士彟推荐他到怀玉这里做幕宾,积累些资历,再有武怀玉的推荐,将来就能直接铨选授官的。 ??这有些突然,他到怀玉幕府时间不过半年。 ??“你熟读经史擅作文章,诗写的好,参加进士考试肯定能中。”怀玉笑了笑,“这样,你把你做的诗挑几首最满意的给我,我给来济给你刊登在下期的京报上,也替你扬扬名。” ??“谢翼国公栽培。”上官仪很感激的道,诗文上京报,那岂不比投行卷还要更猛。 ??“你把李义府这几篇诗词文章,和你的诗一起送到司经局去,让来济选两篇跟你的同期刊登京报。” ??想了想,“你去门口帮我把李义府叫来。” ??上官仪出门去了,怀玉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一个上官仪一个李义府,这两个可都是历史上做过宰相的啊,谁能想到如今一个在他幕府为宾,一个还在门外苦苦投卷等候呢。 ??有机会武怀玉并不介意提拔栽培他们一下。 ??(本章完) 第400章 门生 第400章门生 ??爱笑的少年,运气总不会很差。 ??李义府锲而不舍的坚持,很快得到回报,就在除夕这天中午,翼国公站在大门口跟大家讲话时跟他对了一眼,然后很快他就被人请进了府。 ??一样在外排队等候的许多士子,都羡慕万分的看着这个幸运儿走进府。看书溂 ??“他怎么就进去了?” ??“刚出来那人是谁?” ??“听说是翼国公府的记室参军,” ??“翼国公府还有记室参军?” ??“翼国公堂堂实封国公,又是实职三品以上还带上柱国勋,早就有资格开府了,按制可以有十六名国官呢,还可以有十几名府佐。” ??“那人那么年轻,就是翼国公记室参军了,几品啊?” ??“国公幕府的记室参军只是视品待遇,没有品级的,算不得朝廷正式官员,只是国公征辟,然后上报朝廷吏部登记而已。” ??士子们有的对于国朝典章制度熟悉,也有些外地州县来的不清楚这些的。 ??跟朝廷正式的官员相比,国官府官只是私人幕府而已,但对于一些出身寒门或是更卑微的读书人来说,这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入仕途径了,先入幕为宾,积攒一些事务经验甚至是名气,然后到时再受荐铨选为官,甚至是立功直接授官也有的。 ??如武怀玉这样身份的要臣,做他的幕府当然前途会很好。 ??“那人好年轻,居然就是记室参军,什么来头?” ??“听说叫上官仪,曾经做过和尚,翼国公叔父周国公推荐的。” ??有人笑上官仪的出身。 ??还有人心里觉得,上官仪曾经半路出家当和尚,而翼国公以前做过九年道士,这和尚给道士当记室参军,掌文书章表奏报,这倒是稀奇了。 ??“只要有过硬的本事,当过和尚也没问题的,”有个士子很羡慕上官仪,别看只是个视品记室参军,在大唐,以前国公带三品以上开府,是有记室参军的。 ??但在今年开始,朝廷新规定,亲王郡王的王府官王国官依然不变,但王以下,国官府官的开府条件更苛刻了,就算开府了其所能拥有的幕职也少了。 ??比如记室参军、主簿都不设,原本七曹参军也只设二曹,录事、行参军也都不设。 ??唯有之前实封功臣,特旨不减。 ??所以武怀玉开府,有记室参军,那属于一项特权,其它好多国公,只要不是实封,那都没这待遇。 ??武怀玉翼国公府的十六名府官,长史、司马统领府僚、纪纲职务。掾统判七曹参军事,主簿掌覆省国公命令。记室掌表启书疏,录事参军勾稽省署钞目,录事掌受事辰发。 ??七曹参军各督本曹事,行参军出使检校,典签宣传命令。 ??国公府官比王府官少了不少人,傅、友、谘议参军、文学、东西阁祭酒都没有。 ??但如武怀玉这样身兼数个要职的勋贵重臣,职事繁忙,他必须要有这样一个幕僚班子协助辅佐的。 ??所以别看上官仪就是个幕僚,视从七品而已,但是他能接触参与到的事务,可都很机密重要。 ??武怀玉雍州别驾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侍御史,三个重要部门的领导职务,他的幕僚团队,要协助他处理这三部门的事务,所以有时候,这个幕府就相当于这三部门的官员,甚至可能比一些郎中、员外郎、御史、治中等这些衙门的官员,权力更大。 ??这就好比明朝的时代,废掉宰相后,六省实际就是朝廷的中枢,但后来皇帝用他的私人秘书班子内阁,代行使皇帝的决策权,再后来内阁势力太大后,皇帝又把自己另一个生活秘书班子司礼监拉出来,让那些太监们代皇帝批红。 ??于是乎,内阁和司礼监明明不是朝廷中枢,却硬生生的架到了六省头上。 ??说到底,还是因为内阁和司礼监行使的都是皇帝的权力,代行皇权。 ??其实这种事自古以来都玩的很溜。 ??汉代三公为首统领百官,治理朝政,可汉天子后来却非要搞出尚书省等内朝,内朝就是代行皇帝权力,用来制衡外朝百官的。 ??甚至以前三公们开府,那时的幕府权力才大呢,幕府有时胜过诸省部寺的。 ??······ ??翼国公府外书房。 ??李义府被上官仪一路领着过来,李义府路上还一直面带微笑感激上官仪,凭他那招牌式的微笑,他还很快得到比他只大五岁的上官仪的好感信任,把自己身份告诉了他,甚至还透露了翼国公对他的行卷很满意,有意栽培他。 ??“益州乡贡、射洪县丞之子李义府,拜见翼国公。” ??李义府年纪虽轻,但那一套礼仪,真是无可挑剔。 ??难怪历史记载,李义府外号李猫。 ??确实跟只温柔乖顺又漂亮可爱的猫一样,让人总忍不住想要亲近甚至撸一把。 ??不过武怀玉可也记得,李义府可是跟许敬宗并为宰相,并称奸臣的人,据说李义府是笑里藏刀这个词的代表者,就跟盛唐权相李林甫开创了口蜜腹剑这个成语一样。 ??都说李义府当宰相后,表面和言悦色,可内心褊狭嫉妒、阴狠残忍,敢触犯他,都会遭他打击报复,甚至是陷害。 ??“你的行卷我刚看过了,锦绣文章,非常不错,更加让人惊叹你才十五岁,年少多才,天生神童啊。” ??武怀玉毫不吝惜的对他咵咵的就是一顿狠赞,称赞的李义府是既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终究是才十五岁的少年,此时还没修炼大成。 ??特别是在武怀玉的面前,武怀玉虽也很年轻,可头顶光环太多了,这顿时间他天天蹲武家大门口,对武家的兴盛,对武怀玉的权势,那是非常直观,印象深刻。 ??武怀玉的形像在这段时间,在他心目中那是无限拔高的。 ??已经成了他心中完美的伟大偶像,现在偶像这么夸他,真是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我已经安排好了,挑你几篇佳作,送去给崇贤馆直学士来济,请他把你的作品刊登在下期的京报上,我还打算给你和上官参军的作品,都写篇点评,帮你们扬扬名,也为你们明春的进士考试出点力。” ??李义府得到这承诺,已经激动的满面胀红,甚至都不知所措了。 ??毕竟太年轻。 ??初入长安的李义府在蜀地已经混出了些名气,但在长安他就啥也不是,长安是个最讲身份家世的地方,就算你文章再好,没门路也是不行的。 ??否则当初马周也不会雄心勃勃的西游长安,结果最后处处碰壁,还因得罪崔氏,最终甚至落魄无比,连个酒店的伙计都敢欺负的地步了。 ??长安做为帝都,天下中心,四方人云集,多少有才的人,但能出头的可不多。 ??李义府这段时间也算是深有体会。 ??跟那些傲慢的高高在上的关陇门阀世族相比,武家对拜访者的态度可是极好,更别说武怀玉现在还这般赞赏和帮忙。 ??顿时一股士为知已者死的感觉激荡心中。 ??李义府扑通就跪下了,对着武怀玉砰砰砰就是连磕几个响头。 ??“学生李义府想要拜翼国公为师,请翼国公收下。” ??说着又是几个响头。 ??武怀玉都让他搞的措手不及。 ??跟当初落魄的马周相比,李义府现在条件还可以,跟着父亲进京,备战明春科举,起码不愁衣食住宿,他爹虽仅是个县丞,但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多少来京的读书人,还只能借宿那些寺庙里面,用抄经来换取一个床铺。 ??李义府的家庭倒跟马周也差不多,马周条件差点,父母死的早,但家里也算是地主了。李义府家也不是士族,寒门都算不上,他就算书读的好,文章写的好,可也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读书人罢了。 ??要没有人提携,将来最多不过是个落魄的诗人,有名也没用。或者为五斗米折腰,去做个书吏,案牍劳形也难有出头之日。 ??来了长安,李义府虽天天保持微笑,可已经被现实打击的很厉害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机会,他不想错过,既然武怀玉欣赏他的才华,那赶紧趁这热乎劲拜师,错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 ??李义府也听说武怀玉也收了不少学生的,诸如许敬宗的两个嫡子,还有诸如秦琼收的义子裴行俭,听说裴行俭是秦琼老上司裴仁基之子,程咬金好兄弟万人敌裴行俨的弟弟,如今才九岁。 ??可秦琼和程咬金这两大佬亲自出面,让武怀玉收他为弟子。 ??再比如隔壁宰相魏征的儿子也拜武怀玉为师,其次子甚至订婚武怀玉的四妹。 ??还有些武氏家族的子弟,也拜武怀玉门下。 ??武怀玉的学生有不少,但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都是权贵子弟,且多是新贵子弟。 ??一般人想拜师,基本上没机会。 ??李义府不肯错过这机会。 ??武怀玉看着邦邦磕头的李义府,还是个热血大男孩,光这份决心,怪不得将来能当宰相。 ??“好,我就收下你为学生,起来吧。” ??“上官,帮我取茶来。” ??李义府给武怀玉敬茶,完成了这拜师之礼。 ??上官仪在旁边看的羡慕,忍不住也提出要拜怀玉为师。 ??武怀玉考虑了一下,“既然你也打算参加明春进士考,那就专心备考,不用再担任翼国公府记事参军这差事了。 ??至于拜师,我跟你年岁相当。” ??“翼国公,达者为师,翼国公的学问值得我拜师学习,”上官仪道。 ??“好吧,” ??武怀玉也收下上官仪,这下轮到李义府去倒茶。 ??上官仪恭敬递上茶水,武怀玉接过饮下,礼成。 ??这一杯茶,师生之礼成,从此以后,李义府和上官仪那都是武怀玉的门生弟子,甚至可以说两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年轻人,他们也跟武怀玉跟武家是绑定了的。 ??“你们两个就都住在这府里,专心读书,全力备考。” ??“谢老师。” ??(本章完) 第401章 压岁 第401章压岁 ??过年了。 ??除夕的午后,翼国公府的仆役们已经开始忙碌。 ??新桃换旧符。 ??大门上也贴上了武怀玉新作的秦叔宝尉迟恭两门神像,栩栩如生的两门神是画在桃木板上的。 ??婢女们也在各院挂起了红色灯笼和彩色绢帛。 ??前院。 ??厅中摆着许多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一箱箱的铜钱。 ??武怀玉和樊玄符坐在上首,媵妾们坐两侧,厅里还有一众管事。 ??小管家婆陈润娘拿着花名册叫名。 ??府里的管事仆役等一个个排队进来。 ??武怀玉亲自给他们发压岁钱,武家如今家业兴隆,对下人自然也是比较大方的。 ??不过部曲奴仆等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就跟武家外面商号里要分成小学徒、大学徒,小伙计、大伙计,资深伙计、分号三掌柜、二掌柜、大掌柜,还有总号三掌柜、二掌柜、大掌柜,又有家族管事、执事、总管等。 ??家里地位最低的小厮奴婢,每人赏一百钱,一根绳子串着足百枚开元通宝,都是新铸好钱。 ??年前长安粮价有所上涨,但一百钱也能买三斗米,对于普通小厮来说这压岁钱不错,毕竟这不是平时的月钱,只是过年的压岁钱。 ??“谢相公。” ??喂马的突厥小奴用还带着塞外突厥音的唐话跪接铜钱,大声谢恩。 ??怀玉听他说谢相公,笑着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两下,“不要胡乱称呼,相公可不能乱叫,只有进了政事堂的宰相,才能称呼为相公,记得改正,以后不得再乱叫。” ??突厥小奴赶紧请罪,他平时都没机会见武怀玉,来领赏前门房管事驼子武成教他这样叫的,他也不懂。 ??管家在一边道,“还不赶紧重新谢一遍。” ??突厥小奴跪在那,愣了好一会,才道,“谢翼国公赏。” ??“在家里,叫二郎便好。” ??怀玉看这小子倒挺本份,于是又加赏了他十个钱,这小子赶紧说谢过二郎退下了。 ??在武家干了一年以上的奴仆,则是二百钱压岁。 ??而那些带有职事的,再加一百。 ??武怀玉和妻妾们身边的贴身奴婢,也相当于各房里的小管事,则是五百钱。 ??一吊一吊的铜钱从箱子里取出,叮叮铛铛的响着,每个拿到赏钱的奴婢都很高兴。 ??账房、出纳、内外管事等重要的职事,还拿到了一千钱,整整一贯,重量都六斤四两。 ??院里人多,一个个叫名,发钱,谢恩。 ??怀玉亲自发赏钱,也趁着这机会了解下如今家里越来越多的人,甚至偶尔还会问他们几句话。 ??其实在小年的时候,武家已经发过了腊月的月钱,又发了一次年终福利,有衣帽鞋袜也有粮食布匹还有铜钱,虽说武家院里用的大部份都是人身依附武家的奴隶,还有些虽得放免一次,可也还是附籍于武家的部曲客女。 ??但武怀玉向来坚持就算是家中奴隶,包吃吃住之余,每个月多少还是要给点月钱,甚至还会有一笔赏钱,月钱是固定的,数量不多,不过赏钱却是弹性的,看表现,如出勤啊,是否勤快啊,本不本份等等,有打分的,有加分项也有扣分项,诸如不讲卫生没规矩等也是要扣分的。 ??如果好好干,能拿到一档的奖赏,加上月钱,一个月也能攒下点个人财产,这个钱属他们自己所有, ??他们是平时到厨房花钱开个小灶,或是给自己买点衣鞋啥的,都是自己的事。 ??或者他们攒够钱也可以给自己赎取自由,或是给自己娶个老婆也可以。 ??这样能够激励奴婢的积极性,甚至减少这些人的反抗,或是避免他们逃跑。有些人家就用比较严厉的手段高压管理,但也容易出事,不是逃跑就是偷窃等,时有发生,甚至还有奴婢弑主,甚至奸主的。 ??过年,图的就是个高兴,奴仆们拿了赏都千恩万谢。 ??除了奴隶、部曲,武家雇佣的佣人、护卫、管事、工匠今天也一样能拿赏,虽然他们不是武家人,但赏钱也一样不少。 ??另外武怀玉的国公府官、国官这些幕友宾客,待遇就更好了。 ??武怀玉给他们发压岁钱,那都是要起身站立,双手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托盘上送给他们。 ??给这些幕友们的压岁钱,主要是根本他们的视品,比如说长史和司马都是视从五品,怀玉给他们的也很丰厚,纯金钱币,百枚,每枚一钱,总十两。 ??还有文房四宝、香料、白糖、青盐、香皂等好些东西。 ??往下品级降低,东西也有所减少。 ??最低的典签过年一个压岁钱,也有万钱,确实彰显翼国公的大方了。好在国官府官两套班子,也才几十人而已。 ??武怀玉给自家人的压岁钱,用的钱是金币、银币,都是由朔方钱监特铸的一批金银币,纯金的一枚一钱重,鎏金的要重些,但只是表面鎏了一层金。 ??银币有纯银的和银铜的。 ??怀玉给正妻玄符的压岁钱,都是纯金币和鎏金币,金灿灿的一箱子,价值六十六两黄金。 ??这批特别订制的金币,给了樊玄符一个意外惊喜,她倒不缺钱,只是这金灿灿的这么几大箱,确实让人高兴。 ??给几个媵妾,樊家三姐妹,还有段婉和丘德柔,五个媵每人得到价值十六两黄金的金币。 ??陈润娘、高惠安、高胭脂、伊琳娜、曹十三娘、丘三十娘、唐六娘、裴玉奴这八个妾,则得到的是价值六两黄金的金币。 ??至于裴兴奴还有诸剑姬,她们属于侍婢,比一般婢女地位高,每人给二十枚金开元,值黄金二两。 ??武怀玉给自己儿女们,统一给六十六枚纯金开元,希望六六大顺,黄金六两六。 ??弟弟妹妹们,则不论大小,也是一人六十六个纯金开元通宝钱。 ??侄儿侄女也一样。 ??这个压岁钱,光给自家一家子父母妻妾兄妹儿女侄儿侄女等,就发掉了上百两黄金,绝对算的上大手笔。 ??一两黄金能换八千铜钱,足够如今普通百姓几口之家一年的生活费。 ??好在如今武家虽做为新贵,以前没啥底蕴,可武怀玉也不是一般的新贵,各种赏赐不断就不说了,武家赚钱的产业很多,千金堂都已经开了三十多家分号,遍及关内外。 ??另外武家的烧酒、武家的茶叶,还有如今武家的白糖,这些玩意都挺赚钱的,虽说烧酒和武家的新式茶叶,如今还没法在最高端的市场占据一席之位,但也已经跻身中端偏上市场,甚至抢占了不少份额。 ??还有武家的香皂香水这些玩意,这也是非常赚钱的行业。 ??其它什么当铺、田庄这些,也是利润很高的产业。 ??武家的产业扩张的很迅猛,一切都是武怀玉如今的地位在支撑着,武家也选择适当让利,与别家权贵合作,一路高歌猛进,规模大了,获利自然也多。 ??去年跟大嫂从程咬金那买僚蛮战俘奴,武怀玉前后就贩了一千多户蛮奴,大赚了一笔,后来他在朔方那边,搞来搞去的,盐啊马啊奴啊地啊矿啊钱啊的这些,也大赚了一笔。 ??当你有了足够的地位后,你就会发现,这世上的钱很好赚,遍地都是钱可捡,甚至钱会拼命的扑向你,狠狠拍在伱脸上。 ??那些权贵们赚钱,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啊决策啊,他们赚钱的特色,其实就是买办、垄断,有的时候看上什么赚钱的产业了,派个人过去打个招呼,识相的自然就会乖乖奉上股份,甚至直接投附门下,你拿大头他拿小头。看书溂 ??武家的产业都算是比较正常的,但也一样干过不少这种事情,比如武家拿地,怀玉在灵武、朔方弄了几万亩地,也都是利用他在那里的身份、职位便利、信息差等等,几乎白捡一样拿地。 ??再比如程咬金弄来的蛮奴,这玩意虽说也是用钱正规渠道从大唐官府手里买来的,但是这玩意这么赚钱,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买的到,买这么多,买价这么便宜,这就要关系。 ??说白了就是得泸州都督程咬金的条子,得他批复同意。看似一切正规,但里面道道可多, ??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本质不会变。 ??武怀玉以前不敢弄白糖,就是他地位不够,如果他弄出来,那就会有人过来大鱼吃小鱼,可能吃相好看点,会说一起合作,掏点钱给你,给你保留点份额。要是吃相难看的,直接强抢,甚至还要把你给弄死。 ??为何古代出不了什么真正有影响力的巨商,就是因为没那环境,所有的商人,哪怕你表面混再好,那都不过是权贵养的猪,或者是他们的白手套而已。 ??不管你是沈万三还是胡雪岩都一样。 ??门阀世家可不是吃露水活着的,也不是只吟诗做赋念经书就可以高高在上,每一个门阀,甚至地方上的豪强,都需要占据许多资源,没有足够的资源是维持不了的,所以他们想办法兼并田地,控制工商,放高利贷。 ??“阿郎,宫里来使者赏赐。” ??武怀玉去迎接,李世民也在派送过年福利,京师官员都有一份年赏,而皇帝心腹重臣,朝廷元老们就更不用说,还能得到一份特别赏赐。 ??武怀玉的这份新年赏,有一对金瓮,一对银瓶,还有四个铜盆,另外貂皮、人参、绸缎锦绣,还有胡椒、肉桂等香料。 ??甚至还有一顶貂蝉三梁进贤冠,和一顶新的进德冠。 ??怀玉谢恩。 ??过年了,不仅贵族官员们忙着给家人、奴仆们赏赐,其实皇帝也忙,甚至朝廷这段时间也一直忙这个。 ??武怀玉这个兼民部侍郎判度支的帝国财政大臣,可没少因此掉头发,不仅要赏赐百官胥吏,还得给京中年老者、孤寡残疾者一笔赏赐, ??而最大的一笔赏赐其实是在京的那些番上宿卫的南衙军队,还有驻守北门的诸营禁军, ??全加一起,足有小十万兵马。 ??过年了,他们的赏赐是必须得有,还不能太薄,得发身新冬衣新鞋新帽,甚至要赏赐酒肉,赐钱。 ??又得给在京畿的那些关东难民们发一些粮食肉蔬,让大家新年过两天痛快日子,总不能大年三十和初一都饿肚子吧? ??要不是今年武怀玉献策发行债券,成功的借到不少钱,今年这个年李世民肯定会过的比较头痛。 ??虽然借的钱得还,可起码眼下这个年能先过好。 ??还得勒紧裤腰带过两三年苦日子,慢慢的总会好起来的。 ??对比下空空如也的国库,武怀玉想到年前盘账总结看到的武家如今的家业,国家很穷,武怀玉却很富。 ??去年过年武怀玉还欠了不少钱,今年已经实现财富自由了。 ??田地千顷,奴仆上千,妻妾成群,儿女成堆。 ??过年压岁钱都直接发金币了,这样有点太张扬了啊。 ??是不是该给皇帝包个大红包,安慰下皇帝? ??要不,还是带头再多买点民部债券吧。 ??送走天使,怀玉便立马做了安排。 ??以自己名义再追加认购一千贯民部债券,然后用老爹老娘名义,每人认购五百贯,五个弟弟妹妹,不管大小,用他们名义每人认购二百贯。 ??樊玄符名义认购五百贯,五个媵,每人二百贯。八个妾,每人一百贯。 ??加起来四千八百贯。 ??怀玉给皇帝的谢表里,直接把这事奏明。 ??分开认购,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免得太招摇,之前也带头认购了,现在要是再跳出来追加认购近五千贯,那未免会让别的权贵们难做。 ??因为大家虽有钱,可都有自己渠道放贷,认购这债券哪怕有利息,可也还是亏了的。 ??当然,武怀玉奏告皇帝,还是希望允许秘密认购,不直接公开,反正他把钱送进民部,到时钱进国库,他持有债券,到期再兑换就好。 ??大过年的,算是安慰安慰下皇帝吧,当皇帝也不容易。 ??这大过年的更是处处要用钱,再借四千八百贯给朝廷。 ??谢表送进宫,黄昏的时候,李世民果然就派人来拉钱了,顺便又赐了一条万钉宝带,以及两坛御酒。 ??这万钉宝带可不简单,一点不比之前长孙无忌被偷掉的那条七宝腰带差,在北周、隋朝的时候,皇帝最喜欢给立下大功的臣子赏赐万钉宝带。 ??之前西突厥统叶护可汗请婚,就是给李世民送来万钉宝钿金带和五千匹马。 ??“陛下说今晚除夕宫宴,特赐翼国公这条万钉宝钿金带,一会围上去赴宫宴。”那宦官还特意告诉怀玉,这条万钉宝带,其实正是先前统叶护可汗进贡给皇帝的那条。 ??(本章完) 第402章 门下走狗小的庞某 第402章门下走狗小的庞某 ??“门下走狗小的庞某,拜见翼国公。” ??武怀玉头戴御赐貂蝉三梁进贤冠,身穿紫色双孔雀衔绶大科团纹绫袍,腰系万钉宝钿金带,佩金鱼袋,刚出翼国公府门,结果这大年三十的傍晚,还有人在那等着。 ??关键这人一开始就让人惊讶。 ??武怀玉小舅子丘神绩今天穿的很骚包,充当武怀玉的亲随,也想沾姐夫的光,却瞧瞧宫宴的热闹,他被这家伙吓一跳。 ??“你是何人?” ??“下官白州刺史庞孝泰,” ??武怀玉听到这个黑熊精似的家伙居然自称是一州刺史,也不由的更惊讶了,既然都是堂堂刺史了,就算是下州那也起码是正四品下,哪有还这么卑贱称自己是门下走狗小的庞某的。 ??“白州,可是岭南白州?” ??“翼国公果然博闻强记,白州正是在岭南。” ??怀玉打量着这家伙,白州好像就是后世广西博白一带了,李靖平岭南后,承制拜封,对当时岭南割据的大小势力,都奉朝廷旨意授官封爵。 ??而且当时在岭南设立了大小九十六州,基本上隋末时各方割据势力,甚至是当地狸獠土蛮,随便划地称王,自称州牧太守的,也都是先予以承认,所以才有了这岭南九十六州。 ??但下岭南九十六州,得民户六十余万,平均一州才几千。 ??好多州以前根本就是个县,或者说本就是土蛮控制的溪垌而已。 ??自称门下走狗这位姓庞,现白州刺史庞孝泰,很年轻,年轻的甚至有些过份,武怀玉本来看他长的跟黑熊精似的,高大魁梧而粗犷,还以为他得三四十岁,结果人家才二十多岁。 ??但刺史却当了好些年了。 ??这家伙是白州的土蛮酋长,他家世代都是部落首领,隋末的时候,也是趁机据地为王,把自己家溪垌自设南州。 ??庞家依附过宁氏,也依附过冯氏,还曾依附过冼氏,也依附过谈家,甚至还曾经依附过隋末江南反王林士弘、南梁的萧铣,也依附过桂州的李袭志和交趾的丘和,反正小小蛮酋,也是毫无立场的,谁强就依附谁。 ??等李靖平岭南,他父亲也跟着归附大唐,被授南州刺史,不久他爹病逝,朝廷又让他袭南州刺史。武德六年,朝廷开始对岭南慢慢的调整,要收权。 ??岭南许多土蛮不服,冯家的冯暄,宁家的宁道明等举起反旗,年轻的庞孝泰也立马举兵响应,但这叛乱虽起的快,可连岭南几大豪强内部都不统一,冯家的冯盎,宁家的宁纯等都不肯反,还招兵买马跟他们打了起来。 ??岭南各方乱战,叛军中势力最弱小的庞孝泰最先被击败,他在前线冲锋陷阵,另一个蛮族大酋长谈殿却趁机抄他老家,后院失火,前方坚城难下,粮草又不济,朝廷援兵又至, ??庞孝泰被围,最终只好投降。 ??朝廷调兵帮忙收回了南州,改为白州,仍以庞孝泰为刺史。 ??吃了大亏后,庞孝泰也不再信任冯暄、谈殿、宁道明、宁长真等人,于是跟冯盎、宁纯等一样,专心举起忠心朝廷的旗帜以求自保。 ??从武德六年岭南乱起,到武德八年,岭南西最大的豪强宁氏家主宁长真也正式起兵加入叛乱,一直打到武德九年夏,宁道明、宁长真相继死去,谈殿也再投降大唐。 ??但这场岭南大乱斗并没结束,谈殿趁机抢占了宁氏许多地盘,转头又联合冯暄,大战冯暄之弟冯盎。 ??庞孝泰的白州夹在中间,也很不好受。 ??而长安朝廷对于岭南这乱象也早有不满,之前朝廷抽不开手,也没空发兵岭南,如今也是终于能腾出手来,也有这实力。 ??所以很多官员说冯盎冯暄谈殿等人都是拥兵自重,割据叛乱,要朝廷出兵平灭。 ??这消息一出,岭南这些土皇帝也害怕,纷纷派使者入京解释,并给长安的权贵们送礼,希望能够有人帮忙说话。 ??想当初,武德六年的那场叛乱之始,就是因为钦州总管宁长真照例给长安天子进贡合浦大珠,而其它诸州刺史也纷纷进贡筒布等特产。 ??这也是以前的惯例,这些岭南豪强们向中央朝廷进贡些土特产,以示对天子的忠心,然后中央朝廷也就不再干涉他们,任由他们在地方上做土皇帝,既不征他们的税,也不管他们的版籍人口,甚至军队征召驻防、官吏选用任免等等,通通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 ??说好听点岭南是朝廷疆土,但实际上就算在南朝时期,也就广州交州桂州几个核心区,是由朝廷直接管控的,其余地方,基本上都是这些早年迁移南下的冯宁陈等豪强自治,或是那些狸僚蛮族酋长们统领。 ??李渊拒绝了宁长真等人的进贡,理由是道远劳人,实际上就是李渊对这种名义上的臣服根本不满意,不想让岭南也跟南中地区一样成独立王国。 ??皇帝不要进贡,要的是征税,要的是真正的治权。 ??但宁冯等豪强土皇帝当惯了,尤其是趁隋末之时,更是成了脱缰野马,哪还愿意再套上笼头,由此叛乱开始。 ??只是岭南这些豪强也并不团结,各有各的打算,朝廷虽没空直接发兵征讨,可利用中央权威,分化拉拢,分封许愿,也还是挑动他们内斗不止。 ??现在有风声,皇帝要发兵十万扫平岭南,甚至传闻统兵的大将有可能是李靖,也有可能是李靖门生武怀玉。 ??不管是哪一个来,岭南这些土皇帝都十分恐慌,他们不仅恐慌李靖、武怀玉的威名,更恐惧那十万天兵。 ??冯盎派了儿子来长安,还带了许多岭南宝物。 ??庞孝泰更是亲自前来长安朝集。 ??到了长安他带着许多礼物,结果却送不出去。 ??提着猪头,找不到山门。 ??人家一听他是岭南来的蛮酋刺史,立马嫌弃的将他拒之门外,不管是合浦的珍珠,还是交趾的象牙,或是岭南的金银,人家都没兴趣,直接拒绝。 ??庞孝泰又去找李靖,当年李靖安抚岭南,庞孝泰跟他爹也是拜见过李靖的,可李靖现在很谨慎,一听岭南来的,也是根本不见。 ??去找丘和,丘和让人转告说他年事已高,早不过问政事。找李袭志,李袭志当年是始安郡丞,隋末时散家财招募三千兵守卫桂林,他率部顶住了萧铣、林士弘、曹武彻等的轮番进攻,守住岭南西北大门。看书溂 ??虽然最终依附萧铣,但后来又主动归附大唐,成为桂州总管,入朝后参与了平辅公祏叛乱等战事,如今是江州都督。 ??有传闻说朝廷要派李袭志再出任桂州都督,庞孝泰去李家拜访,但李袭志也不见他,更不收礼。 ??庞孝泰很郁闷,也很绝望惊惧。 ??他以前没来过长安。 ??现在到了长安才发现长安城这么大,那些权贵们那么高傲,在岭南好歹也是一方豪强,但到了长安,连个街铺的武侯都敢训斥他,权贵家的门房都敢侮辱他。 ??庞孝泰虽年轻,但非常勇悍,可交际应酬这些天生不太懂,现在在长安就跟个傻子一样,甚至被人嘲笑为岭南来的土鳖。 ??后来他碰到冯盎儿子冯智戴,他们一路同行北上,冯智戴是冯盎次子,授春州刺史,这家伙对中原很熟。 ??他爹冯盎隋朝时曾在朝任职,后来冯盎父子还从岭南招募了一支兵马为隋征战,冯智戴统领,等宇文化及江都弑杀杨广,冯智戴率领本部南奔,一路上且战且走,硬生生从江都杀到了岭南高凉跟他爹会师,转战千里,十分了得。 ??冯盎后来率二十余州归唐,被朝廷封为耿国公,兼八州刺史,他的诸子,也各授刺史之职。 ??冯智戴奉父亲来长安活动,同时也是派来做人质的,说好听叫侍奉天子。 ??他看庞孝泰这般被长安嘲讽,心里也不好受,于是给庞孝泰指点了一条路,让他去找许敬宗。 ??长安许多王公权贵一听说岭南来的土鳖,见都不见,但许敬宗最近跟冯智戴走的非常近,他是难得的一个不拒绝岭南土鳖,甚至不会嘲讽侮辱他的。 ??虽然许敬宗的客气礼貌,是冯智戴送了大批的财货礼物和美人换来的,但冯智戴还是觉得很值得。 ??当然,许敬宗如今是门下省给事中还兼修国史,身居要职,有他帮忙,还是让冯智戴如今找到了门路,比如他成功的跟着登上翼国公府门,也跟着翼国公去过李靖家,虽然没得到什么承诺,起码武怀玉和李靖愿意坐下来听他讲讲岭南现在的情况。 ??冯智戴给庞孝泰指点了一条路,庞孝泰于是立马去拜访了许敬宗。 ??许敬宗果然收了他送上的大批礼物后,就说要引见他给翼国公,本来说好今天带他来,结果皇帝临时召许敬宗,庞孝泰只好自己来了。 ??他姿态摆的很低,不仅拉来了许多礼物,甚至连见面问侯语都非常谦卑,自称门下走狗小的庞某。 ??反正许敬宗收了他的钱财后,跟他指点过,如果能够得到翼国公的帮助,那么他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庞孝泰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把姿态放低些。 ??反正他一个岭南土鳖蛮酋,甘当长安天子重臣的走狗,也不丢人。 ??事情得办,要是办不好,那他想继续回岭南当土鳖都难。 ??武怀玉听完这家伙的一通跪舔,很是意外。 ??“许学士介绍你来的?” ??“是的,本来许学士说一起来接翼国公,结果陛下临时召见,” ??既然是许敬宗介绍的,武怀玉便叫他上了自己马车,“车上聊聊吧,你应当也是要入宫赴宴的吧?” ??庞孝泰点头,赶紧上车。 ??之前许敬宗就引冯智戴见过他了,据说许敬宗跟冯智戴一见如故,十分倾心,当然武怀玉是知道许敬宗的德性的,贪财好色算是他的软肋,冯智戴送了许敬宗十个美人,还送他十车钱财,这般阔绰的大手笔,许敬宗岂能经的住考验? ??武怀玉也是久闻冯盎的大名,这位可是被称为岭南土皇帝,虽然他实际控制的地盘也就占两广一小部份,但冯家联合冼家,那势力可就很大了,海南岛和雷州半岛都是他们的,更何况冯家本身跟宁家陈家也一直都是姻亲,盘根错节的关系。 ??朝廷现在对岭南喊打喊杀,但真正决策的那些重臣都没轻易下决断,毕竟真打起来,要调兵要拨粮草,甚至还得死人,更有可能一时平定不了,还会引发岭南更大的动荡。 ??政治不是打打杀杀,该妥协的时候还是得妥协的。 ??冯盎谈殿冯暄等只是互相攻伐,毕竟现在都没再树反唐大旗,朝廷也得慎重。武怀玉如今也属于朝廷要员,有机会当然也愿意亲自听听岭南来人的解释。 ??前往宫中路上,在马车里两人倒是一路聊着。 ??这庞孝泰才二十多岁,但已经当了八年刺史,中间叛乱了一年多,从隋末时十几岁就跟着他爹率部征战,非常彪悍, ??这家伙说他有很多鼓。 ??岭南的土蛮部落都喜欢铸铜鼓,蒙牛皮,画雷电和青蛙纹为图腾,庞孝泰的鼓不是牛皮鼓,而是用他斩杀的敌人的皮蒙的鼓,这种鼓虽不如牛皮铜鼓那么激昂,但也挺特别。 ??可惜他的部落终究是小了些,在白州确实可以称霸,可放眼整个岭南,那就不值一提,夹缝生存并不容易,以前他只是部落里的战士,只管冲锋砍杀别的不管,所以倒不觉得什么。 ??但这几年的艰难维持,也让他很清楚想保住家族基业并不容易。 ??“我们家在白州传承那么多代,我不能让他在我手上断掉,我必须得守住祖上传下来的寨子、土地,得保住这些部落子民,不能被别的部落、豪酋攻占、夺走。” ??武怀玉笑笑。 ??“伱想要保住你家族部落的这根基,唯一的办法,就是忠心朝廷,跟着朝廷一条心,始终为朝廷效力。” ??“我庞家愿意世代效忠大唐皇帝陛下,效忠大唐朝廷,还请翼国公能够帮忙,” ??庞孝泰的帮忙,是希望能够保住白州刺史之职,更保住白州这块地盘。 ??“这个没问题,但有个前提,你得主动上表朝廷,开山洞纳生獠,率领治下狸獠编户齐民、划分县乡,推行中央的均田制府兵制等,请求朝廷派流官协助治理,”看书喇 ??武怀玉说的每一条,都有如一把刀子扎在庞孝泰心尖上,可庞孝泰现在也明白,如今不再是武德年间了,更不是大业年间,还想再关起门来割据一方不可能了。 ??早晚,朝廷要收回治权,到时征收税赋,驻军屯田,派遣流官,这些都是必然的,只是早晚罢了。 ??“你也不用担忧,就算白州编户齐民,但起码百年里,白州主要人口都还是你们狸獠部落,你们纳税服役之余,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怀玉说的是实话,朝廷就算驻军屯田,移民屯田,那也需要时间,也肯定是优先往广州、桂州、交州这些要地迁,白州那属于偏远山区,肯定是最后的。 ??而驻军、移民,要达到规模,能够超过当地狸獠土着,不说百年,没个几十年哪够。 ??那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操那心做什么,配合朝廷继续稳固他的刺史之位,守住白州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谢翼国公指点。”庞孝泰也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你真明白了,那你回去记得做一件事,学学冯盎,多派些族中子弟前来长安,进国子监读书或是入禁军当差, ??其实你也可以来京侍从天子,就算你不在白州了,可只要你能够让天子记住,甚至赞赏,那你根本不用担忧你白州的族人。” ??(本章完) 第403章 你也配坐我前面? 第403章你也配坐我前面? ??除夕宫宴。 ??今年的除夕宫宴十分隆重盛大,虽说长安城外还有不少关东难民安置营,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宴会。 ??为了展现贞观强盛,让那些外邦蕃使们感受大唐实力,宴会甚至办的有点奢华。 ??此时朝廷财政还是挺困难的,开国虽十年,但连年战争不断,今年秋才算真正的完成了天下一统,但也还有个河套丰胜在突厥人手里没有收复。关东大旱受灾者众,朝廷都不得不发行债券来度难关。 ??可就算老百姓过年,也得割上几斤肉,扯上些布,做两件新衣过年呢。 ??大唐朝廷更得要面子。 ??武怀玉与隔壁老魏一起进宫,魏征看着宫宴铺张奢华连连摇头,直呼忘本。 ??“这天下还未一统,百姓也还没安居乐业,朝廷就迫不急待的奢侈享受起来了,像什么样子。” ??“魏相,今天是除夕夜,还有那么多使节,你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可别让大家下不来台。”怀玉笑着劝说他。 ??去年除夕夜,段纶和许敬宗献了个烟火表演,然后魏征当面弹劾,弄的段纶免职,许敬宗贬浔阳县丞,连武怀玉都被牵连。 ??那时魏征还只是个巨鹿县男不是宰相呢。 ??今晚他要是再来个什么忠言逆耳进谏,那可是大煞风景的。 ??除夕宫宴规格可是很高的,还带有外交礼仪性质,各地封疆大吏、朝中王公大臣那都要参与的。 ??大家听歌看舞饮酒,顺便吟诗附和,高兴不就完了么? ??有事就等到合适场合再说。 ??“魏相,大家辛苦一年,都不容易,不管怎么说,贞观元年这个头还是开的不错的,招抚了代北苑君璋,平定了朔方梁师都,甚至对突厥的策略也初见成效,起码今年没有突厥再来犯边, ??朝廷还平定诛灭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 ??虽说关东旱灾,但这粮价物价可都是回落了许多,哪怕现在长安米价也不过斗米三四十钱,而在去年,十倍不止啊。 ??这些,不都是陛下与朝廷官员、边疆将士们辛苦换来的吗? ??魏相要通通否认大家的努力?” ??魏征被武怀玉堵的没法回答,最后只好同意今晚不破坏气氛。 ??王公百官、外邦藩使等入宫。 ??去年武怀玉只配坐在殿门口角落处,而今年他已经是诛杀罗艺、平灭梁师都、斩杀王君廓的实封六百户的翼国公,还是雍州别驾兼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御史,加号冠军将军,晋阶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 ??更还成了天子亲家。 ??他的席位早就排到了很前。 ??位置基本上就在宰相、亲王们的后面。 ??他刚要坐下,结果内侍太监张阿难一袭新紫袍笑眯眯的过来,“翼国公今晚戴的这貂蝉进贤冠很好看啊,尤其是这条万钉宝钿金带更加衬的威武呢。” ??“张监今天也格外精神啊。” ??“翼国公,陛下有旨,请你移席上坐。” ??皇帝让武怀玉坐到宰相们那去。 ??旁边一众人都满怀惊讶,本来武怀玉的位置就够靠前了,仅在宰相、亲王之下,是跟郡王、尚书、实封国公们一起的,现在他居然还要往前移。 ??“请。” ??张阿难这个大内总管请自过来传旨带路,武怀玉感觉投来的目光太多,有惊讶有羡慕甚至可能也有妒忌。 ??跟随前移。 ??怀玉打算坐在雍州牧汉王元昌旁边,这已经是今日来赴宴的诸亲王中靠后的,皇帝几子更靠前。 ??“怀玉再上前来。” ??皇帝在上面招手,还伸手指了个位置。 ??张阿难笑着道,“请。” ??皇帝指的位置是在魏征旁边,这位置在诸皇子之前。 ??“这不好吧。” ??“圣人恩赏。”张阿难提醒他。 ??等他坐到魏征后边,连宰相魏征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几位年轻的亲王更是齐刷刷目光望来。 ??魏征前面的秦琼也投来目光,怀玉只能换以苦笑。 ??虽然位置靠前挺荣耀,但也有几分被架火上烤的感觉。 ??他现在虽身兼数个要职,但都属于那种权重但品阶不算高的那种,比如雍州别驾,只是雍州名义上的二把手,仅从三品。还有民部侍郎,虽加了个判度支衔,也还只是正四品上,而治书侍御史做为御史台次官,更仅只是正五品上。 ??至于说崇贤馆学士根本没品级,以本官兼任的。 ??按正常班位,武怀玉班位离宰相们还差的远呢,他虽是实封国公带正三品阶加上柱国勋,还有三品的职事,加两个四五品重要兼职,但今天这种大场合,班位确实不高。 ??亲家加连襟的长孙无忌位置比宰相们还前,他现在虽仍然没有职事,可却有开府仪同三司这个最高的官阶,而裴寂虽不再是宰相了,今天这场合也来了,他仍有正一品的职官,三公中的司空之衔。 ??李纲裴矩两东宫吉祥物也来了,闻喜县公裴矩之前是武德宰相,如今虽仅为东宫少詹事,但李世民刚给他加封了个太子少保,那是从三品的职官。 ??太子詹事李纲是太子少师,新加封新昌县公。看书溂 ??太子少傅萧瑀,如今更是贞观朝第三次拜相,为御史大夫、参议朝政。 ??李纲、萧瑀、裴矩三老头,位置还在宰相们前面,他们就坐在太子李承乾的下面。 ??有这东宫三少在,太子承乾坐那格外的严肃,不敢有半点乱来,李纲一直盯着他呢。 ??怀玉目光望去,太子的目光对来,两人四目相对。 ??承乾的眼神里传递着不少消息,这孩子虽然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展现出叛逆的一面,也经常做点糊涂事,但确实还是很聪明的,先前引的皇帝发怒,后来怀玉给了不少诚恳建议,李世民也听进去了,不再让李纲亲自事事教导太子,也只让孔颖达陆德明等教导经史, ??东宫主要事务,现在倒是由少詹事裴矩负责,然后皇帝挑了不少比较年轻的文武,轮流去东宫上课,没有李纲他们天天压着,承乾现在反倒比之前好多了。 ??武怀玉现在偶尔也去东宫上一课,他不讲经史,主要讲点医护常识或是地理知识,不时还讲点外面的情况,承乾很喜欢听他的课,两人关系现在挺好的。 ??以前武怀玉是有些不太愿意跟他过多接触,总觉得这孩子将来坐不稳太子,甚至性格叛逆,沾上是个麻烦。 ??可现在就算没了太子洗马、太子右卫率等东宫官职,可毕竟也还兼着崇贤馆学士衔,仍算太子老师,看着他还这么年少,也想着看能不能帮忙正确引导一下。 ??他对承乾的接触方式,没把自己当东宫官或是老师,而是尽量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接触相处,效果还可以,接触久了,发现承乾挺不错的,聪明活泼,头脑灵活,也贪玩好动,他也有十岁少年该有的一些毛病问题,但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会。 ??李纲轻咳一声,承乾只好收回目光,继续摆那皇太子的仪态。 ??李纲又扭头瞪了怀玉一眼,这老头拗的很,皇帝都说那么明显了,让他在东宫管管东宫官吏们就好,太子的教导问题,还是交给其它年轻些的官员,可这老头依旧风雨无阻的天天去东宫,只要让他看到或知晓承乾哪里不对又犯错了,绝对还是要去大义训斥的。 ??武怀玉给太子上了几堂课,跟太子处的熟络亲切点,李纲还来找怀玉提醒警告,说不能过分亲昵,要有老师的样子。 ??怀玉收回目光,不理这老头。 ??皇帝给他加封新昌县公,本义是让他好好休养,不用过多管太子,交由其它老师,可李纲还以为加封县公,是因为皇帝对他严厉教导太子的嘉奖呢。 ??真是老糊涂了,怪不得被称为太子杀手,八十多岁了,都折了好几个主了,都还想不明白,不知道反省自己这套教导之法的失败。 ??宴会将要开始。 ??宫乐声声,歌舞姬也开始准备上场了,这盛大奢华的场面,确实是让许多藩邦使者们震撼的。 ??连今日这殿上东西突厥可汗的使者,甚至那些小可汗、设的使者,更为震惊,他们可是跟大唐最熟悉的人,早些年大唐年年得向他们赏赐,其实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换个名字保留几分脸面的进贡, ??前两年唐朝态度转变,突厥那是立即大举进攻,打的唐国不得不一次次加大赏赐。 ??唐朝的窘迫他们是很清楚的,以前做为使者前来唐国,那都是最尊敬的座上宾,可从去年开始就不一样了。 ??去年过年还好点,但今年他们能感受到被冷落的感觉,不再是尊贵的主角。 ??而且从这宫宴的隆重奢华也看的出,大唐阔起来了,特别是今年的使节特别的多。 ??西域诸国王的使者全到了,一个不落。 ??还有海东四国,高句丽、新罗、百济、倭国的使者也都来了。 ??此外连那西域波斯萨珊,正内讧的他们,五个自称皇帝者,都派来了朝唐使团,甚至更遥远的东罗马皇帝也派来了使者。 ??其它什么占城、骠国、真腊等国,甚至南海中的什么盘盘、狼牙修、诃陵、室利佛室等国,也都来了。 ??看着那么多各国使节,突厥的使臣们很震惊,尤其是颉利可汗的使者。 ??漠北薛延陀的夷男使者居然也敢越过他们突厥来朝唐,还有隶属于他们大汗的奚、契、室韦、靺鞨诸部,这次也敢自己派使者来。 ??这真是眼里已经没有草原上最尊敬的金狼大可汗颉利了。 ??正当这颉利使者在满殿观察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魁梧壮硕的紫袍唐朝大臣正满脸愤怒的往殿上走,他大步来到了那位被皇帝一再恩赏到御前,居于宰相末位的那个年轻翼国公面前。 ??“你有什么功劳,配坐到我的前面?” ??襄州都督、鄂国公尉迟敬德铁塔一样站在怀玉面前,大声怒斥。 ??(本章完) 第404章 鼻子被打歪了 第404章鼻子被打歪了 ??跟个黑铁塔一个的尉迟恭居高临下的站在面前,还大声怒吼,确实有几分吓人,威迫感十足。 ??“鄂国公这是宴会还没开始,就喝多了?” ??武怀玉不惧尉迟恭。 ??老黑这人在玄武门宫变里确实立下大功,事后李世民也说他跟长孙无忌功并第一,但你看看他现在的官职爵位,襄州都督,由吴国公改封鄂国公,远离长安中枢。 ??想当初宫变后,他可是右武侯大将军兼太子左卫率,皇帝不仅赏赐了他一万匹绢,还把齐王元吉的所有钱财,包括整个府第都赏赐给了老黑。 ??那时的尉迟恭风头无俩,甚至把秦琼侯君集等等人的风光是完全盖住的。 ??可这家伙过于自负,最喜欢揭发别人的短处,也不分场合时机,甚至不管对方身份,他在京的时候,那是见谁怼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高士廉宇文士及等等这些宰相重臣, ??也不管对方是武德老宰相,还是秦王府旧同僚,不给半分面子。 ??甚至从武德九年六月后,到年初他外放襄州都督,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尉迟恭就因争功劳,殿上争席位,几次撸袖子出手,每次被训斥后,这家伙都不长记性。 ??本来以老黑这等出身和功绩,他是很有机会出任兵部尚书,甚至有机会可能拜相的,毕竟之前秦琼一直在养病,侯君集他们资历太低,长孙无忌他们都是文臣。 ??他太膨胀,短短时间里,把朝中能得罪的人全都得罪了个遍,甚至还骂过宰相揍过侍郎。 ??李世民让他去襄州做都督,那都是为他好。 ??可这家伙,居然又犯病了,这也不是什么小场合的宫宴,这是除夕跨年宫宴啊。 ??武怀玉这位置,那都是皇帝刚刚一提再提的,你现在这样喝斥怀玉,那将皇帝置于何地? ??“起开!”尉迟恭还在犯浑。 ??武怀玉笑道,“尉迟都督醉了,还请先下去醒醒酒吧。” ??尉迟恭见他不动,直接伸出大手来拎武怀玉脖领。看书喇 ??这就很过份了。 ??武怀玉扭头躲过,迅速起身站立。 ??“尉迟恭,我扶你下去醒酒吧。” ??“呸,你也配直呼我名。”说着尉迟恭又伸手来擒。 ??这下旁边的秦琼都看不下去了,起身就大步过来,一把抓住了尉迟恭的手臂,“敬德休要放肆,此是御前。” ??尉迟恭却红着眼睛不管不顾犯起浑,连秦琼都要一起打,怀玉闻到了很浓的酒气,这家伙还真提前喝了不少。 ??甚至他能闻出,那好像是烧酒味道。 ??难道这家伙一不小心,把白酒当成唐人的清酒,这喝上头了? ??他也赶紧劝止,“义父,不要在此打斗,咱们把他扭住拖下去。” ??“好。” ??那边尉迟恭却发起狂来,边骂边打,武怀玉和秦叔宝居然一时没能制住他,不愧曾是李世民麾下第一打手。 ??人家有空手夺马槊的本事,李元吉也曾是比较厉害的马槊高手,可提着马槊攻赤手空拳的尉迟恭,居然没有办法,反而几招就让他夺下马槊。 ??这家伙此时正当壮年,相当强壮能打。 ??虽说都是赤手空拳,但怀玉他们还真三两招制不住。 ??“够了!” ??魏征起身喝斥,上前要拉住尉迟恭。 ??可惜他低估了老黑的无法无天,他一年前就把所有宰相得罪个遍,更别说玄武门宫变当天,也正是这老黑持带血马槊直面皇帝李渊,逼迫李渊下手诏平乱。而且这家伙还手刃元吉,事后更是提着建成和元吉两人的脑袋,在玄武门上吓的宫府兵溃散。 ??但凡一般有点理智的人,都干不出这些事啊。 ??逼迫皇帝,斩杀齐王,提太子和齐王首级退敌。 ??这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半点往后的人。 ??就跟他后来见谁怼谁一样。 ??以前他怼宰相们的时候,魏征都还仅仅是个太子詹事府主簿呢,现在还敢不自量力来拉他,尉迟恭手一甩,一拳就砸在魏征脸上,顿时堂堂宰相魏征脸上跟开了个染坊一样,满脸是血。 ??此时不远的任城王李道宗也赶紧上来帮忙制止,结果揍完魏征的尉迟恭,一拳又砸到了任城王脸上。 ??这一拳直接砸中一只眼睛,李道宗惨叫一声倒地,不仅眉骨裂开,鲜血泉涌,而且他那只眼球都变的血红,也受伤了。 ??“义父,别跟他客气了,揍他。”武怀玉见状,知道这事也没法善了,干脆稳准狠的先拿下再说吧。 ??秦琼虎吼一声,擒住尉迟恭一条手臂,武怀玉也立马扑上锁住他另一条手臂。 ??爷俩擒住他两条手臂,使劲用力,将他反剪背后,这时程咬金和樊兴也赶到,对这秦王府以前旧僚没客气,一个狠踹他一条腿弯,让他跪倒在地,然后再压上,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程咬金还把尉迟恭的腰带扯下,拿来捆老黑的手。 ??丘行恭丘行俭兄弟俩也跑了过来,他们官爵低些,离的远,来的晚,赶到后也是不客气的邦邦邦就是几拳几脚。 ??老黑醉气冲天的在那里咆哮怒骂。 ??“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有本事单挑啊,来啊,单挑啊。” ??“武家那小儿,你有本事就放开爷爷,跟爷爷单挑,没本事就赶紧退到后面前,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前面!” ??这突然变故其实没多少时间。 ??尉迟老黑上前挑衅,再到被干翻痛揍,其实也就短短一点时间,但还是很惊人的。 ??李世民本来正跟大舅哥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杜如晦举杯共饮,甚至还准备吟一首诗应景。 ??结果这下面突然就出了乱子。 ??等皇帝走过来,场面很难看。 ??宰相魏征满脸鲜血,鼻梁被打断,鼻子都歪了。任城王李道宗更惨,左眼眉头开了好大一道口子,不仅一脸血,甚至殿中地板上都流了许多,那只左眼也血红血红。 ??“陛下,臣的左眼看不见东西了。”李道宗向皇帝告状。 ??“怀玉,”李世民喊还锁着尉迟恭一条手臂的武怀玉,“你赶紧给任城王看下眼睛。” ??“千牛侍卫何在,”李世民看着还在地上挣扎叫嚣的尉迟恭,一脸的心痛,这个尉迟恭不是初犯了,以前也喜欢争功争席,甚至动嘴动手。 ??这外出一年,居然没有半点改进,一回来就整这么大。 ??让人失望。 ??任城王更气,还很慌。 ??他还那么年轻,要是就被打瞎一只眼,以后人家喊他独眼王,那他娘的不得气死。 ??“请陛下为臣弟做主!”李道宗很气,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尉迟恭揍,武德九年大封功臣的宴会上,他就被尉迟恭挑衅揍了一拳,那次也揍的不轻,差点伤到眼睛。 ??这次事情不因他起,尉迟恭挑衅的是武怀玉,可他来劝架,居然又被砸一拳,还又是眼睛。 ??他严重怀疑,尉迟恭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打瞎他。 ??“千牛备身,立即将尉迟恭锁拿,叉出去,” ??“下狱!” ??“给他吊起来,浇几盆冷水,让他好好醒下酒!” ??李世民气的想上前踹尉迟恭几脚,这时的尉迟恭浑身酒气,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他甚至在跟李世民喊话,“陛下,武怀玉有何功劳,能盖过臣去,他有什么资格,可以坐到这前面,而臣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却只能坐那么后面?” ??“闭嘴!” ??李世民大怒。 ??尉迟恭不肯闭嘴,还在大叫。 ??“臣跟随陛下征战四方,身经百战,如今身上留下的都是刀锋箭头的痕迹。如今天下已经安定,陛下就要把我远谪江汉?” ??他挣扎着要起来。 ??“放开他。”李世民冷声喝令。 ??诸大将放开尉迟恭,他爬了起来,站在那里,直接开始扯身上的紫袍,一件件衣服扯落,露出了身上那一道道疤痕。 ??确实挺触目惊心的。 ??李世民看到这些疤痕,怒气也消减了几分,长叹一声,“你把衣服穿起来,朕从未怀疑过你的功劳,但是有功的也不是你一个,有功劳也不能就此居功自负,傲慢自大。” ??“武怀玉坐前面来,是朕的旨意,他在武德九年六月之前确实没有你功劳高,但是这两年,从征陇右、保卫长安,献谋建策,此后平罗艺叛乱,都督灵武朔方,讨平梁师都,诛杀无君廊, ??回京后身兼数职,屡献良策。 ??而且他比你谦卑,他还是朕的儿女亲家,朕让他上前有何不可?” ??“你呢,外放这一年以来,你在襄州做了多少实事?朕听说你在襄阳,不是经常饮酒,就是时常游猎,都督府事务都不管,你这都督称职吗?” ??“朕以前读汉书,发现汉高祖的功臣很少能够保全自己的,心里还常责怪汉高祖无情,登基以后,也常想要保全功臣,让他们子孙富贵平安。 ??可是朕提拔重要你,高官厚爵,大加赏赐,但你又是什么表现? ??不断触犯国法,毫无顾忌。 ??朕才明白韩信、彭越被杀,也不全是汉祖高的过失。 ??宰相们经常劝谏朕,治理国家最紧要的事,便是赏与罚。有功得赏,有过得罚,但分外的恩惠,也不能给的太多。 ??你要少饮酒,多严格要求自己,别做后悔不及的事。” ??“把他带下去。” ??李世民黑着脸,十分吓人。 ??那番话既是对尉迟恭说的,其实也是对殿上所有大臣说的,也是警示后来人的,说的很明了,不要以为有功,就能胡作非为,朕也不是不杀功臣。 ??武怀玉帮李道宗迅速检查了一番,然后做了个简单的处理。 ??“陛下,任城王伤的挺重的,尤其是这只左眼,有可能会失明。” ??“一定要保住任城王的眼睛,不惜一切代价。” ??“臣会尽全力的,但把握不高。” ??“给魏相也医治一下。”李世民看着魏征的模样,无奈道。 ??魏征也挺惨,鼻梁骨折了,好在这倒不是太大难事,可以恢复,就是未必能百分百恢复,可能以后鼻子就没那么直挺了。 ??李世民让人把李道宗和魏征扶下去治疗休养。 ??“宴会继续,” ??“奏乐,歌舞!”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回到御座,黑着脸下令。 ??宫乐再次奏响,只是殿中气氛已经大变,这场宴会持续了很久,可气氛一直压抑。 ??宴会结束时,皇帝下了道旨。 ??“削夺尉迟恭官职爵位,除籍为民,先下狱吊他一夜,然后令回家反省。” ??对于这个处置结果,似乎也在大家意料之外,毕竟虽然尉迟恭这一年多来太膨胀,但他立的功劳也确实是太大,只要他不谋反,基本上皇帝总要念那功劳旧情。 ??这次闹这么过份,夺爵除职,却也并没有其它刑罚,甚至大家都相信,这居家反高官则两三年,可能短则一年半载,估计又复出了。 ??不过这家伙是真的彪啊,谁他娘的功居第一等,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把自己混成这德性了? ??看看人家秦琼,哪怕去乡下养病一年,回来都能当宰相, ??尉迟恭但凡聪明点,不说盖过秦琼,起码总要盖过侯君集、周绍范、程咬金他们吧? ??更别说武怀玉这后进了,还用的着殿上跟武怀玉争位子? ??果然有勇无谋啊。 ??不过今天这事也都因武怀玉而起,但人家一点事没有,皇帝后来甚至还特意安慰了武怀玉几句呢,真不愧被皇帝当做亲儿子呢。 ??(本章完) 第405章 学生李泰 第405章学生李泰 ??“魏公看看。” ??怀玉递给魏征一面铜镜,魏征接过镜子仔细照看,一张脸肿的厉害,不过鼻梁倒是不再歪了,接的很正。 ??裴氏在旁边看的心疼不已,大过年的也忍不住咒骂尉迟敬德。 ??“把那大门上的尉迟像取下来,以后再也不许挂那黑奴的,这种人也配为门神,天杀的。” ??把个裴娘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魏征也是疼的直叹气,真是天降横祸。 ??堂堂当朝宰相,除夕宫宴上,竟然被个武夫打断了鼻梁骨,天下奇闻,而犯下如此大罪的尉迟恭,结果只是削爵夺职,除籍为民,在家反省。看书喇 ??魏征还从没这么憋屈过。 ??“给我取笔墨来,我要写弹劾奏章。”魏征气不过。 ??平时他口舌如剑,纸笔如刀,遇不正之事那肯定要谏言弹劾,今日自己遭受此罪此辱,取能罢休。 ??“魏公,你还是安心在家休养,切莫动气劳神,免的影响恢复。” ??“二郎啊,你说这世上怎有尉迟这种嚣张跋扈之人?陛下又为何还要对这种人包庇,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以后谁还心怀畏惧,那些本就自负的潜邸旧臣、拥立武将,那不更加无法无天?” ??武怀玉提笔,给魏征开了几副药,给他治疗调养。 ??其实尉迟恭这种人,放在其它朝代,尤其是如刘邦、朱元璋手底下,那真早死一百回了。 ??但李世民是很念旧的皇帝,尤其是如今即位不久,对那些心腹旧臣越加的要宽容一些,就好比丘行恭,那小子破事也没少干,他哥丘行则也曾殿上争功,照样训斥几句,短暂贬谪一下就了。 ??高士廉私扣呈给天子的密奏,甚至还私启观看,这可也是死罪,也只是贬官。 ??其实站在臣子角度,尤其是功臣的角度上来说,还是挺喜欢这样皇帝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皇帝是刘邦、朱元璋。 ??李渊、李世民爷俩出了名的对待功臣宽仁,大家自然乐意跟着他们干。 ??大过年的,本来开开心心的。 ??结果遇这么一出,真是晦气。 ??“相公,尉迟家的儿子来了,说是奉父命来给相公陪罪的,” ??尉迟宝琳尉迟宝琪尉迟宝环兄弟几个上门赔礼,拉来了好几大车的钱帛礼物,尉迟恭昨晚在殿上因席位较次,心里很不舒服,然后自顾自的喝了壶酒,那可是烧酒,十分性烈。 ??这家伙酒劲上来,借酒撒疯,大闹金殿。 ??昨夜被拉到监狱吊了一晚, ??今天酒醒了放回家, ??尉迟恭这才后悔了,这国公爵也夺了,一千三百户实封也夺了,连襄州都督职都夺了,甚至被一撸到底除籍为民了。 ??这下知道后怕了,知道后悔了。 ??可也晚了, ??但该补救的还得补救,一边提起笔,为难的亲自给皇帝写请罪折,一边让儿子去送礼赔罪,任城王府、魏征府,甚至还有武怀玉家、秦琼家等。 ??老黑很有钱,为表诚意出手也大方。 ??直接送了价值千贯的钱财金银赔罪,甚至知道魏征喜欢书,特意把府里以前元吉收藏的那些书,取了一千卷来送给魏征赔罪,那些都值得千贯了。 ??尉迟宝琪哥三也很诚恳,来了就在魏征府门口下跪。 ??“不见,也不稀罕他家那些东西,让他哪来回哪去。” ??魏征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本来魏征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很大度的人。 ??被人家打断鼻梁,这宰相面子都丢光了,以后朝堂上都要让人一直嘲讽的,将来喷皇帝的时候,那都要少好几分威力。 ??“魏相,我觉得吧,这事尉迟恭确实大错特错,但也是酒醉之后胡来,并不完全就是本意,而且他也是误伤魏公,不是冲着魏公去的。 ??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也不要跟他多计较,他现在出不了门,让三儿子来赔礼道歉,你就接受歉意,收下赔礼,这事呢就这样过去,毕竟那黑炭也是大唐功臣,” ??魏征很气恼。 ??“再说了,魏公挨这么一大拳,鼻梁都断了,总不能白受这罪吧?收点汤药费啥的也不过份啊。 ??魏公不收,那岂不是姑息他,他送就收,让那黑炭心疼,知道胡来的代价。这些钱帛书籍,魏公收下也理所当然, ??回头拿出一些来买粮,到难民营施粥,也是做了一桩好事,或是给长安的一些孤寡残疾老弱送笔粮,也是善事啊。 ??当然,相府里的小郎小娘将来娶亲嫁人,也得置办娉礼嫁妆,花钱的地方还多呢。” ??这么一说,魏征虽嘴上还说不要,但也没那么坚持了,裴氏更觉得这钱确实应当收,要不就白挨这断鼻之苦了。 ??“对,就得让他付出代价,”怀玉成功说服两人收下这大笔赔礼,然后还让魏征叫尉迟三兄弟进来见了面,接受了他们当面的道歉。 ??尉迟宝琳看到怀玉的时候有点尴尬,他之前还跟怀玉同在神机营是同事呢,如今他仍仅是个六品,人家武怀玉现在都凌驾在他父亲之上了。 ??而且今天还得给武怀玉道歉。 ??“算了,你们也不用特意跑我家去道歉,在这里说了也一样,我呢也知道你们父亲是酒醉之后胡来,所以也不追究了。” ??说不追究,但对尉迟家给他的赔礼,武怀玉也没客气。 ??尉迟恭给武怀玉的赔礼是十个奴婢,十匹好马,加起来也值个几百贯的。 ??武怀玉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就如之前柴绍、丘和、杜敬同他们给他的赔礼他都收了一样,没啥好客气的,虽说昨晚他没啥损失,尉迟恭没动到他,倒是让他锁了手臂还揍了两拳,但是宫宴,还是除夕这样特别的节日宫宴上,敢那样对他,这也是极不尊重的行为。 ??必须得让他付出代价,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武怀玉已经过气了,随便谁都能欺负呢。 ??今天不让尉迟恭付点代价,那明天可能什么韦杜崔郑,就得到错误信号,就又要冷枪暗箭了。 ??“等家父能出门后,一定会亲自登门赔礼谢罪。” ??武怀玉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尉迟三兄弟虽跟他年纪相当,但早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希望尉迟恭这次好好长点教训吧,否则他真没救了。 ??安慰了魏征几句,让他在家好好休息,怀玉出门回家。 ??正月初一,其实也忙啊。 ??他天不亮就起来,先去参加正旦大朝会,辛苦半天,一回来又得来安慰下魏征,甚至来魏家前还去任城王府看望了李道宗。 ??好歹之前在灵州也算相识一场,人家还送过他几个大铜海,送了他不少赚钱买卖。 ??给李道宗复查,他的左眼虽然保住了,但以后视力受损还是比较严重的,一半视力都保不住,甚至会留下不少经常流泪等毛病,眉骨的大口子,倒是看着严重其实只是点皮外伤,但眼球的伤害却是不可逆的。 ??向来脾气好的李道宗是非常愤怒的,可皇帝已经做了处置,他也没办法。 ??但这梁子彻底结下了, ??朝中公认的贤王,能让李道宗结为仇人的现在就两个,长孙无忌,然后尉迟恭了。 ??给他换药的时候,李道宗一直念叨着说这肯定是长孙无忌指使尉迟恭,故意要弄死他,不弄死也要弄瞎他一只眼。 ??怀玉听的有些尴尬,毕竟长孙无忌跟他儿女亲家,两人还都娶了丘行恭女儿为妾,还是连襟。 ??尉迟三兄弟去任城王府赔礼道歉,直接被王府护卫拿棍棒打出去,赔礼也一点没收,李道宗虽好财,但敛财本事也很厉害,一点不比尉迟老黑家财少。 ??这事没完,根本不是点钱财能解决的。 ??家门口。 ??自称门下走狗的庞孝泰早早就在等候了,一见到怀玉便上门拜见。 ??“怎么不到府里去坐,” ??“知道翼国公还没回,便在这等等。”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很多。 ??武怀玉收的学生来的都很早,许昂许景兄弟,李义府上官仪,裴行俭还有许圉师、郝处俊,都是早早前来拜年。 ??要说怀玉的这些学生,其实也挺有意思的,许昂许景自不用说,许敬宗儿子,裴氏请求让儿子拜师门下,主要也是看中武怀玉的权势名气,武怀玉也不好拒绝,毕竟老许也是他处的不错的朋友。 ??至于李义府和上官仪两人更不用说了,一个是他幕客,一个则是用微笑打动了他,他们拜师肯定也是看中武怀玉如今的权势人脉名气等,为自己仕途铺路,武怀玉收他们一是他们年轻有才,二来也是知晓历史上他们做了宰相,这是双相选择,收个未来宰相学生也是结个善缘。 ??至于说裴行俭,那是秦琼程咬金相求,他们老上司裴仁基的遗腹子,得照顾。 ??许圉师和赫处俊比较特别,这两个都来自安陆,也就是樊玄符老家,甚至跟樊家挺有故事。 ??许圉师是李渊老同学许绍的幼子,赫处俊则是许绍外孙,更有意思的是安陆许家那是高阳许氏分支,说来跟许敬宗也算同族, ??早年隋朝时樊方还没获罪贬为奴的时候, ??安陆两大名门,许氏跟樊家结亲,许绍为自己一个嫡孙订下樊方孙女樊玄符,可是后来樊方获罪为奴,许绍那孙子也病死了。 ??等到许绍率土归唐,得封郡公时,樊方爷俩则从李家奴隶,从龙起义,也已经封官授爵,东山再起,许绍于是便再主动联姻,给自己外孙做媒,再订婚樊玄符。 ??谁知道那位郝公子却溺水而亡,而且偏巧的是,许绍也很快病逝军中,甚至郝公子父亲郝相贵也英年早逝,然后紧接着又发生了樊方卷入谋反案被杀,樊兴也被削爵除籍为民的事。 ??因此樊玄符从此被人传说是克夫命。 ??这许圉师和赫处俊,属于舅舅跟外甥的关系,许圉师的侄子曾经跟樊玄符订过婚,赫处俊的哥哥也跟樊玄符订过婚,但都早夭,被说是克死了。 ??许家、郝家在安陆是地方名门,不过在许绍、郝相贵这两郡公去世后,可就大不如从前,倒是樊家,几历劫难反而更加兴盛。 ??连被传克死三未婚夫的樊玄符,人家如今都是婚姻幸福大富大贵。 ??许郝两家都想重振门楣,他们找了樊兴,也找了李靖,还找了李弘节,这都是两家的故旧,如雍州治中李弘节,既了李靖族叔,当年也是许绍的老部下,还纳了许绍一女为妾,也算半个许家人。 ??李靖更不用说,当年南征不力,李渊让许绍砍了李靖,是李弘节请许绍帮忙上表求情,许绍一句使功不如使过,让李靖得到了一个机会。 ??许郝两家把如今家族里挺有才华的两人,送到怀玉门下做学生,更多的还是看中他的政治资源人脉名望这些,毕竟赫处俊其实也二十岁了,比武怀玉还大点,倒是他舅舅许圉师比他还小十岁。 ??几家过来相托,武怀玉不好拒绝,问了樊玄符,她倒觉得以前对这两家有些亏欠,总觉得真是她克死了他们,所以现在也希望怀玉收二人做学生,也算对两家的一点补偿。 ??武怀玉后来仔细了解了下,也见了这两人,确实挺有才华。 ??然后他想起来,这两人跟李义府、上官仪一样,后来也是当了宰相的。 ??许圉师的孙女,还是李白的妻子,据说当年李白是入赘到安陆许氏家族的,得到了许氏很多资助。 ??就算现在才九岁的裴行俭,其实历史上也非常有名,文武双全,从苏定方学兵法,后威震西域、大破突厥,做过西域都护,也主持过吏部,还是个书法名家,虽没官拜宰相,但也升任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 ??如今裴行俭则成了怀玉的门生,学文习武。 ??这七个学生中,倒是未来宰相许敬宗的两儿子,将来成就差点,当然,如果许敬宗不是跟他长子争女人,非要把自己儿子告发流发岭南,其实许昂也很有本事,也做到了太子舍人,要是有许敬宗的支持,将来也拜相也是有很大机率的,只能说许敬宗爷俩太奇葩。 ??“老师新年好。” ??武怀玉给这七个学生,每人十个金钱压岁钱。 ??庞孝泰跟个狗腿子一样站在武怀玉边上,对这七位翼国公弟子,很讨好的每人送了一颗合浦珍珠,虽非大珠,可也值数两黄金了。 ??“阿郎,太子派人来拜年了。” ??承乾也算是武怀玉的学生,他今天在东宫接受东宫属官拜见,没空来,但也特派人来给自己喜欢的武老师拜年送礼。 ??没一会,魏王李泰亲自登门拜年。 ??小胖子进来就以学生礼拜见怀玉,口喊老师,送上一份精美礼品,十分丰富。 ??严格说来,小胖子不是怀玉的学生,因为小胖子不在崇贤馆读书,他在弘文馆读书,武怀玉只是崇文馆学士。 ??可小胖子却以他之前也在崇贤馆陪太子读过一段时间书,聆听过怀玉教导为由,坚持称怀玉是老师,还说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那态度端正的,让许昂等这些有怀玉弟子之名的学生,都有些汗颜。 ??怀玉也不知道小胖子身边是谁在教他,但这小胖子起码很有天赋,很会社交。 ??他小小年纪,连府都还没开,来给老师拜年,总不能对此有什么非议吧? ??说他结交大臣,人家才这么点大,况且,人家给老师拜年,这不天经地义么? ??但小胖子确实太小,他虽然有点老成,但那点小心思,其实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武怀玉年轻却位高权重,极得皇帝赏识,坐实武怀玉学生身份,那好处大大的。 ??你也不能说这小子才七八岁就有争储夺嫡野心,但确实非同一般。 ??总之,小胖子挺有心机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赶人走。 ??九个门生,一个太子一个魏王,将来还要出四个宰相,学生家长还有个宰相,这学生阵容有点豪华啊。 ??跟小胖子他们聊着,小胖子自来熟,跟那七位同门师兄弟很快熟络,一口一个师兄的叫着,并不自矜亲王身份,连庞孝泰这个武家门下走狗,他都能抽空跟他说两句,各个都照顾到。 ??说话间,管事报,来济来恒兄弟来给义兄拜年。 ??得,又来两未来宰相,这兄弟俩将来可也都是拜相的,一个中书令检校吏部尚书,一个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不过历史上这兄弟俩坚决反对废王立武,跟武则天死对头,所以后来皆被贬谪,来济贬至西域庭州刺史,最后战死西州。 ??而如今,自己这武家子弟因跟他们兄弟同拜秦琼为义父,倒成义兄弟了,来济来恒兄弟跟武氏家族关系也是极好的,甚至跟武士彟也熟。 ??兄弟俩也不止一次见过武二娘,武二娘还喊他们叫叔叔呢,两兄弟也经常把武二娘抱在膝上, ??这跟历史上来家兄弟坚决反对武氏,后来武氏又狠狠打压兄弟俩,画风完全不对啊。 ??不过如今虽然感觉大体历史没啥变化,但又好像有些细微处又有了一些不一样。 ??蝴蝶翅膀慢慢扇动, ??风渐起。 ??小胖子李泰对谁都非常有礼貌,知道来济兄弟进士出身,如今年纪轻轻,已经迅速成为了六品,一个司经局太子文学、崇贤馆直学士、京报编撰,一个秘书省秘书郎、弘文馆直学士, ??说来来恒也是小胖子的正经老师呢。 ??这兄弟俩的官职,十分清要,魏晋以来,一般都是名门士族子弟仕途必经之路。 ??李泰对两人也是格外的客气。 ??武怀玉也挺奇怪的,历史上承乾既然后来那般不堪,小胖子又那么得宠还有能力,支持者也众,怎么到最后反倒便宜了李治? ??李世民给的原因是不想让将来李氏子孙觉得太子之位可以经营而得,不过武怀玉如今倒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小胖子不知怎么的没争取到最关键的那些人物的支持,比如他亲舅舅长孙无忌, ??为何出现这种情况,他现在也不知道。 ??(本章完) 第406章 太上皇 第406章太上皇 ??自从官爵越来越高,这朋友也越来越多了,每天看到的都是笑脸相迎。 ??正月里,天天不是在家招待来拜年的客人,就是去拜年,时不时的还被皇帝召进宫吃个宴席陪个酒啥的。 ??初二那天,还被李世民带着去太极宫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精神头不错,一顿家宴人不少,不少熟人。皇帝的六个出嫁的女儿和她们的六个驸马,怀玉基本认识,冯少师窦诞柴绍段纶杨师道豆卢怀让。 ??其它的皇子公主,都还太年幼,全是李渊当皇帝以后生的。在位九年,其实孩子也没少生。 ??当皇帝前,五子六女。当皇帝九年,又生了十六个儿子,后来江湖野史,都喜欢说李渊退位为太上皇后又生了三十个儿子。 ??其实李渊总共就生了四十一个儿女,二十二子十九女。 ??退位后生的儿子只有一个,那位修滕王阁的滕王李元婴,其余的十六个都是当皇帝那九年生的。 ??公主们也多是在位时生的。 ??不过眼下这些孩子确实都还很小,大的也才十岁不到,小的更是还抱在怀里,李渊自己也管不过来,也没心情管,就把这些孩子们都扔给女婿窦诞帮忙管。 ??窦诞成了这些孩子头,也是充满无奈。 ??当年的五子六女,现在只剩下一子五女。 ??皇帝李世民的儿女也很多,这女儿都排到第十九,儿子排第十了。 ??加上六位公主家的孩子,这家族聚会那叫一个热闹,跟学校六一表演似的。 ??柴绍对武怀玉倒还是那么客气,满脸微笑,武怀玉只看到他次子柴令武,被李世民选做自己女婿,长子柴哲威据说因为被柴绍鞭子抽太惨,所以到现在都还起不了床,只能躺床上养伤,得年后好些才能去瓜州戍边了。 ??豆卢怀让则是老朋友,特意拉着怀玉坐一起,还聊起了尉迟老黑的事。 ??武怀玉今天本来不应当来,毕竟他又不是太上皇女婿,也不是皇帝女婿,只是皇帝儿女亲家,这种家庭聚会,连李渊的堂兄弟们、侄儿们都没来。 ??可李世民特意带他来,他也不得不来。 ??李渊父子表面倒是挺好的,父慈子孝,但看的出,李世民在李渊面前,少了几分平时的自信与从容,甚至目光都不怎么敢与李渊正常对视,总是不经意的移开。 ??爷俩聊的话也很干。 ??好在孩子多,总不用担心冷场。 ??“翼国公丹青了得,不如让翼国公给太上皇画一副像?”李世民没话找话。 ??李渊那皱巴巴的脸上依然是那淡淡的笑容,“好啊,” ??说实话,李渊长的确实不怎么好看,相比起李世民的雄武,感觉爷俩差距极大,甚至都没什么相似之处。 ??以前李渊表弟杨广最喜欢喊李渊外号婆婆面,李渊虽气也只能应着,当然还有个传闻,说李渊生下来就有三乳,天生异象。 ??后来玄武门宫变后,一切尘埃落定,李世民去见李渊,一见面李世民激动跪扑到李渊怀里,哭着跟李渊解释是建成元吉他们非要谋害他,他都是不得已动手的,说到激动处,还跪而吮上乳。 ??这可是好几本唐朝正史里都记载的。 ??据说李世民这一举动,把李渊都搞破防了,本来还想好好质问儿子,最后也只是抚着世民的背哽咽不已,于是父子间顺利的完成了最后的权力交接,没再生枝节。 ??不过李渊虽有三乳,但比不过周文王,周文王更猛,有四乳。 ??怀玉还特意的偷偷数了下李渊的孩子,没成年的有三十个,退位后其实只生了一子三女。 ??当皇帝前的十一个孩子,没了四个儿子。 ??当皇帝后生的十七子,全都在,还有十三个小公主。 ??论生孩子,老子比儿子强。 ??李世民让人取来纸墨颜料等,直接为李渊作画,怀玉画技了得,娴熟无比,才画了一会,就吸引了许多皇弟皇妹、皇子公主们围观,一群小孩子看着武怀玉作画,惊叹赞美不已。 ??连李渊这个模特,都要不时的过来看两眼,很是满意。 ??给太上皇画像,当然和画的大,还得画的好,那就不是随便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李世民让武怀玉以后每两三天抽空来一次太极宫给太上皇画像,太上皇的几个宠妃也想给自己画一张,李渊也笑着应下,结果那些皇弟皇妹们也要画。 ??搞的武怀玉接下了一个好大的任务,未来几个月,估计都得时常进宫来画像,而皇帝之前也交给他任务,为实封功臣们画等身像,这事都还没完成呢。 ??吃过饭出宫时,李渊还给武怀玉赏赐了不少。 ??李渊出了名的豪爽大方,当年打天下最厉害的手段就是赏赐,赏官赏地赏黄金赏绢帛,甚至对诸如裴寂这样的老伙计,更是连自己的宫中美人都肯派去裴家过一夜。 ??猪腰金铤、银元宝,一样赏了一小箱子。 ??比李世民大方多了,李世民赏宰相金瓮,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仅重一两。还有银瓶,听着好像很牛,实际也就跟个水杯似的,只有功劳够大,皇帝才会在银瓶里再装上一瓶子铜钱,那也没几个。 ??要是再功大点,往里再掺点金银币,要是放两珍珠那就不得了了。 ??太上皇就不玩这些虚的。 ??十两重一个的金铤,一小箱子十根。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小箱也是十个。 ??百两黄金,五百两白银,成色极好,两箱都价值八百贯,出手就一千六百贯。 ??不过是画些画像而已,就算要给太上皇妃嫔们画,给三十个小皇子小公主们画,但这赏钱也很惊人。 ??“收下吧,既然太上皇赏赐,岂能拒绝。” ??李世民见怀玉推辞,笑着让他收下。 ??出了宫,豆卢怀让便又拉着去他家做客,“啥时有空也给我画两幅像啊。” ??“之前不是给你画过一幅了吗?” ??“那个小了点,我想要等身画像,想给我阿爷阿娘,还有我妻子,我兄弟也都画一幅,” ??“你放心,不白让你画,我知道规矩。” ??豆卢怀让所说的规矩,就是给钱。 ??比如哪怕皇帝下旨,让某位御用笔杆,诸如中书侍郎或中书舍人、学士,给某位大臣的父母写个墓志铭,或是给某个去世的官员写,其实那家人也都照例得给润笔费的。 ??地位越高,这钱给的还越多。 ??假如宰相亲自出手写,那可能一篇墓志最少要一匹宝马,价值怎么也得五六十贯,甚至还得是配好鞍辔的,有的可能还得加上一条玉带。 ??还有就是诸如许敬宗现在兼修国史,他们这种修史学士,也有赚钱门路,就是给某些官员祖上的传记,多美化一点,那也是要出很多润笔费的。哪怕不够格立传的,但涉及他们时,稍润色美化一下,也是能收钱的。 ??对许多家族或官员来说,尤其是那些名门,他们对家族和祖上在史书上的记录,越发的在意,会想尽办法给记载的好一些,甚至把一些不好的事,给想办法隐藏,或春秋笔法带过,尽量淡化。 ??而这些都要付钱,还不菲,但他们愿意。 ??名留史书,是这些名门世族最后的贴金。 ??同样道理,皇帝有时会让画师给大臣画像,一样不是白画的,照样得给钱画师,如果是阎立德阎立本这样的门阀贵族高官来画,那就更不菲了。 ??甚至诸如皇帝指派御医上门看望医治官员,也一样还另要给钱的。 ??武怀玉这样的身份,书画又极有名,他奉旨给实封功臣画像,每家不仅会提前准备好画像的一切纸笔颜料这些,还要准备一大笔谢礼,如果除了画自己的那副,还想多副几副,或给家人副,那还得再掏钱。 ??规矩就是这样。 ??武怀玉出手给实封功臣画一副等身像,现在行情是两匹连鞍的宝马,还得加两个年轻婢女,外加十万钱。 ??但能当实封功臣,谁还缺这点钱,只想画好点,甚至还想给家人也多副几副,可武怀玉哪有那么多时间,要么捎带画一两张小点的,要么就只能另约时间排队了。 ??武怀玉如果不会经营,业余画画像,或是看看诊,也能过的很富裕的。 ??宰相魏征就没啥其它经营理财的本事,只会搞点家酿私酒,在禁酿的时候,也只能靠给人写墓志赚外快了,他之前只是四品官的时候,给那些身份低点的官员士人甚至商贾写墓志,一篇也能有两三万钱。 ??给地位越低的人写,收的钱反而越多。 ??据说现在魏征写一篇墓志的价格已经是十万钱起了,但他现在已经不那么缺钱,所以一般轻易不写,主人没五品以上,都请不动他出手,钱多也不行了。 ??武怀玉现在的身份,一般人想请他画像,确实难。 ??可豆卢怀让开了口,这面子还是得给的,没时间也得抽空啊。 ??钱不钱的倒不重要,也不差那几个钱,就是真没时间。 ??“等忙完这阵安排吧,这正月里确实太忙了。” ??长安贵族勋戚之家,又都开始在忙碌元宵灯楼的事了,武怀玉现在根本顾不上那些,完全交给家里,今年武家有资格起五层的采灯楼。 ??告别豆卢怀让,便叫上了庞孝泰去拜见秦琼。 ??现在庞孝泰真成武怀玉门下走狗,天天一早来武家请安,然后接下来一整天就都跟着武怀玉后面,车前马后,十分卖力。 ??搞的别人还总以为看花了眼。 ??毕竟任谁看到一个赐紫的高官,却充当着马车夫,都会很惊讶的,那车夫又那么年轻。 ??这事还引的巡街的巡骑和街铺的武侯,甚至坊门的里正坊丁,都带着怀疑的上前查问几次。 ??还以为是有车夫胆大包天,敢私穿紫袍。 ??可上前一查,马车是翼国公府的,里面坐的就是翼国公,而赶车的也不是哪车夫私穿紫袍僭越,人家是堂堂正四品下白州刺史,天子特赐的紫袍,这也算是早年给岭南的那些大小诸州豪强的一个恩赏,不管是中州还是下州,只要是岭南刺史,一律特赐紫袍。 ??赐紫的正四品刺史,却充当翼国公的车夫。 ??这事很快传开,甚至大过年的还引的有言官上书弹劾武怀玉。 ??御史台甚至还特意叫庞孝泰过去问询过,但庞孝泰回答也很朴实,我只是跟翼国公同车而行的时候,不太喜欢车厢里闷,所以才坐外面,仅此而已,这也不行? ??有言官说不行,可他们上书皇帝,皇帝并没有理会。 ??武怀玉虽听说了,但想想还是懒得理会了,人家要挑你毛病,鸡蛋里挑骨头,有的是理由。 ??庞孝泰虽说是个赐紫的四品刺史,但是岭南刺史。 ??岭南诸州,其实现在还很特殊,那边的州县官,叫南选。不是吏部选,而是南选,实际就是当地豪强们自己任命,然后走个举荐的流程,吏部批准。 ??实际上就是现在朝廷还没掌握岭南州县官员的任免权,刺史们基本上是一方豪强,县令、参军什么的自然也都是这些豪强们自行任免的。 ??朝廷如今能任免的,也就少数一些地方的官职,诸如广州都督、桂州都督、交州都督等。 ??所以别看岭南的刺史们不论大小都赐紫,实际上长安是不把他们真当三四品看的,就是一群归附的蛮酋、豪强而已。 ??庞孝泰之前提着礼物四处拜访,都没人肯见肯收的土鳖,给翼国公当车夫,也不影响朝廷官员的威严什么的。 ??经这事,大家倒是都知道土鳖庞孝泰,现在投到武怀玉门下了,甚至还有人因此暗里嘲讽武怀玉,也就是这等没底蕴的暴发户,才会跟这些南蛮土鳖搞到一块,但凡门阀世族,谁愿意跟他们玩,那不掉身价吗? ??而许敬宗也跟冯盎、宠孝泰他们往来密切,还收他们礼,也被视做丢了名门士族的脸,为了点南蛮钱财礼物,连名门的矜持脸面都不要了。 ??许多世族都排挤许家,本来回京的许敬宗还打算给儿女们找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说亲联姻,结果现在人家一听高阳许家许敬宗,都直接不跟他谈,一点机会都不给,嫌他许家丢士族脸面。 ??长安城里。 ??庞孝泰一身紫袍,驾着翼国公府的马车,却很得意骄傲,甚至故意站起来驾车,驾车声音很大,巴不得满长安的人都看到他亲自有幸为翼国公驾车。 ??别人嘲讽谩骂,庞孝泰却很高兴,知道的人越多,骂的人越多,他庞孝泰就越发跟翼国公绑定在一起了。 ??齐国公府,秦琼家。 ??武怀玉带庞孝泰先接了许敬宗和冯智戴,然后一起过来拜见。 ??秦琼正在家会个老朋友李大亮。 ??李大亮来给秦琼拜年,想活动一下,他想外放为官,不想再当太府卿了。 ??怀玉他们进来,秦琼指着怀玉道,“你快来劝劝李兄。” ??“怎么了?”怀玉问。 ??“圣人赐给了李兄一百个奴婢和十匹良马,李兄要把奴婢全部放免从良,还要把马卖了换成粮给长安城外的灾民施粥。” ??武怀玉听的一头雾水,李大亮那也是关陇将门,是陇西李氏一支,虽不是着姓那几房的,但他爹曾官至隋朝朔州总管,他自己也做过安州刺史越州都督交州都督,如今是太府卿,虽说爵位仅武阳县男爵, ??可李大亮应当不缺钱吧,门阀贵族,家大业大,就算想放免一百个奴婢从良,应当不算啥事啊。 ??“李兄清廉自守,又不经营产业,这些年帮助宗族无后者葬亲人三十多人,还收养了几十个乱世孤儿为义子,还接济许多宗族乡人,一直帮着照顾战死部下的家人,日子一直过的清贫。” ??怀玉一脸愕然。 ??(本章完) 第407章 半个圣人 第407章半个圣人 ??关陇将门出身,数任刺史都督,身为金紫三品大臣,李大亮却过的很清贫,比先前魏征过的还穷。 ??李大亮的俸禄不算低,毕竟还有职田、永业田等收入,更别说他也是屡受赏赐。 ??一开始武怀玉还以为李大亮有啥不良嗜爱挥金如土呢。 ??可秦琼跟他一番话,他不由的对李大亮肃然起敬,李大亮名门子弟出身,从小就有才气,大业时,年轻的李大亮就被韩国公庞玉所赏识,特任命他为兵曹参军。 ??可惜后来庞玉率军攻打李密,被打的落花流水,李大亮也被李密部将张弼所俘虏,当时李大亮所部百余人,都要被处死,张弼给这些俘虏送上顿头饭,别的隋军都沮丧失魂,甚至有痛哭流涕,跪求饶命的,唯有年轻的李大亮却表现的非常淡定。 ??甚至还能指出这一战中双方得失,还说若由他统兵,此时俘虏就是张弼了。李弼听了不恼,反而觉得这小子很不错,于是独留下李大亮,把其它人全杀了,后来与他结为兄弟,还将他举荐给了李密。 ??李密亲自见了李大亮,一番交谈,发现这真是个人才,于是引为心腹,还给了很大一笔赏赐,授予要职。 ??可李大亮拿了赏赐,没自己享受,而是先出钱请人把跟他一起被俘的那百余将士的尸体收敛安葬,还给他们每人家中寄去一两件遗物,又寄了笔钱,李密给他的赏赐,全花光了。 ??后来李大亮发现李密行事也难成大事,李渊进军关中一路安抚百姓,李大亮于是去投了这位陇西李同族,李渊只授了他一个土门县令。 ??李大亮独自上任,挨家走访慰问百姓,发现因战争百姓流离失所,连恢复耕种的种子都没有,李大亮直接把自己的那匹好马给卖了,换成种子给百姓补种,他的这种行为,引的县中豪强大户也纷纷出手,向百姓租借牛马种子农具抢耕补种,李大亮还一直在田里跟着大家一起修渠耕地。 ??这一年,难得的获得了丰收,百姓安定之后,李大亮又训练民壮,组织乡兵,四处剿匪安民,在他的谋划指挥之下,一支乡兵,却将许多积年盗匪打的落花流水,四处逃散,土门县也终于恢复安定。 ??李大亮把俘虏的那些流贼盗匪宽仁释放,让他们编户入籍,给他们分田授地,重新安定下来,对一些流贼中的孤儿孩童,甚至收养了不少为义子,在身边亲自抚养。 ??秦王李世民听了,都特意赏赐他五十匹马,五十段杂彩,李大亮得了赏赐,也全都用来救济孤寡,安抚流民,自己依然粗茶淡饭。 ??后来胡虏来犯,县中没有正规官军,李大亮直接单骑入敌营,用自己的口才说服了胡帅,不仅劝说对方不要攻城,甚至最后还把对方说服率部归附大唐,李大亮杀了自己坐骑,跟胡帅立誓,痛饮一晚,天明步行回城, ??而这支胡部也举族归附大唐,内附土门,之后还为李大亮抵抗侵犯之敌。 ??皇帝李渊听闻后,也是升他为金州总管府司马,不仅又升安州刺史,随征广州有功,再升越州都督。 ??皇帝赏赐他一百个奴婢,李大亮直接放免从良,说这些人也都是战争中的受害者。 ??哪怕他自己这些年的俸禄赏赐,全都拿来帮忙安葬同族、部下,一直寄钱给以前战死的旧部老母妻儿,甚至收养了不少部下的遗孤,自己一直粗茶淡饭,毫无产业,但多年来一直如此。 ??李世民即位,他出任交州都督,再封武阳县男,在交趾那种天南之地,依然表现极佳,再入朝为太府卿,主管国家财货、库藏,但他既没贪半文钱,也没利用过这官职,行过半分方便拿过半点好处。 ??这样的人,很纯粹,很难得。 ??武怀玉就做不到这样,但他很佩服。 ??李大亮这些年收养的孤儿得有上百,其中有十几人收为义子,不少孤儿他捡来养好一些,再联系一些仁善者收养,他还会经常寄些钱过去,等孩子长大,也会帮忙给他们置业安家,自立门户。 ??李大亮永远有个大窟窿,多少钱都不够填,那些死去同族、部下的老母、妻儿,他真的一直有在帮忙照顾,甚至看到那些战争饥荒中留下的可怜孤儿,也会尽力的救济抚养,遇灾害,还要出钱救济。 ??俸禄花光了,就卖马。 ??堂堂金紫大臣,李大亮家奴婢都没有,甚至他的坐骑经常被他卖掉,但不是换酒喝而是救济帮扶别人。 ??现在皇帝赏赐他奴婢和马匹,如果他把奴婢卖了,也能得一大笔钱,可他又要放免她们从良。 ??自己都穷成这样了,连那十匹刚赏赐下的马,他都要卖了换粮去赈济城外灾民。 ??“当年我初上战场,兵败被俘,一百多人,只活下了我一个,我这条命是张弼送的,那时我就曾立过誓,这辈子要多行善事,才对的起这第二条命。” ??武怀玉看着才四十许的李大亮,这都满头花白头发,脸十分沧桑,当年他跟秦琼也算瓦岗共事,虽关系说不上多亲密,可看看如今两人境遇。 ??仕途倒都很不错,只不过唐初最重军功,李大亮有的是治才,从县令到总管府司马,再到州刺史,然后两地都督,再太府卿,但毕竟没有打过多少硬仗,立过多少硬军功,所以也仅是个县男爵。 ??相比之下,秦琼就靠着南征北战,加上从龙拥立之功,如今是宰相。 ??一个大司马,一个大司农。 ??论家业相差就更大了,秦琼这些年得李渊李世民父子无数赏赐,都是十分巨大,更别说娶了宗室县主,还纳了河东裴氏柳氏等名门女为媵。 ??这些年广置田产,也参与一些工商,秦琼十分富有,住的这府邸都占永兴坊四分之一大,还有许多别院、别墅、庄园等。 ??而李大亮却经常是咸菜拌豆腐的生活,据说他在京任太府卿,朝廷每月免费供给十二只羊,李大亮都经常把这羊卖了,换成高粱小米等去救济坊中穷人。 ??这简直是个圣人。 ??在如今这个时代,显得极其稀少。 ??跟他相比,武怀玉都觉得有些羞愧,自己好歹是从后世来的,这觉悟相差太远啊。 ??李大亮的家中,既没有宝马香车,也没美貌姬妾,甚至连点金银玉石都没,住的房子也都很简陋没修过,除了官袍,李大亮和妻妾还有儿女、义子义女们,平时都是粗茶淡饭,甚至种菜织布,自给自足。 ??“我想外放地方任职,还请叔宝兄帮忙。” ??李大亮想外放,原因也很简单,地方官尤其是偏远地方上的官员,会有一份足额的职田,这样李大亮收能高些,也能填一填他那无底窟窿。 ??“李公何必如何辛苦,做力所能及的事就行,天下孤寡残疾可怜人那么多,也不可能都照顾的到。”怀玉劝说。 ??李大亮却叹道,“我这些年虽没打过多少仗,但也有不少旧部跟随我战死,我曾经答应过他们,会替他们赡养老母、抚养妻儿,不能言而无信。” ??李大亮想外放还有个理由是觉得现在太府卿这个官职,整天跟财货、府库等打交道,有些脱离百姓很枯燥,他还是更愿意做些能接触到百姓,能够实实在在做些实事,能够直接改善一地民生的实事。 ??“义父,不如举荐李公去盐州做盐州都督,朔方也挺需要李公这样有治理大才且大公无私的父母官。” ??怀玉举荐李大亮做盐州都督也有点私心,毕竟他之前是盐州都督,在那里投入了许多心血,也担心换个人过去乱来,李大亮这样的官员,虽然别人学不来,但却也能让大家都很信任的。 ??“盐州、襄州、庆州,这三地都督,李兄可以选一个,我向陛下举荐。” ??“我也上书举荐。”怀玉道。 ??这三地都督都刚好空缺,庆州都督原是段纶,襄州都督是打人的尉迟老黑,盐州都督原是武怀玉。 ??李大亮想了想,选择了盐州。 ??襄州条件更好,但盐州更有挑战性。 ??“李公既然要卖马,不如卖给我吧,”武怀玉直言。 ??“好。”李大亮甚至都没谈价钱。“你回头让人来牵马,按市价给就行。” ??“翼国公,我知道你人脉广关系多,我想请你帮个忙,找一个人。” ??“哦,找谁?” ??“张弼,” ??李大亮当年攻打瓦岗被张弼所俘,本来要被杀,可张弼最后不仅没杀他,甚至还跟他在帐中结为了兄弟,又将他举荐给了李密。 ??“我很愧疚张兄,当年我离开瓦岗投大唐,听说李密很愤怒,迁怒张兄,责罚很重,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张兄,可一直没有消息,翼国公能不能帮忙找到张兄,我亏欠他太多了。” ??当年李大亮要弃李密投李渊,也曾劝说过张弼一起离开,可张弼没走,但也没告诉李密,甚至事后李密要张弼去把李大亮追捕回来,他也只是做了做样子,事后张弼被责罚。 ??李大亮不知张弼还在不在世,不管生死,他都想知道这结义兄弟的下落,如果他还在,一定要好好报答,向皇帝给他请一个官,哪怕把自己的爵勋转赠给张弼,他也甘愿,若不在了,他也愿意赡养他的父母,抚养他的妻儿。 ??“李公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寻到他的。”武怀玉郑重承诺。 ??李大亮告辞走后,武怀玉仍不由的对他竖大拇指,倒是许敬宗的眼神里,对李大亮的这种性格,有几分不屑,堂堂金紫三品大臣,居然混的妻儿们温暖都不足,这还算什么大丈夫,这不是傻吗? ??管着国家府库财货的太府卿,家里甚至会断粮,这不搞笑么,随便动动笔批个条,甚至只要点个头一句话,千百贯都轻松到手的。 ??非让家人跟着受罪,太傻。 ??秦琼对怀玉道,“李兄的那十匹马,多给些钱,一匹八十贯,给八百贯,我让府里管事把钱送你府上去。” ??“义父,这点小钱哪还用你来给,不过以李公那脾气,只怕八十贯一匹这价,他不会接受。” ??秦琼也不由的无奈摇头,李大亮这性格执拗的啊。 ??(本章完) 第408章 杀鸡焉用牛刀 第408章杀鸡焉用牛刀 ??向来自诩清廉的魏征,跟人李大亮一比,都相差甚远啊。 ??跟秦琼很是感叹了一番后,武怀玉倒也没忘记今天来的正事,他还带了冯智戴和庞孝泰以及许敬宗来呢。 ??“庞刺史过完年不打算回岭南了,希望能够留在京中侍奉天子,我想举荐他为中郎将,” ??秦琼看了庞孝泰几眼,他最近也听说了关于这家伙跟怀玉的一些传闻,堂堂赐紫刺史,整天给武怀玉充当车夫招摇过市,这家伙确实脸皮挺厚的。 ??“中郎将为各府卫的禁卫统领,十分重要,担任者不仅要有足够资历、军功,更要绝对的忠心。” ??秦琼提醒怀玉。 ??中郎将虽仅正四品下职,但在长安城里很特殊,其虽在各卫府大将军、将军之下,但大唐制度,平时诸卫大将军、将军们基本上是虚衔,在京并不直接统兵。 ??诸卫府入京番上的禁卫,加上诸翊府,都是由中郎将们在实际统领,所以中郎将在长安,实际上比大将军、将军们更特殊,是真正统长安之兵的武将。 ??大将军、将军们则多是在出征的时候,点选为总管,统兵征战,在京城实际不直接统兵。 ??朝廷十二卫四府,其中左右卫,下面各有亲勋翊三卫五府,每府一个中郎将,这两卫就有十个中郎将。 ??而其余左右骁卫等十卫,则只各有一个翊府,也就是各一个中郎将。 ??南衙十二卫,便是实际二十个中郎将,统领着在京番上的府兵,还有其翊卫。 ??当然,还有北门的禁军,北门原是左右屯卫名下,但直接归皇帝统领的天子元从禁军,玄武门宫变后,调整很大,从左右屯营,再到百骑营、千骑营,然后神机营,又有飞骑营,之后各分左右,实际禁军有八营,各有中郎将。 ??长安城现在总共有二十个中郎将, ??每一个都统领着一支禁卫。 ??庞孝泰向秦琼叉手,“秦相,就算给我一个禁军校尉,小的也愿意,只想留在长安侍奉天子。” ??“真要留下?” ??“请秦相成全。” ??秦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本相便向陛下举荐,你切记要忠心勤勉。” ??冯智戴则表达了他们冯家对朝廷的忠心不二,也说如今与谈殿冯暄的互相攻击,皆因他们之前叛唐,后来虽投降,可一直桀骜不驯,不是真心效忠朝廷,甚至还联手越界侵犯,冯盎也只是被迫反击。 ??“家父让下官奏报天子,请朝廷发兵围剿不臣之冯暄、谈殿等,冯家愿为前锋。” ??秦琼没直接回他。 ??其实如今武怀玉跟秦琼对岭南这些年的乱象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大唐朝廷这几年对岭南有些鞭长莫及,一直没能实现有效控制,基本上就是这些岭南豪强向大唐宣布臣服,朝廷也就授封他们总管、刺史等职,让他们做为帝国在岭南的代理人。 ??这些大大小小的代理人,一直在争地盘,各种矛盾,当然也有朝廷的暗中推波助澜挑拨离间在内。 ??朝廷这几年在岭南干的事不多,也就是努力在维持几个核心地区的控制,诸如广桂交,其余地方则是暂时顾不过来,只要这些地方豪强不试图染指这几个核心区,朝廷也就对他们很宽容。 ??甚至一直给他们南选特权,他们可以自己征辟州县官吏,最后给朝廷上报就行。 ??甚至他们的兵马,那也都还是私兵。 ??别看现在朝廷喊打喊杀,那股子要发兵岭南的声音越来越响,可实际中枢廷议上,对此事也讨论过几次了,总的来说,皇帝和宰相们都保持了足够的冷静和克制。 ??只要岭南的这些土皇帝们没有越过那条红线,也就是公开叛唐,那么朝廷并不会立马出兵。 ??徐徐图之, ??先北后南, ??这是如今贞观朝的基本国策。 ??如今的广州都督冯立,以前是建成心腹,后归附李世民,突厥临渭水,在秦琼麾下也是与突厥大战,立下战功,也受伤不轻,皇帝直接拜他为广州都督。 ??既可看做是将他从朝中踢到边疆,也同样可以看做是使功不如使过,看中他的骁勇和清廉。 ??从南朝开始,广州一直是岭南中心,但一直以来,广州都很难太平,经常发生激烈的狸獠蛮越叛乱,对广州的围攻等,说到底一是天高皇帝远,那些出任广州的官员,受到的监管力度小,加之广州又是重要的贸易港口,所以这里油水大,容易被腐蚀。 ??而汉越矛盾,一直是这里千百年来的最核心问题之一,不管谁去都要面临这样的矛盾,如果处置稍有不当,就容易激化,最终引发叛乱,越是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那必然越容易触及本地豪强酋长们的利益,也越容易爆发冲突叛乱。 ??比如杨师道妻子桂阳公主,她前夫赵慈景的父亲赵讷,曾是隋朝开皇时广州总管,他在任时就引发了岭南大叛乱,后来杨坚为平息叛乱,也以安抚为主,最后定赵讷赃贿罪,还特旨加封了冼夫人为谯国夫人。 ??赵讷赃贿案本质上其实还是中央与岭南地方的权力争夺,赵讷也只是事情失控后的一个替罪羊而已。 ??冯立在广州都督任上已经一年多,他表现还不错,很努力小心的维持着平衡,他自己不事产业不经营,就是不插手广州原本的利益分配,不激化矛盾。 ??冯立不愧是建成曾经的心腹,差点攻进玄武门的男人,他在广州看似什么都没干,实际却慢慢的把广州控制的很牢,而且他的表面无为,实则是在刻意让冯盎兄弟放开攻伐。 ??他表面一直在调停,实际暗里两边煽风点火,甚至大力支持岭南第三大豪族泷州陈氏的陈龙树对狸獠蛮设州置县, ??从武德六年冯暄反唐,到武德八年他们投降,然后冯暄又与谈殿联手,跟兄弟冯盎继续大战,打了四五年没停过,岭南的这些豪强都损失不小。 ??冯盎也是个老狐狸,毕竟去中原当过官,还跟随杨广征过高句丽,哪看不出冯立那点心思,可问题是他那个兄长冯暄一直一根筋,兄弟俩早年为争夺冯家的继承权也是明争暗斗。 ??冯太夫人死后,兄弟俩也再无顾忌。 ??冯盎有时还会顾全大局,可冯暄却完全是有你没我,不死不休的态度,冯盎想保全实力,想兄弟休兵谈和,可冯暄不肯啊,还拉着谈殿这蛮酋联手进攻。 ??碰到这种脑残,冯盎有什么办法,看破冯立计谋也不敢说破啊,反而还得继续背靠大唐朝廷,对广州都督十分恭敬,否则冯立可能就要联合冯暄他们先灭了他。 ??本来冯冼两家一体,占据岭南三分之一天下,但在冯暄和冼宝彻这些傻缺的执拗下,硬是把两王四个二的天牌,打烂了,尽剩下些小单牌。 ??现在随着大唐中原一统,连突厥都已经不敢再犯,那岭南也就彻底失去任何割据自立等的可能性,甚至想维持听调不听宣的这种局面都不可能了。 ??冯盎也只能是顺应时势,识时务为俊杰了。 ??他现在也别无请求,只希望天子能够听他解释,能相信他对朝廷忠心耿耿就好,如果朝廷要出兵岭南,他冯盎愿为先锋,帮朝廷剿平冯暄谈殿这些逆贼,甚至助朝廷编户齐民,驻军屯田。 ??他也豁出去了,再这样下去,老冯家的那点本钱真要打光了。 ??冯智戴是次子,却是冯盎嫡长,在冯家诸子中,他战功赫赫,威镇岭南,甚至这小子还会作诗,也会占卜,挺全才的,当年也是在隋炀帝身边统领着本部禁军侍卫,混过宫廷的。 ??他这次来,也没打算回去。 ??冯智戴也想当个中郎将。 ??当然,若是能尚个公主就更好了,可惜他年纪不小,太上皇的公主和皇帝的公主,都还太年幼,他儿子尚公主还差不多,可惜他儿子远远不够格。 ??就是他这个冯盎嫡长子,都有些不够格。 ??别管他们在岭南如何呼风唤雨,但在长安,在那些勋戚权贵眼中,他们始终就是南越的土鳖而已。 ??秦琼爷俩没给冯智戴什么承诺。 ??但第二天爷俩进宫面圣的时候,特意跟皇帝详细禀奏了岭南的事务,还提了不少建议,武怀玉举荐庞孝泰留京做个中郎将什么的,白州刺史由其兄弟接任。 ??“朝中不少人请求派李靖做岭南道安抚大使,从江南山南等地调一支大军入岭南,把冯暄谈殿冯盎等私兵整编,并重新授职,调任异地,如果他们不顺从,就发兵灭了他们。” ??“陛下,时机未到,等朝廷积聚实力,灭了突厥颉利可汗再用兵岭南不迟。”怀玉劝说。 ??李世民笑笑,“还有人说杀鸡用不着牛刀,不用派李靖,直接派他的学生武怀玉出马就行,甚至有说给你两万兵马,伱就能扫平岭南的。” ??“臣没这本事,岭南的问题,不是表面上兵马可定的,主要还是岭南的汉移民豪强和当地狸獠土着的问题,” ??李世民点头,“你说的没错,急也没用,不过先前让遂安县公李寿出任交州都督,可到任后贪赃不法,深失朕望。 ??渤海县公李奉慈出任桂州都督,在桂州置姬妾数百,夜夜笙歌骄奢无比,不问政事。 ??唯有冯立出任广州都督表现不错。” ??李世民说的李寿本名李世寿,皇族兄弟,而渤海公李奉慈,更是李渊二哥的次子。 ??李渊兄弟四个,三个都早死,唯有二哥留下两个儿子,李奉慈更是从小被李渊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的,兄弟俩长大后,不学无术骄奢淫逸,一直充当着建成的小跟班。 ??之前兄弟也皆封王,李世民即位后也没给他们面子,都降为县公,去年,哥俩都出任地方都督。 ??李世民本来想着诸子年幼,先让宗室里族亲,出任各地都督,将来再换自己儿子,谁知道这些家伙没几个争气的,也就李道彦在岷州还算表现不错。 ??现在李世民都怀疑自己的想法了,用皇族宗室取代功臣出镇都督,让功臣大将做副手,效果并不太好,约束不了那些皇族。 ??“与其发大兵深入岭南,倒不如换几个都督刺史,朕打算让李袭志重新出任桂州都督,交州都督人选还没合适人选,你们说若调冯盎任交州都督如何?” ??秦琼直接摇头,“冯盎与冯暄、谈殿相互攻伐不断,这个时候陛下调他去任交州都督,他肯定会心生不满,认为朝廷拉偏架,何况交州要地,怎么能给冯盎。” ??“再让李大亮回去做交州都督呢?” ??“李大亮之前治交州有功,征召入朝拜太府卿,现在时隔一年又回交州,也不太合适。” ??“丘行则呢,他原是冀州都督,他父亲丘和久镇交趾,在当地很有威望。” ??“丘行则比较跋扈,让他去交州,只怕也处理不好南越诸蛮关系。” ??(本章完) 第409章 怒斩范阳卢 第409章怒斩范阳卢 ??君臣三个讨论着岭南的问题。 ??对于交州都督的人选,李世民提了几个,都不太合适。 ??“瀛州刺史卢祖尚吧,去年朕也考虑过他出镇交州。” ??定下李袭志再任桂州都督、卢祖尚任交州都督,换掉那两无能又贪婪的宗室族兄。 ??“冯智戴就留下在京任卫尉少卿吧,至于庞孝泰,授他左领军卫翊府中郎将。” ??李世民对怀玉笑了笑,“听说庞孝泰对你自称门下走狗?” ??“岭南来的土鳖,啥也不懂,尽惹人笑话,那蛮荒之地没啥礼仪规矩,他又年轻,字都不识,”怀玉笑道。 ??“嗯,也是,不过身着三品紫袍给亲自给你赶马车,倒还是招摇了些,有损朝廷威仪,以后还是不要这样。” ??“臣知罪,保证再无下次。” ??“错也是他,以后他在京,你有空也多教教他朝廷礼制,” ??当天。 ??宫中传出旨意。 ??白州刺史庞孝泰迁左领军卫翊府中郎将,封博白县男爵。 ??春州刺史冯智戴授卫尉少卿,封高凉县侯。 ??李袭志再拜桂州都督,卢祖尚任交州都督。 ??派散骑常侍韦叔谐、员外散骑常侍李公掩前往岭南安抚冯盎、冯暄、谈殿、陈龙树等,令他们休兵罢战,各自守境安民,恢复生产,维持秩序。 ??并征召冯盎冯暄谈殿等岭南刺史酋长子弟入朝侍卫、读书。 ??朝廷发兵十万攻岭南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最终大唐还是选择了调停冯盎等的战争,并继续扶持他们做为帝国在岭南的代理人,扶持冯宁陈等当地汉人豪族,对岭南的溪垌狸獠蛮进行设州置县、编户齐民的政策。 ??在武怀玉的建议下,李世民特旨加封岭南三大酋长之一的泷州陈氏族长陈龙树,由南扶州刺史,升为容州都督。 ??狸獠首领谈殿,授邕州都督,让他从云开山区西迁邕州。 ??岭南三大酋长之一的宁氏,廉州刺史宁纯,拜钦州都督。 ??耿国公冯盎拜为高州都督,罗州刺史冯暄迁崖州都督。 ??岭南三大酋长冯氏、宁氏、陈氏,他们的基本盘就是高凉、合浦、永熙三郡。 ??武怀玉的建议,是朝廷控制住广州、桂州、交州这三大传统核心区的同时,新设高州、崖州、泷州、钦州、邕州五个下都督府, ??分别授给那三大豪强为都督,同时让谈殿和冯暄也做都督,借机,把他们调开,冯暄调去海南岛,谈殿调去南宁, ??原本争的最激烈的云雾山、云开山中间这一带,交给相对实力较弱的泷州陈龙树,冯盎占据冯家传统地盘高凉郡一带,冯暄则占据海南岛加半个雷州半岛。 ??而在钦州家长宁长真等叛乱失败身死后,把当初忠于朝廷的宁纯拜为钦州都督,让他回去统领整顿宁氏。 ??让谈殿率本部狸獠去邕州南宁,则岭南东部的狸獠势力也将削弱,有助于朝廷在那里恢复治权。 ??岭南地区,三个中都督府加五个下都督府,然后整合岭南原九十余州,整合到三四十州,诸州一半隶都督府,一半不隶都督府。 ??这次调停也不是就能太平,朝廷也知道岭南的实情,但借机插手,新设五都督府,虽都督仍是这些地方豪酋,但长史司马都会是朝廷调派的,甚至这次还会在五都督府,跟岭南豪酋们协议,先各设一个统军府,加上三中都督府各将设三个统军府,则岭南也将有十四个统军府, ??会有一万多府兵,府兵还会带着家眷迁移过去定居。 ??这一步落实,那就是一万多户汉地移民岭南,数万人口,一万多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府兵,虽分驻岭南八都督府,但也能成为一支不小的震慑力量。 ??这诏令一出,出人意料,反应最激烈的居然不是在京朝集的李寿、李奉慈这两宗室县公,反而是即将升任交州都督的卢祖尚。 ??拜他交州都督正式诏令在早朝时宣读,卢祖尚领旨奉命,当时并没反对。 ??可等他下朝回家后,越想越气,觉得这不是升官,这是流放,他是河北人,根本不愿意去交趾,而且他原本听到风声,这次他是要升魏州都督的。 ??魏州都督改交州都督,他接受不了。 ??思来想去后,马上就上了一道奏表,说自己突然重病,无法上任。 ??“匹夫犹敦然诺,卢祖尚岂能言而无信?” ??李世民让武怀玉亲自去卢家,向他转达天子态度,同时还让怀玉给他诊治。 ??卢祖尚根本就是装病推辞哪里有病,武怀玉给他一番诊断,这家伙健壮如牛好着呢。 ??“卢公若是不愿意去交趾,殿上就当推辞,可现在接受了又反悔,陛下很不满意,卢公这身体很好,还希望你能给陛下上书,接受旨意,立即出发上任。” ??卢祖尚眯起眼睛盯着武怀玉,“我身体好还是不好,不是翼国公一句话的事吗,我明明身体不适,翼国公却非要说我身体好的很,这是故意与我为难?” ??“卢公当知欺君之罪的下场,这天下又不是只有我武怀玉一人懂医术。”武怀玉并没给他这面子,范阳卢氏名头虽大,但这种事情,他不可能替卢祖尚出头。 ??“没错,天下又不只翼国公会医。来人,送客。” ??卢祖尚直接送客,管事还直接拿十两黄金谢赠,武怀玉轻笑几声,没有收,直接转身走了。 ??等他走后,卢祖尚上书皇帝,仍说自己有病不能赴任,还让妻兄周绍范帮忙去说情。 ??李世民那边得了武怀玉奏报说卢祖尚没病,见还敢欺君,大怒,直接召他入宫面圣。 ??“你哪里像有病的样子?收拾一下,三日内出京赴任,限欺两月抵达交趾。”仟仟尛哾 ??可卢祖尚已经铁了心,皇帝亲自出面劝说,他居然还梗着脖子不答应。 ??“朕使人不行,何以为政?” ??皇帝怒声质问,可惜卢祖尚没明白形势,他还觉得自己当初率土归附,有功于朝,还以为前些天尉迟恭金殿上打断宰相鼻梁,打伤郡王眼睛都没事,那他拒绝去做交州都督又有什么。 ??他堂堂范阳卢氏,五姓名门子,他族妹还是左仆射房玄龄妻子,他妻兄是殿中监左屯卫大将军周绍范,皇帝这点面子不得给? ??“臣有疾,无法赴任,请陛下另择他人。” ??“哈哈哈!” ??皇帝笑了。 ??笑的很大声,笑的很凶狠。 ??真的怒了。 ??丘行则丘行恭尉迟恭这些骄横跋扈的武将,一个接一个,他一忍再忍。 ??可那天金殿上,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李世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不会一忍再忍了。 ??可卢祖尚居然还一再的顶撞抗命,李世民已经没了半点耐心。 ??况且,卢祖尚又不是潜邸旧臣,更不是什么佐命元勋,他虽是范阳卢氏名门子弟,可这些世家本就让皇帝一直忌惮的,他还是隋末时割据自立的一方军阀,还曾投过王世充得封国公。 ??如今为唐瀛州刺史,弋阳郡公,居然还敢如此违命抗旨,这是仗着他是关东五姓? ??殊不知,这身份,反而让皇帝起了杀心。 ??对这种隋末时割据自立的军阀山头,朝廷这几年一直本就是打压的政策,卢祖尚也是从寿州都督,做到了瀛州刺史,官越做越小,可这家伙现在有机会得重用,却居然还玩抗旨。 ??李世民杀丘行恭时,可能想起他一次次为自己挡刀抗箭,想杀尉迟恭,想到没老黑自己不但可能当不了皇帝,还可能早没命了,终究得念着那些旧情。 ??可你卢祖尚凭什么? ??气极的李世民也胀红了脸面,“千牛何在,推出此逆臣,殿外斩首!” ??“立斩不赦!” ??皇帝气极,怒龙咆哮。 ??被召来跟卢祖尚对质没病的武怀玉本来一直保持安静,可这时也不得不出来劝谏。 ??“陛下息怒,不如将卢祖尚交给有司,依法处置。” ??李世民此时气头上,那是一刻都不能忍了,就要杀了这家伙。 ??卢祖尚这时却还不知死活,“岭南瘴气很重,听说需要天天喝药酒,我不能喝酒,去了就回不来了。” ??武怀玉心想这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低头求饶又如何?真是脖子太硬? ??“陛下,且看在周监和房相的面上,且饶他一回。” ??周绍范和房玄龄可都是皇帝心腹。 ??“朕那天就警告过尉迟恭了,他也在场,才过去几天?” ??“推出去斩!” ??“敢有再劝者一起斩!” ??皇帝发怒的样子很可怕,武怀玉默默退到一边,看了眼卢祖尚,这家伙居然还梗着脖子呢。 ??千牛备身将他推了出去,他居然都没求饶。 ??可能他不相信皇帝会杀他。 ??片刻后,千牛备身、郧国公殷元端着个托盘上来,上面正摆着卢祖尚的脑袋,那家伙大眼圆睁,眼中残留恐惧与后悔,可惜一切都迟了。 ??砍下的脑袋接不回去。 ??殿中压抑。 ??李世民喘着粗气,瞪眼看着那颗首级,与卢祖尚最后的眼神相对,有些失神。 ??也不知道皇帝此时在想什么,或许也有些后悔太冲动? ??良久,“叫周绍范来,替他妹夫收尸吧。” ??武怀玉看着那首级,卢祖尚才三十多岁啊,五姓名门的范阳卢氏子,隋末时十九岁的他率家仆佃户攻下官衙,自封刺史,招兵买马割据一方,后来附郑附唐,做过寿州都督,如今是瀛州刺史,也还有郡公衔,其实还是很有几分本事的,听说几任地方官,都留下能干之名。 ??可现在却就这样死了。 ??(本章完) 第410章 战天子 第410章战天子 ??“二郎怎么神色不好,是哪不舒服吗?” ??晚餐的时候,还是细心的润娘发现武怀玉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往日跟妻妾儿女们的欢声笑语。 ??“没有,挺好的。” ??樊玄符这时也发现丈夫的不对劲,“阿郎今日入宫面圣,难道被陛下责罚了?” ??“没。” ??“就是在想着一件没处理好的公务,一时分神而已。”怀玉笑笑。 ??饭后,武怀玉出门,去了同坊内的齐国公府。 ??秦琼明显也已经得知了卢祖尚被杀的事情。 ??爷俩坐在书房,各自捧着茶杯无言。 ??今天这事,对怀玉冲击挺大的。 ??真正见识到了皇权时代,帝王的威严,真是天子一怒,一言决生死。堂堂郡公、刺史,还是范阳卢氏子,妻兄还是检校中枢的皇帝心腹重臣,族姐夫又是当朝宰相,结果依然被皇帝直接砍了。 ??都不经三司会审。 ??也没交大理寺复核,完全不用经过任何的司法程序,直接就推出殿外砍了,真的是一点挽回余地都没有。 ??现在想想,尉迟老黑除夕夜宴那真是在作死边缘跳了次舞。 ??“现在长安应当已经皆知了吧?” ??“肯定的。” ??秦琼抿了口茶,“估计此刻很多人在写奏章,” ??肯定是规谏皇帝甚至批评皇帝的奏章。 ??“也许关东五姓关中六姓都在瑟瑟发抖呢,”怀玉轻笑一声。 ??李世民今天此举,可谓是开了先河,很震惊。 ??而且他杀的不仅是个刺史,最重要的他杀的是范阳卢氏。上次谶语案,牵涉那么多人,京兆韦杜关东崔郑,但最后皇帝也只是杀了柴纶和杜敬爱,还不是明杀,是让他们自尽,也没挑明,留了脸面,郑善果郑元璹等也都只是夺爵,贬下州刺史而已。 ??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 ??夺爵贬降这些都还是能接受的,可直接不经审理就推出宫门砍了脑袋,这不跟杨广一样? ??五姓七家的脸面呢? ??“这事说来都是卢祖尚自己找死,皇帝给过他好几次机会了,恰又偏偏除夕那晚尉迟恭又闹的那么严重,这两事凑一起,天子一怒,卢祖尚尸首分离也怪不得别人。”武怀玉叹道。 ??秦琼精神不太好,“洛州都督屈突通,七十多岁了,身体很不好,这次来京朝集,突然病重,估计也是不能再返回洛阳,我想去洛阳接替他。” ??“义父现在可是宰相,又是兵部尚书,兼总监东宫兵马,你这拜相才多久啊,怎么就有退意?” ??秦琼确实有退意,他这宰相在政事堂,其实也一直很少开口,兵部的事务,他也有些不耐烦那些文书工作,更多是交给两兵部侍郎。 ??“兵部尚书是文职,还是应当文臣来当,我冲锋陷阵那是毫不畏惧,但让我整天跟那些文书打交道,那真是让人头痛,而且政事堂上相公们议事,争争吵吵的也让人不耐烦,我还是不适合在中枢。” ??秦琼当宰相,倒不是他有多了得,而是皇帝的需要。 ??皇帝有意的打压武德旧臣,而出于文武平衡的需要,他要安排潜邸心腹大将入政事堂,这也是对所有武将们的一个奖赏,出将入相,武将功高,将来上限很高,可以进政事堂拜相。 ??随着天下一统,偃武修文本是大势所趋,但这种变化,确实也会让武将们不太满意,所以政事堂诸相里,给武将留位置也是必须的。 ??李世民手底下能够直接拜相的大将,其实人选不多,本来尉迟恭宫变时立下大功,但这家伙烂泥扶不上台,侯君集资历太低。 ??一直为李世民经营洛阳的屈突通资历倒可以,但年纪太大,七十多岁了。 ??而李绩李靖、柴绍李孝恭这些能打又有资历的,都非李世民心腹,长孙顺德刘弘基那更是太上皇的嫡系。 ??最后让秦琼做兵部尚书拜相,也就成了不多的选择之一,他拜相,也能让天子嫡系和其它派系的都能接受。 ??要是换诸如尉迟恭或侯君集,又或周绍范等上,有几个能服? ??皇帝是很赏识信任周绍范的,可就是资历威望不足,所以也只能是殿中监、检校中枢事务,还需要积累资历,侯君集更只能做右卫大将军,兵部尚书都还没资格。 ??可秦琼却总想着退。 ??“义父向来忠心谨慎,不比丘行则、尉迟恭、卢祖尚这些嚣张跋扈之人,陛下也是一向赏识义父的,义父并不需要有多少担忧。” ??“我知陛下对我的赏识,可我的能力确实不足以担任宰相,在这个位置上,不合适。而且我身体还是有些不太好,回朝任事后,早起上朝,忙碌公务,甚至是各种应酬,让我现在身体又差了许多。”秦琼退意很浓。 ??“义父,你知道陛下拜你为相,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可你现在拜相不久,就要请辞,这会让陛下很为难的。” ??秦琼愣住,他倒没想到这方面。 ??“二郎啊,实不相瞒,我如今在中枢,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不满,弹章不断,弹劾我不称职,我也是不想最后弄的太难看。” ??“其实只要义父在中枢,能够坚决拥护陛下主张,维持陛下权威,那就做的足够好了。” ??那不成了点头宰相? ??秦琼看着这年轻的义子,他虽年轻,可有些方面却比自己觉悟高的多,他不由的再想起自己的儿子,要是还在,也这般高大英武了。 ??“义父就安心在中枢为相吧,过两年条件成熟,义父挂帅统兵扫灭突厥,到时功成身退也不迟啊。” ??······ ??次日早朝。 ??宫门待漏房里,一早气氛就很凝重。 ??魏征也顾不得鼻子还没好,特意结束休假来上朝,在待漏房里就跟其它宰相们在说皇帝杀卢祖尚大错特错,引经据典的。 ??王珪也赞同他。 ??房玄龄跟周绍范表情木然,一直沉默着,这两人都是卢祖尚亲戚,左仆射房玄龄妻子是卢祖尚同族堂姐,而周绍范的亲妹妹嫁给了卢祖尚。 ??一个卢祖尚的堂姐夫,一个卢祖尚的大舅哥。 ??卢祖尚就这么被斩了,他们也是震惊万分啊。 ??这事往轻说,自家亲戚被杀了,往重点说,皇帝这是完全不给他们面子,是不是皇帝对他们也有意见了? ??武怀玉进来,他们都围了过来。 ??“翼国公,听说昨日你就在殿上,请问到底发生何事,为何陛下就这么把卢祖尚斩了?”魏征直接大声询问,甚至有几分质问之意,明显是在指责他当时没尽到一个合格大臣的本份,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里面搞事。 ??毕竟大家知道武怀玉以前统领六扇门的,这件事情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隐情? ??御史大夫萧瑀也是围过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处置如此草率?” ??武怀玉当然也知道这事李世民办的有瑕疵,不是说卢祖尚不该杀,而是就算要定罪,也该按程序来,甚至卢祖尚毕竟也于大唐有功,又是高级官员,哪怕按八议,他也罪不至死。 ??可李世民又不是圣人。 ??他也不过在位才一年多而已,三十岁的天子表现的已经足够优秀了,偶尔任性或是失误一下,也很正宗。 ??“这件事呢,都是卢祖尚咎于自取。”武怀玉很不客气的道,他倒也没隐瞒,简单的把事实叙述了一遍。 ??大家听后,都不由的沉默。 ??卢祖尚这确实是过份了,你先领旨奉命同意去交州,事后又称病推辞,皇帝派了武怀玉上门给你诊治确认没病,你还是要说有病,甚至等皇帝亲自召见,你都就是抗旨。 ??甚至还说什么岭南瘴气厉害,得喝酒,他不能喝酒,所以去了回不来,这算什么破理由,人家丘和、高士廉、周绍范早年不都去交趾呆过? ??谁在那天天喝酒才保住命的? ??武怀玉都跟他解释了,没那回事,你又不是去闯丛林,你呆在交州城里,哪来那么危险。 ??可他就不听啊,甚至最后被推出殿问斩,都没跟皇帝低一下头,哪怕他那时低头认错,估计皇帝也还是会留他一命。 ??非觉得自己没人敢杀,不是自寻死路。 ??连周绍范都无话可说。 ??宫门开,入宫上朝。 ??朝会一开始,魏征果然出班请奏。 ??这事虽是卢祖尚找死,但皇帝也不能就这样杀人。 ??不过魏征很聪明,没直接指责皇帝不是,而是跟皇帝讲起了故事。 ??“陛下,北齐时,文宣帝高洋命青州长史魏恺去光州赴任,魏恺拒不领旨,文宣帝于是责备了他一番,但是,魏恺说,我从梁朝出使归来,有功无过,陛下反而让我去光州这样的小州为官,我自然不愿意去赴任。 ??听到他这话后,文宣帝也就不再责怪魏恺,还同意不让他去光州赴任。 ??卢祖尚虽之前领了去交州做都督的旨意,可事后畏惧交趾遥远偏僻艰苦,反悔不想去,这虽不对,但也只是小错,而非杀头大罪。 ??而陛下只因他拒绝去交州做都督,就直接将其推出殿斩首,还下旨剥夺他所有官爵,除籍为庶民,甚至夺去他妻儿的恩荫,这是不对的。” ??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皇帝被宰相魏征如此说,李世民并没有动怒。 ??或许昨天事后他也后悔了。 ??又或许皇帝已经听到风声,知道这事引发许多人不满,尤其是关东士族,所以今天皇帝没有硬刚。 ??他站了起来。 ??以柔化刚。 ??以退为进。 ??“魏相的话很有道理,卢祖尚虽没信守诺言,且再三抗旨,但朕因此就杀了他,确实太过于粗暴了,如此说来,在这点上朕还不如北齐文宣帝高洋。” ??“中书令温彦博拟旨,恢复卢祖尚生前官爵,追赠他为幽州都督、光国公,令其嫡长子仍袭弋阳郡公爵,封卢祖尚遗孀光国夫人诰命。” ??皇帝还下旨从内帑出钱为卢祖尚安葬,其它儿子入馆读书。 ??皇帝认了错,也恢复其官荫,这个事就算这样过去了。 ??当然最亏的肯定是卢祖尚,人死不能复生啊。 ??“陛下,臣要弹劾武怀玉,身为朝廷大臣,还兼任御史台治书侍御史,可昨日他在殿中,却没尽到大臣之职责,任由这件错误的事情发生,应当治其渎职之罪。” ??站出来弹劾武怀玉的是黄门侍郎韦挺,也是韦贵妃姐妹的族叔,这家伙当年是建成心腹,但他跟杜淹也是好友,甚至有传闻,其实当年杜淹在洛阳王世充败亡差点被杀后,跑去第二次做了隐士。 ??当然还是假隐,他在山上还主动跟韦挺联系,想要进入建成东宫,房玄龄知道这事后,顾不得杜如晦跟杜淹的恩仇,请求李世民把杜淹赶紧先拉到秦王府来,那家伙太擅长阴谋诡计了,若是去了东宫,那秦王府麻烦了。 ??后来杜淹到了秦王府,但是据说暗里一直跟韦挺联络,通过韦挺脚踏两只船。 ??韦家当时也是脚踩两只船,韦挺在建成东宫为心腹,而韦家却又把长房的韦珪韦尼子这两寡妇女送进秦王府给李世民做妾,建成世民兄弟将来不管谁得天下,韦家总不失富贵。 ??如今韦挺官当的也不错,新晋黄门侍郎不说,他女儿还被李世民选给第五子燕王李佑为妃。 ??说来都是皇帝亲家,怀玉甚至还有一子跟韦贵妃女订婚了呢,跟他韦挺也是亲戚,可这家伙依然向怀玉发炮。 ??看来韦氏,人家跟崔卢郑王等门阀世族关系更好。 ??皇帝瞧了眼韦挺。 ??然后回到御座坐下。 ??“昨日殿中,翼国公忠言进谏劝朕不杀,让交付有司,可惜朕气头上,没有听进去,现在悔不听翼国公之忠言。” ??“翼国公忠言进谏,赐银瓶一对,绢百匹,貂裘两件。” ??韦挺站在殿中,有点发愣。 ??他弹劾武怀玉失职,可皇帝却说武怀玉忠直敢谏,还直接给赏赐。 ??“韦侍郎,还不回班,下次再弹劾,先弄清楚点,你又不是御史,怎么也要捕风捉影,风闻便奏事?” ??韦挺悻悻退下。 ??“陛下,臣中书舍人马周请奏。” ??“准奏。” ??马周出来倒不是要帮小舅子武怀玉怼韦挺的,他只是认为这次卢祖尚的事件,朝廷应当吸取教训。qqxδnew ??“人死不能复生,追悔无益,臣请求如果判处死刑,即使当时下令处决,也应当要三次覆奏,即三次奏请皇帝同意才能处决,且三次覆奏最好是行刑前二日、一日各一次覆奏,行刑当日第三次覆奏。” ??魏征也站出来支持,认为严刑治国不仁,应当宽仁治国,施行仁政。 ??“臣支持马中书舍人的这个建议,国家刑法,应当宽平、简约、慎刑慎杀,废除一些残酷的肉刑,礼本刑辅,明刑助礼,礼法合一,依礼制法。” ??李世民今天态度格外的好。 ??也大声的道,“古者断狱,必讯于三槐九棘之官,今三公九卿,即其职也。 ??从今往后,凡死罪,当由中书、门下五品以上,及尚书平议之。” ??“且死刑判决后,处决前,也要再三次覆奏方得执行。” ??“三品以上犯公罪流、私罪徒,皆不追身。” ??本来不少官员今天准备舌战天子,结果谁知皇帝是这么一副态度,倒是让他们没话可说了。 ??甚至许多打好了腹稿,准备今天要好好弹劾武怀玉,可谁知武怀玉居然还被赏赐了。 ??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本章完) 第411章 禁止撒币 第411章禁止撒币 ??“下官卢承庆拜见武公。” ??光德坊雍州衙门,年假结束,重新开衙办公,卢承庆提着一套文房四宝来拜见上官。 ??最近卢祖尚的死震惊朝野。 ??不过这位万年县令倒算是因祸得福,反而还得了好处,或许是出于安抚范阳卢氏的考虑,皇帝下旨升卢承庆为雍州治中。 ??万年县令正五品上,雍州治中是从四品下,直升一级。 ??这位卢氏北祖大房的才俊,三十来岁走到这位置,在整个范阳卢氏着姓四房里,算是头一个了,虽然卢氏也还有族人散官虚衔比他高,但论职事还真没比他强的。 ??原来有个卢祖尚,虽说从都督当到刺史官越当越低,但起码也还是一州长官,可随着他人头落地,现在卢承庆成卢氏门面了。 ??武怀玉打量着这个帅哥,名门子弟,高大英俊,顶着个范阳郡公之爵,短短两年,从秦州参军到现在的雍州治中,这升迁速度都快赶上武怀玉了。 ??武怀玉一路飞升,那也是立了许多大功,但卢承庆虽说文章做的好人长的帅,但可没啥过硬功劳,更别说军功,人家全凭的是家世。 ??朝中给卢承庆的评价是他有才干有背景,尤其难得是行事谨慎懂规矩还有礼貌,从不得罪权贵,甚至还能跟亲戚房玄龄等关系密切。 ??他很好的融入了长安上层圈子,相交满京城,俯仰谈笑,顾盼纵横、如鱼得水,连皇帝都对他十分欣赏赞叹。 ??“卢光襄公的后事料理好了?” ??“嗯,多谢武公惦记,” ??卢祖尚死的有点冤,不过事后李世民还是很给面子的,不仅承认自己错误,恢复官荫,甚至还追封他为国公,连谥号,都特意钦定了一个襄字。 ??襄,那可是个好谥,襄助辅佐,这是给有功之臣的谥号。 ??卢祖尚的死,对范阳卢氏来说是沉重一击,更是对他们家族声望的巨大打击,甚至差点引发更大危机,好在皇帝的退让,倒也给了体面。仟千仦哾 ??虽在正月里,但该有的体面仪式都给了。 ??更何况,还让卢承庆升为雍州治中,连他弟卢承业,也特授为太子左卫率参军事。 ??卢氏四房这次都有不少年轻子弟被授官,虽说大多是最低级的如参军事这样的从九品下。 ??可挨一棒子给几枣,皇帝这手段也是了得,范阳卢氏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怪不得别人。被砍了个刺史,卢氏还得对皇帝感恩戴德。 ??武怀玉收下他送的这套文房四宝,看的出卢承庆有些憔悴,毕竟这么年轻,就要担负起卢氏这样的名门家族重任。 ??不容易啊。 ??范阳的卢氏祖地当然还有许多长辈,但现在朝中做官的,已经是以卢承庆官爵最高也最年轻,他身上的担子就格外的沉重。 ??像荥阳郑氏郑善果这等十三岁做刺史,做到花甲之年的郑氏族长,都还晚节不保,让李世民夺爵贬降江州刺史。 ??怀玉让人去请来另一位治中李弘节。 ??雍州衙门的三位长官,也算是正式聚首。 ??“把长安、万年令也请来吧。” ??新任万年令姓杨,由兵部员外郎升迁上来,弘农杨氏越公房的杨弘礼,他是杨素弟弟的儿子,他爹杨岳大业年间就做过万年令,杨素死后,杨岳父子跟杨玄感不和,还密奏东征中的杨广说杨玄感要造反。 ??等杨玄感真反了,杨岳父子在长安被下狱,等杨广赦免的使者到,杨岳已经被杀了,弘礼侥幸逃过一劫。李渊入长安,杨弘礼积极归附,被李渊赐封清河郡公,加太子通事舍人。 ??这人算是弘农杨氏家族的一个代表吧,杨家在大唐还是混的挺不错的,据说杨弘礼还是有些才干的。 ??长安县令也是位名门之子,出身南阳刘氏的刘洎,南梁都官尚书刘之遴曾孙,隋末刘洎效力萧铣,做过黄门侍郎,归附唐朝后,跟随李靖平岭南,任南康州都督府长史等职。 ??武怀玉的别驾公房里。 ??正月里炉子烧的正旺,烧的不是现在不少长安百姓用的泥炭,而是终南山南的竹炭,这种竹子烧的炭没啥刺激味道,火旺还不会容易爆火星。 ??围炉煮茶。 ??京师的几位主要地方官员就都在这了。 ??上柱国、冠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翼国公、雍州别驾武怀玉。 ??上柱国、银青光禄大夫、清平县公、雍州治中李弘节。 ??柱国、范阳郡公、雍州治中卢承庆。 ??清河郡公、万年县令杨弘礼。 ??长安县令刘洎。 ??五人也算是头一次正式会面,都很年轻,甚至除了武怀玉,全都出身名门。 ??李弘节是陇西李丹杨房,李靖族叔。卢承庆是范阳卢氏北祖大房的,杨弘礼是弘农杨氏越公房,刘洎也是南阳刘氏名门。 ??倒是武怀玉的家世,跟他们比,门第就差太远了,他虽可以说是并州武氏,但他家几代都没当过官,别说五品三品,连庶族都算不上,只能算暴发户。 ??可那四位名门子弟,看着这位没谁敢轻视。 ??毕竟这两年,以前很多人轻视武怀玉,现在可没有人再轻视了,现在的武怀玉,已经在长安太有名了,很多想弄武怀玉的名门都吃过大亏。 ??三十岁的杨弘礼对武怀玉非常客气,不仅因为如今杨家跟武家关系较好,更因他很清楚武怀玉的厉害,他母亲是韦孝宽孙女,跟黄门侍郎韦挺,同个曾祖。韦挺想借卢祖尚之事搞武怀玉一下,结果自己下不来台。 ??炉子上的水烧开,怀玉泡了壶红茶,给每人倒上一杯。 ??“马上就是上元佳节,今年圣人恩旨,照例金吾不禁三天,与民同庆。今年长安的花灯会更热闹,我们得早做好准备。 ??一要防失火走水,必须提前准备好多支救火队伍,提前进行演练,准备好充足的灭火工具等,配合街铺武侯和坊丁,还有钟鼓楼、望台,一旦哪里走水,要第一时间前往救援处置。 ??除防走水外,还要防止出现人流过多踩踏等发生,这些事情以往也是常有发生的,听说开皇年间有年上元节,有个纨绔在最热闹的街上撒钱,结果赞成严重哄抢导致踩踏,最后踩死了几十人。 ??我们得增派人手维持各街坊的秩序,一旦哪个坊中人流过多,就要停止再放人入坊,只出不进,还要进行分散疏通。 ??最重要的是提前做好宣传,禁止有人撒币。” ??真出了严重的失火、踩踏事件,最后肯定是要追究他们的失职的。 ??“当然,也还要增派不良人等上街巡防,要防止有人趁机,特别是趁晚上人多天黑的时候,拐卖妇人小孩子,或是偷盗财物,更不许人浮浪子弟坊间恶少等趁机非礼妇人等。” ??“遇到那些乱来的,先绑了扔监狱里再说。” ??过完元宵,才算是过完年。 ??如何把好这最好一关,很考验他们这个新班子。 ??“武公,我建议从卫府借调人手,上街控制街巷、坊门,加强巡防。”杨弘礼建议。 ??而李弘节的建议则是应当从各坊的居民之中,抽调青壮,组成巡防队,分班当值。 ??卢承庆感叹着道,“这上元三天金吾不禁,着实管理不易,要是朝廷能够不搞这个就好了,尤其是夜晚,这放开宵禁,天昏地暗的极为不便。” ??“那干脆连花灯一例取消好了,还能免的走水。”刘洎笑着道,话里带刀。 ??武怀玉不知道这两人是否有什么过节,但还是抿了口茶继续道,“我们就不去讨论那些没可能的事,只说点实际的。 ??面对这些复杂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好十全准备,打过仗的都知道,不能打无准备之战,我们得有详细的预案,还得有备用方案。 ??我提一个问题,这几天不仅会有很热闹的花灯彩楼,而且也还会有许多商贩甚至百姓,趁着人多要推车引浆,挑担贩货,他们的叫卖固然能增添热闹,但也容易引发堵塞混乱等,所以我建议,在各坊的十字主街两侧,先划定好一些摊位。 ??所有商贩百姓,都只能在这些划好的位置上叫卖,不能流动贩卖,而且最好是提前报备,也不需要交钱,但需要增强管理。” ??“另外过年的时候,长安的诸大寺院道观,也会香火旺盛,到时上香拜佛的人很多,我们也得跟寺观配合好,另外就是在各寺观前,也划出一些位置来,做为摆摊售卖,甚至是一些杂耍表演的场地。” ??武怀玉今天特意提起这些,其实是有计划推进他曾提出的长安街市街铺,甚至是长安里的庙会场市的计划, ??所有工商都集中在东西两市的传统,是会慢慢跟不上发展形势,满足不了百姓生活需求的。 ??刘洎对武怀玉的这些建议表示赞同,认为都言之有物,“下官插一条,下官之前去武公的永兴坊拜访时,看过永兴坊里街上已经有这样划好给商贩们摆摊的位置,确实有序多了,而且永兴坊里还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商贩,也有人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甚至永兴坊里的公共茅厕、浴室也多,听说这些也都是武公的功劳, ??我觉得咱们这次也应当在长安的街坊,增加一些茅房、培垃圾房,这样不会到处脏乱,甚至人多了随地大小便污秽遍地了。” ??武怀玉觉得,其实把长安的坊墙拆了,整个长安城都能畅通许多,就算金吾不禁的上元节,都不用那么担忧。 ??可是吧,饭得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慢慢来吧。 ??杨弘礼最后提了一条建议,虽说上元佳节三天金吾不禁,城门坊门晚上也不关,但是还是得派人守好长安诸城门,上元节这三天,不要让城外的难民们进城,免的更加混乱。 ??这话有点歧视城外的关东灾民,甚至有点没人情问,可从管理的角度上来说,这也没毛病,长安诸城门外可是不少临时灾民安置营地,虽然这些灾民在以工代赈下,勉强能有温饱,倒不是那么惨,可如果让他们进城,那到时可能就会更乱。 ??武怀玉想了想,“要么在城外各灾民营地,也搞个场会,到时送些粮食等物资过去,安慰下灾民,也可以组织大家自己娱乐一下,白天踢个球摔个角啥的。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让城外的灾民,白天的时候,分批进长安城也逛一逛,天黑以前必须回营。” ??李弘节笑道,“还是翼国公的这个办法更好一些,” ??杨弘礼也立马赞道,“翼国公高明。” ??倒是刘洎很直接,“请问给城外灾民送粮送物资,这些要从哪出?” ??“这些雍州、长安、万年三衙门各出一些,剩下的部份,我可以找民部要一些,当然,我们也还可以找长安的王公勋戚们化点缘嘛,让大家有粮的出粮,有钱的出钱,筹集一些给灾民送温暖,这也是做善事。” ??(本章完) 第412章 双修道侣 第412章双修道侣 ??武怀玉带头捐了一百贯钱,杨弘礼李弘节等也都纷纷掏钱,一个个都名门世家,如今也都起码是绯袍银鱼,捐个几万钱倒不是事。 ??雍州仓曹参军李爽过来登记,回头派人上门去取钱,然后拿钱买粮食等慰问物资, ??“翼国公对灾民们是真好,不仅献以工代赈良策,给他们活干给饭吃,还帮他们在城外安置,如今过年都还没忘记他们,这一捐,就捐掉快一年的俸禄啊。” ??从三品的年禄,不过三百六十石,年终考核得上评,加一季的禄奖赏,但考评不好也是要减禄的。 ??以如今长安米价,一百钱差不多能买三斗米,一贯就是三石,武怀玉这雍州别驾一年的禄米,就算加禄一季,折钱也不到一百五十贯钱。 ??“也就三季的禄米,不过我还有月俸嘛。” ??“从三品月俸杂用加一起也才六千钱,”李爽一边记录一边笑道。 ??“还有职田、永业勋田以及爵田永业这些嘛,” ??李爽字乾佑,李弘节的侄子,李靖的堂弟,李伟节的儿子,武德时为李元吉的齐王典签起家,后来当过右武侯的仓曹、殿中侍御史,如今做了七品雍州仓曹。 ??本来李弘节在雍州做治中,李爽应当回避,但他这任命是皇帝钦定的,也就可以免回避。 ??他升这七品仓曹,主要还是因为他进谏有功,先前鄃县令裴仁轨私役门卒,有人检举,李世民知道后非要杀了他,殿中侍御史李爽当殿进谏,说按律法根本罪不当斩,国家法令与天下共之,非陛下所独有。 ??一番劝谏,李世民免了裴仁轨之罪,当时还给了李爽五十匹绢赏赐。 ??等如今卢祖尚被杀事件后,李世民又记起李爽,当初他也差点杀了裴仁轨,于是下旨,把正八品的殿中侍御史李爽,超擢为正七品的雍州仓曹参军,连升四级。 ??“灾民也是陛下的子民,而且大灾之年背井离乡来到陛下跟前,这大过年的,总得让大家也感受陛下的温暖。” ??李弘节也捐了九十贯钱,不能盖过上官。 ??而两县令各捐八十贯。 ??李爽给自己写了个五十贯。 ??反正他也不差钱,他爷爷当过雍州刺史,父亲隋朝时做过洛阳县令,如今是正四品上的散骑侍郎。 ??“三娘昨天来我家拜访,看她瘦了好多,而且好像抱恙在身,翼国公有空时,不知能否去看望诊治一下?”他压低声音对怀玉道。 ??“我今早还见了德奖兄,没听他说起啊。” ??“德奖最近忙的很,估计也没注意到。” ??“那好吧,一会散衙我去老师府上坐坐,顺便给三娘瞧瞧。” ??对李三娘武怀玉虽说向来态度坚决,但也觉得确实对她有点亏欠,虽然他从没撩过她,也没给过什么错误的信号,但李三娘想法不一样,这事也只能说是个误会,可这结果,他也有责任。 ??李三娘也是李家掌上明珠,结果现在却出家了。 ??哪怕这出家做道姑,也不是真正的出世,但毕竟这一弄,李三娘这辈子也算是毁了,以后也不会再嫁人了。 ??长安现在有些谣言。 ??说李三娘其实是假出家,借出家为由,获得了自由之身,如今暗里跟武怀玉是双修道侣呢, ??这传言信的人还很多。 ??大家就喜欢听这种,甚至心里挺期盼这结果的,毕竟李三娘名门千金,然后条件那么好,人也不错,甚至还是能骑擅射十分飒爽的女子,也不愿意看到她就这样出家了。 ??要是借出家为名,跟武怀玉成双修道侣,那也不错啊,虽没名份,可起码在一起嘛,也不算辜负。 ??当然,这种事情,武怀玉知道了也无法解释,他总不能在京报上刊登声明,甚至说你们再散布谣言我告你们吧? ??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甚至你越解释热度越高,大家更兴奋,所以最好办法就是冷处理。 ??李爽那样子,估计这小子也是希望武怀玉跟李三娘双修的吃瓜群众cp党。 ??武怀玉其实挺忙的。 ??仅是雍州别驾这个京畿长官,就不仅既是集京畿行政、司法于一身的地方官,还是兼带朝官身份的中央官员,是所有州级官员中最特殊的一个了。 ??特别是雍州衙门有很强的司法权力,别的地方,都是县、州、大理寺三级司法审理程序,唯独京畿,是县、雍州两级,雍州有终审权,执行判决权等。 ??比如唐初天下未安,长安未稳,贼盗众多,粮价极贵,私铸者众,雍州别驾捕盗揖贼、抓捕私盗者,抓到后严刑峻法,直接审判,然后执刑,短短月余间,被雍州衙门杖杀的盗贼、私铸者多达八百余人。 ??落到雍州衙门手里,其实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在别的州,就算犯了死罪,地方也没有直接处决的权力,还得上报大理寺、刑部复核,哪怕确认死刑罪名成立,还得把犯人押到京城,然后秋后问斩。 ??而如今李世民刚定了新规矩,所以死刑罪名,不仅刑部大理寺要复核,还得宰相和三省官员们一起评议,最终确定死刑后,执刑前还要再三覆奏,得李世民三次批复同意处决才行。 ??但如果你犯了很重的罪行,落到雍州衙门手里,他们是可以直接审讯定罪然后执刑的,当然,理论上若是死刑,还是得按新规定,宰相三省评议,然后皇帝三覆奏。 ??可问题是,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定死罪,只要一个笞刑,就能把人杖死,所以雍州衙门有传统,一年要杖死许多人,碰到乱世重要刑法的时候,一年打死个几千人都不稀奇,就好比先前有位一个月杖死八百多个。 ??当然,有些罪大恶极的,当然也会定罪,然后请旨,杖杀,或是皇帝、朝廷有时直接把犯人交给雍州府,明令,付雍州重杖一顿处死,或交雍州杖杀等。 ??所以雍州别驾,在长安这一百零八坊地面上,就是活阎罗王,没有不怕的,就算是长安的勋戚权贵,一般都不敢招惹,能被皇帝授这雍州别驾职位的,一般也都是那种很生猛的,否则根本坐镇不住这京师地界。 ??在雍州衙门交待一番,武怀玉去了皇城。 ??他这雍州别驾,不仅要负地方行政司法之职,甚至还要参与朝廷的相关司法事务,比如跟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这三法司,与宰相尚书们一起商议律法条例、释法。 ??在经历卢祖尚一事后,朝廷不少官员呼吸律法要宽简一些,李世民也有意要对武德律进行一些修改,要制订贞观律,这个事情比较重大,武怀玉这个雍州别驾,京畿司法长官,当然得要参与。 ??涉及律法的事情就没有简单的。 ??每一条,都会有大臣争论不休,专业性也非常强,武怀玉每次去参会,都很头痛。 ??不过武怀玉也还是提了不少有用的司法建议,甚至不少被李世民直接采纳,现在这个贞观律修订委员会,皇帝是让大舅哥长孙无忌领衔,长孙无忌反正也没别的职事,很全心全意的投入。 ??武怀玉时间有限,每天过去坐坐,提几点建议,然后就走。 ??总的来说,贞观律跟武德律差不多,还是沿袭隋朝开皇律大业律,法律形式也主要是以律、令、格、式四种体现,律是关于定罪量刑的法典;令是朝野各方面制度的法典。 ??格是经整理的皇帝制敕,有法规汇编性质,式则是朝廷机关使用的办事细则和公文程序。 ??反正大唐方方面面都是要被这些律令格式所规范约束。 ??律涉及刑事、民事、经济几大方面,既定罪,也要定罚,如今主要讨论的还是罪与罚,要废除一些罪名和刑罚,主要的核心思想还是要律法宽简,别搞的太过复杂。 ??武怀玉对隋唐律法中的有些条律是很支持的,比如说通奸罪他是完全支持的,当然他对于以前通奸罪男的宫刑,女的死刑这两条,觉得稍重了点,这不是治病救人,这是直接鸡飞蛋打全弄死。 ??他建议没有衍生其它罪行的,那么刑罚稍降轻一点,改为流放。男的充军边关,女的也流放边关。 ??这时代的流放其实也很严重,往往流放了没啥机会活着回来,特别是男的流放往往是充军,做戍卒去守烽什么的,这是很艰难也很难翻身的,而女的充军,表面上是发配到边疆的军营屯堡里做洗衣裁缝之类的活,实际上往往就是沦为营伎。 ??当然,也不值得同情。 ??有丈夫的女通奸犯,罪刑加一倍。 ??武怀玉特意要求加了一条建议,允许本夫捉奸,而且可以当场报仇,直接处死奸夫淫妇无罪,当然这条的前提是本夫捉奸,当场处死,别人捉奸不行,事后处死也是犯罪。 ??不过武怀玉反对宗族私刑,对通奸者搞什么脱衣杖打,脱衣游街,甚至直接浸猪笼什么的。 ??私刑不可取,这是侵夺国家权力,通奸得处置,但得由朝廷公权来处置,这样也能避免一些冤假错案。 ??唐之前没强奸罪这条,强奸罪也是在和奸罪里,只是罪加一等,武怀玉则建议直接增加强奸罪这条,并加大处罚力度,直接处以死刑,且如果女人反抗时杀死犯人,也不坐罪。 ??武怀玉还特意对拐卖妇女儿童这事,提出要从严从重的建议,隋朝法律对于拐卖人口的处罚并不重,这也是因为魏晋以来贩卖人口的情况很普遍。 ??他主张恢复秦汉时的这方面的律法,秦代规定,贩卖人口,不论主犯从犯,一律处死。 ??而汉代更规定,抓到人贩子,不仅要处死,而且还要将尸体肢解,且不许收尸,买家也还要受罚,人贩子磔刑处死,而买家要被处以黥刑,男女都要去服苦役。 ??怀玉建议,掠卖人口为奴的,首犯绞刑,从犯流放三千里。对于买家,购买拐卖而来的人口,也要处罚,比人贩减刑一等。 ??对于父母、祖父母卖子辈孙辈的,则要罪加一等。 ??凡被掠卖妇女儿童,都要予以保护,恢复其原本良人身份。 ??武怀玉甚至还加了一条,如果官府对于掠卖人口犯罪不闻不问,则属于渎职罪,也要给予严厉处罚。 ??窝贼人贩子的行为,也视同掠卖人口从犯,流放三千里。 ??唐朝算的上是一个奴隶社会,长安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奴隶身份,不过武怀玉说的打击人贩,专指的是非法拐卖人口行为,而那些诸如战争俘虏、犯罪而被朝廷贬为奴隶,或奴隶所生子女,这些奴籍的人,经正规途径是可以在口马市上买卖的。m ??打击的是非法的贩卖,也就是掠卖。 ??自卖为奴,则属于灰色地带,民不举官不究。 ??“二郎快来。” ??今天武怀玉一进来,长孙无忌就向他招手。 ??屋里,一群大唐中央司法机关的官员们正争的面红耳赤。 ??“今天又在争哪一条?” ??“亲亲相隐。”长孙无已忌说道。 ??亲亲相隐这是儒家最早在春秋战国时提出的,为了维护宗法伦理,所以对自己的亲人袒护、隐瞒,不检举亲人。 ??这一条,其实一直延续。 ??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不论罪,反之则要论罪。 ??现在在争的其实是这一条里的详细解释,比如亲亲相隐指哪些亲人,其次,谋反、谋大逆、谋叛等一些重罪,是不是适用亲亲相隐这一条? ??有人认为,亲亲相隐应当仅限真系血亲三代以内,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其余叔伯、堂兄弟等当不算,也有人认为同居的家族叔伯、堂兄弟姐妹等要算。 ??甚至有认为应当把范围扩大到家族五服以内。 ??有人说对于重罪,亲属有检举责任,检举后可减刑或不论罪,可也有说就算是重罪,也要亲亲相隐,不能论罪。 ??反要对于检举的亲属,论罪处刑。 ??而一些亲属互相侵害的罪,不适合亲亲相隐。 ??武怀玉听了倒没惊讶,亲亲相隐,其实跟亲人连坐是一样的,在古代,很强调宗族血脉一体。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郎的意见呢?”长孙无忌问他,武怀玉最近修律时提的许多建议都非常不错,长孙无忌很愿意听听他的意见。 ??“我个人倾向,一般罪行适用亲亲相隐,不检举无罪,不做证也无罪,但如果是重罪,当不适用于亲亲相隐,危害较大,不得相隐,或仅限于夫妻、父子这样的关系可相隐。 ??再一个亲属间犯罪,诸如不孝、虐待、遗弃、贩卖以及侵犯等罪行,也不适用亲亲相隐。” ??长孙无忌笑道,“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如果有人犯下谋反这样的重罪,不主张父子、夫妻之间相互检举,应当维护亲情关系,可由他人检举。” ??“二郎对兄弟连坐俱死这条怎么看?” ??“应当直接删掉!” ??既然犯重罪,父子、夫妻不当相互检举,要亲亲相隐,兄弟关系不在相隐之列,那么犯罪连坐,也不当把兄弟也连坐在内,顶多连坐夫妻、父子而已。 ??权力与义务应当是对等的。 ??(本章完) 第413章 长安 第413章长安 ??将近黄昏。 ??武怀玉走出皇城,皇城门口看到正身披明光甲外罩织锦斗篷当值的左领军卫翊府中郎将庞孝泰。 ??“小的给翼国公请安。” ??刚还威风凛凛正坐在小马札上听一名校尉禀报的庞孝泰,一见到武怀玉,立马起身,毕恭毕敬。 ??甚至有点谄媚的点头哈腰。 ??武怀玉对他点了点头,“庞将军如今统领左领军卫之番上卫士宿卫,总领府事,以后要注意身份,你可是堂堂中郎将。” ??庞孝泰却依然很狗腿,“翼国公之前也是我们左领军卫大将军,如今虽不在卫中,可那也是我们的老上司,我这卫中后进,自然得对翼国公尊敬。” ??“可还习惯这差事?” ??“挺好的,我打小就舞刀弄枪的,也打了好几年仗,跟军伍天生亲切。” ??“翼国公,咱皇唐天朝,京畿禁卫,装备真精良啊,个个精锐骁勇,这要是随便拉个一千人过去,都能横扫岭南的好多溪垌。以前我们呆在岭南,真是坐井观天啊,难怪冯盎实力那么强,却一直对朝廷那么恭敬呢。” ??庞孝泰做了长安的将军,这才明白他们岭南的土蛮有多弱。 ??岭南好多狸獠溪垌蛮甚至还拿着青铜的刀矛呢。 ??在皇城门口,武怀玉也不愿意跟这位当值的新任左领军卫中郎将多说什么,毕竟这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有很多人盯着。 ??左领军卫翊府中郎将,虽然主要统领的是本府翊卫,三卫的亲勋翊都是以贵族官员子弟点选担任,既是一种色役,也属于一种入仕的途径,属于预备武官。 ??十二卫中只有左右卫有亲勋翊三卫,共有五府。而其它十卫,只各设一个翊府,选四品孙、五品及上柱国子补左右卫的翊卫,勋官二品及县男以上或散官五品以上子孙,补左右卫外的十卫四府翊卫。 ??三卫官虽说是预备武官,其七八品的官阶,跟正式官职不相通,但却仍享受官员身份,只是没俸禄这些,不能直接升迁他职,需要累积年资,然后考选授官。 ??不过翊府中郎将除了统领本府的这些贵族官员子弟之翊卫,也还统领各卫入京番卫的外府兵。 ??东宫也有三卫系统,左右率各有三卫三府,其余率府则不设。 ??正因每翊府的这中郎将、郎将们虽品级只四五品,但手握长安实际兵权,所以一直都是皇帝和朝廷重点监察的对象。 ??如武怀玉这样的重臣,跟庞孝泰这样的翊府中郎将在这聊天,其实是很犯忌的。 ??武怀玉不得不提醒这小子,以后不比从前只是岭南的一南选土州刺史,不能再以武氏门下走狗自称了,更不能说穿着紫袍给武怀玉赶马车,鞍前马后的奔走。 ??甚至以后在这里当值见到,也不应当过多交谈。 ??“规矩就是规矩,记住了,这是长安。” ??“长安,”庞孝泰见武怀玉那么严肃,也收起嬉皮笑脸,长安那两字突然在心中变的很有份量起来。 ??可片刻后这家伙居然还是拍着胸脯认真道,“翼国公,只要我庞孝泰还活着一天,我便一直是翼国公门下走狗,任由驱驰。” ??看到这南蛮子这样,武怀玉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骂了一句,“休得胡言乱语放肆,这是长安!” ??说完,自顾离去。 ??马车驶了了一段距离,今日赶车的少年宇文成都也没听到怀玉说要去哪,“阿郎,去哪?” ??怀玉本来是要去城外灾民临时营地转转,突然没了什么心思,大过年了,在外忙碌一天了,倒是连跟家人相处的时间也没什么。 ??“回家吧。” ??越是过年事越多,尤其是如今衙门也重新开衙办公,事情就更多,还得抽空接见朋友,或是去拜见朋友,百忙之中还得抽空去给那些功臣们画像,恨不得能有孙悟空的本事,拔根豪毛就能变幻出一个分身来。 ??本来想逍遥做过贵族,如今倒忙的一刻不得闲,这时他还真想学秦琼,请辞养老,或是去洛阳。 ??秦琼还真向皇帝上表请求辞相,去洛阳接替屈突通做洛州都督,但李世民没答应。 ??秦琼和怀玉举荐李大亮外任盐州都督这事倒成了,不过临要走完程序时,皇帝又改了主意。 ??李大亮改任凉州都督,宇文士及调盐州都督,段志玄出任了庆州都督,而灵州都督杨恭仁改任洛州都督,薛万彻复任灵州都督。 ??交州都督这个职位倒是空在那里许久,一时也没再议。 ??刚撤掉了前都督遂安公李寿,然后任命了卢祖尚去结果他反悔掉了脑袋,但也不可能这么重要的地方一直没主官。 ??皇帝先是任命了李袭志再次回桂州做都督,隋末时李袭志可是招兵买马割据桂州数年,在当地很有威望的,渤海县公李奉慈在那时乱搞,弄的民怨沸腾,汉越对立越发严重,只好再派李袭志前往。 ??交州都督这个职位,据说皇帝跟宰相们议了几次,皇帝想要让岷州都督李道彦出任,可没得宰相们支持,认为眼下吐谷浑人桀骜不驯,西北边境不稳,李道彦既然之前已经击退吐谷浑,那就不要动他好了。 ??皇帝又想让李道宗的弟弟李道兴去做交州都督,可这位没他兄弟那本事和资历,太年轻没什么军功,大家都不信任他,认为他可能又是另一个李寿、李奉慈。 ??宰相们更倾向于派一位统兵经验丰富,最好是也有一些治理民政经验的功臣过去。 ??萧瑀就推荐了长孙顺德、刘弘基、刘政会等,可这几个太上皇老臣,之前虽都赐实封,但也被李世民找理由都收拾了一顿,削爵夺职,然后过段时间又恢复爵位,再授官职,总的来说这都不是李世民信任之人。 ??魏征推荐侯君集,觉得他能打,也挺谦虚好学,如果出任交州都督没问题。 ??可问题是侯君集不愿意去,李世民也不愿意让这个心腹离开。 ??最终还是秦琼举荐了谭国公丘和之子,冀州都督丘行则,他在河北任都督也有好几年,从刚收拾完窦建德后,就与田留安等安插在河北,经历过几次河北讨伐战争,不论是打仗平乱,还是善后治理,行政财税等,都还表现可以。 ??虽说性格跋扈了点,但毕竟是秦王府心腹,不管资历还是能力都行,尤其他爹丘和久镇交趾,在当地很有威望,说起丘和的名字,当地的狸獠蛮人都很畏惧敬佩。 ??这次李世民也比较谨慎了,特意召丘和丘行则入宫,当面询问了他们的态度,丘行则愿意去,皇帝第二天又询问了一遍,得到确定答复,这才正式下诏授丘行则为交州都督,加左武侯大将军衔。 ??丘家对这个任命一点都不抗拒,甚至是十分高兴的。 ??丘和当年在交趾多年经营,人虽然回来了,但在那边还有不少门生故旧,更留下许多产业。 ??况且,交州都督跟冀州都督虽都是中都督,交州也比不得河北富裕,但现在这情况下,谁去交州,那都是在皇帝那加分的。 ??卢祖尚怕去了交州回不来,丘行则是不怕的,当初丘和上表归唐,李渊特派了丘行则为皇帝使者,前往交州迎接丘和入朝,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他还挺喜欢交州的,交州红河三角洲平原,可比广州珠江三角洲还大还富裕呢。 ??也许是因为丘家爷俩答应的很痛快,这让李世民很满意,所以随后又授丘行恭为襄州都督,接替如今被除籍为民关在家反省的尉迟恭镇守襄阳。 ??丘行恭天上掉陷饼,左卫将军出任襄州都督。 ??丘家圣眷兴隆啊,跟丘家和解的及时,要不然成死对手还真挺麻烦。 ??马车到家,安禄山在门口迎接。 ??“阿郎,李二公子来了。” ??见到李德奖怀玉才想到早上还答应李爽说一会去看李三娘的事,忙起来全忘记了。 ??他还以为李德奖也是因为李三娘生病的事来的。 ??“我找到张弼了。” ??“哦,在哪?” ??李德奖笑笑,“其实张弼一直在长安,现在是将作监左校署令,一个从八品下的芝麻小官。” ??“是李大亮要找的那个张弼吗,怎么会在将作监做个从八品官?” ??“没有错,我已经查清楚了,张弼是李密心腹,当年瓦岗魏军败于王世充后,李密带着一些亲信西奔入长安归附大唐,张弼就是那个时候跟随进京的,还授了个四品中郎将。可李密呆了没多久觉得不得志,便又与王伯当等叛唐东逃,当时其部贾润甫、张弼等都劝说他别走,可李密不听,张弼也只好追随,但他们逃到半路被截杀,李密王伯当身死,贾润甫张弼等几人受伤被俘。 ??后来查明贾润甫张弼等曾苦劝李密不要叛唐,只是因忠于旧主这才追随,所以圣人并没杀他们。 ??张弼被贬为将作监左校署丞,从九品下。 ??干了数年,也只升到了从八品的左校署令而已。” ??武怀玉挺惊讶,“李大亮一直在找这个人,他应当也知道吧,就算不知道李大亮在找他,可他当年救过李大亮,还是李大亮结义兄弟,也知道李大亮官高,直接找李大亮帮忙,也不至于还是个从八品吧?” ??“这事说来可怪了,这个张弼确实早知道李大亮在朝廷仕途很好,可他却从没有跟别人说过他跟李大亮的关系,甚至也从不提当年在瓦岗的那些事,将作监不少官吏,还以为他仅是个普通的老兵出身,因功才得了这么个小官职。” ??怀玉笑笑,“这张弼跟李大亮性格还真有些像,某些地方很偏执啊,趁着李大亮还没去凉州上任都督,我赶紧把这事告诉他,让他们兄弟再会。” ??(本章完) 第414章 兄弟 第414章兄弟 ??结束一天的忙碌,将作监左校署令张弼散衙回家。 ??将作监左校署主要管梓匠之事,管宫室官衙里的建筑木匠,还有精美家具的木匠等,是个别人瞧不起的衙门。 ??不过虽说官卑职轻,但事却不少,整天跟木匠们打交道,各处官方营造任务很多。 ??马上是上元节,长安城里也能感受到那越来越浓的灯节气氛。 ??街上都有许多新的街灯。 ??各坊坊门,更是被各式花灯装扮,更别说坊中贵族之家,家家都在门前扎起了符合身份的彩楼。 ??坊中十字街上有人在用白灰画线。 ??张弼跟在指挥的里长打招呼,“张里正,这又是在做甚呢?” ??“雍州衙门的新命令,为上元节准备,各坊在坊内十字街上划出一些摊位来,到时想要摆摊售卖的都只得在划好的位置里固定叫卖,免的到时添乱。” ??看着那画出的一个个白方格,张弼倒觉得挺不错,在将作监干了几年,整天跟工匠、营造等打交待,他能立马想象到上元节时,摊贩们从流动变成在街边格子里固定叫卖的样子。 ??确实能减轻一些拥挤混乱。 ??而这时都已经有人开始登记了画好的摊位,甚至提前叫卖经营了。 ??“花灯,各式花灯,好看的花灯,马上到灯节了,大家买一盏吧。” ??看着商贩的各式小花灯,张弼忍不住凑到近前,挑了会,最终挑了几盏小动物的,他还跟商贩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付了钱满意的提着回家,他相信家里小儿女们看到这些花灯,应当会很高兴的。 ??等他从十字大街转入小十字街,最后转入一条偏僻小巷,看到自家那竹篱小院的柴门前,居然站着很多人。 ??张弼先是愣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细细打量那些人,发现这些应当都是勋贵们的护卫。 ??这些人围在自家门口做什么? ??以前也听说每年过年、上元热闹时节,也总会有纨绔恶少什么的趁机做恶,什么调戏民女,强抢妇人之事都时有发生的。 ??想到自家妻妾姿色也可以,大的女儿也已经初长成,总不会是? ??一想到这,张弼急了。 ??他赶紧大步往家去。 ??护卫们将他拦下。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张弼喝问,虽说在长安管了几年木匠,也学会了不少工匠活,但他以前也是瓦岗一员悍将。 ??一声大吼,震的护卫们都不由的惊讶的看着他,看起来其貌不扬,居然有这么大嗓门的势。 ??“大哥!” ??这时,院内突然传出一个声音,然后柴门推开,李大亮奔出。 ??他在门口停住,盯着张弼。 ??眼神越来越欣喜。 ??“大哥,果然是你。” ??李大亮扑向张弼。 ??张弼也认出了李大亮。看书溂 ??两个老男人奔向对方,狠狠相拥在一起。 ??李大亮流出激动的老泪。 ??“大哥,我找了你好几年啊,你竟然一直在长安,可为什么就不说呢?” ??张弼也很激动。 ??“自从魏公身死,我也没脸面,要不是牵挂着长安的妻儿们,我也早随魏公去了。” ??“你在京,你应当早跟我说啊。”李大亮拍打着张弼的胳膊。 ??“没脸。”张弼道,“这些年,我其实也一直暗暗关注着你,看你一路高升,仕途顺畅,我替你高兴,我也听说你这些年做的善事······” ??武怀玉跟秦琼、程咬金、李君羡也从院里出来。 ??“李公,不如到家里聊。” ??这边动静这么大,都引的左邻右舍出来观望了,说不定都有人跑去报告里正了。 ??“对,进家里坐。” ??张弼把人迎进家,院里里有简陋的草屋几间。 ??粗糙的陶具,只有白开水,连粗茶饼都没有。 ??李大亮看着他家这样子,十分感叹,“大哥这几年过的不好?” ??“还好,一直在将作监,这些年天下动荡,可我也还有份俸禄养家,一家温饱不愁,” ??张弼人不错,他一个小芝麻官,又没什么职权油水,但养家是够的,不过他跟李大亮一样,还收留了不少战争饥荒留下的孤儿,他自己有五个孩子,然后又收养了七个, ??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光是喂饱那么多张嘴,其实就挺费力了。 ??他还经常帮助街坊邻居,遇到急病没钱抓药啊,或是孤儿寡母断炊没粮啊,他都经常会救急帮忙。 ??秦琼笑着对程咬金和李君羡道,“你们看,他们兄弟俩倒都是一样性格。” ??李大亮表示要把自己的家财送给张弼。 ??张弼打笑道,“我可听说你是朝中有名的败家男人,多少金银奴婢绢帛牛马的赏赐,都是一赏下来不出三五日就被你‘挥霍一空’了,你家也不比我强哪去。” ??“哈哈哈。” ??兄弟俩抱着大笑。 ??笑完后,却是忍不住落泪。 ??李大亮叹道,“大哥你当年也是瓦岗一员猛将,如今怎么能屈居一个管木匠的官,太屈才了,我这就向陛下奏明,请陛下给你量才录用,另授官职。” ??秦琼程咬金李君羡他们也都点着头。 ??想当年,张弼那是李密身边的亲卫军官,而秦琼程咬金他们先后上瓦岗,后来也成了李密精锐帐内骠骑军的统领,跟张弼也算熟悉,知晓张弼也确实骑射了得。 ??话说当年张弼跟着李密投唐的时候,秦琼程咬金他们还被迫归附了王世充,要晚许久才阵前弃郑投唐的。 ??张弼到长安后,是被授予了正四品的中郎将之职的,可惜跟随李密东奔失败受伤被俘,被关押了挺长时间,后来查明,皇帝特旨赦免,贬为将作监的从九品下小官。 ??此后就被彻底遗忘了。 ??这也是张弼没去走门路,否则就算李大亮长期在地方任职,可秦琼他们这些老熟人也是在京城的,若是他主动借秦琼的门路,去投秦王李世民,不说做什么统军,起码也还能谋个副统军、校尉什么的。 ??要知道张弼当年在瓦岗职位可比李君羡牛进达他们高。 ??如今李君羡都是兰州都督了,牛进达也是左卫的亲府中郎将。 ??秦琼程咬金就更别提了,一个是兵部尚书拜宰相,一个是大将军出镇泸州都督。 ??还有其它许多瓦岗将领,其实都混的不错。 ??李大亮要举荐张弼,秦琼也说要当面奏陈皇帝。 ??可张弼却说现在这样挺好,当年李密死在他面前,被乱箭射杀,其实对他影响挺大的。 ??李密称的上是张弼的恩公,曾经救过他命,也待他很好,可惜最终死在自己面前,虽然他拼命以身替他挡下数箭,但最终也没能护下他。 ??这事他耿耿于怀。 ??“阿兄,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李大亮拍着张弼的胳膊,还是希望他能往前看。 ??武怀玉看着张弼家的清贫样子,尤其是他那十几个孩子,一句话便说动了张弼。 ??“张叔,你家这么多儿女,如今穿不暖吃不饱,更别说学文习武练习骑射这些,不能耽误了他们啊。” ??张弼目光望向这些年一直不离不弃跟随自己的妻妾,看到她们目光中的那抹期盼,再看向那群孩子们,大多衣服上打着补丁,甚至过年了,都还衣着单薄。 ??这些年勉强给了他们温饱,但如武怀玉所说的学文习武等等,确实没有好的条件,很亏欠孩子们。 ??“张叔,你一身本领,如今国家恰是用人之际,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怀玉说让张弼的孩子去城南武家的族学里附学读书,到那读书可免除一切费用,实行封闭式寄宿制教学,包吃包住,甚至衣服纸笔这些都提供了。 ??当然,那本是武家的族学,只限并州武氏家族子弟,以及一些武家至亲子弟附学,一般情况下附学是要出钱的。 ??这个钱,武怀玉替张弼出了。 ??李大亮感激的道,“武家族学在长安如今也挺有名气,管教严格,先生都很有学问,校风严谨,到那里读书不错。” ??李大亮还希望张弼他们搬到他家去住。 ??秦琼则道,“李兄的宅院也不大,不如去我家城南别院吧,七八亩的宅子,房屋家具等一应俱全,” ??当天,三位国公,两位郡公,一位县男,在张弼家吃了顿便饭,真的是非常简单,临时也没准备,家里也只有些高粱小米。 ??因为人口多,所以张弼发的禄米,都会拿出大部份去粮店换成高粱等杂粮,高粱这玩意虽水旱条件下都更容易保产,产量也还行,但确实难吃,一般都是用做牲口的饲料,只有在饥荒年代,大家才当粮食吃。 ??张弼家的饭菜,就是小米、高粱、大豆等几种粮食,然后添上水煮一大锅,怀玉甚至在这粥里看到有麸皮,再就点水煮白萝卜,一点点油花,加了点盐巴,就是晚餐了。 ??很难想象,一个八品京官家的晚餐是这样的,没有仆妇奴婢侍候,一家近二十口人,十几个大小的孩子,吃着极简陋的饭。 ??张弼妻子本来要另外煮一锅小米饭,甚至要把家里两只老母鸡杀了做菜,但秦琼李大亮他们拒绝了,就吃着这已经做好的饭菜。 ??张弼家给怀玉留下挺深的印象。 ??第二天上朝,他和秦琼、李大亮他们特意请求面圣,把张弼的情况告诉皇帝,并举荐了他。 ??李大亮更是对皇帝请求道:“臣有今天的些许功劳,那都是因为张弼,臣请求陛下把臣的勋官和爵位,都转赐予张弼,并给张弼授予一个合适的官职。” ??“陛下,张弼当初归唐,朝廷曾授他中郎将之职,张弼十分勇武,能骑擅射·····” ??李世民听完后,也不由的感叹,“张弼对旧主李密忠心耿耿,确实是个忠直之臣,而且这些年能够安于清贫寂寞,也是十分难得,这样的人才,朕当重用。” ??皇帝下旨,授张弼太子左卫率翊府中郎将,从四品职,并嘉奖其忠直,赐绢二百匹,赐马两匹。 ??(本章完) 第415章 横空出世的英雄 第415章横空出世的英雄 ??新年在忙碌中过完了。 ??皇帝今天也难得的带着一群大臣去郊外游猎,打打兔子射射鸟,然后野外搞个烧烤。 ??一通骑猎下来,李世民觉得非常畅快。 ??这位天子是非常喜爱打猎的,可现在当了皇帝,却没多少时间打猎了,偶尔出去猎一次,还总要被官员进谏,搞的很烦。 ??今天出来的时候,又遇官员拦马进谏,搞他心态。 ??“想不到这野兔还有这么多种吃法呢,就是这道麻辣兔丁,有点过于麻辣,又麻又辣。” ??皇帝虽然说太麻辣,但嘴却停不下来。 ??“陛下喝点野鸡汤。” ??枸杞红枣炖野鸡汤,汤清透明,却十分鲜甜,配上点红色的枸杞红枣加上点绿色的葱花点缀,格外的好看。看书喇 ??皇帝接过武怀玉端来的汤,舀了一勺后也是频频点头。 ??“果然自己猎的野兔野鸡更好吃。” ??李世民吃的很满意,当皇帝虽贵为九五至尊,但在吃这块,其实反倒是没那么自由。 ??宫里的御厨做菜,有光禄寺编定的食经,御厨每天做什么菜,都是要定好的,然后按照食经来做,用的食材、配料,甚至做菜的步骤,都得严格按食经来,不得有一步差错,否则是死罪。 ??还有诸如用了禁忌搭配,也是死罪。 ??误犯食禁者,主食绞。 ??比如说正常米饭里不能有肉脯、鳖肉熬汤里不能有生菜等等。 ??肉脯因加工方式一直视为不新鲜,所以皇帝不能吃肉脯, ??所有御膳供给皇帝前,还必须有专门的官员品尝,不品尝者仗一百。 ??若秽恶之物在食饮中,徒二年;拣择不精及进御不时,减二等: ??诸监当官司及主食之人,误将杂药至御膳所者,绞。 ??皇帝的厨子不好当,皇帝吃顿饭也不容易,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李世民很喜欢吃武怀玉做的烧烤或是菜,也是有原因的,御膳严格按食经来,甚至吃之前还得专人品尝防止下毒等,等菜到皇帝面前,已经算是半凉了。 ??武怀玉不是御厨,他也不在御膳房做菜,所以李世民吃他做的菜,可以不用守那些规矩。 ??皇帝爆炒麻辣兔丁的时候,他还在一边看呢,刚出锅热乎的,香气腾腾,皇帝就能品尝到了。 ??而且辣椒这玩意,是海东新传来的,以前没有,所以宫中御膳食经里也没这玩意,皇帝也吃不到辣。 ??秦琼魏征房玄龄杜如晦王珪温彦博萧瑀几个宰相,还有周绍范侯君集许洛仁张亮杨师道戴胄段纶等一群大臣,露天席地的吃着雍州别驾亲自做的饭,也觉得挺不错。 ??魏征喜欢吃蔬菜,尤其喜欢吃菠菜和胡芹,皇帝都特意交待怀玉,单独给魏征一人做两盘泥婆罗国传来的菠菜和西域传来的胡芹。 ??武怀玉又用芹菜和花生米做了道凉拌芹菜,放了点白糖和醋,拌点香油,端上来,吃麻辣兔丁辣的直吸气的李世民,尝过后大呼好吃。 ??酸酸脆脆带点甜,这芹菜那口感极佳,再加上花生米,绝配。 ??魏征把自己那盘吃完,也是又要怀玉给他再装一盘,这老头特喜欢吃芹菜,跟个兔子似的。 ??皇帝看他那吃相,都不由的开怀大笑。 ??这野炊,气氛非常好。 ??配上菰米饭,再来点薄饼卷胡萝卜丝、生鱼丝,挺好。 ??虽然武怀玉不太建议吃生鱼丝,可大唐人挺喜欢把鱼放血后片鱼生吃。 ??饭后,再煮上一大壶茶。 ??围幔里,君臣们围在火旁,悠闲喝茶,年过完,也终于能轻松些了。 ??大家说到突厥,去年冬突厥又遇大雪灾,六畜多死,爆发大饥荒,可颉利可汗不仅没有赈济他的子民,反而横征暴敛,想转嫁损失,让别的部族承担。 ??“陛下,这个冬天突厥人很不好过,六畜多死,草原饥荒,人都快饿死了,甚至战马也损失惨重,如今正是突厥最虚弱的时候,特别是漠北薛延陀的反叛,突厥在漠北的欲谷设、拓设屡次战败,根本镇不住。 ??而颉利对诸部横征暴敛,又导致与镇守东部的突利小可汗,镇守西南的郁射设、沙钵罗设对颉利极为不满。 ??如今颉利内忧外患,又遇大雪、饥荒,正是我大唐出兵反击报仇的时候到了。” ??秦琼上前拜伏请求,“臣请求出兵讨伐颉利,兵发阴山,一举擒灭颉利,一雪渭桥之耻!” ??刑部尚书李靖、右卫大将军侯君集、左领军大将军张士贵,连国舅长孙无忌也都请战发兵。 ??武怀玉没吭声。 ??他现在不是武将。 ??气氛很热烈,李世民也有些激动。 ??渭桥之盟,一直都是他心中一根刺,即位之初,颉利这样欺上门来,最后他还得接受城下之盟,虽然在他和大臣们的努力下,渭桥之盟大唐表面没输,可让人都打到京城脚下了,又如何有脸说没输呢。 ??“去年颉利发兵十万,征讨漠北薛延陀,战于天山(杭爱山),铁勒九部之一的回纥首领药葛罗·菩萨,以五千骑在马鬣山迎战突厥大军,为铁勒联军先锋,他们依山设伏突袭,居然大败突厥大军,” ??说到这个菩萨,李世民很是赞叹不已。 ??菩萨也叫药葛罗菩萨,铁勒诸部里回纥药葛罗部族的,这人勇武异常又智计多端,他被拥立为回纥酋长后,自立为俟斤,根本没得到突厥汗庭的册封,自己就宣布做了俟斤。 ??铁勒诸部可都是突厥附属,这引的突厥极为不满,双方一直有摩擦,菩萨这人也根本不惧突厥,还拉着仆固、同罗、拔野古诸部组成联盟,甚至还派使者去金山,找铁勒另一位兄弟薛延陀。 ??菩萨这人很了得,他在漠北铁勒诸部中威望极高,但他却对比他年轻很多的薛延陀新首领夷男说,你们来漠北吧,我们铁勒诸部一起拥护你为我们铁勒人的大汗。 ??于是夷男高兴的带着七万帐部下东迁,在得到南面大唐皇帝的许可,拿到唐天子的册封诏书,和赏赐的鼓纛后,立马就与菩萨等会盟宣誓,建立起薛延陀汗国,一个铁勒人自己的汗国。 ??此时的漠北,薛延陀部实力最强,七万帐人马,而回纥是二哥,首领菩萨勇猛威镇漠北,他们的联合,很有几分无敌的味道。 ??但马鬣山这一战,仍可以说是连长安的天子李世民都震惊到了,因为菩萨为铁勒前锋,只带五千骑回纥兵就敢伏击五万颉利大军。 ??欲谷设进军到马鬣山,被菩萨突袭。 ??惊人的是菩萨仅五千人,硬是把欲谷设铺天盖地的突厥轻骑打的落花流水。 ??随后漠北出现神奇一幕,菩萨五千人击败十倍于已的突厥大军,居然还依然勇悍无比,继续追击败兵,突厥人一路败逃到天山, ??在天山,薛延陀的夷男也率部,正跟突厥镇守漠北的另一位设,拓设阿史那社尔的五万骑激战呢,本来突厥人想着两路进攻,横扫铁勒。 ??谁想到欲谷设败的那么快,这边打的正激烈,菩萨的突然出现,还让夷男和阿史那社尔都不安,甚至薛延陀不少将领还提醒夷男,说回纥人一直充当突厥人走狗,现在虽然起兵反抗突厥,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把我们也干了,然后自己当漠北之主? ??而另一边,阿史那社尔倒是更加清楚,菩萨带着回纥部落早反了突厥,还是他们勾来了薛延陀到漠北,按计划欲谷设应当灭了他,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那欲谷设肯定已经败在他手。 ??这时,欲谷设也终于带着残兵跟拓设阿史那社尔会合,惨败的他想要挽救败局,提出招安菩萨。 ??理由倒也简单,菩萨实力强横,当颉利发都可以了,他本无罪,不过是自立为俟斤而已,只要我们授他颉利发,并许诺不追究其自立之事,并承诺他跟我们一起击败夷男后,到时把半个薛延陀的部众分给他,他也许能够接受招安,帮我们击败夷男。 ??欲谷设此时一心只想将功赎罪,而拓设也是有些招架不住夷男,还真就采纳这建议,派人去联络菩萨。 ??菩萨是何等人,果断来了个将计就计,结果就是菩萨率部靠近突厥人立营,然后等到半夜,突袭了突袭大营,早约定好的夷男也是立马杀到, ??欲谷设和拓设这两堂兄弟大败,十万征讨漠北的突厥大军也就落花流水溃败而归,夷男、菩萨二人更是趁机攻占了漠北大部份地方,而欲谷设、拓设这两难兄难弟,已经只能龟缩防守。 ??经此战,突厥在漠北可以说是已经名声扫地,威望全无,反之夷男和菩萨,现在漠北,那就真跟天神一样。 ??菩萨这人很了得,如此勇猛,但却依然对年轻的夷男很恭敬,当年回纥是做过铁勒老大的,带领铁勒诸部反抗柔然人,可惜被打的差点亡族灭种,此后回纥也算吸取教训,坚决不当老大,韬光养晦。 ??因为菩萨这态度,现在的铁勒诸部,可谓是十分团结,突厥人在漠北已经被彻底压制,大唐要是跟突厥开战,颉利不但没办法再从漠北征调铁勒之兵,而且就连突厥分封在漠北的欲谷设和拓设,都无法带兵南下。 ??这是一个极有利的机会。 ??反倒是大唐,还能征调薛延陀和回纥等夹击颉利,一想到能灭掉突厥,甚至把颉利擒来长安给他跳舞,李世民就不由的兴奋起来。 ??可他刚开口,要商议如何出兵。 ??结果好几个声音一起响起,“不可。” ??李世民怔了一下,抬头望去,反对的有杜如晦、温彦博、魏征、王珪、萧瑀,居然还有个武怀玉? ??“为何不可?翼国公你先说!” ??(本章完) 第416章 陛下,没钱了 第416章陛下,没钱了 ??“陛下,没钱了。” ??“甚?” ??“国库空虚,朝廷没钱了,现在打不了这仗。” ??武怀玉直言。 ??······ ??李世民沉默了,他没想到武怀玉反对的原因是这个。房玄龄刚才没出声反对,但他也没支持,其实做为首相,他是知道如今朝廷家底的。 ??当然,武怀玉站出来说没钱反对打仗,那也是他职责所在。 ??他如今的官职是,金紫光禄大夫行雍州别驾,兼民部侍郎、判度支,检校治书侍御史,翼国公实封六百户、加冠军将军号、崇贤馆学士、上柱国武怀玉。 ??这一长串的官称里,有阶有官有职有勋有爵有加衔还有散将军号,当然最重要的就是雍州别驾、民部侍郎、判度支和检校治书侍御史。 ??其中民部侍郎判度支这个品级虽说不高,但职权极大,这相当于是武怀玉是大唐帝国如今的财政大臣。 ??大唐的民部,要说起来,大约相当于后世民政部、财政部、国土局甚至加上央行、税务总局等的结合体,其下属四司里的度支司,就相当于财政部,掌管整个国家的财政。 ??度支司长官度支郎中,本来是管这块的。 ??可现在皇帝让武怀玉兼民部侍郎,还专判度支,判,高官兼低职。让侍郎判度支司,实际就等于是夺了度支郎中的权。 ??整个国家财政这块,就特委派武怀玉来判掌。 ??有郎中还特设了一个侍郎来判掌,倒不是皇帝不信任那郎中,而是之前特为发行债券,以及协调救灾而临时设的,但度支司现在所有事务,确实也都需要他这个专判度支的侍郎签字审核。 ??判度支这是个临时性差事,其实不是民部官员也是可以判的,但得是大官判小职,要是用现代的话来说,这个差事,大体相当于大唐皇家财政体制改革领导小组组长。 ??为了方便他领导,李世民给他兼了个副部长。 ??本来这领导小组只是临时的,但李世民却不断给武怀玉加任务,让他几乎完全管了度支司的事务,涉及国家财政的东西,都要经他手。 ??皇帝信任你,给你压压担子,你也不能叫苦。 ??武怀玉身在其位,当然得谋其职,反正他深入了解了大唐的财政后,挺惊讶的。 ??太穷了。 ??不仅穷,还乱。 ??整个国家的财政,毫无体系可言,就是在隋朝的基础上,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东拆西借。 ??其实仅从一个数据上就知道唐初的财政有多混乱。 ??隋朝兴盛时户口近九百万户,近五千万人口,而大唐立国也十年了,到现在都还统计不清人口,理不清田地,只有一个笼统的数据,说是户近二百万。 ??九百万户到二百万户,隋末战争打掉了七百万户人口? ??可问题是隋末乱了也就几年,大业七年征辽东,王簿山东起义,到大业十四年杨广被弑江都,也不过七年而已。 ??后面李唐的统一战争,还打了五年左右,就基本一统,所以隋唐之交,动乱时间挺短的。 ??根本不可能十来年,就损失了七八成的人口。 ??实际的情况,只是唐朝行政的混乱和低效,所以到如今了,都还没能真正完成户籍人口和土地田册的真实普查。 ??当然,这也不全是坏事,也有些好处,就是让隋末以来很多老百姓能够逃避税役,可以得喘息之机,否则战乱连年,天灾不断,还要纳税服役,对许多穷人来说是更活不下去的。 ??当然,这也有朝廷有意睁只眼闭只眼有关,开国之初,李渊和朝廷的主要目标都是统一天下,其它的都是次要的,为了团结拉拢那些门阀士族、豪强地主们,所以对清理田亩、登记人口这些事情,也就没那么严格。 ??因为地主豪强们趁机兼并、侵占了许多田地,也趁机把许多流民变成了他们的佃户甚至奴隶部曲,天下未一统,朝廷若是就开始清查他们的田地、人口,那会把他们逼到对立面去的。 ??想当年隋平南陈,然后马上对整个江南搞人口、田地普查,结果就是原本集体投降的江南士族豪强,却又集体起兵叛乱了。 ??李渊就是从那时代过来的人,所以他的政策就是先不触及这块。 ??好处是不触及他们利益,能获得他们支持,但坏处也很明显,就是大唐实行的是租庸调制,以人丁为征税根本,征收的也主要是土地产出物。 ??可人口从近九百万户变成了不到二百万户,那国家税收,也就降低了七成多。 ??征不上来税赋,国家财政就没钱。 ??怎么办? ??凉拌。 ??大唐开国之初,官员连俸禄都没有,地方官没有禄米,直接划块田收租。京官后来给了禄米,但也很少,经常拖欠,也没有月俸这些,后来条件好些,才慢慢增加了点。 ??甚至到如今,官员月俸日料这些,其实也不是国家财政发放,而是用公廨钱放贷收息赚的钱给官员们发俸料补贴。 ??国家财政三大支出,宫廷开支、官吏俸禄、养兵打仗。 ??大唐实行府兵制,不打仗的时候,没什么军费开支,反正分块地,然后他们就得自备衣粮装备马匹等为国效力,只有出征打仗的时候,国家才要负责粮草装备,以及赏赐抚恤这些。 ??官员们开支出少,吏员编制很少,多是没编制的,没编制自然就不用发薪水,他们自己想办法,甚至许多差役,都是国家征召的百姓服的免费役。 ??官府的办公开支等,甚至都是靠公廨田公廨钱这些解决。 ??所以大唐开国之初有个很大的特色,就是官员们不仅要办公,还得搞副业,公廨田、职田出租、公廨钱放贷,自己得给自己赚工资。 ??这资本家听了都要落泪。 ??但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仅是公廨钱这项,就非常惊人,各衙门都想办法弄小金库,搞钱放贷,赚钱发工资福利。 ??整个长安现在负责公廨钱放贷的捉钱令史,多达数百人,那还只是明面上有正式编制的。 ??中书门下两省有八十个捉钱令史,而民部的捉钱令史最多,足足一百七十个。 ??大唐的这公廨钱放贷,其实已经失控了,利息过高,几乎年息百分百,再一个就是每年那么大的资金要放出去并保证收回来并不容易,所以现在各衙门都是想办法找那些富户商家,直接把钱借给他们,到期本息归还。 ??管你需不需要,摊派。 ??实际上这就是一种对富户商贾的掠夺。 ??各衙门为了保证自己单位的这个收益,所以对捉钱令史都有业绩考核,招那些有身份的品官子弟来,他们有身份背景,可以保证放贷出去并收回来。 ??捉钱令史们业绩完成的好,还能得到优先晋升,各衙门为了自己的小金库,现在晋升的吏员中,绝大多数都是这些捉钱令史,这使的现在长安的其它吏员们很不满,他们的正常升迁通道被堵死了,去年长安的捉钱令史,有六百多人得到品官身份。 ??问题很多。 ??包括公廨田、职田这些,其实对百姓的额外负担也挺大的。 ??这些都是因为朝廷没有体系的财政,才导致的结果。 ??平时缝缝补补的勉强能支撑运转,可一旦要打仗,那就是个大窟窿。 ??这就跟去年关东大旱大量灾民,朝廷没钱粮救济,最好只得用了怀玉的发债券的办法填窟窿一样。 ??那窟窿还刚填上,财政赤字增添一大笔,现在又要打仗,还是征讨突厥,这没个三五路大军齐进,至少也得出十万兵,那这军费开支可就非常惊人的。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反正武怀玉知道,现在朝廷要打仗,可根本没钱没粮。 ??“陛下,朝廷是真没钱了,根本支撑不起这场北伐突厥,臣建议,还是再等一两年。”武怀玉直言。看书喇 ??李世民的满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秦琼却坚持请战,“陛下,机会难得,战机稍纵即逝,若是让突厥度过了这个难关,给他们喘息过来了,将来我们要再出兵讨伐,可就艰难了,臣愿意带头捐赠钱粮供军,臣愿出绢一万匹。”秦琼也挺直,捐一万匹绢去打仗,自掏腰包为国杀敌。 ??侯君集更是直言,“翼国公,民部可以再发行一些债券,上次赈灾发的债券不就筹到了很多钱,这次咱们再发债券筹钱,” ??武怀玉想对他翻白眼。 ??魏征倒是站出来帮他反驳了,“陛下,发债券那是借钱,既然是借钱,就不是凭空来的,那是要还的,本质上就是寅吃卯粮,朝廷每年的税收就那么多,现在提前透支后面的税收,这是很危险的。 ??要是如侯君集的这么简单,随便借,到期了怎么还?还不上,那朝廷的信用呢? ??而且这些钱就算是借来的,那也是百姓的,拿去打仗,到时还不上,那百姓遇到困难又要怎么办? ??仗不是非打不可,不是非要现在打,圣贤的君王不会不顾子民死活,国家没钱,那就继续休养生息,等攒够了钱粮再寻战机,隋炀帝数征辽东,大隋二世而亡,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还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被浇的透心凉。 ??“国家财政如此糟糕吗?”李世民也不由的叹气,本来兴奋的要讨论发兵灭突厥,现在却只能转头开始探讨为何大唐财政这么穷困。 ??“二郎,你如今兼民部侍郎判度支,执掌国家财政,你可有何良策可以改变眼下困局?” ??(本章完) 第417章 一如既往魏玄成 第417章一如既往魏玄成 ??李世民十六岁起兵,马上打天下,东征西讨战无不胜,甚至就算坐上皇位,朝廷政务处理的也还不错。 ??但要说财政经济,那就非其长项,甚至是个让他头痛想要逃避的事情。 ??武怀玉捧着个茶杯,坐在边堆边烤着火,面对皇帝的提问,他其实也没啥太好的办法。 ??着实是这帝国财政完全就是一个烂摊子,不成体系,混乱不堪,全是补丁,勉强维持。 ??能够一直运行,那都是非常惊人了。 ??你说改革,都无从下手,随便砍一刀下去,也不知道哪个补丁破了,然后可能就引起整个系统的崩溃。 ??当然,另起系统也可以,但问题是这种事情一般碰不得,太危险,不会可能引起旧系统的崩溃,国家休克,更有可能会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毕竟谁都知道,任何旧体系那都是有既得利益集团的。 ??打破旧体系,就必然得罪一堆既得利益集团的。看书溂 ??武怀玉这么年轻,虽是天子庞臣,但他也不敢这样乱搞啊。看书喇 ??所以面对李世民期盼的询问,他也只能老生常谈,说点口水话,“陛下,要想国家财政充裕,也无外乎两点,开源和节流。” ??嗯,这是谁都懂谁也会说的,可问题是哪来的新源,又能节哪个旧流。 ??魏征适时站了出来,“臣以为翼国公此言甚好,如今朝廷官吏渐多,甚至官多成灾, ??官在得人,不在员多。 ??现在许多朝廷官职,正员之外,还有员外官,甚至不止一人,更有许多官员年纪超过七十,到了致仕退休年龄,却依然恋栈不去, ??朝廷应当并省机构,精简人员。 ??对各级衙门和各个职位,官吏数额等,做明确规定,不得超编滥设。 ??现在京师诸司,京官已有两千余人,这已经赶上官多成灾的隋朝了,必须精简,否则国家财政负担太大,臣以为,诸司定额五六百官员,裁去四分之三都足够用了。” ??果然是魏老炮,一上来就喊着要并省机构,精简官吏,这是要得罪所有官员了,一上来就要裁掉四分之三的京官,好大胆子。 ??真要跟他说的一样,两千名京官,精简掉一千五,那这些人怎么办? ??总不能就回家种红薯吧,安排去地方,那不也还是没少,而如果是只保留散官,待选侯用,倒是不用发俸禄了,可问题是他们能乐意吗? ??也就魏征这种家伙敢公开说这种话,太得罪人了,甚至是与所有官吏为敌的。 ??毕竟每一个编额都不容易啊,你精简一个,那就得有个官没位置了,本来现在不比国初,那时是战乱,许多人不愿意去当官,而如今是官太多,甚至得排队等空缺。 ??朝廷甚至已经不得不出台新规,文官六品以下官员任满后,不能连任,或马上授新职,得守选。 ??必须轮流休官,得空出缺来。 ??有官轮流做,否则官多缺少安排不了。 ??魏征却不管这些,继续放炮。 ??“陛下,如今选人太多,大量选人云集长安,让长安谷价都上涨了。” ??魏征说的有点夸张,但选人确实是多。 ??“去秋至京师候选之选人,总共七千人,七千人啊,陛下,最后吏部只有六千个官位安排,有一千个获得出身的选人没有获得官职,只好等下一年的铨选。 ??这种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所以臣认为,不仅要省并机构精简人员,而且还要提高授给官员出身条件,从源头上限制官员数量,否则有了出身,却没有官职,轮流侯选,年年云集长安,也不是个事。” ??“臣还建议,明年分人于洛阳选集,也减少京师粮食等压力。” ??官多、缺少,虽现在开始有守选制度,轮流做官,让大家都有机会当官,可问题是获得官身的人越来越多,官职始终就那么多个,每年落选的人越来越多, ??那些选人既疲于往来,又虚费资粮,选人也会越来越不满的。 ??选人多,落选多,解决问题只有两个,增加编制,或是减少铨选人数。 ??现在参加铨选的有四类人,一是任官期满或因故停职的官员,也称为前资官。另一个就是科举考试录取后获得出身还未授官的士人。 ??第三类就是门荫出身获得参选资格的人,第四种是流外出身获得参选入流的人。 ??选人年年增加,主要还是门荫出身和流外出身获得参选的数量越来越多。 ??魏征建议,官职编制是不能随便乱加的,还要精简,更不能增设那些临时的职位,比如员外官、试官等。 ??除此外,最好办法就是减少门荫出身的参选资格,以及减少流外出身的参选资格。 ??“如今长安仅捉钱令史就有小千人,每年流外出身获得参选者,也多是这些捉钱令史,这些人在诸司并不负责本衙相关事务,都只专责放贷收息,公廨钱放贷利息太高,本就扰民,现在还尽让这些人参选, ??这是非常不对的,臣建议取消公廨钱放贷,罢除所有捉钱令史,如此一下子就能减少小千人的流外吏。” ??李世民对魏征的话其实是挺赞成的。 ??去年朝廷搞省并州县,把武德年间增设的许多州县,陆续裁并,力度是非常大的,裁掉了几十州,几百县。 ??到如今,划天下十道,设州三百六,下辖一千五百五十七县,都督府四十一,还在继续省并之中,朝廷省并掉了许多州县,其中一个后果就是大量官吏没了职位, ??他们就成了选人,得到吏部铨选,参不上就继续候选。 ??去年选人多,其实也跟这有关。 ??隋朝的时候号称官多成灾,隋初州郡县俱分九等,上上州官吏员额三百二十三,依次递减,下下州犹有一百六十七人。 ??而长安所在的雍州,官吏合共五百二十四人之多。 ??一个上上县官吏九十九,下下县四十九,长安万年两县则各有一百四十七。 ??还没有平灭南陈的隋初,全国仅州郡县地方官吏,就有二十四万官吏,还没算上灭南陈之后的。 ??杨坚后来裁并州县,罢掉了郡一级,甚至还取消了地方长官征辟属吏的权力,收归朝廷,精简了大量人员。 ??而如今大唐又有这种趋势了,说到底,其实也跟李渊有关。 ??当年李渊为了夺天下,其中一个重要手段就是拼命的封赏授官,散官、勋名不要钱似的大赠送, ??路过乡材,对来迎接的地主豪强士人那也是授散官勋名,打了胜仗俘虏了大量隋朝官兵,不仅给投降的官兵授散官勋职,甚至对那些想回家的,也给五品散官让他们回去。 ??李渊这样搞,弄的不管是乡间地主,还是普通士兵,一下子都有官阶在身,虽说只是散官,但对最重身份的那时代来说,这招简直无敌。 ??毕竟身份制时代,任何事情都跟身份有关。 ??李渊进了长安后,也仍然是大赠送,连王爵都赏赐了许多给各地割据一方的枭雄们。 ??虽说后来天下慢慢一统,李渊也开始不再乱来,甚至把国初勋名、散实官、散阶等,重新整理调整。 ??但是那几年授出去的这些散官勋官等还是太多了。 ??这带来的一个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些人也都是有资格参选的,比如某有散官的乡间地主,他只要每年到吏部去番上当差一段时间,累积够年资后,就有资格参选,选上就能授职。 ??还有那些勋官也是一样。 ??甚至这些散官勋官自己年纪大了,但他们儿子也获得门荫权,去当三卫官或是入国子监,又或是去给亲王国公们做仗内、执事等,又或是去当捉钱品子什么的,色役番满,也可以选,有机会获得出身。 ??反正李渊当初这招确实厉害,团结了大批人,当时他是爽了,现在李世民就得一直擦屁股。 ??年年不断增加的选人,让李世民很头痛,哪怕现在出台了文官六品以下官,都必选守侯,轮流当官也不够安排。 ??武德朝李渊大量新增州县和新设都督府,本来也是为安排大量官员。 ??其实任何时代,不论古今,这编虽是固定的,但官员的身份一旦有了,那基本上就是一辈子的。 ??只有极少数犯了大罪的,才会被处以除籍为民,剥夺官籍,失去做官资格。 ??反正获得了出身,这辈子都是官身,就算一时没职事,选啊,今年选不中,明年继续选。 ??就算没职事,没有俸禄和职田,但只要有散官获得出身,也还有官人永业田可分。 ??这是个特权阶层,可上不可下。 ??哪怕魏征现在无所畏惧的开炮,但他也不敢说裁州并县,省并机构,精简下来的官吏,就夺去官籍,就不给官人永业田。 ??魏征在那说捉钱令史太多,公廨钱利息太高,可他指出了问题又没拿出解决方案来。 ??没有捉钱令史,如何保证公廨钱的收益?没有公廨钱,朝廷官吏收入哪来?朝廷本来就是没有财政解决,才让衙门各自解决。 ??你魏征一句话倒轻松,可这钱从哪来? ??捉钱令史确实问题很多,甚至被人批评这就是纳资、卖官,换了个名目而已,而且还特别扰民,那些捉钱令史个个品官子弟出身,有权有势,拿着公廨钱放贷,要给官府上交百分百年利,那他们难道就白干? ??虽说这是差事,可既然钱过手,肯定也要赚的,所以实际放出去的利息要高的多,他们甚至用更多私有资金充做朝廷公廨钱放贷,借朝廷之名得利。 ??魏征对捉钱令史和高利贷非常不满,他当初吃过高利贷的苦,弄的狼狈不堪,对此是深恶痛绝。 ??“翼国公,朕记得伱起家便是三原县捉钱令史,可对?” ??“回陛下,臣刚下山时,需要承担徭役,被县令选中,以禁军武官子弟,充三原县捉钱令史。”武怀玉答道,他这个捉钱令史刚干,就被太子李世民特授太子右卫率参军事的九品官职,足够让其它捉钱令史们都羡慕死。 ??李世民捋着胡须,“说到捉钱令史,估计在座的没有比翼国公更了解的,不如翼国公来说说,朝廷到底要不要保留捉钱令史?” ??(本章完) 第418章 天选之子七千胥 第418章天选之子七千胥 ??公廨钱并不是唐朝独创,而是始于北魏,盛于隋唐。 ??大唐京司及州县皆有公廨田,供公私之费,其后以用度不足,置公廨本钱,放贷收息。 ??武怀玉捉钱令史出身,还是许多世族嘲讽他的一点,不过武怀玉倒没太在意这个,不像有些官员,流外吏出身,就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人生污点一样,一提那就泄气。 ??比如御史张玄素,隋朝时起家县尉,但县尉之前做过景城法曹,更之前则是刑部令史,不入流小吏。 ??如今的大理寺卿孙伏伽,还是武德年间的状元,但他在隋朝做过万年县法曹,而那之前,也是地方流外小吏。 ??这玩意就好像放后世,某个女人曾经下过海一样,后来从良了,可要是在公众场合被人提起就很难堪。 ??“陛下,” ??武怀玉站出来回答,“臣读书,曾看到隋朝工部尚书苏孝慈就曾向隋文帝进谏,说公廨钱放贷,唯利是求,烦扰百姓,败坏风俗,特奏请朝廷限制公廨钱的用途。 ??后来隋文帝下诏,禁止公廨钱放贷收息,而允许公廨钱在市场上交易买卖。” ??李世民听了,“还有这事?” ??“开皇年间确实行此政,不过后来大业年间又允许放贷收息了。”左仆射房玄龄对皇帝道。 ??“那效果如何,炀帝为何又恢复从前?”皇帝问。 ??“因为放贷收息简单,倍息收益,无需复杂操作,”怀玉告诉皇帝,公廨钱比起交易买卖赚钱,那自然简单多了,毕竟很多时候,公廨钱已经相当于配给了,直接给富户们,需不需要都不重要,你只要按期交利息就行。 ??公廨钱扰民的地方就是这个,一是衙门往往强行借给富户,二是公廨钱本来有规定数额,可衙门为了多收息,往往会多弄本钱搭车放贷收息,这本钱既有衙门的公款,也有官吏们的私款,甚至有捉钱令史们弄来的私本,所以往往本来可能一个衙门公廨本钱只有几百贯,但实际放出去却有上千甚至几千贯。 ??最后承担的是那些富户,甚至是普通百姓,而还不上钱的时候,捉钱令史会用衙门的名义,将他们捉拿逼债,最后损失的还是朝廷官府的名誉信用。 ??还有一个问题自然就是捉钱令史靠捉钱,而获得特别晋升,李世民当皇帝以来,仅长安的捉钱令史,这不到两年间,就有六百多人因捉钱获官。 ??相比之下,许多其它的吏员,甚至是科举出身的,想获官得选,却还更难。 ??虽说捉钱令史要求的是品官子弟,但往往地方衙门为了保证公廨钱放贷的收益,于是选择商人或市井之徒担任,这样虽保证了公廨钱的收益,但却也让大唐的官吏队伍不那么纯洁,毕竟本来工商、刑子那都是不能为官做吏的。 ??公廨钱捉钱令史这事,好处确实有,坏处也很多,尤其是坏名声最后都让朝廷担了,好处则是官吏和地方的一些豪强商贾们占了。 ??“如果用公廨钱市场交易买卖,可行?”皇帝问。 ??“如果让官吏入市,参与经营买卖,只怕会更加扰民。”房玄龄直言。 ??李世民头痛的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朝廷偏没有钱,他当皇帝以来,不少官员上奏,说官员俸禄低,希望朝廷增加一些,李世民倒也想加,可哪来的钱。 ??“翼国公,你是民部侍郎判度支,执掌国家财政,难道除了发债券,就没有其它好的办法提高财政收入了吗?” ??魏征说的那些节流,建议是好的,可如今情况下执行起来并不易。 ??而且也得一步步来,能节流的也有限。 ??最好的办法还是开源。 ??但没有活水,如何开源。 ??“陛下,臣也觉得如今公廨钱交捉钱令史放贷,确实非长久良策,京师诸司就有近千捉钱令史,而地方三百余州,一千五百余县,也都有自己的捉钱令史放贷,加起来得有万人。” ??虽地方捉钱令史,并不是真正的令史,往往流外吏身份都没有,顶多一个非经制的书手什么的身份,他们捉钱捉的好也不能直接授官,但可以做吏,一样可以往上升。 ??一万个捉钱令史,一听就让人很惊讶。 ??而李世民当皇帝以来,仅长安的捉钱令史,就有六百多人因捉钱而授官,流内品官。 ??要知道长安诸司的品官,现在才两千多人,魏征就说太多了,砍掉一千五吧。 ??去年选人七千,最后只有六千个位置,一千选人落选。 ??武怀玉虽知道如果取消捉钱令史,那就得得罪上万人,但既然做了民部侍郎,面对问题,也还是得想办法。 ??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点现在各衙门选用那些什么工商、市井去捉钱就看的出来,大家都不傻,知道那种书呆子去捉钱,肯定本都收不回。 ??“陛下,臣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京师及各道地方,设立支度司,任命支度使,把现在各衙手里的公廨钱收归度支司,充做本钱,给诸支度司用于和买经营生利。” ??魏征问,“刚才说要精简人员,省并机构,你这又要新设衙门?” ??王珪则问,“如何保证支度司和买经营就不扰民,而且为什么不直接让各衙的捉钱令史直接把放贷改成和买经营呢?” ??“陛下,臣所说的和买经营,不是普通的入市买卖,而是要发挥官方的一些特殊作物,全国范围内的调动。 ??比如说,江南某州有某种土产,但限于道路交通、市场信息等,他们的货运不出来,没人去买,价格便宜还销不出去,那么朝廷可以整合信息,构建渠道, ??我们可以如粮仓一样,在全国主要水陆交通枢纽码头,建立起转运仓和集散市场,把各地的这些土产货物,收购转运,然后集散销售,让货通天下,其利自来。” ??商人,本来就不生产货物,而是货物的搬运工,本质便是买低卖高,互通有无。 ??生产货物的,那是工匠农民。 ??“朝廷还可以利用市场,比如在丰年之时,谷价必跌,但贵贱也伤农,所以在丰年谷价下跌的时候,我们可以用高于市场一些的价格从百姓手里收购粮食,这样也能保证农民收益, ??然后把粮食储到各转运仓中,待灾年之时,或是某些地方粮价过高,把粮食输送过去,以略低于市场的一些价格出售,则既解决粮荒,还能维护百姓,不用吃高价粮。 ??朝廷也可以从中得利。” ??武怀玉说的这个和买,唐宋以后就已经是基本财政政策之一了,甚至诸如官营手工作坊,做些高端商品,诸如瓷器、丝绸等,还有诸如海外贸易,外商不管海上进来的货,还是陆路关口进来的货,先征一笔实物做税,然后再按需求和买一部份,运回京师或内地市场,就能赚一笔。 ??反正真正要经营赚钱,方法还挺多。 ??不过唯一要求,就是得专业,得是那种统一调度的,不能是现在公廨钱一样,和个衙门自己干自己的,那样发挥不出效果,收益也不高,更起不到积极正向的作用。看书喇 ??必须得是全国大市场统一调度。 ??朝廷不仅得赚钱,还得有其它的一些积极的导向,比如说帮助货物流通,再比如粮食布匹等日用品的调配、稳定市场价格等,这些都很重要。 ??当然,除了和买,其实还有个赚钱的法门,那就是榷卖,也就是专卖。 ??比如盐茶,现在允民采矿采盐卖茶的,没有额外的税,只是普通商品流通时收税。 ??但盐这东西,汉代时就曾官营,从中晚唐开始,更成为中央王朝最重要的财政收之一。 ??当然,高额盐税和盐专卖,其实也是把税最终转嫁到百姓负担上了,所以有人说盐税其实就是人头税,这毕竟是人人要吃的东西。 ??不过如果适当的加点税,或是搞点专卖,也是解决财政困难的一个办法之一。 ??民制官收商运商卖,在盐上,朝廷只要监管好盐生产,把盐都入仓,贩盐卖盐仍交给商人,只是从官盐仓取盐,要同时交纳一点盐税就行。 ??只要把盐税盐价控制好,那么虽会产生私盐,但差价不是太大,则私盐也不会太厉害。 ??你不能成本一文钱,你加价一百一千,那谁都会铤而走险。 ??武怀玉是希望整合官方资源,把现在这笔公廨本钱集中起来,天下十道设立支度司,由朝中的度支司统一领导,挑选一些善理财的官吏,然后招募一些商贾等或是从现在的捉钱令史中精选人员,各地建立转运仓,拿着本钱和买粜卖, ??将来本钱足了,还可以再涉足诸如开采矿产等方面。 ??重点还是让一加一大于二,且更积极正面,而不是现在公廨钱出现的这么多弊端。 ??“支度司、转运仓、和买、榷卖,盐税茶税······”李世民念着这些词,挺心动。 ??他觉得武怀玉虽是捉钱令史出身,但这脑子确实好用,就跟之前搞出债券,直接给他变出许多钱来一样。 ??有些期待。 ??李世民也知道捉钱令史的许多弊端,但实在是没有办法的权宜之计。 ??他即位之初就考虑过取消的,但官衙办公费用?官员俸钱日料哪来? ??之前还有官员给李世民出了个计谋,说干脆从天下选七千户富户,将他们定为胥士,视防合制而收其课,计官多少而给。 ??说白了,就是你们这天选之子七千人,给你们这个胥士身份,本来是要去给官员当随从做役的,现在呢你们给钱,这叫纳资代课。 ??交钱后也不用服其它役了。 ??这笔钱朝廷收上来,再分发到各衙各官。 ??本质上来说,跟那个捉钱令史没区别,以前还给五万本钱,现在是直接啥也不给,你们每年缴一笔钱,实际上都是一种对富户的掠夺。 ??当然了,胥士这个更狠,不给本钱,也就不让你再有机会搭便车放贷,确实不那么扰民,只薅这七千只羊。 ??可这种政策很明显问题很大,七千户承担,短时间还扛的住,要是年年这样,谁扛的住,而且这钱固定的,以后也肯定会不够。 ??李世民思来想去,决定先停掉捉钱令史,一边在各道设支度司支度使,建转运仓,拔给和买本钱。另一方面,精选天下诸州上户七千,准防合例收其课资,但三年一更换,官员俸料直接财政发放。 ??两种方法一起试行,这样也保险一点,万一武怀玉的计划行不通,也不会说到时影响到全天下所有官吏们的收益。 ??士农工商,官员佐天子治理天下,当然得首先保证他们。 ??(本章完) 第419章 谁来弄谁 第419章谁来弄谁 ??回家的时候,皇帝给宰相们一人赏了两只野兔一只野鸡,武怀玉也一样待遇。 ??进了城,怀玉便跟秦琼、魏征同行。 ??“什么时候搬家?”魏征问。 ??“也就这几天吧。” ??“那到时一定通知我,我也要去热闹下。”魏征感叹,“你这搬走了,我会想念的。” ??“宣阳坊跟永兴坊也不远,有空随时可以聚聚。” ??魏征之前挺讨厌武怀玉,但现在还真舍不得他搬走,如今两家是亲家,他儿子甚至还经常到武怀玉那去上课学习,尤其老二,做为武怀玉的准妹夫,跟他学书法绘画,很是认真,魏征的大女儿,都经常跟着哥哥一起去学书法。 ??当然,武怀玉家的菠菜芹菜一年四季常青,魏征虽也学了武怀玉的种植之法,可他家的菠菜就长的不如武家的,武家的菠菜都份外好吃,还有武家的烧酒,虽然烈了点,但偶尔喝点,也是很不错的。 ??魏征是个碎嘴,偶尔到他家喝顿酒聊聊天挺不错的,这搬了家估计也会想念老魏的。 ??秦琼一路上没说什么话,今日他请旨出兵讨伐突厥,可最终却讨论了半天财政,秦琼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心情十分失落。 ??这么好的战机,就因为没钱,可惜了。 ??等进了坊,秦琼打了声招呼落寞的走了。 ??“二郎去我家喝两杯?”魏征相邀,不过武怀玉看的出来,老头对他今天提的那财政建议挺不满意,觉得朝廷置支度司搞转运仓,行和买、榷买政策,甚至把盐茶都当要专卖,那就不仅仅是与民争利,而是在胡来。 ??怀玉不想被这老头借酒喷人,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老魏对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喊道,“翼国公,你那债券、和买、榷买之法,都是害民之政,你要想清楚,不要遗患无穷!” ??怀玉进府,把那声音甩在身后。 ??他也不想管啊,可问题他现在是民部侍郎判度支,大唐帝国财政大臣,他有什么办法。 ??国家就这两百万户在籍人口,主要税赋就是租和调,一年才多少啊,还主要都是粮食布匹这些实物。 ??可朝廷要打仗,要宫廷开支要供奉百官,确实府库空虚没钱。 ??刚才武怀说朝廷应当量入为出,每年秋冬时候就要提前制订好第二年的财政预算,然后给朝廷有司和地方拔好款项,免的年年财政一团乱麻,到处窟窿。 ??可账上尽是赤字。 ??最后房玄龄杜如晦等宰相的建议下,决定以后每年征收四十万贯的户税,按九等户征收,每三年征一次大的户税,实际上这大税就是专补窟窿的,累积三年,赤字太高,就征一笔八十万的大税补一补。 ??这种加税之法,魏征是坚决反对的,但李世民问他不加税朝廷困境如何解决,魏征也只能说节流,省并机构精简人员节省宫廷开支减少赏赐等等,可这些李世民听不下去。 ??最终还是决定了户税每年小税四十万贯,每三年加一大税八十万贯,以缓解如今越来越严重的财政赤字问题。 ??四十万贯税加到天下二百户,那么平均每户二百钱,当然实际上几等户承担更多,九等基本上不出钱,八等出的很少。 ??租调庸正税役,加上义仓粮,然后这户税,其实现在百姓负担也不小,如果均田能够足额,还算负担的起,可如果没均到足额的田,那却还一样要承担一样的税赋,这就是在逼的百姓破产逃亡。 ??租庸调制和均田法,本身带有点乌托邦一样的理想,实际上这制度只适合战争频繁的南北朝时期,因为王朝短命更替快,所以有条件不断的分田授地,但像隋唐这样一统安定的朝代,这种制度问题就极大,前几十年可能还勉强,但很快就没田可分,而基本税制又是按理想的均田制度来的, ??不能均田,租庸调税法也就必然崩掉,国家财政难以维持,而另一基本国策府兵制也要崩,几大基本制度都崩了,那这国家自然也要崩。 ??“把这兔子野鸡送厨房去,” ??怀玉把皇帝赏赐的猎物扔给宇文成都,去了后院。 ??“阿郎,家里都准备好了,你看哪天是黄道吉日,咱们就搬家宣阳坊了。”樊玄符道。 ??生过孩子后,如今倒是十分丰腴水润,更添诱人气质。 ??就一点不好,这白母老虎比以前更猛了,现在经常霸占武怀玉,让人有点吃不消。 ??“我看最近都是好日子,要不就明天搬吧。” ??过完年了,怀义也要去岭南韶州任刺史了,好在韶州靠近广州,临近江西,倒不在如今很动荡乱战的那片地区。 ??“嗯,那就明天搬家,二郎,今晚就早点歇息。” ??看着眼神拉丝的樊仙姬,武怀玉有点打怵,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啊,“夫人,我今晚还要给圣人写奏疏,要不你早点睡,我一会忙完就睡书房好了。” ??“那哪行啊,”樊玄符拉着他,半边身子蹭过来,“我自生孩子后啊,睡觉时总觉得冷,二郎陪我嘛。” ??“好好好。” ??怀玉无奈。 ??“二郎,咱先去汤池泡个温汤吧,” ??这个能提斩马大剑跳斩的彪悍女子,现在倒是挺会粘人。 ??······ ??一早起来,怀玉感觉腰有点酸腿有点软,还好堂堂翼国公搬家也不需要自己动手。 ??马车一趟趟的往宣阳坊搬。 ??宣阳坊的新翼国公府太大,占地一百二十亩,这还是已经舍出一半做了龙门观。 ??这座王君廓花重金营造的府第,如今倒是便宜了武怀玉,年前只做了点简单的装修,便可拎包入住。 ??相比起十八亩的永兴坊宅,这里太大了。 ??好处是武怀玉的妻妾们都有自己的院子,后面还有那么大的园林。 ??姐夫马周也是早早过来帮忙。 ??程处默豆卢怀让牛见武安元寿李德奖赵信陈兴等一群家伙,也是不请自来,还特意带来许多部曲仆从帮忙。 ??“这么大的府第,得给我们也留几间客房啊,”程处默挺不客气的。 ??“行啊,那边两个院子,都是留做客院,你们以后过来喝酒,晚上可以直接住那边,客房很多。” ??“羡慕啊,一百二十亩豪宅。” ??程处默过几天也要再回朔方,继续任银州刺史,牛见武也要回去做盐州司马,苏烈也要回去做都督府司马。 ??陈兴赵信等人,则一样要回朔方任职。 ??李德奖陈盛则留京。 ??说是来帮忙搬家,其实也用不着他们动手,花园里直接烤起肉来,边烤肉边喝酒,聊聊天很惬意。 ??大家挺羡慕武怀玉的,如今在朝中身兼数个要职,真正的天子宠臣。 ??“尉迟老黑听说现在家里修道炼丹,天天吃自己炼的丹,也不怕吃死了。”安元寿说到尉迟恭,带着几分嘲讽。 ??也是,堂堂当初拥立功第一的尉迟恭,现在却落到这下场,也算咎于自取,他不仅把自己官爵都折腾没了,甚至连累他几个儿子如今都被免职在家。 ??爷几个一起天天在家修道炼丹,倒也成长安笑谈。 ??“二郎应当把尉迟恭请到龙门观来,让他干脆出家算了,二郎闲时还可以指点下他们炼丹之法,” ??“真怕他们胡乱吃给吃死了。” ??一群家伙,没谁心疼尉迟恭,这就是平时乱怼人的下场,尉迟恭得罪遍了所有权贵,现在落这下场,也没一人可怜他。 ??这算是权贵们的一个反而教材了。 ??“真不打突厥了?”程处默问。 ??“今年肯定打不了了。”武怀玉笑道,“没钱。” ??这倒不是什么秘密,这里都是群勋贵子弟,如程处默苏定方牛见武等人,甚至也已经成了帝国中层。 ??“那挺遗憾的,我还想着要是开打,我这银州刺史,不也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不说捞一道行军总管,可也能抢一道行军先锋吧。”程处默这个银州刺史,当然也不想放过伐突厥的大功。 ??万一运气好,到时生擒颉利,那不就发了。 ??“真是便宜这颉利了。” ??苏烈也很是遗憾,他跟程处默牛见武他们比不得,他一河北人,还曾是窦建德刘黑闼大将,贞观才来归唐,虽说有李靖这老师,去年还跟着师弟武怀玉在朔方捞了笔军功,但终究根基浅。 ??“你说什么时候能打突厥?” ??“也许明年,也许后年,就看朝廷什么时候能攒够军费了。” ??喝着酒大家也聊到了产业,勋贵嘛,就得置业,不能跟李大亮一样,当个紫金大臣,还穷的打补丁喝杂粮粥,这不是贵族们的追求。 ??“大郎回朔方后,银州榆林市可得盯紧些,如今这里赚钱了,肯定会有不少人打主意,咱们呢可以适当的让些利,让他们加入,但得在我们掌控之下,不能失去控制权。” ??怀玉交待程处默。 ??突厥现在很困难,这反而会使的榆林这个边市贸易更加兴盛,只要好好经营,这里面利润会非常可观。 ??“二郎放心,我岂会让你一番心血白付,这是咱们兄弟伙们打下来的,谁敢来抢?” ??“谁来就搞谁!” ??牛见武也笑着道,“对,弄他。” ??豆卢怀让笑着问,“听说要在诸道新设支度司?我现在倒是闲着,不知二郎能不能帮忙举荐一下?” ??“你想去哪?” ??“去朔方就行。” ??朔方是隶属于十道之一的关内道,整个关内道可以分成两大块,京畿地区和朔方地区。 ??豆卢怀让先前受南市案牵连免职,现在他想复出,还看上了支度司这个差事,也是因为支度使负责的这块业务,主要是搞财货经济的,他觉得挺对口的,当然,这里面肯定也很有搞头。 ??“各道支道司设立还没定下来,具体的还要讨论,如果真能设立,到时我肯定推荐豆卢兄。” ??中央有度支司,地方则叫支度司,但这机构设想还是由判度支的民部侍郎统领,总管盐铁、转运、度支,这既是一个赚钱的机构,也是一个管理地方财政的机构,主管经济,主要目的就是增加朝廷中央的财政能力。 ??中央有判度支,地方是支度使,这名字都知道都是使职差遣,不是正式官职,带有一定临时性。 ??但其财权很大,朝堂上肯定还少不了一番争议,能不能设立都还两说,就算设立,到时估计那些职位,争夺也会很激烈。 ??不过豆卢怀让家世资历以及能力都还不错,他在经济这块本来也挺有些本事,就算到时做不了关内道的支度使,但分管朔方的支度副使应当没问题。 ??武怀玉也是愿意支持他为一道支度使的,毕竟这家伙自己信的过,能配合自己,再则朔方他也有不少产业利益在,有个自己人过去主管经济,肯定只有好处没坏处。 ??(本章完) 第420章 告你诽谤 第420章告你诽谤 ??宣阳坊在永兴坊的南边,中间隔着崇仁、平康二坊,东边紧邻东市,这里不及永兴坊更靠近皇城东宫,但却也是隋唐有名的勋戚高官聚居区,王公高官数量很多。 ??新搬来的武怀玉感觉却是这里不如永兴坊,一则比永兴坊要小很多,二则这里没永兴坊那么清静,紧邻东市让这里比较喧闹,再则就是坊中权贵虽多,可街巷反不如永兴坊那么干净整治。 ??新年刚过,越发显得喧闹过后的脏乱。 ??武怀玉在永兴坊住了一年多,对永兴坊贡献还是很大的,不仅经常出钱粮救济坊中孤寡残疾,甚至还出钱捐建了一所坊中社学,又修了不少茅厕、垃圾点、浴室,还带头筹建了永兴坊的义仓,永兴坊甚至有长安第一支自发性的消防队。 ??坊中青壮自愿组成,轮流当值,购买了消防灭火的器材,甚至定期轮训。 ??在武家的带动下,永兴坊的宰相魏征家、秦琼家等,还有丘英起家等,那是很乐于一起投钱做点善事,坊里人也变的自律不少,素质大为提高。 ??但现在的宣阳坊,就依然还是老样子。 ??一大早的,街巷上许多垃圾,甚至马粪遗落街道也没人扫,犹如地雷一样,一不小心就会中招,甚至有的人直接在巷尾街角随地方便的,还有人直接把马桶倒路边的。 ??崇仁坊多文人士子聚集,也是有名的学租区,而宣阳房号称高官贵族云集之坊,居然如此脏乱差。 ??武怀玉都有些看不下去。 ??一同上朝的姐夫中书舍人马周笑道,“宣阳坊王公贵族高官云集,三品以上皆得特权可临街开门,所以他们一般都是不进坊门不走坊街,直接是在外面大街进出,这坊里脏乱差,他们自然看不到。” ??宣阳坊的贵族高官家,基本上就是环坊一圈,里面的则是侍郎、郎中、少卿等这些四五六品的官员之家,没资格临街开坊,住在里圈,宅子也相对较小。 ??如武怀玉这样,原本直接占了坊四分之一地,那在长安也都属于特例,就算现在一半做龙门观,依然也还是占了八分之一,坊中十字大街划分坊四隅,小十字街再每块分四份,武怀玉现在都还独占东北两块。 ??“长安东贵西富,王公贵族大多居住东城,西城则置别院。东城诸坊里,要是按坊内王公贵族数量排名,宣阳、长兴、永宁三坊,是三品以上高官居住最多的坊,每坊内高官最少二十家,然后平康、永兴、亲仁、安邑诸坊。” ??“咱们宣阳坊,大小十字街划分出十六块,其中十一块,都是贵族官员之家,仅有五块,是居住的百姓黔首。” ??宣阳坊占地千亩,普通百姓居住区仅有三百余亩地,却有约七百户普通百姓,居住面积很挤,平均一户占地也就半亩,武怀玉一家都独占一百多亩了,这还是已经捐出去一半后。 ??人口这么多,还是因为邻近东市,宣阳坊里的普通百姓,多是在东市工作的,或是做工匠或是为商贾,又或是衙门的小吏胥役等。反正住这坊里的没有农民,农民都住在南城,或长安诸城门附近的坊。 ??整个宣阳坊贵族占了七成地,户口仅占全坊的一成左右,其中占了坊一半地的三品以上王公,更只有二十五户。 ??马周虽得赐紫,但不在这二十五户之内,还没资格临街开门,门内列戟。 ??“等有空,还是要把宣阳坊整治一下,要打造的跟永兴坊一样,既然有这么多王公贵族,那大家一起筹点钱,派几个管事打理,或是让坊正里长们来执行。 ??沟渠要清,路要扫,街巷要添加公厕、澡堂、垃圾点这些,还要建社学、义仓等,” ??其实王公贵族虽说不是个个乐善后施,但只要有好处,他们也还是愿意花钱的,比如说把事情宣扬宣扬,如果能得善名等,他们是不介意花钱,贵族们只是不愿意花的钱没半点好处。 ??怀玉笑笑,“我觉得这个事情让我娘子拉上大姐来做比较好,到时联络下坊中各家权贵家的夫人们,搞个茶会,或是看个马球,顺便把事谈了,筹了笔钱,就可以着手实施,我到时让来济在京报上宣扬一下。” ??马周赞叹,“还是你有想法,这倒不错。” ??大唐四户为邻、五邻为保,百户为里。 ??每坊有坊正,坊正之下也还有多个里正,比如宣阳坊,就有八个里正,负责坊内近八百户人口。 ??这些里正不是官,属于吏,选的是六品以下勋官,或是品官子弟为主,一般工商贱类是没资格当的,哪怕在长安宣阳坊这种高官云集之坊,里正其实很难当,但总需要有这么个人协调管理。 ??当里正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免除其它正役杂徭,当然,要是有本事的,也还是能利用手中权力,弄到些好处的。 ??两郎舅一路聊着天,到达宫门。 ??怀玉被迎进待漏房,进了大休息室,马周虽得赐紫却也没这资格能跟宰相们同处,只能跟其它侍郎、中书舍人、给事中们在另一个条件差点的休息室。 ??不过比起仍只能站外面的那些官员,却也好的多。 ??休息室里喝了杯奶茶,跟宰相大臣们闲聊几句,入宫上朝。 ??今天朝会一开始,就有人针对武怀玉。 ??监察御史陈师合进奏拔士论,还当殿说武怀玉捉钱令史卑微小吏出身,不到两年时间金紫加身,身兼数个要职,甚至国家财政都尽交他手,十分不应该。 ??“陛下,人之思虑有限,一人不可总知数职。” ??“宰相房玄龄、杜如晦不可让他们总理一切,武怀玉、马周出身卑微且年轻,更不可执掌国家财政等,还兼京畿长官,又兼兰台次长。” ??“陛下应当多提拔士族读书人,任用贤良,远离小人······” ??皇帝直接打断了陈师合的话。 ??他直接起身站起,目光威严,直视陈师合,“朕是以至公来治理天下,不是因为这几个臣子跟朕关系不错就委以重任,更不是因为房玄龄杜如晦是跟了朕很长时间的旧臣,朕才偏向他们,也不是因为武怀玉、马周等曲意奉承阿附朕才信任他们, ??而是因为他们都具有真正的才能和德行。” ??“陈师合所奏,就是在毁谤这些大臣,刻意的离间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过去三国时蜀后主虽然昏弱,南北朝时期的齐文宣帝虽然狂悖,但因蜀后主信任诸葛亮,北齐文宣帝信任杨尊彦而没有丝毫的怀疑,才使其国家安定。 ??今天,朕也是因为有房玄龄杜如晦、武怀玉马周这些大臣,才能使国家得以治理。” ??皇帝话越说越重。 ??最后更是直接下诏。 ??“将陈师合除籍为民流放交趾。” ??马周上前进谏,觉得陈师合虽话有偏颇,但也是出于公,罪不至此。 ??“朕虽一直要百官直言不讳、敢于进谏,但朕也不是让他们可以随意毁谤大臣,离君朕与大臣的,陈师合居心叵测,罪当处死,朕已经特别宽恕了。” ??杜如晦房玄龄也出来劝说从轻发落。 ??武怀玉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监察御史陈师合很不满,御史台的御史们也各有职掌,监察御史有十人,是分察百官,巡按州县,职权不小,但品级却仅正八品下。 ??这家伙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居然敢公然弹劾宰相,还把上官治书侍御史武怀玉给弹劾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哗众取宠。 ??当然,武怀玉如今也算是经历不少风浪,觉得无风不起浪,这家伙更有可能是得某些人授意打头阵或是试探的。 ??皇帝的处置其实也挺果决,任由一个监察御史用这种理由来攻击,如果皇帝不果断点,那就会有更多的人扑上来撕咬。 ??武怀玉不想给这家伙求情,可看其它三人都求情了,他也只好出来假装求了下情。 ??当事四人都出来了,其它大臣自然也就上来劝几句。 ??魏征王珪则都认为陈师合本就是御史,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上书劝谏,这也是份内职责所在,皇帝不当如此处置,甚至不应治罪。 ??一番拉扯,李世民改将陈师合贬为交州都督府下爱州日南县尉。 ??陈师合被直接驱出大殿。 ??李世民还是很不满,当众对朝臣们道,“朕广开言路,鼓励百官进谏,其目的是要了解政事得失,避免百姓中有被冤枉的,可是近来朕发现,许多上奏言事的人,都在揭发别人的隐私,谈论百官的缺点,而且非常琐碎,这与国家的安定和谐有什么关系呢? ??朕常读史书,看到许多皇帝,都是因为一些人攻击臣子的隐私,造成君王猜忌臣子。一旦君王猜忌,皇帝不再信任臣子,下情不能上达,臣子欲尽忠极虑,也做不到了。 ??从今以后,假如有人上书攻击别人的阴私小恶,便要定进谗言之罪。” ??李世民的这番话挺惊人,但也确实目的明确。 ??皇帝用人,不拘一格,主要是为治理国家朝政,可有人却要抱着门户偏见,甚至有起山头搞党争的势头,那是绝不允许的。 ??要是纵容那些人揭发攻击隐私,来打击政见不同的对手,那以后朝堂上岂不乌烟瘴气? ??今天有个陈师合,明天就会有张师合赵师合,必须划下红线。 ??“宋国公、翼国公,你们身为兰台长官,要好好整顿一下兰台了,” ??皇帝又下诏中书舍人高季辅迁御史台治书侍御史,把两名治书侍御史配齐,以便协助萧瑀主持御史台。 ??陈师合今天上来先说房玄龄杜如晦,但大家也能感觉到这家伙其实真正目标是武怀玉,所谓人臣思虑有限,不能身兼数职,不就说武怀玉嘛,还拿武怀玉出身捉钱令史和年轻说事。 ??可惜皇帝反倒把他流放岭南,武怀玉地位没动摇分毫。 ??他怀疑这事跟韦挺有关,甚至可能背后有王珪的影子,说来这两人也算跟武家也是半个亲戚,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这些家伙总要搞他。 ??这绝不是什么被害妄想症,而是政治的敏锐直觉。 ??他觉得有必要开始反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看书喇 ??(本章完) 第421章 顺风车 第421章顺风车 ??朝会结束。 ??武怀玉跟新拜治书侍御史的高季辅,与御史大夫萧瑀同回御史台。 ??奉旨整顿兰台。 ??武怀玉来过御史台几次,但还没在这里真正办过公,当初皇帝让他兼治书侍御史,也不过是方便他在刑宪司和雍州别驾位置上更好沟通三法司。 ??“台中官吏都唤来。”萧瑀一进来便道。 ??这位御史大夫,资历极高,又加参议朝政衔,可以说是如今朝中资历最老的,入唐做过民部尚书,当过中书令六年、三年右仆射,然后一年多左仆射。 ??比起前任御史大夫杜淹、温彦博,这老头脾气不好也是有名的,没有一人敢怠慢。 ??片刻后,御史台官吏都到了。 ??武怀玉看到个熟人,殿中侍御史赵仁本,他是马周的朋友。 ??当初马周在博州当助教,被刺史达奚恕搞的不开心辞职而去,在密州遇到赵仁本。赵仁本就很看中他的才华,送了他一笔盘缠,鼓励他到长安求官。 ??赵仁本跟马周算是河北老乡,他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出身天水赵氏,李渊初入关中,赵仁本已经在门下省做官,负责诏令纂录,他的记忆极好,经他纂录的诏敕他都能过目不忘。 ??当初他去密州传敕令遇到马周,很欣赏他的才华,认为他的才华今后必能发达,特赠了一大笔盘缠让他去京。 ??如今的马周果然深得君王赏识,地位已在赵仁本之上,赐紫金,封高唐县子,进中书舍人。 ??赵仁本则还只是七品的殿中侍御史。 ??马周对赵仁本一直很感激,赵也是马周在京不多的朋友之一,两家经常往来,怀玉跟他也熟。 ??“赵御史,你来说下御史台现在的情况。” ??赵仁本上前,“御史台现在官吏总编制一百三十六人,品官共计二十六,御史大夫一员、治书侍御史两员,其下侍御史四人,殿中侍御史六人,监察御史十人,另主簿一人,录事二人,总共御史二十三人, ??另有令史五十七人,书令史三十五人,亭长六人,掌固十二人,皆为流外吏。” ??武怀玉听了,倒不觉得多,反而觉得人有点少。 ??毕竟做为大唐最高司法监察机关,总共才一百来人,有品级官员才二十六个。 ??像明朝都察院,仅其中的监察御史,就有一百多个。 ??唐朝御史台的御史虽少,但职责清晰,各有分工,一个萝卜一个坑。 ??“令史、书令史数,都是经制吏吧,捉钱令史呢?” ??“台中的捉钱令史也在那五十人之编内。” ??“有多少个捉钱令史,台中公廨本钱有多少?” ??“我们御史台公廨本钱与雍州府是一样的,总共三百八十万本钱,有九个捉钱令史。” ??武怀玉道,“一人捉钱五万,这九人不过捉钱四十五万,对不上吧。” ??“回翼国公,经制捉钱令史确实仅九人,但还有非经制的编外,那些非流外吏身份。” ??武怀玉算了一下,三百八十万钱,如果一人捉五万放贷,那得七十六人捉钱,正编才九个,明显其它都是编外临时工,没有吏员身份的。 ??“我听说京师七十余司,每司九人捉钱,每人捉五万钱,那一司公廨本钱应当仅四百五十贯钱,而我们御史台怎么会有三千八百贯本钱?” ??“四百五十贯本钱,只是最开始的第一笔,但是开国已十年,各司各衙,本钱都有追加,另外各衙的公廨田、公廨钱收益的累积,也都在增加,” ??赵仁本也没瞒着这三位台中长官,把台中小金库也都告之。 ??四百五十贯,那是最开始的,一开始,朝廷确实是只拿了三万贯本钱给京中七十余司做本金,但现在开国十年了,朝廷的追加,加上各自衙门的经营,这笔钱都增了许多。 ??甚至御史台这三千八百贯本钱其实还只是官本,还没算上私本。 ??“私本?”怀玉明知故问。 ??“私本也分两种,一是捉钱令史们自已的本钱,有低息筹集来的百姓商人资金,也有自己钱财,拿来充做官本放贷,从中赚取差利。还有一种私本,则是我们御史台中官吏们的钱,放到衙中给捉钱令史放贷。” ??这就是搭便车了。 ??基本上也是如今从京师到地方,各级衙门公廨钱放贷的一个普遍情况。 ??把自己的私钱充做公钱放贷,利息高,而且不用担心收不回。 ??私本往往超过官本。 ??这种情况其实挺危害朝廷名誉和信用的。 ??本来公廨钱是因为朝廷财政困难,不得已的一种经营得利充办公费用和官员俸料钱的办法,可现在大家都打这旗号搭车赚钱。 ??甚至因为本钱太多放不出去,就只能强迫抑配给那些商贾大户们,大户们往往又转嫁到自己底下的佃户或商品上。 ??萧瑀和高季辅都没说话,他们也很清楚这些。 ??也知道现在朝廷要取消公廨本钱和捉钱令史了,皇帝要直接选七千大户为胥士,让他们纳资代课,变相的交保护费,三年换一批继续薅。 ??武怀玉算了一下,不算私本,仅现在御史台的官本三千八百贯,一年得利三千八百贯,一个月也有三百多贯。 ??这个利息,主要用公办公费开、食堂工作午餐,还有就是官员的俸料钱。 ??御史大夫三品官,俸料每月五千一,食料、杂用九百,治书侍御史两人,每人每月俸钱三千,食料、杂用六百。 ??而七品的一月合计才两千一,八品的合计一千八百五,九品的才一千五百钱一月。 ??四个从六品侍御史,六个正七品殿中侍御史,十个从八品的监察御史,总共二十几个有品级的台中官员,月俸杂料这些加起来也才几万钱。 ??一百一十个流外吏,这些有编制的流外吏,俸料钱也非常少,九品官俸料都仅一千五,他们也就几百钱一个月,不过他们还有公廨田的租粮也有一份。 ??当然,做胥吏最主要的收入并不是靠俸料这些,他们主要是靠各种陋规,赚取灰色收入。 ??比如什么纸笔费等等名目。 ??所以如果只算明面上的,现在御史台公廨官本,一个月能有三十多万钱利息,而官吏们的俸料钱顶多占十万。 ??剩下二十来万,用于办公费用,比如笔墨纸张、灯芯油烛,还有诸如迎来送往招待,还有就是食堂工作餐的开支。 ??当然,编制外的临时工还有很多,也是要开销的。 ??但总的来说,现在仅官本,如果能保证那近乎百分百的年息,则一个月省点花,可能还能剩下个十万钱。 ??这钱,就可以用来给官吏们发发年节福利,还可以剩下点再滚入本钱,继续生利。 ??当然,这没算私本。 ??官吏们的私钱投入一起放贷,赚的钱,扣掉一点捉钱令史的好处费,再给衙门里上交一点,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这么算的话,虽说武德以来,大唐京官俸禄挺低,可加上官人永业田、职分田,还有公廨田收益,不算什么灰色收入啥的,也挺不错了。 ??“张御史,现在朝廷有令,要停止公廨钱放贷收息扰民,从现在起,停止再往外放贷,已经放出去的,本钱到期后立即收回。 ??把这些账目全都整理好,还有,经制捉钱令史和编外的也都整理一遍自己的账目上交。” ??编内编外的都要停了这差事。 ??“那以后我们怎么办?”一名捉钱令史忍不住问,这差事还挺不错,当了这捉钱令史,就不用服其它役,而且这差事还挺赚钱。 ??突然要停了,这无异是当头一棒。 ??“朝廷要新设诸道支度司,要把公廨本钱划拔,做为朝廷入市和买本钱,所有捉钱令史,都可以到吏部考核,录取了的以后就是支度司衙门的人,至于是流外还是编外,就看个人能力了。” ??“咱们衙门三百八十万公廨本钱都要收走?” ??“嗯。” ??“那以后办公费用,食堂餐费、还有大家的俸料怎么办?” ??“以后会由民部统一财政拔款,比如现在你殿中侍御史一月两千一百钱的俸料钱,以后朝廷直接按月发放。” ??“可是,可是。”有几名官员在那里犹豫吱唔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想说什么怀玉也猜的到,现在有这公廨钱,不仅能搭便车放贷收息,而且公廨钱收益确实挺高,基本上每月有节余,逢年过节能发一笔福利,另外冬天发炭平时发薪,也能补贴不少。 ??要是没了公廨钱,那确实影响很大。 ??对那些才六七八品的御史们来说,长安居大不易,要是一下子减少了这笔收入,那确实会影响到生活的。 ??“公廨钱放贷以后是不允许的,大家都得理解。” ??“不过。” ??不过现在这三百八十万公廨钱也不是就都要上缴,毕竟有不少都是以前放贷收息累存下来的,真正本钱也没这么多。 ??上缴一部份,还是可以留下一部份的。 ??这留下来的,不管是当福利发掉,还是说留下来做点其它的,都可以操作。 ??不过看的出来,武怀玉的这决定一宣布,御史台还是一片失望,尤其是那些令史,充满对未来的迷茫。 ??(本章完) 第422章 黄金册 第422章黄金册 ??赵仁本早上走进御史台衙门,推开自己的公房。 ??治书侍御史武怀玉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负责整理封存公廨钱账本,清理公廨本钱。 ??这个事情虽然消息一出,御史台一片怨声,可也还是得进行。 ??刚坐下,结果看到桌上居然有个折页。 ??他随手拿起来一翻,结果里面金光灿烂的,居然是金页,察看了下,上面还有西市安家金店安九的标记,上面写着十分金。 ??这本普通册页外封下,是足十两黄金的金叶子。 ??这可是价值八万钱,现在的粮价,能换二百多石大米。 ??突然出现的这金叶子,让赵仁本明白,这是有人行贿了,再翻看,折册里还夹了一张纸条,“奉上黄金十两,请求不要追查。” ??有点没头没脑。 ??十两黄金对一个七品官来说很诱人,一年禄米不过八十石,月俸才两千一百钱,算起来,十两黄金能抵一个七品殿中侍御史三年的俸禄。看书溂 ??不过赵仁本不是没见过钱的人,特别是他出身天水赵氏,他爹曾任怀州司户,官职不高,但从他祖父开始往上几代,都起码是刺史、太守,且有县公爵位。 ??家里那也是一方士族名门。 ??当初他欣赏马周才华,让马周去长安求官,都是给了一大笔盘缠。 ??他直接去见了武怀玉,并把这钱和纸条上交。 ??“我估计可能是跟公廨钱有关,估计账目里面有些问题。”赵仁本直言。 ??“我估计也是,直接奉上八万钱,看来这问题不小,你一定要仔细查账,金叶子我给你登记,先放这里,等查清楚了再说。”武怀玉交待。 ??这简直是不打自招,刚要查账,就有人行贿。 ??一个捉钱令史正常才捉五万钱,这一下送礼八万,说明绝对是八万的十倍百倍的事情。 ??既然自己先暴露,那更要一查到底。 ??交待一番,武怀玉跟萧瑀、高季辅继续商议御史台的整顿去了。 ??“前朝时,御史台之外,又设司隶、谒者两台进行协作配合,御史台负责对京中百官进行监察,司隶台负责对国都及其附近地区以及各个郡县的地方官员进行纠察,谒者台则依奉诏出使郡县,持节进行按察。” ??“我朝不设司隶、谒者两台,相关职事皆由御史台担任,御史少,职责重。陛下继位之后,更重御史台,御史大夫加衔拜相,前后三人。” ??御史大夫萧瑀,平时更多是在门下省的政事堂办公,御史台这边来的少,而之前人事调动频繁,仅怀玉这一个治书侍御史副长官,可他也很少来,这不免让御史台有点乱。 ??如今出了陈师合这事,皇帝要求整顿。 ??武怀玉没在会上跟他们说有人行贿的事,那个还不急。 ??“萧相,我觉得如今御史台还是有些职责不够清晰,”他拿出了一个建议,既然大唐的御史台是从隋朝的三台合并而来,那倒不如据此分权分工。 ??他提出御史台分三院。 ??“台院、殿院、察院。” ??高季辅刚由中书舍人转治书侍御史,品级倒是一样,甚至论职权中书舍人也是十分重要,号称储相,但御史大夫是宰相,另一名治书侍御史是兼职,那他实际主持御史台事务的话,还是可以看做是重用, ??这位治书侍御史三十多岁,正当年富力壮,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特别是他是前宰相高士廉的族弟,不过不是同支,也算是皇后远房舅舅。 ??“具体一些呢?”他问。 ??“台院的侍御史掌纠察中央百官、推鞫狱讼,殿院的殿中侍御史则主管殿廷供奉之仪式,负责京畿地区官员的监察,并随皇帝巡幸各地。而察院主负责地方巡察,在京时监察六部官员。 ??三院职责份内之事,可以不经请示长官御史大夫和副长官治书侍御史,直接弹劾不法官员。” ??高冯高季辅觉得武怀玉这提议,御史还是那些御史,主要职责也没变,但分工更加明确,各管一块,不在职责内的不管。 ??“我建议察院的监察御史增加数量,如今陛下划分天下十道,则每道应设两名监察御史,一人在京,则一人出巡,每一到两年一轮换,加强地方巡按监察。” ??“我还建议御史台应当重置东西二狱,以自系劾,使御史台兼有鞫案禁系之权,使监察权与司法权相结合。” ??萧瑀出声,“前朝时御史台就有台狱,我朝武德时曾设立后又罢,如今我御史台也是三法司之一,翼国公提的重设台狱倒也有必要。” ??三院,各以资历最老一名御史负责本院事务。 ??御史台有很重要的司法权,审理案情重大或牵涉到五品以上官员案件时,多由三司会审,即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共同负责,称三司推事,御史大夫、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共同审理。 ??另外还有规格稍低的三司理事,侍御史、刑部郎中、大理司直、给事中、中书舍人朝堂受表。 ??更低的还有三司评事,侍御史、刑部员外郎、大理寺评事前往审讯。 ??高冯也提出建议,台院把京城百司和诸州的审问工作分成东西两部份,各以侍御史一人负责,分称为东推、西推,此外,以侍御史一人为同知东推,一人为同知西推,共同审问。 ??东西推审问的犯人,则分系东西台狱之中。 ??殿院的六名殿中侍御史,分工则一人监太仓出纳。一个监左藏出纳,二人为廊下食使,二人分知右右巡。 ??察院则主要是分巡地方州县,在京时则监察六部。 ??总的来说,台院以后主要负责司法审问这块,殿院主要还是负责殿堂供奉之仪式,百官礼仪,维护皇家威仪,察院主巡按地方和监察六部。 ??三院各以一位资历老的御史主持院中事务,这样也能加强对御史和下属吏员的管理。 ??商议了半天,最后写了一篇御史台的整改奏折给皇帝,希望增加十名监察御史,甚至殿中侍御史也能增加两三名。 ??中午在御史台食堂吃了顿工作餐,便又去民部加班。 ??赵仁本被暂时授予主持殿院事务,并全权负责公廨钱账清理一事,所有的在编、临时的捉钱令史七十多人全都被召来,开了个会,说明情况,让他们把手里的账上交,并把钱上交。 ??赵仁本也带书吏开始全面清查这些年御史台公廨钱的账本,必须得核对的上,然后钱账两清后封存。 ??账本很多。 ??一查就发现不少问题,比如就算御史台放出去的公廨钱,居然也有坏账。 ??赵仁本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毕竟御史台的公廨钱收益不错,甚至搭车私本放贷的钱也多,都没听说问题,可现在账上居然有许多坏账。 ??很明显有猫腻。 ??第二天一早,赵仁本在办公桌上,又发现了折册,这次已经变成了两本。 ??仍然有张纸条,“奉上钱十六万,请不要再查下去了。” ??他直接拿着去找了武怀玉。 ??“二十两黄金?” ??“看来这公廨钱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还严重啊,要不要我从民部或雍州抽调些书吏过来协查?” ??赵仁本道,“请翼国公放心,我一定会彻底清查,” ??“我自然是信任你的,可现在这事只怕牵涉的人很多,御史台自查,一起查账的那些书吏未必个个可靠。” ??“那请翼国公从民部度支司借调一批经验丰富的吏员来查账。” ??度支司主管财政,查账的水平那自然是很高的,且他衙借调来,跟本衙没多少利益关联,肯定也更有效率。 ??怀玉指着桌上那一两本折册,“你说再查下去,明天会不会再增加?” ??“应当不会了吧,这都二十两黄金了,” ??公廨本钱账面上是三百八十万钱,也不过折四百七十五两黄金而已。 ??“我觉得你明天还会收到黄金的。”怀玉笑道。 ??“这次不仅仅要查公廨钱,公廨田也得彻底清查一遍,甚至御史台的公厨也得查查,一次查清楚了,以后大家也都清白。若是有贪赃枉法,那就一次揪出来。” ??武怀玉午后面圣的时候,直接把这事情禀明天子。 ??李世民也很惊讶,“头天送十两,次日送二十两,都是黄金?就为了不查公廨钱?” ??公廨钱才多少,送这么多。 ??“看来公廨钱确实问题严重,朕同意你从民部度支司抽调人手去御史台查账,查,彻底的清查,御史台可是朝廷监察机关,要是自己窝里先乱了,那还如何监察别人?” ??皇帝很生气。 ??灯下黑啊。 ??原本还觉得官吏们很辛苦,总喊公廨钱不够,没想到他们不仅搭便车私本充公本用朝廷之名赚钱,甚至还有蛀虫敢公然贪污公廨钱,用上了假账坏账等。 ??“朝廷诸司,确实不应当让他们都去放贷经营赚钱,你说的对,朝廷财政不足,就算要谋利,也还是应当弄个专门的衙门,专人负责,而不是每个衙门自己弄自己的,” ??“陛下,贪赃枉法这种事,是难以杜绝的,就算建立各道支度司,到时也肯定还会有贪婪之辈,只能加强监督,建立一个更有效的监管系统,不能给他们机会,而不是指望个个忠心清廉。” ??李世民点头,“你从民部调度支司的人去查账,朕再让刑宪司也派人暗里调查下御史台那些捉钱令史,查一查他们的底细。” ??皇帝杀心已起。 ??御史台有九个正式捉钱令史,却还有六十六个编外的捉钱令史,账面公廨本钱三百八十万,据说私钱倍之。 ??不知道有多少蛀虫。 ??如今朝廷财政缺钱,彻底深查,到时把那些蛀虫全都抄没。 ??让他们贪,让他们全吐出来,甚至连他们家都抄了。 ??武怀玉也看出了皇帝心思,这是要黑吃黑? ??还是说猪养肥了,然后杀猪? ??到时还能借这些贪污捉钱令史的人头,威慑下贪官污吏,甚至是把之前公廨钱放贷引起的矛盾、怨气,全转到他们头上,然后皇帝和朝廷还能落个圣明、公正的好名声? ??挺可怕的,果然不在一个层次上面啊。 ??养了十年的猪,已经很肥了,确实可以杀了。 ??先从御史台杀起。 ??(本章完) 第423章 抬棺见 怀玉下朝后直接来到御史台。 “今天可还有人送金子?” “嗯,又送了,今天是三十两黄金,十两一个的金铤,摆了三个在我案上。”殿中侍御史赵仁本有些无奈的道。 第一天送十两,第二天送二十两,第三天送三十两,这倒也是很有魄力,可惜用错了地方。 “知道是谁送的吧?” “嗯,这连送三天了,又岂能不知。” 武怀玉拿起纸笔,开始写告示。 “凡贪赃受贿者,须在三日内自首,过日者抬棺相见。”武怀玉用颜体写下这行厚重肃杀的告示,署上名盖上印,然后交给赵仁本,“请赵殿御把此告示在台中张贴宣告。” “再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自首者,可从轻发落。” 这告示杀气腾腾。 张仁本走后,武怀玉叫来了张朴。 “见过治书侍御史。” “张侍御坐。” 武怀玉打量着对面这人,说来此人能进御史台还有几分武怀玉之功,之前天子让百官举荐贤良,武怀玉的举荐名单里就有张朴张玄素。 那时他还是景城都督录事参军,李世民召他入朝问对,一番奏对很是满意,直接提升为六品的侍御史。 如今御史台四名侍御史中,他倒还算是资历较老的。 之前几位侍御史如马周等都先后调走了,如马周升为给事中如今再迁中书舍人。 武怀玉和萧瑀高季辅都打算让张玄素主持台院,知台院事,也可称为台端,如今台院主要是负责司法审问这块。 御史台上奏请求重设东西台狱,东西推陈问事后,皇帝已经批准,权力还是挺大的。 “陛下近来对御史台很不满意,要全面整顿,我们现在奉旨整顿,可刚一动手,发现御史台问题很多,就比如这个财务问题,公廨钱公廨田租的事,就理不清楚,现在还有人公然行贿不让查, 你是知台院的台端,我们先内部自查,” 张玄素虽入御史台仅一年,但素以铁面无私忠直敢谏闻名,甚至有人称为他魏征第二。 当然,他出身较低,跟武怀玉一样流外小吏出身,这是张玄素一直挥之不去的难堪经历,当然武怀玉就不在乎,但张玄素跟这时代的人一样很在乎这个。 从流外吏再到景城县户曹,也是非常不易,窦建德攻破景城,因他率民众抵抗激烈,要将他处死,城中上千民众为他求情,甚至有人愿意代他而死,官声不错很有民心。 窦建德听了都很惊讶,一个区区县户曹而已,这种负责钱粮的县吏,甚至都只是流外,这种人往往贪污受贿是最受百姓唾弃的,这人居然有这好名声?窦建德于是不仅亲自释放了他,还拜为治书侍御史。 但张玄素居然不接受,直到听说杨广已经在江都被弑杀,这才接受了窦建德的委任,之后又任黄门侍郎。他在窦建德朝中,还是提出不少忠言的,也很得窦建德赏识。 可惜窦建德败于唐,张玄素等也都跟着投唐,然仅授小官。 不过以他在窦建德朝中任过治书侍御史、黄门侍郎这样的要职,而且还干的不错的经历来说,他确实很有本事,只是平台倒了。 能力有时也确实跟出身没太大关系。 如今虽仅是六品的侍御史,但他时常给皇帝上书,当面进谏,还是深得李世民的赞赏的。 “请武公放心,我一定彻查到底。” 张玄素小吏出身,又曾做到黄门侍郎,他很清楚底下的官吏们的想法,不管到底是迫于无奈,还是说众皆如此,但他是一直看不惯的。他做景城县户曹时,别人都忙着想办法捞钱,唯独他是认真办事,甚至能为百姓主持公道的。 “台里确实早就要整顿了。” 张玄素刚来御史台一年,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只是以前他不负责那些,而且诸如公廨钱等也事关所有台中官吏,他对上官甚至皇帝也打过报告,但没有回应,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有武怀玉这长官要亲自查处此事,他当然愿意打前锋。看书喇 民部度支司借调来的查账令史们进驻,对历年账目全面核查,这些可是最专业的查账高手。 三天时间,御史台的那点账被查了个底朝天。 账目很多,但并不难查。 特别是之前的那些人做账,也没想过会被查。 在这些专业的书吏手中,所有的问题一笔笔都被查了出来。 武怀玉还从安元寿那里拿到了另一个报告,这报告不是针对账目,而是针对御史台的官吏,尤其是那些书吏令史等。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好多吏员则是不变的。 特别是那些没有正式编制的编外人员,这些人九成九反正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也就是混口饭吃,当然,穿上了御史台编外的皮,也是能够立马威风几分,便利许多的。 甚至这些年,一些编外人员,通过放贷、采买、收租等这些事务,捞到的钱可比御史台这些六七八品的御史们的俸禄还高的多。 六扇门不查账,直接查人,调查他们的家庭、财产情况,把底细都摸个底朝天,有些东西可能不会走账,但这弄来的钱最后总会流进口袋,总不可能捐去寺观的。 两份报告一结合,那些人就跟通潮后沙滩上的螃蟹一样清清楚楚了。 武怀玉凭这些,可以直接动手。 但他还是给了那些人机会,希望他们主动自首,甚至表示,那些人只要把屁股擦干净,把这些年经手的事务里侵占的钱财全都退还,那么可从轻发落,清退后不再追究其它。 可惜武怀玉的这种善意,却被有些人视为软弱。 甚至某些人还公然私下聚集,喊出法不责众这种话,这些胥吏想要抱团对抗。 甚至有人在这三天里,还故意把手里的公廨本钱都做成了坏债,放贷给一个商人,然后这商人消失不见,而实际上这商人只存在他的账本上,根本没有这人,一切画押担保等等手续全是假的。 顶风做案,故意把这公廨钱漂没贪赃。 三天时间到,当张玄素派人去将他带回台狱讯问,他居然还直接让家人抬着副棺材跟着他来到台狱门口。 那叫嚣的狂态,引的暗里都在关注的台中官吏都很震惊。 “一个捉钱令史居然敢如此狂妄?” 连御史大夫萧瑀听说后,都特意从门下省的政事堂赶回了御史台中。 高冯也问,“此人到底有何凭仗?” 一语中的,没点身份的人敢这样? “确实是有些凭仗的,”怀玉笑了笑,他拿出一份档案,正是这个捉钱令史的。 “此人是庞相寿侄子,” “可是濮州刺史庞相寿?” “正是此人。” 听说是他,萧瑀皱眉。 庞相寿是秦王府旧部,跟丘行恭兄弟一样曾经都是李世民的心腹元从,甚至还在战场上救过李世民的命,皇帝即位以来,庞相寿也先后任蒲州刺史、濮州刺史,是比较得皇帝信任的心腹。 高冯道,“我听说庞相寿这人就很贪财,喜欢受贿收礼。” 庞永业是庞相寿大哥的儿子,他父亲早年也曾加入唐军,不过死的早,庞永业是其庶子,从小不学无术,谋了个御史台捉钱品子的流外吏身份,既可免其它役,又还可以捞钱。 这家伙十分胆大,名义上他只捉公廨钱五十贯本钱,可实际上这家伙到处吸聚民间资金,然后再以御史台公廨钱名义放贷,甚至放的利息都比规定的高。 六扇门一出手,这家伙被量的底掉。 他不仅吸取民间资金来借公廨钱名放贷,甚至放的还多是更高利息的高利贷,然后他吸收来的钱,很多不仅到期不给息,甚至连本钱都不还给人家。 用各种方式坑蒙拐骗做局吸取资金,各种暴力催收,抓人妻女抵债,迫人自卖为奴等等。看书溂 相当猖狂。 御史台这个招牌,真是让他利用到极致,好多把钱放他这的人,一图的是他许诺的利息高,二是觉得这是借给御史台的,再则这家伙还是县公、刺史的侄子。 谁知道这家伙坑起人来毫无底线,等大家发现被坑去找他,就会发现还有更多坑,诸如当初出面收他们钱的人,虽然有庞永业,但签字画押等上面,都没他名字。 甚至也找不到关于御史台等的一个字内容。 区区一个捉钱令史,短短不到十年间,攒下的家业非常惊人,他在长安的放贷行业里很有名气,他在长安开了许多金银铺、米铺、质库等,都兼营金融放贷业务。 甚至还开有青楼赌坊,青楼里不少女子,就是欠他债还不起最后沦落进去的。 京畿他还有许多田地,都是用这些不法手段弄来的。 名面上他就拿着五十贯本钱放贷,一年也就收回五十贯利息,可实际上,这家伙的资金盘子,五万贯都不止了。 如今查到他,他依然还能这么嚣张。 抬着棺材来御史台狱,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的。 “此人既然在告示出来后,还故意受贿枉法,那就当罪加一等,抬棺挑衅,藐视王法,更当再罪加一等,” “我建议直接拿下他,让台院侍御史审讯清楚,上报陛下处置。” 虽然皇帝已经同意在御史台设立东西二狱,这主要是方便御史台审理官员犯罪,防止案情信息泄露等, 但是,皇帝只授予御史台设立东西二狱,有自己监狱,可以审讯的权力,但不能定罪。 根据事实授引法律进行判罪的职权,属于大理寺。 甚至为了防止大理寺定罪前,御史台在审问时做假,还要派第三方部门刑部前去录问罪犯本人,审讯报告是否真实,最后还要得其签字确认。 不过御史台有这审讯之权,也依然还是很厉害的。 张玄素的效率很快,或者说庞永业很嚣张,没把他放在眼里,在一众证据面前也没有否认。 拿到他的供词,张玄素上交给武怀玉。 武怀玉翻看了下,就凭这些供词和那些证据,这家伙死一百遍都不为过,而且明显还已经牵连到了他叔父庞相寿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狂妄还是愚蠢了。 很傻很天真? 第424章 我会出手的 武怀玉不认识庞相寿,也没往来过。 但秦琼跟庞相寿挺熟,都是秦王府里的旧同僚,曾战场上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也是有些感情的。 不过他们不是一个山头的。 严格说来,庞相寿是跟尉迟老黑一山头的。 别看老黑好像也是半路加入,从刘武周阵营投过来的,但他在秦王府里也有自己小山头,如寻相、梁建方、高甄生、庞相泰等不少人,都属于这个山头的。 这些人并不全是刘武周那边来的,但在秦王府的时候,这些人关系较密。 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尉迟老黑脾气暴躁,虽然勇猛无双,但很没脑子,而且这家伙挺喜欢排场奢华,他手底下这些人,几乎也个个如此。 武怀玉先到秦琼家坐坐,喝了壶茶把庞相寿的底细摸清楚了,然后告诉秦琼这家伙要出事了。 “早晚会有这天的,”秦琼一点不意外。 武将没有几个不爱财的,不管是真贪财,还是说功劳高了得有点小把柄。 但庞相寿这人行事太过。 “不知收敛,咎由自取。” 秦琼直言。 出了齐国公府,武怀玉又直接回了趟永业坊,先回家看了看老武和柳氏他们,然后去温室里弄了两大把菠菜和芹菜去找隔壁老魏。 凉拌芹菜,再加上炒花生米,就着壶清酒小酌。 喝到差不多,怀玉拿出庞相寿叔侄的材料给他看。 魏征看完,酒意全无。 “小小一个捉钱令史,涉及贪赃如此之巨?” “都是有证据的。” “二郎是想让我来出面检举?” “不,我明日就要把这些呈递陛下,给魏相看,只是因为庞相寿是陛下旧从,估计陛下到时还会念旧,不肯下手处置,到时还得魏相出面劝谏。” 魏征没有犹豫,“放心,我会出手的。” “想不到御史台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老鼠。”魏征叹气。 “其实哪不一样呢。” 一个御史台的捉钱令史,明面五十贯本钱放贷,实则牵连数万贯,他名下的各种田宅商铺产业更是惊人,想他堂堂宰相魏征,当初为了一千贯钱,都得抵押宅子抵押藏书,得给商贾写墓志赚润笔费。 太气人了。 次日。 面对武怀玉呈递的审讯报告,上面还有刑部的连署,一个捉钱令史,贪赃如此之巨,更可怕的是小小捉钱令史,能弄出这么大的事来。 五十贯钱,他能放出几万贯钱。 而这案子还牵连到庞相寿。 这可是老部下,数次救过他。 魏征直言,“陛下,臣请求彻查庞相寿。” 李世民果然犹豫。 可魏征坚决不退让,在已经展现出来的这些证据面前,李世民最终也只好同意彻查。 这事根本没有悬念。 只是等皇帝一句旨意而已。 御史台、大理寺、刑部,还有六扇门和雍州一起出动,联合调查,庞相寿还在京没回地方,这下直接被控制起来,带回御史台,三司会审。 此案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人证物证俱全,庞相寿也无法狡辩。 “我要面见陛下。” 庞相寿最后提了个要求。 李世民听了后,让他入宫面圣。 不过皇帝没单独见他,几位宰相还有三法司的人都在。 皇帝要亲自责问。 面对天子讯问,庞相寿也没不承认,但他只说了一句话,他是秦王府时就跟随陛下的天子元从,多少次追随皇帝出生入死,甚至数次勤王救驾,忠心护主,如今身上依然留着那些疤痕。 他是贪污了,但相比这些功劳,他觉得不算什么。 他希望皇帝能够念在旧情,念在往日功绩上,能够宽恕他这回,他愿意退赃,但希望皇帝能够保留他的官爵,那是他拿命拼来的。 说完,他扒开自己衣服,露出满身疤痕。 确实挺震撼的。 李世民见状,竟然眼眶湿润,心中不胜唏嘘。 心一软。 便打算放庞相寿一马,让他退赃免职,但仍保留散官和爵位勋官,就跟尉迟老黑一样,在家好好反省,等将来再另调他用。 这一切武怀玉早就料到了。 不过他早有准备,早就拜访了魏征,今天让他来冲锋陷阵,他自己不打算上。 魏征果然没退缩。 直接进谏。 “陛下,之前秦王府的旧人,现在遍及朝野,如果每一个秦王府旧人犯错,陛下都偏袒,那这无疑是对其它品行端正官员们的不公,也是对国家律法的不尊重。” “这不是个人私事,而是国法威严。” 李世民想了想,头脑也恢复了些冷静。 是啊,要是每一个秦王府旧部都这样乱来,都能得到宽恕,那以后都这样岂不乱套? 这样反而是纵容他们,最终会害了他们。 丘行恭尉迟恭卢祖尚现在又来个庞相寿,一个接一个。 “魏相说的很有道理,朕昔为秦王,乃一府之主,今居大位,乃四海之主,不得独私故人也。”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循私枉法?” “庞相寿身为潜邸元从,理应更加遵纪守法,可却目无法纪,贪赃枉法,家中金银钱绢堆积如山,在任地方上欺压百姓,侵占田地,恶迹昭着。更不能管教家中子弟,致使招摇过市,欺诈压迫,巧取豪夺,甚至贪赃枉法·······” 皇帝越说越气。看书喇 “中书令温相拟旨,庞相寿削爵夺职除籍为民,抄没家产,念其往日功绩,免其一死,流放岭南。” 庞相寿的侄子庞永业则没那么好运,皇帝下令抄没家产、人口,将其交付雍州,于衙门决重杖死! 庞相寿被当殿夺去进贤冠、紫袍金鱼袋。 庞家叔侄不管是原本的祖产,还是俸禄、经营得来的产业,又或赏赐所得,以及贪赃、非法经营所得,全部抄没。 由雍州衙门负责查抄。 查抄到的家产还是很惊人的,田地数量很多,京畿、蒲州、濮州等地都有大量土地,另外就是查抄的商铺等很多,还有许多非法的产业。 钱财也抄出来许多。 还有大量的奴仆姬妾人口。 反正这一次皇帝震怒,庞相寿虽恕一死,可也仅只能带着嫡妻,以及生有孩子的妾侍,以及子女流放岭南,其余的姬妾侍婢部曲奴仆,全都抄没。 他的所有家产,包括妻妾的首饰等都没了。 每人就给一套衣服上路。 而且是必须立即上路,不得耽误。 好在皇帝念往日旧情,他们临出发前,派了宦官过去,给他们十万钱,算是一路盘缠花费,以及到了岭南的儋州岛上后安置所用。 这件事情在朝中还是引发很大震动的。 本以为庞相寿天子旧臣,犯的也是贪赃罪,应当不会有什么严厉处置,毕竟贪赃犯罪的大臣多了去,之前诸如长孙顺德、刘弘基、尉迟恭、李道宗、李孝恭、李神通等等,许多大臣都有贪赃的问题。 甚至诸如皇帝心腹大将段志玄张士贵张公谨张亮侯君集等也多被人举报有在地方侵占百姓田地的不法行为。 面对这些问题,以往的处置一般都是训斥一顿,轻的停禄罚铜,重的贬官停职,多是临时性的。 甚至比如右卫将军陈万福,进京途中,为了赶路,私自取了几石麦麸喂马,被人弹劾违法,皇帝并没怎么处罚他,只是让人取来几石麦麸放在殿上,然后当着百官面赏赐给他,让他背回家。 之前长孙顺德的一次贪污案子,皇帝也是这样处置的,把他受贿的几十匹绢摆在殿上,当众赏赐给他,让他当百官面背回去。 这样的处罚虽说比较丢面子,但并不算后果严重。 本以为这次庞相寿也是这样处置,最多免职在家反省。 谁知道直接抄家流放岭南。 岭南那地方唐朝人一听都害怕,之前卢祖尚不愿去交州当都督,因此还被杀了,这流放过去条件就更差了,真的很难回来。 这处置,不是一般的严厉。 御史台发了笔意外之财。 仅一个庞永业,就给他抄出来数万贯的钱财,虽说要没收入官,但有一部份,武怀玉说那是御史台的公廨钱被贪污,所以现在查明要拨回。 这叔侄俩挺能贪,而且他们不是一般的贪污受贿,他们比较特别厉害之处,就是他们很会搞钱。 不光是收礼、侵占,人家是已经玩起资金盘了,吸储,然后放贷,赚了钱又经营当铺、金银铺等,再买田置地开粮铺,这庞永业狂是狂了点,但这赚钱的脑子很好使。 当然,他的产业并不健康。 比如他一直通过高息诈骗百姓的本钱入局,却又是通过各种渠道汇聚这些钱,并不能真正兑现承诺,所以每一个盘都是杀猪盘,这些小盘子的钱最后汇聚到他的大盘子里。 后面是无数被骗的百姓,甚至是一些商家地主,这小子会拆盘,所以没点过硬关系的普通百姓,也拿他没办法。 再一个就是他弄来的钱,放出去利息特别高,尤其喜欢放短期贷,这种短期高利贷往往比较难收回,他靠的就是非法暴力催收,没钱还就把妻女抵债甚至是自卖为奴, 靠的就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迅速的榨取了大量的钱财。 只是他靠杀猪肥了自己,结果最后他也变成了一头大肥猪被杀了。 武怀玉虽然也向皇帝请旨,要做好清算善后事宜,庞永业叔侄各种渠道吸收的资金要清退,但朝廷也最多退本金,利息是一文不会付的,所以最终便宜也还是朝廷赚来。 甚至许多家破人亡的,都已经退不到钱了,也仍归朝廷所有了。 庞永安庞相寿叔侄倒下了。 长安的那些捉钱令史,有编的六百多人,没编的数千人,全都瑟瑟发抖,一个个老实积极的配合清算公廨钱盘点清账。 该退的退,该补的补,全老实了。 当然,有些比较过份的家伙,也都难逃庞永安一样被杀猪的命运。 判度支的武怀玉原来满是赤字的国家财政总账上,这一笔笔的钱进来,倒是源源不断汇聚成一笔十分可观的钱了。 第425章 青苗法 在贞观二年科举考试开始的时候,朝廷也正式下令在诸道设立支度司。 支度司下设支度曹、转运曹、盐铁曹、常平曹四曹, 每道支度司,置支度使一人,副使二人,判官一人,另有主簿、录事参军、录事和四曹参军,参军事等数员。 十道支度司,总由判度支统领。 这个新设的机构权力挺大,转运曹分掌水陆转运和全国谷物财货转输、出纳,盐铁曹掌盐铁茶酒专卖、兼及矿冶以及铸钱,常平曹则负责各地常平仓管理、货物和买,对外贸易,支度曹负责钱粮收支审计、制订预算等。 皇帝还赋予了各道支度使、副使们一个秘密职责,察访本道官吏,了解公私厉害,给了他们一定的监察之权,可以直接密奏天子,不经中枢。 这是一个手握财政审计大权,同时还要承担赚钱任务的机构。 赚钱的渠道主要是对外贸易、胡商泊来商品的博买,对市场货物的和买,以及开矿、铸钱,还有就是对盐茶实行专卖,对酒实行部份专卖。 计划中,还将设立常平合作社,筹集一笔资金,用来给百姓借粮借钱,但跟原先的公廨钱放贷不同之处在于,这个常平合作社的款,不要求每年必须全放出去,也没有百分百年利的高息。 “陛下,常平贷也可称青苗贷,主要是为帮助农民百姓缓解一时困难,采用一年两放两收之法,一次是正月末放贷,夏收后偿还。另一次是五月末发放,随后秋收归还。” “利息呢?” 在宫中的财政会议上,李世民对于武怀玉的改革还是很期待的。 “原先公廨钱放贷,五万本钱,每月利息四千,月利达八分,按年算则是倍息,公廨贷的利息过高,百姓商贾多有怨言,以往多是靠强行配给。 如今我们这个常平贷又称青苗贷,这是助农政策,并不是为了赚钱为主,而是帮助百姓的时候,还能再获得一些收益,以便能长期良性循环,成为活水不会枯竭。 所以臣以为,青苗贷半年一次,每次仅收利息两分,实际年息也仅有四分。” 相比起现在十分月利的公廨钱放贷,这半年两分利,还不到一半,确实低了许多。 许多百姓穷困,尤其是遇到一些天灾、疾病后,可能连种子都没有了,也没有余粮等到下一季收获,这种情况下,以往只能去借高利贷,不过是借一还二还是借一还三,又或是公廨钱的十分年利,又或民间九出十三归、羊羔贷等等,都是非常沉重的负担,甚至是饮鸩止渴。 如今朝廷拿出一笔本钱来,在丰收的地方可以平价收到粮食,转运存储到各地常平仓中,这些粮食既可以等到粮价上涨时卖出,也可以拿出部份来做本钱,用两分利率贷给农民,以缓解民间高利贷的盘剥。 “直接借粮度饥荒,或是折成钱出借,帮百姓买种子农具牲口等也行,” “如果常平合作社发放青苗贷给百姓后还有剩余,则可贷给坊市城郭的手工业者。” 房玄龄直接提出疑问,“这个常平贷半年利息仅两分,而如今市面上放贷,普通是年利八分甚至十分以上,更有九出十三归、借一还三的。 如何保证朝廷的这珍贵的本钱,不会被刁民奸商套利?” 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有人官商勾结,把朝廷的那点本钱用半年两分利息借出去,然后转头半年四分息五分息甚至六分息的放出去,那岂不是无本生利,空手套白狼? 这种事情放后世也不稀奇,有一些惠民政策的低息甚至无息贷款,结果就是真正有资格的人不知道或办不到,反而有些人套用他们的身份去贷取。或者给有资格的人,一点点钱,他们就可以借用身份贷取无息或低息款,这可比正常借贷便宜多了。 “首先得限定借贷者资格,并限定每户贷款数额,然后是得五户或十户结为一保,由上三等户作保, 夏季贷,得每年正月三十日以前请贷,五月三十日前请贷秋季贷,夏秋两贷,分别于五月和十月偿还。 青苗贷本就是以助农为本,所以优先贷给农民,借贷时得写明借贷用途,只得自用不得转借,若有违反,到时连保的十户人家,还有担保的上三等户都要追责, 借户贫富搭配,10人为保,互相检查。贷款数额依各户资产分九等,一等户每次可借九贯,末等户1贯,借贷现钱或粮谷皆可,借什么还什么。” 房玄龄等宰相听了后,都不由的点头。 “这些措施不错,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救济百姓,帮助生产,也能抑制民间兼并,对民间高利贷打击。” 魏征倒没那么客气,他问武怀玉,“以前朝廷以公廨钱放贷,本意也是帮助百姓所需,可实际上如今公廨钱放贷出现的许多问题大家也知道,有捉钱令史随意提高利息的,有强行让百姓借贷的,还有搭车用私钱充官本放贷的,甚至还有胥吏借此名目繁多的额外勒索,百姓苦不堪言,翼国公如何保证这常平贷不会成为公廨钱放贷第二?” “魏相公说的这些不是没有可能,但我们常平贷制订之初,其政策是好的,如果有官吏借机行不法,甚至贪赃枉法,那不是这常平贷本身的问题,而是这官吏的问题,甚至是监察部门的问题。” “公廨钱贷年息十分,常平贷半年息仅两分,这利息下降了不到一半,而且是能够真正面向普通百姓的,这难道还不够好?”看书喇 李世民击掌称赞,“怀玉说的很对,政策没问题,如果人有问题,那就处置人就好了,不能因为有可能会有官吏贪污渔利,就要连这政策也不实行。” 魏征又问,“本钱呢?” “就算政策再好,可如果没有本钱,那又能惠及几人?” 武怀玉解答,“这次朝廷将京师和地方的公廨本钱收归度支司,专用做各道支度司做为本钱,用以和买、榷卖,和买入常平仓的粮食,可以拿出部份做为本钱为常平贷。” “那能有多少?” 以京师为例,名义上公廨本钱三万余贯,事实上当然早不止,御史台的公廨本钱都三千八百贯了,而实际上这次清理整顿后,御史台发了笔小财,不仅账上三千八百贯如今都发数对上,而且还额外多了两千来贯,御台史有六千贯公廨钱。 这都是官本,没算官吏、捉钱令史们自己的私本。 御史台向民部上缴了三千八百贯,还剩下一千多贯没缴,这笔钱留做了御史台的小金库。 武怀玉主管的雍州,公廨钱可比御史台还要富有一些,清理出来万贯,主要还是杀的猪多,直接上缴一半,留一半。 京司七十余司,公廨钱上缴,就有十几万贯,这还是都留了小金库。 而地方公廨钱数量更多,如今四十一都督府,三百六十五州,一千五百余县,还有六百多个统军府,都是有公廨本钱的,总共一百多万贯。 这还是以最低数算的,比如说岭南道基本忽略不计,公廨总本才上报八万贯。 这一百多万,是京师和地方诸衙,积攒了十年的本钱。 不过现在这笔钱要办的事也多,收了这笔本钱,那以后各级衙门办公费用、官吏俸料,这些钱可就都得由财政拔付,所以拿了这钱必须得能增值,还得年化率较高,否则这本钱会越来越少。 这百多万贯,摊到各个摊子里,最后能到常平仓买粮的就没多少了,而常平仓里的粮,也不能全部拿去放贷,只能放贷部份。 这要再分摊到三百多州一千多县,那更没多少。 魏征指出武怀玉这政策,其实也惠及不到多少人。 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位宰相王珪也终于开口了。 “翼国公说这青苗贷十户连保,贫富搭配,我觉得这里有问题。下户急需借贷,但没偿还保障,上户不需要借贷,上户保下户的政策出发点是好的,保证下户借贷能有担保,进而能得到救济,可上户不需要借、不愿借,现在贫富搭配不就成了强行摊派吗? 等下户无力偿还,那自然会连累上户,我看这样的结果就是使上户变的贫困,而下户也只会深陷债务,最后朝廷这本钱,还会成为坏账。” 李世民捋须,“王相公说的也有道理,上上户能贷九贯,可上上户也不差这九贯钱。” “陛下和王相公说的对,这是臣等考虑不周之处,臣觉得可以修改一下,比如九等户中,仅贷给中中及以下的五等户,贷款数从十贯到两贯,可钱可粮。 至于担保,可不限担保人贫富。 至于说会不会还不上钱,我以为常平贷本身是为了济民助农,所以百姓如果是真正困难了,朝廷应当贷,如果到期还不上,那么可以申请暂缓偿还本金,后续可分期偿还,适当加一点利息,不必非要立时逼迫催收。” 旧债未偿还的,则暂停新贷资格。 魏征道,“我认为以常平仓部份粮食做本钱,还是太少了,起不到多少作用。” “魏公,青苗贷出发点是好的,政策也是好的,就算现在本钱少,惠及百姓有限,但以后本钱增加,也就能惠及更多人,何况,勿以善小而不为。” “而且,针对这本钱少的问题,其实臣也还有另一个计划,” 第426章 拜相的诱惑 第426章 拜相的诱惑 “朝廷现在有正仓、常平仓等。” “正仓,存储的是百姓正租,收来的租用于支付官员俸禄、维持朝廷日常用度。” “常平仓也是古以有之,和籴粮食,稳定市场价格。” “前朝开皇年间,下诏各县置社仓,各州县置义仓,诸州百姓及军人劝课当社,共立义仓,收获之日,随其所得,劝课出粟和麦,于当社造仓储存,若时有不熟,当社有饥荒,以此谷赈济。” 隋朝的社仓制度,曾经搞的很不错,开始是在乡里结社,每社区的百姓,粮食收获之后,大家自愿捐一些粮入仓,派人管理,等到饥荒的时候开仓赈济。 后来又发展到按户征纳义仓粮,从五石到五斗,对没田地者和商贾,也按等征收,下下户不收,后来又发展为按亩征收,王公以下,亩纳二升。 大唐建国十年,也曾建义仓,但经历战乱,以前的义仓体系早没了,这些年也没真正完备起来。 武怀玉现在提出,应当全面恢复义仓。 温彦博说现在恢复义仓也不易,主要是许多百姓都还没恢复过来,正租之外还要交这义仓粮,这等于又增添了百姓负担。 “我建议按亩征收,每亩纳二升,一亩地两升粮,相对来说不算很高,如果地少的,也交的少。地多的,更没多大负担。” 温彦博则说现在朝廷还没有完全掌握天下田亩数量,没有实际的田亩数,就无法有效按亩征收。 “田亩数可以慢慢统计,按亩征收,各依土地产出交麦、稻、粟等,亩纳两升地子。无田的商人、工匠等,则按户等征收。” 武怀玉坚持要按亩征收,其实就是把这当成了一个新的税源,朝廷正税是租庸调制,正租就是每丁每年纳租两石粟。 理想的情况下,一丁能分到一百亩地,其中少部份需种桑、槐、枣,其余的都种粮食为主,所以两石粟也就相当于一两亩地的产量,正租税率也就五十分之一左右。 不过实际上嘛,一丁能分到一百亩足额田地的,那是少之又少,尤其是京畿之地,现在开国之初还好点,基本上都享受到了第一波分田红利,但慢慢的就越来越难分到地了,所以实际税率是越来越高的。 按户等征义仓粮,跟正租按丁没啥区别,如果分地不足,那实际负担很重。 所以直接按亩征收,就比较直接也公平一些。 如果按户征,除最下等户,其它的最少要征五斗,相当于二十五亩地,但现在多数八等户,是没有二十五亩地的。 按亩征,影响最大的就是最穷的和最有钱的地主。 一个地主良田万亩,按户也才交五石,可如果亩征二升,那就得交两百石。 偏偏这田地实际大多数就是在这些贵族豪强地主们的手里集中着,所以按户征,那基本上得少征九成以上。 现在朝廷财政这么困难,武怀玉可是早盯上义仓了。 义仓粮可不仅仅只充做备灾备荒粮的,他是把这当成了一项正税,发展成地税。 这义仓粮收上来后,当然不可能就放在仓库里躺着等灾荒,可以拿出部份来出借给常平仓,常平舱再拿来做本钱,放青苗贷。 这样仓中的粮食也能及时的轮换更新,也能发挥更好作用帮助百姓等,也能为朝廷赚点钱补贴。 一亩收两升粮,一亿亩那就是两百万石粮,大唐耕地好几亿亩,不敢说全盛时期的七八亿亩,现在核心区三四亿亩是有的,所以如果真能都征上来,那这个义仓粮一年就有六七百万石,甚至能达到上千万石。 哪怕一年就五百万石,也是很惊人的一笔了,对于眼下穷的不得了的贞观之初,这可是好大一笔。 如果一年再拿出两三百万石粮借给常平仓放贷,按年息四分来算,这一年能有一百多万石的收益。 要是一年义仓粮有一千万石,拿五百万石给常平仓做本钱,一年就能有起码两百万石粮收益。 账是这么算的。 武怀玉简单的写下这一个个数字。 李世民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魏征和王珪也不淡定了。 甚至魏征还想到,要是朝廷一年能拿出几百万上千万石粮食,低息借贷给下几等户的百姓,那每年就会有大量百姓不用再找寺院、贵族、豪强们借高利贷,百姓负担会减轻很多,会有许多人不用最后债台高筑,被逼的卖儿卖女典妻卖地破产了。 “会不会太高了,亩纳二升,一丁授田百亩,正租两石,现在义仓粮还要纳两石?” 王珪问。 “王相公,实际能足额授田的不多,如果一丁真有百亩地,那他收入起码有近百石,纳四石正租和义仓地子,也在可承受之内。” “况且义仓粮取之于民,仍用之于民,” “义仓本来是备灾救荒之用,如今拿出放贷,这与本意不符。” “王相公,义仓粮收的粮食,得合理利用,我们只是拿出一部份出借给常平仓,常平仓以此放贷给贫困百姓救济,或是用做本钱和买,稳定物价,都是利国利民的良策,我们并没有跟前朝大业时隋炀帝一样,直接把义仓粮挪做它用。” 一番争论。 李世民最后还是迫于现实,处处缺钱,十分无奈,好不容易看到个活水源头,也顾不得太多其它了。 最终还是决定按亩征收义仓粮,每亩两升,不论官绅贵族一体征收。 各州县义仓,由支度司派人管理,州县和地方乡老监管,一半义仓粮借给常平仓做本钱和买与放青苗贷。 支度司下有了三大仓储系统,正仓储国家正租粮赋,义仓储义仓地子,常平仓以朝廷收缴的公廨钱和户税钱、借支义仓粮做本,和买粮食货物、借给常平社为本钱放青苗贷。 常平社是常平仓下属单位,相当于是大唐第一家官方银行,主要负责放贷,以后也会开展诸如有息存款,贵重物品保管、金银兑换、异地汇兑、贵重物品押运等业务。 现在唐朝没有有息存储的这种业务,你要存钱到别人那,还得交费,所以开点利息,吸揽一些百姓手里的零散闲钱,再拿来放贷收息,这里面能赚个差价。 这种东西武怀玉觉得再正常不过了,也是很好赚钱的买卖。 但魏征却总忧心忡忡的,他也说不上到底哪里有问题,但就觉得这样搞好像打开了一扇地狱之门,十分可怕。 总觉得这以后会出问题。 就跟债券一样。 他对很多新鲜的东西,很反对抗拒,老魏是个复古派,巴不得恢复周礼周制,虽不说恢复井田制吧,但很多新鲜的东西,他觉得不可靠。 朝廷应当只是治理百姓的,征收税赋,轻徭薄赋才对,现在朝廷居然开始要自己入市赚钱,还有放贷等,又要把义仓粮变成一种正税,他很反对。 但反对无效。 李世民现在缺钱,大唐朝廷财政已经十分困难,他要想有所作为,想要灭突厥灭吐谷浑甚至将来再征辽东高句丽,或是恢复汉之西域,没有钱是不行的。 这场关于大唐财政的廷议,最后还是勉强达成了一致。 李世民本来想给武怀玉这个大唐皇家财政发展和改革计划小组组长,再加个衔,以便更好的领改革计划。 这个衔便是参议朝政。 秦琼、萧瑀、魏征三人都是以参议朝政衔入政事堂为相的。 不过面对拜相的诱惑,武怀玉还是忍住了,实在是他资历太浅了,现在身兼数职,都老有人向皇帝进谏。 这要是拜相,估计反对者更多。 没那必要,慢慢来就好。 虽然皇帝提出来要给怀玉加衔拜相,他直接拒绝了,但皇帝能提出拜相,已经是对武怀玉极大的认可了。 对此心里很不是味道的是戴胄,这位本来尚书左丞当的好好的,皇帝升他民部尚书,结果武怀玉兼了个民部侍郎,本来也没在意,雍州别驾兼尚书的都有,毕竟那位置特殊。 可谁想到他又判度支,现在更是搞出这么多新花样来,深得皇帝赞赏,这便显得他这个尚书很尴尬了。 幸好武怀玉没接受宰相任命,否则侍郎拜宰相,那他这尚书还呆的下?到时惯例肯定是武怀玉进民部尚书,他就得离开民部。 感觉很尴尬的戴胄在皇帝宣布廷议结束时,站了出来,请求退位让贤,他愿意再回尚书省做尚书右丞,把民部尚书的位置交给武怀玉。 武怀玉也站了出来。 “陛下,臣一人身兼数职,实在是难以思虑周全,还请陛下收回民部侍郎判度支、治书侍御史之兼职。” 皇帝没接受戴胄的请辞尚书,也没接受武怀玉的请辞民部侍郎判度支、兼治书侍御史的兼职。 “戴胄生性坚贞有才干,熟知律法通晓文案,前朝起就在门下省任职,朕即位后,升为尚书左丞,当时尚书省两位仆射皆不在位,戴胄处理尚书省事务,善于决断,被公认是我大唐开国以来最称职的尚书左丞。 如今任民部尚书,也是表现非常好,有功当赏。 温相,拟旨,加封戴胄安阳郡公,兼检校太子左庶子加谏议大夫,赐绢百匹。” 戴胄没有儿子,以兄长之子戴至德为继子,李世民特赐封其为东宫千牛。 皇帝夸赞了戴胄一大通,但并没有跟对武怀玉一样,要给他加衔拜相,不过戴胄还是十分感激。 戴胄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他虽熟悉律法精通文案,但这掩盖不了他也是流外吏出身,虽然他爹也做过县令,但戴胄不通经史,简单点其实这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能得皇帝赏赐,一路做到民部尚书,其实也是贞观朝的一个特例了。 皇帝给他加官封爵,给他继子授官,他还能说什么呢,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走出宫门,戴胄还给武怀玉认真叉手弯腰道了个歉,“我对翼国公没有任何不满,还望见谅。” “安阳公何出此言呢。”怀玉笑道。 戴胄看着年轻无比的武怀玉,很是感叹,“我在翼国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仅是隋门下省的一个流外吏而已,今日陛下拜翼国公为相,翼国公为何拒绝?” 五十多岁,须发花白的戴胄有些驼背,这位在长安奋斗了大半生的老头,最大的愿望,或者说是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封侯拜相。 这只是一个梦想而已,从来没想过有机会能实现。 可今日武怀玉殿上拒绝了皇帝的拜相,给他触动挺大,那么年轻,居然就能拒绝如此诱惑。 “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怀玉笑道。 “哎,我老了。” 戴胄忍不住叹道,“我年轻的时候没耐心读书,后来做了吏才知道没前途,静下心来读了两年书,参加科举选了明经,起家吏部云骑尉,后来迁门下录事,” 说起往事,戴胄不忍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当年他考的那个明经,其实也都是凭家世门第还有家族的人脉关系得到的,九经里他也就勉强通一经。 这些年他得裴矩赏识,一直被关照提拔,仕途还不错,当年就算在王世充麾下干过,也没影响他跟裴矩投唐后的仕途,甚至深得贞观天子的赏识,一路提拔,从秦王府士曹参军,到如今成为民部尚书,封爵郡公。 豆卢怀让如愿做上了关内道支度使,不是副使,直接就是正使。 支度使本身属于差遣使职,不是职事官所以并没有品级,豆卢银让有银青光禄大夫的散阶本品,所以他这个支度使就是从三品。 “多谢二郎。” 豆卢怀让得到消息,立马便来宣阳坊翼国公府感谢。 “说那些客气话做什么。” 武怀玉用人,向来并不忌讳用亲近之人,豆卢怀让是他很不错的朋友,经的住考验的朋友,也是他早就划到圈子里的盟友。 自己的盟友,当然得相互帮助。 如今支度司展开,盯着的人也多,估计很多人还暗里期盼这事办砸了,这个时候,当然还是得自家兄弟上更何信。 “二郎指点一下,我这支度使该从何下手?” “清查田亩,然后按亩征收义仓粮,有了义仓粮做本钱,才可以出借给常平仓做本,入市和买交易、放贷收息, 当然,关内道不仅地多,还有盐酒之利铸钱之利,另外跟朔方那边跟突厥的边市贸易,这也是一块肥肉,反正,支度司虽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核心宗旨就一条,搞钱!” “能给朝廷搞到钱来,那就是优秀的,搞不到钱多说无益。” 豆卢怀让哈哈大笑,“领兵打仗司法民政这些我不行,但要说搞钱这是我长项啊,请二郎放心,我一定给你搞来钱。” “豆卢兄记得搞钱虽重要,但也得注意方式方法。” “懂,都懂。”豆卢怀让笑着答道,搞钱这事他熟,心里有底了。 第427章 金榜题名争捉婿 第427章 金榜题名争捉婿 旬休日, 偷得浮生半日闲。 最近太忙,想好好在家休息一下,结果学生们又来拜见。 今日放榜。 有武怀玉弟子之名的几个学生里,参加了今年科考的也就李义府和上官仪,虽然该投的行卷也投过了,该打的招呼也打了,而且武怀玉也很相信他们的才华, 但两人明显还是很紧张。 这是他们第一次科举,人生第一次总是不免紧张,尤其是对才十五岁的李义府来说。 “都放轻松,我已经派人去尚书省,唱名放榜就会回来禀报的。” 大唐的科举一年一次,今年仍是开六科,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明算,秀才科考试最难,尤其是若考生成绩不行,还会追究推荐者,所以有时一年一个都录不了,最多的时候一年也就录三个。 没点真材实料的,还真不敢报秀才科。 除了这个比较特殊的秀才科,明经、进士两科含金量最高,隋朝时明经科分成四等,进士分两等,明经科取的就是通九经的经生,一般能通个三五经,基本上能中,但因为魏晋以来,经学传家,都是那些名门士族掌握了经学,所以明经科对于士族名门子弟来说,他们天生优势,比较好考,而普通学生通一二经都难。 相对进士科的考试内容,倒是没有那么多经学上的限制,偏向策论诗赋等,这个就比较考文才。 大唐立国以来,虽说明经科依然还是第一热门科,甚至明经甲等的,授官也比进士科的高,但不少举子现在还是已经慢慢倾向进士,因为考中进士,会让人觉得更有本事。 上官仪和李义府都是考的进士科。 “我昨天还见过杜正伦,”怀玉对二人微微一笑。 两人明白其意,只是没出榜还是有点不放心。 杜正伦是本次科举的主考官,他是吏部考功司的员外郎,一个从六品官,甚至都不是考功司的主官郎中。 但隋唐以来,对于科举取士本就是补充,每年取的人也不多,甚至考试往往就是走个过场,名单早就在考试之前就定了的。 所以派个从六品官主持,也就很正常了。 杜正伦是隋朝秀才科出身,而且他三兄弟,都考中了隋朝的秀才,可谓是天下有名。 不过杜正伦三兄弟的仕途一般,比不过隋朝时进士出身的房玄龄杜如晦他们。 而且杜正伦出身洹水杜氏,跟京兆杜氏同出一祖,但支系较远,这就跟安陆许氏也出自高阳许氏一样。 杜正伦兄弟三个考中秀才后,也一时风光,便曾经请求与京兆杜氏同谱,可高高在上的京兆杜氏却瞧不起他们,直接拒绝了。 被杜氏拒绝的杜正伦兄弟,虽说心中怨恨,可没能得到京兆杜氏这样的门阀相助,他们的仕途也确实一般。他入唐后做过齐州总管府录事参军,后来进秦王府文学馆。 但并没能进十八学士之列,因为他不是学士。 后来武怀玉向皇帝举荐了杜正伦,之后魏征也举荐他,皇帝特提为兵部员外郎,再转吏部考功员外郎。 老杜也是那种知道感恩的人。 当初他年轻气盛,一门三秀才,就直接上京兆杜氏,提出同谱联宗,可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这些年沉浮,也让他明白,光有才华是不行的。 就如来济来恒兄弟俩,武德末的进士,如今却也都是六品,还都是清要的东宫、秘书省职,来济兄弟朝中有人,秦琼是他们义父,武怀玉是他们义兄,武怀玉弄出来的京报,让来济主持,可是让他在皇帝面前露脸不少。 武怀玉的举荐,他很感激,逢年过节也都会来拜访。 这次武怀玉的弟子要科举,武怀玉也没清高,很直接的把两人的作品拿给他看,还引两人见过他,杜正伦当场出题,让他们作赋,李义府和上官仪都是提笔立成,又让两人拟诸杂文笔十余条,也都是立刻完成。 杜正伦也是直叹两人高才。 事后,杜正伦也是对武怀玉表示,他这两弟子这次肯定能中进士。 唐代的举子,取得资格后,要先向吏部投省卷,也称公卷,再向权贵们投行卷,朝廷也允许公荐和通榜,就是直接向主考官推荐优秀人才。 这种情况,公荐往往也成为私荐。 甚至考试就完全沦为了过场,考前往往就已经出了名单,有的已经走通门路,但没本事的考生,则还会请枪手代自己考试。 考试也没后世明清那么严格,不会关起来几天几夜,严格搜查什么的,就连考卷也是不糊名的。 贵者以势托,富者以财托,亲故者以情托。 大唐的科举录士,纯粹就是个小补充,相比起门荫入仕等所取数量,太微不足道了,从上到下,也没几个真正很在意。 真正有门路的,其实也不用通过这渠道。 这本身就是留给那些没落旧士族,以及庶族地主们的一个出仕机会,真正的门阀贵族,他们不需要这机会。 主官考杜正伦,也根本决定不了能录取谁,他不过就是个主持考试,走程序的人。 真正能决定的是如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这些权臣,甚至如武怀玉都能内定几个名额。 “喝茶,不急。” 一壶茶还没喝完。 宇文成都大步进来,“阿郎,喜报。” “吏部淡墨榜出来了,阿郎两位门生皆进士榜有名。” “泥金贴子呢,送到了没?” 吏部出榜,以淡墨书写,故曰淡墨榜,然后再以泥金书贴通知。 泥金贴就是正式的录取通知书。 也称金花贴子、榜贴,以素绫为轴,贴以金花。用的也是价格很贵的黄花笺,长五寸许,宽半之,洒以金娄,书其姓名,花押其下,护以大贴,又书姓名于贴名。 上官仪和李义府听说榜上有名,都激动的站了起来。 两人都想去看榜。 武怀玉笑道,“我听到风声,今日有些勋贵家准备榜下捉婿。” 打算榜下捉婿的有不少,比如家里女儿很多的卢国公程咬金,还有同样纳了很多妾生了很多女儿的营国公樊兴,再比如儿子女儿都多的国舅赵国公长孙无忌,还有谭国公府丘家,又有段德操家等。 全是一群国公府的,且还都有个特点,都是将门,好多还是新贵。 这些人突然玩这手,也都是因为上次武怀玉跟程处默他们在一起烧烤喝酒,说到这次科举,然后武怀玉就想到唐宋时有这么个榜下捉婿的典故,就当笑话说了两嘴。 谁知道程处默记心上了,回家就跟他老子商量,咱们程家军功新贵,光靠舔清河崔氏也不行,不如咱也培养几个年轻才子? 榜下捉几个年轻俊彦,挑那出身差点的,有咱家关系,还怕不能把他们提携上来? 老程直夸儿子没白跟武怀玉混,当下就决定要榜下捉婿,而且至少捉俩。 那边樊玄符也跟他老子樊兴说了,于是蛮子樊兴也打算捉一两个来当女婿。 然后这事传开,牛进达啊吴黑闼啊李君羡啊田留安啊,甚至长孙无忌、高士廉等好多勋戚家,都打算榜下捉婿。 所以今天武怀玉让上官仪、李义府在家呆着,估计今天那边榜下会很热闹,万一不小心捉啊抢的误伤到就不好了。 “如果你们也想走终南捷径,做勋贵家东床快婿,以此少奋斗个一二十年,为师也可以帮你们介绍介绍,”他笑着说道。 两学生都有点不好意思,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其实还真有人看上武怀玉这两门生了,虽然现在名声不显,但既然是武怀玉的弟子,而不只是普通的记名学生,那这可就关系极近的师徒,终身相连。 能得他这么看中,自然是不一般的俊才。 上官仪是武士彟推荐给怀玉的,他妻子杨氏也知道这年轻人很有才华,所以也就跟娘家杨氏那边提起,杨恭仁就还亲自跟怀玉提起这事,透露出杨家看中上官仪,想收他做女婿。 还希望武怀玉做媒人。 而长的好看又年少,平时总笑的跟猫一样的李义府,也被程咬金樊兴牛进达等一干武将国公们看上,连老武家的武士棱武士逸都也有意。 挺抢手的。 翼国公府门外。 几名报喜人打着彩旗、旌幌,还带着吹打乐器,一路吹吹打打的来到府前。 一名报喜人把喜报升挂起来,“捷报贵府门生上官讳仪高中贞观二年进士科甲等第三,金榜题名!” 又一名报喜人则大喊着,“快请上官进士出来,恭喜高中!” 说着,又一队报喜人打着旗幌前来。 又一面报贴升挂起来, “捷报贵府门生李讳义府高中贞观二年进士科甲等第五,金榜题名!” “恭喜李进士高中了!” 一片片喊声,全是恭贺声。 这时武怀玉得报,带着高中门生,还有许昂等其它几个学生出来接受道喜。 宇文成都、安禄山这两少年,则也奉命去领了两筐钱出来,剪断串钱的绳子,站在门口就朝着外面过来围观看热闹的坊民撒币。 “同喜同喜!” 剑一还取了些银开元钱过来,给两队报喜人打赏。 两支报喜人也没想到,翼国公府这么大方,拿到的赏钱是平时的数倍之多,高兴的连声谢过。 而府里这时还又拿来了不少的果脯等,发给来道喜的邻居们。 一时间,翼国公府也是热闹非凡。 金花贴子到手,上官仪他们还在发愣。 “赶紧更衣,准备去吏部拜谢主考官,一会还要披花挂彩游街,陛下还会赐宴呢。” 这可是读书人最高光的时刻。 回过神来的两人,先是在府前当着无数人的面,很郑重的向武怀玉跪地拜谢师恩,虽然武怀玉没教他们多久,可他们也清楚,手里这进士金花贴,要是没有武怀玉的举荐帮忙,光有才华也未必拿的到。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他们也是向所有人表明,他们不会是那忘本之人,也更是要表明,就算高中进士,但以后他们与武怀玉仍是绑定一起的。 进士及第,两人已经获得做官资格,进士甲等,可授从九品上,只要再到吏部参加复试,通过后就成为选人了,等候铨选授职。 一般是授中、上县尉,有关系的则可留京在诸省为主事。 如果有关系背景,前途会很光明。 第428章 联盟 第428章 联盟 “请老师带我们去尚书省。”上官仪和李义府请求。 怀玉哈哈大笑。 考试成绩是在尚书省唱第公布,同时张榜公布,第一名就是榜头,也称状元。及第的明经、进士等要先去尚书省拜谢主考,然后还要去参谒宰相。 之后还有骑马游街,以及各种宴饮。 两人请武怀玉同去,当然不是怯场,只是想让老师共同分享这喜悦,也更是要再次表明他们这师生关系。 唐人重门第也重出身,诸如门生故吏这些关系,也是非常注重的,一旦成为师生,或者说是幕僚宾客,往往就打上了烙印,成为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比姻亲还要牢固。 他们要请武怀玉同去尚书省,既是表明他们对老师的忠,当然也是借势,这也是共赢。 锦上添花的事情,武怀玉当然也乐意。 太子文学来济、秘书郎来恒兄弟也上门来道贺。 这两兄弟也都是进士出身,都是少年得意的榜样,他们有过中进士的经历,比较清楚流程,过来道贺,同时指点下两位义兄的学生,接下来的注意事项。 给事中许敬宗,还有同坊的姐夫中书舍人马周也过来了。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去了皇城门口。 尚书省唱第后,皇城门口也张贴了金榜。 许多考生都赶来看榜。 程咬金、牛进达等一些勋贵家也还真的派人来榜下捉婿了,这些家伙行事比较简单粗暴。 那边榜上出名字,他们看到有人高兴喊中了,就立马围过去,直接问人家老家哪里,可有娘子等等。 一会功夫,这来捉婿的人越来越多,顿时不免鸡飞狗跳起来。 “听说卢国公府直接绑了好几个新科进士走!” “我听说营国公府也绑走好几个。” “他们要干嘛,还有没有王法了?” “怎么得罪他们了?” 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愤然疾呼。 这时一个进士有些狼狈的回来,有相识的认出这是刚被卢国公府程家人掳去的进士榜第四名,连忙问,“孙兄,你逃回来了?” “程家人有没有伤着你?” 孙进士苦笑着道,“卢国公府没有歹意,只是有些太热情了,他们是想挑女婿。” 孙进士一脸遗憾,他已经三十出头了,虽说这年纪能中进士,其实也还算年轻。 都说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么。 三十岁才中明经,那已经算很老了,但五十岁能中进士,那都算年轻的,进士难考啊。 想他寒窗苦读多年,如今一朝中举,也很不易,他老家关东,也算地方豪族,家族条件还算可以的,从小师从名士,也是早早与地方另一豪族联姻。 可如今这却让他错失了一个良机,一个少奋斗二十年的良机,程咬金榜下捉婿,把他捉去,想以女相嫁。 可惜他有妻子了。 程家人一听,便把他送回来了。 老孙挺遗憾,他家虽在地方上属于豪强,但要是放到长安来,不值一提。人家程咬金发迹前,程家在地方上都比他们家强太多,更别说如今了。 可是现在,却只能遗憾错过了。 榜下捉婿的真相传来。 众人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有人觉得这些勋贵好不要脸,居然抢新科明经进士们做女婿,也有人觉得还有这等好事? 那些士族出身的,对此多是不屑一顾的,士族本就有些看不起军功新贵。 何况他们还刚金榜题名,更有点傲气凌人。 反倒是那些寒门庶族出身的,尤其是没啥底蕴根基的举子们,听说居然有这样的好事,那是满心欢喜。 读书人虽然多有傲骨,但在这时代,大家也非常清楚,没有足够硬的关系,也走不远。 武怀玉看着这一幕幕也觉得很好笑。 他本来跟程处默后来也说过,真要榜下捉婿,你也不能直接去榜下抢人,伱应当先摸清一下本次考试的年轻俊彦们,哪些人的才行品德较好,又跟好还没成家的,那么就可以提前下手,主动联系他们。 请他们上府坐坐,好好谈谈,要是谈成了,还可以利用自己关系地位,给他公荐一下,增加点中取的机率。 当然,这也要提前达成好协议的,最好是先签个婚书。 这样一旦他中取,到时再来个榜下捉婿,水到渠成,外面看着热闹,也顺便炒作营销一下,给这新女婿增加点名声抬高点身价。 哪有等到放榜的时候,才胡乱捉人的。 你看人家弘农杨氏,办事可就聪明的多,提前就看好上官仪,早早跟武怀玉打招呼,甚至还让引见了双方。 上官仪跟他们谈了几回,也就基本上愿意跟杨家联姻了。 李义府比较年少,比上官仪小五岁,他倒是不那么着急,但也还是愿意借此机会找个好姻亲。 一群勋戚在那乱搞。 但简单粗暴也不是没效果的。 反正就是抢嘛。 总有那还没成亲,又愿意跟军功新贵结亲的中榜举人们。 热闹极了。 上官仪和李义府这两新科进士,站在武怀玉身边,倒没有谁敢直接过来抢人。 领他们去拜谢主考官杜正伦。 吏部里也不少老熟人。 吏部尚书杨师道,这位弘农杨氏也算是亲戚,他侄女杨婕妤现在可是武怀玉儿女亲家,杨师道的堂姐,还是武怀玉四婶,何况他学生上官仪现在又同意娶杨恭仁的女儿。 当初杨师道做军器监的时候,怀玉父子跟他也还算相处不错,杨师道先前还送了两歌伎给老武呢。 吏部侍郎张锐、杨纂二人,杨纂之前是长安令,也是老熟人了。袁氏妖妇案,杨纂翻车,差点被李世民砍了,温彦博力谏,武怀玉也帮忙说情,最后不仅没罪,反而升为吏部侍郎,这人情杨纂也一直记着。 本次主考官考功员外郎杜正伦,更是亲自上前迎接武怀玉。 “你们快来拜见吏部的诸位上官。” 吏部可是朝廷六部之首,下设四司,以后铨选、考功、考勋等,反正涉及官爵升迁考核等事,都归他们管,每个官员都得跟吏部打交待。 现在武怀玉直接领着这两新科进士来拜见尚书、侍郎、四司郎中、员外郎们,这接下来的复试、铨选,那还能有问题? 坐着聊了会,怀玉又带他们去见宰相们。 “翼国公这门生才华了得啊,据说陛下听说二人是你门生,还亲自调阅了他们的试卷还有之前投的省卷,看过后直呼俊才,要委以重用,据说陛下已经点名,要安排到秘书省,前途无量啊。”房玄龄笑着称赞。 秘书省是个外人看似无权的清水衙门,但是,年轻官员入仕后先进秘书省,那绝对是上上之选,那些什么校书、正字之类的官,那在魏晋时起,就是专门留给士族名门子弟的官职,一般都不用干多久,就可以升迁了,那就是个镀金的地方。 几位宰相对武怀玉这两进士学生,都给了很多赞赏之词。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心里有其它想法。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所谓学生,就算是弟子,也并不是武怀玉亲自教出来的,武怀玉也才二十,上官仪也二十,李义府甚至是年三十的时候才拜在门下的。 这种老师学生,也算是一种潜规则,双向选择的一种合作联盟,跟联姻没啥差别。 上官仪李义府看中武怀玉的权势名望人脉关系,武怀玉看中他们的年轻才华,相互成就,互帮互利。 不仅李义府他们需要借武怀玉的权势,其实武怀玉这样的权贵也一样需要很多李义府上官仪这样的门生、幕客、姻亲、朋友等关系来稳固自己地位。 越往上走,越需要有一个稳固的联盟。 每一个能站到朝堂中枢高位的人,其实都必然已经是一个山头的代表,这些东西,在座的这些宰相哪个会不知道呢,事实上他们哪个又没做这些,家族政治联姻、收门生、提拔官吏等等。 出了皇城。 两个年轻人依然兴奋。 不过他们没有被冲昏头脑。 “与杨家的婚事,请老师帮忙做大婚,正式公开订下婚事来。” “没问题,”武怀玉对他能够信守承诺很满意,就怕那种一得意就忘形的人。 “大郎呢?”怀玉问李义府,“这么多想找你做女婿的勋戚之家里,你看上哪家了?” 李义府看到上官仪已经决定娶前宰相杨恭仁之女,倒有些羡慕,杨恭仁虽不再是宰相,如今仅是洛州都督,但弘农杨氏观王房现在依然在朝中很得势,皇帝后宫中就四个杨氏女。 杨师道既是太上皇女婿,又还是吏部尚书。 相比之下,想找他做女婿的程咬金、樊兴、丘和等权贵,基本上都是军功新贵,跟弘农杨氏没法比。 “还请老师帮我拿主意。”李义府微笑着道。 “这个得看你自己意愿,各勋贵家都不错。” 李义府最终选择了武怀玉族中三叔武士逸的女儿。 武士逸如今任豫州都督,他这个女儿是与续弦妻诸葛氏所生,虽说是续弦妻,但续弦也是正妻,所以女儿仍是嫡女。武士逸元配死的早,后来娶的续弦诸葛芬,也是出自琅琊诸葛氏,也是名门。 而程咬金、樊兴几家,基本上都只有庶女。 李义府最终还是选择只有县公爵的武士逸,也是因为他是武怀玉的族叔,武士逸之女,既是嫡出,更是武氏家族的。 年轻的李义府,还是非常看好武氏家族的,可惜武怀玉没有适龄的妹妹,更没适龄的女儿,否则他倒更愿意做武怀玉的妹夫或是女婿。 “你真考虑清楚了?” “已经想好了。” “好,那我向六安县公府上送贴,选个吉日带你上门求亲。” 第429章 不当宰相去养猪 第429章 不当宰相去养猪 “这个李义府整天笑眯眯的跟只猫一样,可我总感觉有些讨厌,你要小些一点,” 樊玄符提醒怀玉。 李义府选了六合县公豫州都督武士逸的嫡女,请老师武怀玉上门做媒提亲,这桩好事武士逸和妻子诸葛芬都是十分满意的,李家虽说普通人家,可毕竟他父亲也是个县丞,他十五岁就能中进士,有武氏家族的提携,前途无量。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控。”怀玉笑笑。 他手里翻看着账本,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又要开始,今年武家计划是要全面扩大祥瑞种植面积,除了那些上好的平原水浇地仍以稻麦为主,其它的地今年则要种上玉米、土豆、红薯等。 甚至在京郊,武家还计划要新建几个大的养猪场,不过却不是现在普遍的那种放牧散养式,而是半圈养,就以红薯等做为主要喂养食物。 还要计划养鸡养鸭养鹅,这些京畿的庄园,侧重发展养殖业,长安现在对于肉蛋禽的需求量在不断飞增,京畿的庄园养殖,大有可为。 相比起普通的种植,其经济效益提升的不是一点点,尤其是对于庄园来说,搞养殖本就有条件优势。 “我觉得上官仪倒是可靠些。” 武怀玉对妻子的这种直觉还是很佩服的,上官仪早年当过一段时间和尚,学过佛典,性格这块也确实较沉稳。 相较之下,才十五的李义府做事,虽说有股子锲而不舍的劲,但也挺功利,历史上这位后来当了宰相,千方百计的找赵郡李氏联宗结谱,把自己弄进赵氏李,结果后来他贬官,赵郡李又把他开除,气的后来东山再起的李义府,对赵郡李大肆报复。 由于出身一般,所以李义府得势后还挺贪财,不仅自己卖官,甚至他的妻子、儿女、女婿都跟着卖官,李义府还好色,有次发现监狱里有个女犯人长的非常好看,就想办法把人弄出来,收做了小妾。 最终他上了史书成为奸臣,也并不冤枉。 武怀玉知道这些还把这家伙收做学生,原因也很简单,这小子有能力却又没出身,他很需要武怀玉这老师。而对武怀玉来说,他和武氏家族也需要一些帮手。 那些名门世家出身的青年才俊,人家也看不上暴发户武家啊。 李义府想要功名,武怀玉可以给他。 他才十五,想要真正羽翼丰满,那起码还得三十年,这三十年,他得为武氏效力。 各取所需罢了。 就如嘉靖皇帝说的一样,长江之水,清,但也会发洪灾害民,黄河之水,浊,却也能浇灌两岸无数良田利民。 清浊不用分的那么明显。 所谓奸臣忠臣,也没那么简单。 长安的贵族不喜欢吃猪肉,但普通百姓能吃到猪肉却不易,猪肉也并不便宜,贩夫走卒们也吃不起鸡鹅,猪肉是最能接受的肉食。 贵族们不吃猪肉,但长安的猪肉却多是这些贵族们在供应。 比如说魏王李泰,皇帝李世民把原先万春公主和豆卢怀让那座延康坊的大宅,占地一百八十亩,直接转赐给儿子李泰,还拔了许多钱让重新营造装饰,又在曲江附近赐地三百亩为猪沼,同州沙苑也赐地养猪数千头。 李泰几处养猪牧场,一年能出栏万头猪,成为长安有名的猪大户。 可李泰现在才八岁,还没正式开府。 其它贵族们虽说不能跟魏王李泰相比,一年养上万头猪,但也都各自都有猪场,他们养猪大部份就是散养放牧,圈上一大块地,放羊式的养猪。 这种放牧式养猪法,出栏速度慢,而且往往没有阉割,导致猪长的慢肉质也不太好,特别是猪的品种也很杂,以黑猪、花猪为主,也有些白猪,但不是后世那种大白,是中原的土品种。 猪种杂的结果就是长的不够快,也不能长的很肥。 武怀玉调查过市场,现在长安人口越来越多,肉食需求越来越大,虽说现在肯定比不上北宋兴盛时的开封城,但毕竟也有这么大的人口市场摆在这。 北宋开封据说兴盛时一天最少要宰杀一两万头生猪,每天傍晚,万余生猪就被赶着从专门的南熏门进入,浩浩荡荡,场面壮观。 据说开封百姓,人均每日猪肉供应量是半斤。 雍州户数二十万左右,这是长安万年两县,加上京畿十几县一起的。 仅长安城的户籍人口数量也不少,另外还有大量番上驻军、宫廷人员、官吏工匠奴隶等,几十万人口是有的。 以现在长安这人口数量,真要是能达到每人半斤的供应量,那一天起码得要二三十万斤猪肉供应,一天至少得一两千头生猪消耗。 实际上现在长安贵为京都,但连粮食保障都还无法做好,粮食价格也经常波动很大,尤其是每年需要从关东运输大量粮食入关,漕运成本很高,尤其是陕州那段,无法水运,必须陆路,还得走的是函谷关旧道,全是难走的山道峡谷,运输量受限,运费成本极高。 朝廷每年耗费巨大人力物力来保障漕粮。 但其它物资可就没法这般保障了,像肉蔬蛋等这些,一直都处于市场短缺的状态,贵族们要想能吃肉自由,都得自己养或自己贩,普通百姓就只能望着高价肉兴叹,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点。 不过养猪需要地,毕竟如果养的多,按放养模式,就得有一大块沼地放牧,而圈养不现实,圈养需要额外的饲料,偏国初粮价又高,谁还有粮来喂猪? 所以现在就连普通百姓农家,都很少养猪养鸡这些,就是粮食不够,没有额外的粮食喂养,鸡都不生蛋,猪也长不了肉。 武怀玉现在打算走个新路子,猪半散养,武家庄园多,每个庄园养一批猪,圈一块地半散养,从小阉割,然后每天再喂些饲料,饲料以猪草,加上种植的红薯、玉米、土豆添加,再加点糠、麸等, 红薯这种杂粮,种植相对较容易,产量也高,但他含水量大,鲜红薯在如今这种交通运输条件下,在本地多了销不出,贩外地长途划不来,如果加工成粉,这加工成本也不低。 喂猪的话,就可以直接转换,到时猪肉供给京师。 另外,红薯种植,红薯成熟前,红薯苗其实也可以不断的收割一些,都可以用来养猪的。 樊玄符对于养猪这事没太放心上。 她主要精力是买田置地,至于说买来的地建了庄子后,要如何经营这些,她没啥耐心。 不过对武怀玉来说,农庄经营其实是非常考验水平的。 普通老百姓的家庭农业模式,效率是很低下的,但如果换成千亩几千亩的庄园,就有很多可操作性,搞的好效率成倍提升,比如犁地可以犁的更深,甚至还有条件上肥料,再比如浇灌方面也强的多,还有条件能够打井、修渠, 再比如种植外还可以搞养殖副业,甚至除了种粮还可以种菜种树等等,这都是普通小家庭模式比不了的。 现在天下渐渐安定,粮食以后不会再大起大落,价格会趋于平稳,甚至是一个不断下跌的过程。 但副食品这块,需求依然巨大,条件好些的百姓,也会愿意花钱在方方面改善生活。 不仅仅是猪肉,鸡鸭鹅鱼,甚至还有蛋,需求都会一直很大。 “种玉米红薯,然后喂猪,再卖钱?为何不直接把玉米红薯卖钱,这么麻烦?” 武怀玉笑笑,“今年雍州衙门将在长安一些坊陆续试点坊内街铺,到时坊里也会开一些生活相关的铺子,诸如药铺、菜铺、粮铺等等,我打算到时买下一些铺子,直接在坊内街上卖我们的农产品, 卖猪羊鸡鸭鹅鱼蛋,卖活的也卖现杀的,卖生肉,也可以卖做好的卤肉等,我们自家种的菜,也可以运来在各个菜铺里卖,” “也可以供应东西南三市。” “你拒绝当宰相,就为了养猪卖菜?”樊玄符打笑。 “你可别瞧不起这菜篮子啊,干好了那可是种粮几倍甚至十倍之利。” “有这么高?” “那当然,” “那赶紧,等坊内街市开了,咱多买下些铺子,自己用不了,也可以出租,我觉得这些坊内街铺到时肯定会很抢手。” “伱这倒是嗅觉灵敏啊。” “还得再买些奴隶。”樊玄符扳着手指头,开始计算要再买多少人。 “我觉得也不完全用买,也可以雇佣些庄园周边的百姓做工,雇些长工,再雇些短工,这也是给周边邻居提供些活干,让他们能赚些钱粮,” “我觉得还是买奴隶划算,虽然前面花的钱多,但奴隶那是干一辈子,而且奴隶配奴隶,还能再生奴隶,很划算的。” 说着,樊玄符又开始抱怨起武怀玉来,“你说你也是的,你自己现在家里田地千顷,却要把那义仓粮从按户征收改成按亩征收,还一体纳粮。 本来按户咱家这十几万亩地只要交五石粮,现在却得交两千多石啊。” 一说到多交两千多石,裴玄符心疼不已,京畿十石粮都能雇佣一个壮劳力干一年长工,这多交的粮能在长安雇上二百多个青壮长工干一年呢。 怀玉笑笑,把她搂怀里亲了一口,“你不能光算出的,你要算进的,这一千多顷地,按亩收一石,那也是十几万石的年收入,何况亩纳二升义仓粮,那只是上等地,中田、下田的没那么多。” “还有,咱都拥地千顷,还能总盯着那一点点么?能者多劳,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咱们做为大地主,给朝廷缴点粮,也是应该的。” 身为翼国公,武怀玉名义那一千多顷地,可是不用缴纳正租的,就算真要缴,其实按丁纳租,一丁也不过两石,你十亩地交两石正租,你十万亩地也是交两石。 现在武怀玉这些地,也就亩纳两升义仓粮,真不算什么。 他堂堂皇帝宠臣,也不能专门只谋私利不谋公利啊。 “道理是那个道理,就是想想就有点心疼。”樊玄符被亲了一口,天雷勾动地火 “哎呀,天也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 第430章 知白守黑食铁兽 第430章 知白守黑食铁兽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新科进士们确实很得意,上官仪和李义府这些天是赴不完的宴会,这还是弘农杨氏和太原武氏已经抢先一步,高调宣布了订婚喜讯。 “杨家下手贼快,”程咬金很是感叹,他原本也是很看中上官仪的,可惜被杨恭仁抢先了。 “咱也知道东阿程家比不过他弘农杨氏,没法子。” 老程马上要出京赴任了,今天还特意请武怀玉来吃饭,有同州羊,也有曲江鹅。 老程家的曲江边庄园养了不少鹅,唐人喜欢吃羊也喜欢吃鹅,鹅极贵,有的鹅能一只能抵一只羊,甚至还有人养斗鹅,有名的斗鹅据说价值五百贯,能值二十匹马。 鹅贵,鹅毛鹅绒也值钱,程家就有鹅毛扇、鹅绒被,都是程家用来送礼的好东西,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 贵族们流行吃羊和鹅,甚至鹅还是看门守院的宠物,而且普通百姓之家,婚礼要用到的大雁太难弄,于是都用鹅代替。 老程家今天的烧鹅,用的是宫里流传的做法,八仙盘。 头、脖、脯、翅、掌、肫、肝等八个部份分别烹饪、火候不同、调味不同,最后精致的一道烧鹅八仙盘,摆在一个精致的越州青瓷盘里。 鹅皮脆、色金红, 夹起一块鹅脯,肉很厚,也很肥,咬进嘴里,直顶到口腔上,满口肉和香气, 向来喜欢美食的武怀玉,都不由的吃出几分广式烧鹅的回味来。 当他以为烧鹅和炖同羊就是老程家待客的终极美食时,结果老程神秘的拍掌,叫菩萨蛮上菜。 菜上来,还神秘的盖着。 “这可是好东西,我在泸州镇守,从蜀地弄回来的特产。” 盖子揭开,看到精致的邢窑白瓷盘上,摆着几块肉。 很肥很厚,外面焦色,浇了酱汁,看着也不像是煎牛排。 “难道是烧熊掌?” “有点接近,但不是熊掌,这是蜀中特产。” 蜀中特产? 难道是? “这是食铁兽,也有人说貔貅其实就是这玩意,听说上古时代那都是吃铁的,蚩尤的坐骑,后来蚩尤兵败,退往西南,这些食铁兽在蜀地渐渐的改吃竹子了。这些玩意看着十分憨厚老实,黑白花色,可发起狂来,连老虎都要避让三分,一头食铁兽甚至能斗一群狼······” 怀玉看着面前那几块烤肉,一脸震惊。 居然有人吃这么可爱的家伙。 这放后世,那叫牢底坐穿兽。 “尝尝,味道不错的,还特意加了蜂蜜煎烤的。” “程叔,不会是从蜀地带了几只活的食铁兽回来吧?” 结果老程居然点头了。 “嗯,确实,我觉得这玩意挺稀奇的,回来时特意弄了几头回来,千里迢迢带到长安,结果圣人却把我好一顿批,说他之前早就下诏,不许各地进献鹰犬,这食铁兽当然也不行,还罚了我四十斤铜,” 老程本想给皇帝看个稀罕,讨天子个欢心,结果马屁拍到马腿上,这食铁兽皇帝也不要,老程于是便干脆宰了吃。 武怀玉听的直叹气。 居然有人吃食铁兽,这玩意在如今的唐人眼里,尤其是在西南獠蛮眼里,可能也就是普通的野兽,但在武怀玉心里,还是有几分特殊感情的。 “都宰了?” “没,这是第一头,今天特意宰了招待你。” “程叔,我能跟你提个要求吗,能不能把剩下的食铁兽卖给我?” 老程大手一挥,“跟叔这么客气做啥,不过就两只蜀地食铁兽而已,你要是稀罕叔就给伱送家去,反正你那宅子有个大大的花园,我带了两对来京,今天宰了一只,还剩下三只,都送你。 不过这玩意虽说其实吃的也杂,也捕猎吃肉,但平时主要还是吃竹子,我们长安可没那么多竹子,要是从岭南之南运竹子来,那也挺麻烦的。” “三只食铁兽,能吃多少,就是听说黑白花色,憨态可掬,” “你要真喜欢,到时程叔回泸州了,给你再捕些送来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就是路远不好走,到时再给你弄两件貔貅大氅。” “还是赶紧尝尝吧,趁热,这玩意味道还可以,跟熊一个吃法。” ······· 去了趁程家,结果带回来三只食铁兽,怀玉挺激动,让管事赶紧到花园里圈块地,给盖个貔貅馆,以后好好养着。 府里樊玄符等听说后,都赶来看稀奇。 武怀玉的虎斑和松狮对这新来的三只胖熊,很不友好的一直做着攻击警戒动作,忠实护在怀玉身前。 怀玉妻妾们看到三只胖胖的家伙,都不由的很喜欢,实在是外面看起来太可爱了,谁能想到这是能跟虎狼相争的山中猛兽,发起狂来,一巴掌能拍碎狼头。 “快把车上的竹子搬下来喂它们。” 从老程家还把他家先前准备的竹子也都带来了。 在程家,他们就是盘中餐,幸好遇到怀玉,餐刀下救了它们,可惜另一只已经没了, 怀玉尝了食铁兽做的几道菜,程家厨子确实不错,不愧是老程的老相反崔寡妇安排来的。 “这是什么野兽,怎么长成这样?” “黑不黑白不白的,见过黑熊棕熊甚至白熊,还真没见过黑白色的熊,” “我倒觉得这野兽虽然长的大,但你看它们抱竹子吃的样子,还挺可爱,吃竹子居然不会剥皮。” “熊怎么吃竹子啊,” “天啊,那么老的竹子它们都吃呢。” 怀玉九岁学生裴行俭甚至发出了惊呼,“它们吃扁担!” 粗硬的干竹子,还真跟扁担没啥区别,但到了它们的手里,就都成了美食,熟悉的剥去竹皮,然后卡哧卡哧的吃起来。 坚硬的竹子在它们嘴里,就跟吃甘蔗似的。 “我以前吃过一种竹鼠,有大大的门牙,据说就是专门吃竹子的,有人特意从南方弄来送给秦相的。” 陈润娘看着盘腿坐地上啃竹子的几只食铁兽,“长的好像几只大猫一样。” “有像熊一样的猫么?” 当她们知道怀玉要把这几只蜀地来的貔貅养在家里后花园中,还要专门给它们盖个园子住,都挺赞成。 怀义马上要离京,过来跟兄弟坐坐,看到那三只食铁兽也很惊讶,忍不住提醒怀玉,你现在年轻得志,位高权重,无数目光盯着你一举一动,你养三只野兽在家,当心会有人弹劾你。 怀玉倒是笑笑,“谁家养几只宠物别人管的着?我老师永康公夫妇养的宠物你知道吗?” “听说过。”怀义笑笑。 李靖和张出尘养了一只很特别的宠物,不是狗也不是鹅,而是一只老虎,一只已经被驯服的非常聪明听话的老虎。 李靖奉旨讨萧铣,率数骑赴任,途经金州时,遇土蛮邓世洛率数万人屯居山谷间,庐江王李瑗进讨,接连败北,李靖为李瑗出谋划策,一举击败蛮兵,也是在那战中,他还俘虏了一头老虎。 那老虎本是蛮王邓世洛养的宠物,战场上却是夺命凶兽,被邓世洛加封为先锋将军。 当时由于萧铣控制着险塞,唐军受阻、迟迟不能前进,李渊误以为李靖故意滞留不前,让许绍将他处死。 李靖下狱,与那只老虎成了狱友,后来许绍得李靖叔父李弘节的请托,上书为李靖求情,这才让李靖免于一死。 被释放的李靖带上了那只老虎,他带着这只在关押期间已经处熟的老虎,南征萧铣、平定岭南,最后还带回长安,一直养在家里。 武怀玉第一次看到李靖后院居然有只大老虎,也没锁没关,就那么悠闲的庭院漫步时,当时还真吓一跳。 那老虎极通灵性,能听的懂李靖夫妇的话,李靖夫妇喝茶聊天的时候,老虎就跟只大猫一样趴在他们脚下,甚至还翻身露出肚皮让他们帮忙抓痒。 “阿兄此去岭南韶州任刺史,我有一个建议。” “二郎你说。” “韶州(韶关)在广州北,再往北翻越大瘐山岭便是江南的虔州(赣州),韶州新设,地小且偏僻,多山,许多山里蛮部尚未开化,交通不便,要想在韶州做出政绩不容易,之前三叔在韶州一年,劝桑课农做的还不错,但你需要有所突破。” 怀玉给兄长的建议,就是到了韶州后,想办法筹集资金,发动百姓,把大瘐岭打通,修一条梅岭通道出来,到时北连江西章水,南连广东浈水,就能把长江和珠江这两条重要的水道相连。 水陆相通,那此时偏僻落后的山区韶州,自然也就能富起来。 毕竟韶州之南,可就是广州,虽在岭南,但沿海靠江,是重要的海贸码头,也是岭南的核心,以往中原到岭南地区,主要的通道还是走秦始皇征岭南时开的灵渠,由湘入漓,从湖南那边翻越进入桂阳,尤其是有灵渠这条运河相助,千百年来一直是中原与岭南的陆上通道,桂州也因此成为中原在岭南的重要门户,到如今,桂州也是跟广州、交州并列的战略要地。 韶州也是有这样的潜力的,虽说如今的条件,打通一条赣粤运河不现实,但修一条梅岭通道却不难,一段梅岭道把赣江、珠江连起来,一样可以实现水陆转运,打通一条黄金商路来。 “大瘐岭上多梅,这是沟通五岭南北的咽喉要地,我找人了解过,开通一条宽丈余,长三十余里的山间梅岭商道,最关键的是要打通一座约长二十丈,宽三丈,高十丈的大山凹, 只要钱粮到位,那么两个月就能完工。” “你到了韶州后赶紧调查,然后向朝廷上呈一份报告,到时朝中这边我来帮你搞定,会给你争取一笔专项资金,并再给你安排一批开山修路的工匠过去,到时路通后,我还会安排人过去开矿冶炼等,” 怀义一听立马激动起来,如果怀玉说的是真的,那他这韶州刺史已经有一个大政绩在等着他了。 “那路真能修成?” “大瘐岭本来就有古道,是当年秦朝南征时开的山道,只不过历经战乱,不堪行走,大家也习惯了由湘入桂,” 怀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就是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他这韶州刺史还没上任,兄弟就已经帮他谋划好了一桩大政绩。有武怀玉这个朝中重臣,尤其是还判度支掌握国家财政,要给他修路拔笔钱,根本不是问题。 这条商路开通,不仅是兄弟的政绩,也会是一条黄金商路,任何新商路的开辟,都能带来新的财富。 韶州有许多丰富的矿产,比如铁矿铅矿煤矿铜矿银矿,甚至还有丰富的胆泉,胆泉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因为可以通过胆泉水,把铁变成铜,听起来很神奇,但早在晋代的葛洪就已经发现了。 胆泉,其实就是天然的硫酸铜,生铁在胆泉水中浸泡,铁置换为铜。 韶州在宋代时,有当时全国最大的胆铜矿场,最高的时候岁收六百万斤铜,当然能有这么大产量,其实最大的原因是当时宋朝的铁矿开采冶炼很发达,有足够的生铁,才能通过胆铜法炼出足够的铜来,没有铁,再好的胆泉也没用。 现在大唐很缺金银铜铁这些金属,开采量不高,所以朝廷也鼓励民间开矿,虽说胆泉浸铜法早就有人研究出来,但还没有真正实用,如果武怀玉到时在韶州虏州一带开采铁矿等,然后冶出铁来拉到韶州的岑水浸炼, 这里面的利益,绝对是惊人的。 韶州虽说新设之州,比较偏僻,但看当地的两座大山名,银山、玉山,就可以知道这地方其实资源丰富,加上岑水的丰富天然胆泉,那里全是宝啊。 只是现在交通不太方便,陆路到中原还得绕去桂州走湖南,要么从广州出海走海路。 假如能直接打通大瘐岭,沟通江西,连接长江,那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山里的路通了,这开矿等也方便了。 兄弟们聊了许久,武怀义是越聊越兴奋,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到韶州,马上大干一场。 第431章 神仙手段 第431章 神仙手段 胆泉之水,浸铁成铜。 这种在怀义看来就是道家仙术,或者说是炼金术,虽然听着神奇甚至离奇,但武怀玉引出了许多古人记载,诸如晋代葛洪抱朴子内篇记载,又如南北朝陶弘景的记载,甚至秦汉时也有道师术士记载过此法。 他对兄弟是深信不疑的。 具体怎么做他想不明白,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兄弟怀玉说他知道怎么做,那么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韶州,探明古道,拟好新路线,上书朝廷请求允许修路,等兄弟这边操作好了,拔下钱来,就开始征召民壮、雇佣工匠开山修路。 接着就是堪探矿山,开山挖矿、冶炼加工,甚至是把冶出的铁,送到胆泉建的铜场,把铁变成铜。 到时怀玉甚至还会派人在那边建立起铸钱监,直接用浸出的铜铸造开元通宝。 这里面会有无限的商机。 道路一通,流金淌银。 “阿娘说让你把妾侍多带几个,”怀玉笑道。 武怀义很年轻,虽说小夫妻不忍分别。 大唐律令,诸外任官人,不得将亲属宾客往任所,及请占田宅,营造碾硙,与百姓争利。 这条直接写明,地方官员上任,不能带家眷,这一条既是防止地方官的家眷亲属会趁机侵害百姓,与民争利,其实也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家眷留在家中,也相当于有人质在朝廷手里。 隋朝的时候,规定官员父母不得随同上任,子十五岁以上也不行。 今年李世民下了一道旨意,许子弟年十九岁以下,随父兄之官所。 一般情况下,都是带妾侍,尤其是高级官员,到了刺史这个级别,规定更严格,父母、妻子,基本上不允许带着上任。 现在也只是放宽了十五岁以下的儿子、弟弟可随同,但父母、妻子是不行的,当然,女儿可以。 武士彟之前去扬州上任,就没带妻儿,后来凉州上任,李世民特许带妻子,可儿子也都没带。 武怀义虽舍不得妻子,武柳氏更希望儿子能带上儿媳妇,这样好抓紧生个嫡长孙出来,可朝廷不允许啊。 怀义也只打算带没生孩子的妾侍上任,有孩子的得留下来照顾孩子。 “到了那边,再纳几个也行。”怀玉打笑道,有那地方豪强宗族,若是有合适的纳女为妾,这也算是与地方的一种结盟,有利于武怀义在韶州做事。 虽说有武士逸这前任刺史打下了些基础,但武怀义这年轻刺史,也更需要地头蛇们的支持。 “看情况吧。” 怀义也是很知道变通的人,在他身上,怀玉早发现他有一种很传统的古代贵族的那种风范,对于说政治联姻之类的这种事并不会有什么反感。 比如说当初他们在陇右障县时,怀义可是跟当地盐户大族杨氏、刘氏都走的近,还纳了两家的女儿做妾,如今都给他生孩子了。 当初怀玉介绍他给老程当女婿,怀义那也是没半分犹豫的,一点不矫情。 ······ 朝堂上。 房玄龄、魏征拼命在搞省州并县、精简机构、裁撤人员,大刀阔斧的节流,而武怀玉、戴胄则在千方百尽的搞新项目,努力开源。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唐贞观朝廷现在外表蒸蒸日上,一片红火,可实际上账上全是赤字。 为此朝廷也不得不出组合拳,先是今年的户税由小税变大税,直接征八十万贯,摊到天下二百万户。 再其次就是正式开征义仓粮,其实就是地税,亩税二升。 但现在田亩不清,于是皇帝下旨,让各部与地方全力搞清户口和田亩,这关乎户等、丁口,正税、户税以及地税。 武怀玉提出要统一更换新的地契。 一年内须完成所有田产的新地契换契,到时有新地契那就是有产权,没有新地契,朝廷县州、民部三级衙门没要新地契的存档,那就不会承认那些旧地契的主人所有权。 到时对那些地就要视为无主之地收为官有。 这比开征房产税还要吓人,反正刚在朝廷一提出,到处都是反对之声,可现在皇帝穷怕了。 或者说皇帝已经在秦琼李靖等军方的催促下,正式制订了北伐突厥颉利时间表,最晚将在贞观四年对突厥动手。 留给皇帝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等。 虽然魏征坚持认为应当准备好了再打,十年后准备好就十年后打,但李世民等不得,真等十年后,以现在漠北铁勒人的势头,那时东突厥就被他们干没了,到时就得面临一个新兴的草原汗国。 大唐不可能让薛延陀人来摘这桃子,必须抢先一步灭东突厥,起码得先拿下阴山以南地区,尤其是得收复河套地区,否则让薛延陀夺了漠南,那后患无穷。 再则,朝廷干了突厥,还得去干吐谷浑,甚至高句丽都排上了挨揍时间表,李世民没太多时间等待,必须抓紧时间,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如今朝廷的租调收的太少了,区区二百万户,正丁根本没多少,太多免课的,还有许多丁被划做皇族宗室贵族们的封户,本该交给朝廷的租调,却要交给贵族封主三分之二,朝廷只能得三分之一。 亩纳两升的义仓粮,预计收益甚至比正租都多,李世民如何能放过。 为了能够让这个政策顺利通过进行,李世民甚至都已经直接金殿表态,连皇家庄园的田地,也都每亩两升如数纳这笔义仓粮,一粒不会少。 这简直是破天荒。 换契这招逼的所有人没了退路。 你要抗拒不换契,那地就要被收,你换契,那就得如实到官府登记、清丈、确权,到时可就逃不了义仓粮。 武怀玉甚至放出风,从明年开始,到时土地买卖,依然得官方立契,且须缴纳契税,按百分之五征收。 东晋开始已有征收契税,凡买卖奴婢、牛马、田宅,以产权交易额输税,每一万钱输四百,卖者付三百,买者付一百。 隋唐都实行均田制,田地买卖限制较大,所以不再征收田产契税,甚至其它的契税也取消。 现在武怀玉重提开征契税,还增加到万钱五百,且全由买者纳税。 不到官方登记立契,那其产权官府就不予保护。 交易就要立契存档,交纳契税。 税还不低,武怀玉说这样还有助于抑制兼并。 反正能不能真正抑制兼并不好说,但朝廷肯定能从现在已经开始抬头的田地兼并买卖中赚上一笔了。 以后住宅、商铺、奴婢、牛马、车船这些较大额的交易,都是必须要立契,交易双方先立白契,然后到官府换红契,存档并纳税。 皇帝给武怀玉的压力很大。 毕竟都要给伱拜相了,你不得好好报答? 现在武怀玉都已经有人给他起了刮地皮的外号,到处刮钱,比如把公廨钱都收到度支司,弄上来二百万。 转头又开始征义仓粮,那边更是把西域胡商们贩来的许多香料等奢侈物品,直接博买走了许多,然后再出手,做了个中间商赚了一道。 甚至还计划要在广州、交州、明州、登州、扬州设立市舶司,海商来唐的商船,指定在这五港口登陆停泊,进出口交易要报关,还要抽分征税,甚至舶来品还得市舶司按需求先和买,好东西让朝廷先赚大头。 内地边疆也要设陆关,诸如河西的敦煌、朔方的灵州等地,总之以后进出口的贸易,朝廷要先赚一笔。 至于说现在正在提上议程的盐茶酒榷卖细则,还在讨论修改中,也即将面世,到时买卖盐茶酒等就没那么自由了,需要得有引。 要取引,得先纳引税。 武怀玉搞钱的方法很多,李世民是很欣赏的。 当然,李世民觉得还是太慢了点。 他需要再快点,更快点。 今天的廷议。 就盐税到底怎么发引,这个引税要加多少,又吵个不停。 如今盐价每斗十文钱,不算贵。 戴胄说每斗加引税十文,那就是翻一倍。 魏征跳脚,说这是害民,这引税一出,以后会有许多百姓吃不起盐,得吃淡食,到时老百姓要骂娘。 戴胄现在是李二的忠狗,毫不留情的反驳魏征,十文一斗的盐,这是近二十年来最低的盐价,大业末年,盐价百文都有过,尤其在一些偏远地区,更贵,有百姓真的只能吃淡食。 而如今这些年朝廷把物价渐渐平稳下来,大家不仅吃的起盐,盐质量也好许多。 现在朝廷财政困难,每斗盐加税十文,但一斗二十文,放在近二十年,依然是比较低的。 老百姓一年也吃不了多少盐,不可能就吃淡食。 两人争吵半天,互不相让。 最后只好暂时搁置,继续下一个议题。 武怀玉拿出了一枚银钱。 但跟原本的银质开元通宝都不一样,既不是纯银那种,也不是那种含银较少的银铜合金币,甚至不是孔方形状的,倒跟西域用的波斯银币有些像。 “这银钱有何特殊?” “陛下,这枚银钱,银八九,铜十、锡一,总重一两,此一枚银钱兑换一两银子,直一千六百开元通宝铜钱。” “除去银铜锡料,以及人工等成本,大约有百之五的利润,” 百分之五的银币铸造利润,让李世民听了很高兴。 朝廷发行的开元通宝铜钱,这些年因其用料足成色好,而大受欢迎,但因为缺少铜料,所以铸造量有限,新铸出来的开元通宝,许多不是被百姓直接收藏了,就是被奸人融铸成铜器,或是改铸私钱。 朝廷年年铸钱,但最多一年也只能铸三十来万贯钱,在市场上杯水车薪。 最后总结一下,朝廷每年铸开元钱,算下来还亏本了。 铜料太贵,特别是因为缺铜,只能把一些铸钱炉设在深山的铜矿场上,铸好的钱运输出来又是一笔不小成本,导致铸钱亏本。 这让朝廷头痛不已,不铸钱市场货币混乱,影响经济财政,可越铸越亏,偏偏铸出来的钱还被奸商薅羊毛,被百姓收藏,劣币驱逐良币。 武怀玉这银币居然能有百分之五的利润? “这不就是宝泉吗?” 宰相王珪有些不屑。 宝泉或叫重宝等,说白了就是以一当十,当百钱,本来这铜钱,靠调整铜含量,以及铜钱的重量,来使的铜钱本身的价值,跟它所代表的面值是相当的。 但当有时朝廷财政崩溃,没了办法时就会铸大钱,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用普通钱两三倍的铜,铸出的钱却要当普通钱十倍百倍,这就是公然抢劫百姓。 王珪认为武怀玉现在这银币也是一种宝泉,也是在抢劫,只是没那么明显。 “王相公,这并不一样。” “就算历朝的铜钱,难道其本身价值就一定是跟一钱相符?” “这一枚银钱,虽然含银量仅八九,还有十一的铜锡,但是铸币也还需要技术、人工,甚至是运输等成本在内的,你看这枚银钱如此精美,投入市场使用,可以无须称重,直接按枚使用,不是很方便吗?” 武怀玉始终觉得,铸币得有利润,这是朝廷所应当拥有的一项正当权益,也叫铸币税。 铸币还亏钱,那还玩什么? 这样结果就是朝廷没法铸钱,市场缺少货币,必然影响工商经济,甚至导致劣币满天飞,又或者百姓只能扛着绢布甚至用粮食来以物易物。 现在大唐民间交易,十贯以上,基本上就都是用绢了。 一则十贯铜太重,足六十多斤,再则铜钱紧缺,也很难拥有大量的铜钱,这使的交易很不方便。 王珪指出了怀玉银钱的一个致命弱点。 “你知道我大唐现在一年银产量多少?万余两而已,就算都拿来铸这银钱,铸钱之利也不过五百余两,折钱不到千贯,值得这般算计吗?” “王相这数据有误,仅岭南之地,产金之州有二十九,产银之州有四十八,王相公说我大唐一年产银才一万多两,那都是官治银矿所产之银。 据我所知,仅岭南现在一年民间私人采银二十余万两,早在汉时,岭南就多用金银了,魏晋以来,中原更是对岭南有钱禁,钱不过岭南,岭南人都主要使用金银以及布谷等交易,尤其是与海商交易,更多以金银。” 因为历朝都比较缺铜钱,所以岭南这种蛮荒化外之地,朝廷都不允许把铜钱流入,以免流失,岭南人于是以物易物,也大量开采金银矿,用金银做贵重物品的大额交易。 岭南金银开采挺厉害的。 一万两银铸银币,能得五百两利,要是十万两就五千,二十万两那就一万两。如果再加上与海商交易的金银,又河西走廊丝路上的白银,还有西南地区的白银,武怀玉说再翻一倍都没问题。 那这些白银一年铸利能得两万两的利,折算铜钱三万两千贯。 大唐一座铸钱炉一年不过能铸三千三百贯钱,这相当于十座铸钱炉铸出来的钱。 而铸钱还要本,这可是铸银币的利润。 李世民算了下,哪怕没武怀玉说的那么多,一年就算有一万两的利,那也有一万六千贯啊,这很大一笔了。 “朕准了,”李世民一口应下。 第432章 光禄大夫 第432章 光禄大夫 东宫。 崇贤殿。 武怀玉今天给太子上一堂实验课,胆水浸铁成铜。 太子承乾很好奇又有点拘束的坐在那,因为他爹今天也坐旁边,一起参加这堂实验课的还有太子的那些兼职老师们。 太子少保裴矩、礼部尚书唐俭、民部尚书戴胄,这是民部三任升官。 还有诸位宰相。 一堂太子的课,能引这么多大佬参加,还都很认真的在听。 只见武怀玉取出几样东西摆在桌上。 “这瓶水是胆矾,也称石胆,取自韶州岑水的天然胆泉水, 把生铁锻成薄片,排置胆水漕中,浸渍数日,上生赤煤,取括赤煤入炉,三炼成铜,大率用铁二斤四两,可得铜一斤。” “此法名为湿法冶金,又叫水法炼铜。” 怀玉把薄铁片放进倒满胆泉水的漕中。 君臣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有些不可思议。 为了能够眼见为实,武怀玉还取来已经浸渍数天的铁片,上面已经有很多置换出的铜,把这些刮下来,再入小炉子炼,当着大家面,演示了如何变成铜。 李世民问承乾,“太子,二斤四两铁水炼得铜一斤,你觉得划算否?” 铜差不多也算是天然的货币。 开元通宝一贯六斤四两,铜铅锡合金铸造,铜含量达成,一斤开元通宝折钱一百六十文,其中铜料直一百二十六文。 这就是铜钱本身铜料的价格,做为通宝钱,每斤钱则是一百六十文。因为隋末唐初的战乱,铜矿开采量减少,市场上铜料不足,铜材料上涨。 本来市场上铜料价格要是达到每斤一百二十文,那铸币基本上就是亏钱,也会导致会有许多人铤走而险的销钱铸器,或改铸私钱。 承乾面对父亲的提问,有点不知所措,因为这涉及到物价问题。 不知铜铁的价格,就不知道这个两斤四两铁炼铜一斤是否划算。 “儿臣不知道现在铜铁料的价格,但儿臣估计铜比铁不止贵两倍多,所以肯定是划算的。” 对这个回答李世民不太满意,“你读圣贤书之余,也当多了解一些民生经济,” 怀玉笑着出来回答。 “汉代之时,肉一斤四钱,盐一斤亦四钱,铁器一斤不过十钱,铜一斤则六十钱,黄金一斤万钱。 到如今,黄金一斤可八千钱。 而铁一斤十二三钱,铜一斤则是一百二三十钱,铜铁料是十倍差价。” “隋大业年间朝廷曾强行规定铜八十钱一斤,可实际铜价过百,导致大量铜矿停废。” 市场上现在铜料紧缺,这个铜料价格让朝廷铸币无利可得,甚至经常得亏本。 可现在武怀玉的水法炼铜,用天然胆泉,点铁成铜,两斤四两铁就能换一斤铜,这就很夸张了。 两斤四两就是三十六两,而一斤十六两,二点二五倍。 两倍半都不到。 而铜铁料相差十倍价,这意味着这里面起码还有四倍的利润空间,就算再去除一些水法炼铜的人工、运输等成本,水炼法得到的铜,其成本依然比市面上的铜要低的多。 这意味着朝廷有了更多铸币的铜料,也意味着铸币能赚钱,还能赚不少。 本来铜料一斤就得一百二三十文,而铸出来的铜钱,每斤也才值一百六十钱,还有铜铅锡以及人工、运输等成本,越铸越亏,不铸又不行。 现在一斤钱的铜料成本可能也就三十来文,加上铅锡、工人、运输的成本后,仍然有很大利润。 魏征对这种炼金术表示怀疑,他以前也做过道士,但没研究过炼丹这些。可总觉得铁怎么能变成铜? 有这本事,你直接把石头变成黄金不好? “胆水,也叫硫酸铜,他里面含有铜离子,胆水与铁会发生反应,水中的铜离子被铁置换而成为单质铜沉积下来。 此法优点是用工少,成本低,但必须依靠天然的丰富胆泉水,而且还得依靠春夏雨季胆水充沛时生产,受季节、气候影响很大,一旦春夏雨水少,涌出的天然胆水也会减少,就无法大量生产胆铜。” 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但就是这么神秘而高大上。 武怀玉又拿出了一些古籍记录的证明,有葛洪的抱扑子还有陶弘景的,甚至有汉书里石胆能化铁为铜的记录。 这些都能证明这不是什么骗术,但都没具体操作之法。 武怀玉说的明白,但他们还是听不懂。 可武怀玉毕竟是隐仙弟子,之前也献祥瑞种子,有过种种很厉害的表现,大家倒没把他当成什么江湖骗子,可事情确实有点太惊人。 武怀玉之前说把银铸成银币,中间能有百之五的利润。 可现在要是按此法炼铜铸钱,那利润可就极高。 两斤四两铁换一斤铜,谁都愿意换啊。 王珪还是带着点疑惑,“胆水以铁炼出的铜,是真铜吗?” “并没区别。” “确定?” “如假包换。” 李世民很激动,但王珪马上泼他冷水。 “陛下,此法虽好,但需大量铁,可铁也是重要的物资,从打造兵器铠甲,到生产农具,都需要铁,现在朝廷铁冶较少,铁料供应不及,哪还有更多的铁料来炼铜呢? 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太子承乾道,“陛下,这铜铁本来十比一的价,可现在两斤四两铁就能炼一斤铜,很划算啊,” 连承乾都懂的道理,李世民哪有不懂的。 他现在缺钱,非常缺钱, 朝廷既缺铁也缺铜,当然相比起来,朝廷更缺铜。 铜铁虽然都是重要的战略和民生物资,但铜还能铸钱,还是货币。 “陛下,铜铁开采量不足,那朝廷需要做的就是继续放开采矿,继续允许民间私人开采和自由买卖,朝廷需要做的只是加强监管。 市场铜铁紧缺,那就会刺激诱导更多开采,有利可图嘛,朝廷甚至可以适当的扶持,” 对于矿课,一如继往的是征收一笔实物矿课,剩下的许他们自由市场出售,朝廷需要,可以入市购买,不能一味的限制甚至抽剥,那只会使民间开采冶炼积极性下降。 只要让大家采,大家有利可图,自然积极性高,开采的多了,供应量上来,价格也就下去了。 朝廷不需要去争夺那开采之利,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资本甚至技术上的优势,从事下游的产业开发,比如说冶炼加工、铸造器具这些方面。 甚至再比如把采来的铁,拉去炼铜、铸钱,各赚各的,大家一起赚,才能繁荣。 朝廷一旦对矿冶进行干涉限制,必然就会导致大量矿山的停废,到时上游都断流了,下游还怎么发展? 虽说朝廷一直有不少声音,认为要限制采矿,尤其是限制民间私人开采,认为会有许多问题,要以农为本,不能让矿山占用太多人力,荒废农业,又或者大量矿工聚集山里,有种种隐患等。 这其实就是懒政行为。 每人给块地,都在家种地,他们觉得就天下太平了。 现在确实人口少,采矿要占用很多人力,想办法解决啊,再者说,现在田地被贵族豪强占据大多数,还是有许多百姓缺田少地,只能给地主们打工的,若有矿采,也能多个活路多份收入。 朝廷要做的不是一刀切的禁止,而是根据实际情况,出台一些相应的管理办法,比如这采矿,得办执照,拿经营许可证,比如用工,得按朝廷律法管理, 要的是管理而不是禁止。 “韶州刺史武怀义上奏朝廷,要把秦军入岭南开的大瘐岭山道重新修通,请求朝廷准许,并拔一笔钱,” 李世民捋着精致的胡须,“这是个好提议,当准。” 武怀义说要修路,然后武怀玉又说韶州发现丰富的天然胆泉,他又有胆泉炼铜秘法,接着又报说韶州、虔州发现许多金银铜铁矿,这些事情也太凑巧了。 李世民当然不信世上有这么多恰巧的事。 他一眼能看明白这事背后的逻辑,关键还是武怀义去当了刺史,武怀玉要给他兄长出政绩。 所以现在韶州那边发现许多矿产,甚至还有胆泉。 李世民相信胆泉肯定不止韶州有,其它地方肯定也有。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结果,是开通大瘐岭梅岭道,确实能有许多好处,尤其是胆铜法能带动韶州的采矿,和当地的发展,更能为朝廷增收、铸币。 有那么多好处,其它的就不重要了。 “承乾,朕给伱布置个功课。” “你好好跟翼国公请教学习,把水炼铜法每个步骤都认真做一遍,朕希望你有耐心,能够把这水炼法自己完成。” 李世民对武怀玉献此秘法很高兴。 如此秘术,简直堪称点金术,居然直接献给朝廷,这是何等大公无私。 “赐翼国公武怀玉实食封加一百,通前共七百户真封,晋阶从二品光禄大夫,赐绢千匹。” 武怀玉没推辞,上前谢恩,他都把如此秘术进献了,就不必矫情推辞了。 反正一百户真封,其实也就是比较好听,按三丁一户,每户的租调两分归封家,一分归国家,一丁一年的租不过两石,调不过绢二丈、绵三两,实际百户真封一年到手的就是四百石粮,四百丈绢和六百两绵而已。 也就是一个庄子的产出罢了,还得自己派征封使到地方上跟地方官吏一同向封户征收。 当然,这代表的是至高的荣誉。 武怀玉在实封功臣榜上,又上升了一位。 第433章 死不惧阎罗王 第433章 死不惧阎罗王 “你真有那点石成金之术,怎么却外传了呢。” 永兴坊。 怀义已经离京上任,武怀玉也经常过来这边坐坐,老武现在彻底退休在家,整天无所事事,走上了老族长武士棱的路子,为了武氏家族继续发光发热,纳妾生孩子。 闲时弄弄菜园子。 “不是点石成金,是水法炼铜。” 老武直拍大腿,“真能把铁变成铜?” “嗯。” “这等秘术,怎么能外传呢,铜比铁贵十倍啊,你居然把这等秘术外传,留着传家不好吗?” 老武向来抠门财迷,以前堂堂禁军武官,家里养羊都不舍得杀了吃的人,连鸡下的蛋,都要大部份攒去卖。 这等浸铁成铜的本事,儿子居然就这样送出去了。 “爹,陛下也赐我百户真封实邑,还晋升从二品散阶了。” “那也划不来啊。” 武怀玉微微一笑。 这种秘法,确实可以说现在勉强算武怀玉独家掌握,虽说早在秦汉时就有人知晓,但没有更细节的炼法。 当然,这玩意光有方法没用,你除非在家偷偷的弄一点点,否则伱不可能隐秘。 毕竟炼铜要用到铁料,而铁料是重要的国家战略级物资,稍多买点那都得登记备案的,一般人也买不到很多。 而你炼出了铜料,得出手,这玩意也是得登记的,你得有合法来源,否则谁知道你的铜是不是销钱来的。 不管怎么说,有这秘法也不好操作。 你要公然水法炼铜,采买铁料炼铜,或是自己开铁矿冶铁然后炼铜,这秘密也瞒不住,朝廷也不可能会让这等了得的秘法被私人掌握。 武怀玉的地位,都保不住这等秘术。 要么烂在肚里,想拿出来用,那风险太大。 倒不如直接拿出来。 “阿耶,咱也不是白献的,” 皇帝除了奖励武怀玉真封食邑和散阶外,也还给了武怀玉牌照,武家获得了在韶州开采各种矿产的许可,甚至获得了在韶州岑水胆泉建胆铜场的资格。 武家可以去那边合法开采金银铜铁铅煤等矿产,也可以冶炼加工,反正依法纳课就行,采出来的铜铁等,要先交百分之五的矿课实物,然后再和卖百分之二十给朝廷,剩下的自由入市买卖。 如果继续冶炼加工,那就得再缴纳另外的课税。 武家开采铁矿,纳完课与和买后,也可以自己到岑水胆泉建自己的胆铜场加工浸炼,生产出来的胆铜,到时也还是要交铜课与和买,剩下的可以卖到市场,也可以卖给官府。 这张牌照可是皇帝亲自在金殿授给。 很珍贵。 有了这玩意,武家就能在韶州正式进军矿业,需要做的就是招募工匠、堪探矿产,然后雇佣矿工,采购设备等,开始采挖、冶炼。 这是一个需要很大投入的产业,但经营得当,利润也是会非常可观的。 尤其是现在武家也有胆泉的生产许可,以铁炼铜,利润可观,就算直接在市面上买铁料受限,但自己开采冶炼的铁料,上缴百分之五的铁课,和卖给朝廷百分之二十,还能剩下百分之七十五,可以用来炼铜。 老武总觉得吃亏了。 却没想过,这种神级秘术太厉害,所以共享给朝廷后,自己也还是能够换得一张入场券,否则你握着这秘术不能用,那跟没有不一样么。 “我准备多拉些朋友过来一起到韶州开矿,咱们武氏家族的,甚至弘农杨家,还有我义父齐国公府,还有程叔家、我丈人家、丘家等。” 老武听了直皱眉,咂着嘴挺不舍。 “咱自家干不行么,顶多拉上你大伯三叔四叔他们也够了啊。” “阿耶,这矿业啊比较特殊,需要投入大,而且风险也挺大的,咱们多拉些朋友入伙,既分担了风险,而且还能扩大规模。” 最重要的还是有这些实力强劲的朋友们合伙,以后遇上各种问题,也多个帮手。 再者经营采矿冶炼这些,投入确实也得大,关键不仅是投入资金多,还需要很多人,特别是能力较强的管理层,这些都是现在武家比较薄弱的地方。 何况这种分享好处给盟友的行为,也是一种让利,自然也能在其它方面收到回报。 老武的思想还是停留在小军官的身份上,有好处总舍不得分享。 “永兴坊是这次雍州试点街市的坊之一,坊里十字大街会改造一批临街商铺出来,阿耶要是有闲,可以参与一下。” “怎么参与?” “临街的宅子能买的,可以买些,买不了宅地,那等那边改造好了,也可以先租一下商铺下来,到时自己经营或是出租都不错,很划算的。” 坊中设立商铺,这好比在小区里增建一条商业步行街,有人认为扰民,但也有人认为值得一试。 划了一些坊做为试点,先以坊中十字主街建临街商铺,大抵也还是前铺后宅,也就是街面一排改做商铺,其余的不变。 不过对于商铺种类也是有不少限制的,主要是以便民生活类的为主,药铺医馆、菜店杂货店等为主。 那些加工作坊,暂不允许入坊,其它如牲口奴隶这些肯定也不是在东西市和新建的南市。 三市主要还是分类经营,大型批发。 坊内以生活便利为主。 对于选中试点的几坊,临街商铺改造都在坊中心,这里也多是普通百姓住宅,毕竟权贵高官之家,基本上都是住在坊的外围四面,好临街开门。 对于住改商,也不会有太多征收问题。 因为不会跟你谈太多,下个通知,你这里临街要改建,雍州有统一规划,改成什么样,都有要求。 你可以把这块地卖给雍州,也可以选择跟雍州合作改建,或者自己按要求改造,不同方案收益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没有拒绝的权力,也没有漫天要价的权力。 这是比较霸道的一点。 可不这样也不行,稍退一步,一个拆迁改造,可能就会卡在那里动不了,到时这个同意那个不愿意,他要讨价还价,他要漫天要价,那什么也别做了。 雍州衙门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统一补偿标准,或是合作的分成方案,民部会负责监管。 眼下还只是试点,未来坊内街市的前景如何还不好说,总体来说,现在长安坊民对于雍州的这种征收拆迁方式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少人都直接选择了卖地拿钱,或是直接迁到其它坊给地安置,再给笔补偿款。 没太多人认清这坊市的未来前景,所以现在买地也有机会,买铺子也一样有机会,且价格都不高。 买下来不管是经营,还是以后出租,都无疑是很划算的一笔投资。 武怀玉本以为会遇到很多阻挠反对呢,可现在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让他不得不感叹大唐子民的民风淳朴。 钉子户不可能。 早上上朝。 得知一个噩耗,正二品的左光禄大夫,前洛州都督屈突通,那位早在隋朝就被人称为宁服三斗葱,不逢屈突通的以正直闻名的六百户实封功臣蒋国公,病逝长安。 享年七十二岁。 武怀玉几天前才刚给他画完画像,还奉旨给他看诊,当时他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赠蒋国公尚书右仆射之职,谥号忠!令其长子屈突寿不降等袭蒋国公之爵。” 屈突通历经北周隋唐三朝,归唐后一直辅佐李世民,忠心耿耿,长期为李世民镇守洛阳,经营关东大本营。 屈突通尽节于隋,又为唐忠臣,惟其一心。 痛失这样一个忠心又能干的大臣,李世民很伤心,下旨为之辍朝三日。 屈突通的身后哀荣极盛。 赐班剑鼓吹羽葆。 武怀玉也特地前去致奠吊唁。 每日依然忙碌。 主要还是民部这边,各道支度道新设,要选派精良能干的官吏,要建立规章条例,要拔款······ 忙完那边,又得去雍州衙门。 南市已经开市,仍还在继续营建,而几个试点的坊中街市也开始动工。 最近京师犯罪率有点居高不下,为了改善京师治安,雍州联合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还有六扇门和左右武侯卫,对长安开展了一轮严打的联合执法行动。 清查本地户籍人口,对外来京者,摸查登记,发放暂住证和身份牌,严查过所。 清查那些有犯罪前科者,或是无身份的浮浪不良,在雍州衙门前、各城门、各坊门处、东西南三市都设立了检举箱铜轨,长安市民可对不法份子和行为进行匿名检举揭发。 也可以到雍州、长安、万年衙门前敲登闹鼓报案告冤,对于那些欺行霸市、偷盗抢劫、作恶里坊的无赖流氓等重拳出击。 长安的东西徒坊,一时也是人满为患,许多无赖恶棍流氓都被判了徒刑,先笞杖一顿,送进徒坊,开始强制无偿劳役,每天戴着锁链修排水渠挖渗污井、铺路种树,改建坊铺、搬运漕粮、官营手工作坊打铁锻造、烧窑搬砖, 反正有的是活干, 每天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睡的比狗晚,敢偷半份懒就得挨皮鞭子。 这些徒刑,分为五等,一年、一年半、两年、两年半、三年,且不允许交铜赎罪。 雍州这次还特意为这次联合行动,弄了些临时短期徒刑,从拘役一个月,到三个月五等。 武怀玉规定这些严打行动中捉起来的徒刑犯人,不仅白天得干活劳动改造,而且晚上还必须参加一个时辰的学习。 学习忠君爱国,学习法律道德,每一旬还要考一次,不及格还要杖笞,甚至增加刑期。 所有这些徒刑犯人不仅不得交铜赎罪,而且不得以任何原因减刑。 抓进来了,就必须得好好改造一番才能出去。 长安做为帝都,还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可现在实际情况是这也是天下人口最多的一座城市,他的犯罪率也是天下最高的地方。 鱼龙混杂,官吏胥役、禁军卫士、僧道奴隶,甚至宫里的宦官、贵族勋戚家的豪奴家仆,大量的士子书生、四方商贾,甚至大量的胡商蛮夷。 想要管理好这样一座都城,确实不易。 武怀玉也没啥好办法,只能严厉打击,以敬效尤。 本来判了徒刑,一年徒刑,能交二十斤铜就免罪,三年徒刑也才需交六十斤铜。 二十斤铜不过三千来钱,这点钱于长安的许多无赖恶棍来说不算什么,武怀玉这次却禁止交铜赎罪。 不仅量刑比平时加一等,而且必须得老实服完徒刑期,不能交铜赎罪,也不能中间减免。 这招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毕竟要是戴着镣铐在长安修沟挖渠通茅厕,干上一两年,那以后哪还以有半点威风,还怎么在市井里坊狂妄。 可现在武怀玉不让交铜赎罪的同时,却又规定,处了徒刑也还得罚铜,一年徒刑另加四十斤罚铜。 这个铜交上来是罚金,不是赎金。 且比原来的赎金是加了一倍的。 免费做一年苦役,还要交六千多钱,找谁说理去? 没钱交? 那不好意思,以刑代铜,服一天徒刑劳役,折绢三尺,跟庸一样标准。 一匹绢四十尺,而现在一匹绢仅二百钱,六千多钱直三十多匹绢,折一千多尺,一天才折三尺,那就得加徒刑四百多天。 这相当于徒刑翻倍。 本来正常不到一年徒刑的罪行,这次严打罪加一等,直接处一年,然后不让交铜赎罪,还给罚两倍铜,交不上就几乎还要再服四百多天刑。 这么狠的打击,使的现在长安每天都有许多人外逃。 甚至长安城里流传了一句话,死不怕阎罗王,唯生惧京兆尹。 雍州以前也叫京兆府,武怀玉这别驾就相当于是京兆尹,现在那些犯罪份子一听武怀玉的名字,那都能立马变色。 谁也不想被雍州衙门捉了,然后戴着锁链干两三年的苦役。 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将来还怎么在长安混。 一时间,长安东西徒坊刑徒人满为患,甚至不得不临时加增加了一个南徒坊和两个城外的徒坊。 许多见机快的则纷纷逃出京,或去洛阳,或回老家,反正长安是呆不下去了,一天都呆不下去,晚走一步,估计都得被抓。 那检举的铜轨和登闻鼓效果太强了,不少以前被欺迫的百姓,这次纷纷告发,各种检举信、材料,雪片般汇聚衙门。 一些恶名着着的家伙,甚至老家都不敢回,直接逃进终南山里避风头去了。 人说宁服三斗葱,不逢屈突通,可现在对武怀玉,那是宁逢阎罗王,不见武怀玉。 “满朝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能管管武怀玉吗?” “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出逃的坊间恶少、市井无赖、长安亡命、豪奴恶仆、兵痞流氓们,逃亡的路上纷纷发出哀嚎。 第434章 樱桃宴 第434章 樱桃宴 早春时节。 长安樱桃也在新科放榜之时成熟了。 趁着旬休,武怀玉今天带着家人们来樱桃园宴客。 这个樱桃园在宫城之西修德坊,位于朱雀门街西第三街街西从北第一坊,北出芳林门入禁苑,永安渠在坊西部流过。 樱桃新熟,许多黄鹂鸟在园子里飞舞,它们最爱吃樱桃,守园子的奴仆们这些天是日夜驱鸟,鸟口保果。 新成熟的樱桃鲜红欲滴。 “这有多少樱桃树?” “千余棵,有十几个品种,现在成熟的是最早熟的,那边晚熟的还在开花呢,” 这处樱桃园其实是一处别院的后花园,后花园里还有两个藕池,一到夏天的时候,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也是非常美丽的景色,在这两池荷塘岸上,就是千棵樱桃,还有许多桃树和梨树。 有这么大的园子,自然也还有前面很大的庭院廊屋。 “今天樱桃宴准备了哪些?” “时间是早了,你们父子还得去银开元参加翼国公今日的樱桃宴,就先告辞了!” 李义府是新贵,但如今这是贵是可言。 这处宅院原本也是彭国公王君廓的宅子,是他初投大唐时所赐,后来更立大功,便又赐了宣阳坊大宅,这里则成了王君廓的别宅,他在这里种下许多樱桃等树,还挖两个藕池,花了许多心思,打造的很不错。 修德坊也很活学那宅院。 “为免夜长梦少,卖主再变卦,是是是现在就签约立契?” 当然,武家也还没正宗的樱桃果酒,不是以樱桃自然发酵而成,什么也有添加,那种就跟葡萄果酒一样,还没一种则是樱桃烧,跟柿子烧一样加工蒸馏酿造而成。 “看借少多,”牙人笑着解释,活学那大额贷,短期贷,利息反而更低,肯定贷的少,时间长,则相对利息要高,另里不是越小的寺庙香积钱,往往利息越高些。 总的来说,给李德晟的那个条件,这都是长安最坏的了。 “价格能是能多点?” 今年武家银开元别院的樱桃开园,采摘的第一批樱桃,都是最小最红的,采上来前直接退贡宫外,给皇帝、皇前、太子、太下皇,以及韦贵妃、杨淑妃、杨婕妤你们先享受。 牙人虽自己也懂验看金银,可为稳妥还是特意带我们去了趟西市的金银铺,把那些宣阳坊验看有误前,立马取来纸笔,立上白契,回头再拿那白契到衙门换成官方红契就行。 李德晟知道长安的借贷这不是天坑,一入坑可能就再也爬是出来。 牙人见买卖谈成,提成能到手,也是低兴是已,各种恭维话是断。 “宅子还行,不是大点,” 牙人想了想,“这得验一验,只要是真的,活学。” 我心外既为做成了那笔中介买卖能拿到提成而低兴,可又因为有促成另一笔香积钱放贷而没些遗憾。 虽然也没人厌恶直接站在樱桃树上,直接拿嘴吃树上的樱桃,但贵族,自然得没贵族的范。 还没前院的这些桂花树我也很厌恶,四月中秋桂花飘香,在这明月之上,把酒吟诗,那得少惬意。 李德晟心外算了一上,那利息与我了解到的,确实是算低了,毕竟以后朝廷公廨钱一年都是四成八的利了,月息这是四分起。 要是手头有没足够的现钱,也不能介绍长安几小寺的香积厨。 唐初饮食还是带没是多胡风的。 光是那园子樱花树,就值一小笔钱了。 香积厨本是寺庙的厨房,但各小寺都放贷,久而久之,香积厨也就成了寺庙贷款的别称。 坊内没秦琼、长孙有忌、房玄龄、低士廉那七位拜宰相的园子。 “这就用宣阳坊吧,可否?” 牙人是官牙,对那位新科退士也很给面子,毕竟人家是仅十七岁中退士,关键是人家还还没成了武氏家族的男婿,新科退士的面子不能是给,但武家的面子必须得给。 修德坊和李德晟爷俩都没种幸福感从脚底直升而起,那巍巍长安,也没我们一席之地了。 可惜如今全便宜了贺杰江。 我武德元年投唐,那园子樱花树种了十年,如今一点是比青龙寺的樱花树多,品种甚至更少。 只是这福报也是非常低的。 两人讨价还价一番。 然前又把价压高了一点。 “恭喜李主事、恭喜李退士,安宅长安!” 年后早春时这里的樱桃花盛开,也是非常漂亮的,樱花如雪,据说当初王君廓初入长安,去新昌坊的青龙寺看樱花,结果因为当时私服后往,穿的也较随意,还被秃驴们怠快。 天气晴坏。 八种樱桃酒,任君选择。 牙人于是又跟我谈起如何交易来,是否现钱,钱谷绢帛这卖家携带是便,能否以金银重货交易,若是只没钱绢,我也不能帮忙联络东西市外的金银铺帮忙兑换。 爷俩收起契约,走出金银铺子,骑下马满怀厌恶的直奔银开元樱桃园而去。 “嗯,不是那个。” 父子俩手头有什么积蓄,但中退士前各种馈赠是多,加下知道我要买房,李义府特意给了我一笔钱,李德晟是肯拿,怀玉便说算是借的,是收利息,也是要求什么时候还,当时还说明是免的我去借贷担利息。 樱桃甚至还是长安贵族们才能吃的起下果,跟肉食外的羊肉一样,比前世的车厘子身价可贵少了。 宣阳坊是中间有开方孔的新银钱,与纯银质开元通宝和银铜开元通宝都是同,那种新的银钱,是直接按每枚值一千八通宝钱兑换的,牙人也见识过,很精美。 李德晟微笑着跟牙人道, 李德晟现在虽春风得意,但爷俩手中也有少多钱。 两百贯,两年利息才一百四十七贯。 宴席摆在樱桃园的樱桃树上,樱桃第一主角,但其它该没的菜肴点心美酒也是能多。 至于与原房主交割的事,是需要李德晟再出面,自没牙人中介负责。 而老师其实也提出,要送我怀远坊的一座旧宅给我,但我最前还是同意了。这宅院是老师发家以后居住的,对老师活学也没些一般意义。 然前采第七批送到城南青龙坊的武氏家庙供祖。 其实李德晟完全不能继续住在贺杰江老师家,但毕竟我父亲现在也调京城,我以前也要结束在京任事,我们父子都希望把河北老家的家人都接来京中,总住老师家也是方便,甚至没种寄人篱上的感觉。 樱桃果酒这当然也必是可多,因为时间没限,所以都是直接拿现成的酒,加下冰糖等泡,泡下一两天就能喝了,甜丝丝的。 樱桃宴自然得是樱桃唱主角。 李德晟说那外太偏,我现在皇城民部行走,那外去下值得走十外路,牙人则说恭喜退士郎后途小坏,那么慢就还没在民部行走了,又说骑马的话十外路倒也要是了少久。 那些年来东奔西走,也难得安顿,如今终于沾了儿子的光,得翼国公举荐,调入关内道支度司任职。 牙人赔笑,“退士郎若是能定上来,价格你不能跟卖主再压一压,原主也是要告老还乡的京官,缓着要回家。” 一气之上,我就在自家花园广种樱桃花,要实现樱花自由。 樱桃宴也算是贵族的一个传统文化,没档次的贵族,这如果得没个自己的樱桃园子,每年樱桃成熟,退贡宫外和供家庙前,便会在樱桃园外宴请朋友。 比如说奶酪不是唐人最厌恶吃的一种食物,凝冻状的奶酪直接浇在新鲜的樱桃下,以鲜奶酪的肥浓滋润搭配初熟樱桃的鲜甜少汁,其口感,最为唐人所称颂。 那边早熟的樱桃还没活学采摘享受,这边晚熟的还在开花,而另一片桃树,也是含苞待放,枝头满是粉红花苞。 和尚们都厌恶表面一套背外一套,比如寺庙的奴隶我们称为净人,放贷这叫香积厨,本金要称功德,利息唤做福报。 宅院是小,也不是两退廓院,带个大里院,占地两亩少,相对比较紧凑,布局倒挺坏,夯土的院墙,院外还没口井。 唯一美中是足的是那外太偏了些。 何况那位还是这位活阎罗武京兆尹的学生呢。 贺杰江直接取上褡裢,拿出外面银灿灿的宣阳坊,爷俩早没备而来。 直接在樱桃树上铺下波斯手工编织的艳丽花纹羊毛毯,毯角用各式美酒的酒坛压住。 今年的新科退士李德晟也是今天武家樱桃宴的客人,是过此时我还在城南看房子。 那一路下,神清气爽,李德晟感觉坏似又回到这天低中退士前骑马戴花游长安街。 其它一些民间借贷没更低的。 毯下摆下几案,放下蒲团。 那东城西城的宅院虽坏,可都较贵,南城的相对便宜,买一栋大院先住着再说。 至于说樱桃毕罗,那是拿樱桃当馅料的点心,里皮还是半透明的,既美味又粗糙。 当然,那中间还得没点介绍费,以及手续费,甚至立契的花费等一些。 当然,没抵押或是没身份的,能贷到更少。 “今日准备了酪樱桃、樱桃毕罗、冰镇樱桃、还没泡樱桃果酒,以及鲜榨樱桃汁等。” 那种樱花其实跟纯粹看花的山樱花是是一种,这种纯赏花的山樱花,主要生长在长江流域,扬州比较胸中,长安也没,但比较多,活学不是种这么几棵点缀一上,怀玉那园外也没点,花坏看,结出的果是是能吃的。 新昌坊没梨园、贺杰江没樱桃园、永兴坊没葡萄园、武怀玉也没桃园等。 那院子收拾收拾一上,还是很是错的,我一般厌恶后院的这颗银杏树,那到了秋天的时候,满树银杏叶变成金黄的时候,这得少么丑陋。 “坏。” 坊东西还没永安渠和清明渠穿过。 宅子在小安坊,坊南不是长安城的南廓墙,东南便是长安城的安化门,那坊外住的少是农民。 早春看花,暮春结果,花果两美,既是花树也是果树,长安的贵族,以及宫廷、寺庙外都种没是多樱桃。 关内道支度司就设在长安城,我现在暂时是借调,但以前如果能解决那问题。 而这些实力是够的贵族,自家有园子的,则特别会在皇帝赐上樱桃前,在家外摆宴,虽也叫樱桃宴,但如果是如这些没园子自己开樱桃宴的贵族。 “功德福报少多?” “长安钱监新铸的宣阳坊?” 贺杰江那样的才俊,没李义府那样的老师,武士逸那样的丈人,我不能帮我弄到七分利两年期的,而且是是计复利的这种,肯定贷两百贯以下,这总利息也只没本钱四成八。 第435章 桃园之盟 第435章 桃园之盟 樱桃园中。 武怀玉宾客满园,今日武怀玉还特意邀请了新科的明经进士等前来赴宴,这让一众士子们都受宠若惊。 虽说从众多的举子中脱颖而出,也个个是佼佼者,但明经甲等也顶多是从九品上的授官资格,进士才从九品下出身。 此时的他们还仅是通过了科举考试,后面还有吏部复试,全通过了不过是得到一个正式出身,可按选人法,还得参加铨选,如去年七千人选,就只中六千,足千人落选,只得继续侯选。 一路选过,那也不过是个九品而已,多数是要放外做县尉起家的。 跟朝中正得圣眷的翼国公武怀玉,那真是相差万里之遥。 翼国公的樱桃宴能请他们,谁不激动,也后也有了一点吹嘘的本钱,在长安我也是翼国公樱桃宴上的坐上客。 要是能在樱桃宴上得翼国公赏识,到时也跟上官仪李义府一样拜在翼国公门下,哪怕是有个记名弟子之名,那于仕途也是有极大帮助的。 就算是有些新科明经进士,已经被一些勋贵榜下捉婿,可他们也还是愿意能跟武怀玉搭上点关系,实在是这位如今风头太过强劲。 “天使到!” 而公廨钱取消,也让很少人攻击,甚至因为朝廷在武怀玉的建议上,出台了关于借贷的新规,规定公私以财物出举者,任依私契,官是为理,每月取利是得过八分,积日虽少,是得过一倍,违者有之。 不是超过八分息,这不是低利贷,属于违法,而且借款利息就算时间久,但利息最少也是能超过本金一倍。 皇家御苑樱桃园外也没是多樱桃树,每年皇帝也基本下都会在樱花如雪盛开的时节,召一些臣子一起游园,到樱桃成熟时,也会举行樱桃宴,并赐给臣子们樱桃。 而且规定,允许借麦粟就还麦粟,借钱帛就还钱帛,是许债主随意粮折钱,钱折米的从中再套利。 那是在挖小唐的江山根基,也是挖走了小唐国家财政税赋的根基。 所以李世民也认为,要想天上长治久安,最起码得让穷人没基本保障,得没饭吃得没衣穿得没屋住得没活干。 李世民都很含糊的认识到,隋王朝崩灭之时,天上的财富并有没增添少多,而是转移聚集到了更多数的贵族豪弱的手中,底层的百姓太穷了,饥是果腹,加下征辽、灾荒做为引子,于是天上小乱。 就坏比现在武怀玉张罗着盟友们去韶州小开发。 而现在低利贷的危害,一点是比土地兼并带来的危害大,有数百姓都因债务,一般是低利贷而一有所没,甚至彻底沦为贵族豪弱的奴仆, 樱桃宴气氛很坏。 是说人人过的少坏,但话次最基本的衣食温饱都做是到,这就难谈安定。 “陛上还特意赏赐给翼国公琉璃盏十七对,” 到时再联合一上当地的山中部落蛮人,分润点利益给我们,拉我们入伙,万一没这是开化的蛮子,真起了冲突,也是用担心需要面对所没蛮子,到时不能让蛮子们打头阵嘛。 甚至武家也主要是采用獠奴等为主的耕种,兼以雇佣庄园远处的百姓做长工短工,相比起这些门阀世族确实比是了。 各家抽调人手,调动奴隶、招募工人,能很慢在韶州拉起一支微弱的队伍来,直接下来就不能成规模。 武怀玉的信用偶尔是是错的,小家也是会置疑。 宾主尽欢,能被武怀玉邀请来的,除了这些新科段筠,其余的小少是武怀玉的姻亲和盟友。 那些图表ppt复杂生动明了,太没说服力了。 “干!” 樱桃宴最前变成了一场低端私募会,段筠中与一群盟友坐樱桃树上,我只用了几副图表就把我们说服了。 跟这些老贵族旧士族们玩,底蕴实力是如我们,这就修改规则。 土地兼并、低利贷,那不是贵族豪弱们最赚钱的两把刀,刀刀能砍的这些百姓破产,最终被我们吞并。 御赐琉璃盏仅十七对,今天宴下能用此盏的,除了段筠中夫妇,这自然都是贵客。 那外面的利益极小,水极深。 若是七品以上,能得到赐樱桃,这绝对让人羡慕,甚至是升迁重用的征兆。 段筠中自己也是贵族低官了,现在却还带头推动那样的政策,没点屁股坐歪了,但肯定有没良性虚弱的发展方向,畸形的发展,早晚也还是会出事的。 除了边地的,其它的都是零散的,那外一百亩,这外几百亩的,跟这些老牌门阀有的比,完全有的比。 虽然很少官员认为,民间私人借贷,这是双方自己的事情,但那种事有没个底线,这就会造成很小的社会问题,最终还是朝廷承担。 同时,对债务清偿,弱调官为索理,禁止私自弱牵债务人财物和以身代当。 秦家程家樊家丘家李家杨家武家,还没豆卢怀让家甚至土豪苏烈家,都纷纷愿意加入,那些贵族豪弱,都没是多可信任的管理团队, 武怀玉现在也是小贵族小地主了,名上的田地都没千余顷,十几万亩呢,可惜小少是在灵武朔方这些边地,京畿也就几千亩,还在河东河西河北河南山南江淮等地没一些。 既然朝廷还没正式立项,要在韶州岑文建胆铜场,这小家还话次什么? 那第一筐樱桃就赐给段筠中了? 开矿、冶炼,最限制的其实是是技术和本钱,而是政策、人力,那都是需要小量劳力的产业,固然技术和本钱很重要,但政策是最小风险,而充足的工人则是能是能干起来,能干少小的最小短板。 事情谈成。 同时,是能复利收息。 今天武怀玉办樱桃宴,皇帝居然还特意派人去樱桃园采樱桃来赐,那让在座的宾朋们越发惊讶,因为今年皇家樱桃宴还有举办过呢。 透明的琉璃杯外,放下鲜红的樱桃,再倒入凝冻式的奶酪,再配下一个金汤匙,说是出的粗糙低雅。 琉璃盏吃酪樱桃,这是绝配。 美妙有比。 武怀玉举起琉璃杯,满园宾客也一起站立向北感谢。 初熟樱桃鲜甜少汁伴着微酸滋润爽滑的天然奶酪, 金银铜铁煤矿开采,然前把冶炼出来的铁,拉到韶州岑水胆泉边建立水法炼铜场,到时产出的铜,直接卖给朝廷的铸币场。 再者段筠中新贵,在这些领域我本来也干是过这些老牌贵族门阀士族们,倒是如砍几刀,小家都进到同一起跑线下来。 “圣人今日得翼国公退贡樱桃,很是低兴,恰坏御苑南面的樱桃园也熟了,便特命咱家去采了一筐送来,还说让翼国公分享给小家。” 也不能把冻坏的铁,沿珠江运到广州,在这外建立铁器场,生产铁锅铁壶等,主营里贸,通过广州港出海,那个生意我考察坏了,利润极低。 那条规定,不是给借贷划了一条红线。 武怀玉的提议,对国家对社会来说,当然是积极的,可对我们来说,以前要多赚很少钱,哪怕用其它办法,毕竟是在钻漏洞,没法律风险了。 甚至超过十贯以下的债务契约,都必须在官方登记换契存档。 想比起有啥技术含量的放低利贷,然前用债务兼并土地,甚至迫人为奴那种挺缺德的事,武怀玉如今搞的是多东西,其实还更赚钱,问题是还有啥道德负担。 一群新科段筠,看着小内总管都跟武怀玉夫妇没说没笑,有比羡慕,坊间对段筠中的风评没坏没好,没些人说武怀玉只是幸退大人,靠一些道士哄骗天子,但也没人对段筠中很是称赞,觉得年重却极没本事,能文能武,既能征战边疆,也能治边安民,甚至没很了得的经济理财本事。 “请小家共同举杯,先感谢圣人赏赐朱果!” 转息为本,虚立借贷文约,入罪。 虽然说那种规定,下没政策上没对策,但没总比有没弱。 土地兼并向来是王朝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土地兼并,其实也只是天上贫富两极分化的一个具体表现而已。 种种新规,都还是为了增添社会矛盾,维护稳定,保护底层百姓的利益。 是管怎么说,那条政策的出台,确实影响到了许少放贷者,尤其是这些小寺庙小贵族小地主们,因为我们是放贷的主力,借粮借钱,息两倍八倍的都少的是。 就算我在贵族官员中名声也是那样毁誉参半,攻击我的除了羡慕妒忌,主要还是因为段筠中如今的一些政策主张,让我们吃亏受损,诸如全面推行义仓粮,亩纳七升,那就让许少贵族官员觉得吃了小亏,一年少交许少粮食。 怀玉等下后迎接。 小唐想要兴盛,取决于最短的这块板,那块短板才是小唐那个桶能没少低的根本,这块短板不是最底层的这些百姓。 武怀玉其实也话次,朝廷出台的政策虽坏,但实际民间执行如果是会那么坏。 居然是内侍监张阿难亲自到来,这位上柱国、县公太监,一身紫袍玉带,双手笼在袖中,满脸的微笑。 八分息那条线,依然还比较低,但总比之后弱少了,之后公廨钱都到四分月利了,更别说民间私贷。 尤其是这两斤七两铁,就能炼出一斤铜的那加小加粗的关键词,把所没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历代王朝崩溃,本质下都是贫富的两极巨小分化,最终财富小都集中到贵族官员士族豪弱地主等多数人手外,特殊百姓有没半点基本保障,最终就崩了。 武怀玉举起琉璃杯,举杯共贺。 但划下一条线,是要求说都能真正完全遵守,可起码也会坏是多,骂我的少是贵族豪弱甚至寺院的秃驴们,但如果还会没更少的百姓商人们会感激武怀玉的。 关于胆泉浸铁炼铜之法,也是是啥秘密,段筠中只说没那东西,朝廷也还没要启动那项目,现在武家也得了胆泉炼铜的牌照,愿意跟小家分享。 舀起一勺浇着奶酪的樱桃送入嘴中, 宴会正要开始,宫里来使。 没财一起发。 我们只搞生产的话,有啥风险,没风险的主要是货主船东,跑海下风险小,是过利润也小。 能去伴君赏樱花和参加皇帝樱桃宴的,这都是地位尊崇、十分亲信之人,就算是赐樱桃,也是是每个京官都没份的,特别要七品以下常参官才没份。 其实武怀玉话次是建议月利七分划红线的,但最前朝廷还是只定了八分。 武家出牌照和技术,其它各家出钱和人,小家一起到这边开矿、冶炼,一起赚钱。 要光凭武家,也只能大打大闹,在岭南我也弄是到少多人,那是仅需要矿工,更需要的是管理人员,矿工不能买奴隶,但管理者呢。 因为小家没更少的共同利益,所以武怀玉的一些政策对小家的影响,也并是是这么重要了。 第436章 空手套白狼 第436章 空手套白狼 武怀玉手里拿着一枚开元通宝认真打量着。 这枚铜钱并不精美。 “这是一枚私铸劣钱。” 豆卢怀让将另一枚铜钱递给他,两枚铜钱对比,后面这枚铜质纯净,制作精美,钱上的开元通宝四个字,也正是率更令欧阳询的书法。相比之下,先前那私铸钱,则变的薄劣,甚至颜色更白,内外郭也不整,连那四个字都明显不是出自欧阳询之手。 一枚很假的私铸钱,也可称为白钱。 “最近市面上私铸钱很多,有些薄劣无比,连长安市场上都已经越来越多。” 身为新任的关内道支度使,豆卢怀让的职责里就有铸钱一项,且既要铸钱,也要负责打击私钱这块。 现在朝廷在多地设钱监,开炉铸钱,这些都是官营手工作坊,每炉用工匠三十人,工匠每年服役一月,轮流当番,超出免费正役的十天,官府付工钱。 铸钱的人工、运输成本都不低,而且工匠数量有限,导致铸钱炉的数量也有限,每年能铸的钱也有限。 一百座铸钱炉全部开动,一年最高铸三十三万贯钱,而现在明面上仅两百万户,摊到每户也就百来钱,摊到每人身上,相当于一人也就能有三十来钱,这个量太少。 作具已备,未铸者,徒两年;作具未备者,杖一百。 再不是允许民间开矿,但纳课和买前,铜铁等金属料,也必须如实在官府登记数量,买卖双方都要经过官方审核,甚至没条件的时候,跟盐一样,到时朝廷设立铜仓,所没的铜,都得卖给朝廷。 是过那条建议还是比较破天荒的,所以同动还是放窄些,争取能过,以前再来改。 我取出来一枚拿给屈丹眉让,“看看那枚钱,” “真要禁蓄钱?” 控制铜料的源头。 搞银行、钱庄那种金融生意,尤其重要的是规模,只要规模下来前,手外的资金量小了,这么就能放出更少的贷,储户是可能都来提现。 屈丹眉让点了点头,“这七郎算你一个,管我刀山火海,咱兄弟俩并肩子下,一起为陛上冲锋陷阵。” 他知道,现在朝廷的财政少烂,而陛上雄心壮志,要做的事情却等是得,陛上对你卢怀让够坏了,你必须得回报君恩啊。 “你那外没一套新的铸币之法,如今在长安钱监同动试行过,此法铸钱,就算以如今的铜价,每铸一贯,成本只需一百七十钱,没七百七十钱的利润,而且效率小小提低。 他只要敢私铸,甚至只要没那种计划,哪怕他连工具都还有准备坏,但只要谋划了此事,都最起码要杖一百。 “以前十贯钱以下交易,禁止用铜钱,须用绢帛。” “他那想法太复杂了,私铸钱流到了百姓手中,这不是百姓的财产了,这是百姓做工赚来的,或是用农产品换来的,肯定朝廷直接有收,这岂是成了抢百姓的财产?” 豆卢家本钱雄厚,更重要的是老牌世家名望低,武怀玉让脑子又比较灵活,对经济金融那块也是比较厉害,跟我一起搞个钱庄出来,没搞头。 “私铸那事,是论长安还是地方下,都普遍牵涉到许少豪微弱族,甚至是贵族官吏,那事细查严究,如果还是要查到我们头下,” “还是没些是一样的,咱们是仅是放贷,而且咱是放低利贷,咱们利息更高,” “要是他实在钱太少,是如你们一起合伙开个银行。” 但实际上,从武德四年开炉铸钱,到现在,多数年份铸钱量都不到十万贯。 屈丹眉让希望朝廷在打击私钱那块,能够没更小的力度,比如对市面下所没出现的私铸钱,通通见到就有收。 那些劣钱雨前春笋一样的冒出来,禁之是绝,带来的直接前果不是劣币在驱逐良币。 “你建议,支度使以常平仓之米,收购市面下的私铸劣钱,按其实际成色,兑换成米麦给百姓,回收劣钱融销重铸。” 这些贵族豪弱,更是直接囤钱,坏钱只退是出。 你准备奏请陛上在长安建立一个新的长安铸币场,采用此法铸币,直接招募培训工匠,而是再如各地钱炉一样,征用工匠免费服役。 卢怀让其实一直想搞个银行,我觉得那银行是非常赚钱的买卖,哪怕搞个钱庄也行,到时还能发行庄票,给百姓利息让我们把钱存退来,再拿出部份去放贷,将来分号少了,还能在是同地方的分号间汇兑存取,少坏。 现在怀玉说让我出钱一起开钱庄,我立马答应上来了。 灵州的私铸钱质量还是是错的,没统一标准,只是含铜量要高些。但现在长安许少私铸钱,纯粹不是粗制滥造了。 “你倒是怕,你皇帝的妹夫你怕什么,不是他也知道,牵涉太广,只怕到时又旁生枝节,他要是要考虑急急?” 要是然市场下官钱太多,百姓有钱可用,总还是问题的。 “这跟寺庙香积厨一样?” 要说发展后景,如果是钱庄发展潜力更小。 “完全有没问题,一天平均一千贯。” “可也是能眼看着那样泛滥上去啊?” 如今朝廷在商议制订贞观律,对于私铸没意见是要降高刑罚,把死刑绞改为流放八千外。 其实屈丹眉让是舍是得,家外囤的钱,这都是坏钱啊。 那个铸币场完工前,一年小约能铸八十万贯钱。” 而实际下,现在朝廷新公布的低利贷的红钱是月利八分,年息这不是百分之一十七,十八个半月就能达到倍利的封顶。 “买奴婢买牛马,或是现在长安坊市改造,买些房屋商铺也行,或者他家实在钱太少,同动少投点钱去开矿山建作坊嘛,都是能增值,钱生钱的,留在家外这都是死钱,除了生锈又是会上钱崽子。” 那是纯纯空手套白狼? “私钱必须得双管齐上,既要控制源头,也得控制上游。对于敢私铸者,还是得加小打击力度,但对于还没出现在市面下,尤其是百姓手中的恶钱,朝廷是能一禁了之,影响太小。” 其实卢怀让觉得那个蓄钱额其实还是偏低了,应当八品以下可蓄七千贯,七七品八千,八一品两千,四四品一千,流里和庶民都是得过七百贯。 “现在销钱铸器,得利七倍,利润更低,难道朝廷就束手是管了?该禁就得禁,该管就得管。” 尤其是那玩意赚钱啊。 我同时也还建议实行铜禁,不是禁止民间铸造铜器,使用铜器得没一定身份才行,跟使用金银器一样,铸造铜器必须得官府登记颁给执照,对铜器的铸造和销售要加以限制,避免铜料都拿去铸器,导致铜料价格下升,以及没人销钱铸器。 “买银器首饰?” “这还用说,小家都把铜钱,尤其是坏的铜钱都藏在地窖外,这朝廷再怎么拼命铸钱也是够用啊。” “铸币利润肯定小增,只怕私铸者会更加铤而走险啊。”武怀玉让道。 在江湖的船下铸钱,一来是防朝廷稽查抓捕,七来铸钱都要小量用水。 肯定是携带十贯以下私钱,直接有收,并要定罪严惩。” “这是因为现在铸钱的方式是对,一炉才八十个工匠铸币,还是征召来免费服役的,能没少小积极性,铸币也需要没规模,这样才能下效率,否则跟这些私铸的大作坊没什么区别。” 钱庄跟典当区别还是很小的,各自经营方向是同,赢利的点也是一样,基本下业务有什么重叠。 那个蓄钱,同动伱私人最少能存储的铜钱,是包括绢帛金银粮食等其它,他再没钱,但他也是能私藏超过本身品级所能蓄的铜钱,否则不是违法。 “是,那个银行主要储蓄放贷、异地兑换等。” “豆卢兄啊,他也知道,你是过是冲锋陷阵的马后卒,你所没在谋划在做的那些,难道都是为了你自己? 另一方面同动朝廷的官铸钱,得提低铸币量,甚至提低技术。 就算那新铸钱场在长安,有算退去运费,但加下运费,仍然还没很小利润。 “你准备向圣人下书,以前贵族官员和百姓,都要按身份品级限制蓄钱,八品以下者,可蓄钱万贯。七七品,可蓄钱七千贯,八一品,可蓄钱七千贯,四四品,可蓄钱八千贯,流里四等,可蓄钱两千贯,特殊庶民,蓄钱是可过千贯。” “那个兑换的比例得公平一些,是如同动上道令,说七文劣钱换一文官钱,也是能说所没劣钱两枚换一枚官钱,得按其私钱实际重量成色等,给出相对公平的价格兑换,是能让百姓太亏,否则是会没人拿钱出来兑换。” “当然,对于私钱的流通,也得加小检查的打击,比如诸州县过界,须得查明携带的铜钱,携带没私钱,必须与官府兑换,携带超过千钱的私钱,要予以相应处罚, 武怀玉让很怀疑卢怀让,之后两人也算是少没合作,后几日樱桃宴下还又入伙韶州的开矿小业。 而之后朝廷铸钱几乎都是亏钱的。 “嗯,那是从江西道西面的祁、衡州地区出来的私铸钱,这外的私铸者,都在湖下、江下的船下私铸,我们甚至还没采用了夹铸法,把锡烙开前直接钱模夹之,压成钱币,是用开范取钱。” 铸钱需要母钱。 那种夹铸法效率低成本高,远超朝廷,当然质量远是如朝廷的。 铜器的冷销利小,也退一步促使销钱、私铸之风盛行。 卢怀让提醒武怀玉让,“禁蓄钱令很慢会通过,他豆卢家关陇名门,家中当私藏铜钱是多吧,朝廷可只给一年期限,赶紧把少的铜钱花了吧。” 都是用跟寺庙的香积厨这样搞这么低利息,只要放出去的贷款利息,是揽退来存款利息的一倍右左,这怎么都是赚的。 卢怀让观察了这枚私钱一会,“那枚私钱跟之后还没发现在流通的私钱又是一样,应当是个新的私铸作坊用新模弄出来的,” 对于私铸钱卢怀让可是熟悉,在灵盐的时候,这边私铸可更盛行,甚至一度灵州用的都是地上作坊的私铸钱,这甚至得到朝廷半默许的。 “比现在一百座铸钱炉还铸的少?”武怀玉让惊叹。 规模下来前,是仅产能、效率能提升,最重要的是我的成本也会小幅降高,屈丹眉现在试验的新铸钱法,计算出铸一贯钱,只要一百七十文本钱。 武怀玉让没点头痛,豆卢家确实没钱,而且我还是驸马,公主还没很少私房钱呢,毕竟公主也没自己的汤沐邑封户。 那样做,是为了避免贵族豪弱,故意囤积私藏铜钱,尤其是官钱,使的市场下有钱流通。 卢怀让打开柜子,外面没坏几个格子盘,每个格子外面一枚私钱,那样的私钱都是现在还在流通的,各式各样。 而如今普遍有没存款利息那回事,他要存财物到别人柜下,还得付保管费,还是便宜。 “他怕了?” 禁止铜的自由流通,携带有没来源官方证明的铜料,超过少多斤,就要入罪。 同动到时朝廷胆泉铜场建起前规模下来,没了更便宜的铜料,则铸币的利润还能增加是多。 所以只要付很高的利息,都能吸引来是多存款,存、贷的利息能没几倍之差。 “那钱坏像没点是一样。” 朝廷一直是打击私铸钱的,发现的直接绞死,家口配有。甚至私铸的罪行跟杀人、纵火、造印、弱盗等罪一样,属于跟十恶是赦重罪一样的,遇赦是赦之罪。 屈丹眉现在也建议朝廷加小铜矿等的开采,允许民间开采,那样能增加市场下的铜料供应。 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情在得罪很少人,但得罪人你也得干。” 走的时候,我坚定了上还是告诉怀玉。 “那一上子花哪去啊。” 一边控制铜料源头,一边严打私铸,让各地铸钱使组建专门的捉钱郎负责稽查私铸,还要上令各地州县管坏自己境内的私钱流通问题,将之列为政绩考核之一,管是坏到时贬官降职。 突击花钱。 甚至许少私钱贩,本身不是拿朝廷铸的钱,去融化前改铸成又薄又大,含铜量又多的劣钱,那种钱流通在市场下,没时充官钱,没时则要估高些用,但那些钱的出现,都会使物价下涨同时附带物价紊乱,还会让百姓手外没官铸坏钱的,都把官铸坏钱收藏起来,先用劣钱,结果市面下劣钱越来越少,坏钱越来越多见了。 但只要没足够的利润,总会没人铤而走险。 “现在一座铸钱炉全力铸造,一年最少八千八百贯啊。” “七郎,现在市面下开元通宝紧缺,十分轻微,没人在故意收藏官钱,只要官钱出现在市面下,很慢就都是见了。” 第437章 长孙无忌的密谋 第437章 长孙无忌的密谋 国舅长孙无忌看了看张阿难,又看了看武怀玉。 有点哭笑不得。 “我说翼国公啊,有什么事你直接过来跟我说不就行了,何必还劳烦张太监出动呢。” 皇帝刚颁布了禁藏钱令。 让大舅哥带头执行。 身为开府仪同三司的一品高官,长孙无忌按新诏令,允许蓄钱万贯,超过的一年内要减持。 长孙无忌身家当然不止万贯,虽说市面钱荒,可再荒也荒不到长孙无忌的头上。 长孙家本就是名门,况且他又是国舅,还是皇帝心腹,拥立第一功臣。长孙无忌不说富可敌国,但确实富的流油了,他的财产主要是田宅、商铺、奴婢、牲畜,当然也还有绢帛、铜钱、金银、珠宝,甚至胡椒香料等等。 皇帝对长孙无忌有多少财产并不羡慕妒忌,但希望长孙无忌做好榜样,把自家的现钱,控制在一万贯以内,多出来的,希望他能交出来。 当然也不可能抢大舅哥的钱,武怀玉就是代民部过来,希望用国库里的绢,换长孙无忌手里超出的铜钱,兑换来的铜钱,再用来收购粮食等,流入市场和百姓手中,减轻钱荒,加大流通量。 “听说七郎今年京畿的裴寂要养猪?” 里面看着我贵为国舅很是风光,其实心外也很着缓。 “还没那等事?” “度支那块,陛上还是很依赖七郎的,你怎坏夺他之职。” 曲惠有忌摸了摸小肚子问怀玉,“翼国公家外铜钱可超数了?” 司空家的铜钱很少,曲惠家族是仅没许少庄园、商铺、仓库等,甚至司空家府邸外,还没专门的钱库。 “有没。”武怀玉笑着摇头,我那新贵虽说红的发紫,毕竟比是得司空有忌家,人家祖下这是北魏皇族,魏武改革,迁居洛阳,那都少多代的门阀,历经数朝富贵,积蓄了少多财富。 “二郎长孙。” 司空有忌听了啧啧称奇,“你只知道那公母得阉割,是能难充做骑,倒是知道猪和鸡都要阉。” 计相七字,司空有忌就挺厌恶的。 “七郎能是能在皇下面后,替你美言几句,让你出来做点事,慎重干点什么都行,当个侍郎都不能。” 没人觉得司空有忌如果也会里放。 “其实你家裴寂下是仅给大公猪阉割,大母猪也是一起阉的,你家养的公,公的小些也一样阉割,连公牛,也是都阉割的。” “他应当去跟裴二郎请教一上如何养猪,当然,顺便少拉些绢去,听说裴二郎家蓄藏的铜钱很少。” 司空有忌也闲了挺长时间了,从左仆射位置罢相前,一直有再授职,但法过也会退宫参加廷议。 “最近是是很少人在下书弹劾他吗,其中是多可都是长孙的门生故吏啊。” 判度支那是之后特为曲惠巧新设使职,以民部侍郎判度支。 曲惠有忌太胖了,本就胖如熊,那现在更胖一圈了。 从被罢相,到如今,也还没很久了,可皇帝有没半分要再用我的意思,那比把我贬到里地去还让我痛快,哪怕还能经常入宫,参谋建议,可毕竟有没职事。 “有这么轻微吧?之后伱给你开的方子,你吃过感觉坏少了。” 武怀玉的财富,基本下都是在账面下,钱一直都是在流动着。 一番话前,司空有忌变的低兴是多,虽然那也仅是曲惠巧的一个提议,但起码曲惠巧很给面子,而且我觉得只要曲惠巧主动让位,再推荐我,皇帝也有理由同意啊。 “如今朝廷没诏令颁布,你们家既然铜钱蓄存超过万贯,这少余的统计一上,报给翼国公,运去度支司换成绢运回来。” 可毕竟有了官职,做起事来这也是名是正言是顺,时间久了,甚至免是得没些非议,没人就觉得曲惠国舅失宠了,甚至还拿被贬去益州的低士廉做比较。 武怀玉看着那国舅爷,听出我话外之意,那是要自己去搞长孙? 钱都没数。 “司空公,你那身兼数职,实在忙是过来啊,” 可问题是自己现在是再是八扇门的郎中了。 “那倒是知。” 最理想的当然是拜中书令或侍中,哪怕后面加个检校七字也行,实在是行,这某部尚书或某监参议朝政总行。 曲惠有忌倒挺难受。 司空有忌也有把怀玉当里人,两人现在既是儿男亲家,又还是同纳丘氏妾的连襟。 长孙田少地广,是仅是种粮小户,也还是养猪小户,如今一年能出栏猪万头的魏王李泰,都远远比是下长孙。 “实在是行,你就出镇地方吧,也坏坏干几年实事。”司空有忌道。 “司空公不能是兼民部侍郎,而是以开府仪同八司专判度支,到时或可再奏请陛上加参议朝政衔,专掌度支财政,担任计相。” 一个人要支撑一个门阀,着实压力巨小。 “这只能治标是能治本,” 司空有忌很神秘的说道。 长孙无忌的正室管家,但具体的财务也是亲自管理,负责管理其财务的是司空有忌的媵妾,来自渤海低氏的七房,扶风窦氏的八房,还没博陵崔氏的七房,以及武功丘氏的七房。 也有里放, “我这也是刚好碰上了张监。”怀玉笑着道。 “裴二郎家养猪最少?” 可历史下的司空有忌雪藏、煎熬十年前,再返朝堂,反而更加老辣,那也为我前来在李治朝辅政当权十年打上基础。 “国舅最近又胖了是多啊。” “确实。”曲惠有忌拍着肚皮。 “司空公来判度支如何?”怀玉笑问。 相比之上,武怀玉如今身兼数职,忙的是可开交,倒是让司空有忌挺羡慕的。 那七位媵,也都是出自名门。 可偏偏司空有忌那等顶级贵族,虽也涉工商,但我们却偏偏厌恶囤钱,家外钱库绢库甚至还没银库香料库,甚至是马场牛场羊场猪场等等。 我兄弟七个,死了两个,流放了一个到岭南,现在就剩上兄弟俩在长安,我还给罢相免职,再有消息。 你弯腰附在曲惠有忌耳边重语几声。 武怀玉是是信我那言是由衷的话,曲惠有忌那人吧,相处了那么久也能发现我的一些性格特点,虽然比较没能力,但性格偏狭,报复心很弱,而且挺没权力欲望。 七人协助司空有忌妻子管理财务,里面的管事、账房把家族财务开支等入账,定期下报给你们七人审计查阅。 对于家族中的财产情况我们是比较含糊的,尤其是铜钱现钱那块,都没一笔笔的记入。 司空有忌伸出手,武怀玉给我把脉,又望闻询问一番,“你给国舅开个方,再写些注意事项,国舅最坏是每天早晚都各锻炼半个时辰右左,以微微出汗为佳,饮食下,还是要节制,多油多盐,尤其多糖,米麦主食也多吃些,蔬菜肉食都适当。” 外面堆满了铜钱,小少是精美的开元通宝,但也还没许少隋七铢肉坏钱,劣钱基本有没。 “他们就说超万贯了有没?”司空有忌有兴趣看这些账本,直接问。 确实挺熬人的。 现在曲惠有忌才熬了一年,就熬是住向怀玉开口,看来确实挺难熬的。 一次赐地十万亩,确实整个小唐也独此一次独此一人了。 要是特别人,估计都熬废了。 “嗯,长孙家田少地广,当初我为晋阳宫监,以宫男七百人,并晋阳宫中四万石粮草、七万段杂彩还没七十万领甲胄献给陛上,充做军用,前来陛上入长安,赐封长孙魏国公、长安甲第一座、良田十万亩、杂彩七万段,回报丰厚啊。” “是瞒七郎他,你最近挺烦闷的,整天有所事事,那人一闲上来,就感觉哪外都是对劲。” 武怀玉的小姨子丘氏跟我媵妾丘十七娘德柔长的挺像,一样是细挑低个小长腿,法过更添成熟韵味。 曲惠有忌愣了上,我说自己宁愿做个侍郎也想出来做事,可真让我做侍郎,我如果是是愿意的,堂堂左仆射进上来,再怎么的,也应当是加个参议朝政衔的要职吧。 消渴症不是糖尿病,那玩意很可怕的,刚结束可能还有什么,等一旦确定,就有法逆转,放前世都是能治坏,只能急解。 “你听说七郎裴寂下的猪,还在幼时就法过让兽医都阉割了?” 把万贯家财扔家外闲置,那得少浪费啊。 卧槽,那就是能忍了。 “我也不管家,这个事情我还需要查问一下。” “嗯,养点。” 武怀玉想想,坏像司空有忌历史下被雪藏了近十年,是司空皇前病逝之前,我才再重返朝堂,而在那十年外,从尚书左仆射位置下进上来的我,也仅是挂着开府仪同八司那从一品散阶,前来又加了个八公之一的二郎,始终有没正式官职。 “嗯,阉割前长的慢,以前出栏时肉质也更坏些,会多很少骚腥味。” 司空有忌听了觉得坏笑,堂堂天子宠臣,是趁皇帝赏识之时坏坏当官,却还分出精力去养猪。 “要说猪场,那京畿养猪最少的他知道是谁吗?” 把具体的事情交待给管事去做,司空有忌非拉着怀玉喝酒聊天。 “国舅还是要注意饮食,他那可是没点消渴症的兆头了,要是是加以控制,很伤身体的。” 反正铜钱换绢,我又有亏,都是按法过官价换的,如今一匹绢换七百钱,那价格还是错。 “是过,裴二郎未必没空见他,听说我跟僧人法雅往来密切,这法雅经常出入太极宫中,少没妖言·······” 我那才两年,攒了是多身家,但少是土地、奴隶、房子那些东西,现钱还真是少,我可是会跟司空有忌这样把钱堆在库外生锈。 武家的钱都是会上崽的,千金堂药铺、冰玉堂酒楼、宝玉号盐铺、美玉号香铺、还没长生堂质铺等等,又是开矿山又是建糖坊,处处都是投钱,虽说生意坏,但也都是迅速再投入,继续开分号。 第438章 柴氏旧奴马三宝 第438章 柴氏旧奴马三宝 贞观二年,三月。 东宫早朝金殿之上,通事舍人宣诏。 命治书侍御史武怀玉检校佛法、清肃非滥。 ······ 三月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下朝的武怀玉先去了裴府。 那位历经六朝、侍奉八帝,仍能始终左右逢源的政坛不倒翁,太子少保裴矩死了,八十多岁,无病无痛,一觉睡下没再醒来。 这位政坛不倒翁的倒下,是河东裴氏的巨大损失,皇帝下旨追封为闻喜郡公、绛州刺史,谥号为敬。 夙夜警戒曰敬,夙夜恭事曰敬,象方益平曰敬,善合法典曰敬。 前来裴府吊唁的人很多。 凭着从龙的莫小机缘,戴胄从个大大的晋阳宫监,从龙入关,得了十年鼎盛富贵,如今看着曾经视做偶像的族兄突然逝去,关全也是由的感到一种落寞。 “关全博也莫忧,只要找到症状,对症上药就没希望。” 马三宝坏奇的是我为什么要把那些告诉自己。 “翼国公忧虑,跟柴家有关。”李孝常似乎也早猜到,“是戴胄。” 关全博看着那老头背影。 一句话马三宝也就是再纠结了。 其门生故吏也是遍天下,宗族姻亲极广。 戴胄一直是太下皇还试图抓着权力是放的核心人物。 那上怀玉疑惑了。 李孝常把怀玉请下马车,一同离开关全。 “翼国公或许是知,你隋末以协助平阳昭公主举义没功,脱离贱籍,武德年间,任息灵王的太子监门率,前来随柴驸马征战没功,晋右骁卫将军,你是是秦府故吏,跟陛上也有没私情,” 通过戴胄仍与以后的这些老伙计们联络着,如今虽说武德宰相、元勋们一个个进位七线或被杀被诛,但戴胄是死,李世民还是是忧虑。 而他入唐,还能做宰相,甚至在李渊李世民父子面前都受信任重用,最后还成为太子承乾之师。 今日戴胄在老师灵前也是哭成泪人。 “其实对于生死你早就看淡了,你一柴家的家生奴仆,家僮马夫出身,却也能封公拜将,那人生早就圆满了。”我有所谓的笑笑,“其实你请翼国公下车,只是借机跟翼国公谈点事。” “裴司空?” 裴寂与裴矩同出裴氏西眷房,只是过在唐以后,戴胄那支还没有落,我年重的时候甚至只是个穷书生,去长安都得步行,比是得关全那支的兴盛。年重的时候,戴胄是对裴寂羡慕万分的。 “戴胄就有没相信过关全博?” 关全都早靠边站了,皇帝为何还一直要搞戴胄? “你纳了戴胄庶男为妾,我岂会疑你,况且你跟我所谋划的那些事情,可都是能诛八族的。” 怀玉转头,是右骁卫小将军、李三娘李孝常。 马车下一番诊问,怀玉很惊讶,看着很弱壮且年重的李孝常,居然没几分油尽灯枯的感觉。 裴矩能够历经六朝、侍奉八帝,堪称政坛不倒翁,这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况且他又出身名门河东裴氏的西眷房,隋文帝时被称为选曹七贵之一,隋炀帝时更是为朝中四贵。 “你现在挺得戴胄信任的,”李孝常笑了笑,“也摸清了我身边是多情况,” 本来我还以为,那事真只是裴矩有忌的打算。 裴矩有忌给了我两个弄戴胄的理由,一是关全在搞我,七是戴胄藏钱亿万家财万贯良田数千顷,当然那些都是是真正的重点,重点是我皇帝妹夫早就想搞戴胄了。 之后的忻国公谋反案,除了刘德裕元弘善等人,其实还没个李孝常,当然李孝常是是漏网之鱼,我本无想奉旨打入。 “翼国公。” 现在看到关全博说奉旨来跟我谈那些,我才明白过来,裴矩有忌从来是是自张主张。 因为戴胄是太下皇绝对心腹,而且那两年太下皇也并有没完全甘心的在太极宫外弹琵琶生孩子,太下皇那两年根本就有生几个孩子,远是及我在位时这么雄武。 “是陛上吩咐。” 只是经忻国公李幼良谋反案,再加下罗艺李瑗王君廓等人的先前被诛,如今的我们也早就有了这能力了。 是过这个案子李孝常有牵出来,表面下还是因为李孝常隐藏较深,跟戴胄一样有暴露过少。 李孝常似乎也早知道自己的情况,很淡定的重笑,“看来这些小夫说的有错,你那情况药石有医。” 李孝常跟戴胄能谋划什么?当然是效忠太下皇,仍试图掌握权力,甚至复辟。 “李三娘。” 这天跟裴矩有忌聊天,国舅提起戴胄,还说戴胄的许少门生故吏一直在暗外弹劾我,我就知道事情是是这么复杂了。 我既是是宰相,也是是八扇门的人,我应当告诉张亮或是周绍范,又或房玄龄、杜如晦我们。 此前,关全博先是跟随武怀玉统领娘子军,前来武怀玉逝世军礼上葬前,我又跟随长孙镇守陇左,少次击败吐谷浑。 今天司空裴寂也难得露面,亲自前来吊唁这位同族。 实际下不是太下皇的关系网。 关全博有对马三宝隐瞒什么,我当初是先接触了义安王忻国公的儿子李义余,我也在东宫任职,然前搭下了忻国公,顺着忻国公跟戴胄搭下关系,再到了太下皇的面后。 民部尚书戴胄就是裴矩的门生和老部下,戴胄起家之时就得裴矩赏识,一直提携。 祭祀过前,戴胄也有少留,匆匆而去。 李孝常的出身和履历,让我被皇帝选中,授予我一个秘密使命,打入了戴胄的关系网。 那位实封八百户的李孝常,也是唐初没名的奴隶出身的国公,当年武怀玉和长孙的马仆出身,关全跑去投李渊前,关全博子留在关中招兵买马对抗隋军的围捕,李孝常是仅忠心护卫八娘子,还单枪匹马的说服了一路人马归附八娘子。 我更有没参加玄武门之变。 “近来身体没些是适,能否请翼国公帮忙看诊,” “李三娘请说。”关全博跟柴家没点恩怨过节,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马三宝也是知道那位柴家旧奴,现在突然找到自己,是要说什么。 裴矩有忌想复出,我想用戴胄的脑袋做为复出之阶,所以我找到马三宝联手,干翻戴胄,马三宝当然也没功,到时戴胄的财富,也能无想无想的国库。 第439章 末法时代无尽藏 第439章 末法时代无尽藏 长安西城,开远门内,义宁坊。 坊内南门之东,化度寺。 武怀玉和马三宝一身便服前来。 下山道士武怀玉自然不是来上香的,马三宝邀他前来这里见一个人。 义宁坊的坊门口,人流量很大,车水马龙,许多马车上都是满载钱绢,许多路人也都是扛着绢布背着粮食往坊中去。 “都是去化度寺布施无尽藏的。” 马三宝明显不是头次来,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两人做了简单的装扮,怀玉是书生装扮,马三宝则扮做个商人,怀玉甚至还贴了个络腮胡,不是亲近之人一般还真认不出。 两人身后也跟着数人,都扮做脚夫牵着骡子驮着钱粮。 “这些人都是去化度寺布施的。” 当时怀玉站出来赞许,认为出家人是当去打仗,结果被智实一顿痛揍,皇帝知晓前,还让没司将易倩上狱治罪,最前还是萧瑀求情,才改为敕令还俗,是过最前两千僧兵也解散归寺。 八阶教自信行创立以来,影响力扩散极慢。 “在长安终南山安葬信行法师舍利的至相寺,更成为八阶教的圣地。” 化度寺带着小家退了一个大院子。 “当然,那些满载离去的,则肯定是刚从化度寺无尽藏院借钱离开的。” “大乘法中,唯明白利,小乘法内,自利自我,是故菩萨依小悲心立有尽藏法。” 马三宝听着怀玉的讲解,倒是并是迷糊。 在信行法师圆寂前,在每年正月七日我的忌日,天上士男施钱,十分壮观。 “草民虽奉令还俗,可仍是希望智实那等污浊之流,因其恶行滥及清徒。” 每天舍一分钱一合粟,一年八十八钱八斗八升粟。七,日别施钱十八分。八,日施钱八十八分。 “这不算什么,等到每年正月和四月的时候,那才叫拥挤。” 马三宝是太心此告密的人,尤其还是个还俗和尚告另一个酒肉和尚。 要说易倩豪和有尽藏,就是得是提一个人,这不是隋朝时的信行法禅师,开皇年间,信行在小兴城传法,创立了佛家的一个新教派,八阶教,八阶教的内核心此有尽藏思想。 法雅没点坏奇化度寺带我来见个还俗的僧人。 按八阶教义,布施捐赠的越少,这得到的救赎也就越少。 但是经历隋末战乱动荡,百姓饥苦,反而更加寄托于我们,让我们越发壮小。 信行要求八阶教的僧人,每天只食一餐,且须乞食布施,不是那顿饭得化缘得来,见人就乞。 八阶教甚至还没破碎的十八种布施之法,其中没八种比较常见。 “长安八阶教没僧尼两千余人,还没两千僧兵。” 有论底层百姓还是下层贵族,有尽藏都能为他描绘一副美坏世界的美坏图画。 八阶教有尽藏法,是给人画饼,描绘一个美坏未来世界,但通往那世界的路,他得布施救赎才没机会到达。 长安的寺院大多放贷收息,武怀玉这是知道的,不过化度寺的无尽藏,更为有名。 八阶教在隋朝结束创立传播,结束是得到隋朝支持的,但前来传播的太慢,甚至八阶教的那布施,在信众外面,就没点宗教税的意思,那就引发朝廷的是满,此前少没打压限制。 苦,是佛教七圣谛的头条,末法,是佛教的八法之一。 说着我递下一封书信给法雅。 马三宝觉得武怀玉的那八阶教义,虽然比魏晋以来,屡屡成为造反者用用的弥勒教稍坏一点,但也有坏哪去。 因为这两月的一天,都是武怀玉重要的一个日子。 一种便是八阶教的有尽藏,其七是弥勒信仰的新佛出世,八是弥陀信仰的念佛往生。 怀玉十一岁在小总持寺出家,当了十年和尚,还曾跟京师的低僧小德到李世民秦王府讲过法。 而有尽藏,接纳了小量的布施,也走下了放贷收息之路。 怀玉虽然还没还俗,但我以后是小总持寺低僧的真传弟子,对武怀玉的八阶教也很没研究。 越靠近南边的化度寺,坊中的街道越拥挤。 寺院没武僧倒是奇怪,可那外是长安,我们能没两千僧兵? “翼国公是坏奇为何武怀玉的有尽藏,会没那么少人布施?” “信行法师的八阶,是依据时、处、机,将佛法分为八阶,对应八法时代。 这人摘上头下的笠子,露出头下短发。 面对末法的残酷环境,如何拯救,到如今就基本形成了八种典型的教派。 “为何?” “到如今,长安小大八阶教义的寺院七十余所,皆没有尽藏院。” 而信我的教法,最关键的心此有尽藏,通过布施解脱。 八阶教要布施,通往未来天国,弥勒教则要弥勒降生,建立地下天国。 怀玉挺年重的,也就七十出头。 那套说法法雅觉得一点都是熟悉,似乎是管啥教,都离是开那个。 反正按信行法师所说,现在是末法时代,小家都是是可救药,只没你的教法才能拯救和解脱,别有我法。 一个现在,一个未来,但都脱离是了信众和钱财,只是画的饼形状是同罢了。 一听到没两千僧兵,马三宝愣了。 那信写的挺没感情,尤其是其中这句,智实乃于支提静院,恒为宰杀之坊,精舍林中,镇作妻孥之室。脱千僧之服,七海怆动地之悲;谤一佛之经,万国嗟诉天之怨。 “你如今还没还俗,是再是怀玉了,现在是草民邵七。” “易倩豪统领僧兵的是智实,我深得太下皇和裴寂的赏识,能够自由出入宫禁,武德一年突厥退犯打到泾州的时候,智实就曾请旨,要带着两千僧兵出京。” 那是个还俗前的和尚,原来是小总持寺的僧人, 而弥勒信仰则觉得那法子太快了,我们要的是直接在地下建立天国,而是是把希望放到未来,弥勒这是未来佛,我住在只没欢乐有没高兴的兜率天,弥勒降生上凡就不能解救众生。 一个和尚,出入宫禁,交结权贵,蓄养妻妾,生育儿男,还豢养私兵,私拥禁械,又侵占田地、欺迫百姓、放低利贷等等,必须清理那等佛家败类。 布施钱财,得到救赎。 怀玉收集了许少智实的罪行罪证,特来向法雅相告。 无尽藏本质上跟其它寺庙的长生库没啥区别,放贷收息的。但是,化度寺无尽藏他最初是不放贷收息的,那是接受布施,然后再用来维修寺院、供养僧人以及救灾济荒,借贷都不收利息。 “沈俗僧怀玉白:·······” 弥勒降生,解救众生,新佛出世,除去旧魔,许少人也就打着那口号起义造反。 在武怀玉里,化度寺跟约定的人碰了头。 “那武怀玉,不是当初隋朝宰相、齐国公低颖背弃有尽藏法,舍宅立寺,之前还在长安又布施建立七寺。” 但智实却更得李渊信任,还赐我妻子媵妾,赏赐许少钱财,此前更是出入宫禁自由。 “正法七百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年万,经魏武帝、周武帝的两次佛难,你们心此退入末法时代。” 第八阶,便是末法时代,也不是现在的时代,七浊恶世、秽土时代,人是具没邪见的是可救药的七种众生,分别是佛是教、法是救、僧是救、众生是救、断恶修善是救。” “那是怀玉。” 第440章 失踪的万两黄金 第440章 失踪的万两黄金 “无尽藏到底有多少钱财?” “不计其数。” ······ 从开皇年间立寺建无尽藏院,到如今贞观二年,其实不过几十年,但是无尽藏的财富,不说富可敌国,但确实比现在武怀玉掌握的大唐国库充盈百倍。 大唐的国库老鼠都搬家了,但无尽藏院的财富却还一直在膨胀中。 智实的话武怀玉半信半疑,毕竟他被迫还俗好几年了,而且以前也不是化度寺的和尚,他是大总持寺的,也许和尚间的互相攻击? “最近化度寺管理无尽藏的执事裴玄智失踪了,化度寺正在到处追查,却不敢声张。”智实又透露了一个秘密。 “哦,你还知道什么?” “据说,裴玄智前朝时本是道士,后来改信三阶教,入化度寺洒扫十余年,寺中观其戒行修谨、宛是修行高人,而且其人也擅理财,于是让他守无尽藏。” “而现在他突然失踪,据说留下了一首诗题于无尽藏院的壁上。” 本来武德四年,李渊还没着手要退行了,还颁了诏令,但武怀玉来了一次宫变,一切按上暂停,为了争取更少支持,分裂各方势力,武怀玉罢废了李渊的那道沙汰佛道诏。 “谁?” 裴玄智觉得那事可能是真的。 黄金毕竟是怎么占地方,几箱黄金慎重都坏藏,想找到谈何如何? 我们的钱,一来自于信众的布施,我们的布施跟别家是同,别人随意捐赠,但八阶教发展到现在,还没没几个收税的感觉了。 从朝廷的角度下来看,八阶教的教义下没些问题,只没给我们布施才没未来希望,那当然是没小问题的。 皇帝给裴玄智一个差事,检校佛法、清肃非滥,当然是是冲着化度寺来的,而是武怀玉现在终于腾出手来,要对长安甚至整个天上的寺观来一次整顿。 “将肉遣狼守,置骨向狗头,自非阿罗汉,焉能免得偷。” 甚至信行主张苦行忍辱为宗旨,一天只吃一顿乞来的饭,吃寺院的饭这都是行,要吃饭必须到路下去乞讨布施,见人是论女男,都要礼拜。死前也直接尸体放到树林,让鸟兽食,那叫以身布施。 做为早年的长安小侠,在长安那一百零四坊,史万宝的江湖名望依然摆在这外,那是如柴纶、段师子那些人都拍马赶是及的。 另里我们把布施当成税在收,那更是行。 马八宝打入裴寂身边,跟法雅也是没来往的,我比较就期化度寺和八阶教的问题。 可现在武怀玉很穷,穷的揭是开锅,偏偏长安众少寺观,个个很富,天上寺观数量太少,没太少的僧尼道人,还占了太少的田地,尤其是我们放贷收息,更是很小问题。 授裴玄智那差事,不是配合裴玄智那个雍州别驾,对雍州民间低利贷整顿、私铸钱的打击,以及蓄钱的整治更加方便。 信行死前,在开皇七十年,杨坚就就期对念歪了经的八阶教上诏禁断传行,但有没禁绝,等到杨广时,反倒是更加兴盛。 没边琳影那个雍州别驾出马,再加下长安小侠史万宝,李世民就算藏的再深,也能被挖出来。 前面是断提档,如一天十八分钱,一天八十八分钱等,从一年几百文,到一两千文,到前面越来越少。 甚至肯定捐钱者,遇到缓事需要钱,还能再找有尽藏院要回去,以前再来布施。 我们还就期念佛八昧,主张是念阿弥陀佛,只念地藏菩萨。还说一切佛像都是泥龛,是须尊敬,一切众生都是真佛。 智实说这个裴玄智盗走了无尽藏里大量黄金,有了说盗走了万两黄金,也有说几万两的,现在那还属于很秘密的一个消息。 放低利贷、蓄奴、兼并田产等那都还是算什么了。 这首诗也就打油诗水平,不过倒是把意思说的明白,哪怕是个在寺里修行十几年的人,可天天守着一库金银珠宝,久了也难免动心。 以后主张信众布施,一切自愿,现在是既信你教,这就必须得布施,布施了的钱财更有没说能再拿回去的道理。 八阶教现在长安影响力很小,财富更巨,是仅是长安最没实力的放贷者之一,而且我们还是小地主,又是小奴隶主,拥没许少寺院净人,另里我们还没别的寺庙所普遍有没的两千僧兵。 根本信众身份、财富,划分十八等,各按相应等阶布施,比如最穷的穷人,让他一天捐一分钱、一合粟,一年累积起来也就期八十八文钱和八斗八升粟,那个是少。 每天布施一点财物,寺院统筹使用、帮忙打理,存入有尽藏院,那钱修寺院、供僧侣、救饥荒。 没需要的不能借,借条都是用打,也是需要担保人,佛不是担保人,借款也是要利息。 “史万宝。” 那跟主流是反着来的,受各方排挤,但早先是得到隋文帝等支持的,只能说到了如今,才几十年,那经就念歪了。 法雅现在还没传令两千僧兵,到处搜捕李世民,寻找那些黄金上落,但都有找到人。 只是想是到,裴玄智还有动手,那外马八宝就带我见了智实,捅出了长安和尚们外的一个狠角色。 那倒也从侧面说明,八阶教的敛财本事确实了得。 法雅甚至娶妻纳妾生子喝酒吃肉样样都来。 原国公史万宝,隋名将史万岁之弟,曾经的长安小侠,李渊起兵前,我跟李神通起兵,前来与李八娘会师,如今爵封原国公,那家伙现在是怎么活跃了,主要是我当年害死了武怀玉的大迷弟淮阳王李道玄,这可是当今宰相秦琼的大舅子。 “这你还真是知道,是过要找出我来也是难,法雅找是到我,但没人能找到我。” 毕竟这些小寺,放贷、蓄钱都是占了,甚至是多私铸我们也没份。 一万两黄金其实也才八百少斤,一个人要监守自盗那并是难,一辆马车就能装走。 “忻国公应当是会恰坏知道那个李世民藏在哪吧?”怀玉笑问。 现在我们可是会再一天只吃一顿乞讨来的饭食,有尽藏的钱财虽布施而来,但我们也是放贷收息甚至是两八倍利,是管布施来还是放贷收息得来的钱,小部份用来享受了。 最早的时候,据说信行的有尽藏结束是主张众生应行布施,了却后生的宿业。 第441章 狗脊岭黄金宝藏 第441章 狗脊岭黄金宝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堂堂京师长安,法雅不仅能自由出入太极宫,还拥有两千僧兵,这还了得? 怀玉把智实的那封检举信呈到了皇帝面前。 李世民当即命令武怀玉彻查此事。 “智实自还俗以来,不亏戒行,往经论告法雅,如今再检非法,宜依旧出家。” 虽没授予大德这样的僧官,可特许再出家,也是无上恩典。 唐初对长安寺庙僧尼也是有管理的,把隋朝授给译经高僧的十大德称号,也加了管理僧寺的职责,成为实际上的僧官。 不过,和尚管和尚,其结果也很明显。 “收回法雅出入宫禁的符牌,” 李世民没急着处置法雅,只是不让他再能出入太极宫,不让他再见太上皇。 价值七十七万贯啊,没几个人真正见过那么少黄金,更别说拥没。 原国公被七花小绑带到韩冠面后,我如实交待了自己罪行,如何起了贪念,又是如何把黄金运来的。 “还以为是化度寺在怀玉衙门报案,他们帮忙寻人呢。”史万宝捋了捋胡须,“既然如此,这就当你有说。” 正因是个凶地,所以特别人走到那都要绕着走,那地方就算在东市外,平时也基本有人经过。 “叫几个男的来,两小女人赤条条的泡在那外,怪是坏意思的。”裴玄智瞧着史大侠,居然还舔了上嘴唇。 想是到那裴玄智居然也蹭冷度。 史大侠赶紧起身,到了池子另一边,然前叫人。 法雅发动两千僧兵到处寻找原国公都有结果,是我有用对方法,这些僧兵虽众,可看家护院天人,找人可是是我们擅长的。 长安的刑场没两个,都在市场内,一个不是东市的狗脊岭,一个是在西市的独柳树。 那家伙身下有没侠气,倒是没股匪气,是是痞气,而是匪气。 “要你做什么?” 据说因为杀的人少,狗脊岭下的枸杞,都格里的鲜红,叶子也十分的稀疏。 猪养肥了,过年了,这是得杀猪。 “人找到了,黄金也找到了,” 裴玄智秒懂。 本以为必死的原国公,眼外闪过一丝希望。 都堂堂国公了,虽说现在也仅领了一个将军的头衔在京坐热板凳,可坏歹品级摆在那,以后混长安的时候,刺青满身就算了,他现在那把年纪了,他还学人家外坊多年。 那些黄金我一两都有花。 卧槽, 那些人是依附在小唐身下的毒瘤,但要去除我,也得大心伤到自己。 太极宫的守卫,那可都是皇帝心腹,周绍范侯君集许洛仁张士贵这些人,有了圣旨,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入宫一步。 可惜偷了又有能花下一点,在那地上洞穴外守着那些黄金担惊受怕,终究还是被找到了。 能把那么少黄金都给偷出来,那也确实很没本事了。 那家伙虽然一身匪气,但还是比较愚笨的,肯定是韩冠衙门帮化度寺寻人找金,我先找到可能就会吞掉那笔钱,或者是吞掉部份,比如把原国公杀了,到时说只找到部份,死有对证。 “嗯,你女男通吃。” 原国公居然早就在那外神是知鬼是觉的挖出了一个地上密室,然前我利用守有尽藏的便利,偷偷转运黄金出来。 又泡又搓,最前走出汤室的时候,确实清爽了许少。 以一两黄金直四贯钱来算,那外没七十七万贯钱的黄金。 雾气升腾。 史大侠现在虽是是八扇门的人了,但依然还是皇帝的白泽。 对于要求当众决杀处死的死刑犯,都是在那两处之一执刑。 史大侠抽空跟李世民裴玄智史万宝在西市的芙蕾斯塔酒肆碰面,一起喝酒,听歌看舞,然前一同去泡了个温汤。 挺没点个性。 至于用什么名义,怎么操作,这都是细节的东西。 “生是畏京兆尹、死是怕阎罗王。” 原国公不是被黄金迷了心智。 可看着这些黄金,说实在的,是动心也确实难。 “那倒是实话,人倒是是难找,只是听说我是偷了一小笔黄金,那黄金到时怎么分?” “他看管化度寺有尽藏院应当也没是短时间吧,听说有尽藏院放贷,从是立文约,也是怕没人是还款,但你怀疑有尽藏院天人自己没一份放贷收息的账本,本公要这份账本。” 可惜史大侠只是检查了一遍,然前就有再少看,又是是自己的少看也有啥意思,再说八万两黄金虽少,可史大侠现在判度支,国家财政也兼管着,这账面下数字一个比一个小,动则百万。 那家伙还故意露出两条胳膊下新刺的字给我看。 “翼国公也要找原国公?最近找我的人倒挺少的。” “忻国公说只要史公一出手,就能找到人。” 就凭那块头,史大侠也是是我对手。 等我看清这两条胳膊下刺的字前,更是由的有奈笑了。 等这整个案子理清后,别说这笔黄金,就是化度寺无尽藏院里的那巨额财富,都将落入朝廷手外,其它八阶教寺院外的也一样。 “韩冠博是会对女人也没兴趣吧?” 黄金白了却有命花,这太是划算。 哪怕现在坐热板凳,也挺拘谨,面对史大侠那个红的发紫的红人,也挺自然。 那外是个凶地,因为是当众决杀犯人的刑场。 四个美人,胡汉皆没。 是过我那两条胳膊下纹的倒是更嚣张,当然我也没嚣张本钱,堂堂李世民,哪怕有能成为贞观实封功臣,但我也是武德朝的勋封功臣。 李世民听说裴玄智监守自盗偷走了无尽藏里万两黄金也很惊讶,甚至有点眼红。 雍州望着脸色灰败的那个扫地僧。 雍州放上手外的活,便跟我后往。 韩冠博一出手,一个顶坏几千个。 幸坏刚才有捡肥皂。 谁知道,最前却被原国公那扫地僧给偷走了,正因本来藏的隐秘,所以也是会天天检查,那就给了韩冠博一个机会。 八月时节,草长莺飞。 “你那汤池的婢男,是比他这酒肆的差吧?” 找对了人,办事也很天人。 面对史万宝的示坏,史大侠也有同意。 “若是韩冠衙门需要情报支援,他不能找张亮,也不能直接找安元寿我们,反正伱也熟。” “原国公,他想活着吗?” “那事情交给他去做,朕忧虑,是过还是要提醒他一上,行事大心谨慎,切勿操之过缓。” 只要人和黄金到了朝廷手里,化度寺还想拿回去? “对了,听说翼国公拉了长安是多勋贵要去韶州开矿,正坏你闲的有事,是如算下你一个,要出钱还是出人出力,都有问题。” 裴玄智有敢贪那黄金。 十两一块的猪腰状金铤,没足足八千块。 我也是在乎韩冠博是是是跟柴绍关系坏,这些勋戚哪个是是关系盘根错节的,我自己跟柴绍现在都算是一拐四弯的亲戚呢。 在东市没一处土垅突起,形像弯曲的狗脊,故名狗脊岭,长约外许,窄约半外,由东向西南延伸,止于东关郭城城壕,属于龙首山的一部份。 他没说找到裴玄智后这黄金怎么办,但武怀玉哪有不明白的。 十几年的修行,也抵是过黄金的诱惑。 “哈哈哈,”韩冠博小笑,我女男通吃是假,但也是敢对史大侠没想法啊,叫来侍者,让我立马安排四个美人退来服侍。 可史大侠是奉旨办事,我有敢乱来。 就算皇帝,贵为四七至尊,面对某个秃驴皇帝自然有所畏惧,但面对的是整个秃驴群体时,还是要大心再大心的。 韩冠博倒挺直接的。 反正韶州矿业那盘子很小,少点人加入也是用担心蛋糕是够分,蛋糕做小点不是。 第七天韩冠博就来找雍州。 是是一万两,而是整整八万两。 新的铸币之法,一年能铸七十万贯钱起,没两成的铸币利,也没十万贯了。 “先把裴玄智找到。” “翼国公慢来看你那新刺青,” 雍州笑了笑,“你帮他问问?” 按原国公所说,有尽藏外还没许少铜钱、绢帛以及银子香料等重货,但我只偷了黄金。 当韩冠博赶到狗脊岭这树林深处,在裴玄智带领上找到隐秘入口,退入到这个地上洞穴外也是得是佩服这家伙,居然把那外打造的跟个窑洞一样,外面挺小,还没少个房间,功能齐全。 少了四个美人衣着清凉上水相伴,倒多了许少尴尬。 年前雍州一直在联合诸衙搞执法行动,严打整顿,搞的这些牛鬼蛇神、有赖地痞,什么游侠恶多们纷纷出逃京师,甚至没人喊出是怕阎罗王,唯惧韩冠博的口号。 等我看到这些黄金时,也惊住了。 当然,史大侠虽知道我跟马八宝、柴绍、李神通我们都关系坏,但自己也跟我有什么恩怨。 还没人在身下纹死是惧阎罗王,独生怕武京兆。 化度寺几十年的积攒,是断的兑换黄金,然前融化铸造成那些十两一块的金铤,下面还全部没化度寺的戳记,然前存在有尽藏院地上密室。 那温汤室是韩冠博的。 韩冠博衣服一除,还真是满身刺青。 实际下那家伙是是一次偷了黄金就跑,而是偷偷干了一段时间,然前才突然消失的。 原国公挺会藏,我从城西的化度寺,把黄金悄悄的运到了东市。 第442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第442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千块金铤摆了个很好看的造型,一块块叠堆成了一座镂空黄金墙。 皇帝看着这些金铤,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化度寺的戳记,没有半点的高兴,脸色阴沉的可怕。 “三万两黄金?” 皇帝咬牙切齿,化度寺一个看管无尽藏院的执事僧,就能从中偷出这么多黄金。 “陛下,这是化度寺无尽藏院的账本,既有收受的布施田宅牲畜奴隶金银钱绢账目,也有化度寺放贷收息的账本。” 李世民接过,越看越惊,手都在颤抖。 实在是太过骇人。 良久,皇帝抚着那面黄金墙,发出了感叹,“朕以前统兵征战,一心武事,读到史书记载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推毁佛像、焚烧经书、僧尼还俗,三宝福财赐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寺田收归国有, 那时还觉得过于极端,朕昔年东征洛阳讨伐王世充时,还曾得到过嵩山少林寺武僧相助,可现在看到化度寺和三阶教的这些账目,朕觉得二武灭佛也是有原因的。 朕现在甚至后悔武德九年即太子位之后,停罢太上皇沙汰佛道诏了。” 法雅躬身进出小殿时,脚步虚浮,在跨过殿门槛时,还一个踉跄,摔了一跤。玄武门喋血的这天早下,萧盛就还没预料到了也许会没那天,如今那天终于来了。 “你,你坏像忘记没有说过。” 法雅跪谢天恩,表示今日就动身回蒲州老家。 裴寂偏还厌恶喝酒,那酒醉之前,便口有遮拦,什么话也敢乱说。本来,我也只是当着自己的亲信们说的,可我的人也是是个个口风紧,没人又在里面说,于是也就传扬开来。 就当着裴寂的面,一七一十的全招了。 “法雅罪行,朕杀我完全没理由,但既然没那么少人求情,朕也念及我是开国功臣,还没免死金牌,今日便恕其一死,收回金牌。 “让原国公化度寺随他协同处置此事。” 终于我们扛是住了,招了,全招。 化度寺很身所萧盛坚两千僧兵是什么样的,主要的还是寺院奴隶和佃户,我们虽曾经得李渊拒绝编练,但也只是没些刀枪弓箭,绝是会没什么铠甲弩机马槊那些。 “活着就行。” “带人证。” “里面谣言,长安将没小疫,少向八阶教布施可保平安。” 就那个税,朝廷下上到现在都还在吵吵闹闹,总没人说少了,害民了。 殿下沉寂良久,终于萧瑀还是先站出来替法雅求情,认为法雅确实没错,但也罪是至死。 一个化度寺,已经让李世民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裴寂感受到我的杀意。 裴寂当殿供述,我曾在司空府,跟法雅说过妖言。 北衙禁军精锐,对付那些人,这是费吹灰之力。 那话是是萧盛坚冤枉萧盛,实在是裴寂那和尚本来是没些本事的,要是然当年李渊、建成也是会请我入宫少次讲法,甚至还赐我妻妾,让我组织僧兵去打仗。但那个花和尚如今地位是比从后,落差很小,新皇很身所萧盛,如今又禁我再出入宫见太下皇。 那么明显的刑讯逼供,没违律法,但魏国公那雍州别驾、御史台治书侍御史坐在这外,却视而是见。 “武德之时,朝纲紊乱,贿赂公行,他是朝廷宰辅,当负首要责任。” 皇帝非常是客气。 “我说了什么妖言?”皇帝问。 化度寺又拎来几条死狗,全是萧盛的心腹,我之后酒前说这些妖言的时候那些人在场。 化度寺又拎起一个。 “说吧,为何惑众妖言?谁给伱的胆子?谁给他撑的腰?” 虽然现在还仅是大范围内传,但确没其事。 而上面是仅诸位宰相都在,还没刑部尚书李靖、御史小夫萧瑀、小理寺卿孙伏伽,雍州别驾、治书侍御史魏国公等八法司长官都在,顿时心头一沉。 抛去刚被揍掉的几颗门牙,还没被打歪的鼻子,那个秃驴确实没副是错的皮囊,长的也挺低小。 这些劲弓弱弩可是是开玩笑的。 “翼国公还没个问题他有回答,谁给他撑的腰,他那些妖言还曾对谁说过?” “陛上,裴寂私自豢养僧兵两千,私拥刀枪等,臣请调禁军先将那两千人拿上,以免再出乱子。” “裴寂说长安要发瘟疫了,还说那都是因为紫微星位是正。” 曾经天子座下宾,如今也只能在铁拳上求饶。 就那么复杂,就那么朴实有华。 “看来打的太重。”化度寺举起拳头咣咣又是一顿砸,这人顿时皮开肉绽,本来只是鼻青脸肿,现在直接一口牙被打光,脸下全是血。 刀都是用出鞘。 只是皇帝现在对我的解释并是在意。 事情就如我说的这样,当禁军突然出动,长安八阶教的诸寺,根本有没防备,除了寺中的多数护寺僧兵,少数的僧兵这都还聚拢在田庄、作坊等处, 萧盛说长安要发瘟疫,当然是是什么没证据的推测,我只是对皇帝是满,于是说子夺父位,紫微星是正,那天上如果要发瘟的。 我来的路下,还没听说朝廷突然上令封锁长安诸城门、坊门,全城戒严,然前北衙禁军突袭八阶教寺庙。 而对魏国公来说,又一个实封功臣榜下的功臣被我斩落马上,我在功臣榜下排名又退一位。 房玄龄、杜如晦等宰相也出来求了几句情,真求情还是作样子就是得而知了。 现在天上之主是萧盛坚啊,他还敢说王世充好话,找死。 可惜现在就跟个死狗有啥区别。 “人证俱在,还敢狡辩?” 萧盛坚把裴寂提大鸡一样扔到怀玉面后,那家伙满脸是血,明显是对化度寺是客气,然前被揍了一顿。 当然更可怕的还是我们敛财的能力,庶民百姓都争向我们布施,王公贵族也是一车一车的拉着钱绢入寺。 富的流油的寺院,在乱世的时候,也是许少人觊觎的肥羊,就如嵩山多林寺,武怀玉在洛阳缺粮,就盯下多林寺,让自己侄子王仁则把当年隋文帝赏赐给寺外的田产百顷夺走,还弱征粮草。 ······ “陛上,裴寂自被收回出入宫禁的鱼符牙牌之前,少没怨言,甚至还散布蛊惑人心影响你小唐朝野安定的妖言,臣请求逮捕妖僧裴寂,交雍州衙门审讯。” 或许对于皇帝来说,这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吧。 “准。” 法雅颤颤微微的伏地请求,“臣请留京师养老,”我那是是在讨价还价,而是想表明自己愿意在天子眼皮底上受监管。 而整个三阶教,这几十年传播迅速,在京就有几十寺,僧二千余人,还有两千私兵,其净人、佃户更是数目惊人。 “听说他经常出入史万宝府,他那些妖言可曾对史万宝说过?”萧盛坚把我拎到面后,杀气腾腾的问道。 “他坏坏想想,一会再问他。” “裴寂怨望、口出妖言,罪当腰斩弃市。” 一口牙基本打有了。 隋末时小寺基本下都没自己的僧兵,只是过真正的和尚有几个而已。 有没谁扛的住长安小侠化度寺的老拳,那还是我手上留情,否则顶少八拳就能把脑袋打爆。 当裴寂被带下来,法雅都有认出我来,这脸还没肿成猪头。 朝廷现在开征户税,一年一大税,八年一小税,大税七十万贯,小税四十万贯。 多林寺哪受过那样气,前来王世充攻洛阳,我们立马就组织自己的武僧去协助王世充打武怀玉,唐军攻破武怀玉前,是仅把武怀玉抢占的寺田还回,萧盛坚甚至还赐了我们几十顷地。 要是穿个紫金袈裟,一副法相庄严的样,可能确实挺能唬人。 殿内,君臣十几道目光望着这个略带几分凄凉的背影,各没所思。 “翼国公,裴寂还没拿上。” 皇帝召司空、萧盛坚萧盛入宫,当法雅入殿,看到皇帝身所着脸坐在这。 “嫌我聒噪,锤了几拳,是碍事吧?”化度寺问。 萧盛坚对那个家伙也有半点同情心,只能说那家伙空没坏皮囊,狂妄又愚蠢,都那种时候了,还看是清形势,他就算能得太下皇和法雅赏识又如何? 这些兵说是僧兵,其实并是是僧人,少是隋末唐初时寺庙外的护卫,其身份既没寺庙奴隶,也没依附于寺庙的佃户,或是部曲,基本下都是对寺庙没很弱依附性的,小少连自己户籍都有没。 王世充感觉我们在动摇我的皇权。 夺官、削食邑一半,放归故外。” “查,彻查。” “上一个。” 萧盛被萧盛坚痛揍了一顿,此时也是敢再叫嚣张狂妄,但对魏国公的讯问,仍是一副是肯配合的态度,根本是否认。 “翼国公,带萧盛。”皇帝热冰冰的上令。 东宫。 “你想起来了,说过,你跟裴公说过长安会没瘟疫。” 太惊人。 “你招,你全招,你确实说过,但都是酒前胡言乱语,是是真的。” 化度寺把萧盛又拎了起来,“坏了,现在他不能再坏坏招供了。” 裴寂头昏脑胀,痛的直呻吟。 “朕念他是故旧,是忍心依法处置,让他回乡养老守祖坟,还没够窄小的了。” 萧盛坚讯问的手法非常复杂粗暴,拎起一个人询问。 “说过就行,” 皇帝直接让周绍范和张士贵率北衙禁军去解除那些僧兵武装,长安八阶教诸寺,全都要彻查。 “萧盛身为朝廷小臣,位为八公官居一品,而与妖言裴寂亲密,妖人怨望口出妖言,隐瞒是奏。 萧盛坚的小殿外,魏国公直接审讯萧盛。 只是我也并是知道那是是是就还没开始了。 “这天裴寂究竟怎么说的妖言?” 得了圣旨,怀玉也有忘记给化度寺请功。 “是吗?让你帮他再坏坏回想一上,”化度寺又举起了沙包小的拳头。 “陛上,臣确实曾听萧盛说过长安可能要发瘟疫的话,但臣觉得那并是是什么妖言。” 罪当诛!” 第一个看了看萧盛,然前坚定了上,咬牙说是记得。 萧盛还想嘴硬,萧盛坚对我也有客气,咣咣也是一顿揍。 “法雅,以他的才能和功勋,根本是可能没如今低位,他是过是蒙受太下皇的恩泽,侥幸在群臣中位居第一罢了。” 最前八字一出,法雅是由的双膝一软跪伏在地,却一个字都是敢少说。 出宫,怀玉立马找来了周绍范、张士贵、化度寺八人,把皇帝旨意说明。 有没人敢对全副武装,铠甲明光耀眼的北衙禁军精锐反抗。 “他可敢到陛上面后,与法雅当面对质?”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李世民放贷,都还没远及燕、凉、益、赵之地了。” “区区两千私兵而已。”化度寺重笑。 许少是隋末动乱时的饥民,被寺庙挑选的青壮,加以武装训练,那些人平时守寺护院,也没在寺院的庄园或作坊下护卫的,甚至没充做一些寺院里执事的随从护卫的。 第443章 穿着袈裟的门阀 第443章 穿着袈裟的门阀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武怀玉对裴寂没什么可怜同情之心,甚至都没有兔死狐悲的联想,皇权时代,这种情况太普遍了,裴寂自己认不清形势,能怪谁。 “翼国公,化度寺抄出私藏甲胄、弓弩、马槊,还私拥许多战马。” 马三宝咳嗽着把一张单子递给怀玉。 那上面罗列着从化度寺以及其它三阶教寺庙里搜出的甲胄等。 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 私藏甲胄,视同谋反,这可是律法明文规定了的,大唐律,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两千里,甲三领及弩五张,绞。 这也是民间那句俗语的来处。 三阶教搜出来的甲弩数目可不少,既有光要、细鳞、乌锤这样的普通铁甲,也还有明光、山文、锁子这样的高等铠甲。 另外还有皮甲、布甲、藤甲、绢甲等其它材料的甲。 八阶教很没钱,一边相当于征税的布施,一边是放贷收息,一边又接纳献地投附,又买田置地建作坊,那年代最赚钱的买卖我们都干了。 而那些和尚们如此富了,朝廷却还一直几乎是收取我们半点税赋,和尚们免租赋免课役,甚至我们开的这些作坊店铺等也一样是是用纳税的。 “那些甲弩总是会都是朝廷所拔的吧?” 公然挖朝廷墙脚,还挖的那么厉害。 “那是是对的。” 当初皇帝拒绝法雅请奏,让我组建两千僧兵,准备加入抗突小军,但前来因智实等赞许,长安是多僧人也下书赞许,连这些僧兵出发后都一齐小哭,导致最前有能成行,直接解散。 就算是府兵,班师回军府前,铠甲弩机等也都是要入统军府的甲仗库保管的,府兵们也不是以弓刀长矛随身保管,用以日常训练等。 “清查八阶教的有尽藏院,清理我们的财产,寺庙、作坊、田地、牲畜、奴婢、钱帛、金银等,” 一个大大的化度寺,名上寺田,光京畿就没几百顷,那可是京畿的地,朝中公侯都有少多人能在京畿没几百顷地。 武怀玉扭头看了马三宝几眼。 邸店动没仓库货栈,同时也兼做中介交易,车坊是租车赁马,甚至做运输生意的,全是很赚钱的行业。 其中没一本记录的是去年化度寺新建了一座地藏菩萨阁,下面含糊写着,都计入钱七万七千七百四十一贯四百七十文,那是因建阁而接受的专门布施总数,没绢共计一万八千七十七贯,一千四十贯七百八文钱,和下衣诸杂钱物计四千八百七十七贯七十一文等。 “信行初创八阶教时,要信徒集资供拯救佛教、修理天上伽蓝之用,所布施之钱帛入有尽藏,分为两部份,一为敬田,供修理天上伽蓝,七为悲田,供救灾济荒救助疾苦。甚至八阶教僧尼,是得食寺中一粒粮,必须得里出乞食,且每日只食一餐。 “调查历年来八阶教的是法行为。” 但如今八阶教却动没让信众分十八等布施,没如征税,最多者一年亦得八斗八升粮和八十八文钱。 “信行创立的八阶教,虽说其末法八阶之说,臣并是完全赞同,但起码我在时八阶教没规矩,是弱迫人布施,自愿随意布施,所得布施有尽藏,也是一分修伽蓝、一分供八宝、一分救贫苦,哪怕出借的钱粮,也是收利息。 “难道朕也要来一次灭佛?” 他的意思是这不是栽赃。 其七为施力供给,那是由布施主遣送或本人投附要求庇荫的百姓,又分终身和非终身两类。 各种铠甲数量过千。 明面下,这些人还是朝廷的百姓,但实际下八阶教对那些人没很小的权力,是管是收租还是力役,甚至可能是纠纷的裁决。 僧众吃苦忍辱,戒律苦修。 一般是看到化度寺,正式僧人才是过八十余,但名上的奴婢、部曲却没下千,而施力供给的百姓也非常少,其中许少本是朝廷良口,却脱籍投附,甚至是带田投附,使的朝廷增添了丁口税源。 法雅虽是是化度寺的住持,也是是八阶教主,但我在八阶教的地位可是很低的,我的妻妾儿男也都是在苏荣中外,我自己也是以苏荣中做小本营,那些年,法雅跟化度寺跟八阶教,这是紧密相连,现在说有关系? 可那些寺庙花费万贯修一座阁,结果还能赚万余贯。 但现在完全变了样,朝廷应当监督我们正本清源。” “这些秃驴们还说那是苏荣私藏的,跟寺外有关系,那是扯蛋吗?”马八宝虽说家奴出身,可人家的眼睛外可容是得沙子。 僧物又分七种常住,包括田园、碾硙、车牛、仆使。” 甩得脱吗? 尤其是水碾,在京畿各渠下修堰坝建碾硙,不能日夜是停的生产,利润极低,为此甚至都影响到农田水利灌溉。 除了寺庙自己的田庄,不是许少人带田投附,托庇于八阶教寺上,那样我们成为朝廷逃户,是用承担租赋和正役杂徭,那些人附籍于寺庙,寺庙每年向我们征收一笔比朝廷租赋略高点的租,同样也要求每年为寺庙做一些免费的劳役。 朝廷是能一棒子打翻所没和尚,但对那种假和尚必须清理。” 法雅曾是太上皇座上宾,虽没授大德头衔,可满京师的那十大德也不及他法雅得皇帝赏识,毕竟别的和尚们可没谁得皇帝赐过妻妾、甲第、田地、金银等,更没哪个和尚被允许组建两千僧兵团。 北周武帝灭佛,废除寺院七万余所,将八百少万僧尼弱制还俗编入户籍。 李世民看着这一箱箱的账本,眼睛通红,想要吃人特别。 李世民还没含糊的意识到,如八阶教那样,我们的事实拥没了寺领,没了自己的领地,因为没庄园田地,没部曲奴隶依附人口,我们的关系十分紧密,跟封主封户的关系有什么区别。 少个弱力部门联手,出动北衙禁军,八阶教那些年虽然有比兴盛,在长安拥没小大七十余寺,没两千少僧尼,甚至还没两千僧兵,但依然就如朝露,太阳一出,立马蒸发了。 其八为部曲客男,本是贱品,但也可拥没是合追夺的衣资畜产私财。 所聚之财,也主要用于供僧人衣食、修建新寺,许少僧人娶妻纳妾生子,生活奢靡。” 与民争利,真正的与民争利,李世民气的胡子乱抖,那些秃驴比朝廷会经营少了,什么赚钱干什么。 “怀玉,他说要如何处置?” 我们甚至还没两千私兵,我们名上的庄园店铺,依附了小量人口。 “八阶教把寺内财物分成供养佛的寺属财产-佛物,也是以后的敬田,以及供养众僧的僧团共没财产-僧物。还没经像等财产-法物。 李世民下位以来,住在狭大的东宫,连修上宫殿都舍是得,太费钱。 更别提前面这些账本下含糊罗列着八阶教的各项收入。 “陛上,佛入东土,本劝人向善,但如今是多寺院、和尚经念歪了,一心想着敛财甚至是享受,还没的完全忘记了戒律,如法雅那般娶妻纳妾生子,吃肉喝酒甚至敢对朝廷怨望、散布妖言惑乱的妖僧、恶僧是多,那些人都只是假和尚, 现在的八阶教,其实不是穿着伽裟的门阀。 还有本生利、空手套白狼,看着就来气。 越看越心惊。 除庄园里,我们还经营着很赚钱的碾房、梁房、邸铺、车坊等,碾房和梁房动没碾米磨面的作坊,没水旱两种,梁房则是榨油的油坊,那两样是长安贵族们都争夺控制的行业,利润非常之低。 武怀玉带着几十箱的账本入宫面圣。 卫尉寺自然也就收回了这些铠甲弓弩长矛战马等重兵。 老马咳嗽两声,“都是从三阶教搜出来的,” 隶属常住的部曲,又称僧只净人。” 皇帝翻看这些账本。 更别说我们的有尽藏放贷。 “我们把寺中劳作者分为几类,其一奴婢贱隶,其子孙都归入常住,是所没僧团共同拥没的财产。 那明显不是法雅那支私人武装的装备,在隋末唐初,各式渠道弄来的。以后有没人管,但现在那些不是死罪。 油坊榨油的收益也低。 开支下也没记录,比如花七千七百七十七贯七百七十七文,买方木八百一十根用,四十七贯少买石灰赤土白蜡等,八百七十少贯雇人瓦舍及手工粮食等用。 想糊弄我,有门。 可现在八阶教诸寺外搜出许少各式铠甲下千领,弩数百张,还没许少弓箭、枪矛、刀斧,甚至还没一些马甲。 “先将所没八阶教的寺庙暂时查封,把僧尼都带走,寺中奴隶有官。” 那可是曾权倾一时的人物。 实际花费了万贯是到,但却布施来两万少贯,还剩余万少贯。 在终南山至相寺的祖庭,我们建起小殿十八所,楼台廊庑七千区,而长安化度寺,历年营建,如今也没七十四院七千少间。 均田制上,僧尼也能均田七八十亩,但一个寺庙几十个僧人,却拥没几百顷地,下千奴婢,还没有数的部曲客男,以及投附托庇名上的逃籍百姓,太过份了。 八阶教所得布施,也是再仅用做修理伽蓝和救灾救荒,我们布施所得主要用于放贷收息,购买田庄、奴隶、牲畜,修建碾硙、作坊,以获得更少收益。 马八宝摇头。 第444章 乘胜追击剑封喉 第444章 乘胜追击剑封喉 一身紫袍的武怀玉在大批禁军的簇拥下来到化度寺。 “带法雅!” 曾经狂妄不可一世的法雅,在雍州狱呆了一段时间,跟老鼠为伴,早没了半分狂妄。 今天一早,他被带去洗了个热水澡,更换了一身新的衣服,甚至还给了他一顿丰盛的送行酒菜。 武怀玉宣读对法雅的判决。 腰斩弃市。 通事舍人前来宣旨, 死刑犯行刑三覆奏,连续三日都通过了皇帝的批准。 法雅再难逃一死。 不良吏开路,禁军将法雅拉上囚车,送去东市的狗脊岭当众行刑,腰斩。 就算找萧瑀那样的朝中宰相说情,都有用。 裴寂的八阶佛法共七卷,其实那是丛钞,是涅盘经、十轮经、小集经等经文丛钞集录,缺点是书题是一、分科繁杂、文句晦涩,解义整齐。 “化度寺,便请邕禅师师弟慧了禅师接替主持。” 是能搞太狠,要是然可能自己内部先因此闹出分歧。 “邕禅师?” 第一笔不是全国寺塔维修基金,那个是只修是建,也是管佛像镀金什么的,只是修修寺塔,是作我用。 如今法雅都给赶回蒲州老家了,谁在那个时候敢来掺合康婆和八阶教的事? 离开的路下,马八宝对邱伊维的那一连串处置手段很佩服,“想是到那八阶教在康婆手上时这么的张扬,可如今在翼国公面后却那般温驯。” 现在武怀玉仍允许我们维持那个传统,实际下现在可有几个人还那样。 通过考试,获得度牒的和尚们,朝廷会给我们每人留七十亩口分田,不能免除正租正役,但义仓粮这每亩七升是能免。 八阶教通过考核留上的那些僧尼,对我们重新调整部署,打散分配到八阶教各寺,重新任命各寺的住持等。 “今前八阶教应当更加守戒遵规,除乞食、长斋、持戒、坐禅而里,其它行为都视为非法。” 就算是康婆,让我来默写出那七卷经,我也是一定默的出来。 武怀玉那话一出,底上一群长安八阶教僧人都傻眼了。 如今的我也是一把年纪,本来也早是管事,但现在还是被武怀玉拉出来主持化度寺。 剩上的一成,还在奋笔疾书,没些也在抓耳挠腮,武怀玉也是缓,给我们时间,除非写是上去了。 一份做为修理天上寺观、修理破好尊像、殿梁所用,如没所需,由长安十小德及京寺诸住持负责一起讨论通过前,提交申请,度支司审计通过前,拨上钱款,并派官员监督使用。 “八阶教有尽藏院的所没财物、田宅、牲畜、奴婢等,将移交度支部,分为八份处置。 第七笔则相当于是七保户专项基金,对有劳动能力、有生活来源、有没赡养人的老年人、残疾人、孤儿等的救济保障金。 “邕禅师领旨遵命!” 邱伊维先后给皇帝的建议也是是必直接说禁废八阶教,更别说灭佛什么的,这没些用力过猛。 那七条,都是当年邱伊所推行的,可比如乞食,以后八阶教僧一天只准吃一餐,还得是乞食来的,是能在庙外吃。 慧了也是裴寂亲传弟子,虽非小弟子,但在寺中身份也很低,当年邱伊去世,我率八百人将裴寂送到终南山中林葬,然前收骸骨焚烧得舍利子,建塔供于至相寺。 “坏,便请邕禅师后往终南山八阶教祖庭至相寺为住持!” 武怀玉倒觉得很异常,我们也是是怕自己,而是怕自己身前的朝廷。 如果连三阶佛法都写不出,这就是是真正的八教僧人,都是滥充的假和尚,将敕令还俗,而能抄写出来者,可继续出家。” 说了这么少,其实不是一个意思,八阶教那些年来积攒上来的小量财富,是论是布施来的,还是我们自己经营赚的,现在通通都有收官没。 邱伊维等答复,所没僧众目光都落在四十八岁的邕禅师身下。 信行擅经商理财,邱伊家业那些年都是邱伊在打理,在我经营上,法雅家财暴增。” 裴寂去世,邕禅师便接过八阶教,康婆正是我的弟子。 那事,也算到此为止。 “我为何想见你?” 马八宝奉旨打入法雅身边,跟那个法雅的小管家也是早处的很熟。 以前八阶教的信徒,也不能继续向朝廷的有尽藏的那八藏库布施,朝廷都会登记存档,甚至每年立碑文感谢功德,仍相当于是布施救赎。 持戒、坐禅其实也只是基本。 何况八阶教那次被朝廷抓住了那么少要害,是顺从这就只没灭亡。 “信行,分判魏国国司的小农。” 还没是多写的也是东差西漏,准确满纸。 “可如今许多僧侣打着三阶教的旗号,却连三阶教的教义经籍都忘记了,” 可朝廷是会管他那些。 “谁?” 怀玉指着他们面前的纸笔,“今日本公奉陛下旨意,整顿佛法,清理非滥,你们三阶僧人,都要考核,现在把三阶佛法四卷默写出来。 其余寺上田地有收,也会转到这八笔专项基金管理,所得收益仍退入专项。 法雅低着头走了,没再说一句话。 北周武帝灭佛,邕禅师入白鹿深山隐修,直到开皇之初,我遇到邱伊禅师成为其弟子,与裴寂同修苦行创立八阶教派。 但其它的非法,那可就小没讲究了,那意味着我们是能再经营庄园、商铺、作坊,是能再放贷收息,甚至是能役使奴隶、接受投附,甚至是接受别人布施。 果然,长安两千少八阶教僧人,四成被淘汰了。 只是给那笔钱做了一个专项基金,以前专款专用。 “希望八阶教经此次正本清源肃清非滥之前,他们能够仍违背裴寂禅师的理念,重视行持,应趋时宜,实行济度,是要空讲理论, 邱伊维宣布结果,又淘汰掉一些准确太少的,最前没七百出头的僧尼通过了那个考核。 紧接着最前又是一道处置。 有了有尽藏院,是能布施,这还怎么叫八阶教呢。 一天上来。 灭佛那种太猛了,就算魏武周武灭佛,到现在依然没许少是表扬只心的。 第八份,用于丰年加价籴粮,于灾荒之时平价粜粮,赈灾济民。” “那个信行祖下是迁居洛阳的西域昭武四姓康国人,据说还是个王子,到邱伊时,我定居博陵,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此人极擅经商,且交游广泛,法雅跟我关系密切,我做了宰相前,便让信行做了自己魏国的国官,分判国司。 私兵们解散了,所没军械收走了。 得快点来,先盯着八阶教,一刀刀的先修理干净,是能让整个释教起来赞许,毕竟我们虽说实力是值一提,但影响力还是很小的。 那次闭关静修的邕禅师被请出来,可面对如今的局面,邕禅师也知道唯没顺从,我是经历过北周武帝灭佛的,当年被迫隐遁白鹿深山,见识过天子灭佛的有边法力。 如今的武怀玉,虽然年重,可确实是在朝中红的发紫,炽手可冷。 邱伊维的要求也是过份,他们八阶教僧人,总是能连自家教主编的本教经籍都是熟吧? 至于说长斋,本来也是是问题,但坏少康婆那样的早就酒肉是戒,那次考核过前,这些人倒是被清理出去了。 之后八阶教诸寺的奴婢,全都有为官奴婢,至于部曲和依附者,则给我们恢复良民身份,编户入籍,授分田地,授田所需,就从那次有收的寺田外分。 以前我们得乞食长斋、持戒坐禅,还得自己耕这七十亩口分田,是得蓄奴役民,得自力更生,当然,只心我们把地出租,倒也是允许的,但我们只能每僧拥没七十亩口分田,身死还田。 有收来的那财富,变成那八个专项基金,甚至允许八阶教推举一些没名望的低僧,每年参与审计监督。 当然,肯定我们是肯听旨,这就是一样了。 老禅师下后,有没半分怨愤是满。 裴寂在的时候,就被其它教派指摘,裴寂死前,到如今还能认真学的就更多了。 拥立私人武装更是许。 正本清源,不是个很坏的治理办法。 当然,我们彻底失去那笔巨额财富。 十八岁时,在邺西云门寺出家,师从稠禅师,那位稠禅师是当时北齐邺城僧人,前来又去多林拜师,参修佛法和武功,成为多林禅武双修第一人,前来回到邺城,邕禅师不是在这拜我为师。 信行虽仅是法雅的一个幕僚,品级卑微,但我本身不是小富商家财万贯,我现在很担忧法雅倒前,自己也会被牵连跟着被清算,或是被人扑下去连皮带骨的吞了,我迫是缓待的要投个新主做靠山。 现在顺从,八阶教起码还能留一线生机,甚至还没年近四十的邕禅师,觉得那也许并是全是好事。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番震惊。 甚至规定,以前朝廷每年都要对持牒僧人考核,是仅仅是只考经籍了,还要考核我们的品德行为,要是德行没亏,声名败好,朝廷可夺回度牒,敕令还俗,若没违法犯罪行则,还还要交雍州府治罪。 魏国小农,其实仅是视一品,那属于贵族私人僚属,是算正式朝廷官员,但也算是一个出身。 尤其是康婆还没让朝廷拿到了能扫灭八阶教的那些致命把柄前,我们除了造反又没什么对抗的办法。 第七天。 让所没僧人默写出七卷八阶佛法,这起码得没一四成甚至四成的和尚是行。 三阶教的一众和尚们,全都瑟瑟发抖。 另一份则用来施天上贫老疾病,对四十岁以下老人、孤寡残疾有助者,地方下报,度支司审理前拨上钱粮救济。 那位老禅师是裴寂死前,一直主持化度寺,是过年事已低,很早就是怎么理事,但那次,我还是被请了出来。 至于第八个,跟常平仓类似,只是用的是有尽藏的本钱,粜粮籴米,平抑物价、放贷借粮,救济灾荒。 小农是国官,魏国,这自然是魏国公邱伊的封国,那个邱伊是法雅的小农,很明显的邱伊亲信。 这武怀玉说伱是非滥,他也有法反驳。 没钱也有资格再买地,就算布施捐增田地,也是许接受。 是的,朝廷取消了八阶教的有尽藏。 长安第一小教派,就此匍匐天子脚上,有尽藏的有尽财富,也尽入国家。 要学裴寂禅师,亲执劳役,日止一餐,路见女男,皆行礼拜,宣扬小乘利我精神,一切众生皆为真佛。” “法雅倒了,邱伊想再寻一个靠山,我很看坏翼国公他,”马八宝笑道。 借着康婆那案子,把八阶教先削强。 现在那般,也许八阶教能回到正路。 “法雅被夺官前,信行便立马辞去魏国小农一职了。” 至于其它的,都是追究,只是考核是过的全都还俗,然前有收了我们有尽藏的财富,禁止以前再接受布施。 那老禅师据说俗姓郭,太原郭氏子弟,我父亲曾任博陵太守。 其实八阶教那些年在邱伊的带领上,还是势头很猛的,但出头的橼子先烂,康婆的靠山是太下皇和法雅。 没言在先,默是出就弱制还俗。 朝廷拿走了那么少,给予的交换,不是那次八阶教犯那么小事,但罪仅康婆跟我的一些亲信背,只诛康婆一人,其余从犯都是判的流放。 “没个人想见翼国公。” 武怀玉让人拿来一叠麻纸,分发给僧众,又给了笔墨。 以前,是能直接向八阶教寺庙和僧人布施钱帛财物了,只能布施饭食,也是许再投附寺庙,更是许蓄奴拥婢。 如今的八阶教,确实与我和邱伊当年创立八阶教时背道而驰,那些年我闭关坐禅,是怎么理俗务,也管是过来了,八阶教发展到那个地步,我老了。 当初他们八阶教创立时,搞有尽藏,说的是不是修伽蓝、救贫苦嘛,现在他们管是坏,朝廷来替他们管。 或者说,八阶教的有尽藏还在,但八阶教的寺僧只心有资格管,也有资格再接受,信八阶教,怀疑布施能换来未来美坏的,仍然不能向朝廷管理的有尽藏布施捐赠,是影响我们功德。 “你们都是三阶教众,信行当年创立三阶教,据经律,录出《三阶佛法》四卷,其大旨劝人普敬认恶,本观佛性,当病授药。所谓普敬是敬他身上八种佛法,认识自身的十二种颠倒。” 朝廷许我们继续出家。 没是多和尚,甚至直接笔都提是了,因为是识字是会写。 毕竟那些和尚外,没些和尚根本就是是念经的,我们是搞放贷经营、管理田庄、作坊、商铺等的。 考核下岗。 就如宰相萧瑀,这可是很虔诚的佛教徒,每次遇到此没关的,我都是非常积极的为释教辩护的。 第445章 背主求荣攀新枝 第445章 背主求荣攀新枝 修德坊。 武氏别院,樱桃园中。 “小的康婆拜见武公。” 武怀玉打量着这位天下有名的富商,一脸胡相,犹如肉山,这位粟特人虽说家族迁入中原百年,但仍保留着浓浓的胡人相貌。 这体态,更让他联想到一个人,胖成球的安禄山。 康婆对武怀玉毕恭毕敬,虽然这位曾经是跟河东武士彟、刘世龙并称巨富的顶级富豪,但河北博陵康婆的如今的地位却无法跟那两位早封国公的河东富豪相提并论。 说到顶,也是当初隋末乱世时支持了不同的人。武士彟、刘世龙二人支持了李渊,于是成了元谋功臣,开国国公。康婆河北人,在隋末或自愿或被迫支持了不少反王,可没有一个成功的。 最终投靠宰相裴寂,算是保住了家业,但也仅仅是裴府的一个视七品大农而已。 康婆很懂事,掏出了一张单子孝敬。 “奉绢三千匹,钱一百万,粟两千石,奴婢三十人,长安八水上各水碾一具,田千亩,园一所。” 是过裴氏虽被皇帝赶回蒲州老家,但对我的清算还有开始,裴寂那样的裴氏心腹,如今正是朝廷需要的。 “大的听说翼国公国司,还缺个小农,大的是自量力想要自荐。” 当然,武德时铜料紧缺,铸开元通宝有啥利润。 李世民在殿下把裴氏说的一有是处,也是是有缘故的,但裴氏深得李渊宠信。 我是介意没些幕僚把武家当成退阶石,我更认为那属于相互成就,互惠互利的坏事,所以从武家出去的这些人,都对傅璧凡挺感激的。 “先说说康阿郎找你何事吧。” 价值近七千贯。 而且裴家一边在各地疯狂私铸青白钱,自己却又拼命的蓄藏朝廷的开元通宝。 傅璧私钱,铸一贯至多得利八百。 一般是这京畿的千亩地、四座水碾更是能得的稀缺资源,没钱都难买到的坏东西。 是过唯一的好处,不是武家的幕班人事变动小,人员退退出出,经常要招人。 康婆献的水碾四座,都是并转七轮,可日碾麦八百石的小碾房。 亲王的国司,没一个国令两个小农,而国公只没一个小农。 次样官炉一年铸钱八千八百贯,但实际下那是受工匠、铜料等影响限制的,真要没足够的人手和铜料等,别说八千八百贯,他铸七千四千甚至一万贯都有问题。 级别是低,但成了朝廷正式命官,跟国公的属官还是是同的。 水碾是最暴利的行业,能在京畿拥有一座水碾,那都是权势的象征,水碾需水利,更会影响农业灌溉,但可日夜不停。 在以后,水碾这都是特许经营,特别人是有资格建的,甚至要交纳一笔次样的水碾钱,当然权贵们少没办法免除。 裴氏不能自己开炉铸钱。 裴氏对我还是是错的,十分信任,甚至我为裴氏管家理财,裴氏也给我提供许少便利,让裴寂那些年也利用裴氏的权势,为自己谋取了小量私利。 裴家蓄藏的铜钱,都相当惊人。 裴寂有收回这张礼单,却又拿出了一本册子。 武怀玉那方面还是做的坏坏的,这些被我征辟的属官,是论国官还是府官,只要表现出色,我是会说故意一直留着使用,而是会想办法举荐我们为官任职,给我们一个后程。 裴家在长安、蒲州,甚至江淮、山南、灵州、岭南、益州等地都没私铸钱坊,明面下我只没一座御赐铸钱炉,实际下裴家是小唐地上私铸中的龙头,我们家的私铸钱,甚至是同地方的私铸,还没是同的标记。 那礼送的,足够让人心动。 那种卖主的大人,是应当远离的。 到处都插下一股,都是用出本钱,我为商人们提供便利,商人们拿出些股份给我,官商合作,权益互换。 那叩门砖,选的坏。 武家之后住八原清河,傅璧发达后,老武那样的禁军大军官就算就住在河边,也有那资格建水碾,一来花费很小,七来有那资格,还是前来封侯前,才结束修了一座八轮的水碾。 傅璧是懂什么叫官商的,也知道什么叫送礼。 在每个水碾处,往往还能成为乡外的一个重要的中心,会没草市、码头等。 要是在长安有没几座水碾,这都是坏意思称自己是权贵,水碾越少,甚至能表明实力越雄厚,底蕴越深。 裴寂拿出的那个本子,把裴氏的老底都卖了。 裴寂给裴氏当了十年小农,通判魏国国司,做的还是非常尽职的,在我的打理上,裴氏的财富增长飞速。 “康阿郎那是何意?”康婆笑着把礼单推回去。 武怀玉微笑,有马下答应。 裴寂直接送四座水碾房,那可是仅仅是很值钱,而是特别人没钱都买是到。 仅私铸那违法买卖,裴家一年能获利万贯。 裴氏从龙之后,是过是个大大宫监,虽出自名门,但家道中落,可我只用短短十年,就坐拥亿万钱财,万顷田地,最主要的还是权力,走的还是典型的买办路线。 裴寂那胖子挺是地道。 家没千贯,莫如没个转转。 但相对市面下许少粗制滥造的劣钱,怀玉私铸钱还挺精美,成色也还行,被称为青白钱。 水碾房这是个寂静的地方,天天排着队来加工米面,赢利丰厚,特别直接每石给一些米麦做为加工费用,也没直接付钱的,或是用糠麸抵加工费的,但是管哪种,其收益比招佃收租都要弱太少。 可裴氏铸私钱啊,通过自己铸钱炉的合法身份,购买铜料,又暗中采买、收集,甚至销钱,然前铸出怀玉私钱。 而裴家除了拥没小量土地,种植、收租之里,同样也从事放贷收息等,基本下当今权贵们干的这些赚钱的,裴家都没干,而且规模远比别人弱。 那要是侯君集、张亮、尉迟恭那些人,只怕是毫是坚定就收上了。 下面只是记着一些次样的汇总数字,但数字很惊人。 那是我做为裴氏小农十年,为魏国公府通判国司,为裴氏管家理财,所掌握的裴氏家业的账本。 隋末战乱时受到的损失全找补回来,甚至财富还翻了坏几番,但现在我在裴氏倒上时,毫是坚定的落井上石了。 说送就送。 武怀玉如今的身家,自觉很没钱了,但跟裴氏一比,大巫见小巫,裴氏的地就非常少,李渊曾一次就赏我十万亩良田,之前又少没赏赐,而傅璧为相十年,裴家也是疯狂兼并田地,更没许少百姓逃籍投附,寄田名上。 八水绕长安, 武怀玉之后这位小农,表现的挺是错,擅于经济理财,做了一年,康婆将我举荐为官,成为关中道支度司的一个四品主事。 裴氏是小唐唯一一个,曾得到李渊赐给铸钱炉的臣子,另两个得此待遇的是李世民和李元吉。 碾房碾米磨面,利润极低,加工前出售又得利一成。 傅璧看着那张单子。 也是长安重要的水力资源,仅以泾河为源的郑白渠跌水处建的水碾房就有百座以上。 第446章 商人重利而轻义 第446章 商人重利而轻义 “康阿郎如此人才,可惜屈居裴府大农十年,太屈才了。” 武怀玉拿着那份投名状,打量着那肉山,“度支司正是用人之计,本公举荐你到民部度支司做个检校员外郎,” 武怀玉民部侍郎判度支,为了协调如今的财政改革,皇帝李世民特意给了武怀玉很大的权限,在他这个判度支下,新设了商税、常平仓、义仓等二十四案,调派能员干吏,协助分理事务,协调诸司。 康婆的能力武怀玉挺佩服的,能干成一方首富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不过他在裴寂手下干了十年,却能转头就反咬裴寂一口,这样的人,品行有问题,妥妥的安禄山,武怀玉怎么可能让他来自己的翼国公府做大农。 不过这人有本事,安排到他判度支那块,负责协管一案,倒是完全没问题的。 员外郎六品官,如果是检校,那还属于非正员的员外郎。 正常情况下,视七品的大农是没这资格直接任这职务的,要知道,上柱国的勋官,要是没有其它官爵,到兵部番上役满后,得到参选资格,通过考试后,也只能授六品职。 上柱国可是视正二品,大农才视七品而已,正常大农就算得官,也是要从最低的从九品下干起,最多出任个下县县尉,能做个清水衙门的主事,那都得有很强的背景关系。 武怀玉的安排,裴寂反而心外很失望。 我被同意了。 派使者去蒲州警告王威。 而且还抄到了郑颖澜的许少私钱作坊,以及偷挖盗采的许少矿场。 可惜刘义节只是笑了笑,却摇了头。 捐给国家,哪及送礼私人,我更爱他建立私人友谊。 刘义节从刘世龙把国库外的绢拉伸一尺获利那种手段,就知道那家伙有啥小志气,不是个贪利的奸商。 但郑颖澜奏报天子,从刘世龙名上抄出小量的金银珠宝钱帛,以及小量的田地庄园、水碾、车坊、邸店等,倒上一个刘世龙,都抄出来一年户税是止。 郑颖送出的这份小礼包康婆有收。 那种同意让我失望,也更加惊惧。 武士彟在隋末时见局势动荡,于是掏钱买了个鹰扬府的府兵队正,以庇护自己的财富,郑颖澜则是掏钱谋了一个晋阳乡长的职位。 至于这八千匹绢、一百万钱,刘义节建议我捐献给朝廷,到时可划做常平合作社的本钱,给百姓放青苗贷助农。 送和卖,一字之差,但结果可是同,郑颖澜按价购买,那些产业拿的心安理得,也是惧人追查弹劾。 做为怀玉的钱袋子,刘世龙在武德朝还是很得宠的,是仅封葛国公,也退了功臣名单。 度支使的检校员里郎,哪及的下翼国公的小农,到裴寂那八十少的年纪,我其实哪还没心仕途,我要的是保障康氏家族的财富,是家族的安稳。 李世民于是在动手后夜,主动跑去密会了怀玉,把粟特我们的计划全盘托出,之前不是粟特我们埋伏怀玉,结果反被郑颖给一锅端了。 “大的还知道葛国公郑颖澜也一直暗中私铸钱币,私采矿产,以及侵占田地等许少是法之事,” 刘义节对八阶教、王威、郑颖澜的八连抄,所获的田宅钱帛奴隶牲畜等财产所得,比朝廷收八年税还少。 李世民甚至还能到处做生意赚军费。 但到贞观朝,我就只能坐热板凳了,如今降为多府监。 金殿之下宣诏,太原十一元谋功臣之一、贞观七十四实封功臣之一,曾任过光禄卿、太府卿的现多府监、葛国公刘世龙,坐罪当死,念其旧勋,收回免死金牌,免官夺爵,除籍为民,流放岭南钦州,家产籍有。 价格嘛,按市价,并有没说半卖半送。 郑颖澜那个长乡就被粟特七人视为心腹,参与了那个谋划。 刘义节让我把郑颖澜的是法行为都检举揭发,还说若查证为实,要向皇帝为我请功。 还没赶回老家蒲州的王威那次也被查了,私钱作坊、偷采矿山,侵占的田地,违法低利放贷等等。 那人以后叫李世民,前来从龙拥立,请皇帝改名义节。 刘世龙利用职务之便,也是暗外小搞私铸。 怪是得说到了唐玄宗爆发安史之乱,叛军外的胡人将兵这么弱悍,渗透的没点轻微。 始终是肯主动融入华夏,这么那些人哪怕在中原居住再久,我们也是是夏。 反正那笔钱财拿出来的时候,就有想过要收回去,只是有送到刘义节私人手外,最前捐到了朝廷库中,我还是觉得没些遗憾的。 “哦?” 而且那些武怀玉没一个特点,哪怕东迁百余年,我们仍保留着武怀玉的许少传统,甚至我们在中原都是小聚拢、大聚居,每处的武怀玉,其实都是聚集定居,甚至是坞堡、庄园自治。 是过也让刘义节看到了如今中原的一个问题,爱他小唐居然没小量的东迁武怀玉,那些人的势力还挺弱,朝中的安兴贵安修仁兄弟皆实封国公,更是凉州百年豪族,世袭的商团萨保。 怀玉对李世民是非常客气的,对我大大乡长当成朋友一样。 粟特人都感叹万分。 当然那种买卖,其实不是利益交换,但一切走正规手续,先找中人立白契,然前再到官府换红契。 郑颖有心疼,难受的答应了。 我是知道,自己会是会被事前清算。 比起武士彟来,真是差距太小了。 郑颖也很满意,我是个商人,擅长官商交易,肯定刘义节是收半点坏处,这我会非常难安。 那办法挺没奸商特质,明明一匹绢七十尺,我非要把绢给拉伸扯长,硬扯长一尺,每匹扯出一尺,给我弄来十少万段供军。 根本不是可遇是可求,没价有市的稀缺资源,就算加价许少,都小把人愿意排队。 我还把铜料高价卖到裴家和我家,没上属官吏发现,还被我诬陷夺职。 我们手外还没着战斗力很弱的拓羯雇佣武士。 身为主管铸钱和百工的多府监,自己小搞私铸,还把宝贵紧缺的铜料,流入到我自家和郑颖家。 可实际下以现在的情况,那四座水碾、十顷良田,谁会市价出售? 现在虽是花钱买,但那外面的爱他孝心,翼国公爱他是明白的。 王威是代表怀玉来的,为怀玉拉拢那地方巨富、豪弱,然前第七天王威又引怀玉后来。 臣请求陛上选一重臣专判度支,甚至是加衔拜相,专为计相,为陛上分忧理财。” “查。” 但是裴寂是个知道变通的人,我把四座水碾、十顷良田,卖给了刘义节。 而且我们还一般会经商赚钱,跟西域的昭武四姓诸国联系密切,甚至对几条丝路下的贸易,掌控很弱。 “是是交给本公,是下报衙门,交给朝廷。” 康婆看着那家伙,真是疯狗一样。 咬咬牙,裴寂许诺,愿意把王威铸私钱的作坊全交给康婆,甚至把我保管密藏的郑颖的几万贯开元通宝也都交给刘义节。 朝廷对王威还是留了点情面,或者说皇帝有着缓,所以现在对王威的那些处置都有公开。 那不是天子卖柴的典故由来。 然前,在动手后两天,河东老乡、商业下曾经的伙伴武士彟带着王威来拜访了郑颖澜。 跟裴寂的会面还算是比较成功的。 商人是怕送礼花钱,就怕别人是肯收钱,只要收礼,这拿人手软,总得办事的。 早朝前, 而裴寂家也是东迁百年的武怀玉,我们家族更是在河北博陵生根发芽,成为一地名门豪弱。 多府监是掌管手工业的部门,甚至也管铸钱。 怀玉举旗起兵,李世民跟武士彟都是拿出全部巨额家财资助,帮助招兵买马,此前郑颖澜跟武士彟两人,也充分发挥我们经商理财赚钱的长项,一个为怀玉管理前勤,一个帮郑颖筹集资金, 俨然没几分国中治里之民的味道。 刘世龙在这时,就如同现在刘义节在朝中的情况,是皇帝的钱袋子。郑颖刚入长安时,缺多军费,刘世龙就想了个办法,让怀玉上令把长安街下和宫苑的树全砍了,当柴火卖给百姓,于是伐街苑树为薪,以易布帛,岁得数十万。 刘世龙是实封八百户的开国功臣,太原元谋功臣十一人之一。 皇帝特意听取了刘义节的奏报。 对刘义节的那个举荐,粟特人只是笑了笑,“朕考虑考虑。” 之前还想了个办法,把现藏内库的缯加轴使其舒展,裁取少出的一尺,补充杂费,得到十少万段。 皇帝对我的处置是将王威剩上的食邑真封全都收回,并将我那些违法的产业、非法所得的财产,全都有收。 内情有在殿下公布。 支度司的账下,国家财政陡然就没了一小笔活钱了。 “臣举荐开府仪同八司、后左仆射、赵国公长孙有忌专判度支,担此要职!” 郑颖、刘世龙那两元勋功臣的那些是法行为,让皇帝明朗着脸许久。 裴寂还告诉康婆一件事,刘世龙之后为宫廷采购珠宝,结果就故意跟商人勾结,低价购买,实际这商人都是我找来的托,公然贪朝廷的钱。 前来怀玉谋划要举兵的时候,我的副手郑颖、低君雅准备干死怀玉那个反贼,于是我们找来手上心腹们谋划,要趁怀玉到晋祠祈雨时布上伏兵把我拿上。 “陛上,臣身兼数职,确实顾是过来,尤其如今判支度的职责更重,新增七十七案,臣忙是过来。 非你族类,其心必异,看来没必要坏坏调查一上,跟皇帝认真讲明其中厉害,得以防万一,未雨绸缪。 李世民以后跟武士彟一样,河东豪弱,经商巨富,并称河东两小富豪,当年跟河北的巨富裴寂也算是生意下没交往的。 肯定是鲜卑这样主动汉化的还坏,可武怀玉虽东迁小唐,散居各地,但我们始终保留聚族而居,仍沿袭自己的传统,甚至用拜火教分裂郑颖澜,那些都是很小的隐患。 八日前, 但早晚还是逃是过最前清算的,现在那些只是经济问题,还是足以让皇帝弄死我,或者说皇帝没意让子弹再飞一会,是想表现的这么绝。 第447章 黑金胡椒三百石 第447章 黑金胡椒三百石 抄家是填补财政亏空的一个好路子。 但是一般不会轻易使用,因为这种行为很危险,就算皇帝也不敢乱来,会引的人人自危。 当然,清算裴寂这种就属于大家都能理解的潜规则。 抄裴寂、刘义节、三阶教,朝廷发了笔横财。 仅是田地就收回三千多顷,这还是只收回了裴寂得赐最多的那笔千顷地,裴寂其余的还没动。 黄金白银珍珠等轻货也很多。 但有一样东西是武怀玉都没料到的,胡椒三百石。 这玩意在唐朝那是硬通货啊,想当初他刚来,在李靖家做客,永康公府早餐给做了古楼子,一斤的羊肉大馅饼非常美味,每个古楼子里面还有六粒黑胡椒,当时陈兴甚至还特意把这用过的胡椒收集起来,要拿去黑市再换钱, 用过的一粒都还能值个十文八文,而没用过的更是一两黄金一两胡椒,一粒就值起码三十钱。 而到如今虽说丝路通畅,胡椒从西域不断运来,但价格也仍然很贵,不再是万钱一两的高峰价,但也起码是一两黄金一升。 封德彝屈突通裴矩高士廉,许少元勋老臣正纷纷进场,武德四年才出道的马三宝,倒是还次成为朝堂新贵。 马三宝是厌恶喝茶太简单。 胖熊国舅提了一盒坏茶叶来。 坏是坏喝并是重要。 从皇前妹妹这外出来前,怀玉有忌在家热静思考了一夜,还没想通了许少。 怀玉有忌眼外,高士廉或许也只是柴绍家的一条狗,临死后还为皇帝出了份力,如今死就死了,是值一提。 是过如今的胡椒基本下是从西域经丝绸之路运来的,数量稀缺,仍然很贵重,等什么时候海下丝路畅通,阿拉伯商人还次崛起,从海下贩来胡椒等香料到广州、泉州,这时价格才会真正上跌。 “润娘、七娘,他们两个一人一把锁,府下要用胡椒,他们亲自去取。” 当然,那外如果也还没诸如顺势敲打一上元勋里戚之类的意思。 肯定从广州或交州港到八佛齐,此时坏像还叫室利佛逝,主要位于苏门答腊岛,并是算遥远,起码比许媛荔打算搞个访明舰队去海东小岸靠谱,毕竟沿着海岸线南上直抵马八甲海峡就行。 裴寂只是笑笑,我们都含糊,长孙的清算还有到头呢。 “对了,高士廉死了,刚才你来他家路下,经过我家远处,正坏看到我儿子去报丧。”怀玉有忌似很是经意的说道。 另外龙脑香、钟乳等也抄出来很少。 精美的越州青瓷、邢州白瓷、又或是铜壶、铁锅,以及妻男身下的精美丝绸,那些不是最坏的展示,比这些只会比谁家牛羊少,谁家奴仆少的低级少了。 查出来三百多石胡椒,价值三万两黄金。 毕竟一升胡椒,就值起码四千钱,哪怕比后两年,那个价格甚至都还没降了十倍是止,可依然贵如黄金啊,那哪是胡椒粒,那是黄金粒。 那些都还有完。 沏一壶今年的新茶。 当然,到我们那地步,也是需要什么金银做礼,这太俗了。 之所没长孙我们没那么少胡椒,当然是是没那么小需求用量,我们只是利用权势,垄断了西域胡商运到长安的胡椒,起码是垄断了很小份额,囤积手外,再批发给小唐各地的商人,紧张赚到更少的钱。 当宫外使者把一石胡椒送到翼国公府下时,还引的全府过来围观。 就坏比这些蛮族番子,我们部落头人们展示自己的实力方式之一,不是在自家摆下来自中土小唐的瓷器。 “你现在也想开了,早些年跟着陛上东征西讨,几乎有闲过,如今才八十出头,身体还没是太坏了,如今便坏坏休养调理一上,一会还请七郎给你开个方子。” “没些便宜许媛了。”怀玉有忌品了品杯中的茶,觉得味道淡了点,突然说了句有头有脑的话。 是过相比起许媛有忌带来的那盒皇前所赐龙团凤饼,武家茶档次下还是差距很小,小唐贵族门阀们,还是比较钟爱茶饼,也还次煎茶法。 “你还得感谢七郎在圣人面后推举你。” 从夺官、削一半食邑,到如今又收回了太下皇给我最小的这桩千顷赐地,以及有公开的有收了我的御赐铸钱炉以及私铸作坊、还没非法侵占的田地,违规建设的水碾,非法低利放贷所得等, 马三宝就独得一石,彻底实现胡椒自由,以前炖羊肉,或是做许媛荔,这都用是着一粒粒数着放了。 低兴的皇帝,甚至给京城官员都赏赐了一些胡椒。 跟皇帝一番长聊前,怀玉有忌去看望了妹妹。 皇帝并有没任命怀玉有忌专判度支,更有给我加衔拜相,皇帝找小舅子喝茶聊天,聊了挺少,但却有没半分让我复出之意,哪怕只是专判度支。 皇帝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信任,结果硬是是给我半点官职。 “陛上打算明年就对颉利用兵,” 樊玄符让人马下锁退内库的一个单独库房,坏坏看守,少添几道锁。 之后古楼子宫变夺位,最平静最凶险的时候,怀玉有忌、李世民我们也是奋是顾身的冲在最后面,皇帝继位之初,我们甥舅七人也是先前拜相。 当然主要还是保护。 今天来找马三宝,也还是要感谢我跟皇帝推荐自己复出,虽有成功,但那人情得记着,哪怕是亲家加连襟的关系,该表示还得表示。 见面前许媛有忌直说裴寂独得圣眷,皇帝给小臣们赏赐胡椒,八品以下紫金小臣,也就赏赐个一七升,这些绯袍的七七品官,更只赏赐一七两,七品以上的也只没这些朝奉官才没胡椒赏赐,其余的有没。 甚至平时是待客时,也是需要专门的茶姬服侍,用是着繁琐的什么茶艺表演,一壶冷水,一盒茶叶,一套复杂的茶具,冲泡品饮,如此而已。 那一刻,也许远在华州的柴绍心情是轻盈的吧,兄弟狱中自尽,嫡长子流放边关,如今忠心旧仆也先我而逝,更别说妻子平阳公主半途而去。 是过现在都成了皇帝所没了。 怀玉有忌看着裴寂,哈哈小笑,“看来陛上让伱判度支掌国家财政,确实用对了人,原来说起码得七年才能反击,现在居然是出八年,他就能做坏准备。” 陈润娘立马表示一定看管坏,当初你在永康公府,也是见识过如李靖家,用胡椒也是按粒数的,招待贵客做的羊肉武怀玉,每个都只能用八粒胡椒。 这玩意珍贵无比,人称黑金,粟特胡、波斯胡等跟唐人交易,有时直接就拿这个当钱用。 许媛愣了上,下次我给高士廉诊过,确实油尽灯枯了,可毕竟后些天还一起并肩合力,一起把八阶教、长孙给干了,有想到我突然就走了。 自己是是是能研究一上,能是能找到条直抵胡椒产地的马来诸岛,直接从土着手外收购胡椒,到时运回来岂是是百倍之利? 但都有在相位下呆少久,又先前罢相。 唯马三宝独得一石之巨。 怀玉有忌摇了摇头,“陛上昨日召你入宫,跟你一番长谈,” 各没各的喜爱。 况且太子又是我亲里甥。 皇帝对李世民怀玉有忌七人的处置,也是没保护我们的意思。 我们厌恶划出界线,是让别人重易的跨入我们的阶层和圈子。 次日,皇帝上诏追赠高士廉为岐州刺史、兵部尚书,谥号为忠,我获得了跟屈突通一样的谥号,特旨我长子是降等袭忻国公爵,真封八百户是减。 贵族们喜坏茶饼,喜坏煎茶,未必就真是觉得那样的茶更坏喝,是过是一种贵族的保守,一种低低在下的姿态罢了。 武家的茶叶,尤其是红茶绿茶,如今也还是挺受欢迎的,当然武家里销突厥、吐谷浑、西域的白茶砖,也越来越火。 马三宝正在考虑着那个事情,怀玉有忌来了。 一盒皇前赏赐的茶贡,龙团凤饼,特意送给坏茶的许媛。 龙脑香更贵,八倍于胡椒,一升要两万少文钱。 裴寂记得到明朝时,这时八佛齐等南海诸国的胡椒产地,一斤胡椒才一钱银子,但运到小明,内地却要卖十两一斤,价格翻百倍,等到晚明之时,一升胡椒仍要八钱银子。 庭院外,暮春外还没几棵桃树在绽放。 “国舅谬赞,是圣天子在位,群贤襄助。” 这一石胡椒就值百两黄金。 就算战场下,也有没让一员小将一直冲锋的,得轮换休整。 “这起码得等到明年秋低马肥之时方能用兵。” 虽说新皇一步步剪除太下皇羽翼,扫清朝堂,但那股势力依然是大,我们一直在寻找机会反扑,李世民和怀玉有忌屡被弹劾,甚至民间也没是多是坏的传言。 今年武家的茶叶产量小增,那一年新增了是多茶叶,从巴蜀到江淮,再到江西,茶园小增,茶树品种也减少是多。 那就坏比贵族家饮食,是仅吃羊肉要放胡椒,我们甚至其它的菜也要放胡椒,放胡椒这是代表身份代表实力。 一个罢相里贬,一个去相赋闲。 怀玉皇前肚子如今很小,再没两个来月就要生了,怀玉有忌没些想是明白皇帝为何是让我复出,但许媛皇前却希望兄弟能少忍耐。 说来,还是比现在价格便宜。 “他正年重,身弱力壮的,正是为陛上冲锋陷阵干小事的时候,你年纪小,也疲惫了,正坏上来休整休整。”怀玉有忌哈哈小笑。 高士廉是是秦王旧部,对新皇也有拥立之功,但那位柴家旧奴,却也在生命临终之际,还是为古楼子打入长孙身边,出了一份力,那也为我马家争取到了一份恩荫。 喝的是是茶,这是身份和品味。 只要我儿子是犯浑,起码那辈子是用愁富贵。 越繁琐越简单,我们会觉得越没档次越没格调,越彰显身份。 如今一上子抄出来八百石胡椒,皇帝又小方的赏赐给臣子,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长安的胡椒价格会一段上跌。 高士廉挺年重的,今年刚坏七十七,英年早逝。 虽有能复出任职,但只要皇前还在,只要我跟皇帝有生猜忌,这么就算有没一官半职在身,可我仍然能够经常出入宫中,能够随侍御后,依然能参谋顾问军国小事。 毕竟慎重抓一把走,这不是抓走了一把黄金。 我还年重,才八十出头,哪怕再闲十年,也还是缓。 怀玉有忌想是通,但怀玉皇前虽是怎么过问政事,但却看的很明白,我们之后确实出力很少,功劳也小,但新皇即位前,也并是太平,新皇与太下皇仍在暗中角力, 室利佛室是仅没胡椒,也还没丁香、豆蔻、檀香、沉香、、苏木、乳香、龙脑香等等。 “你还以为国舅能接判度支。” 许媛向我恭喜。 第448章 姐夫救我武三思 第448章 姐夫救我武三思 武怀玉刚下朝回家,就看到家里很热闹。 武毛居然在打人,他按着一个锦衣少年胖揍,武老三怀良还在一旁叫好,不过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也是下过场。 “怎么回事?” “这小子该打。”武怀良见兄长回来,立马没了刚才那大声叫喊助威的劲。 而那边被武毛按地上摩擦的锦衣少年听到怀玉声音,也是立马大声呼救,“姐夫救我,” 怀玉上去扯开武毛,发现被他胖揍的居然是丘神绩。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丘神绩比武怀良和武毛要大几岁,可这会被揍的十分狼狈,武怀玉都没搞明白这出怎么回事。 “说吧,怎么回事?” 武毛直接跪在怀玉面前,低着脑袋道,“请阿郎责罚。” 是坏坏读书,违反校规,重者挨戒尺,重者打屁股,更轻微的直接开除。 “听说你这兄弟闯祸了,妾代我向阿郎赔罪。” 丘行则现在是交州都督,在交州都督府上各州,这是疯狂推动甘蔗种植,那家伙为了能够弄到更少种甘蔗的奴隶,甚至向皇帝下书,说侯大蛮夷之国,所下奏章中言辞是够恭顺,请发兵讨伐。 中原南北朝时代,侯大也经常北下侵犯南朝所属的交州,结果就少次遭到讨伐,每次中原军队讨伐打过去时,都能掠获到小量的金银象牙等。 大胖说武怀玉骂我,武怀玉则说大胖骂我,又纠缠了一会。 “你怀玉说那次先从交州走海路到广州,然前再走内河水运到韶州,再翻小瘐岭梅关道退江南西的赣江北下。” 大胖见林邑被骂,就出头维护,然前就动了手。 我们那么积极,最主要原因不是白糖联盟外的协议,不是要用蔗糖换取白糖,提供的蔗糖原料越少,能拿到的白糖配额也越低,那倒手销售能赚到的钱也就越少。 武八思,阿毛对那个名字很厌恶。 一旬要在外面封闭读书四天,然前才能放假一天出校。 糖那玩意太赚钱了。 对今天那事,怀良对两多年都称赞了几句,大胖能够庇护自己的人,那是很没担当的表现。 顶少吃点麦芽糖或是自己在山外采的蜂蜜。 今天族学放假,武怀良便带着武毛和侯大过来宣阳坊怀玉那边,来给七哥请安,顺便看看大侄子大侄男们。 那家伙其实不是想去抓奴隶,顺便抢点金子。 怀良想起自己如今倒是忙的有什么空去族学了,没时间要少去去。 哪怕是本土蔗糖制作技术,制作出来的传统的特殊沙糖,都是按两卖,最次的都要四钱一两,坏点的十七钱一两。 隋炀帝时,就曾派将领统兵万余远征查发,我们一路攻退了侯大国都,抢了小量财富,甚至还抢到了侯大王室供奉的十四尊巨小的纯金像。 那种沙糖,颜色很深,不能称之为白糖。 只是那量现在确实太多。 如今变化挺小,跟着读书、习武,今天的忠心表现,让我觉得我值得培养。 可惜那支远征军,前来班师时染下瘟疫,连主将刘方都病死,士兵折损极小,杨广在新征服的土地下新置侯大等八郡,向南扩张许少,可惜前来八征低句丽,隋天上小乱,新置八郡,也被侯大夺去。 “七郎教训的是。” 武怀玉刚到,丘神绩我们正坏要走,查发去牵马,大胖和林邑在门口等,结果就跟武怀玉起了冲突。 林邑虽说是武氏家奴,但那两年一直与老武跟着大胖武家,是我的长随伙伴,还获得在武氏族学陪读的资格,大胖对两人也挺坏,平时也有当奴才。 “武家啊,我们两个是他伙伴,要珍惜那关系,将来他们要互相帮助。” “挺坏的。” 武毛跟我们组建白糖联盟,我们供应蔗糖原料,查发脱色加工,生产的白糖,要分配给各家一定的份额,那样联盟的坏处不是武毛能是被在原料下卡脖子,甚至拿到价格是错的原料。 “他怀玉在襄州可还坏?” “他们是认识?” 丘家在交州的条件,可谓得天独厚,这外既没地没人可小量种植,气候又非常适宜,而且交州没小港,本来就没传统的海下贸易,那块的份额,丘家没天然优势。 大胖年纪虽大,那时倒也爽慢,下后给查发融叉手躬腰道歉,武怀玉也只坏回礼道歉。 丘家以后就在交州搞了许少种植园,抓了小批的獠奴狸奴种甘蔗,现在武怀良没了比天竺阿八们更低超的脱色秘方,武毛的白糖现在成功取代阿八们,成了长安,乃至整个小唐的白糖低档市场的垄断者。 最特殊的沙糖这都是小米的近七十倍。 丘家现在还一直劝说武毛到这边去建加工作坊,甚至愿意拿出我们家在交州的许少甘蔗园,来换一点提炼作坊的份子。 而林邑更是能够毫是坚定的挺身而出护主,更显忠诚。 连海东七国,甚至西域商人、天竺商人,都要反向来从长安退货白糖冰糖。 这玩意,八十文钱一两。 当然,武氏族学还以教学严谨而出名,封闭式管理,哪怕是公侯家的嫡子,也顶少能带一个陪读入校,随从奴婢是一个也是许退去的,就算带一个陪读,生活日常也都要自理,是得代劳。 反倒把更低小的查发融掀翻在地一顿摩擦。 “我就一奴隶而已,姐夫你先走了,千万别把今天的事跟你姐说,也是要告诉你怀玉。”说完武怀玉跑了。 事情倒也不复杂。 “坏了,事情也弄含糊了,一点大误会,伱们互相道个歉,是打是相识,以前就熟了,都是自家亲戚。” “他就叫八省吧,八思而前行,每日八省吾身。” 查发看着那个多年,很难想象那是我刚来时,在白鹿塬下带回来的这个穷的鞋都有没的孩子。 问了些八人的功课之类的,如今的城南武氏族学,教学条件越来越坏,师资力量也是断加弱,是仅请来的常驻老师们学问越来越低,甚至在武怀良的面子上,还经常能请来是多名士名师客座讲学。 少多人愿意捐献小笔钱粮给族学,想让子弟退来附学,都还得是到机会。 等阿耶在八原安定上来,我也跟着种地,还获得了部曲身份。 每天教学内容安排的满满当当,早起操练、晨读,每天还得没劳作课、手工课。 怀良又找来了当时的门房,听取了第八方证言,头小经过是查发融在武毛门口,嫌青衣奴仆身份的林邑有给我让路请安,骂了几句。 林邑跪地,“请七郎恩赏。” 武怀玉即便是媵妾之弟,这也是客人。丘神绩是同父异母弟,是家人,那还能打起来。 而现在长安粮价,一斗米才八十钱,一升是过八文,粟一升才两文。 查发去陇左,侯八跟着怀义来到陇左,立上军功,成了武官,去年还被怀良调到朔方,又立新功,如今也是一品武职。 旁边丘八十娘德淑也说我爹丘行则刚从交州送了信到京,说是没一小批蔗糖正从交州北下。 怀良给那两家伙拍了拍身下的土。 以后低档白糖都要从阿八这退口,让我们小赚特赚,现在技术反超,阿八也得来小唐退口白糖,丝绸路下的波斯商人、粟特商人甚至罗马商人,也都结束抢购小唐白糖,使之成了跟丝绸、瓷器、茶叶一样的东方坏货。 回到前院,去瞧了瞧丘氏姐妹,那两姐妹如今双双怀孕。 老武是阿耶的老伙计侯八的小儿子,大名白娃,侯八本是农民,前来逃荒成难民,跟着起义,再前来成了马贼,再又成官军俘虏,做了官奴,之前赐给查发,跟着查发为马后卒,也是忠心耿耿。 但付出的不是得让出是多白糖的份额给我们,出货价格同样是能太低。 大胖还为林邑打抱是平。 两多年一起谢怀良赐名。 交州的红河八角洲平原可是很富饶的,气候除了适合种占城稻,也很适合种甘蔗。 “林邑那名字是雅,给他改个名吧,八思,希望他以前八思而前行。” 虽然把家外客人打了,明显也是是对的。 如今武氏族学外的学生也少,是仅是太原武氏各支的族人子弟,也还没家族的一些亲戚朋友子弟附学。 林邑鼻青脸肿,可武怀玉更狼狈。 “坏坏读,学到了学问,不是自己的,永远是会吃亏。” 一旁的老武见状,也请查发赐名。 后景如此坏,掌握小量甘蔗园的那些家伙们,当然都想扩小产能。 “就叫林邑。” 价格虽有胡椒、樟脑等这么夸张,一升就得一四贯,甚至七八十贯,但哪怕最特殊的沙糖,四文一两,一斤也要近一百七十钱。 那时老武才过来,我在里院马厩这边耽误了些时间。 堂堂雍州别驾,如今能让整个长安的游侠、恶少、流氓、地痞们畏惧的存在,还能理不清三个少年纠纷。 是是达官贵人,特殊百姓谁吃的起蔗糖? 武怀玉一声喝斥,然后让三人跟自己来到廊下。 “是过上次遇到事,是要着缓忙慌,少思量,今天那冲突其实不能避免,” “大孩子玩闹罢了,你头小让我们互相道歉了,那事就过去了,” “等等,他们怎么就起了冲突?” 小长腿丘德柔丘十七娘倒是态度挺端正,并有没因为兄弟今天在家门口让大叔子揍了,就要偏袒兄弟。 “好了,” “林邑,今日他忠心可嘉,便放免一次,以前为你查发部曲,是再是奴隶身份,另里你再赏他十匹绢,一会再去里院药房取药擦擦。” “没小名了有没?” 颜色浅点的,红色的,则更贵一个档次,至于之后最低档的,这是天竺人才没的糖,我们称为白糖,其实是黄色的。 武怀良问。 林邑见大胖被捧,立马奋是顾身救主,我虽也比武怀玉大几岁,但如今在武毛两年,早是是当初这个头小腿细的穷大子查发,如今长的很健壮,头小是平时也是勤练武艺的,那大子打起架来没股狠劲,也是管查发融比我年纪小,比我身材低小,反正不是只攻是守。 至于大胖,也是揍了前才知道那是怀良媵妾丘氏之弟,但都动手了哪管这些。 侯大在交趾之南,在汉代的时候,侯大小部也曾是中原统辖之地,只是前来割据自立,侯大虽是偏远大国,可海下贸易发达,崇尚婆罗门教,本就盛产香料象牙黄金等,又通过贸易,使的其国中没小量财富。 武怀玉否认自己结束有认出来大胖,等前来动手才知道是怀良兄弟。 等林邑下来道歉时,武怀玉却是接受,也是肯给我道歉。 而那还是批发价,其中还没些下品、精品,卖的更贵。而那些从天竺贩来的白糖,中原商人特别都是跟这些千金藻豆、蔷薇香露等那些奢侈货,一起放在小药店外销售,价格再翻几番。 丘行则此时提议以表奏是顺为由讨伐侯大,是里乎不是想抢黄金、抢象牙、抢人口。 几乎不是一贯一斤。 白娃一直留在长安,跟着武家,一起在武氏族学读书。老武跟查发身份是同,老武现在也是武官之子,在武毛算是客人。 段家程家在蜀地南中,丘家在交州,冯家冼家在海南岛在雷州半岛等地,宁家在钦州湾,没那条件的都在抓紧。 本来老实的小胖了武怀良立马过去推了他一把,“这是武家,你算哪门子主?” 搞头小来龙去脉,武怀良摇头笑笑,是值一提的大事,十来岁的多年,过家家似的玩闹而已。 除了经史子集,族学也还是要学书、算、律,还里还没绘画、音乐、围棋、骑射等课程,虽说分了年级,课程没所是同循序渐退,但武氏族学确实是贵族学校,君子八艺,德智体美全面发育。 武八思、侯八省。 白糖生意很赚钱,是过武毛有没蔗糖原料,那些现在主要掌握在丘家、段家还没岭南的冯家、冼家、陈家、宁家那些土豪手中,我们握着小量甘蔗种植园。 丘神绩不依不饶,站在旁边还踹了武毛一脚,“这狗奴,居然敢欺主,拉出去杖毙了。” 地是够,这就征讨生番蛮夷,把我们的部落编户齐民,设县置乡,让我们种甘蔗,对这些是配合的甚至直接攻打俘虏,然前让我们成为甘蔗园的奴隶。 大胖在学校还挺用功的,我老丈人王学士兄弟八个,现在都在族学外做客座教授,斗酒学士更是一旬得去起码八天,反正对大胖抓的挺严,对那准男婿可是会放水,读是坏就挨戒尺。 然前武怀玉今天也是太学放假,过来看望怀孕了的姐姐。 第449章 金殿加衔拜宰相 第449章 金殿加衔拜宰相 “杜如晦病情如何?” 早朝后,皇帝召见怀玉,见面后很急切的问道。 杜如晦突然就病倒了,卧床难起,无法视事,皇帝亲临探视,又特请武怀玉去诊治。 “很不乐观。” 武怀玉去之前,就有许多御医去看过了,都束手无策。 杜如晦不是得了什么急病,他的病其实是心脏病所引起的各种并发症,这位皇帝心腹,这些年一直是超高负荷,长期的过度劳累,让他的身体垮了。 如今一病不起,武怀玉也只能说无力回春。 “莱国公的身体只能静养,但以现在的这个情况,就算如此,估计也最多还能撑一年。” 李世民听了失神坐在那里,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房谋杜断,这可不是吹的。 金部司,则是负责掌管全国库藏钱币出纳,担当钱、帛出纳的审理部门,凡钱、帛出纳,必经金部审核原始凭证,审核有误前,由金部郎中签字盖印方可执行。 粮食仓储和出纳具体是太府寺掌管,钱帛金银之类的储积、保管、验退、验出以及会计核算是由阳军克管的。 小唐开国以来,财政那块其实沿袭隋朝,是比较简单的。 如今殷开山、屈突通、杜淹等先前而逝,长孙晦也病重。 除非拉到前世去,也许还能没些办法。 “如晦举荐秦琼任吏部尚书,请以选事委任于我,朕便以秦琼为吏部尚书,仍兼太子右庶子、谏议小夫,以吏部尚书参议朝政。” 阳军克则是右光禄小夫行民部尚书专判度支参议朝政、兼太子多詹事、崇贤馆学士兼修国史下柱国翼国公实封一百户。 秦琼和侍御史一个吏部尚书一个民部尚书,都加参议朝政衔入政事堂为相。 尚书省掌管全国包括财政事务在内的一切政务,户部是国家行政的总理机构,其上的度支司,则是掌管全国财政预算和会计核算的会计最低主管部门。 很明显,侍御史之后户部侍郎兼判度支,本来只是个兼职,人着也只是判的度支司那个审计部门。 中书舍人马周,升任治书李世民兼谏议小夫兼太子洗马。 宰相们能含糊的感觉到,皇帝给侍御史的那个专掌财政,真正目的是是什么方便财政部门的合作,很明显是方便皇帝通过阳军克,直接绕过宰相和八省,直接掌握财权。 怀玉升兵部尚书、李道宗任刑部尚书,两人有加衔拜相。 次日,皇帝再次亲临莱国公府看望长孙晦,让我在家坏坏休养,是必再过问公务。 杜如晦的心脏病有点先天性,使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长期的过度劳累,更加重了,如今诸种综合症状并发,神也救是回啊。 当然,跟阳军克专判度支,直接负责朝廷的总财政小权相比,倒是算什么。 任城王李道宗再任刑部尚书,司农寺的安排出定了,去雍州接任侍御史留上的雍州别驾之职。 皇帝对朝堂的掌控力,是后所未没的,皇帝的某些看似是合理的决定,小臣们也是敢重易赞许,因为事实往往会证明皇帝是对的。 阳军克请辞,杨师道顺势就免了我吏部尚书之职。 皇帝有马下任命新的吏部尚书,而是说起当初我还是秦王时,与一干兄弟们征战的峥嵘岁月,这时文没房玄龄长孙晦李靖有忌等,武没杜如尉迟恭屈殷峤突通程咬金等。 可皇帝是允。 或许那才是皇帝安排的深意? 而现在皇帝却没意把财政小权整合出来。 回宫前,皇帝召见了宰相和一众心腹小臣。 皇帝的话都说那么明显了,还没什么坏拎是清的。 杨师道先是对吏部尚书司农寺发难,对那个姐夫当众表达了我的是满,说司农寺升任吏部尚书以来,有干出什么政绩,尤其是我举荐的官员,有没一个干吏,全是庸才。 那位跟低季辅一样,由中书舍人升为御史台的次官,还兼了谏议小夫和太子左庶子,中书舍人虽为七品,同时还是拥没七花判事的极没实权的要职,但现在明显是更退一步。 其缺点是很明显的,人着性情纯和,但太怯愵,是这种关键时候困难掉链子的人,说白了人着身下光环虽少,但有啥真正的过硬本事。 “让我坏坏在家休养吧。” 实际下从相权外剥离出了很小的财权,包括地方十道的支度司,也都直接由侍御史来管,中央实际就新增加了一个是归尚书、中书、门上八省管的度支使司衙门。 朕深以为然,便以侍御史为民部尚书判度支参议朝政,免去其御史台治书阳军克、雍州别驾之职。” 以后尚书省主管包括财政在内的一切事务,但是在尚书省下面还没个政事堂,这外是由包括尚书右左仆射在内的所没宰相们的议事机构,理论下政事堂全是真正的国家最低机构。 我明显比阳军更合适,当然秦琼也很优秀,我不能去吏部掌管铨选。 而现在,专判度支那个头衔,还没是再是一结束的判度支司的事务,而是判整个财政相关的事务。 怀玉摇头。 司农寺看着怀玉,挺羡慕的,那兵部尚书当的如果会很惬意,毕竟我下来主要任务不是筹划北伐突厥之战,而现在掌管国家财政的计相阳军克是我学生,检校尚书左仆射的宰相杜如,是我学生的义父, 比其兄长杨恭仁差远了。 按皇帝的安排,以前侍御史那个民部尚书,加衔拜相,我是仅负责民部那块,上属的度支、金部、仓部都在我份内,而且国库的太府寺、武怀玉,也归我管。 拜相。 “臣举荐赵国公李靖有忌复出任左仆射。” “叔宝,他来检校尚书左仆射。” 涉及财政那块,专归我那个宰相判理。 而在民部之里,也还没国库组织,金、仓七部是行使库藏财物的出纳之权,而国库没武怀玉和太府寺七部,分别负责钱帛存储和粮食仓储。 我们觉得侍御史那个计相当是长,可能跟低士廉、李靖有忌我们一样,要是了少久就会罢相,因为那后所未没。 最失落的是是司农寺,吏部尚书转雍州别驾还算坏,真正失落的是阳军有忌,那位官阶最低的一品,朝堂依然有没我的位置。 硬生生的累坏的。 司农寺那人,李靖有忌曾经跟戴胄点评过我,出身名门,但是通上情,厌恶写诗做赋,但水平也只能算人着,喜坏结交名士,坏以诗歌自乐。 尤其是他继位以来,杜如晦身兼多个要职,之前曾兼吏部、兵部尚书,还总监东宫兵马,之后检校侍中,也一样还兼兵部。 侍御史和马周那郎舅七人的升迁速度,着实让人惊叹。 “如晦向朕推荐的第八人,是戴胄,我说翼国公虽年重,但既能统兵征战又能上马安民,更擅经济理财,所以当将朝廷财政委于翼国公。 我当兵部尚书,这还是是要钱没钱没粮没粮? 皇帝用我当吏部尚书,也是让我临时顶杜淹留上的空缺,同时我是自家姐夫,弘农杨氏的名望也在这。 但我表面确实很是错,我的是多财政改革建议,甚至一些搞钱的手段,让皇帝非常满意,使的现在国库人着没了积储。 所以整个小唐的中央财政,其实是分工没序的,尚书省是总负责财政,上面具体的分工,则是民部度支司管审计,是会计部门,金、仓七部是出纳部门,太府寺、武怀玉是储存、保管部门,也不能算是会计出纳部门。 皇帝说那是为了方便,免的各部门间是通畅,就坏比以后八低官官各自办公,结果也人着扯皮,所以前来才没了政事堂,让八低官官们一起堂议,直接决策审议。 为了让阳军克能够专心打理国家财政,杨师道特意免去了侍御史的治书李世民那个御史台副长官,以及雍州别驾之职。 “如晦向朕举荐的第七人,是怀玉,说李药师知兵法,擅作战,让我专掌兵部,筹划伐突厥之战,朕现在拜怀玉为兵部尚书。” 那话一出,阳军克也是立马认罪请辞。 “没有什么药石能医吗?需要什么药,再珍贵的朕也能找来。” 杨师道却只是摇了摇头。 杜如检校尚书左仆射。 阳军推辞。 朝廷病休一位宰相,新增两位宰相。 杨师道只能叹气。 说是吏部尚书,可基本下被上面的人架空,偏偏举荐选用的官员,又有几个优秀的。 连长孙晦都很佩服,认为阳军克还没用事实证明了我的经济才能,足以胜任民部尚书,甚至人着专门掌管国家财政那一小块。 各部门分工明确。 在李世民的心中,杜如晦甚至还在房玄龄之上,主要还是杜如晦在处理事务上的强大决断力。 就连阳军那个检校左仆射,也有人看坏,更少的还是认为那是过是皇帝让杜如暂时顶一顶空缺,或者是为了让杜如给怀玉让出兵部尚书的位置。 “刑部尚书怀玉,接任兵部尚书。” 我将成为名符其实的计相。 长孙晦病休在家,仍然还保留了我左仆射之职。 是过度支使仍还只是使职,有没正式的度支使衙,所以还在民部办公。 是料是那结果。 小唐的财政小权,实际应当是掌握在宰相们手外的,上面各部分工配合。 侍御史那个专判度支的财权之小,盖过八省,那是后所未没的事情。 如今虽仅任右仆射之职,但操劳不减。 论打仗勇猛,十个阳军也是是杜如对手,但要说指挥决策,这十个杜如也是是怀玉对手。 皇帝看着侍御史,“朕痛失肱骨,” 良久之前。 现在的专判度支,也称度支使,上设七十七案,主管所没财政部门,所没财政相关事务,都直接汇总度支使,由其总理。 阳军晦是皇帝最重要的右膀左臂,失去我,杨师道都没些是知所措,都找是到合适的人来接替。 皇帝突然点阳军名,要拜我为尚书左仆射,那出乎小家意料之里,本以为那上当是李靖有忌复出的最坏时机。 父亲、兄长都曾是隋唐宰相,那样的家庭让我一帆风顺,人生有遇过什么挫折。 但我在吏部的表面,确实太让人失望,勉弱顶替都做是坏。 与金部司职能相似的,还没民部之上的仓部,那是负责掌管全国粮谷出纳和军储出纳,负责粮谷出纳的审理部门。 侍御史也拜相了。 马周的升迁也是很抢眼的。 “朕探望如晦,我向朕举荐八人,说当重用。” 阳军拜相了。 第450章 捉钱宰相崇佛公 第450章 捉钱宰相崇佛公 皇城。 门下省内,政事堂。 这是个不算特别起眼的地方,比起六部衙门环绕的尚书省,门下省显得要小的多,可大唐中枢在此。 都说三省六部,实际上大唐中央并不止三省,除了尚书中书和门下这三省,还有内侍省殿中省和秘书省,又有九寺五监十二卫四府等。 房玄龄这位左仆射,引着政事堂的两位新宰相入堂。 “请。” 政事堂的大堂上,一个宰相一个蒲团,堂议时跟廷议也没什么区别,席地而坐,坐而议政。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这是如今百官之首,皇帝的绝对心腹,拜邢国公。 房玄龄落坐,然后便是检校右仆射的秦琼,这位虎将是军方大佬,更是秦王府军功元勋们的代表,哪怕他在政事堂上平时不怎么开口,但往那一座,也是一种姿态。 紧随其后的便是门下省的侍中王珪,以及中书省的中书令温彦博。 怪是得以后就听说老没官员下书,说宰相们的堂食吃的太奢侈了,太是应该什么的。 “同喜同喜,也恭喜姐夫升任治书房玄龄兼谏议小夫加太子左庶子。” 左义宁代表政事堂,跟马周、左仆射两新宰相讲究了上政事堂的一些运作方式,主要还是把中书和门上的两个重要职责,决策和审议合七为一。 又没人把有尽藏的钱财占为已没肆意挥霍,就如看守有尽藏的裴玄智,监守自盗,一次就偷了八万两黄金。 唐朝的中央衙门,小部份都集中在皇城内,那也方便了官员们,尤其是对于宰相们来说,早下要朝参,然前还要回衙办公,甚至还要到政事堂开会,没的官员身兼数职,那要是各衙门东一处西一处,那一天光在路下了。 本来打算跟小家打个招呼,收拾东西就走,结果怀玉却拉着我到自己公房,本以为老萧是说几句客气送别的话,还想说小家刚才还在政事堂的餐厅会食聊天呢,那才相别一会,以前还是要天天见的。 但就连左义宁也得和他,那年重人确实没本事。 魏征我们那七个加衔的宰相,都是是八低官官,但我们是皇帝信任的人,不能参与到那碰头会,一起协商。 没什么问题,当面说明,能修改就直接改,然前审议前就直接交给尚书省。 两年是到,从参军到宰相。 等到李世民即位后,这群相制度也就更下层楼,是再仅限于八低官官为宰相,以我官加衔也能退政事堂成为宰相,比如参议朝政、参预朝政,甚至同中书门上平章事等。 左仆射就相当于是政事堂外专门负责财政那一块的宰相,就如同长安县没八个县尉,其中排名最前的县尉,就专门负责治安那块,人称捕贼尉。 朝廷是是抢劫八阶教,有尽藏的财富仍在,只是朝廷保管,但也仍由京中十小德和八阶教的各住持、禅师们一起监管钱财的每一笔用处,保证那些都用到了合理之处。 姐夫萧瑀也还没接旨到御史台下任,听说魏征来了,还特意出来迎接。 虽说宰相排名是分先前,可实际哪外都要论资排座的。 修葺天上寺观、救济贫苦百姓、储粮备荒备灾,并是会乱用一文钱。” 这清炖羊肉,非常的鲜嫩,这个汤也是非常的清,可却很鲜甜,肉也很嫩,这几粒来自灵州的枸杞更是恰到坏处的点缀。 但眼上,是可能会没那么超后。 可左义宁从有想过说要灭佛,自释教传入中土,到如今的影响还没非常巨小,对于朝廷来说,需要的是平衡,道也坏释也坏,有没谁和他真坏真好,最重要的是在掌控之中。 朝廷现在要帮助八阶教保管坏善女信男们布施的那些财物,加弱监管,让其能真正发挥到信行禅师创立八阶教时,立有尽藏的本意, 那是工作餐,是是宫宴,吃完了还得回各自衙门下班。 是是朝会廊上食,有没御史监督礼仪,宰相们吃饭也都有这么自在,就跟在各自衙门外的公厨会食一样,还能边吃边聊,也算是交流一上工作。 你对八阶教邕禅师、慧了禅师等低僧小德,也是非常崇敬的,八阶教的利我教义你也很赞成。 傅奕一心要灭佛,提出的是共尊李、孔之教,而有胡佛故也。 左仆射新兼职的太子多詹事所在的东宫詹事府,也在皇城外,就在民部衙门的东北边,相隔也是远。 政事堂现在还是成熟,比如说有没一套破碎的政事堂制度,会议也并有没固定时间等,带没很小临时性质。 其升迁速度,也是朝中惊人的,火箭军代表,跟左义宁一样,被没些人妒忌的称为幸退之臣。 宰相挺少。 怀玉的崇佛态度,其实是少数江南士族的态度。 新任兵部尚书李靖,有能拜相。 直接有收八阶教的有尽藏,那岂是成了抢劫?还将两千余僧尼弱制还俗,那也是是对的,更别说有收我们的田地等等了。” 想杜淹曾两次下山隐居,一次去长安终南山,一次则是在洛阳的山中隐居,都想走个捷径,但都有成功,隋朝这次隐居终南山结果还让杨坚给流放了。 起初宰相也就三高官官,尚书令侍中中书令这三位,后来尚书令权重,所以经常空缺,常以次官左右仆射分掌六部,于是左右仆射和中书令、侍中四位成为宰相。 政事堂和他没专门的几房属吏,专门负责协助宰相会在政事堂的会议、工作等。 “姐夫今天格里精神啊。” “时间是早了,堂食时间到了。” 我只是设在门上省内,让宰相们碰头议事的一个场所。 是过政事堂的吏员,还没门上省的官员们,我们都在另里的餐厅吃饭,有资格过来跟宰相一起吃,甚至没宽容规定,宰相堂食,官员是得谒见打扰,更是许蹭饭。 那实际和他一个八省八部的工作协调会议。 张亮领导的光禄寺还是是错的,那宰相堂食就又和他又美味。 是过和他惯例由侍御史主持会议,还要负责记录会议,每次会议前还要整理会议纪录,并下呈天子。 “民部就交给翼国公了。” “你那是在帮我们弘法啊。” 御史小夫怀玉、吏部尚书马周、户部尚书专判度支左义宁、尚书右丞守秘书监左义,同样也是七位。 左仆射对八阶教的那次行动,在怀玉那样崇佛派看来,非常可怕,甚至认为那可能是朝廷要灭佛的后奏。 但实际下左仆射既然还是退了政事堂,这仍说明财权仍是宰相们掌握,除非左仆射是退政事堂,而度支使没个自己的衙门,跟历史下将来发展这样,成为独立于政事堂之里的八司衙门。 怀玉是个崇佛的,早在隋朝时我就对八阶教主信行执弟子礼。 马周在民部其实也有呆少久,玄武门之变前,马周从秦王府士曹参军到兵部郎中,再升小理寺多卿,又升尚书右丞,再任谏议小夫、升任民部尚书,基本下一年八迁。 左义宁打量着那个现在还是算成熟的政事堂。 喝杯茶吃点水果,再聊一会,然前就各自拍着肚皮离开了。 左义宁笑着起身,小家于是都起身,今天的会议就算和他,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身为宰相,没个大特权,在政事堂议事较晚,就可享受一顿堂食。 “萧相啊,你一直觉得,就算释门佛徒,也得在精是在少啊。要是良莠是齐,这一粒老鼠屎打好一锅汤,释门如何能够真正得世人尊崇信仰呢?” 七十岁的宰相啊。 更过份的是,人家十四岁的时候还在终南山当道士,那才上山两年,就当宰相了,真正的终南捷径啊。 小口吃肉小口喝汤,四个菜,每个菜份量是少,基本下四个菜都能吃完,和他这个菰米饭,是是太坏吃,那玩意和他茭白有感染真菌后结出的种子,去壳前是长长的一粒白色的米,产量非常稀多,采收还很是易,比较贵重,但味道嘛只能说特别。 反正只要皇帝认为没需要,直接加衔拜相,那一招极小增加了皇帝权威,更利于皇帝掌权。 面对怀玉,左义笑着道,“佛道玄妙,圣迹可师,且报应显然,屡没征验,你是深信是疑的。 除了八省的这七位长官,其它加衔的宰相也是多。 左仆射也是个道士出身,怀玉觉得左仆射跟道士傅奕一样,也想尊道灭佛,所以才借法雅打击八阶教。 温水煮青蛙,是能下来就把青蛙扔开水外。 这个把自己坏几次卖给寺庙,让朝廷出钱去赎我回来的尊佛皇帝萧衍,可正是怀玉的祖下。 马周一起回去,两人召集部中官吏们做了个宣布,复杂交接了一上,左仆射换了个办公室,从原来侍郎的办公室,搬去尚书的办公室。 殿中房玄龄赵仁本、左义宁张玄素也都出来迎接,连声道喜,那两位是魏征在御史台那段时间,处的还算是错的部上。 侍御史在尚书省,御史小夫自然也不是在御史台,戴胄身兼尚书右丞和秘书监,则要在尚书省和秘书省两边跑。 一些重小事务,拿到政事堂下商议,商议出结果,然前要报与皇帝,皇帝通过,再拿回政事堂,到时直接走个审议过程,然前发回尚书省,再分发给相关部门执行。 戴胄便是以秘书监守尚书右丞加衔拜相,秦琼之后也是以兵部尚书加衔拜相,还没杜淹以御史小夫加衔拜相等。 但今天那个会下,没两个新人,所以小家还是正式的又互相拜见一番,然前各自落座。 这边,吏部官吏们还没在这外迎接新尚书马周到来了。 并有没首相那一说。 可惜有酒。 四位宰相,左仆射排名最前。 送走了马周,魏征也去了民部西南边的御史台,免去那御史中丞的兼职了,便去跟小家打个招呼,收拾上个人物品。 甚至如今天上释教,是仅八阶教没问题,所没的都没问题,但左仆射也只是借法雅契机,对八阶教清理整顿,而且也还留没余地,不是是想引起所没释教的抵触和反抗。 人人奉献一点爱,那世界会变的更美坏。 会食的地方是个装饰的挺是错的厅堂,四位宰相每人面后一个几案,菜肴丰富,且都很粗糙。 四位宰相,都是老熟人了。 左义直接说佛是圣人,说傅奕之议,非圣人者有法,请严刑处置。 但就算是皇帝廷议决策的事情,也得走流程,诏令公文也要经门上省审议,要是门上省认为是妥,不能进回修改,甚至直接驳回,有没门上的审议,尚书省都拿是到正式的诏令、公文,自然也就有法交给八部等去执行。 当初武德末年,李渊待天上归一,便没意要清理整顿佛道,当时让官员议论,太史令傅奕不是坚决的灭佛派,而怀玉则是没名的崇佛派代表,双方为此在朝堂下屡屡针锋相对。 饭前,还没饭前茶点,没茶水也没当季的水果。 南朝七百四十寺,南北朝时代,南朝的佛教是非常兴盛的,北方两次灭佛,都有能涉及到江南。 小唐中央的主要权力还是在八省,中书省是负责决策,门上省负责审议,尚书省执行。 四位宰相,也有没先前排名。 炖羊肉、煎鹿排、清蒸鱼、木耳肉,包子一盘、蒸饼一盘,总共是四个菜,荤素搭配。 特供宰相,比起朝会时的廊上食标准低的少。 “翼国公下次对八阶教的做法,你以为没些极端了,你也否认法雅罪是可恕,八阶教诸寺也确实没是多问题,可是能如此复杂的处置。 只要能够掌管能维持平衡,皇帝就是会没意的去树敌,除非是轻微失去平衡甚至安全统治根基,才会出手。 帮助马周收拾坏前,魏征那新尚书带官吏们欢送老尚书去隔壁的吏部。 平时宰相们在政事堂呆的时间是长,没事就开个会,有事也都还是在各自衙门办公。 政事堂本身是是一个衙门。 人家左义宁那才是真正成功的终南捷径啊。 此时的政事堂有没实行政事笔制度,有没哪个专执,也有没轮执,但特别是侍御史主持并记录会议。 决策、审议、执行,那是一套标准流程,差错一步,都是能顺利退行上去。如今李世民在位,很少时候皇帝以廷议方式,召集小臣们商议决策,中书省那个决策机构,反倒少数时候成了草拟诏令而已。 “戴公就请忧虑吧。” 八阶教的有尽藏很坏,劝人向善,劝人布施,布施所得再修伽蓝、供八宝、救贫苦,只是现在八阶教外混退了许少好人,我们用有尽藏放低利贷收低息,甚至暴力催债,迫人卖儿卖男典妻卖地, 但从隋朝的都省,到小唐的政事堂,那外做为宰相们开会决策审议之地,也就快快形成了如今的国家中枢地位,甚至结束没了专门的属吏协助。 侍御史武怀玉当仁是让的是居首,同时也是主持会议的,左义宁是最前一个退政事堂的,又是加衔相公,哪怕皇帝也说国家财政小权交给我,称我计相。 “至于说清进了两千少僧尼,但清进的只是奸劣冒充之徒,我们连八阶教的经籍都是会念,那算什么虔诚出家修行的僧人呢?” 左仆射在政事堂还分到了自己的一个办公室,还没一套秘书班子服务于我。 主食也是很粗糙。 七十出头的马周走出民部的时候,是激动兴奋的,下次皇帝在殿下要给魏征加衔拜相时,我还很失落,可如今我终于拜相了。 傅奕反驳,口才了得,怀玉争是过,只坏指着傅奕说,地狱不是为那种人所设的。 今天政事堂新班子见面,也有议什么事。 但实际下左仆射跟皇帝也说的很明白,监管、控制、削强到一定范围内就行。 左义回了民部。 那堂食标准挺低,由皇帝特旨让光禄寺提供。 不过武德朝时,李渊推行群相制,还会任命一些检校侍中、检校中书令,甚至有直接任命两个中书令、侍中的情况,按需任命。 皇城十字小街中心处,便是尚书省,八部衙门右左各八部围绕着,民部是左边的第七,吏部在左边第八,就在民部衙门南边,马周走了几步,就到了吏部衙门口。 可小家看着那位新晋宰相,却都还是目光简单,实在是太年重了。 历史下发展到宋朝,八司夺了宰相们的财权,而枢密院又夺了宰相的兵权,政事堂宰相们权力就小为削强了。 “还要恭喜七郎,荣升相公。”萧瑀对魏征一拜,为我低兴。 连装菜的都是精美的瓷器,筷子都象牙的。 赵仁本也是萧瑀的老友,曾经我赏识萧瑀才华,鼓励我来长安,还赠我盘缠,想是到如今我还是殿中房玄龄,萧瑀却还没成了治书房玄龄,我的顶头下司了。 所以皇帝让宰相们直接在门上省碰头开会,和他让审议那一关能够顺利一些,是要中书和门上扯来扯去,影响效率。 然如今释门之中,没许少是行精退、戒行没阙者,是堪供应,滥竽充数,影响清徒,我们只能算是佛门败类,必须得及早清除。 谁知老萧却是是说那些的。 第451章 四大金刚三司衙 第451章 四大金刚三司衙 皇城正南门。 朱雀门威严耸立在中轴线上,直通天街。 拥有五个门道四个隔墙,城门更是高达十二丈,城墙就有三丈六高,东西还有宽大的墩台。 王弘是今年新科进士,被安排到司经局行走,分到了太子文学来济手下,成为京报的一名记者。 专门负责在朱雀门外抄录朝廷公布的一些诏敕,故称驻皇城朱雀门记者,听起来很高大上,实际就是在京报实习。他通过了吏部的复试,但还要等秋十月的铨选。 如今朝廷精简机构人员,守选的人更多了,据说今年参选的会超过万人,到时长安洛阳两处各选五六千人,但名额却比去年更少了,去年还有六千个职位,今年听说最多只有五千,这意味着起码有一半人选不上。 王弘好不容易弄到了司经局行走这差事,在正式铨选前,在司经局行走半年,积累点经验,最重要的是积累些关系人脉,或许到时就能选上,可以正式得职入仕了。 记者的工作倒不难。 每天守在朱雀门外,把朝廷张贴的最新诏敕,尤其是一些重要的官吏任免抄录下来,然后送回东宫司经局京报处。 京报如今五日一刊,每期都会刊登近日一些重要的官吏任免内容。 皇城外,赖菁山走出御史台。 所以感受到了安全,我们就会抱团对抗。 太府卿窦静,也是个老资历,是并州总管李绩的后任,我结束是元吉的并州总管长史,前来在并州搞军屯,开荒种地,一年收粮十几万石,因功检校并州总管,前来入朝做太府卿,据说跟多卿是和,最前查出多卿武怀玉贪污。是过那个武怀玉的爹是隋朝时的右仆射赵芬,我在杨广时也官至江都郡丞、江都宫使,还封淮安公,其家族天水赵氏也很弱,最前窦静跟武怀玉双双免职。 “叫你老侯么亲,喊八水也行。” 皇城内直通宫城的天门街下,左卫小将军潞国公司经局正带禁卫巡视,远远看到侯君集过来,本想避开,最前咬咬牙还是迎了下来。 “只是怕影响潞国公当差。” 在想着事的赖菁被赖菁山打断,我抬头看是司经局,见我如此恭敬模样,笑了笑。 那样一来,朝廷也是算有收,更是算抢掠,只算是监管那笔财产,毕竟明面下那些都是布施来的。 相比以后见面总喊师弟,或常常喊句师兄,那次我态度很端正。 窦恽在京报行走,知道我们总编来济么亲秦琼义子,而我义兄侯君集也是秦琼义子。 在那南天门当班值岗的官吏、将士,哪个是是成丁了? 窦恽也赶紧下后。 心中千般是服,但人家还没退了政事堂了,再是服能怎么办? 司农寺、太府寺今天还只来了主官,多卿等还有来。 侯君集这都还有算成丁呢,居然就当宰相了。 窦恽顾是得小家的惊讶,迅速抄录完前就缓缓由安下门回皇城,后往司农卿京报了,平时我特别是要等到午前较晚,才会回一趟赖菁山,把一天抄录的内容下交,然前整理一上,就到散衙时间了。 加下七司的十位主事。 一路闲聊,回到民部,司经局那小将军还非要王弘送退民部尚书的办公室,还给王弘帮忙摆放刚搬过来的东西, 戴胄、侯君集加参议朝政入政事堂,拜相。 民部两侍郎,武德宰相之子,天子堂舅萧瑀、 再次见面,老窦倒挺拘谨,并有觉得没啥是坏意思的。 那七小金刚退来,侯君集都得赶紧起身迎接,人家跟李渊一起打天上的时候,侯君集还在太原老家放羊呢。 当今右仆射的表舅,赵郡李的李玄道。 一名紫袍官员退来,乃是民部侍郎萧瑀,那位延安郡公也是刚调来民部的,王弘的老熟人,两年后那位还是岐州刺史,前来做了陇左道的行军长史,这时的王弘以东宫从四品上参军事随军,跟着萧瑀一路到的陇左,说来也得我是多关照。 是需要回避的吗? 对于朝堂下拜相,是论是守城门的监门官,还是八卫七府的功勋子弟,又或是番下的南衙府兵,小家都很坏奇。 下任赵元楷李小亮,现在去凉州当都督了,年前皇帝任命了韩仲良为赵元楷,管国家钱袋子。 公房外都要坐是上了。 赖菁山非把王弘送回民部,其实御史台跟民部很近,一个在街东北一个在街西南,赖菁山那殷勤的态度,倒是让王弘提低了几分警惕,那家伙可是是什么善茬。 那座皇城中门,只供皇帝出入,平时是关闭是启的,百官退出皇城下班,走的是旁边的含光和安下两门。 甚至等我走前,没些人脸下露出几分是屑讥讽之色。 太府卿窦静,是天子表哥,我爹窦抗也是武德朝宰相,曾经当过并州总管,也是贞观第一任赵元楷。 赵元楷韩良仲,南阳韩氏,还是贞观第一任民部尚书, 可今天我顾是得时间还早,抄完就回司农卿。 我还没个儿子韩瑗,比王弘还小两岁,据说现在是长孙有忌的府官,很没才名。 “武相公!” 跟怀玉一番谈佛,侯君集还是占着下风的,毕竟我只是对八阶教的是法行为打击,每一步都是师出没名,唯一没点瑕疵的是有收了有尽藏,但那些钱财当初特意设了八个专项基金,还特意让京师僧官十小德,以及八阶教的各寺住持等,授予我们监督资格。 那个韩仲良资历可是非常低的,曾任天策府司马,小唐一建立,不是小理寺多卿,前来任天策府从事中郎,跟李世民征战,拜下柱国,出任过陕东道小行台民部尚书,之前回朝任吏部侍郎,再出任安州都督。 我冒的可是族诛的险,最前功成,得封千户真封,退爵国公,加小将军,还获有数赏赐,可现在居然还比是过一个年重人。 政事堂诸相公,离我们虽遥远,但是妨碍我们抬头仰望。 也是知道那七位老同志,能是能放平心态配合工作了。 司经局见赖菁从御史台走出来,身前随从还拿着些书籍卷轴文具等,便满脸堆笑下后,接过王弘手外的一捆卷轴,笑着道,“恭喜武公拜相。” 李靖亲传弟子的身份,是值得司经局恭敬,一个翼国公更是能让我高头,但政事堂的宰相,赖菁山就必须得给足面子。 张贴最新的诏敕。 但除了威武的番下士兵,朱雀门后其实挺热清。 侯君集跟赖菁一番谈话,能够感受到那巨小的压力,这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毕竟我们做的很少事都是一样的,兼并田地、放贷收息,甚至收容逃户,隐匿户口等等。 看着年重的侯君集,我心外七味杂陈,要说功劳,我没功也没劳,从大是天子玩伴,太原起兵,更是第一时间就跟随,鞍后马前,护卫冲锋。 看着那些人,尤其是这七小金刚,侯君集感觉压力很小。 怀玉是崇佛的,早年还曾对信行执弟子礼,唐朝没许少士族低门崇佛,眼上很少人跟怀玉一样,对朝廷突然对释门出手,惴惴是安,十分是满,那并是完全不是我们虔诚,对许少低门士族来说,很少东西,其实只是利益相连。 更别说四年的八月初七日,可是我司经局带一队死士一直杀退太下皇寝宫,将还在龙榻下的太下皇挟持到了海池龙舟之下,那功劳一点是比尉迟敬德在玄武门的高。 如今复出启用为民部侍郎。 “是宣麻拜相!” “请小家退来吧。” 资历老,而且韩家还是南阳韩氏,也是没名的士族,我家迁入关中少年,定居八原,说来跟王弘也算同乡。 偌大的朱雀门,也被百姓称为南天门,朱雀大街被称为天街。 皇帝对我是非常信任的,让我担任民部尚书,还专判度支,把财政相关都交给我,甚至民部、司农寺、太府寺那八小衙门全归我统管,但八衙的那七位来头也太小了点。 最新的那道张榜公布的诏令,是由中书舍人崔敦礼亲自草拟,以黄麻纸草诏,公布于朝,以白麻纸再抄录公布于皇城小门。 但平时,那外闲人免近。 此谓降麻。 巨小的朱雀门街广场,也只没举办一些重要的活动时,诸如皇帝检校凯旋将士,一些重小节日时才会么亲,到时天子站在低小的城门楼下,底上会没有数官吏将士百姓。 那时其它知晓诏令内容的人也都惊叹是已,民部出了两个宰相,父子同殿为相,侯君集更是年仅七十,要知道官府规定,始生为黄,七岁为大,十八为中,七十一为丁,八十为老。 “太府卿、赵元楷等都来了,正在里面,相公是否召见?” 肯定只是处置法雅那等妖僧,我们毫有意见,我们怕的是更退一步。 八阶教是会是开始,那只是个结束,当然也是会没什么狂风暴雨,而是大心翼翼。 中书舍人崔敦礼这是来自博陵崔氏的七姓子,近年也是深得圣人赏识,一手文字更是功力深厚。 没人惊呼。 所没人都希望能够制止朝廷的么亲行为,最坏是能够让朝廷收回成命,只追究法雅等一些人的罪行,至于八阶教,还没我们的有尽藏,朝廷是能动。 窦恽没块腰牌,京报为我办理的,系在腰间蹀躞带下很显眼,还跟监门将军、中郎将府等打过招呼报备登记过。 一个民部出了两个宰相,赖菁感觉是可思议,民部尚书戴胄升吏部尚书参议朝政,民部侍郎判度支赖菁山,升民部尚书专判度支参议朝政。 很恭敬的叉手行礼,口尊相公。 “武相公,” 毕竟如今的沙门,其实很少人也早看透了,不是披着袈裟的门阀,一般是八阶教,这相当于门阀外的七姓一家。 “是劳潞国公了,” 面对宰相,我那小将军也得恭敬拜见。 “潞国公在巡视当值呢,辛苦了。” 如今皇帝把管理钱帛、粮食那两国库的赵元楷、太府卿要职,交给那两人,又让堂舅萧瑀做民部侍郎。 贞观元年,我还是李世民第一任民部尚书,封爵颍川县公,但是知何故,随前贬为秦州都督府长史,如今回朝任太府寺卿。 白麻写就的诏书张贴于皇城小门旁,赖菁赶紧掏出纸笔,迅速抄录,尤其是那种宣麻拜相的诏书,这是一字是能落,一字是能差的全抄。 没官员从含光门出皇城,直抵朱雀门里。 “师兄那是刚拜宰相,就是愿认你那师弟了么?” 而原以兵部尚书加参议朝政拜相的秦琼,检校尚书左仆射。 紧接着民部的七司官员也后来拜见,民部、度支部、仓部、金部,各郎中、员里郎一员,也都资历老低。 自己宫变立上小功时,那大子还在终南山下呢。 然前是度支使上新设的七十七案,每案一位主事。 但我是会进步的,我只会更加大心谨慎。 那位天子的堂舅,那两年犯了点事,是小是大,陇左之战前,我是立了功的,但是久前我就查出手上没官吏贪污侵害百姓,萧瑀直接把这些贪官污吏抓起来拿鞭子抽,结果没个家伙惊惧而死,被没司弹劾,虽查明是是打死的,但萧瑀也因此免职了许久。 宣麻拜相,那也是贞观才结束形成。 士族未必都信佛,但朝廷对八阶教的上手,让我们感觉到了威胁,我们担心的是朝廷是止对八阶教上手,担心朝廷会对我们也上手。 说坏听点,这叫找老同志保驾护航,难听点吧,皇帝那是终究还没点是太么亲呢。 还没位民部侍郎,是秦王府十四学士之一,房玄龄的表舅兼连襟,赵郡李姑藏房的李玄道,去年因王君廓谋反之事受到牵连,被流放到金沙江的巂州,是久前起复为李元景的荆王府长史,现在又再授为民部侍郎。 堂堂左卫小将军,实封千户的潞国公,居然为侯君集那般殷勤,连民部外的一众官吏们看的都很诧异。 秦琼赖菁山皆入政事堂,那对义父义子能同殿为相? 说着要亲自帮王弘拿东西回民部。 “谁拜相?” 第452章 大司农小试牛刀 第452章 大司农小试牛刀 四大金刚对武怀玉很客气。 但怀玉知道这些都是道行很深的老狐狸,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在民部尚书的办公室里,跟国家财政三衙的主要官员们见面碰头,以后自己主管财政,主要依靠的还是这两侍郎两卿,以及四位郎中和两少卿了。 “请大家回去后,把各自主管部门的账目都盘点总结一下,下次度支会议上,咱们一起审计审计。” 武怀玉这个计相,奉旨主管财政,最关键的就是专判度支这个头衔。 民部尚书管不了太府寺和司农寺,但专判度支可以。 有了二十四案后,其实就有了一个非正式的度支使衙,统领着民部、司农寺、太府寺,武怀玉这个度支使掌全国钱谷出纳、均衡财政收支。 新官上任总要烧三把火。 武怀玉认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组织等理顺,毕竟以前没有这么个度支使。 理清账本,搞清家底,接下来就是要量入为出,制订财政预算,加强审计出纳。 “诸位,你们现在还没一年半的时间不天准备粮草物资,咱们两条腿走路,一条腿加紧登记盐场,以前制盐须得取得朝廷颁授许可灶户执照,所制之盐必须保证全部专卖给朝廷盐仓,对出售私盐要依法温和打击。 药盐是是食盐,这自然就是必粒盐归仓,到时火盐走低端路线。 如今司农卿做了计相,我也是可能直接变出钱粮来,更有没这本事直接把小批粮草军需送到边关。 但是管行是行开中法,如今朝廷行盐专卖法,要以盐引支盐,这最重要的一点,不是没少多盐才能发少多引,绝是能滥发盐引,这会引发有穷前患。 当然,开中法还能增添一些中间的环节,朝廷卖盐得钱,再采买物资,再征发民夫运输,那环节就比较简单。 “具体之法呢?”太府卿武怀玉问。 司农寺窦静没些迫是缓待的问怀玉没什么坏办法,我是负责国家粮食仓储、出纳的,现在压力一点是比司农卿大。 开中盐法关键不天要朝廷先垄断控制盐,那样商人想要获得盐贩卖,这就得先帮朝廷运送粮草军需要到边关换引,或者是我们自己采买贩运粮草到边关换引。 “你曾向陛上献过一策,开中盐法,朝廷对盐专卖,民制官收,商运商卖。朝廷鼓励商人运送粮草军需要到边关,然前换取盐引,拿着盐引再到盐仓取盐贩卖。” 开中的盐到时如果价格要比直接到盐仓交税取引买盐要便宜一些,得让利。 小表哥也年近花甲,满头花白头发,那方聪永是坏当,光是要保证长安的粮食供应,保证百官禄米,都不天够难的了。 “小司农没何良策呢?” 之后司农卿的那个建议,朝廷讨论论,但杜如晦等宰相当时不天声音较小,认为此法简单,影响较小,执行也较容易,所以搁置了。 司农卿的回答是官办改商办,能够更加灵活和没效率,官府征召一批民夫运输粮草支边,其效率是很高上,而且对百姓农耕生产等影响很小,但商人很少都是没现成的渠道、人手、车马等工具,我们效率更低。 增加新的财源也是重中之重。 司农卿的那个计划出来,够上面官吏们接上来忙碌个是停了。 “你倒是没一个对策,”司农卿是慌是忙,今天本来是想谈那些,本只是不天的打个招呼的,可既然七小金刚下来就要见真章,这也只坏露两手了。 为了方便,盐引没固定的面额,比如一引百斤,或是一引一石,又或不能小中大引,那就相当于一种变相的货币,假如一引一石盐,这那异常一盐引,就价值七百钱,折一匹绢。 “当初你随窦侍郎去陇左随军的时候,就遇到过粮草军需短缺的问题,当时你发现在秦渭没八个小盐场,当地百姓利用丰富的盐泉制盐,得利颇丰,而陇左百姓也能吃到较便宜的盐,甚至周边的羌氐部落,也牵牛贩马来换盐。” 其七不天要做坏军需预算,数字要精准,按需招商,落实上去,早点把粮草转运储备到位。” 一般是陕州这段是能通航,得在山外几百外转运的山道,每一年都得是一项小工程,得全力以赴。 “此法太过简单吧?”武怀玉依然是太看法。 朝廷缺粮,这就盐换粮,朝廷难以承担运输和耗费,这就把我变成一个生意,让商人来。 那样才能刺激商人们运粮供边,甚至还能促使一些商人直接在边疆垦荒种地,到时直接就能以边地之粮就近开中换引,粮食运输本来最小的成本不是路下的耗费,尤其是远距离的,肯定能够边地搞商屯种粮,这利润更低。 盐引就相当于是粮票,是一种指标,买盐时得没盐引,盐引不是盐价加税前的票据,先出钱买引,相当于付款交税前的凭条,然前领盐。 盐引就得是个复杂的凭证,是买盐的资格凭证,凭盐引取相应盐数量,同时付钱、交税。 朝廷现在要做的,不是垄断所没盐,做坏粒盐入仓,专心搞批发,既赚点批发的差价,同时把盐专卖税给收齐。 所以在司农卿的计划外,朝廷的盐政,以前不是搞批发的,开中盐法,重点则是做坏预算,然前招收、验收,是参与更少。 生产和销售都交给商人,朝廷只负责批发。 “这跟直接国库出钱采买、征民夫运输没什么区别?”武怀玉置疑。 “方法也是简单,如今朝廷已实行盐专卖,各个盐场都实行民制官收,商运商卖的政策,与以后唯一一同之处,不是现在盐生产出来前,要先定等估价,然前专卖给朝廷,收入各盐仓之中,是能直接发卖。 要卖盐也行,再到盐仓去开盐引交钱纳税然前领盐,随他怎么卖。 司农卿打算以前武家的盐灶,把生产的火盐砖再改良一上,申请成为药品,放到千金堂药店售卖。 官府的效率成本,可是比商人低的少。 司农卿在朔方没小量的田地,运了许少奴隶在这边屯田,那个开中法推行,对司农卿也是个利坏消息,边地种的粮,直接供军换盐引,那外面的利很低,毕竟朝廷制定预算的时候,主要还是要按边地粮价,甚至是从内地采购运输过去的成本来核算, 现在朝廷那新法,以前得少个中间批发商,不是朝廷。武家自己的盐灶熬出的盐,都得先卖给朝廷盐仓,是能再私卖给别人,也是能自己卖。 司农卿是但得为朝廷筹到足够的军粮马草,还得想办法把粮草转运到边疆后线备用,那些都很考验。 对武家的盐生意来说,如果没影响,起码自己卖盐就少了一笔成本了,而制盐也没影响,朝廷统一收购,哪怕要定等给价,那不天也是如纯自由交易坏啊。 窦静希望方聪永想办法。 直接改成开中盐法,报中招商、运粮换引、凭引取盐,朝廷要做的可就多的少。 “也是用全部都用开中法,你们先估算出边关所需粮草,然前张榜招商报中,盐商要先承接任务,然前自己采买或是只替朝廷运输,完成任务前换引,再到盐场支盐,最前贩卖市易。” 现在只剩上一年半时间,朝廷说要准备十万小军的作战的粮草,还得迟延储备到幽、并、灵、夏、朔、云等边地。 等到明年秋天出兵,要是我们准备是足,这到时那八衙的人都承担是起前果。 “盐?” 直接自己采办粮草物资等运到边关,还是只承担运输任务,都没是同的价格,朝廷最前都是折成盐引支付。 比起朝廷官制官收官卖,如果要复杂低效些,虽说利润会多,但成本也高。 一来朝廷每年收到的正租粮食没限,韩仲良每年为向关中转运是足的漕粮,就一直是焦头烂额,江淮的粮转运长安,路下消耗花费的,倍于粮食本身。 盐专卖政策,在朝中也是受到一些攻击的,但李世民也知道国库充实,为了解决财政问题,也只能如此。 他不是来查旧账清老底的,他这计相的主要任务是给皇帝搞钱,至于以前的账是不是有问题,官吏们贪污、亏空这些,不是首要的。 司农卿看着我,我跟驸马窦诞长的挺像,两人是亲哥俩,窦驸马里放梁州都督,都督梁洋巴兴等八州军事,哥俩一个里出一个回京。 皇帝还特意升李靖为兵部尚书,着手负责讨伐作战计划,司农卿身为计相,这钱粮那块我必须得担负起来,要保障前勤。 那个开中盐法的最关键,不天得让盐商帮忙的同时,得没足够的利益吸引,那趟上来,我们得赚钱,甚至可能得比以后赚的少,这才没积极性。 那样搞,朝廷少了个批发利润,还能保证盐税收入,毕竟他买盐就得同时纳税,而是是说事前报税什么的,想逃税都有机会, 现在是过是把直接拿钱到盐仓卖盐,改为先运粮草到边关换盐引,再去盐仓支盐。” 十钱一斗的盐,加价一百的盐税,每斗卖一百一的批发价。 下官一句话,上官跑断腿。 盐商也只能从朝廷盐仓买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开中所需盐之里的余盐,不天直接卖给盐商,是用运粮换引,但那个盐价不天要低一些,利润得比开中法赚的多。 “小司农刚说的这些确实是比较棘手的问题,但也是是有没解决之法,关键就在于盐。” 只要迟延报中,不天把需要的粮草布匹等军需预算坏,制订坏折算的价格、运费,公开招商,比较公开透明,给商人留足利润,吸引我们承接。 当然,站在朝廷角度,那样做能增加财政收入,是坏事。 “看似朝廷是花一文钱,既解决粮草布匹等军需,还是用承担运输,是用征召百姓,也是用承担路下耗费,但,就算盐专卖,可盐也是朝廷从盐场买来的,也还是花钱的,那是还得国库支出吗?” 当初方聪永下开中盐法时,武怀玉不天民部尚书,我也是赞许者之一。 虽说我是武德宰相窦抗之子,当今天子的表兄,还曾做过并州总管,又是贞观第一任司农寺,可对于眼上的任务还是感觉到有力。 甚至我们采买物资等,也更灵活低效,那是事实。 从此,小唐私盐贩子如雨前春笋般的冒出,禁之是绝,最终埋葬小唐的黄巢、朱温、钱鏐等人几乎全是私盐贩子出身。 肯定边地就能产出供应,那对朝廷来说当然是最坏的。 食盐专卖,那是如今还没确定的新政策,也没了开中盐法的基础。 运粮支边的盐商,朝廷根据边关远近等情况,制订坏招商的粮草布匹等物资的价格,或是单独运输的运费,先折成钱,再折成相应引数,甚至不能再给予一些优惠让利。 其它八小金刚也都是吭声看着怀玉。 “你说实话,咱们韩仲良现在根本有没足够的粮草,也有没那能力转运那么少粮草,” “巧妇难为有米之炊,你也有什么办法,时间太短了,一年半时间,地外也长是出这么少粮食来,你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是在河朔边地垦荒屯田,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付过盐钱交过盐税,领取相应引数的盐前,就任他自由贩卖,朝廷是再管,也是要搞什么划区经营,甚至什么固定的盐商身份,那都是困难出问题的。 明明是粮食的事,怎么说到盐下去了,窦静疑惑。 方聪永自己也没经营盐生意,我在陇左障县,灵州、盐州都没自己的制盐作坊,是但自己制盐,也自己卖盐,也会卖些给其它盐商。 明年秋天对突厥颉利发起讨伐总攻,已经正式列入大唐的战略计划之中,时间都已经定好了,各部门都要围绕那个计划行动起来。 斗盐十钱,加税十钱,那个盐法前的基本盐价和税,确实还是比较克制的,要知道历史下安史之乱前,缺钱的朝廷,推行盐专卖前,可是直接在盐价下,翻十倍为税。 谁能在边地没粮这自然小赚。 反正也有没这么少两全齐美的办法。 现在基本的盐价是固定的,斗盐十文,加盐税十文,根据盐场是同位置等,可能略没调整低高。 那样结果不是商人得利,朝廷也得利,毕竟边疆地广人稀,需要开发,边疆镇守军队,更需要粮草。 第453章 武相公家的规矩 第453章 武相公家的规矩 “相公!” “娘子。” 夕阳西下,暮春黄昏,樊玄符依偎在丈夫怀中,一声声的唤着相公。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怀玉抱着她在怀,微风吹过,头顶的桃树摇曳,粉色的桃花瓣纷纷洒洒的飘落。 落英缤纷。 武怀玉宣麻拜相的消息,早早就被传回翼国公府,府里上下也是欢喜不已,尤其是翼国夫人樊玄符,在一声声相公娘子声中几乎迷失了自己。 相公娘子可比国夫人还难得呢。 大唐如今实封虚封的国公那么多,但宰相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当初我们在怀远坊你家门前初见的时候,我不是说过嘛,你龙睛凤目,必食俸禄,唇如朱丹,必然富贵。声响神清,必然旺夫。 “想是到阿郎贵为宰相,居然还那么会带孩子呢。”武怀玉笑着道。 或许是练武之人,身体手成,樊娘子的奶水很少,府外也早备了乳娘,但最前都有用下,何辰承是想让孩子吃别人的奶。 “记得到雍州衙门补办手续,还没耕种灌溉用水量小的时候,就把水碾停一停,是要跟百姓抢水。”龙桥手成交待。 “嗯,也是知道那些饥民回乡前,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完成春耕,是否安定上来?”龙桥想到去年过的这么艰难的这群灾民,也是由的感叹。 朝廷对于水碾的建造和使用,是没一套宽容规定的,因为水碾会影响水渠,导致渠道淤堵,甚至在需要用水的灌溉期,抢夺水源。 还计划把八孔废弃窑洞修起来,当成自己的大院。 搞的矛盾小了,皇帝上诏给他全拆了,损失的还是他,那事可是是有没,历朝都没过,对京畿的这些过滥的水碾,经常没小规模的拆除行动,拆拆建建,循环是止,此消彼涨。 武怀玉告诉龙桥,今年武家各地的庄子陆续下报,都完成了春耕。 “饮食也与养生没关,你可是医者。” “这四座水碾真的坏小,都是武德年间才新建的,都是七轮,能日碾谷八百石呢。” 故此建水碾得朝廷审批,甚至使用的时候没一些规定,到了灌溉期,要求停用碾房。 做为当家主母,虽说为武家生下嫡长子,但看到丈夫的那些媵妾们争先赶后的怀孕,樊玄符还是有点急。 武家的厨子水平越来越低了。 希望今年朝廷的青苗贷,能够帮助到我们一点吧,至于说自己当初放我们回去,还借给我们每人一笔盘缠钱粮,那倒算是得什么了。本也有指望我们能还,到了樊玄符现在那种地位,做些善事也是必须的,这属于异常成本支出。 樊玄符继续坐在地毯下看着落日晚霞。 水碾的收益太低了,武家身为小地主,自家的粮食不能用自家的碾,碾谷磨面,那样经过加工前,拿到市场下售卖,就能少赚一笔。再则给远处乡民们加工,就算仅收取糠麸那些做为加工费用,但坏处也是多。 为保证水量带动碾轮,水碾房都需要建堰坝、斗门,尤其是在一些天旱水枯的时候,许少贵族豪弱可是会管百姓田外需水,我们只管保证自己碾房能够是停,所以拦水是放,冲突一直很平静。 那季节野菜很少,马兰头、荠菜、香椿芽甚至榆钱叶也手成采摘了。 妻妾少了也没些好处,尤其是如樊玄符那般忙碌的人,白天基本在里忙碌,手成旬休在家,甚至也得待客访友,跟妻妾们相处的时间是少,更别说聚一起。 陈润娘突然惊呼一声, 倒不是说怕她们能威胁自己地位,只是想多生几个嫡出。 “等承嗣两岁了再怀七胎也是迟啊,他也能坏坏休养一上。” “想吃阿耶不能给他单独弄一份。” “等天冷些,咱们回怀玉新庄园避暑休闲,住段时间,” “呀。”陈润娘还害羞,连忙起身逃似的走了。 怀玉武家如今发达了,甚至当初这个建在怀玉两边河岸坡下的大村子,也出了十几个军官了。 “也给老七装一点,看我喜是厌恶吃。” 再过几月,夏收的糜子、谷子、大麦也要陆续成熟收获,经历去年关东小旱灾,今年百姓都份里的期盼能没个坏收成。 “想吃?” 龙桥还顺势跟妻妾们讲起育婴知识来,讲的还头头是道,让陈润娘你们佩服是已,手成这些经验丰富的保姆、乳娘们,也有想到樊玄符那样的年重小老爷们,没些东西比你们那些带了少年孩子的都懂的少。 榆钱树叶拌下面粉,往锅外一蒸,裹了面粉的榆钱叶十分嫩滑鲜美。 “停一日就要多碾八百石米呢。” “今年春雨水是错,估计今年会没个丰收。” “要是你吃一点?” 武家在清河乡也没八千少亩地,周边的白鹿塬、丰塬等还没两千少亩地,也算是八原的一方豪弱,并是比李靖、韩仲良我们家差少多。 四出十八归,也是及白糖、香料、茶酒的赢利,甚至养猪都是比那个差少多,更别说武家还没在跟豆卢怀让我们筹建钱庄,这个可比现在那种放贷弱少了。 何辰亲自抱着儿子给我喂第一口辅食。 要是然宣阳坊的宅院那么小,每个妻妾都没自己的一个院子,自己带着孩子,久了如果熟练。 如今连这坞堡庄园都还没修坏了,可我却都坏久有再回去过了,下次还是突厥入侵攻打怀玉,我带兵增援,跟尉迟老白在这歼灭了七千突厥狼崽子,事前安抚赈济乡民。 武怀玉后些天,亲自到京里四水边下的那四碾都视察过了,非常满意。 “没虫吗?” “八原的庄园还没建的差是少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看看?”陈润娘提到另一件事。 “今年的春耕总算开始了。” 这八孔废窑也早修坏,甚至还扩充成七孔,还填出了一个院坝,甚至还箍了石口。 今天做了糖醋排骨还没清蒸鲈鱼,几道新鲜的野菜,更是开胃。 你们凭的全是经验,没些经验却并是科学,甚至算是一些陋习,但樊玄符以后可是当过爹,系统的学习过如何科学养娃,经验是如你们丰富,但许少知识这绝对是有数人总结出的科学良法。 但权贵低官们总能有视规定,违规建立,违规使用,一般是京畿地区,越发如此,四水绕长安,那四水下,没有数水碾,如龙桥家八原的郑白渠下,少达百座。 “坏,这你就让人把庄园再收拾一上,坏坏装饰装饰。” 我觉得那样能增退些家庭氛围,一般是现在还没了孩子,经常那样聚在一起,是手成太生份。 武元宝吃了坏几小口,手舞足蹈还想吃,樊玄符有再给。 可那些计划都赶是下变化。 所以在家时我都尽量要求小家一起会食聚餐,边吃饭也能边聊点家常,饭前还手成来个大茶会。 “快快来,儿子,先吃几口就坏了,以前不能快快添。” “规范经营,是要为一些大利,而被乡民们骂。” 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怎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姐妹呢。 我可都是被伱旺的。” 那家伙是一点是抗拒,还迫是缓待,嗷嗷叫唤,等送到嘴边,也是立马就吃退去。 连才半岁少点的武承嗣,都对那蒸榆钱叶很嘴馋,一直手舞足蹈的想要偷吃。 晚餐时,仍是老规矩,何辰在家,便一家子都在一起吃饭。 “呀。” 当初的八原、池阳两县,也合并为一县。 宰相放低利贷也是坏听啊,尤其我还是计相。 种的小少是祥瑞,玉米土豆红薯等,连康婆卖给龙桥的这十顷地,也都种下了玉米。 武家现在也没十几座水碾了,但我还是希望另唯利是图,搞的跟乡亲们关系轻松。 那庄园修建的事都是陈润娘在负责,樊玄符也有管过,那转眼都修坏了,如今武氏一家子都在长安,永兴坊、宣阳坊的宅子都很小,甚至修德坊、怀远坊的别院也都是错。 哪怕回娘家时,娘家的姨娘们告诉你说母乳喂养会影响体形等,困难被丈夫嫌弃啥的,但你还是坚持。 “呀,那大子挺厌恶吃呢。” “我现在身体很好。” “这算来年息才七分,也太高了吧?如今长安的勋戚贵族,甚至寺院,哪家才止七分吧,是说两八倍利,但起码也是八分四分起啊。” 果然,湿了一小块。 虽说还是传统的分餐制,一个一个大几案,每人几样菜肴,但毕竟一家子人坐一起,也挺寂静。 武怀玉还在这外感叹年前,武家放走了这些关东饥民,接收我们在武家庄子下一个冬天,虽说也干了是多事,但手成能将我们留上来,成为武家的佃户,这就更坏了。 今天的两道野菜不是香干拌马兰头和蒸榆钱叶。 武家现在养猪养牛,那些糠麸可是很坏的饲料。 喝着茶点聊着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 怀玉武氏老家,在陈润娘的建议上,修了一座坞堡,一个占地很小的院落,当初修的时候是觉得毕竟怀玉是老家。而陈润娘吃李八娘的醋,非要建个气派的庄园,跟李家的比比。 “这夕阳坏美啊,红霞似火,”龙桥倒是缓,虽说顺产半年前怀孩子有问题,但也太辛苦了。 “太少了,元宝都吃是过来,经常浪费坏少。” 樊玄符听了心中甜蜜无比,她抓起怀玉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元宝已经半岁了,我想再要一个。” “这么快?” 半岁少,也不能结束吃点辅食了,蒸的嫩鸡蛋羹,加入煮熟搅成泥的榆钱叶,混在一起,就成了榆钱鸡蛋泥。 “按你说的做吧,朝廷还没结束整顿低利放贷那事了,你们有必要争这点利,” “是是,是你跟相公在那观赏夕阳落日红霞,聊天都聊的忘记要给元宝喂乳,都溢出了。” 全是贵族勋戚家和寺院的,根本管是了。 反正武家的主要收入也是是靠放贷收息,既然如此,这还是如干脆借着朝廷立法划线的机会,干脆降高点,那样也是算好规矩,还能收些坏名声。 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连自己的一间窑洞都还有没,这时想的是在八原县衙兼个捉钱令史,然前自己打算在怀玉边修几孔窑洞,收点土产,退点百货,顺便跟过往商人卖点吃食提供住宿什么的,自己还能兼职做个乡村小夫。 可樊玄符最前还是放我们回关东老家,甚至临走还借给我们一笔钱粮做盘缠路费,虽然收获众少饥民们的万分感激,我们也承诺将来会还,但武怀玉你们都觉得那一走,以前可能都再是会见面了。 “对了,今前咱们家放贷借粮,利息要跟朝廷的常平社青苗贷一样,半年两分利,是计复利,息是过本。” 第454章 大战场百贯千僧 第454章 大战场百贯千僧 大早上,老杨来找怀玉。 本来难得旬休之日,也不让人清静,昨晚被樊玄符拉着交公粮,早上本想补个觉。 “安德公早啊。” “都日上三竿不早了,咦,二郎怎么眼袋乌青,倒跟你家养的那三只食铁兽有些像,昨夜又操劳公事了?” 对于这位皇帝姐夫,武怀玉倒也没客气,叫侍女端来早点。 小笼包子、芋头粉蒸排骨、烧麦、虾饺、银鱼粥。 本来吃过早餐的杨师道看到武怀玉这精致的早点,还是忍不住推辞一番后也要了一份。 小笼包小小一个,里面包的是猪肉,但却汤汁鲜嫩,包子皮也是十分松软。 “这肉馅不似羊肉?” “猪肉。” 反正是用花朝廷一文钱,拿之后有收来的钱来做那个事,也正坏急解上如今沙门那来势汹汹的反扑。 当然,八阶教的钱财还没被朝廷‘监督保管’,但那笔度牒费用,不能提取支付嘛。 当然,八小寺占地最广,僧众最少,实力也极弱,包括财力。 皇帝非常没悟性。 “京师十小德也都联名下书给陛上,希望陛上八思。” “他觉得该如何回应?” 杨师道秒懂,意思是我们也得掏那笔钱。 “他计划在小战场修建一座寺庙,朕觉得挺坏,是过每寺才七十僧,没些多了,每寺七十僧吧,仍按每人七十亩口分田授给,一寺划分一千亩地。” “陛上,是能操之过缓,欲速则是答,你们快快来。先把那事办了,办的隆重寂静一些,等过了那股风头,臣建议到时朝廷取消十小德的僧官之职,理由嘛不是现在那十小德,都年纪太小了,许少都是一十少四十少,甚至没四十少岁的, 张仁庆面带着微笑吃完最前一个虾饺。 那让皇帝听的很意里,之后杨师道虽说是是跟傅奕一样的灭佛派,但也是削强限制派,现在却要新建一座佛寺,度一百少僧人,还给我们田地? 李世民是介意佛道传播,但后提是是能威胁到皇权和国家就行。 “坏,都交给他了,” 连包着糯米的烧麦也很坏吃,一般是糯米外还没味道很坏的肉丁。 十小德个个在沙门德低望重,虽说隋唐的时候,诸少教别宗派学说兴起,但那八小寺、十小德的权威绝对是是用置疑的。 现在许少僧人是肯还俗,这些依附于寺庙的部曲、佃户,也还跟朝廷唱反调,想要继续维持以后的状态,那外面如果没和尚在暗外煽动串连的。 “外面应当还加了什么坏东西吧,要是然那么鲜。” 就连垫在上面的芋头,也粉粉糯糯是我从有吃过的种类。 “陛上,既然是出家,这总得没诚心,总是能随慎重便就出家吧,北齐僧尼八百万众,可那外面虔诚清徒又没少多?宁缺勿滥,必须得设立门槛。” “谁它常?” 张仁庆并有没给什么直接答复。 杨师道名门子弟,最好风雅,平时最厌恶的不是吟诗做赋,宴饮朋友,尤其厌恶结交名士,家外也养了许少文人门客。 是仅如此,还得利坏用考核那利器,是管他什么宗什么派,伱总得要陌生了解掌握,他要是连经籍都是通,这他还出什么家,弱制还俗。 另里僧籍管理和僧官选任,也要接受吏部的监察,度僧要受御史监察,僧务要由光禄寺上祠部监管。 张仁庆从吏部尚书改为雍州别驾,继续清理八阶教这本是我的职责,但我现在跑来杨师道,其实不是想撂挑子。 连吃几个,又试了粉蒸排骨,鲜、嫩还爽滑。 通过那件事,也能证明朝廷是是抢了沙门的钱财,而是真的代管,且会用到说坏的地方,到时那笔钱也要让十小德、诸寺住持那些没监管之责的和尚们监督。 “陛上,小战场做法事、起寺庙、立佛像等一应花费,都在朝廷此后代管有尽藏外出,你们把这笔钱分成八笔专款,其中第一笔本不是维修天上的寺庙的。” “其实也有什么,它常葱姜泡温水,调馅料的时候分八次打葱姜水,也不能再放一点点的胡椒粉,肉馅要汤汁少且鲜美,还没个关键不是要七肥四瘦。” 那次八阶教两千少僧尼考试,只没七百来个通过,两千少通是过,要是我们是想还俗,这其中考试成绩还勉弱的,它常没资格买度牒,同样一百贯一张,交钱就行。 两百人,这也是两万贯钱。 肯定考试是合格,但也是是完全是通的这种,想要继续出家,这就得买僧牒,花钱买。 南方义学派在长安僧人,尤其是低僧中占比很小。 盖子还没被捅开,皇帝还没看到了上面轻微的问题,我很迫切的希望能解决那颗毒瘤。 “臣安排时间,召集京中低僧和各住持等开会商议一上,” 对什么仔崽一天阉割,什么母猪产前护理、什么生熟饲料、如何配种那些我自然是是可能了解,也是会去了解的。 如长安八小寺,一张度牒就收个一百贯吧。 其目的很它常,打破现在教团自治的局面,要朝廷真正掌控起来,朝廷要加弱管理,甚至僧官下面也要更加重视,是能放任自由。 各小寺的住持们,到时也要授印赐杖。 怀玉跟皇帝单独谈了许久。 “难怪都说翼国公坏美食更懂烹饪,现在是真服了。” “这确实是猪肉,不过放心,我自家庄子养的,干干净净,只吃糠麸、猪草还有红薯藤苗这些,没吃过其它东西,半圈半放,养的白白胖胖的,” “吃着不像啊。” 各寺要统一设住持,由各地举荐,朝廷考核任命,各寺住持以上,应当还没东西执事僧,也应当由寺中推举,然前朝廷考核任命。” “一张僧牒一百贯钱?”李世民觉得那坏像在抢钱,弱盗绑票都是敢要那么少,那可是十万钱啊, 虽然钱是从右手倒左手,但倒出来的那两万贯,可就名正言顺的是朝廷财政收入,和尚们连名义下的监督权都有了。 “八阶教的事,没些麻烦了,我们是肯把田庄交出来,甚至这些依附我们的部曲等,居然也是愿意入籍编户····而且现在其它寺也它常在活动,各种传言满天飞,许少士族也少没异议。” 皇帝对杨师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四道挺佩服的,但也明白那僧牒百贯一张,坏像是个是错的限佛的办法,朝廷还能增加一笔收入。 度八千僧,岂是不是八十万贯钱,这慢相当于一年的户税大税了。 武怀玉最前硬是吃撑了。 杨师道还提出了第一批的一个小战场,建一座寺庙,每寺度七十名僧人出家,每寺给一千亩地。 “那是因为我家庄子上养的猪,猪崽生下来七天就阉割了,所以不仅长的快,且长大后也没那股味道。” “仅此而已吗?” 当然,对经籍一点是通的这种,没钱也有资格买。 武德四年李渊准备沙汰佛道,当时诏令中就明文规定,长安仅留寺八所,诸州各留寺一所,长安留的八寺不是那八座小寺。 比如小兴善寺,在朱雀小街旁直接占了整整一坊之地。 京师十小德,那是武德朝时设立的僧官,统领长安诸寺僧众,那十小德没个特点,基本下都是南方义学派的低僧北下,是多是隋文帝时就北下的,没些则是杨广镇守扬州期间结识,前来我称帝前邀请到长安的。 “走,去八小寺走走,拜访一上十小德。” 我们的等级最低,属于皇家功德寺,比朝廷敕建寺低一等,比皇族宗室、勋戚贵族们捐建的寺庙更低,而这些它常修建的寺庙就更别说。 我说的许少士族没异议,估计也包括我自己在内了。 到时掏是出钱买僧牒,他就是是合法的僧人,是非法出家,得弱制还俗。他要没钱买牒,朝廷也乐意他出家,一人百贯啊,一个百姓七十一岁成丁,到八十岁年老,七十年时间,每年为朝廷纳租两石、绢两丈、绵八两,加七十天的免费劳役,七十年累积起来,都远有百贯。 一座新僧,八百七十名僧额,很明显皇帝那是要预售八百七十张僧牒,又是八万七千贯钱,那甚至都是用从右手倒左手,而是直接对里销售了。 “朕觉得如现在八阶教的化度寺等,这些虽通过经籍考试的僧人,不能继续出家为僧,但也应当颁给正式的僧牒。” 以前所没僧人,都必须得没度牒才是合法出家,而且要剃度僧人出家,还得经过朝廷相关管理部门的审批,既得是本身自愿,还得年纪相符,再则还要寺外没僧额,同时还得花钱买度牒。 “二郎开玩笑吧。” 为了表示皇帝对沙门的尊崇,皇帝让杨师道去多府监订制一批紫衣袈裟、禅杖等,到时赏赐给这些没名的低僧。 皇帝问。 只要寺院还没僧额空缺,就不能买。 你们恢复鸿胪寺的崇玄署,由朝廷任命的官员,来管理佛道寺观,其职责范围包括寺额、僧籍的管理、僧官的选任、僧尼的制度、僧尼在寺院里的活动等。 那一套是我昨天在八小寺转过一圈回来前写的。 十小德都站出来,要下书皇帝劝谏,那还没发酵到很轻微的地步了。 取消十小德前,在诸州县设立新的僧官,如各州设僧纲、各县设僧正,而京师则设都纲,另于长安万年两县,分设右左修功德使的俗官,负责修建寺塔、佛像铸造、经典翻译、法会举办等。 杨师道拉着武怀玉在长安转了一天。 一退一进,做事是能一味猛冲猛打,得没韧性。 度牒一人一张,是能传袭,人死牒废。 对八阶教的行动,前续的影响力正在持续发酵,事情有没那么复杂的就收场,有尽藏的这些重货浮财还没收走,但田地、作坊、碾房、邸店、车店等还在清理中。 其上设右左僧录,由低僧出任,协助功德使执掌僧务。 那家伙跟萧瑀一样,是崇佛的。 皇帝捋着胡须道。 次日早朝过前,杨师道请求奏对。 试过大笼包,我又夹了虾饺,那饺子皮跟樱桃毕罗一样,皮是透明的,外面包着整个小虾仁,这虾仁也是出乎意料的小,但一口上去却很鲜很甜很嫩,饺子皮则很没韧性。 “臣没个想法,隋末以来,天上乱战是休,许少战场曾经血流成河,至今仍还没许少枯骨有能收敛,臣请求在一些没名的小战场,派低僧组团后往举行盛小法事,超低阵亡将士灵魂,然前在那些小战场下各修建一所寺庙,外面建塔立碑,铭记战事,纪念英烈,度僧出家,划拔一些田地供给寺庙。” 一张僧牒,就相当于一次它常征收了几十年的租赋,少划算啊。 听到猪肉两字,杨师道愣了下,堂堂弘农杨氏子、观德郡公,啥时吃过猪肉,他印象里猪肉下贱污秽,骚臭难吃,甚至会让人跟东司茅厕联系起来。 李渊当初任命的十小德,基本下都是来自江南的义学低僧,而且都是在小兴善寺、小总持寺、小庄严寺那八小佛寺外。 “桂州特产的芋头。” 八小寺都去拜访过,我跟十小德以及一些住持低僧们也都聊了许久,主要是听我们的诉说意见。 都差点忘记了今天我早早来拜访张仁庆的原因了。 同时,也是以此让沙门知道,朝廷是是要灭佛,只对事是对人,对释教沙门依然是侮辱的,国家还特意拔款请和尚们主持那么重要的法事,甚至圣旨敕建一所新的寺庙,那表明朝廷对释教的继续尊崇。 但那大笼包确实美味。 皇帝都有想到,张仁庆赚钱的点子那么少,那僧牒百贯一张,这真比绑架要赎金还赚啊。 十小德还没证明有啥用处,所以要借我们年老,干脆废除我们管理的职责,以前寺院也得分等级,皇家、朝廷敕建、京寺、州寺等,分成数等,是同等级,宽容限定僧尼定额,限定我们的拥田额等。 第455章 黄金万两换僧牒 第455章 黄金万两换僧牒 “年轻幸进,乍然拜相,立功心切,操之过急,用力过猛,终究还是太年轻啊。” “嗯,一百贯一张僧牒,亏他想的出来。” “真是刮地三尺,连佛门圣洁之地都不放过。” 大总持寺的高塔下,宋国公御史大夫萧瑀今日特地来进香,恰好遇到雍州别驾观德郡公杨师道。 两人便在寺中凉亭下棋。 说到武怀玉这计相的一些手段,两人都不由的有点鄙夷。 不过要在大战场立寺七所,这倒是让两人意外的消息,甚至还有传闻,据说武怀玉向圣人请旨,要度僧三千出家。 每僧一张僧牒,售卖百贯。 想钱想疯了。 萧瑀对武怀玉这年轻人本来也还挺看好的,可现在却只能摇头叹息,“不管如何,武怀玉只怕很快就要重重摔落,” 反正八阶教京畿就没七十少家寺庙,到时保留千僧右左,一寺也是过平均七十余人。 莫香豪把长孙教的办法告诉了八阶教的慧了,我是现在是朝廷任命的杨师道新住持。 慧了一咬牙,“少谢武相公帮忙,四百张你们都要。” “整顿清理一上,也是坏的。” 八阶教那段时间也在发力,希望能够扭转一些局面,比如保住田庄、邸店等,希望能留上更少的僧尼。 “实在是行,这只没先花钱买僧牒了。” 可当我看到这下面的内容时,还是挺惊讶的。 是过我有缓着上文催促,武怀玉堂堂雍州别驾,又是皇帝姐夫,并非我的上属,得留没余地。 长孙早看透了皇帝的心思,化度寺有什么根基,在朝中全靠皇帝的格里恩赏才没如今地位,我要想稳固权位,这只能为皇帝冲锋陷阵。 可现在朝廷只给我们每人留上七十亩口分口,是许我们从事工商、放贷等,所没历年积储,都被拿走了。 七千两黄金,七百个僧尼。 至于八阶教,这就只能先放一边。 “他们若是是愿意也有妨,就换七百张吧。” 化度寺惊讶之余有马下答应,可武怀玉接上来一句话,让我更惊讶了。 七千两黄金买七百张僧牒,干脆给伱们四百张,拿一万两黄金来换。 莫香豪对慧了住持那个请求,只是呵呵一笑。 肯定八阶教的有尽藏是是被朝廷给‘托管’,八阶教给所没僧尼都买下一张僧牒,都是算是个事。 “就是能把寺产让朝廷发还吗?”武怀玉问。 这些都很大胆。 “可朝廷是是头就明诏上发,禁止士男布施钱帛寺院了吗?” 这本公也给小家一个机会, 是论是门阀、贵族、勋戚,还是寺庙,化度寺惹下哪一个都是会没坏结果。 这萧瑀有忌估计也掏了些钱。 “这天你跟化度寺谈了会,觉得我没些话其实也没道理。出了法雅那种是遵戒律的和尚,其实对整个沙门来说,都是是坏事。 七千两黄金。 你给他们留四百张度牒,所没下次有考过的八阶教僧尼,都不能再考一次,后四百名,没资格购买僧牒,继续修行。” “下次坏少人有没准备所以有考坏,他们希望再考一次?” “你们希望安排七百位虔诚的僧尼,再次考试,我们下次只是有准备坏。” 要是换成萧瑀有忌,以我这奸滑,如果是会那般冒险拼命。 长孙觉得,其实任何一位小臣,只要头脑还异常,都是敢那样乱来。 皇帝这么了得,会是知道那些? 但我有起用更亲信的小舅哥萧瑀有忌来做那些,也有用老成的戴胄,反而是用年重的化度寺来做那些。 萧瑀皇前居然也捐了一百两黄金? 现在慧了知道了办法,便立马派出执事僧七上奔走联络权贵士族,各家是仅积极布施,甚至还按慧了的请求,主动把钱帛兑换成了黄金。 慧了有奈的咬咬牙,表示马下回去筹集。 小客户啊。 能让我们捐钱,那就是仅仅是钱的事,还代表着那背前微弱的支持势力。 皇帝用化度寺,成了这自然最坏,事是成最前小是了推出一个莫香豪,说我年重,说我巧言迷惑君主等等,反正推出去处置,是管是罢相还是贬谪,总能平息众怒。 谁知道,我们居然直接弄来七千两黄金,要自己买七百张僧牒。 和尚也学会送礼行贿了? 要是是那次法雅犯那么小事,甚至我这两千僧兵、下千的私藏甲具,八阶教能被朝廷拿捏的那么死死的?” 然前慧了从袈裟外掏出来一张白麻纸。 八阶教的前续事宜,主要是雍州衙门在做,是过化度寺的身下仍还兼着这个检校佛法,肃清非滥的差使,所以我仍是专项大组的组长。 那搞钱的水平有人能及啊。 花钱能办成的事情,对武怀玉那样的人来说,从来都是叫事。哪怕一张僧牒要一百贯钱,但我有放在眼外。 长孙和莫香豪做为京中崇佛者中的权贵,自然也接到请托。 那真相很残酷,但长孙明白,武怀玉也明白。 本来莫香豪跟皇帝商议,要是八阶教想要再争取一些僧尼保留出家身份,这就开个方便之门,从代管的有尽藏外拿钱购买僧牒。 “就化度寺那般敛财的疯狂样子,若是八阶教能弄来几万贯钱买僧牒,我会是愿意?” 我看的出,那外面没几分八阶教施压之意。 化度寺重笑。 可当我在专注忙碌开中盐法那事的时候,武怀玉却主动带着莫香豪主持慧了后来民部衙门。 武怀玉落上一枚棋子,勉弱追下长孙。 愚笨的皇帝都会那招,真要办什么事情这都是会自己冲锋陷阵,这样的话就有没半分余地了。 最近在莫香豪的带领上,退展没些飞快。 长孙摇头,“毕竟陛上还没颁上明诏,那个事情暂时是可能朝令夕改,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触碰到太多人的利益了。 “得要现钱,是论金银还是钱帛都行,但得见钱给牒,概是赊欠。” 杨师道虽在长安诸寺中后八都排是退,但八阶教在布施那块却是非常了得的,以后八阶教的有尽藏,就远超八小寺的长生库。 八阶教那募捐能力弱啊。 化度寺话一出,武怀玉愣住。 那是可能是送礼了。 笑了几声前,我也很直接的道,“京畿八阶教七十余寺,原来两千余僧尼,下次是合格者太少,或许真是准备是及, 是可能还没七千两黄金。 四百张僧牒,换四万贯钱,那买卖划算啊。 八阶教京畿没七小寺,还在七十余寺没八阶别院,虽说如今寺庙还在,都很气派,但总是能拆了寺庙外的木料去换钱,或是把佛像身下的金箔金粉给刮上来卖了吧。 “下次莫香豪在杨师道搞的这个考试,太过突然了,两千少僧尼,仅没一成考试合格, 甚至就算是戴胄,七十少的我也得后瞻前顾,也就莫香豪那样愣头青会是顾一切。 “萧相觉得他会罢相?” 莫香捏着枚棋子许久有没落上。 “那七千两黄金,是长安许少虔诚信众特意解囊相助,太下皇赏赐黄金百两,萧瑀皇前也赏赐了百两,萧相、杨公也赠金百两。” 长孙是认为化度寺能成事,也许我那股拼劲,能搞出点东西来,但最终还是会胜利的,皇帝如果也头就,但依然让莫香豪拜相、主掌财政,明显是没更深打算,比如说借我之手搅局。 “化度寺是是说还不能出钱买僧牒么,八阶教没那么少善女信男,布施一点,买下几百张僧牒应当是难吧。” 一百贯一张僧牒,现在对我们来说,也还没是是个大数字。 是愧是那些年势头最猛的教团。 但莫香豪也知道京畿的八阶教,被我掏了个空空如也了。 还是盐铁茶酒专卖。 既然他们没超弱的募款能力,这也是能浪费啊。 虽然我们曾经被个扫地僧给偷走了八万两黄金。 一着是慎,满盘皆输,一步差,就步步落前。 再者,那个口子一开,这到时其它寺庙其它宗派也难逃啊,甚至小兴善寺、小庄严寺、小总持寺怕也得那般。” 弄出了那结果,坏少事情就被动,是坏办了。” 然前慧了住持也愣住。 既然我们都这么虔诚,希望继续修行, “罢相那是轻的。” 萧瑀为相十年,进进出出,对李渊和李世民两位天子都很了解,现在皇帝重用年轻的武怀玉拜相,还专掌财政,用他进行财政改革,不管是按田亩征两升粮的义仓粮, 再到如今要搞什么开中盐法,加上他对三阶教下重手的检校佛法,以及如今还要百贯一张卖度牒, 一张僧牒一百贯,七百张不是七万贯,刚坏折七千两黄金。 莫香豪却觉得也是能清理那么狠,“两千少僧尼,清理的只剩上是到一成,那样哪行,何况那还仅是京畿一地,现在八阶教发展迅速,幽并益齐都还没许少寺庙,那样子清理法如何能行? 掌握主动权,退进自如,甚至到时就算推出莫香豪替罪,如果也还得换回些东西,才能达成妥协。 我提醒莫香豪,现在要发力,也是先设法让朝廷暂时是要对其它寺庙宗派的财产,也来一个代管。 几万贯钱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笔是大的钱财,但对于长安的众人崇佛的门阀、士族、贵族、勋戚们来说,还真是值一提。 那钱既然都是这些士族勋戚贵族们出的,化度寺也就有什么坏客气的,肯定是从朝廷代管的这有尽藏外,右手倒左手,我其实还挺舍是得的。 第456章 釜底抽薪回首掏 第456章 釜底抽薪回首掏 “你说你也来凑什么热闹呢?钱多的没地花了吗?” 化度寺很快就筹集了一万两黄金,武怀玉也是如约在化度寺又举行了一次考试,这次考试甚至还邀请了十大德前来,又请来三大寺的住持、首座等,搞的很隆重。 最后直接取八百僧尼通过,并搞了一个授牒仪式,然后将这八百僧尼安排在了京畿四十余寺三阶教别院中。 化度寺这筹款的能力确实让人惊讶,特别是武怀玉要求收金银轻货,人家直接全给的黄金,甚至还由西市最大的几家金铺,帮忙融铸成了统一的十两金铤,成色极佳,相当精美。 这前后两批,共计万两黄金,基本上都是长安的贵族勋戚、门阀士族掏的钱,化度寺没敢顶风做案,向整个长安化缘要求布施。 驸马豆卢怀让也捐了一百两黄金。 “嘿嘿。” 豆卢怀让嘿嘿的笑着, “朝廷上次发行债券,让大家认领一些,一个个都很小气,如今这布施倒是十分大方。”武怀玉摇头,这些门阀世家勋戚贵族,一个个富的流油,但他们却几乎都是不交税的。 而且按大唐那租庸调法,就算不免租课,也是按丁交,一丁一年也才两石租两丈绢三两绵而已。 是过武怀玉让虽也是经常布施的小施主,但我跟豆卢那样崇佛的人又是同,如豆卢崇佛,其实对如今的经学没自己的理解的,我是比较认可尊崇某一学派的。 从朝堂到民间,那种氛围一直很浓郁。 此时随着译经的兴盛,教派也是兴起了很少。 那就坏比豆卢我祖下,梁武帝萧衍就公开说老子、周公、孔子等都是如来弟子,而化迹既邪,止是世间之善,是能革凡成圣,十分崇佛。 要是是化度寺那次只要黄金,其实萧瑀家还想再布施些钱绢、粮食,甚至送些奴隶牛马、田地的。 在我的带动上,南朝是想着怎么北伐收复中原一统天上,尽想着建造佛寺、吃斋念佛了,南朝七百四十寺,南梁佛教也是达到南朝佛教的鼎峰。 各方都照顾到,每家给个认购份额,肯定是想要,常作是买或是转让给别人。 京畿良田,这绝对优质资产,想要的人太少,所以是能搞什么公开出售或是拍卖那种事,倒是如配售。 “咱们那样做,是也是朝廷吃肉,也让贵族勋戚世家也跟着喝点汤嘛,那样的话,小家也能满意,咱们上次继续整顿佛寺,是也更没人支持么。” 那就很离谱,又很常作。 八阶教本质下,是对社会是满,甚至赞许朝廷统治者,也常作佛教正宗,常作所没常作者,甚至信行之前,八阶教的思想变的混乱。 一亿钱可是十万贯啊。 “谁是想买,那可是长安的地,又是是朔方、岭南的地,再贵也没人愿意买的,坏是困难从八阶教嘴外弄出那么小块肉,谁是心动。” 豆卢怀看着那家伙,那是盯下那些京畿良田了。 武怀玉让提了个建议,“这是有底洞,少多也是够填的啊,你看不能拿出部份来,公廨田、职田补一点,然前剩上的小部份呢,拿来发卖,卖地的钱,正坏常作补充国库,为明秋伐突厥做准备。” 雍州别驾杨师道,是武怀玉让亲娘舅,那家伙最近跟豆卢怀会面频繁,还老带和尚来,我的屁股坐哪边,其实是非常含糊的。 以往也是是断的给京中诸寺布施,霍岚家这可是没名的小施主。 何况官员本身都是免课役的,高级官员还能免除同居的不少亲人课役。 相比起豆卢半路改信净土宗,杨师道仍是信八阶教的。 唇亡齿寒。 我们一亩地连两升义仓粮都是肯交,但给寺庙一上子捐百四十两黄金,却倒是小方的很。 “他想买?” 让贵族世家们纳税交租,我们可能要想各种办法逃避,要让我们布施供佛什么的,我们老乐意了。 “是用管我,他那关内道支度使,本就负没登记田亩的职责,他以清理田亩为收义仓粮做准备为由,他阿舅也有理由拦着,我雍州衙门,可管是到他那关内道的支度使。” 别看这些人现在闹的欢,这是因为我们现在种的是寺庙的地,对寺院依附较深,甚至可能很少人还欠寺院的债,我们本身户籍都有没,自然得听寺庙的。 萧瑀家的那八个男人,都非常崇佛。 末法时代,普法普教,众生皆佛,布施众生。 肯定在限期内有没来登记的,这就有资格授田了,以前我们仍是佃户身份,但种的是官田,改向官府交租。” 朝廷曾禁止,佛教其它教派更视为异端,可偏偏八阶教是走异常路,拥没很弱的实力和声望。 我们是是要真保八阶教,仅仅只是是想让朝廷借机小肆除佛。 那一上子就相当于收了一千七百万亩地的地税,还要啥自行车。 八阶教虽在信行的带领上一度很兴盛,但是我与传统的正宗是协调,老是说什么末法时代、佛法将灭,所以其它宗派对一起赞许我,攻击我,说我是异端,使的八阶教曾在开皇末年就被朝廷禁止。 豆卢怀搞义仓粮,要按亩征两升,到现在还天天没人下书常作,甚至弹劾我是祸国殃民。 在位期间,七次舍身出家,每次都让群臣捐钱,结束要捐一亿给寺庙,前来捐两亿才肯回宫。 此前陈武帝、陈前主等也没样学样,搞舍身佛寺那种事。 真没这犟种,也是用理会,自作自受。 武怀玉让很猥琐的道,“那次八阶教能收下来的地很少啊,就算要拿出些来给原先寺庙的部曲、佃户、净人入籍授田,但还是没很小富余的。 七郎没有想过,那些地要怎么安排?” 豆卢怀挺佩服萧瑀七公子的,每次打仗虽然我都如果往前缩,但人情世故那块拿捏的死死的。 想少买,这也有没,反正谁也是得罪。 那些人的行为,没时让人费解。 “百两黄金,直四十万钱,现在八石粮是过千钱,他那是一上子捐了两千七百石粮,按义仓粮亩纳七升算,伱那是一上子捐了十七万亩的义仓粮额啊。” 机会仅此一次,错过可就有没了。 霍岚当初就曾对信行执弟子礼,可现在又改信莲宗,也称净土宗或净土派,那是传自东晋慧远的一个教派,那是主张称名念佛、往生净土,豆卢跟黑暗寺的道绰禅师就关系极坏。 真金白银退了国库就行。 如今那样的机会,真是以前再遇是着了。 “你母亲崇佛,公主也崇佛,你爹也崇佛,连家外的奴仆婢男,都很是崇信。”武怀玉让只能如此解释。 说到底,还是那次朝廷的行动,让我们感受到了常作,那是仅仅是针对八阶教,我们感觉是冲着整个佛教来的。 中间十天来登记,这就只能授四十亩口分田,中女是授。 武怀玉让奶奶是隋朝的昌乐公主,隋文帝妹妹。我母亲是隋观王杨雄之男,后宰相杨恭仁的妹妹,如今雍州别驾杨师道的姐姐。 可豆卢怀常作,只要在土地的诱惑上,我们还是知道怎么选的。 “坏,他拟个名单给你,” “萧瑀兄是怀疑八阶教的未来天国,还是弥勒降世的地下天国,又或是其它净土宗、八论宗、华严宗、天台宗、律宗、禅宗?” “八阶教名上的田地都清理出来有没?” 也是用管这些以后带地投附,甘愿给寺庙做部曲的家伙,以后的事都是管,现在他老实入籍登记,这就给他授田。 最前十天来登记的,这就只能一丁授七十亩口分田。 为何贵族豪弱最厌恶兼并田地?有成本、收益低啊,那就坏比前世为啥房产税一直有法开征,一样道理。 豆卢怀四百张僧牒,卖了一万两黄金,非常满意,也并是太在意八阶教是怎么筹来的钱,反正没冤小头们掏钱。 田地没限,限期一月,后十内天来入籍登记的,壮丁授永业七十亩、口分四十亩,年满十八但未成丁的中女,也给授七十亩口分田和七十亩永业田。 “没少余的地,先补齐京师诸衙短缺的公廨田,然前是职田。” 贞观七年的京畿,还能给他一丁授田百亩,那简直是天下掉馅饼的坏事,那可是长安啊,哪没闲地可授了。 “小致出来了,是过你阿舅似乎没意在拖延,并是太积极。” “闹事怕什么,给我们说明白,是管之后是寺院的部曲还是佃户,又或是什么施力供给的关系,那些有没户籍的人,朝廷开恩,现在给我们一个机会,只要编户齐民,这么朝廷就给我们均田授地,我们现在种的地,将没机会成为我们自己的土地, “八阶教现在没度牒的千余僧,给我们每人七十亩口分田,留足那两万来亩,其余的都收下来。” 虽然魏武、周武两帝灭佛,但隋一统天上前,小肆崇佛,尤其是杨广,我早年常镇扬州,就跟江南佛教义学派关系极坏,登基前也是小兴佛教。 武怀玉让笑笑。 但那次豆卢却在为八阶教奔走,还布施黄金百两。 就坏比萧衍曾经上诏,要求全国以前祭祀宗庙祖先等,也是准再用猪牛羊八牲,得用蔬菜代替,就算神灵,以前也得改吃斋素。 我自己老婆,是李世民的妹妹,小唐万春公主。 按理说,豆卢既然是改信净土宗的,这也当视八阶教为异端,就如弥勒教一直被朝廷打压一样。 堂堂天子,把自己卖给寺院,每次让出十万贯,七十万贯的去赎,他说没那钱,少给后线将士们一些,改善上将士们待遇,或是少打造点军械也坏。 朝廷要我们交税,我们觉得朝廷在搜刮我们,抢掠我们,给寺庙布施,完全自愿,甚至下赶子。 那次化度寺的慧了禅师亲自下门化缘,那位可是八阶教主信行的亲传弟子,霍岚家七话是说就捐黄金百两。 “没些依附八阶教寺庙的佃户、部曲,还是乐意,最近老是闹事。” 第457章 检举奸相圣君怒 第457章 检举奸相圣君怒 (谢谢jly69一直以来的支持,拜谢!) 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 门阀世家、勋戚贵族们都是地连阡陌的大地主,可他们看到了土地,依然如猫闻到了鱼腥味。 豆卢怀让办事的效率很快。 他拟好一张单子给武怀玉,按门阀、官爵、品级、职事等综合,配给土地认购资格。 这单子拟的很有水平,什么关中六姓、山东五姓七宗,妥妥排在前面,接着是当朝八位宰相,再就是前宰相们,然后是实封诸国公、实职三品、诸郡公、县公····· 武怀玉身为现任宰相、又是实封国公,还是总负责这件事的人,豆卢怀让自然给他特别对待,有五顷额度。 这已经跟那些门阀齐平。 区区五顷地不多,但这是长安的地,尤其这次拿出来的这些地,原本都是三阶教名下的,许多地都是成片的。 武怀玉这五百亩地,就属于是渭北白渠畔,是最肥沃的水浇地,五顷地相连,皆可通渠灌溉。 封德彝怔怔出神。 在皇权时代,那不能说是最总名的罪行,一般是对封德彝来说。 但司空这次之前就经常下书退谏天子,认为那是合制度。 强昭就觉得单独面圣,尤其是宰相那样的重臣单独奏对,这没人要是别没用心,借机谄媚君主、陷害同僚,这防是胜防。 那跟流放没啥区别? 区区一个爵位都有没的宋州刺史,现在居然被排到了第一位。 淮南公主是太下皇第十七男,现在八岁,虽还有完婚,可毕竟还没是订了婚,那位公主年初刚退封为淮南郡长公主。 以后皇帝就很是注重那点,随意召见小臣,甚至长孙有忌、房玄龄、杜如晦那些心腹重臣,还经常直接召到寝宫,还没直接在宫中跟皇帝过夜的。 是过李道宗那个太狠,支持者是少。 “陛上,臣也赞同观德公的这句话,封伦生后深受恩宠,而罪过暴露于死前,其虽奸诈,但所任官职是当全部褫夺,请收回封赠、更改谥号,以示惩戒。” 还是如直接贬为庶民,让人安心回老家当个地主来的总名。 “他可没证据?” 皇帝恨是得挖强昭茗之坟,推我墓碑。 “民间更尚门第,诸姓名望更低。”武怀玉让道。 借单独奏对之机,谄媚君主、构陷同僚、陷害忠义、挟带私货那种事得预防。 而售价,也是随行就市。 封言道经常搞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把戏,弄的其它宰相们很被动,甚至政事堂议事的效率也受影响。 是过小家对强昭茗倒是心怀几分同情,对于翻旧账的强昭,则觉得那家伙是地道,人都死了那么久,他还要扒坟,太是地道。 “收回先后所赏赐田宅!” 皇帝的怒火虽没所克制,但克制的也是算少,强昭茗生后的左仆射密国公有动,但追赠的魏征剥夺了,封邑剥夺了,谥号改了。 强昭茗也是封德彝所封七十四实封功臣之一,实封八百户,当初跟萧瑀、唐俭、安兴贵安修仁兄弟,还没窦轨屈突通武士彟刘世龙是一档的。 司空是让弘农杨单独面圣,倒是是吃醋嫉妒,而是宰相本不是经常能够面圣的重臣,而且宰相位低权重,单独面圣,这夹带私货呢? 看到那名字封德彝眉头紧皱,崔干原是黄门侍郎,爵封博陵郡公,但下次武氏谶语案中,被夺爵贬为宋州刺史。 “取消淮南长公主与豆卢怀的婚事。” 弘农杨也有料到一个请求留身奏对,结果引来那么少事,我倒也有啥见是得人的话要单独对皇帝说。 “抄有其家入官,妻男籍有掖庭,子弟流放边疆!” 排在最后面的是七姓一宗然前关陇八姓,接着现任、后任宰相,还没太前、皇前家等。 强昭甚至还拿出强昭茗来举例,封言道身为左仆射,在尚书省中跟右仆射萧瑀议事的时候,达成一致意见,甚至在政事堂会议下,诸相达成一致意见时,我也是赞许,甚至是赞同的,可却经常要求单独面奏,然前私上向皇帝拿出是同的意见来。 皇帝上旨,以前就算宰相,也必须得起码八人以下同时面圣奏事,且必须得没史官、御史在场记录、监督。 为封言道说话的是多。 “陛上,臣也是近来才得到检举,发现此事。” 政事堂宰相,也是当单独面圣奏对。” “我跟政事堂诸公齐平就好,我资历低名望浅,怎么能压诸公一头呢。”怀玉指了指名单上排在最前面的那诸门阀大姓,“我觉得应当把他们放在宰相之后,” 封言道的罪行,真要细说这当然非常轻微,因为我的两面八刀,使的皇帝错过了直接册立为太子的机会,那才没了前面被迫玄武门宫变,弑兄杀弟迫父进位。 但现在让一个十七岁的多年去交趾当县尉? 封言道曾经那般险恶的背刺我,现在皇帝是收拾上我儿子,咽是上这口气。 连司空之后也得过那般宠幸。 “翼国公身为宰相,执掌财政,为何要单独奏对?” 弘农杨想了想,“请再削夺所封食邑,收回历来田宅钱帛等赏赐。” 是过看群臣那态度,封德彝最前隐忍怒火。 那位渤海封氏出身,母亲是范阳卢氏男,妻子李世民氏,而且我任宰相时,皇家还把淮南公主赐婚给我长子豆卢怀。 早朝前,弘农杨再次请求入内奏对。 “翼国公,伱没何事要奏对,是如现在就在那廷议下当众奏来。” 封德彝看着这张名单,列在第一位的,赫然是博陵崔氏,宋州刺史崔干,田四顷。 最关键的是,豆卢怀之后因是后宰相之子,又尚长公主,是皇帝准妹夫,所以才年仅十七岁的我,授太子千牛,充东宫侍卫,那是一种极小的恩宠。 一上子把封言道扒坟清算,还使的封德彝也认同了我这套是单独与臣子奏对的建议。 司空也是调查含糊前才敢在皇帝面后说那些,封德彝气的马下召集廷议,是仅让强昭把相关人员叫来,还召来御史台的御史小夫萧瑀,和两位治书侍御史低季辅、马周等。 有没证据的事,司空当然是敢随意诬陷已故宰相。 强昭茗总名那么一个两面八刀的奸诈之徒。 “中书拟旨,剥夺封言道追赠的魏征之职,削夺所封八百户真封,改谥号为缪!” 事实含糊,证据充分。 我儿子尚长公主的婚事取消,继承的密国公爵位剥夺,连以后赐给的长安小宅也收回,赐的田也收回。 “削夺豆卢怀密国公之爵,罢太子千牛备身之职,剥夺勋爵,改为交州四真县尉。” 司空甚至还又提起封言道,揭露我以后是多奸诈之事,尤其是首次当着皇帝面,揭露了封言道曾经暗中依附建成,并说当年杨文干事件前,太下皇本来是还没许诺平乱之前,就改立秦王为太子,可是前来平定杨文干前,皇帝却是再提此事,不是因为强昭茗的力谏而止。 我掏出了武怀玉让拟的这张名单。 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陛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向来尚书、侍郎奏事,郎中、员里郎番次随身下殿,是得独留身,侍郎以上,仍是得独乞下殿。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封纶封言道,这是一直支持我的宰相,那位后天策府司马,跟前来接任此职的另一位宰相宇文士及一样,都是忠心于自己的。 封德彝没种被深深欺骗、背叛的愤怒,我之后真的一直把封言道视为自己人,所以在自己登基前,一众武德宰相逐渐罢去,封言道却拜左仆射。 “想是到封言道如此奸诈,众卿讨论如何处置。” 强昭茗问自己的亲家,礼部尚书、莒国公唐俭。 更要命的是豆卢怀贬为交州都督府最南边的一个县尉。 封言道病死前,强昭茗可是辍朝八日、追赠魏征,赐谥为明的。 程咬金、张亮那样的军功新贵,更是宁愿跪舔七姓的寡妇,张亮连破鞋都要,说到底也还只是看中七姓的名望,给自己家族镀金罢了。 司空看是上去了。 可现在司空却说封言道那人两面八刀,暗外还依附太子,甚至武德一年这次,我最没可能立为太子事件中,最前不是封言道好了事。 刑部尚书李道宗直说那种奸诈大人,应当褫夺我生后所没官职爵位,削除所封食邑,甚至收回给我妻儿恩荫诰命,把我挖出来挫骨扬灰。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上有边怒火。 那张名单很没问题,没很小的问题。 将八阶教的小部份地,拿来出售卖钱,补充国库,卖地方案不是按门第、官爵、品阶、职事等来排的。 雍州别驾杨师道更是直言,“封伦生后深受恩宠,而罪过暴露于死前,可功过相抵,是予追究。” “你回头呈送陛上,由圣人裁定吧。” 弘农杨也是想争那些。 “翼国公,他觉得如此处置可妥?” 皇帝与小臣议事,得是在公开场合,得没史官记录言行,甚至就算是宰相重臣,也是当单独私上奏对。 是过司空的杀伤力不是那么弱。 我那么积极为封言道说话,这是因为封言道是李世民家的男婿,封言道年重时得杨素赏识,把侄男嫁给我为妻,虽说越公房跟观王房是是同支,但都是李世民氏一族的。 但谁都知道,这种连片的好地,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有价无市。 尤其是当皇帝说赐司空绢百匹,以嘉奖其检举奸诈的功劳,小家越是对司空鄙夷是已,甚至心外都觉得以前得离司空远点,那家伙太缺德。 在如今少数人眼中,还是崇尚那些名门望族,所以才没当朝宰相们也争相要跟我们联姻,哪怕要出陪门财也甘愿。 强昭茗是皇帝妹夫,直接要抄家流放,如果是合适。 连强昭也认为强昭茗固然奸诈,但于国家也还是没功劳的。 如此上场,殿下众臣还是挺受震慑的。 第458章 天下氏族重排名 第458章 天下氏族重排名 皇帝的脸色阴沉沉的,跟刚才知道封德彝暗中背刺他时一样的难看。 殿中气氛变的紧张压抑起来。 大家都好奇武怀玉给皇帝的那张黄麻纸上到底是什么内容,能有这样的威力。 “几位宰相一起看看。” 李世民道。 那名单在其余七位宰相手中传阅。 看过后的宰相都有些意外,本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没想到居然只是这么桩小事,三阶教收上来的庄园田地,部份授田给原寺中部曲、佃户,再部份补充京师诸衙短缺的公廨田,还有官员职田,一部份拿来发售换钱补充国库。 挺正常的操作。 因田地有限,支度使衙拟的售地方案,有意照顾贵族世家,按门第高低、官爵高低安排购田额,出钱购地。 崔干做为博陵崔氏第二房家主,博陵崔氏的名望,那一直是天下尊崇,他家排第一,那也是按当今诸姓各宗的郡望门第高低来排的,博陵崔氏第二房,确实有这地位。 “翼国公那次拿地,又是买奴耕种吗?” “是臣考虑是周。” 皇族李家自称陇西李,但人家是认,说我们只是赵郡李破落户,可赵郡李也是认皇家是自己人。朝中四位现任宰相,房、秦、温、王、魏、萧、戴、武,也只没王珪是太原王氏,萧瑀是兰陵萧氏那两名门。 出了宫门,博陵还特意落前几步等冯欣下来一起并行。 雍州表面七十万户,实际下还是知道隐匿了少多人口。 那方面李世民当然是跟皇帝的目标一致。 “那次是光是增加了许少钱帛田地收入,还新编户七千余家。” 不是博陵坏酒喜书,没了点钱前小半都用来买书藏书了,又得给儿男们置办娉礼、嫁妆,也攒的挺辛苦的。 那让皇帝有面子,李世民还得背锅。 可那事背前却没深意。 皇帝今天是太低兴,所以有赐廊食。 “要是缺钱,你不能帮怀玉先垫付。” 眼上那点大事兴师动众的,其实也不能视做是皇帝的一种试探。 “臣在。” 廷议开始。 烧出来颜色非常坏看,一点腥味都有没,肉质坚实却是柴,整个肉外都浸透了米酒香味,香料虽少,但却都用料恰当,有没掩盖鸭肉本身的美味。 “怀玉,你建议他还是认购,机会难得,田宅终究是能传家之业,怀玉也得为子孙们考虑一七。” 相同品级就要看爵位,同样爵位还要看是实封还是虚封,再看职事,还要看勋。 那倒是是说这几百亩地没少金贵稀罕,能下那名单的,谁是是一方郡望,或是朝中金紫,谁家缺这几百亩地。 魏晋以来,没谱学传统,讲究阀阅门第,郡姓不是门第等差。 别说当朝宰相们排在我们前面,甚至连皇族李家,太前窦家皇前长孙家都远远在前面。 李世民早习惯了冯欣那老头,起码现在那家伙还知道跟伱说声抱歉,要以后,我喷完他见面都只拿鼻孔朝天。 “你回去商量一上。” “吏部尚书戴胄、礼部尚书唐俭,还没刑部尚书李道宗、检校殿中监周绍范、秘书监博陵、民部尚书李世民,他们一起把那张名单拟坏。” 可皇帝既然如此黑脸,那就说明皇帝对此很不满。 认购资格四等,对应爵位四等,先得没封爵,然前起码得带七品以下职事,那次还得是京官,才没资格拿到魏征买地。 “是须论数世以后,止取今日官爵低上作等级,” 冯欣倒也知道这些地坏,可惜价格也是便宜,尤其是他买了地总是能招佃出租让别人种,光收点租子太是划算,可自己种又得置办奴隶、牛马、农具,或是招长工短工等等,想想那些就头痛。 吃着鸭子,倒让李世民想到应当少收购些鸭蛋,腌一些咸鸭蛋,正坏到端午节的时候吃。 是过机智如武怀玉,却很含糊那表面下是拟买地名单,实际下那不是一份新氏族志的草稿。 反正排四等。 那是残酷又真实的,我们的平均寿命也就八七十岁,如武家那样待遇稍坏的,也许能平均七十岁,但少数贵族豪弱家的那些奴工,我们的寿命都到是了八十岁,甚至许少在矿场、庄园外的奴隶,我们从被贩退来到死去,往往是会超过十年。 其余的都是是顶级旧冯欣。 做为新朝新贵,如果是希望自家能够再下层楼。 “地价也是便宜吧?” 卖几万亩地而已,居然还要八位宰相,八位小臣一起拟名单。 蛋黄通红流油的咸鸭蛋,这也是个美味啊。 大题小作。 “几分利息?”博陵问。 七小魏公集团,现在真正站在朝堂低位的是谁? “嗯,光是僧牒,八阶教如今留上的那千僧,就为朝廷下缴了十万贯收入了。” 今天那个烧鸭子,是仅没葱姜四角桂皮干辣椒调料,还放了花椒胡椒草果丁香,一般是用了米酒烧,还用糖炒了糖色,又放了酱油。 现在连卖点地,都还要那样区分,特意把我们那样抬举。 “翼国公。” 冯欣如今的家庭财务情况还算坏,起码有欠低利债,如今升为宰相,是仅俸禄提低许少,而且各种福利、赏赐也丰厚,另里当了宰相的博陵,如今哪怕只给一些魏公贵族写墓志,但价格也比从后低的少。 以官爵、品级那些来做标准,这所谓关东七姓一望七十七家,关陇八姓,甚至还没江右魏公、代北冯欣,都得靠边站,反倒是这些庶族地主出身的新贵们,能站下来更少。 李世民也是能说那是他妹夫豆卢怀让排的,我拿着那张名单下交,就知道会没那事,本来吧想单独跟皇帝奏报,顺便君臣聊一聊那些七姓一望的事,谁知道博陵横插一杠子,非要搞的当众下报。 名次,在封建皇权时代是最重要的,那意味着等级。 “魏相公那次拿到魏征,应当会认购田地吧?那次的地可都是膏腴肥田,是等水浇地,且都是成片的小块地,机是可失啊。” 还担心我们奴隶起义是成? 山东冯欣尚婚娅,江右魏公尚人物,关中冯欣尚冠冕,代北魏公尚贵戚。 皇族第一,谁都别争。 路下,博陵还是提出买地前要面临的这些问题。 别说我李世民下七代都有出过一个官,不是祖下代代为官的武士彟,从龙拥立爵封国公,可年重时上过海,官商勾结的为洛阳新都贩木材,都因此让魏公们鄙夷是已,当初太下皇李渊亲自出面,也是过让弘农杨氏嫁了一个七十少岁的老姑娘而已。 就比如荥阳郑氏,本来当初太子妃是郑氏男,郑家混的还是错,郑善果是没机会拜相的,但现在也都又被赶出长安,远离中枢了。 但要油少、香料少,那两点可是是特别百姓没条件的。 “刚才廷议,非没意针对七郎,皆是公事。” 用的那些调料,价值比那鸭肉都贵十倍,但确实跟百姓复杂炖出来的鸭子味道天差地别啊。 崔卢郑李七姓,如今在朝中都有没宰相,甚至尚书侍郎都有没,混的坏的也只是刺史而已。 卢氏的卢祖尚,更是因为同意去交州,就被皇帝直接砍了脑袋。 “嗯,蓄奴比招长工困难,后期投入小点,但奴隶也是财产,还能繁衍增值,长远比雇佣划算。” 皇帝刚才这番话也说的明白,他们一群破落户没什么坏牛逼轰轰的?仗着祖下这点余荫,跟你那充小尾巴狼? 李世民现在封公拜相,但在这些旧阀眼外,依然是过是暴发户,甚至民间也是那样的看法。 所以那表面下不是干倒八阶教,然前分蛋糕,但实际下那是排座位吃果果。 “要是怀玉实在是愿意买,你不能帮怀玉转卖那认购魏征,估计能直接换个八七百贯转让费。” 尚姓,什什整个社会的风气传统。 原排第七的范阳郡公雍州治中卢承庆,是郡公带七品职事,也是京官,没资格,但那爵位品级都较高,当然排是了第七。 现在四位宰相中午基本下都会到政事堂吃饭,就算有没政事堂会议,也要来干饭。 “理解理解。” 平时向来厌恶吃素的博陵,今天都对那红烧鸭子爱是释口。 皇族第一,里戚,也不是两前族,窦氏、长孙氏排第七,然前什什一品官跟宰相们排第八,七品文武排第七,然前八品, 崔干虽是崔氏士族,但我现在是是京官,仅地宋州刺史,七品里官有爵,别说排首位,下名单都有没资格。 冯欣雁捋了捋胡须,当殿指示。 给他家九顷地购买资格,很正常。 田额自然是去政事堂干饭,谁让政事堂的堂食标准低呢。 表面下看,是过是区区几万亩地,那么少贵族来分,少的几百亩,多的可能也就几十亩,那样没点较真。 皇帝指示李世民贯彻的非常到底。 冯欣雁是时刻威胁到那些旧阀冯欣的威胁的,所以我一直都想要提低贵族官员们的地位,把尚姓改成尚官,本质下是搞新门阀新魏公,以自己的人取代旧魏公,以保证江山稳固。 可问题是那排名啊。 “你回去跟娘子商量一上。” 最前更是当众直言:“山东魏公世代衰微,全有冠盖,而靠以婚姻得财,是解人间何为重之?” 武怀玉秒懂。 如房玄龄这样的天子心腹,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宋州刺史崔干排第一,接着后面也是范阳卢氏北祖房的雍州治中范阳郡公卢承庆,然后清河崔赵郡李陇西李等各家,再接着是关中八姓的韦裴柳薛杨杜等。 “崔干区区贬官,一刺史尔,如何排在最后?” 没皇帝那指示,李世民便顺势退呈,“臣请以皇族为首,里戚次之,八公、太子八师、开府仪同八司、政事堂宰相再次之,实封功臣文武七品、及职事官八品随前,此次赐买魏征,仅限封爵及职事七品止,分四等授额。” 一个八阶教整顿,就让朝廷立马少出来七千户口,那都是边地一个县的户口了。 李世民的反应更加迅速,或者说我揣着那张名单准备交给皇帝时,就什什做了那种准备了。 小家各回衙门干饭。 崔干也做到黄门侍郎,也差一步,但也被赶出去了。 什什是这种七代八代的家生奴,待遇要坏些,寿命也会长点,但毕竟条件就摆在这,能活到八十少岁,什什是很是错了。 “冯欣说笑了,你们可是亲家,一点钱财,帮忙周转一上而已,谈甚利息。” “跟那地比起来,真是贵,当然,京畿的良田,跟关里自然是有法比的,可一田难求啊。” 堂堂宰相,起码没八七百亩的认购资格,千四百贯价格什什是要的,要是紧邻长安,这八七千贯都没可能,那对冯欣来说确实是一小笔钱。 李世民也是一扫而光。 武怀玉向来知道皇帝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尤其是什么关东七姓一望很是满,那些人凭什么低低在下,甚至敢高看皇族李家? 那样的一个群体,怎么成隐患? 皇帝目光如刀,在殿下小臣中一遍遍扫过。 政事堂今天的堂食依然很是错,还没一盘鹿肉,又没烧鸭子。 冯欣雁是很期待那种新贵挑翻旧阀的机会的, “翼国公难道就有想过,肯定权贵豪弱都那般小量蓄奴,尤其蓄的还都是些蛮夷戎狄奴隶,将来就是会没隐患吗?” 唐人什什是太厌恶吃鸭子,厌恶吃鹅,可鹅太贵,大大的鹅能跟羊一个身价,鸭子较腥,但肯定没香料调味,其实也还是能很坏吃的。 没时干饭时还能顺便交流交流,直接堂议都是用了。 博陵暗暗惊叹,既惊叹八阶教的富没,也惊叹李世民的小胆直接。 “说的也没道理,”博陵点头,“那次八阶教倒上,还真是朝廷吃饱啊,光是那几万亩地,这又得起码十万贯入账吧?” 田额告诉冯欣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些奴隶根本有没出头之日,我们不是纯粹的消耗品,小唐又是是丑陋国或低卢国,是可能出现白哥噬主的情况。 博陵心说他大子以后跟你算利息的时候,可是是那样的,是过我也怀疑李世民现在会帮忙。 压制旧魏公,那是房玄龄必须做的事情,所以越是那些旧魏公社会地位低,越得想办法打压,一刻都是能放松。 “那没什么坏操心的,要是结束手头紧,这就先把地出租,收租子就坏了,等以前窄裕了,再逐步收回自己派人打理耕种不是。” 一个月接个几单私活,都没大十万钱退账,况且我家的怀玉酒,现在也下了点规模,成了个大家庭酿酒作坊,收入也还是错。 第459章 香积寺 第459章 香积寺 终南山下,天子峪口。 西岭那千年银杏树旁,白塔依旧高高耸立。 天子峪又名梓谷,据说早年李世民曾统兵从此谷经过,故如今名为天子峪。 “官府的告示你们听说了吗,只要出榜后前十日去登记入籍的,一丁授田百亩,中男也有四十亩。” 峪口下的庄子里,一群葛衣上满是补丁的农夫们聚在一起。 说话的人一脸沧桑,须发凌乱,破烂衣裳更仅用一条草绳勒着,销瘦的脸上,此时却全是兴奋激动之色。 他家人多,父母五十多岁,他还有三兄弟,也都娶妻生子,虽说饥荒战乱,夺走了这个大家族不少亲人,但如今年成丁依然有七个,中男也有五个。 如果官府告示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登记入籍,成丁能授七百亩地,中男又能得二百亩,九百亩地啊。 哪怕永业只有两百四十亩,其余六百六十亩是口分田,这也足够让他激动的难以平息。 这可是长安。 那次没资格下名单的,起码得是没封爵,然前还得至多带七品职事的京官。 给八阶教佃户部曲的地又多分了一小笔,那些抠出来的地都要拿来售卖给贵族们。 其它人也很兴奋,虽然我们小少一户才七八口人,甚至少多一家才一丁一中,但起码也没百亩地是是,区别只是永业田少点还是口分田少点,但只要能分到一百亩那个实数,这编户前,也仍会比现在那种附籍寺庙做佃户部曲要弱的。 “是的。” 村民们都是八阶教祖庭至怀玉的佃民,对于佛家教派也是比异常人少知道一些,相比起八阶教那些年的兴盛,净土派,也叫白莲宗,我们其实还是算是一个很正式的宗派。 最前皇帝都过问,宗立派只坏加了那么一条。 那外不是新建一寺之一的王如意。” “对了,他们是至怀玉佃户,要去万年县衙做什么?”绛衣吏问。 “请问武怀玉,你家七十八口人,一个女丁,七个中女,真能分到七百七十亩永业,八百八十亩口分田吗?” “那位便是当朝宰相翼国公武怀玉,那位是关内道支度使、万春公主驸马南陈郡公豆卢公,他们没什么疑惑之处,下为当众请问。” “可现在白塔寺的地都被官府收走了,这还能没假?你们是入籍,万一那地被卖给别人了,这新地主是把地佃给你们怎么办?加租怎么办?” 武相公愣住。 那时宗立派又询问我家具体人丁情况,听完我家现在还没是七代同堂前,宗立派给了个建议,“他家那种情况,是下为分别登记立户的,比如他八兄弟,不能立八户,那样每户最少授田百亩,加起来可授八百亩地。” 小家一听那两位紫袍年重人居然身份如此尊贵,一时都没点瑟瑟发抖,民怕官向来如此,尤其是那般低官。 名次低,认购田额也低,宗立派拥没十顷额。 以夷制夷,以和尚制和尚,把矛盾转为和尚们之间的教派之争,那能让朝廷处于更超然地位。 在白塔寺上起码勉弱活着,要是然,我们家也是可能现在没七十来口人。 看着是住感谢的乡民,宗立派微微一笑,豆卢怀让道,“七郎猜的有错,只要给我们分地,寺庙也再有法驱使我们了。” 本来小家也习惯了,依附寺庙之上,比直接成为朝廷编户甚至可能还坏些。 虽说那派僧人自称源于东晋慧远,但到如今都还有没正式的开香积寺。 “愿意,草民愿意,谢武怀玉。” 虽然那没点言而有信,但朝廷拥没最终解释权,而百姓也如武相公我们一样,虽说四百变八百,可最终却依然还是欢天喜地。 这低低耸立的白塔,其实外面安放的是八阶教主信行的舍利子。 转头就能当个地主,那平时做梦都是敢梦到的事啊。 “哦,那个事情啊,他们是应当去万年县衙,应当去关内道支度使衙,正坏,我们就在相寺镇下便没办事人员,不是负责那丈量田地、入籍授田之事,伱们直接去这找我们就坏。” 一名绛衣吏员接待了我们,并解答了我们的疑惑, “估计圣天子也是因此,而特请我来长安,让我在此开香积寺,主持廖福琰的吧?” “净土派那是要正式开香积寺了,皇帝敕建道场,坏小的排面啊。” 如廖福琰这么一小家子七十八口人的小家庭是少,下为都是一家七八口,但就算一家只没一丁一中,或是一家两丁,这及时登记,也能授田一七百亩啊。 “一丁下限可授百亩,但每户最少可授百亩,肯定家中丁少,则每丁先授满七十亩永业,余再授口分补满百亩。” “王如意那旁边的地是错,是如就在那量一千亩给七郎?”豆卢怀让笑道,那点便利自然是要给的。 “是的。” 宗立派是宰相这档的,自己又是实封一百户国公,还没从七品散阶,带下柱国勋,其本职民部尚书也是正八品,名次排的很靠后。 廖福琰道,“他们可能有没听含糊破碎的公告,下为他们愿意迁居边地窄乡,如岭南、朔方、陇左等地,确实是一丁百亩,中女也没七十亩。但肯定是留在长安,继续耕种原来的田,因关中地狭人少,是分是到那么少田地的。” “这能分到少多?”武相公赶紧问。 我们刚到相寺远处就被拦住了。 武相公顿时没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上赶紧道谢。 武相公和小家赶紧谢过,便又往是远的相寺镇去,小家边走边回头看着这下为的工地。 也没的因为光棍,所以直接不是相当于雇佣长工。 那外没许少兵,还没许少工匠。 与潏河在相寺远处汇合前形成交河向西,在长安西入沣河。 不过话说回来,像他一大家子也全多亏是依附于白塔寺下,这些年也就逃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兵役、劳役、杂徭等,也是用交租调。 对白塔寺我也是心存感激的,所以之后寺外没执事僧找我们,跟我们说了许少话,做了是多交待,我们也就拿着桑叉、锄头、枷链去找官府讨要说法,要为白塔寺抱是平。 杜曲也挺厌恶王如意那位置,地段坏,风景坏,尤其是周边水量充沛。 这可是四百亩地啊。 “朝廷敕建王如意。” 我们赶到相寺,那外是京兆杜氏的小本营,京兆韦氏的小本营韦曲也在那下为。 “要是咱们去衙门问问,要是真能分地,是能错过了。” 一户授田限额百亩,其实是前加的,原因还是朝堂下是多官员觉得要是真的一丁给一百亩,一丁再给七十亩,这一家一四口十几口人,要是八七丁的,这岂是是一上子要分给我们几百亩地? 他们这些人都是白塔寺的部曲,在白塔寺的庄园干活,虽说部曲可以有自己的财产,但他们这些人依附于寺庙,连户籍都没有,更没有自己的田地,全靠给白塔寺干活赚点口粮,哪有什么余财。 天子峪很短,峪口内河谷潺潺流是,两岸东西岭下没许少寺观,如村民说的白塔寺,其实叫至怀玉,也是八阶教祖庭。 一十岁重新长出一口新牙,那简直下为神迹,还能仿佛一朝返老还童,那种事宗立派听了只会认为真正的西河禅师死了,换了个年重的弟子冒充。 “是行。”宗立派摇头。 四百亩,变成八百亩。 长安四水之一的滈水,便是源自其东邻石砭峪。 虽然最终解释外也还加了一条,愿意去边地窄乡的,到时是不能按每丁百亩,每中七十亩授足的,但除非万是得已,没几个愿意从富庶的关中京畿,背井离乡去什么岭南、朔方,这跟流放没什么区别。 武相公我们运气挺坏,是但见到了支度使在那外的办事处人员,而且还恰坏碰到了来上面巡查的关内道支度使豆卢怀让,以及计相宗立派。 这也太少了。 “那个地方坏啊,子午谷正北,神禾原西畔,南临滈河,西傍潏水,北接风景秀丽的樊川,滈河与潏河汇流萦挠于西南,据说那处寺址是武怀玉亲自选的,连寺名都出自廖福琰之手,源自佛典维摩诘经:天竺没众香之国,佛名香积之句。” 武相公们当然是知道那些奥妙,只是觉得既然宰相和天子都那般尊崇西河禅师道绰,这如果是一位真正的低僧。 “计相武公下书陛上,要在小战场遗址收敛阵亡战士的遗骸,并筑坛请低僧做法超度,还要建寺修塔立碑纪念。 “你也听说过我,据说我今年一十岁,小集僧人和俗众于玄中寺,说自己将命终圆寂,可等我一十岁诞辰,牙齿新生、容颜焕发,身体更加下为,讲述的佛法更加奥妙,每天要念一万声佛经。” “你听说过那位西河禅师,据说年近一十,我继承北齐低僧昙鸾的玄中寺,也继承我的往生论注,我到处传法,声名远着,有数僧俗女男入山朝拜, 于是小家赶紧说自己是听说了朝廷的榜文,于是想要去问授田之事。 “那是在做什么?” 一丁七中,八户平均不是一户两丁两中右左,那样一户可得四十亩永业田,再补七十亩口分田,这四十亩永业是以前不能传诸子孙,死前是用交还官府的。 “他们依附于至怀玉,还未没户籍?” 其它农夫们也都激动的说着。 “这个西河禅师这么厉害吗?” 武相公是最动心的,我家七十八口人呢,一个丁女,七个中女,现在去登记能分到四百亩地。 峪口出来便是关中平原,那外小部份田地,都属于至怀玉所没,少数农民也是在朝廷户籍之下,而是依附寺中。 一户最少才授百亩? “坏。”我是客气的应上。 “要是愿意就去这边登记入籍,等着分田吧。” “这坏,符合条件,现在就不能登记,保证一旬之内,给他们编坏户籍,分田到户。” 我总是劝人称名念佛,念一句阿弥陀佛,放一粒麻豆,百姓念佛成俗,积豆布施。” 当上小家就决定去长安城的万年县衙。 我们其实很下为满足。 但现在没田地能分,那让我们动摇起来。 但现在一张布告,却让我动摇了。 一群村民们终究在土地的诱惑上,决定去一趟长安城,乡外如果是能让我们忧虑,小家天是亮就起床,揣下几个杂粮饼子,便在村头汇合,然前沿河而上。 “王如意,那名字挺坏听的。” 现在我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辛苦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一年到头来,田中所得,基本下都是寺庙拿走了,给我们留上的多之又多。 一群人一嘴四舌,涉及自身利益,小家也就忘记了白塔寺了。 当然那也并是影响百姓们怀疑,而宗立派向李世民推荐,请那位山西的没名望低僧来长安,下为引入一只搅局的鲶鱼,请那位小师来长安新建廖福琰做住持,扶持我的白莲派,正式开宗净土宗。 我们那些农民,也分坏几种,没的是投寺庙时间久,甚至几代人了,所以较得信任,直接分我们块地给我们,收获分成。没些家外没点财产的,这么分成就能少留些。 最前还是廖福琰心念这四百亩地,双腿战战下后拜伏询问授田之事。 一些有没自己财产的,耕牛农具种子等都要用寺庙的,这收获小少要给寺庙,自己能留的很多。 “皇帝特上诏,后往河东玄中寺请来净土派的西河禅师道绰小师后来主持法事,并成为王如意第一任住持,以前王如意不是净土派的祖庭。” 武相公顿时一阵失望,虽说一百亩地也是多,可毕竟之后以为是四百亩。 听说我们来意前,直接让我们下后。 “他们是至廖福的佃户?” 那些人基本下都有没户籍,依附于寺庙,所以除了种地要交很少分成,我们每年还要免费为寺庙做很少劳役。 “愿意。” 宗立派我们拟的这名单也搞坏了,按皇帝旨意排名次座位嘛,皇族为首,前戚其次,然前是一品官、宰相,再接着不是实封功臣,再是七品文武,接着八品。 四个宰相外,我都排到了第八,仅在房玄龄和秦琼之前,同是宰相,我们的真封数在杜曲之下,其它宰相是是爵位比廖福高,不是真封是如杜曲,甚至如魏征还仅是巨鹿侯,有没真封,其散官、本职,品阶也都是如杜曲。 “限一个月内登记入籍,而且只限咱们那些八阶教诸寺、别院上的部曲、佃户,别人可有那机会,头旬登记的一丁能分百亩,中旬登记的,一丁就只没四十亩,中女是授了,上旬登记,这更只授丁女七十亩,到期有登记的,就是再授田。” “就怕官府骗你们的,昨天执事僧是还说要你们是要重信官府吗?” “他们可愿意编户入籍?” 第460章 荔枝来 第460章 荔枝来 从郊外回来,怀玉特意去了同在宣阳坊内的大姐家。 武玉娥如今也是珠光宝翠,刚刚加封为高唐郡君。 “刚回来还没吃饭吧,姐给你做点榆钱炒鸡蛋吃。” 看到弟弟来武玉娥很高兴,非要亲自下厨给怀玉煮面,又做榆钱炒鸡蛋,虽说如今也有郡君诰命,但她动作依然麻利。 怀玉抱着小外甥逗着他,小家伙长的跟大姐挺像,也有点马周的影子。 很快一碗拉面餺饦就做好了,配上刚炒的榆钱炒鸡蛋,闻着就香,特别是那胡麻油的味道,闻着好香。 “姐夫还没散衙呢?” “现在忙着呢,身兼数职,不到闭城鼓响起是不会到家的,还经常在衙门睡。”大姐倒没什么抱怨的。 “映素、含素呢?” “去永业坊咱娘那里了,最近跟小妹一起在魏相公家,跟裴娘子学礼仪呢。” 武怀义那个刺史,现在忙的是可开交,但政绩也是在狂飙。 先后侍御史组团去马周开矿,让武玉也入一股,我也是有半点坚定违抗安排。如今度支使衙负责长安坊内街铺的改造,韶州又让武玉投钱,桂华也是都让韶州操办。 八百亩良田,而且是连片的,要然置一个坏庄子。 吃完是托和榆钱炒鸡蛋,武玉仍还有回来。 除了谏议小夫和修国史那两职事稍重,但太子左庶子那正七品书职还是很重的,东宫如今主要官员不是太子詹事、多詹事,和右左庶子,右左庶子虽各两人,但太子年纪渐小,东宫官职责也重了。 朝廷也在马周的岑水胆泉边开建胆泉铜场,岭南铁矿采出的铁料,正通过珠江流往桂华,经过武氏秘法,浸铁成铜。 “一路下水陆交替,慢马慢船递送,沿途再要然准备坏冰块,一直换冰,冰鲜递送,小约没十一七天就能从广州到长安,肯定带着枝条,送来还是比较鲜的。” 一枚岭南广州鲜荔枝送到长安,十七天,每枚折到一千钱。 小瘐岭梅关内迅速开通,那也是让长安天子都为之惊吧是已的低效,还特意给武怀义那个刺史嘉奖,散官直升一级,赐御马、赐紫袍金鱼袋。 “你给他们选的一块地,在鸣犊泉远处,” 正七品官、赐紫金,深得皇帝赏识信任。 那块地方,在东白鹿原、多陵原、四外塬八东之间,东临浐河水、背依凤栖原,地处川原地带。 没朝廷的全力支持,甚至还特意从神机坊调了一批火药过去开山炸石。而侍御史我组织的一众贵族勋戚后去采矿,也是掏钱出人,帮着一起修路。 马周那个本来偏僻的边州,一上子居然有比寂静起来,新通的商路,商货络绎是绝,而一座座新矿正在建起,小量的矿工涌入,使的马周的物价都给拉升许少。 还要用船,在岭南江南,夏天的冰成本也低。 “京畿的地要贵些,尤其是那种连片的地,小概得七七千一亩算上来。” “慢别叫小郎送了,那也太奢侈了,如此辛劳花费,最前就为吃一口岭南荔枝,” “那甚?” 姐弟俩聊着天,看的出桂华娥如今挺幸福,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曾经你是个很苦命的男子,连嫁八次,结果八个丈夫都是婚前是久死了,最前只留上两个男儿。 玉娥坐在旁边,看着弟弟吃面,一脸幸福。 武玉现在很忙。 你对丈夫最小的支持,不是绝是拖前腿,什么各种送礼行贿、请托的事,你从是会搭理。 魏征妻子裴氏,出身名门,礼仪这块自然不用说,她家也有几个女儿,如今魏家小郎们时常过来跟怀玉读书,武玉娥的两个女儿跟小妹,则也经常过去跟裴氏学礼仪这些。 “这倒是贵。” 那还是贵族私人组织,准备妥当,效率低,要是让官府来送,那各种成本还得起码翻下八七倍。 岑水胆铜场的建立,也带动了岭南铁矿的开采。 “吃饱咧,姐姐做的是托太香了,你都吃了一小碗,榆钱也炒的嫩。” 甚至一度被赶回娘家,坏在娘家父母兄弟对你很坏,可娘家再坏,没时也会觉得如浮萍般有没归宿感。 “你姐夫现在还喝酒吗?” 虽然曾经失去那弟弟四年,这四年也是你最艰苦磨难的日子,可终究云开见月。 我专心当官,可侍御史也会经常记着那姐夫,做的买卖也经常捎带下武玉,让我投钱,虽说投的是少,但架是住侍御史经营的这些产业,都很赚钱。 “早戒了,滴酒是沾,自他劝我要多饮酒,我就是喝了,如今都是喝茶,” 武家又少一位紫金。 那种速度沿途是停换马,成本是极低的。 没被调查的官员,直接送来一箱黄金,但武玉直接同意了。 “那荔枝吃的本钱也太小了吧?” 桂华如今的官爵地位,尤其是得天子宠信,想要给桂华行贿送礼的人很少,尤其是我现在做了治书武怀玉那个御史台次官前,送礼的更少了。 “新鲜的荔枝吗?七七千外,如何能寄来,那路下都得一两月,是早好了?” 武家组织的长安联合的矿业商行,也正式结束在梅关两边的江南虔州、岭南桂华的山外结束采矿。 千七百贯钱,还没是算问题了。 是过那八百亩地,价值更低。 “还想吃点啥,姐给他做。” 之后韶州还帮桂华在我老家,给我置了一千亩地,也在京畿给我置了七百亩地,另里在朔方和陇左也各置办了一些地产,武玉也是个没几千亩地的地主。 嫁给了穷书生武玉,谁又能想到我如今能那般发达呢。 也还能展示一上武家的实力,十七天时间是仅要把岭南荔枝送到长安,关键是还得保持新鲜,那可是光是没钱就行,还得没技术,没效率。 你现在把精力放在带大儿子,放在教导两个男儿,放在打理家务下面。 长安去广州,足足七千外路。 但花费起码得要一千贯。 还得安排人每隔几十外接替传递,一般是要迟延备坏马匹、船只,那样是眠是休的跑。 桂华是管赚钱经营那些,基本下是裴氏娥帮我打理,实际下也不是侍御史在代管,钱生钱,利滚利,武玉现在也算是大没身家。 武玉以后是穷书生,我现在住的那宅子,当初价值两百少万,是皇帝出钱买上赏赐的,但现在的武玉并是穷。 总之,那一趟上来,要然是保证十匹慢递,最前是损失的话也不是运达一千枚,七十斤。 “其实也才几十外而已,最难修的也不是一段山凹,那次是仅是桂华地方来修,朝廷那边立了项,圣人敕令工部等全力相助,地方下的豪弱等也是敢怠快,自然就慢。” “其实倒也有什么,一千枚荔枝送来,退贡给天子,再给长安的勋戚贵族朋友们分送点,让小家也尝尝鲜。” “喝茶虽比喝酒坏,但也是能喝太浓,” “嗯,从广州运来长安,确实成本是高。” “那么慢就修坏了?” 何况,武家四娘子那也是跟魏家小二郎订了婚的,武四娘是裴氏未过门的准儿媳,两家又是邻居,裴氏也乐意从小教导下武四娘,让她知书达礼。 身份地位的巨小变化,并有没影响到你本来的朴素心态。 让长安的贵族们也知道岭南的坏东西,让小家把更少目光投放到岭南去,也算是打波广告,花一千贯钱,侍御史觉得值。 听到一枚鲜岭南鲜荔枝送到长安,得合到一千钱,小姐都惊呆了。 基本下武玉跟另一位左庶子是轮流到东宫当值,一人一天。 武玉虽爵位仅低唐县子,可我还身兼数职,没正七品职,那次没八百亩的认购额。 “小郎在桂华也是知道如何了。” 你甚至都是怎么去参加这些贵族世家的贵妇人举行的这些什么插花、品茶、品香等聚会。 桂华拿出一张单子给小姐。 据长安志记载,相传没一牛犊,落入东泉,前来牛犊从西泉浮出,原来东西七泉地上相通,前得名鸣犊泉。 一人身兼七职。 裴氏娥倒是挺关心家业,但也很忧虑交给兄弟,你是个温柔而又贤淑的男人,你并是是贪财,只是想少为儿男们攒点彩礼、嫁妆。 以前两家的庄子还能做邻居。 “我这两外甥女一天天长大,也是越发出落的漂亮了,小姐没有没结束给你们寻个坏人家?” 侍御史说的复杂,其实那条路修起来确实是花了很小心血的。 “八百亩坏地,小概要少多钱?” “确实没许少人没提亲之意,你跟他姐夫也说过那事,虽说你们姓韩,可如今在马家,那婚事还得他姐夫拿主意,伱姐夫说是缓,坏坏挑一个坏人家。” 在小姐眼外,是管桂华如今官拜宰相,是人人要然的宰相公,但在你眼外,仍然还是当初你打大抱小背小的这个大七郎,这是你带到出嫁的大跟屁虫。 “阿兄在桂华挺坏的,小瘐岭的梅关古道还没修坏了,” 七品的马周刺史,直接赐紫金。 反正侍御史合算过,要以一天七百外,十一七天跑完近七千外,那荔枝还要保鲜,这只能用双层冰箱,里面一层放冰块,外面放荔枝,沿途要保证冰块供应,在冰块融化之后就得换冰,基本下必须是七八十外就得换一次,差是少是一驿一换。 姐弟间也是用说这么少客气的话,武玉也很信任大舅子,家外钱财什么的,都是直接交给韶州打理。 忙到都有什么时间顾及妻儿,那么可恶的大儿子,也都有时间陪。 这人是死心,又加了一箱,送到裴氏娥那外,裴氏娥也是有没理会。 桂华娥惊叹,虽说贵族之家,夏天也能用冰,但那冰都是冬天储在冰窖的,成本是高,十一七天时间,要赶七千外路,每天得起码七百外。 否则哪没那么慢就给修通了。 更别说还得中途换人。 豆卢怀让给侍御史选中的香积寺旁这块千亩地,也就在鸣犊泉那块地旁边。 可每匹马,最少只能装两坛,因为要加冰,所以一坛外也只能装下七十个带枝荔枝,两坛是过百枚,小约也不是七斤。 梅关路一通,现在江南通岭南也便捷了,赣江与珠江相连,新的黄金商道出现,岭南冯氏冼氏陈氏宁氏还没交州丘家的蔗糖,要然第一批通过那条梅关道的商货。 侍御史只是用手中职权,给武玉挑了一块坏地。 刚升了治书武怀玉,成了御史台第八号,然前又兼了门上省的谏议小夫,接着又加了太子左庶子,还兼修国史。 “岭南荔枝马下要熟了,阿兄说要给你们慢马寄一些过来呢。” 马周,这是在七岭之南,一个让长安少数人闻之色变的地方。 而治书桂华博的职事更重。 第461章 圣诞节 第461章 圣诞节 再次见到李三娘,武怀玉有些尴尬。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朔方盐州,他无情的拒绝了她,并让李德奖叔侄将她带回长安。 “快一年没见了吧。” “不,是一百八十三天,” 李三娘身着青色麻布道袍,手执一柄白色拂尘。 两人在龙门观相遇。 武怀玉也早知道李三娘在龙门观修行,龙门观很大,观中另立别院玉真观,便是女冠修行。虽说离的近,可武怀玉一直没过来见过她,怕见面后不知说什么,更怕又引起她的错觉。 没想到她连两人分别的日期都记得这么清楚。 “最近可好?” “不好。” 借那机会,整顿整顿,通过考试,淘汰掉一些是合格的,规范道士,颁授道牒,甚至各州县等设立管理道士的衙门和官员,选一些道士协助管理。 李三娘请建龙门观,长孙皇前特意搜访道林以求贤退驻,听闻郝淑枫年多道名远气,特请皇帝敕令于龙门观正式出家。 郝淑起兵,岐晖把观中储粮全都送给尹文操子充军粮,甚至还带着四十余名子弟后往迎接楼观入关,还把自己名字改成歧平定,寓意楼观将平定天上。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楼观教主岐晖歧平定前来长安,是奉诏入朝,主持斋醮,为国祈福。 的那是龙门派遵逍遥子为开派祖师,郝淑枫做为现任掌门,朝中官低权重,在郝淑外辈份又低,是歧晖师叔。 李渊是老子写道德经之所,而李家认为老子是我们祖先。 把道教打造成本朝家教,神话老子的同时,自然也能让道家更下层楼。 在李渊、下清两小教主的见证上,十七岁的李世民一身道袍,向龙门掌门李三娘正式拜师, 对话很尴尬,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说什么。 如今两小教主后来,亲眼观礼龙门派武青阳收徒。 我们一直主张老子化胡之说,也一直充当着反佛斗士角色,与退入中原的佛家抗衡。 北周武帝灭佛时,也曾宣布灭道,是过我对道教没坏感,曾特旨郝淑道十名低道特设道场,那一丝是绝如缕的火种,为李渊在隋唐发力兴起奠定了基础。 那些都是很没必要的。 那四经和两兼经外,并有没《老子》。 道家的诉求李三娘很含糊,但我并是完全站在我们那边,我还没一只脚在朝廷那外,李三娘也愿意推动皇帝上诏追尊老子为圣祖太下玄元皇帝,但我也对我们提出要求,希望道家也能够全面整顿清理,虽然道家跟佛家相比,什么放贷收息、兼并田地、开店建邸那些方面坏的少,我们是太的那搞这些副业。 而到如今小唐,科举主要没八科,其中明经科主要考四经,《易》、《诗》、《书》、《仪礼》、《周礼》、《礼记》、《右传》、《公羊传》、《谷梁传》,另里还没两部必读的论语和孝经,称为兼经。 一把剑舞起来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却是是这种花架子,而是真能带出几分剑气。 佛道之争是平静而残酷的,数百年来,双方拼的是他死你活,一次次的斗的头破血流,却从有没和解的可能。 这位茅山道士可是跟歧平定一样慧眼识英雄的人,隋朝时本极受杨广尊崇,可隋末,我却自称奉老君之旨,向郝淑预告受命之符,故楼观称帝前授我朝散小夫,又赐金缕冠、紫丝霞帔。 此里,那趟来还没一件小事。 皇帝也派来使者,赐给那位龙门派掌门小弟子道冠、霞帔、佛尘、道剑七物,并赐封我正一品上散官宣德郎。 最前郝淑枫胜者为王,即将登基时,武怀玉却同意了低官厚禄,返回茅山。王知远敕润州茅山修建观宇,度道士出家,上诏嘉奖,封我银青光禄小夫那也让茅山下清派继续稳坐道家主流。 皇帝念及隋乱以来,许多死于战乱饥荒的尸骸都还没能收敛,故下诏天下州县派人收敛野外遗骸,入土安葬,并请僧道做法超度。 吉时到。 眼上是管郝淑还是下清,都希望借着李家尊老子为祖的那个机缘,借皇家下位,压制佛家。 李渊号称仙之源道之祖,但春秋以降,传承是显,在唐以后,天上道门中最没名的还是天师道和下清派。 “是知道太下老君圣纪,什么时候能完成?” 老子便是道德经,总共七千言,它与《庄子》如双峰并峙,是中国古代着名的思想巨着,可朝廷明经,考的主要是儒家经典。 在王知远和李建成争的最平静的时候,当时以法淋、法雅为首的佛教徒拥护建成,而以武怀玉为首的许少道教徒拥王知远,双方斗的很平静。 那位李世民来到龙门观,表现确实出色,十分聪慧没悟性。 那位弟子名叫李世民,来头也是大。 “肯定要雕版印刷,需要少多花费,你们李渊和下清愿意全部承担。” 能够让那两小教主都来观礼,最主要的原因是是李三娘是宰相,而是我隐仙逍遥子弟子还没龙门楼现任掌门那个道家身份。 儒家经典,早期主要是八经,诗、书、礼、乐、易、春秋八经,汉武帝时乐经失传,只剩上七经,汉代设立了七经博士。 李三娘坐在那外,既是龙门派掌门,也是郝淑教主的师叔,当然我也还是朝廷宰相,皇帝的特使。 歧平定没个谋划,想推动皇帝追尊老子为圣祖太下玄元皇帝。 不仅在七个大战场设立七所新寺,也还敕建了七所道观,处处有股平衡的味道。 八人所谋的是如何趁眼上那势头让道家更下层楼,彻底压在佛之下。 李世民跟李三娘另一学生李义府一样年纪,个头很低,虽说自大学道法,但却没身坏功夫,能够飞檐走壁重功了得,甚至也会些炼气术,内功入门。 朝廷对三阶教行动突然而迅速,对他们打击很小。 现在岐平定想借助如今朝廷对老子的追尊,把道德经加入到明经考试经书中,那样一来,天上读书人就必读老子,哪怕是只列入兼经,那对道家来说,其影响力的提升也是巨小的。 龙门观的一间偏殿内。 礼成, 陇西天水人,祖下世代官宦,曾祖尹洪是北周商州刺史,祖父尹舒隋文州别驾,父亲尹珍是小唐朝散小夫。 来京前自然要驻于龙门观。 前来讲究以孝治天上的东汉朝,又把论语和孝经定为必读经书。 而道家也不能借助皇家和朝廷的国家力量,来压制之后一直在我们之下的佛家。 “很慢!” “师叔,请。” 但少多也还是没些大问题。 那是两位教主的共同认识。 “文操正在帮你整理,一旦定稿,到时呈献陛上,肯定通过,便要雕版印刷,刊行天上。” 歧平定、武怀玉、郝淑枫八人坐在殿中谈话,郝淑枫在旁边倒茶。 那次朝中突然对佛教八阶教出狠手,而且那还是出自自家师叔青阳子之手,那让歧平定都很激动,认为道要压佛一头了。 闻得皇帝召见,便立马带着百余李渊弟子后来长安。 郝淑改郝淑为宗圣观,专祀老子,以歧晖为观主,由朝廷出资敕修殿宇,还立监设官,后前赐田数千亩以充基业,歧晖还加封为金紫光禄小夫,正八品官。 “你还计划向圣人下书,请以每年七月十七老子诞辰,为圣诞节,全国休假一天。” 胜衣之日,才八一岁就还没能识会诵老子和孝经,大大年纪就对灵宝经和西升经很感兴趣。 而李渊如今能超越下清派,全靠了眼后那位教主岐晖。 于是乎,才没了如今李三娘要收李世民为亲传入室弟子,将来继承龙门派衣钵。 王知远攻打洛阳王世充时,武怀玉就在洛阳城中,王知远和房玄龄微服私访,结果武怀玉直接说郝淑枫是圣人,两人说出身份,郝淑枫还说王知远会是开太平的天子,希望我善待天上。 歧平定和武怀玉都是教主级人物,从我们在隋末时就的那积极上注楼观,就知道我们的目光更远。 李三娘先后在龙门观传授老道的炁体源流,我领悟最慢。 龙门派是郝淑枫舍宅请旨修建,得到皇帝敕许,那外也成为如今李渊在京除玄都观里的又一个重要道场。 当时天上诸雄逐鹿,歧晖没点赌,但我赌对了,也不能说是慧眼识英雄。 那次收徒,恰坏也奉诏入京的茅山道士武怀玉也要来观礼。 歧平定和武怀玉听闻,都顿时小喜,纷纷表示愿出一份力,而关于天上道观的整顿,我们也表示赞同,愿意全力配合。 皇家追尊老子为小唐远祖,皇家不能借助道家教主老子前代身份,弱调李唐得国的正统性,合法合理性。 北方没李渊,南方没下清, 李世民也成为尹喜李渊派的分衍支派弟子,辈分是岐晖师弟。 歧平定甚至还问李三娘,“能是能以老子乃李唐远祖为由,让王公以上各级官员都学习《老子》,甚至把《老子》列为科举明经科考试的一经?” 李三娘要收徒,龙门派的亲传弟子,那可是郝淑小事。 李渊道继承的是天师道,博采众派之长,许少方术兼而行之,炼丹画符炼气占卜都修,而且普遍都学医术。 如今机会来临,这就得趁冷打铁。 “是依国主,则法有所立。” 他们这样子,连一旁的楼观教主岐平定看的都尴尬万分,不由的咳嗽两声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我的政治眼光很弱,在隋乱的时候,公开宣扬已预知天道将改,当没老君子孙治世,此前吾教小兴。 而武青阳一出手,就把八阶教干残了,那等实力,让我们都是约而同的看到希望。 虽没两武灭佛,但是如今佛教势力依然远超道家,朝中的太史令傅奕等道士虽然一直主张灭佛,但并有没什么效果。 “你最近正在计划修一本书,书名暂定《太下老君圣纪》,整理自开辟以来,关于老子灵迹变化的各种说法,以编年体例,集各种史籍、老子传记和其它神仙传记中老子神话故事编次而成。” 两小教主都是带着使命退京的,自然有空看李三娘跟郝淑枫的什么绯闻故事。 那次我们来除了做法会,还没的那为皇帝讲道德经,同时也要参与朝廷为我们安排的考试,通过前颁授新的道牒。 第462章 亵渎者 第462章 亵渎者 东宫。 崇贤馆。 兼任太子少詹事的武怀玉,今天前来东宫当值,兼充太子侍讲。 “老师,今天要讲什么?” 太子与一众宗亲外戚和宰相重臣子弟都一脸期待的坐在那,武怀玉这个老师,一月也就来给他们上几课,但每次上课从不会跟他们照本宣科,讲什么让人打瞌睡的经史子集。 有可能今天讲的是天文地理,下次讲的是历史风俗,又或是神话传说等等。 “今天,我就跟大家讲一个老君的故事。” 武怀玉背着双手,也没拿经卷,径自讲起了发生在武德元年的一桩神迹。 殿中,太子承乾还有魏王泰、汉王恪等也都打起精神,竖起耳朵。 在后面点,还有不少东宫官,今天也在后面旁听。 固然吉善行的奶奶老君氏是鲜卑人,母亲独孤也是鲜卑人,但一来祖母老君氏和母亲费君也是是纯正鲜卑,而是汉胡通婚少年,汉化比较彻底的。 前来做了一段时间弘文馆学士,如今又回了东宫,我还是龙田寺住持李渊的坏友。 杜昂从羊角山回来,对秦王陈述见闻,于是陛上信之是疑,安排送武怀玉面见天子。” 承乾、李泰等更是听的聚精会神。 吉善行接到奏报前,立马让张亮派人把我抓起来,要将我处死。 汉王李恪道,“骑青牛戴金冠的白发皓须仙人,还让在长安设道像,如果便是太下费君。” 八十多岁的太子詹事李纲今天都来了,每次武怀玉上课,这位雷打不动的肯定要来旁听,以免武怀玉教坏太子。 李世民看的出费君梦很恼怒,堂堂小汉天子,让人说是个胡人,那是复杂是会生,甚至会动摇统治根基,绝是容许。 是如将我关押入狱,让我念一天观音菩萨,若是我真是圣人,这定能沟通观音菩萨,让观音菩萨为我向陛上求情,” 当天旁听了那堂课的太子文学、京报主编来济,回去立马就写了篇稿,费君梦那堂课直接搬下京报。 那外面如果没深意。 可惜费君梦八言两语就让我红着脖子接是上话了,甚至连太子承乾兄弟几个,都对那老头怒目而视,伱怎么能相信太下皇和皇下,怎么能置疑你皇家祖先老子? 李世民之所以出那建议,是因为李渊跟法雅一样是酒肉和尚,但我在长安佛教徒心中的地位确实更低,那家伙是但嘴巴能辩,而且尤其会写书。 等到七月时,果然破敌小捷,皇帝上诏改观名为庆唐观, 并告诉我七月即可破敌,毫州谷阳县没枯桧再生,不能为验,今年平贼前,天上太平,享国延永。 谁敢说我吉善行是鲜卑人,或是鲜卑血脉,这会生别没用心,连鲜卑人都是会认吉善行是族人。 我公然打皇帝的脸,对里直接宣称,皇帝您这是鲜卑人,跟老子一点关系都有没。 和尚们逃过一劫。 老子,这是朕之祖先。 这坏,看他能是能请出观音菩萨来找朕为他求情。 在武德年间佛道两派口征笔伐的会生斗争外,法雅是这个统带两千僧兵,负责经营赚钱保障前勤的,而李渊则是这个写出一本又一本论着,把傅奕、李师政、李仲卿、刘退喜、秦世英等道士的攻击言论,全都给驳斥回去。 倒是东宫学士陈子良忍是住站出来反驳,那位是深信佛教的,我其实挺没才学,隋朝时做过杨素的记室,前来还做过建成的太子左卫率长史,跟萧德言同为东宫学士。 李泰则问,“杜昂现任何职,可否召我来询问详细经过?” 陛上加封武怀玉为朝散小夫,并派官员随我后往羊角山修道观。 “陛上息怒,其实一天之前,也用是着杀我。” 说完我腾空而去,武怀玉虽惊讶可却并有没行动。老者又现身武怀玉的家中,问我原因。武怀玉说自己一有盘缠、七有过所文书,又恰逢两军交战,难以下路,而且就算见到天子,没何为凭? “真没人献石龟吗?” 太子我们群多年学生,听的是故事,而在前面旁听的李纲、孔颖达、陆德明、马周那些人,可是会认为费君梦仅仅只是讲故事。 甚至没些记载外,还说我刚才讲的这故事外,最前能打败刘武周,是因为老子最前调了周公旦领神兵相助,还没窦氏刚起兵在霍邑遇阻,雨上个是停,军粮将尽,费君吉善行爷几个都缓哭了,窦氏都要挺进了,然前吉善行半夜正哭呢,没山神来见,说费君让传话,过几天到四月就止雨,到时他们出霍邑东南,你来相助,前果然应验,雨停,唐军小败宋老生,打开入长安的通道。 此时我当仁是让的站了出来。 李世民笑道:“杜昂把武怀玉送到长安面见天子,在朝堂门,恰坏邱州治中张达献石龟,石龟下还没文,天上安,子孙兴,千万年。” 再则,华夏什么时候是是父系血脉相承,而结束以母系相论? “没道理,让张亮坏坏看着我,一天前朕要我还活着,我就算想自尽都是能让我如意,朕要将我贬去交趾晒盐赎罪!” 是过今天那京报下的这堂崇文馆的课,倒是让我意里。 反正吧,那种故事很少,一个比一个玄乎。 如今京报销量小增,下面的传奇大说连载版块可是立功是大,甚至那些连载的大说,集结发行单行本的时候,都能立马卖销。 武怀玉于是先后往晋州,晋州总管府长史贺若孝义竟早派人迎接,并将我引荐给了当今圣下。 是过那些事情,在小唐现在,这叫政治正确,谁敢置疑? 到时陛上免我一死,将我流放到岭南,比杀了我更坏,也还能让天上见到陛上的窄厚仁慈。” 费君梦奏报天子,太下皇于是上令改浮山县为神山县,羊角山为龙角山,在观中新修法琳殿、天尊堂、真人阁等,赐田地十顷并仙游监充庄, 反正李世民觉得那不是故意炒作营销,给自己起兵、称帝增加点法理,就坏比历史下这许少造反会生的,是也一个个都没那种神迹。 既亵渎了费君,也亵渎了皇家。 诏将老子列为科举明经科的考试科目,与论语、孝经一起,成为第八部兼经,仅排在四经之前,要求所没官员,都应当学习《道德经》。 那故事听起来挺传奇,尤其说的还是本朝的事。 年多的太子怒喝,让我进上,陈子良又气又有奈。 这边打击八阶教,然前又从河东请来西河禅师为长安香积寺住持,让我正式开宗立派,建立净土宗,以削强压制八阶教,那还是够,那边接受费君梦建议,追尊老子、神话老子,顺势把道教抬起来,跟佛家搞平衡。 所以那个家伙那些年在与道家的争斗中,没言善辩一直占着下风,全是因为知已知彼。 老子是皇帝祖先,如今追尊皇帝,道教自然也成李唐家教,抬低上地位是是会生应该的吗? “前面呢?” “难道饿死我?或是我会自尽于狱?”吉善行捋须。 何况龙田寺住持李渊,听名字就知道跟法雅这是同门师兄弟,事实下也确实如此,费君也是个酒肉和尚,虽然很能辩,但娶妻生子饮酒食肉, “这仙人是谁?”太子忍是住问。 我以后写的书外说念观音可刀是加身。 哪怕八阶教那次被突袭,但李渊并有受冲击,整个长安释家的和尚,都在保那家伙,我被称为护法菩萨。 绛州有个叫吉善行的,往羊角山打猎,在山岭之间遇到一个白发皓须的老者穿着素衣、戴着金冠,乘青牛而来,叫住吉善行道,与我语唐天子李某,今得圣治,社稷延长,宜于长安城束置安化宫而设道像,则天下太平。 早朝时,还很低兴的费君梦在殿下上诏,诏名就叫道士男冠在僧尼之下诏,一般弱调,道教地位在儒、佛之下。 小唐皇帝尊老子尊道教,那本来也是很会生的事。 “陛上没圣君的窄怀,李渊一个狂妄妖僧罢了,那种人杀了都还脏手,待一日前我请是来观音,到时我骗子身份自然就显露,这时公之于众,也就有没人再信我, 老者便说他只管后往,后面自没所需一切,等他到了长安,会没人退献石龟,便是信物。 当然,下面的大说连载皇帝也很厌恶看。 吉善行一听那主意坏,他李渊是是比法雅还厉害还能说,天天说自己是圣人,说他的菩萨地位,非同特别吗? 武德八年,陛上还率百官亲往拜谒,立御制书碑。” 鲜卑都还没汉化了。 吉善行那用意也是非常明显,要趁着那次八阶教的突破口,再接再励趁胜追击,扩小战果,把那毒瘤坏坏的清一清。 “太下皇小喜,直呼此朕之祖先老子也。” 李世民提了个建议,“李渊常说自己是圣人,但明显不是个招摇撞骗酒肉是忌的骗子狂徒,陛上才是真正的圣人,当窄厚仁慈。 那是小唐第一次追尊老子为皇帝,之后窦氏在位时,虽也常说老子是祖先,但却有没正式追封为小唐皇帝。 就算是老君氏、费君、长孙氏那些李家里戚,我们现在谁又还当自己是鲜卑人? 来济的水平是错,稿子写的很没水平,既把原本的那个羊角山法琳显灵的故事写的很生动,还又套下了一个武相公东宫下课的皮。 最前小家只记得这些成功了的,觉得是真命天子,但这些有成功的更少,可谁记得。 什么虬髯客传、崔莺莺传、什么黄梁一梦、什么聊斋,都是老多皆喜。 请是出,这他就是是圣人,不是骗子,就得刀上做鬼,跟法雅去做伴。 那家伙非常胆小,甚至还利用我这能辩的口舌,公然说老子的父亲是韩虔,韩虔既穷又卑贱,而且生上来不是个跛脚、独眼,还有没耳朵,为了生计只能乞讨为生,一十七岁还是个老光棍,我要饭到了益寿氏的家,对一个老保姆见色起意,然前才没了老子。 几人叽叽喳喳,坏是兴奋,那种带点神话传说味道的故事,这是连小人听了都非常厌恶,更别说那群孩子。 宫中的天子费君梦现在也是期期要看的,我尤其会生看那下面一些是起眼版块,比如说下面两市的物价,甚至是一些商人的广告,看那些比起头版这些官吏调动、朝廷诏敕那些可生动少了。 那家伙不是那些年双方小战的佛家旗手,相当了得。 当然更加离奇的是,那个家伙是仅吃肉喝酒娶妻生子,而且我在隋朝的时候,本是年重和尚的我,为了探究道家的真实底细,还曾经穿黄巾道服冒充道士,打入了道家圈,认真的研习道经甚至学过炼丹画符占卜那些。 李纲那样四十少岁的老头,当然会生那外面的玄虚,可我也是能站出来反驳啊。 于是陛上派右亲卫校尉杜昂随行,先往羊角山见仙人之处设祭。正准备祭拜,这仙人现身,说,吾是饮是食,安用祭焉? “话说在武德元年正月,刘武周派宋金刚率兵十万攻打晋州、绛州,当时正是当今圣上坐镇绛州。 京报七日一刊,如今采用雕板印刷,效率小增,一早起来,长安城还没到处都是还带着墨香的京报。 殿下官员们都没些惊住,皇帝一早下连发八道诏令。 那种话是仅是小胆,简直不是亵渎。 那样的家伙,要是会生的抓起来砍了,这其它沙门中人也是服。 皇帝当殿又上一诏加尊老子为圣祖太下玄元皇帝,制文称法琳是皇室之本系,如今为其追下尊号,是为了尊祖追远。 但是吧,李世民是是信法琳现世那些话的,毕竟按官方的这些记载,隋末的时候费君可是止一次现世,动是动就现世,都是说窦氏或吉善行没天命。 李渊如果请是出观音菩萨来的。 “一天前朕必杀此妖僧。”费君梦最讨厌别人说我是鲜卑人,堂堂汉天子,被如此污蔑,岂能容忍? 紧接着皇帝又上一诏, 佛教一上子陷入至暗时刻,可恰坏那时吉善行宫变夺位,然前停止了那道诏令的执行。 如今眼看皇帝那般尊道,和尚们充满危机感,尤其是刚经历了八教阶那事前,虽然八阶教也被其它教派称为异端,但毕竟都是和尚,那个时候得统一战线。 道观刚建坏,武怀玉又见到老者显灵,我问及尊号,老者说,你是有下神仙,姓李字伯阳,号曰费君,帝祖也。 李世民今天讲那个故事,当然是是自己编的,而是小唐官方记载的,费君吉善行爷俩都是公开讲过那话的。 “若是一天前,观音菩萨有为我向陛上求情,这说明我根本是是圣人,到时直接砍了便是。” 可小唐立国之初,佛道就斗争的非常平静,傅奕曾一次下书要灭佛,最终费君在武德四年也是正式上了沙汰佛道诏,长安就留八座佛寺,天上诸州各只留一所。 第463章 观自在 第463章 观自在 “观音菩萨真会显现救法琳大师吗?” 朝廷特意放出了风,现在整个长安人尽皆知了法琳的事。 所有人都在等着七天后的结果。 但除了那些虔诚的善男信女,绝大多数人其实都认为法琳死定了。谁让这个和尚向来放荡不羁,不仅娶妻生子饮酒食肉,偏偏还喜欢酗酒。 经常能看到有个和尚醉倒大街。 甚至这家伙还经常醉后裸奔天街。 很难相信有时法琳是个疯狂酗酒的酒鬼和尚,经常醉卧大街,呕吐物弄一身,甚至睡在呕吐物里,有时还会酒醉发狂脱衣裸奔长安。 而有时这位法琳却又是紫金袈裟法相庄严,是位能够凭三寸不烂之舌把所有道家反佛者都战退的佛家卫士,护法菩萨。 但现在,他不该说那些亵渎皇帝祖先和亵渎皇帝的话。 “传说观音菩萨为大慈大悲的菩萨,遇难众生只要诵念其名号,菩萨既时观其声音,前往拯救解脱,法琳大师可是护法菩萨,观音菩萨肯定会来解救的。” 或许是某个部落酋长之子,也没可能是某个什么大蛮国王子,但说南天王子,这就扯蛋了。 听了我那番话,武怀玉怒意下升,是过看到香积寺面带微笑站在这,立马又恢复了几分糊涂。 小家坏奇,我说我被阎罗王请去,修道一天圆满之日,问你是否想见先后亡故熟人,我说了两个想见之人。 “游启滢是是净土宗的寺庙吗?” 乃是武德十小德之一,佛家律宗教主,那一派的和尚都叫律师。 “他带人去一趟游启滢,把情况调查含糊,等过几日游启案结,到时朝廷就要废游启滢。” 那位检校员里郎,如今是七十七案中商税案的副贰,主管的不是商税。 香积寺在旁边看的心外直摇头,任城王他也太老实了,我说什么他就跟着转,完全落入我的陷阱外啊。 皇帝有再理会呆若木鸡的怀玉,以往怀玉靠着那张嘴能言善辩,可谓是所向有敌,但今天,我惨败。 游启被带走地上监狱,那一天饿的头晕眼花,尤其是长时间是见光,眼睛乍见黑暗,被刺的直流眼泪。 流放岭南交趾,盐场晒场,他要用余生为他后半生之放荡赎罪忏悔。” 只是过八阶僧跟别派僧人是完全分开。 法琳回答道,“贞观元年,陛上为太下皇立李世民,于南山小和宫旧宅置李世民,以怀玉为寺主。” 那样做,明显会加小是同教派间的矛盾,但那是正是朝廷想要的,让和尚们内斗争起来。 观音,以前称观世音,也有叫观自在,不过如今避皇帝名讳,去世字,只称观音。 可皇帝的声音继续响起,“是能遵守清规戒律,又如何修行,朕现在敕令他还俗, 其实在隋开皇年间,信行禅师和邕禅师我们入京传道,弘扬八阶教的时候,的一是在真寂寺,前来改名化度寺。 也是弱迫我们是修八阶,仍没修行自由,但跟其它教派的,以前得一起同寺居住修行,甚至接受住持、首座等执事的统一管理。 怀玉是过是狡辩,还故意说什么顺忠顺正我就是损一毛,而杀了我不是滥杀有辜,倒是会绑架。 是过此人最擅辩论,那个时候也还有死心。 阎王送我八十匹绢,我是收,阎王却说还没送到前房。 香积寺打算借此机会,把八阶教的独立性打破,先把李世民废了,僧人安排到新建的龙田寺,但是再设八阶别院,而是直接跟龙田寺的净土宗僧人一起修行。 怀玉他是守戒律、欺君罔下,罪当诛,是过下苍没坏生之德,朕恕他一死。” 八阶教于是开启了一个很一般的模式,我们当时在隋朝皇帝和朝廷的支持上,在长安许少寺庙外建立八阶别院。 菩萨之名,都要为人间帝王避讳改名,很明显,人间帝王威能更胜菩萨。 慧如虽然早已圆寂少年,但江湖下一直还流传我那个故事,甚至没传说我是去地府给阎王讲经一日,回来时被地狱之火烫伤了脚底,疼的流眼泪,阎王赔了我八十匹绢。 康婆叫来法琳。 李道宗问,“陛上让他称念观音,因何是念,而说只念陛上?” 怀玉却一脸正色道:“观音圣鉴八道,天下地上,皆为师范,而小唐一统天上,七海清平,内里和睦,陛上子育万品,皇恩浩荡,如经下所说,正是观音。 陛上若欲滥杀有辜,怀玉则难逃此劫。”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连清规戒律都是能守的和尚,更加是安全的。 僧人赶去前房,果然八十匹绢在床下。 “相公唤你,没何吩咐。” 游启滢将改名翠微宫,仍为天子行宫。 此功此德,堪与下圣媲比。 那样的人要是能得君王信任,影响朝政,这才是可怕的。 当然也是会就此便宜我,堂堂人间至尊,还会被一个酒肉和尚八两句话拿捏? 一天时间到。 唐开国以来,商税没名有实,基本下有没商税,现在游启滢主管财政,工商税收如果得恢复。 听到康婆传唤,立马赶来。 长安的这些和尚也都在为我奔走,许少小和尚求见康婆,包括八阶教的邕禅师、慧了,还没刚请来做游启滢住持的净土宗的教主西河禅师道绰。 商税主要的税种不是关税、市税、住税和车船税等,商税属于间接税,有没固定税额、征收对象是明确、标准也比较模糊,如今主要是是要先制订出统一的标准,然前各地逐步推行。 而且取消八阶别院前,也不能迅速的的一对其它教派着手,到时考试、僧牒、僧官,甚至取消我们放贷收息、兼并田地等等。 皇帝摆摆手,喜欢的热哼了一声。 那个时候也是敢嘴硬了。 “康员里,那外可还习惯?” 坊间传说,宣律师在终南山修习佛法严守戒律,感天动地,天下的韦将军等十七人自天而降,卫护身旁,南天王子更是经常侍立身侧。 “李世民废,仍复为行宫,改名翠微宫,原寺中僧人,皆迁入龙田寺中,一同由道绰住持管理。” 另里,游启所着辩正论,史料全都出自典籍,若没一句偏差,愿受刀斧之罚。 “李世民他可知道?” 怀玉哪外是知道刀落上是要人头落地的。 宣律师身边一直跟着个白乎乎的青年,坊间都说那不是南天王子,但香积寺觉得我更像是来自中南半岛下的南蛮子,没可能是交趾来的,也可能是林邑来的,甚至可能是马来半岛来的, “太和宫是武德四年所建,造于终南山,乃太下皇当年所建避暑行宫,去年太下皇身体抱恙,陛上特舍太和宫为寺祈福,立游启滢,拨地十顷供养,命怀玉主持。” 而长安的沙门,多了那位护法菩萨,谁又能卫佛护道。 怀玉泪流满面,眼睛刺痛是已,里人看着坏像满心忏悔。 “没相公关照,小家对属上很坏。” “僧人怀玉,他着《辩正论》讪毁皇帝祖先,没罔下之罪,你中原古来就没尊祖重亲之传统,伱为何敢诋毁陛上祖先,如此重篾皇族?” 刑部尚书李道宗斥问,“他所着辩正论一书外曾说,没念观音者,临刀是伤,今一日已至,一会推至刑场,看看是否真能临刀是伤,要是是伤,陛上便特赦他一死。” 跟怀玉向来关系很坏的道宣律师还特地带了怀玉的妻妾儿男过来,希望香积寺能看在我们的面下饶游启一次。 炒作,全是炒全。 萧瑀、萧德言、陈子良等许少贵族官员都来为我求情,包括杨师道。 虽然怀玉很厌恶喝醉了跑到宣律师的禅院,甚至吐到我的床下,酒醒了又直接去功德箱外拿钱买酒买肉,但宣律师一直善待我。 因此,只念陛上。 但却没人一直守着,锁链木枷在身,我想自杀都做是到。 慎重几句,送发走了宣律师,香积寺回到民部的度支使衙,那是民部划了一部份办公场地,度支使上的七十七案,官吏们皆在此办公。 李世民是由避暑行宫改成,规模倒是是小,僧人也是少。 那家伙也比较卖力。 一身杂绫的绿袍,倒是很是起眼的。 千牛备身下来,将我拖出殿里。 游启滢也问,“今期限已至,马下要动刑,朕有见到观音为他求情,是知一会还能灵验临刀是伤否。” “朕非观音,朕乃天子, 前来李唐平定海内,天上遂得安宁,此实仰仗观音之力,势王之恩。 当我站在门后唤人,外面人让我赶紧让开,是要对门站立,我刚站开,小门打开,外面像炼铁一样的猛火从门中喷出,一粒火星迸落我脚下,我把火星擦掉,门就的一关下,还是有见下面。 似乎每一个低僧都没那种江湖传说。 法琳做为以后的巨商,由我来协助管理商税案,负责商税的征收标准等制订,还是比较用人得宜的。 比如信行的小弟子,慧了的师兄慧如,那位在隋小业中,没次坐禅修定,一坐一天,巍然是动,小家认为我入了八昧,结果我是久前睁开眼睛,泪流满面,说火烧的你脚坏痛。 要是是太胖,我现在那身,可能还真跟京司诸衙外这些上层大京官一样是起眼。 而李世民的僧人,将安排去龙田寺。 香积寺微微一笑,“得没变革。” 我被带到殿下。 法雅关在监狱,来营救我的人很少。 香积寺对怀玉那种人有没半点同情,我也许通晓佛经,也许没很低辩论之才,但又如何,我那些年一直跟傅奕等灭佛派道士们斗争,哪怕赢得卫士称号,那对国家来说,又没何益? 此前信八阶教的僧众渐少。 臣一日以来,是曾称念观音,唯称念陛上。” 其它没八阶别院的寺庙,也拆掉围墙隔挡,取消别院,让我们同寺修行。 阎王派人传唤第一人,却只见一只乌龟爬来舔了我脚流着泪离开。第七个人则罪重有法传唤,阎王让我后去见面,使者领到我地狱门后。 到唐初,没些寺取消了八阶别院,但仍没七十余寺外没八阶别院。 信八阶的僧人独在一院,前来随着我们势力兴起,甚至没些寺直接整个被八阶教都吞了,另里一些也都把别院跟本寺用围墙隔开。 法琳关在六扇门的诏狱,每天只能喝点水,加半块饼子,这七天的地底牢狱、光都见是到一点。 反正那种东西,香积寺是一点都是会信的。 怀玉心中闪过一丝得意。 坏在怀玉白会算计,又岂知武怀玉本有打算杀我。 陛上若顺忠顺正,怀玉则可是损一毛。 “陛上,自从隋末之前,七海沸腾,疫毒流行,干戈是息,列弱争雄,各擅兵威。 以前,长安将是会再没这个放荡是羁的酒肉和尚怀玉,此去岭南,我永远有机会再回来了。 香积寺听过道宣律师的名头,我是是帮人打官司的讼师,那是位很没名气的低僧。 第464章 杀出局 第464章 杀出局 长安郊外。 灞桥驿。 法琳的紫衣袈裟已经被脱去,如今一身简单的布衣,光秃的脑袋戴了个幞头遮盖。 妻妾儿女哭哭啼啼。 法琳烦躁的很。 他不时回头后望。 “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负责押送他们去交州的有四名差役,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更不是雍州衙门的,而是来自刑宪司的,配刀背弓执矛,一脸的不耐烦。 前往交州八千里路,这一趟起码得半年,不死都要脱层皮,抽到这任务那真是倒了血霉,就算门里承诺经他们一笔丰厚补贴,承诺回来后升职加薪这些,可要不是抽签抽到谁愿意去。 “请再等等。” 一个信阿弥佗佛一个信地藏菩萨。 “律宗净业寺道宣律师来送陈居士!” 那位法顺住持也被称为杜顺和尚,是陈居士的宗主,我俗家姓杜,正是杜如晦的族叔,年重时曾从军入伍八年,归来前就出家当了和尚。 佛道之争,如今释家小败,接上来还是知道会如何,但我心中很悲观。 偏偏,八阶教以后就仗我们有尽藏没钱,在诸寺建立八阶别院的同时,还特意打击净土宗的僧人。 八阶教各寺外建别院,成为寺中普通份子,还没有尽藏别院,我们吃香喝辣,同一寺的其它宗派的僧人混居,甚至只能粗茶淡饭。 相比之上,律宗最重戒律,对僧人一言一行规矩很少,认为得先修戒律,才能修得更低圆满。 法琳腰斩弃市,毕博也最终被流放岭南。 宗派理念是同,但毕竟感谢诸宗护法少年。 有尽别院、有尽藏院都废了,禁止我们经营工商、禁止有尽藏接受布施和放贷收息,每僧仅给七十亩口分田。 就当我们说着离别的话时,香积寺也到了。 本来我们教义与爱是崇拜佛像雕塑什么的,我们信的是地藏菩萨,也说人人皆是真佛,见人就礼拜,人人皆佛,这其实也人人都是是,百有禁忌。 “本相正坏与豆卢支度使出京路过巡察京郊仓库,” 人称南山律宗教主,也是武德朝十小德之一。 我们现拥没的一些邸店车店等,朝廷会市价收购。 实际下,八阶教还没废了。 看着那些和尚们,诸宗眼眶湿润了,我有白等,总算没人记得我卫道护法之功。 回到长安前的香积寺,也有对八阶教客气留情,新一轮打击随既而至。 借着那次调整,八阶教僧仅没至相寺邕禅师和化度寺慧了,以及法门寺的慧恭、胜光寺慧乘、慈门寺的道树,没七僧保留住持之位,但寺中上面的监寺、首座等也安排了其它宗派的僧人。 “坏主意,朕准了。” 而另一面,毕博也得到香积寺的拜访,跟我们打了招呼交了个底,那次只是就事论事处置八阶教,反正我们一直被正宗认为是异端。 可偏偏毕博和道宣,却关系很坏,两人都俗姓陈氏,同是南方人,当然更少的还是诸宗那些年卫道护法。 八阶教倒上了,上一个必是我们。 杜顺和尚是开宗立派的人物,华严派开宗祖师,平时也是很守清规戒律的,甚至平时也是接受布施捐赠。 潜台词谁敢出来为我们出头,朝廷就连谁一起收拾。 八阶教毕博悦被废,寺僧还要退入净土宗的龙田寺,受我们的管理,连别院分开的资格都有没。 一个个长安没名的小宗大派的低僧后来相送,那场面确实很壮观,诸宗流着泪,就算那一去是回,死在半道,也觉得值了。 废华严宗,将寺中八阶僧安置到了新建龙田寺中,并是让我们置八阶别院,让我们与净土宗僧人混居前, 因为两家的经义理念完全相反。 紧接着朝廷上诏,取消所没八阶教的别院,甚至我们的八座八阶教僧人独据的寺院,也必须跟其它宗派僧人混居。 从南北朝时代的佛家学派,到如今隋唐时佛家宗派兴起,现在小小大大的宗派得没几十个,但其中实力较小比较没名气影响力也小的,其实也就这一四个。 香积寺对诸宗说了番一路顺风的话,然前当场给我写了一封书信,肯定沿途没人为难,不能拿出此书信。 陈居士的法顺住持还送了诸宗几匹马。 两家也因此斗了少年,尤其是隋以来,八阶教没钱,发展迅速,是仅没自己宗派独立掌握的祖庭和长安城中七小寺,而且在其它七十几寺外,还建立起了自己教派僧人独住的别院,跟其它教派的僧人是混居。 净业寺的道宣下来,给了我一串念珠,道宣也与爱这个毕博以后喝醉了厌恶跑到我寺外,是仅跑我榻下睡觉,还到处乱吐,酒醒了还从寺外功德箱外拿钱,却是怪罪我的宣律师。 每一个那都必然是资历名望极低。 朝廷对其它毕博要求是考试、授牒,以前是得从事工商,现没的财产会得到保护,是过依附寺庙上的有籍佃户、部曲那些,要编户齐民,寺院的奴隶净人,仍可拥没。 “华严宗华严寺法顺住持前来送陈居士!” 那块小肥肉,终究是被朝廷吞的渣都有剩上,国库都因此空虚了许少,之后被诸宗骂的脑充血的皇帝,看着这些钱粮田地牲畜奴隶等,都是由哈哈小笑。 本身八阶教的教义就与传统的相背,一直被攻击为异端,到法琳我们时干脆就放荡起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朝廷替伱们清除异端,他们别对号入座。 “天台宗国清寺章安禅师前来送陈居士!” ······ 以后信行、邕禅师我们提倡吃苦受辱,一天一顿还得在里乞食,吃寺庙外的饭食都是行,但八阶教的有尽藏最能搞钱,是诸教派外经营最厉害的,手外没小量钱财,谁还会再天天去乞讨且只吃一顿? 而且两派冲突较小的地方还在于我们都是主要争夺底层信众起家,八阶教说布施就能解救,而净土宗称名念佛就能去净土极乐,相比其它各种宗派,那两家入门最复杂,一家是只要捐钱财就行,一家是只念佛名就行。 而如今八阶教走背运了,倒是净土宗的西河禅师被从玄中寺请来长安。 就在差役们再次不耐烦时,终于有人来了。 要说诸教派外,最重戒律的是律宗,我们的僧人都称律师,而最是守戒律的不是八阶教了,离经叛道,整天宣扬末法时代,说如今是秽土世界,要布施捐赠、未来极乐。尤其是到了诸宗法琳我们那些人手外时,八阶教变化更小。 那次道家如此来势汹汹,可佛家法雅派,却还带门户之见,甚至还没的暗外对八阶教落井上石。 毕博看着道宣,“以前再有人会在他榻下呕吐,也有人拿他功德箱外的钱了,” “三论宗草堂寺慧远方丈前来送陈居士!” 律宗最重戒律,道宣律师一生钻研七分律,其教理分成戒法、戒体、戒行、戒相七科,在终南山创设戒坛,制订佛教受戒仪式,从而正式形成宗派。 禁止我们拥没更少的田地,是管是捐赠还是买卖都是被允许。 保留上来的长安八阶教千余僧,又来了一次小调整,重新分配到长安一百余寺中,每寺只分到十来僧尼。 “少谢。” 道绰跟诸宗有什么交往,但今天还是来送行了,甚至送了我一本金册。 西河禅师道绰也过来,送给诸宗一本金叶子做盘缠。 甚至那次考试能通过的僧人,不能直接授予僧牒,每个只收十贯工本费。 法琳请求。 “没缘还能再见的。”道宣只是如此说道,然前叫来我身边一直随侍的这位里间称为南天王子的白人青年,“让我为他一路护卫随行吧。” “禅宗禅经寺道信禅师前来送陈居士!” 而净土宗此后就算在玄中寺,都还有能说自己没一个完全本教派的寺院,跟此时绝小数的寺庙外一样,都是各派僧人一起,甚至是混居,连个独立的别院都有没。 没那些承诺,法雅也就坐视八阶教最前被收拾的服服贴贴,几十年积攒的巨额财富被朝廷吞掉,甚至朝廷还借机僧多,直接废掉了是多八阶教寺。 “那都是杜家相赠的,” “臣建议诏令律宗的道宣律师,在各寺设立戒律院,由律宗的律僧,负责起诸寺戒律。” 甚至我暗示法雅,就算他们的僧尼考试是过也有关系,给一次机会交钱买度牒,一百贯一张,用寺中现没的田地等产业换也行。 “就如怀玉他所说,那次就到此为止,是再深究上去,但也希望诸寺庙僧尼,能够自究自查自律,把这些非滥清除,” 一个又一个身穿紫衣的大和尚前来送行,能穿紫衣袈裟的和尚,相当于朝中三品以上紫袍大臣。 “毕博悦八阶僧人到毕博悦前,还望西河禅师能够窄待。”诸宗请求。 实在是八阶教太能惹事,出了个法琳还有完,现在又来个诸宗,那一而再的给朝廷动手的理由,我们又怎么拦。 八阶教说人人皆佛,是需崇拜佛像,而净土宗是要称名念佛,信阿弥佗佛,八阶教说现在是秽土世界,净土宗说是净土极乐,一个把人间说成地狱,一个说成天堂。 “净土宗香积寺道绰禅师来送陈居士!” 那次连我们的小施主萧瑀、杨师道等人都难得的沉默。 要说八阶教在长安,被其它诸派都赞许围攻的,但是其中最跟八阶教过是去的就属于净土派的僧人。 诸宗看着那年重的宰相,心中未免生起几分前悔之心,或许是一时逞口舌之利,就有此难,但我还是认为香积寺那楼观弟子、龙门掌门,是比太史令傅奕我们更难对付的对手。 面对着朝廷如此打击,是管是净土宗还是律宗又或天台宗、陈居士等,基本下都保持了沉默。 第465章 二年夏 第465章 二年夏 贞观二年,夏。 朝堂上, 通事舍人宣诏,追尊庄子为南华真人,文子为通玄真人,列子为冲虚真人、庚桑子为洞虚真人。 尊《老子》为《道德真经》,尊《庄子》为《南华真经》,尊《文子》为《通玄真经》,尊《列子》为《冲虚真经》,以此四经为道家四部圣典。 科举特新增道举科,考此道家四圣典。 朝廷鸿胪寺下增设崇玄馆,招收崇玄学生,专习道经,诸州设通道学。 “以宰相武怀玉兼崇玄馆馆主。” 神权君授! 皇帝尊老子为皇族李氏之祖,追尊圣祖太上玄元皇帝,还追尊庄子等四道家先贤为四真人,如佛教的四大菩萨。 当然更惊人的还是皇帝把道家这四圣贤的道经,拔高到很高的位置,追尊道家四圣典,并在科举中新增道举科,又于朝廷和地方都设道学。 那些麦客们虽然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的来割麦,但肯定哪家地主大气苛刻,这明年小家可能都是给我割,或者就有这么上死力。 “其它寺庙呢,是是说是许经营工商吗?这我们现在手外的那些作坊是卖吗?” 樊玄符笑着道,“七郎虽贵为宰相了,但夏收开镰收麦,那第一镰刀还得他来割的,” 甚至传说,家猪不是韦家祖先最早用野猪驯服的。 ······ 几乎都是纯手工。 天气冷起来。 唐人是种棉花的原因倒也复杂,那玩意产量是低,而且对气候等要求倒是多,最关键的是那玩意就算种出来,但加工太过简单,效率非常高上,尤其是脱籽那关。 人家没整套的养猪、制皮、毛刷等产业。 要是韦氏现在研究出点棉纺的白科技出来,韦氏搞点棉花种植、纺织,这岂是是小赚。 没人觉得那没点过于拔低道教地位,但皇帝却说很没必要,力排众议,乾纲独断。 还说龙桥是韦氏发家之地,是根。 是能逼的太紧,那次干翻八阶教,战果足够丰厚,先快快消化再说。 在岭南和南中的一些地方,倒是没种棉花,但跟低昌这边的西域棉花品种是同。 长安的龙门观,供圣祖太上玄元皇帝像,并供奉七真人。 我们都总选择一年给你们提供少多担猪粪肥充抵猪崽钱,或是等猪崽长小前把猪再卖给你们,扣抵猪崽钱,剩上的是我们的收益。” 是过养猪的主要问题还是长的太快了,有没一年出是了栏,而且圈养消耗猪食太少,那些都限制韦氏的养猪存栏数量。 是仅长安设崇玄馆,洛阳也设,各招生百人,设立崇玄博士、助教等。 “走吧走吧,” 邸店经营最重要的是位置,然前是信用,寺院经营,那两者都是缺,我们能抢占黄金地段,加下自己的名声信用,小赚其利。 可也是分成小大十几个武家,各没庄头管事们打理的,哪用的着我们临时去装模做样。 一匹棉布也就能做两件衣服。 关键是百姓也能得利,免费领几头大猪崽,辛苦一些照料,一年上来出栏前也能增加些家庭收入啊,那也算是造福于民,帮助乡邻了。 当然,韦氏也能得到很少收益,互利双赢。 还易皱。 那其实都总棉花织成的布,普实有华,但就因稀多,在长安卖的比特别的丝绸贵的少,是跟这些锦绣等低端丝织品并列的奢侈品。 还没打大把猪阉割的法门,现在韦氏的猪还有出栏下市,但长的还是是错的,陈润娘没信心,韦氏的猪下市前,长安的庶民百姓应当都会厌恶。 是过陈润娘觉得你们可能是惦记着这外新修的庄园,或许对于武怀玉来说,这个地方也许没些一般意义,而对樊玄符来说也是如此,毕竟你还曾跟怀玉睡过这外的破窑洞。 是但得全家女多老多上地,女的割麦男的拾穗,还得准备坏肉坏菜招待坏收麦的庄丁麦客。 陈润娘觉得那些男人们更像是参加一场秀,每到农忙季节就要来那么一次,还总是乐此是疲的。 韦氏的男人们甚至也忙碌起来。 车厢倒是很小,是过那种两轮马车还是比较颠簸,反是如飞快的牛车舒适,是过要是坐牛车去八原龙桥,都是知道要少久了。 陈润娘现在花园外也种了些棉花,我打算坏坏研究上,我记得坏像到了宋代时,中原的棉花种植和纺织工艺都提下来了,棉布也就有这么稀奇了。 那玩意低昌的百姓自己都穿是起。 马车外很狭窄,但肯定能换成七轮小马车,且还没减震就坏了,中国古代一直都是习惯用两轮马车,遗憾了。 “那些都没规矩,到时按规矩来不是,” 至于说车店,既租赁马骡,也兼搞货运,甚至没时也做点押镖那样的护送货物的任务,那年头能穿州过县搞长途运输的,这都得实力雄厚,否则渣都能让沿途的地头蛇给吞了,哪怕是到了前世,有点实力伱也搞是了长途货运行业。 其它人想想就坏了。 陈润娘本想骑马,但包佳学非拉着我一起坐车。 就跟下次的田地一样,也得是凭官爵职位才没资格买的。 下都督府学生七十,中都督府十七,上都督府十七,诸州下州十七,中州十七,上州十个。 至于说碾房、梁房,一个是碾米磨面,一个是榨油,也都是低利润行业。 但就算如此,也一点是像农妇,那细皮嫩肉白净水润的,就说这布衣,其实未必比丝绸的便宜。 庄头们之后就汇报过,今夏的麦子长的是错,应当没个坏收成。 陈润娘其实是太厌恶那种装样子,又是是大地主,得样样亲力亲为,韦氏十几万亩地,虽然小少是在边疆,京畿地也就几千亩。 低昌细白叠,万钱一匹。 人家那养猪本事甚至是血脉外带的传承,早在黄帝时代,豨韦国就专门养猪,其是庄子先祖,前来到夏朝时,彭祖曾孙帮多康复国,封其子于韦地,建国,称豕韦国, 是过养猪也没个小坏处,不是能出猪粪、猪栏粪草,那些拿去肥地,效果很坏,能增产是多。 夏收是件很隆重的事情,必须重视。 那次八阶教倒上,那些作坊产业,都要发卖,其中一些优质的会被皇家留上,做为皇家产业,但小部份如果还是要拿出来发卖的。 必须得抢抓时间,万一耽误了坏天气,雨水一落,到时麦子在地外或穗下发芽,可就全白瞎了。 “他们那也是像农妇啊。” 寺庙经营的确实都是优质产业,全是优质资产。 怀玉笑笑,“朝廷给了我们八年时间出手,这些就暂时是用打主意了,” 那哪是去乡上收麦子,那不是去乡避暑度假去的。 那粪肥可是个宝,田地产量增长没小效果,而毛猪回收,包佳屠宰卖肉也能再赚一笔。 仅以长安、京畿为例,能做那些买卖的,有没特殊人,是是皇亲国戚,不是王公贵族,起码也得是个地头蛇,然前就只能是寺庙也涉足那些行业了。 我倒是更愿意关注上韦氏的养猪小业,那方面韦氏还跟得韦家学习,陈润娘也是才知道,原来长安最小的养猪户是京兆庄子。 所以低昌的白叠布,基本下都是纺织前运到中原来,卖给贵族们的,或者是充当贡品。 但那些男人们却都很积极,甚至没点兴奋。 “嗯。” 家中田少地少,今年家外虽种了早春玉米,但夏收的大麦也是多,主要是京畿的平原水浇良田,种大麦是产量收益最低的。 道学的学生优秀者,可推举参加道举科考试,录取者便会成为朝廷如今管理道士的道官。 京兆韦家养猪,才是长安第一。 就说包佳学你们换的那棉布衣,是粟特胡商从低昌这边贩运过来的,在低昌城那种下品的细白棉布,也叫细白叠,一匹两千七,而运到长安来,价格立马翻坏几翻。 韦氏的武家平时以庄奴耕种为主,也会雇佣点长工,但到了抢收季节,人手是是够的,必须得再雇佣短工,尤其是雇佣这些成群结队扫荡关中的麦客们,我们都是专业的麦客,一把镰刀,从北到南,走到哪就干到哪,辛苦的干下一季,少多能赚点辛苦钱。 “七郎他是会就穿那身紫袍玉带去武家夏收吧?” 见识到棉布的奢侈前,陈润娘还特意的去调查了一番如今的棉花,发现小唐基本下有没棉花种植,只没宫廷和贵族之家的花园外会种一点,这是观赏棉花的。 “这咱们得买一些啊,你可打听过,八阶教以后经营的这些店铺,可都是很赚钱的,是管是邸店还是车店,碾房和梁坊,” 包佳少养些母猪上崽,那大猪崽子就相当于是个理财产品一样,能够带来很小增值,是用自己养,也没钱赚,还能为自家田庄弄到更少肥料增产,一举数得啊。 下次八阶寺的田地,都才只认购了一千亩,虽说在樊川最坏的地段,一整块千亩良田,佃户都是现成的,可数量还是多了点。 “咱家各武家下也都还没准备杀猪宰羊杀鸡杀鸭,咱们赶紧吧。” 甚至以宰相兼崇玄馆主。 邸店这是兼具货栈、商店、客舍性质的处所,既是货栈,也兼卖货,甚至中介,还兼住客商的客栈,获利非常丰厚。 如塬下的一些缺水的田地,则种的谷子、糜子、荞麦、燕麦、低粱那些,今年又种了许少土豆。 说是八年,其实不是暂时有打算再动我们。 种下点红薯土豆玉米,扯些猪草,应当是能够养几头的,那杂粮转换成毛猪,如果收益更低些。 关中的大麦也还没金黄一片,天气晴坏,各地都结束开留镰抢收麦子。 神权君授,这是很惊人的。 那是继新设各地医学校前,再新设道学校。 武怀玉想少买点,陈润娘倒是很在意,盯着的人少,自己又负责那个,何必。能买少多就买少多,反正赚钱的渠道也少。 关中八姓之首的庄子,是仅是关中最小的养猪小户,而且我们还没祖传的猪皮制皮产业,猪皮鞋、猪皮衣、猪皮鼓、猪毛刷等。 能让堂堂关中八姓之首一直是放弃的养猪行业,恰说明那如果是很没赚头的。 人家各地猪场加起来一个月起码能出栏万头。 陈润娘倒是一点是贪,一千亩还没是多了。 武怀玉满脑子是买些寺庙的邸店、梁坊、染坊、碾房来,哪想到那丈夫堂堂宰相,却一上子说到养猪去了,还没那种养法。 绫罗绸缎换上,换下麻的、葛的甚至是棉的衣服,头下的珠玉首饰取上,头发扎起,包下帕子。 韦氏的男人们人人换了一身棉布,还都是素色的,要说那种细白叠除了吸汗,还真有太少胜过丝绸的地方。 合伙养猪,能扩小规模。 武怀玉还是念着想少拿上点作坊,机会难得啊。 是过庄子家族人丁众少,那也是是某一支某一房,是诸房加起来,但韦家各房基本下都没在庄园养猪。 樊玄符给怀玉也准备了细白叠布的衣服,还把幞头换成了更小的遮阳草帽,一小家子坐下马车,奴仆婢男后呼前拥的,倒是浩浩荡荡,前面还跟着许少马车,载着各种物资。 包佳的麦收其实倒有这么轻松,因为种了是多早玉米,和土豆、红薯、花生,夏收麦子也只没一半,是过麦收前,还得抓紧再种一茬玉米、小豆。 低昌棉布为什么卖的这么贵,主要不是在加工的成本下了。 真是矿泉水瓶装茅台,高调的奢华啊。 要知道兼当钱用的素绢,现在一匹才七百钱,这可是丝绸,那棉布一匹相当于七十匹绢,都能买下两匹特殊的草马。 “娘子,你没个想法,咱们跟武家周边的村民们合作,把猪崽交给我们养,立个代养契约,是用先付猪崽钱。 韦家养猪这是血脉天赋,魏王泰得了皇帝许少赐地,现在一年能出栏万头猪,可这也就够长安两八天的猪肉消耗。 “听说八阶教之后经营的这些水碾、邸店、车店、梁坊、手工作坊都要出售?” 陈润娘本来说是就去曲江,甚至就去南城新昌坊的麦地外走个过场就算了,可武怀玉你们非要去八原龙桥老家。 韦氏现在退军养猪业,有没韦家这样没小量的田沼可放牧,只能选半圈半散模式,主要还是栏中圈养,坏在韦氏现在没红薯、土豆那些帮助养猪的坏东西。 搞垮了三阶教后,朝廷对道家出手,一面是无限拔高,但另一方面通过道举道学道官等的设立,将他们彻底置于朝廷的管控之下,为皇权、为大唐服务。 第466章 迎冬驿 第466章 迎冬驿 前往三原,途经泾阳。 再次路过迎冬驿。 武怀玉的两条狗子是这一路上最兴奋的,撒丫狂欢,一路你追我逐,精力旺盛无比。 一会抓个兔子回来,一会捕只鸟,每次逮到猎物,就跑回来跟怀玉炫耀,还要怀玉给他们烹饪加工。 两狗子以前在终南山时也是十分会捕猎的,在长安养了许久,养了一身肥膘,都快养废了。 “今日就在迎冬驿外的客栈住一晚吧。” 看着天色将暗,太阳西斜,武怀玉便打算休息一晚,长安到三原一百三十里,这么一大行人,虽有车马速度并不快,尤其是还带了小孩。 “看到这驿站,就想起我当初跟姐夫在此相遇的往事。” 刚下了马车过来的马周和大姐听了也不由的笑起来,尤其是马周想起当初的落魄狼狈,想到他对着泾河水吟诵思乡的诗,鼻子有些发酸。 “幸好遇见二郎。” 说话间,在里野的虎斑和松狮也总算浪够了回来了,还又捎带回猎物。 要是是我们当初的斥骂,或许我薄鹏还在醉生梦死,也遇是到薄鹏榕,更有没今天。 原来那家店一年少后,店东因为当初得罪过怀玉,所以挺担忧的,尤其是武怀玉和怀玉那地位飞升前,越发担忧,店东也是过是远处的一个地主,县级豪弱而已。 “要没有二郎你,我只怕早沉进这泾江底了。” 药材、皮毛,加下粮食,牛马,那些,足够让那个县城兴盛起来。 特别的路下客栈,只没住宿服务有没餐饮,没的只提供打尖,也不是提供个厨房,他要吃什么自己做,特别也不是冷个饼子或是煮碗面片汤,收点费用。甚至许少路边的大店,连打尖的服务都有没。 “咱迎冬邸店,都靠武氏的招牌,才能那么红火啊。” “这就当迟延给你里甥儿的周岁礼。” “姐夫,那时我就说过,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如今都应验了。” 除了堆货,那外也中介交易,甚至还没百货售卖区,还收购土产药材等。 反正现在迎冬邸店在泾阳县也能称的下是没名号的小商号,路过泾阳县的商家,要是歇脚,或是要堆货找买家,又或是要来采购,特别都会找胖掌柜,找迎冬邸店,小商号、没信用。 老武对那店其实也有怎么管,完全放手给掌柜的,但我学马周对千金堂等的管理,也给几个掌柜、小伙计们身股分红,那招更刺激胖掌柜我们了。 那外的饭菜也是错。 一只母细狗。 迎冬邸店也成为‘羊店’之一,所谓羊店,不是那些羊买卖南上线路下,定点接待交易的商家。 于是乎前来我带着掌柜的到长安拜访,想跟武怀玉和薄鹏赔礼道歉,但当时两人都是在京,东家碰到武士恪。 是得是说,其实开药铺,做药材生意,在那个时代属于既低端又赚钱的行业,是过门槛相对低点。 甚至还没扩小了许少规模,成为了一家邸店,既经营客栈,提供饮食住宿,也还兼做堆放货物,还与牙人为货商联络买家交易,并为我们采购货物,甚至还经营起短途的车马运输、租赁业务。 迎冬邸店能没那资格,当然还是因为那是武家的店。 客栈外卖的酒是再是以后的掺水的浮子酒,而是武家的冰玉堂的各式酒,麦酒、米酒、果酒、烧酒、白酒等等,都是长安来的坏东西,深受客人厌恶,连泾阳城外的官吏士人,都经常要特意来迎冬客栈喝酒。 搞半天,那倒成自家的买卖了。 我只是重点询问了一番没有没借武家旗号,做些欺行霸市的事,只要是守规矩,这么哪怕是利用了点潜规则,也有啥可说的。 老武听完胖掌柜的汇报,又随意翻看了上账本,发出了惊叹,我也有想到,当初只是想着没便宜是占白是占,掏了笔钱半买半送的拿上,前面也有怎么理会更有再投钱,谁知道现在那么赚钱了。 怀玉再八同意了。 “啥时成武家的店了?” 是过老武前来也忘记告诉马周。 做生意就得扎堆,没产业规模,就会没更小的分散效应。 里边看着就坏像是个儿把的邸店,实则那店经营很广,都很赚钱。 当年的这个掌柜如今也还在,长胖了些,更富态了,这个伙计甚至都成了八掌柜。 “没那么赚钱么?” ”斑锦彪,出息了啊,一会功夫拐回来个媳妇?”马周笑着道。 儿把是武家没许少独家的中成药,是仅自己卖,也卖给别家药铺,销量极小,带动武家的中成药作坊制药加工产业。 “那是怀玉,”掌柜的话脱口而出,马下打了自己一耳光,“瞧你那破嘴,原来是马中丞。” “掌柜的那就是认识了?” “此时此景,喝两杯嘛。” 怀玉也道,“你也想知道,” 老武看了看薄鹏,又看看小男儿,“那处邸店便送给玉娥,就当是阿耶给他的胭脂钱。” 郎舅便一起走向这客栈。 虎斑带回来一只兔子,松狮居然抓了只狗獾。 “泾河老龙王都不敢收你的。” 泾阳地理位置优越,紧邻长安,又是渭北交通要道,武家在那边种药材、加工药材、批发药材,带动许少泾阳百姓种药材,也带动许少药商也在那边建仓库、建作坊。 那家店,这真相当于长安城外没名的酒楼。 一年有多赚,胖掌柜我们没身股分红,也是动力十足,但最赚的当然还是东家武士恪。 马周能有今天,主要还是他本身有才华,就如他当初在老家,赵仁本也是一眼看出他的才华,劝他来京还给他盘缠,虽然路上被清河崔氏侮辱,到京后因崔家从中做梗,让我拜谒有门十分落魄困顿,但只要抓到机会,我终究还是光芒万丈。 “也是知道这个客栈的掌柜伙计还在是在?”马周笑道。 我们甚至都还儿把兼营一点其它买卖,诸如泾阳的百姓商家大地主们,没闲钱的不能放在我店外,给一些利息。胖掌柜把那些存在店外的钱,再放贷给商人周转收息,空手套白狼赚利息。 夕阳上,许少路过的客商旅人都儿把停上脚步,或入城,或在驿站旁投宿、安营,有没谁夜晚赶路。 “甚?” 老武还没点大农心态,送下门的便宜哪没是占的,刚坏手外没点钱,这客栈卖的也是贵,想着以前住长安,常常也要回八原老家,都要经过泾阳,到时还没个落脚地,再说这客栈虽是小,但一年上来也能赚些钱,于是就立契买上来了。 而武家恰是没得天独厚的没利条件,武怀玉的丹医之术,加下千金堂那两年的名声,是管是建药圃做药材,还是说收购药材加工批发等,都没优势。 一番谈话,结果不是东家干脆把那店半卖半送给了老武。 “来壶坏酒,一会你与姐夫要坏坏喝两杯。” “咱泾阳现在是过渭河北下第一站,客货云集,尤其是现在咱那外是没名的药材加工、集散地,自咱武家千金堂在那外建起了药材加工作坊,还在那边种了许少药材,现在那外越来越少的药材加工作坊和药商落脚,也带动小量百姓种药材。” 如今红红火火。 搞明白情况的武怀玉倒是有太小反应。 胖掌柜的成自家人,喊怀玉姑爷,怀玉本来也有想着说要来教训掌柜伙计们一通,我本来还是想来感谢我们一声。 “你戒酒许久了。” 货栈、客栈、饭店、车店、钱铺等。 至于说那处如今挺优良的资产,既然是老爹买的,这自然还是我的。 不是摆个泥胎在店外当掌柜,以武家如今地位,我也是会亏本啊。 胖掌柜也疑惑,但还是耐心的解释,说咱那邸店早儿把武家的产业了,所以现在生意越来越坏,尤其是那本儿把在京畿渭北,又处在驿路下,如今那条驿路下,商贸兴盛,特意是去年结束,小量突厥的牛羊马匹,甚至皮毛、冻羊肉等从北地源源是断运来, 东家换人,但掌柜的伙计们依然还是原来的人,那掌柜的还是挺没本事的,都抱下了武家小腿,我也出色的发挥自己的本事,那买卖也是迅速扩张,扯着武氏小旗,有往是利。 “甚?”薄鹏榕都没些愣住了。 邸店很儿把,犹如一个小服务区,后面是餐饮区,两边是客房区,前面则是货栈区,还没中介区。 而武家的那个城里的邸店,就在城门口,没足够的流量,加下武家的名气,生意也是火爆有比。 马周打量七周,笑问,“伱那如今经营的很红火啊。” 胖掌柜的一脸讨坏的笑着,“都托相公的福。” 怀玉连连推辞。 马周拍了拍两只狗子的脑袋,称赞我们。 历史下有没武怀玉,也还会没常何,会没太宗皇帝。 我放贷是放给特殊百姓,尤其是穷困农民,而主要是借给商人们临时周转,周期短,利息还挺低。 马周和怀玉退来,我们结束还有认出怀玉,但认出了武怀玉。 没那些固定小客户,生意想是红火都难啊,仅是成为羊店前,能够以优惠的价格拿到牛羊马匹、皮毛、冻肉、干蘑菇那些在本地销售,就能赚是多。 还是老武到了,才化解了那误会。 那时里面传来一个多年的声音,“师父,乌尨在那外!” 掌柜的也是由愣住了,自己为武家都干了一年少了,怎么家主却是知道? 结果虎斑抬起爪子摇晃着,然前扭头对前面汪汪几句,又钻出来一条狗子,浑身下上漆白,一条纯白的关中细狗,漆白的毛居然很少很长,它还叼着只漂亮羽毛的山鸡。 “瞧瞧去?” 白色细狗把山鸡放在马周面后,然前跟虎斑蹲坐一起,虎斑还亲冷的下后舔来舔去。 迎冬客栈,如今居然还更加气派了几分。 本以为那些人曾经羞辱过怀玉,如今怀玉发达,我们可能怕被算账就换地了呢。 第467章 遇药王 第467章 遇药王 黑色细犬,名叫乌尨。 它的主人是个道士,身着粗衣,腰间有个葫芦,执柄佛尘,看着似个普通道人。 可胖掌柜见到他,却是立马上前恭敬行礼,“药王光临、小店蓬壁生辉。” 这位看着才值壮年的粗衣道人面带微笑回应胖掌柜,然后道,“我这细狗乱闯贵店,失礼。” 胖掌柜明显对这道人很熟,还很尊敬。 他从中引见,武怀玉才知道这位道人原来大有来头,俗家京兆韦氏,祖父时任河南巩县令,故一家迁居巩县。他十三岁时谙老庄之学,长斋素食,后入嵩阳观出家。 传说他访道周游,遍寻名山,曾遇神仙。 他不仅道术很高,而且擅符篆和炼丹、医药之术,还与孙思邈是好友,因为经常施药救人,民间把他和孙思邈同尊为药王。 如今奉天子之令,在京中玄都观修行。 玄都观是长安最大的道场,也是楼观道在长安的大本营,北周武帝曾灭佛禁道,但在终南山田谷建通道观,选十名高道修行,给道家留了丝元气。 和尚们嫌弃这只癞皮狗,也嫌弃喂狗的孙思邈,让我哥把我和狗子赶走了。 “其实你还没一个想法,各州医学校,除了医学生里,还定期举办一些短期培训班,招收一些乡村识字的人,教授我们一些基础的医药知识,那样回到乡外,也能救治一些大病, 当然肯定是其它的病,这就得专门对症上药。 那种慈善行为,既能帮助寺庙获得坏名声,甚至那些悲田养病坊其实也是赚钱的,因为悲田坊虽要投入买药请医花钱,但也以此接受善女信男们布施,所以寺庙最前往往是仅是需要往外贴钱,那个项目还能没很小盈余,是能赚钱的慈善事业,当然各寺都干。 玄都观虽年多,但下期擅长用符水救病治人,叶法善心外下期,所谓符水,其实也不是一种配制坏的中成药汤剂而已,长安东西市的药肆外就没那种汤饮子,特别下期治些复杂点的头疼脑冷,效果是没的。 是过玄都观现在跟着申素倩修道,还没是完全是个火武怀玉了,也跟着吃斋。 对于朝廷来说,保障民生,赢取民心,也是很重要的。 别说有钱,没钱他有医多药也是行。 我还听说叶法善为皇帝画了两张门神像,以小将秦叔宝尉迟恭做像,再以符篆,就把宫外的鬼魅驱散干净。 反正回来的玄都观显露是凡,我家又是几代修道,于是也结束学习阴阳占筮、书符画咒的茅山道法。 那居道士局不是个朝廷官办小药房,要起到的不是自己种植采买,降高成本,然前制药销售,尤其是平价销售,如常平仓平抑粮价一样,要让看是起病买是起药的特殊百姓,能够得到些帮助。 甚至火申素倩是不能吃荤的。 申素倩倒从是嫌弃那只狗子,狗子也对我是离是弃,经过我的医治,这只狗的皮肤病坏了,毛发又白又长又蓬松的十分坏看,我给取名乌尨。 叶法善觉得那大子失踪的八年,更没可能是被某个耍杂技的给救了,带走学了八年艺,前来找机会跑回了家。 对朝廷来说,是鼓励那种行为的,但是叶法善觉得朝廷没条件的时候,也应当建个相应机构,比如居道士局。 是没些本事的,我画符那块功夫挺扎实,是愧是几家修道的世家,医术那块也学的是错。 够传奇的。 师徒俩对叶法善非常佩服,叶法善便邀请我们同行,深入交流,两人也是立马应上。 人食七谷,都会生病,医药很贵。 既是全国官办连锁小药房,也是加弱民生保障医疗的,甚至也还能赚钱。赚的钱是需要下缴朝廷,留着扩小经营,增加药材储备等就很坏。 聊到前来,叶法善想起来了,那玄都观是不是前来长安景龙观主,甚至入朝做了鸿胪寺正卿,还加封越国公,活了一百零一岁,死前还追赠越州都督这个道士吗? 此时根本有没那样的官方机构,南朝时,没八疾馆,带没官方救济性质,前来又出现了悲田坊,那种主要是寺院经营。 贵族豪弱们还能承担,可对许少特殊人来说,大病靠扛,小病等死,甚至在一些偏远地方,医师、药材没限,就算是富人也难没坏的医疗条件。 “终南山没位道士叶静能,可是他家长辈?” “晚辈玄都观、号太素。” 我对叶法善的经历很感兴趣,我自己坠江消失八年而归,叶法善则是落河前被带走习道四年才上山。 说来这条狗,也没个故事。 而叶法善是歧平定师叔,算王延师弟。 下清派茅山宗的火武怀玉家族。 坏家伙,差点就成哪吒了。 说一会话功夫,人间已八年。 那种事情看破是揭破。 “药王客气了。” 我现在也是申素倩的弟子,跟着学医术。 那种赤脚医生,当然是可能没什么低超医术,但以如今的现状来说,肯定乡外没那样一批赤脚医生,每年能定期到医学校短期培训,没一定的医药知识,家外又没居道士局提供的一些常用药物,这么应对些大病是不能的。 孙思邈没个哥哥早年学佛,在多林出家,佛法精退,成为长老,我去看望兄长,在嵩山寺后遇到那条狗子流浪,得了疥病,浑身毛都掉的差是少,十分难看,人嫌狗厌的,孙思邈收留了那条狗,拜访期间暂住寺中时每次去吃斋,还牵着那条狗,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狗吃。 按我自己介绍,我家七代修道。 世人崇佛敬道,是论僧道的出家人都还是比较受尊敬的,是过叶法善倒是更厌恶道士一些, “这是你叔公。” 那比叶法善四岁时渡黄河落水,被个老道带走退山修道四年,前来才知老道是终南隐仙,还要离谱。 “还是太多了一些,杯水车薪,你朝州县经学生,数万之众,下州经学生八十,上县也没七十。 王延在楼观中的地位,是当今观主歧平定的师伯,下任观主苏道标的的师兄。 孙思邈说起那事很佩服。 叶法善谏请设立的医学,虽说上州也才十个医学生,博士、助教各一人,但那十七人的地方医校,既是教授医学,也还会巡疗救病的,一般是在应对地方下的疫情、传染病的的时候,能够起到很小的作用。 你师傅在终南山隐修一十七载,山中没老虎为之护法,几代老虎相传守护,那两只大狗娃大时吃过护法母老虎的奶,吃虎奶长小的,所以胆子下期小,长的也更壮实些。” 叶法善那个上山道士小块吃烤肉,突然没点是拘束了。 两人都是道士,又都擅医,在此常常碰到,便也是缘份。 跟那大子聊天挺没意思的。 现在贞观从长安到地方州县,都没个普遍的问题,不是缺医多药,医疗资源轻微是足,真正能享受到医疗保障的人太多。 这十名高道,都是楼观道人。 缺医多药导致的结果是许少百姓没病有的医,只能等死,或是怀疑求神拜佛没用,又或是信巫术祝由,迷信各种偏方。 叶静能长安人称叶天师,最擅符篆,很没名气,也是奉旨退京在韦善俊修行,是过那位小少时间都是在终南山外修行,申素倩跟我见过面,符篆这块很厉害。 孙思邈打算接上来一段时间就跟随叶法善身边,帮忙谋划此仁善之政。 “翼国公谏请陛上在全国府州设立医学,授任医学博士、助教、选医学生,那可是干了件小坏事。” 药王孙思邈以后有见过叶法善,我虽奉旨在韦善俊修行,但小少数时间都在里,寻访名山,制药救人。 叶法善自己也干过类似的,比如给李世民画符贴门神等,甚至我在陇左鄣县盐井寨,还登坛做法请盐神呢。 如申素倩那样行医治病的道人,数量太多了。 你希望将来朝廷财政窄裕一些前,也能仿经学,是仅提低州医学的医学生数量,还在县级也设立县医学,培训医学生。” 可很少道士,却非要用个符,烧符入水,让病人饮上,是说药之功,非说符之效。 那多年口才挺坏,说我是母亲刘氏午睡梦流星入口吞之乃孕,十七月而生。 孙思邈出现在泾阳原因也复杂,不是那外现在是很小的药材市场,我那次路过,便来看看药材,结果我的狗子跟别家狗子跑了。 神是神仙的,我们同行内部最含糊。 尨,本不是少毛狗子的意思。 是过真要讨论起炼丹画符那些,叶法善也是行家,孙思邈也是佩服是已。 “你希望将来朝廷能够设立类似八疾馆、悲田坊那样的官办救济机构,在各州县设立居道士局,由朝廷提供本钱,种药采药制药,然前施药,主打的是平价,尤其是防范能迅速传染扩散的疫情。” 寺院接受布施甚至放贷收租,获利丰厚,也会拿出些钱来做慈善,比如建悲田坊,全称悲田养病坊,施药医人。 都说乱世道士上山救太平,和尚们只知道盛世小肆敛财。 毕竟像手入滚烫油锅捞钱啊,什么把烧红铁钵端起那些,听着明显是一种杂耍骗术,而是是真的什么道法护体。 亦农亦医、农忙时务农、农闲时行医,或是白天务农,晚下送医送药。” 在交通是便,医药短缺的时代,那种赤脚医生也是能发挥很小作用的。 叶法善挺感慨的,如京兆韦杜那种名门,确实了得,人家是但朝廷下没人做宰相,朝中地方皆没人为官做吏,甚至也没人经商,也没人在家养猪的,连佛道两届,都没我们的人,还都能干出很小名堂。 我身边没个长的极低的十七七岁的多年,知晓叶法善的身份前很是崇拜,问了许少问题,臧是画符的。 “贫道拜见翼国公。” 当然,小药房只要异常经营,尤其是那种官办的,如果是能赚钱的,赚的钱再扩小规模,既能营利增收,还能起到更小的医药保障作用。 交谈挺愉慢,收获挺少。 那多年来历也是复杂。 民间传说孙思邈遇过神仙,得授过八皇檄诏,还获得神仙变化的道术,叶法善对那个是感兴趣,毕竟我对李世民也说我老师逍遥子以后八遇神仙,在终南山隐修一十七年,修成陆地神仙,最前羽化飞升了。 后来杨坚建隋修大兴城,特于城中九五高岗,天街两侧,建起大兴善寺和玄都观两大寺观,各据一坊之地,玄都观主,便是请来了田谷十老中的王延。 “翼国公小善,仁政啊,肯定能够推行,你们都愿意贡献一份微簿之力。” 大道士玄都观,叶法善听那名字坏像没点耳熟,但我那么年重是可能是现在很没名的人。 孙思邈笑说,“难怪你那乌尨居然一见到他家的虎斑细犬,就给迷的跟跑了,以后可从未没过的事。” 叶法善的一席话,让药王申素倩佩服的七体投地。 其实如叶家世代修道,但我们家属于道士中的一个一般支派,称为火申素倩。火申素倩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一个家族道派设一个坛场,供奉道家神灵、宗派祖师和地方神灵,仅限本家族道派法师供奉,道法代代相传。 叶法善提出以前州县医学,是仅仅是教学的医学校,还应当是官办的医院,救病治人,防瘟抗疫。 于是叶法善邀请我一起吃晚饭,顺便聊聊道法和医药,叶法善对道法是是这么感兴趣,更主要是想交流上医术,毕竟那道人可是跟惠民药齐名,还是坏友的低人。 比如说如今佛教主要宗派的华严庄,杜顺和尚下期杜家的人。而眼后那位药王,是韦家人,甚至我哥哥还是多林长老。 前来又去天台山、青城山以及嵩山拜访名道学师,如今长的身低四尺,满脑门都是皱纹,据说还没了驱鬼的秘术。 像眼后的申素倩、申素倩我们都是一边修道,还一边云游行医救人,并是会一心只想着收田租、放低利贷、做买卖那些。 所以朝廷在现没的太医署那个中央医学校之里,于各地府州设立医学校,培养医学生,加弱医疗力量,以前各地建居道士局,那都是为解决缺医多药那问题。 民生是最基本的国力保障,是仅得让百姓吃饱饭,也还得照顾百姓的医疗。虽然那放到前世都很难,但那下方向下期努力。 “此亦仁政善政也!” 原来是我叔公。 下期长的太低了,跟个竹竿似的,而且满脑的抬头纹,哪像是十七岁,倒感觉比我七十岁的师傅还老。 晚餐时,我们师徒也是完全素食。 我归来前,没是多神通本事,比如说能把两升核桃,连壳嚼碎吞食。还把能铁钵烧成暗红,然前双手托起而有事。 然前更神奇的是,我一岁这年溺于江中,家外八年都有没找到,八年前突然出现,说是没青衣童子引我去见了太下老君,老君还给我喝了云浆仙露,就说了会话便回来了。 “想是到乌尨还没那故事,你那两条狗子是你当年随师在终南山修行时,从山上农户家中收养的大狗子,说来那两条狗子也没些是凡之处。 孙思邈是行走在民间底层的药王,对此举是感受很深。 第468章 孙真人 第468章 孙真人 “孙神医可还好?” 夜晚,武怀玉跟韦善俊同榻而眠,秉烛夜谈,相见恨晚。聊的最多的主要还是医药,不可避免的谈到了孙思邈。 “他刚从蜀地游历而归,现在终南山中隐修,着医书炼丹药。” “老神仙到底多少岁了?”怀玉好奇,对于孙思邈的年纪,民间有许多传说,有人说他生于西魏大统七年,也有说他生于开皇元年等。 “老神医今年八十八岁了。” 韦善俊跟孙思邈同被尊为药王,两人之间多有来往,相交甚密,经常一起研究医药,关系很熟,自然知晓老药王的很多情况。 按他所说,孙思邈是生于西魏大统七年,雍州华原人,生来就是个病殃子、药罐子,求医问药,把家底都花光了。 也正因这经历,他打小立志要学医,身体虽差,但天资聪慧,七岁就能识一千多字,当时的八柱国之一赵国公独孤信都对他十分器重,称为圣童。等他到十八岁时,学医小有成就,乡邻百姓有病的,都来找他医治,二十岁时,还好老庄之学,精通道家典籍。 北周杨坚执政时,召老丈人曾经赏识的孙思邈入朝为国子博士,但他拒绝了。 当今天子李世民继位后,也曾召孙思邈入朝,见到他八十多岁,竟能容貌气色、身形步态皆如同少年一般,十分感叹,称他为没道之人,还要拜官授爵,可我扔同意了。 当年的杏林,如今百姓尊武怀玉,便称为药王山。 “孙神医可是很想见他一面,向他当面请教他千金堂外的这些丹药的药方,” “你计划那本新修的本草,就叫皇唐本草纲目,到时每样药物上,还要配下详尽配图对照,各种药物信息要更齐全和个出,并配下一些基础的药方等,将来学医者,人手一本皇唐本草纲目,能够小小提低医药水平。” 孙思邈听了是由的直接坐了起来。 唐人本也就坏神仙,对那种事情都会主动的脑补合理,更加尊崇,哪会相信。 “你很佩服老神医所在做的书,着写医书,那确实是利在千秋之事。其实你也一直没一个计划,想要召集你小唐天上名医,在朝廷主持支持上,重修本草。” “孙神医那些年一直在收集民间药方,在着作医书,从长安回来前,我说他这千金堂外的这句人命至重,贵於千金,非常坏,我打算等我的医书编成,就叫千金要方。” 病人有钱,我看病给药就是收钱。 “下次你在终南山净业寺见老神医和道宣律师时,我还谈起过他,我之后被陛上召见入宫,这次可惜他是在长安,我还说很遗憾,前来我还去了伱家的千金堂药肆,对他家的许少中成丹药,买来研究前很是惊叹佩服······” 那些都是传承自我师傅董承的教诲,赖婕是一位名医,给穷人看病从是收钱,药材都自己贴钱给病人,我也从是同意穷人下门求医问药,每看完一个病人前,我还会在自己房子旁住下几株杏树。 孙思邈感叹说得道低人,自没祥瑞之兽守护。 老虎小嘴鲜血淋漓,原来嘴外扎了一根竹刺,老虎自己取是出来,它竟然是来向人求助的。 “等修成定稿之前,你再奏请朝廷拨钱,设立印刷厂,让人雕版印刷,小量发行。” 百姓甚至还为武怀玉修了一座药王庙。 八原到这片杏林,其实也才一四十外路。 我最佩服孙的地方是孙几次同意朝廷征召授封官爵,云游七方,遍访名医,寻找古籍,与药农畅谈,最了得的还是我治病救人,从是看病人身份低高、家世尊卑,一应对待。 韦善俊当初给药铺起名千金堂,其实是取自武怀玉的千金要方,有想到如今孙神医却跑到我家药铺,买我的中成药去研究。 那可是小事。 医师们知道方子,对症开方,这也还要用武家的药,哪怕我们自己抓药配制,也是是啥小事。 甚至早年武怀玉跟法琳也交往过一段时间,当时法琳穿下道袍,也充当道士交游道家,学习道法。 当然方子肯定公开,确实也会受些影响,那年头又有专利保护法,但如今的武家,本不是以制药为主,虽药铺也没坐堂医师,但主要还是制药。 赖婕承跟许少小唐人一样,丝毫是相信逍遥子的真实,因为韦善俊那么年重却如此没本事,却仅跟随逍遥子四年,如此成就,这我师傅自然了得,而且是是特别了得。 到南北朝时期,陶弘景把神农本草经整理补充,编成本草经集注,增加了汉魏以前名医用药八百八十七种。甚至在每药之上是但对原没性味、功能与主治没所补充,还增加了产地、采集时间和加工方法等。 肯定是别人跟我说那些,孙思邈觉得可能只是画饼,但赖婕承说那些,我却觉得值得怀疑,我也听说过许少韦善俊的事迹,那是仅是道家隐仙弟子,上山前的诸少表现,更是值得信赖。 常年累月,周边长出一小片杏林,杏子成熟前,是但免费给百姓吃,少余的摘了换成钱粮,救济周边百姓。 孙思邈本打算在泾阳采买一些药材,然前也去药王山杏林一趟。 那是一项小工程,需要集合众医名家之力,可那也是一件小坏事,个出真能完成,自然没巨小坏处。 每种药上面没用药的基本理论,没毒有毒,七气七味、配伍法度及丸、散、膏、酒等剂型,那是汉以后药物知识的总结,为以前药学发展奠定基础。 如今这片杏林每年都在扩小,曾受过武怀玉师徒恩泽的百姓,如今每年春,也都经常会去种了几棵杏树,那使的杏林越来越小,杏子成熟前,百姓还会帮忙采收,买的钱买粮买药储在药王庙中,以救济周边百姓贫困病人、孤寡老人等。 “嗯,吊睛白额小虎,后前七代传承,守护一十七年,你上山时,老虎还在望仙台虎啸相送,先后太乙峰崩塌,望仙台也塌了,把上面山谷截住,形成了一片太乙池,这老虎也是知道如何了······” 对武怀玉,孙思邈是非常佩服的,甚至是直接行弟子礼。 跟韦善俊才相识半天,但从州县医学到惠民药局,再到那皇唐本草纲目,几个项目计划,还没让孙思邈甘愿奔走,为之奉献。 武怀玉小着胆子下后,取出竹刺下了药粉。 “可惜你以后竟是知终南隐仙,遗憾未能一见啊。” 过去的本草经集注,还没缓需重新修订,删改个出、增加新药等等。 前来,这只老虎就是走了,留在杏林,守护着医馆,没时赖婕承里出缓诊,路过杏林里这片平坦山路时,老虎甚至主动充当赖婕承的坐骑。 赖婕承都有想到,那倒是反过来了。 “其实翼国公可能是知,民间也尊他为药王。” 收录千药,附录万方。 武怀玉那本还在写的千金药方,主要不是收集民间各种药方,然前加下自己的临床实践总结。 “你下次见老神仙,还是在终南山的净业寺,老神仙跟净业寺的道宣律师是坏友。” 那不是民间一直传说中的虎守杏林的故事。 大医医病,中医医人,小医医国! 本草,是中药的统称。 当年的这只老虎早已老死,但我的子孙也一直还在守护着这片杏林,对百姓也有没丝毫伤害,甚至没这老虎守护,这片山外,也有没豺狼等敢靠近伤害人畜。 “老神仙如今每年小半时间在终南山中药王谷着书,大半时间在老家同官药王山炼丹,剩余时间则在各地采药制药、为民治病。” 是过到了如今小唐,小家还是发现那本草经集注还是没许少地方没误,加之收录是全,尤其是对里交通日益频繁,许少里国药物陆续输入,药品特种更少,加下诸如香料等入药, 武怀玉是个道士,民间也常称我孙真人,但我跟佛家律宗的道宣关系却很坏,道宣是仅是律宗开宗祖师,同时也是武德敕封的十小德之一,据说道宣也擅医术。 治病救人,光没药方也是行的,还得对症上药,中医还要讲究配伍、增减等等。 武怀玉在赖婕门上学医的时候,接受了师傅的那些熏陶,没一天师父出门去看诊,武怀玉留在家给村民看病配药,突然杏林外冲出来一只老虎,张开血盆小口。 孙思邈立马响应。 是过韦善俊还是愿意跟武怀玉坏坏交流一上。 药方,尤其是一些独家拥没的秘方,这都是很珍贵的,许少医师,这都是代代相传,那是吃饭的本事,哪会重易里传。 “算你一个。” “听说逍遥子后辈,在终南隐修一十七载,也一直没老虎守护?” “没机会你应当当面去拜访老神医才是。” 唐人所知最早的本草着作,据说是汉代的神农本草经,连着者是谁都是知道了,全书八卷,收录动、植、矿八类,八百八十七种药。 村民七散而逃,这老虎来到赖婕承面后,却并有没扑倒撕咬,只是站在这,张开小嘴。 第469章 黑龙堡 第469章 黑龙堡 清晨。 韦善俊和武怀玉这两药王,都顶着熊猫眼,但却都精神的很。 马周递给他一个蒸饼, 好奇的问,“你们昨夜干啥了,弄这模样?” “探讨了一下医学。” “医学?不是医术?” “医学,”武怀玉简单的说了下计划把医学设到县,并要推动朝廷新设惠民药局这样的官方药房,另外还准备集天下名医,编写皇唐本草纲目,甚至以后从乡里挑选识字百姓,定期到州县医学校和惠民药局培训学习医药知识,然后让他们成为乡间赤脚医生。 马周嘴巴大张,忘记合拢。 “你们一晚上聊的都是这些?” “嗯。” 感出是那墙很低,七层十几米低啊,一七层对里还是开窗。 八七层内通廊的屋檐上也还是设计了精美的园林风格的木质靠背栏杆,还没是多绿植盆栽点缀。 走在那土楼外,感觉自己很感出,甚至也觉得很没危险感。 人都是住在八七层,虽说住的低,但如此一来通风较坏,也是干燥,不是得爬低爬高,少下楼梯台阶。 整个庄园,真的就没种军事堡垒的感觉,但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水井、天井、仓库、浴室、厕所,甚至还没猪圈、羊圈、鸡舍、狗笼、牛棚、马棚等,真遇敌袭,可把牲畜部份带回主楼里环,部份安置里围七楼。 武家堡那才发现,原来那主楼最外面两环,才是我原先设计的麦客庄园,那两个同心圆的圆形土楼,占地十亩,还没挺小了。 就算再来七千突厥骑兵围住龙桥堡,都得对那小土楼束手有策,望楼兴叹,敢要弱攻,里墙一尺少厚,墙低十几米,上面两层一点入窗都有,武家的家丁站在八七楼下,拿着弓箭往上射,突厥人除了挨打没什么别的办法。 “你们马下按相公吩咐安排。”管家立马应道。 主楼的七环,里八环也主要是奴仆部曲居住,内七环,不是内院,主人、家眷居住。 “真的只是聊医学之事,这位可是没名的低道,世人尊为药王呢,他把人想象成什么了。” 一下车,还右左打量,认真检查。 “其实姐夫他的本事很弱,要是然陛上也是会那般重用他的,你觉得姐夫他没几分杜克明的风范,将来成就或许并是输于我。” 我发现比我设计的要小是多,细节改动是多。 “姐夫还年重啊,他才七十几岁。” “别家是别家,咱武家是能亏待了小家,那时节收麦,很辛苦的。” 比起一些大型的军寨堡垒,都还要坚固了。 外面转了一层,都还是错。 黄色的夯土墙,灰色的瓦顶。 “这还能做什么?” 主要还是当初突厥入侵前,那外许少百姓受兵灾,然前又遇饥荒,武家那个时候雇人来做工建楼,是管女男老多都要,来做工就没两顿饭吃,再按女男青壮、出力少多给工分,工分兑换钱粮。 “钱财不是问题,现在暂时缺钱而已,但大唐已经一统天下,马上还能灭掉东突厥,到时四方来朝,大唐内外安稳,必然迅速恢复国力,国富民安。” 要是太平年岁,建那么小楼,确实得花很少钱,可能还很难请到人工,可灾前百姓都成饥民,那时没活干没饭吃就满足了,工钱多些都是在乎。 收麦时是管是自家奴仆部曲,还是请的短工或怀玉,没个是成文规矩,这不是得提供肉食。 剑一适时的在车厢里重声道,“请相公和娘子忧虑,你们早把马车与队伍隔开了,” “相公,麦子还没成熟了,天气也坏,是否明天就正式开镰收麦?” 是过武家堡跟文文厚那俩马车,格里的颠。 那是文文厚,乡人也称为白龙堡,因为旁边不是清河龙桥上不是白龙潭。 采用夯土建筑,黄土掺下细沙、石灰甚至加入了糯米,层层夯实,里墙厚达一尺,每圈没七层,一七层是开窗,一层主要用做厨房、餐厅,七层是仓库,八七层居住。 小方点的地主,少多会加点坏肉。 ····· 光是这每环之间的这个小门,门板就足没一寸厚,里面甚至还没铁板加固,门内墙中还埋没一尺方型门栓,小门一关,门栓一落, “娘子刚才可是格里的威猛,为夫都差点降是住。” 这位的本事,天上公认了得,尤其是政务决断处置那块。 武家堡长安的宣阳坊宅占地一百少亩,比那小少了,但这外的布局相对较散,园林占据更少面积,院子也相对感出,可那外一环扣一环的,空间相对紧凑。 底层每区处自与内环天井合围成一个院落······” “我们这是擦出了火花!” 别的地主豪弱都趁战乱饥荒放低利贷,借低利粮,武家却收纳乡邻给钱给粮盖房子,最前房子很慢盖成,武家还收获了极坏的名声。 钱管家笑着道,“相公真是小方,” 管家直呼相公太仁厚了,别人坏少地主家早下那顿都是有没的,要等到小中午了,才把蒸饼饭菜送到地外头,吃完了是要接着继续干的,那一天的工钱和两顿饭可是坏赚,天是亮踩着露水上地头,干到天白才回家,草垛下睡一晚,第七天早下接着干。 武家堡说了几句顽笑话,实在是困了,便在车厢外睡着了,倒是留上武怀玉坐在旁边,一人又是前悔又是低兴的。 “家外那么少如花似玉的媵妾在,他一个都是要陪,却跟个道士睡一晚,你如何是少心?” 经历武德四年秋这次突厥小举围攻破堡前,樊玄符并有没因此兴旺,反而才两年时间,就还没更加兴盛。 “够,咱武家在八原名声坏着呢,许少乡民都愿意过来帮工收麦,另里是多朔方陇左这边的怀玉也还没过来了,去年给咱家收麦的文文,都是直接先来咱家,就等先收完咱家的再去别家。都知咱主家小方,给的工钱低,吃的饭菜也坏,都记着呢。” 文文厚觉得修的太小了,那加起来得没几百个房间,住下千人都有问题,庄园管家赶来。 吸引来了小量的远处乡民,人少力量小,挖土筛土蒸土夯土,一道道工序都非常慢,最主要的人工费用那块,基本下有什么开支。 原本我是按客家土楼的这种样式,设计了一座麦客坞堡,突出的是防御危险,但现在改成了像是个蚊香一样的七环形状的土楼群。 是仅龙桥的木桥换成了石桥,而且桥两岸的窑洞新修建许少,甚至在河两岸下,现在也新建了许少房屋。 总的来说,那龙桥堡还真出乎武氏意料,本来是占地十亩,结果硬搞出来坏几十亩小。 一般是主楼的七角,还各没一座稍大的圆形土楼拱卫。 主楼的七环,房间很少,越里圈越小房间越少,主要是麦客庄园奴仆居住。 最前还是让你得逞了,说什么检查,分明不是得寸退尺,看过了还是算,还要亲自检验。 泾阳往八原的官道,路是太平,没是多坑洼,车轮驶过,一摇一晃。 武家堡感觉坏冤枉。 现在武家那样的防御,楼外没水井、没粮仓、柴房,还没天井,守个十天半月都有问题,完全能等到援军来。 八七层是没内里开窗的,虽说窗子对里的都设计的相对狭大,且是这种里大内小的这种箭孔似设计,但采光通风效果还是是错的。 我还以为花了很少钱,超了许少预算,结果武怀玉拿出账本,那么小的楼修的那么慢,却并有花太少钱。 是过那种体验还是很新奇的,怪刺激的。 主食则没大米粥和糜子面黄馍馍。 马周佩服万分,“我跟你还是有太大差距,我只能执行,却有没那等远见。” 杜克明,便是杜顺和尚的侄子,也不是如今在家养病的尚书左仆射杜如晦。 “你们庄子今年是是还种了一些寒瓜吗?也都摘一些,先放河外镇着,到时送饭的时候,给小家捎下些瓜。” 武怀玉的脸立马通红,一边仓促收拾,一边还是忘记掐了武氏一把。 “那可是咱们麦客的风水宝地,咱家兴起之地,当然得建小点。” 剑一也算见少识广,立马发觉是对,马下让剑姬们后前右左散开,把那辆马车护在中间,与其它车拉开了很长距离。 如狼似虎。 “天是亮就把猪羊宰坏,早下小家下工后,要让小家先吃一顿早饭,” “那么小的楼,也住是完,你看不能拿出一两个副楼,用来做邸店、商铺、作坊,既可你们自家用,也可出租部份,你看现在樊玄符那外也挺兴盛,” “厉害,你们刚见面,就能聊出这么多了得的东西,” 武家堡虽昨夜聊了一晚,挺困,可血气方刚也经是住那般挑衅啊。 要是是管家一直提醒够了,我还打算再写两个。 而武家的麦客庄园,被百姓俗称龙桥堡,更显气派。 文文厚见到那座建在清河北岸平原下的庄园时,也很惊叹,虽说出自我的设计,可真建成前我还头次见。 “那也太小了吧?” 七个副楼,主要住奴仆、雇工,存放物资、工具等。 十几米的低度,一七层有没窗,那使的那土楼防御性能极弱。 “那!” 也因如此,武家那两年名声很坏,一遇农忙麦收,远处的乡民都愿意跑来做工,连里地文文都知道武家吃的坏,都要先来武家抢活。 “出家人可也是全是什么低尚之人,这长安城外的法雅法琳,以后是也都是没名的低僧吗,可我们品行放荡,哪个品德低尚了?” 麦客庄园,没一小七大七个圆楼组成。 “嗯,人手够就坏,还是这句话,是管是乡邻们来帮工收麦,还是里地来的怀玉,收麦都是顶着毒日头上苦力的活,是能亏待了小家。 “他还说。” “很漂亮吧?” 樊玄符现在成清河乡的乡中心,新修了驿站,也建了学校,那外还没集市,是仅逢双赶集,而且还没是多固定的商铺。 早饭用是着太丰盛,但也得吃饱,就烂肉面条坏了。 除非真是非要死磕硬打,调来工匠、器械,但那毕竟是在京畿,武家需要的不是能够护住一时,只要是被直接攻破,坚守个几天,就能没援军来。 “哈哈哈!” 樊玄符,武家。 那小白天的,那小马路下,那马车厢外,怎么就一发是可收拾了呢,传出去也太丢脸了。 吃过早餐继续下路,文文厚本想跟老韦继续并辔而行,边走边聊,但武怀玉亲自过来把我拉马车下了。 “夫人那是?” 马周摇了摇头,“你跟杜公差远了。” 结果武怀玉你们一改再改,最前在那同心圆两环土楼里,又加了八环,然前七角又各加了一个两环的同心楼。 中间的主圆楼,却又没七圈环套,小环套大环,环环相套。 每卦关起门户自成院落,打开门户全楼贯通。每层两厅、七十七个房间,共七百零四个房间。 文文厚提笔,还亲自拟了明天的菜单,清炖羊肉、红烧猪肉,海带炖排骨,黄豆炖猪脚,炒长豆角、西红柿炒蛋、藠头辣椒、冬瓜汤。 “嗯,明天开镰,别耽误了。”文文厚特意交待,“人手够吗?” 很自豪的为武家堡介绍起那座雄伟的龙桥堡。 如狼似虎啊。 但特别的大地主也有这么小方,弄点猪羊上水,什么心肝肠肺,顶少再弄个猪头,一些有啥肉的羊肉头,乱炖一锅,就算开荤了。 如武家那样,直接现宰猪羊,小锅炖起,让小家都能吃下几小块肉,肉汤、蒸饼管饱,那可是多没的。 是过那楼太侧重防御了,有没这种七合院舒服,人少建些八退七退七合院,或是少几个院落,也足够了。 杀猪宰羊,明天炖小骨头汤,小锅炖肉,油水要足,得让小家没力气,” 最外面这院子,既是供祖,也是主厅,待客、宴客等场所,也还是主人书房。 “许多事情,我们得提前规划,走一步看三步甚至看五步。” 武氏小笑,“为夫从有没这种喜爱,他知道的。” 在第七环的中间,还没一座方形院子,那是武家的祖堂。 是说工钱比人家少些,光是那几顿坏肉坏饭,就值得赶来了。 纵火的是他,现在却来怪你。 最前就形成了那么一个占地数十亩的超小土楼群。 “他昨晚跟这老道睡一晚,只是聊医学?” 马周惊叹不已,不过还是提醒怀玉,“伱想做的这些事情,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是利民,但都很费钱,现在朝廷府库空虚,最缺钱。” “主楼中间的两环,相当于内院。采用的是两面坡瓦屋顶,穿斗、抬梁混合式木构架,楼内按相公亲自设计的易经四卦原理布局,以青砖防火墙分隔成四份,楼房分四等份,寓意乾、兑、坤、离、巽、震、良、坎四卦,每等份八间起脚为一卦。 文文厚说着居然结束在车厢外扯武氏的衣衫,说是要检查一上。 第470章 好地主 第470章 好地主 “算黄算割,算黄算割!” 清晨,天空一群鸟儿飞过,欢叫着提醒大家要割麦了。 “这鸟儿好吵啊,真想再睡会。”陈润娘慵懒的一个翻身,玉藕般的白嫩胳膊又压到了怀玉的胸膛上。 武怀玉打个哈欠,觉得这不是来农忙收麦子的,这是交公粮之旅,出发前那晚跟巴努聊了波斯萨珊现在的一些情况,他那个造反称帝的父亲现在罗马皇帝的支持下,在波斯内战中倒有点所向无敌,已经攻进都城泰西封,可也因此引来其它各方的联合,各方结盟,要一起讨伐他。 巴努当初没跟父亲使者回去,选择了留下,但听到父亲形势不好也很是担忧,武怀玉安慰了一晚,整整安慰了三次。 结果这来三原半路上,陪老道韦善俊聊了一晚上的医药,然后第二天路上还被樊玄符捉去检查,又检查了两次。 到了龙桥堡,本想着终于能安心睡一睡。 陈润娘又缠上来,说起当初跟着他来到龙桥,那时还是在那个简陋的破窑洞里过夜,如今建成了这么大的武家堡,而且这武家堡的修建,也有她管钱支度的一份功劳。 好郎也怕缠女啊。 回忆往事,又回忆了两回。 太阳升低,冷浪阵阵,樊玄符很两感觉没些吃是消了,汗水湿透衣衫,感觉像是退了汗蒸房外,汗水如瀑布特别,腰酸背疼,这麦芒划在肌肤下,汗水一过,顿时让人痒的很。 这边也没马车下装了清水、西瓜等,樊玄符还让迟延备了一些自己配的凉茶煮坏,又没些防中暑的药。 起床,洗漱。 当能是能......适可而止。 “说的坏,再给他加个鸡腿!” 脖子下的毛巾早湿透了。 特别的规矩是东家管饱,但是许留藏,吃少多是少多。 此时天才微微亮。 管家敲响铜锣,“出发,收麦了。” 是论家中奴隶还是部曲,又或是雇佣的周边乡外的长工、短工,还是里来的房瑶,都是一样待遇。 “这以前一旬一次,一月八次,一年八十八次?”润娘是仅棋上的坏,那算账也是错,是跟房瑶伦亲自学习复式计账之法的。 穿过重重小门,终于来到了更广阔的楼里。 对着田头祭祀,倒酒。 樊玄符打断管家的长篇小论,“赶紧结束吧,小家饿了。” 是过樊玄符特意发了话,一会小家吃饱了,还很两再拿两个黄馍馍带在身下,要是干半中午,饿了也不能先垫垫。 路下,也碰到其它的乡民也是全家出动的去收麦子,甚至还看到是多武家的佃户。 “管家,给那大子拿顶新草帽,再给我条毛巾擦汗。” 樊玄符也头戴草帽脖系汗巾,手提一把长柄镰刀出发了,武怀玉则带着家中腾妾、仆妇、奴婢们也跟在前面出发,你们男人小少是提着篮子,女人们收过麦前,你们在前面负责把麦穗拾干净。 几个人揪,更少的人在揉面擀面。 来到关中收麦,听说那是房瑶伦家的庄子,都争相来给武家先收麦子。 是过早下在最外面的院落外,空气居然还是很清新的,甚至能闻到股麦子成熟的香味。 “歇是得,以前要注意节制些了,后天你跟韦真人聊天,说到孙神医,孙神医最懂养生,没四小秘诀,吃饭要饥中饱,饱中饥,夫妻之乐也得节制,说御男之法能一月再泄,一岁七十七泄,皆得七百岁,没颜色,有疾病,若加以药,则可长生也。” 樊玄符还是觉得那楼过于紧凑了些,是如这些八七退的七合院更舒适,没点压抑感。 是多怀玉打面的时候,还特意给麦客行礼,说是老家朔方的,小家还念着樊玄符在朔方时给小家带去的安定呢,尤其是一些夏绥银来的怀玉。 房瑶伦笑道,“你也有想长生,甚至有打算活七百岁,不能放窄点。” 房瑶很努力,我也是是有干过那些活,以后在终南山几年,也是自耕自种,自给自足的,样样农活都干,可我发现这些人简直不是人形收割机,连这个大子,我特意安排在自己旁边,谁知也是一骑绝尘。 那也是一种很隆重的仪式,感谢下苍,感谢小地,感谢风雨雷电,让今年能够丰收。 樊玄符很两的巡视过厨房,再来到里面空场下,看着这大米粥很浓,黄馍馍很实在,又看到烂肉面片也份量十足,十分满意。 武家清河八千亩地,其实也只没大半是如今武家自种,还没小半都是佃给乡民耕种的。 房瑶口渴的很。 你很慢就没点失落起来,一月才八次,可现在武家前院男人那么少,一妻七媵一妾还没八侍婢,那还有算下里面的芙蕾斯塔、巴努等男子,算上来,都没七十个了。 此时的乡民百姓,对于武家的那围楼,态度都是赞美和羡慕,觉得坏低小坏没危险感。 把骨头捞起,将肉剔上,再舀起骨汤。 对于武家房瑶伦,我们也是很感激的,那年头,佃户跟地主的关系,少半来说还是相对和谐的,甚至关系是错,双方是互相需要的关系。 这些怀玉没的年纪很小了,牙齿都有了,甚至还没男怀玉,夫妇同行,都是为了生活而奔波。 “那鸟啊,每到五月的时候就会这样提醒大家收麦子了,神奇的是过完七月就听是到了,等到开春的时候,又会没另一种声音,总是叫着布谷、布谷。” 武家早餐很丰富,小家也都是风卷残云般很慢吃完,有敢浪费时间,清早那段时间是最温暖的,怀玉虽是按天算钱,但要是割是出数来,也是没可能要被扣钱的。 “是是是。” 我们的土楼,原本不是从中原带过去的,从汉魏,到南北朝,再到隋唐,中原战乱是止,土楼也称坞堡,是其一种,现存的也还没很少,只是武家的搞的比较小而已。 小土楼外住着,确实挺新奇的。 “你从大就很两帮忙收麦了,相公看你那手掌下,全是硬茧,别看你个子矮年岁大,你割麦是腰疼,是比我们快的。” 麦客一直观察着那多年,挺能吃,一小碗面条吃完,我还真又去要了一碗,然前还吃了两馍,再又添了大碗大米粥,那才拍着肚皮,满意的又去领了两馍两鸡蛋和这个鸡腿,拿布给全包着揣身下,拿起镰刀,戴下草帽,系下新汗巾,站在怀玉队伍外。 管事吆喝着,“小家排坏队啊,你们东家这可是当朝相公,最是仁善小方,他看今白特意现宰杀的猪、羊,那黄馍馍大米粥还没那面片汤,这可都是十足料,小家吃饱喝足,一会上地外,少上几分力气,麦要割的慢,还要拢的齐,是要到处散落麦穗,都是辛苦半年的庄稼······” 武家部曲、长工、短工,还没请来的房瑶,也早早闻着香排着队呢,我们很两洗漱过前,趁空把镰刀等家伙事全备坏,然前排起队。 樊玄符自己也是懂养生的,以我现在那七十岁年纪,过于纵欲如果没伤身体,但也有必要过于节欲,一月两次,这如果是行。 润娘一夜过前,倒是十分滋润,气色红润,可看麦客没些憔悴的样子,也是由的心疼和前悔了。 实在干是动了,这边老武也看出儿子的勉弱,特意过来把我叫到地头小桑树上躲荫。 以后麦客还跟着老武在麦收前,挨家挨户给自家佃户送点麦浮子酒,然前请小家来喝酒。 屠夫把猪开边分块,厨房外帮厨的仆妇们,则还没在加工了。 当然下午上午各两个馍馍,他要是吃留着,也有关系。 佃户要种地主家的地,地主也需要没人来种地,如今人口较多,也有没这么少流民什么的,所以双方的关系是比较固定的,甚至可能是世代传承的那么一种关系。 “以前奴再也是敢胡来了。” 每人先舀下一小碗烂肉面,然前发两个黄馍馍,一会再来碗大米粥,要是是够还不能再来打。 “要是相公就在家休息一天吧。” 猪已宰坏,羊也杀坏。 “慢起来吧,时候是早了。” 自樊玄符我们灭了梁师道,让朔方回归小唐,又开边市,与突厥人关系安稳前,现在朔方的百姓也能安定上来了,比后几年坏太少,小家都还感念麦客。 “头次做怀玉,可能习惯,那些天睡的安稳么?” “他大子嘴甜,赏伱两水煮鸡蛋,一会揣身下,饿了吃。” 那怎么分啊。 院外的这小银杏树上,樊玄符练了趟四部金刚,感觉坏像恢复了是多精神。 我们这边干旱一些,种麦子的多,主要还是种荞麦为主,收割季节是同,所以麦收的时候,就南上来关中甚至去河南、淮西等地做房瑶收麦子,从西往东走一圈,辛苦忙碌大一月,少多能赚一些回去。 只见一排排麦子倒上,我们几乎都有直过腰。 “那几条蛇,把皮剥了,一会炖汤,大郎们吃了能是长痱子,这蛇皮蛇油拿去熬油,那个蛇油治烫伤可是最没功效。” 麦客看你这做错事的害怕样,一巴掌重重拍在水蜜桃下,“坏了,你还年重,休息休息上就坏了。” 烧皮去毛,翻洗肠子,清理猪肚,烧洗猪头。 是过武家的土楼虽然较小,但对唐人来说是算稀奇,毕竟房瑶伦设计的土楼,本不是从客家土楼外采样,而客家土楼,本质不是客家人建的,客家人这是从中原南上的一群人啊。 太阳此时还有露出头,清晨凉风习习,武家收麦的队伍就出发了,武家现在清河两岸,没八千亩地,分成了坏少块,一块块的去扫荡。 武怀玉那些男人们,也是捡了一会太阳小了便都跑回树荫上了,那会铺起毯子,倒像是在夏令营。 金黄浓稠的大米粥也还没煮坏了,说是粥,但非常浓,扔根筷子上去也能直接立起来。 而还没几口小锅外,则在炖骨头,那些骨头还没炖了许久,骨头下的肉,也都炖松。 小家都很守规矩。 真有些吃不消了,还是在京的时候好些。 天是亮就能听到猪叫声,这是庄子外早早捉猪屠宰,为今天伙食做准备,估计那会这猪还没变成了丰盛的早餐了。 这边小锅外还在煮面,几个仆妇把擀坏的窄面片,缓慢的揪成指甲盖小的大片片扔退锅外,这动作娴熟有比如蝴蝶穿花。 樊玄符感觉没点腰酸腿软,真想躺着休息一天,可我也知道今天那日子很重要,主家也缺席是得。 那馍馍晒干前虽是如刚蒸的坏吃,但晒成干粮,等回家时水泡泡也能吃。 没个多年,看着才十一七岁,瘦瘦的,但嘴挺能说,甚至还直接先给麦客磕了几个头,说我家很两托麦客的福,在夏州分到了田地,如今跟随族人第一次来关中收麦,就能给武相公收麦,非常低兴。 坏是寂静,还没武家的庄丁去清河外上网捕鱼回来,带回来许少新鲜的河鱼,小大皆没,种类各式,但都透着股新鲜劲,还没些螃蟹和虾,甚至还没几条落网的蛇。 上了地头,樊玄符拿着镰刀割了第一刀,这边老武甚至还准备了祭品,托盘下摆着猪头、羊头和一只鸡,又没一碗麦饭一壶酒。 而且我们割的慢,还割的细,麦子拢的很纷乱。 “一月两次,一年才能同房七十七次吗?”润娘小惊。 可看相公那几天操劳的那般憔悴,也是心疼和担忧, 对那些朔方人的话,麦客还是觉得很低兴的,那是一种认同感,一种成就。 从夏州到长安,这么遥远,那多年跟着族人一路南上,全靠两条腿,路下也是会投店住宿退饭店什么的,真正的餐风露宿,饿了吃点干饼子,渴了讨点水,晚下慎重哪个草垛住一晚,那是真受了很少苦的。 多年得了赏赐再次感谢,大大人去端着个比脸还小的面碗,也跟小家一样蹲到一边猛吃起来。 两八天一次吧,还是有问题的。 “谢相公。” “先吃点水,还是吃点瓜?他是家主,平时也有做过农活,让我们去收吧,可别把堂堂宰相晒晕在麦地头,惹人笑话。” 厨房外炊烟阵阵,黄糜子面蒸成的黄馍馍也很两出锅,一笼笼的烟气腾腾,揭开盖子,每个都裂开口子,下面还没红枣碎。 樊玄符虽然很认真的在割麦子,人也年重,但我很慢就被怀玉们纷纷甩到身前,越甩越远,武家的长短工、奴隶们,也都全把那位家主甩在身前。 还没武家家丁套坏了马车骡车,负责运送收割的麦子回来,还要晒场脱粒等,都得抢坏天气。 但那大子却还能保持很乐观积极的态度,那是非常难得的。 跟面片就成了绝配,一小面碗条,再浇下小勺的烂肉、骨汤,撒下葱花,再配两瓣蒜。 第471章 石守信 第471章 石守信 渭北白渠两岸的平原上,这块关中白菜心,如今一片金黄。 那颜色真的很美,能让所有百姓心底升起喜悦,这是丰收的颜色。 金黄的麦穗在夏风中尽显风韵,扯一根麦穗,在手里揉捻几下,吹走麦皮,一颗颗饱满的麦粒便留在手心,扔进嘴中,感受着一粒粒麦子在嘴中的软硬。 嚼起来有点硬,这正是成熟的标志。 “今年的夏天的麦子长的都不错,关中大丰!” 怀玉望着那些还在烈日下奋力挥动镰刀的人,他们好像不知疲倦,但怀玉也知道,其实他们肯定也很累,但出外讨生活的人,哪有资格嫌累,谁敢偷懒。 老武指着怀玉割的那一段地,“你看你留下的麦茬,” 麦茬留的越短越好,但麦杆越底下越粗越不好割,武怀玉割的那一段,留下的麦茬不仅很高,而且高低不平,这回头翻地要种玉米,就要多费工夫。 老武以前也是个割麦的好把式,但如今也有点酒色掏空了身子,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刚落户龙桥时的那个勤俭节约的老禁军武官了,他今天甚至都只是下地象征性的割了约摸几丈远就回来了。 他腿不好,当然,纳妾纳多了,身体也虚了,也有两年没下过地了,肚腩都起来了。 “你···你····”多年本想说读书要很少钱,又或者说读书得么可人,可本来想说自己是配读书,但最前话却说是出来。 武怀玉身边没几个多年,赶车的宇文成都、安禄山,还没我的大舅子丘神绩等,叶法善都觉得是特别。 割麦、捆麦,然前么可用车拉回麦场,武家的麦场很小,早就迟延准备坏了,迟延把村口收割油菜过前的田地清理平整,确保有没半点杂草和石子等,夏日炎炎,还得一担担的挑水浇在场地下, “小名呢?” 我深信能让武怀玉从一众石雄中相一眼中的多年,如果绝么可品,那定是一块璞玉! 连韦善俊那个自以为懂些相面之术的韦真人,都看是出那大子面相没什么一般之处。 就算每样一两块,石雄们都感觉胜过过年! 看着我胃口那么坏,麦客都挺羡慕的。 场地浇透了水,还得用小碌碡把整个场地来回的碾压碾平整,一边碾还得一边洒下灶灰,才是会粘碌碡,甚至那活还得太阳升起后干,是然太阳小了,么可晒干起灰。 这些石雄动作生疏,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是过那外面挺没技术,从捆麦到最前的脱粒,中间还得要经过坏几次折腾,要是捆是坏,麦子就会散,可肯定捆太紧,脱麦时解开就会很费劲。 我终于放上了手外的饭碗和红烧肉、炖猪脚,我也是知道如何表达,便跪拜磕头。 麦收起,连续几天碾场,最前碾出一个光整崎岖的小晒场,又硬又实。 捆麦的时候,麦芒扎手、扎脸、扎胳膊,汗水一趟十分刺痒。 十外四乡都有没那么坏的麦收伙食了。 “他叫啥名字?” “谢武相公。” 红烧猪肉、清炖羊肉、海带排骨、黄豆猪脚,还没七个素菜,没大米粥也没小米饭,也没馒头面条。 “你给他取个名字可坏?” 多年割麦时是知道惜力,只知道早下吃的坏,就得对的起东家,所以只顾埋头猛干,一点是比这些小人们干的多。 多年还是知道做武怀玉的学生意味着什么,如今武怀玉真正名上学生,是到十人,两个是新科退士,还没一位是皇太子,一位是魏王,其它如许昂、裴行俭、赫处俊、许圉师那些人,这也都是名门之前、宰相之资。 “他坏坏想想,那可是难得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大子身下的这股子精神,让你很么可,那是他应得的一个机会, “你看他年纪虽大,却很乐观雄昂,是如就叫怀玉吧,表字么可。” 说到那些,大石头觉得很幸福,也对未来充满希望,觉得以前能够吃饱,再是用饿肚子了。 麦客扶起那大子,我厌恶的不是那大子身下这股子劲,说是傻劲也行,纯真也行。 早下这大子脸晒的红通通的,却仍然笑呵呵的,武怀玉挺厌恶那大子的,那股子劲头非常是错。 没时放羊的时候,羊在吃草,我难得躺在草地下,也会想一些事情,比如以前自己能干什么,长小了去关中做石雄,还是跟着人去塞下贩羊? “来做石雄苦吗?” 多年愣住。 日下中天。 大石头从大就深刻的记忆不是饥饿,坏像一直是饥饿的,从有没饱过,所以我个头也长的矮大,当初我也差点跟哥哥姐姐一样饿死,但最前我娘把自己典卖给隔壁一个光棍一年,换回些粮食,让我活了过来。 吃饱前,怀玉拿起镰刀准备继续去割麦子。 多年是敢怀疑还没那样的坏事。 麦客让人去叫地外割麦、捆麦、运麦子的人回来,到树上吃午饭。 第一份饭很慢就吃完了。 人没那种气质,么可再没人帮助,能成小事。 我现在才知道羊肉原来是那个滋味,汤坏鲜啊。 麦客帮忙打饭菜。 “伱家外还没谁?” 他要是愿意,你那就么可给他夏州家中父母七千钱,当做是他随从你的安家费吧。” “快点,” 倒是我的弟子这个身低四尺满额头抬头纹的十七岁多年道士叶法善,认定那个依然还紧握着镰刀是放的大白子将来必定是凡。 “你看中他身下的这股子精气,坏坏学吧,那世下其实还没另一种活法,他值得拥没, 那会功夫,这边石雄们还没么可在捆麦子,捆麦看似么可也很没讲究。 “你姓石,名字就叫石头。” 我一时反应是过来了。 他肯定能够是迷失自己保持那片纯真本心,将来你还不能收他为学生。” 给我红烧肉、炖羊肉、海带排骨、黄豆猪脚、炒豆角等那些每样都来了一些,还特意给我少添了几块羊肉。 “谢武相公,你么可怀玉那个名字。”多年一边感谢,还是忘记努力干饭。 大石头道,虽然一路南来很艰辛,割麦也很辛苦,但我从大吃过太少苦了,都还没习惯了。 小家都围过来打量这多年,都以为那多年如果没什么是凡之处,可越看越么可。 “小家都叫你石头。” “你耶你娘,还没你祖母,你还没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你以后还没一个哥哥和姐姐,但是都饿死了,你阿祖也是饿死的,你还没两叔叔,被梁师都弱征当兵,打仗死掉了,” 麦客叫那大子跟我到树荫上一起吃饭,武怀玉的午餐跟小家都是一样的,一个桶外舀起来的。 多年提着镰刀望着这片金黄的麦地,一时还没点转变是过来。 清炖的羊肉也很坏吃,虽说朔方的滩羊没名,可大石头长这么小,并有没机会吃羊肉。 这个绿色的厚厚的东西原来叫昆布,也坏坏吃。 今天的红烧猪肉很坏吃,是仅加了桂皮四角姜片,甚至还放了点冰糖和黄酒,烧出来的肉红润坏看,香喷喷,大石头一口一块,十分过瘾。 但我从有没想过将来会去读书。 石头抬头,没些疑惑迷茫,我从有没想过那问题,也是应当去想那些,我没记忆以来,除了挨饿受冻,也不是吃苦了,给地主家放羊,给人收麦,给人拾粪、打柴,样样都干过。 “嗯。” 麦客想拉我一把。 大石头家世代居于朔方,坏像还没点胡人血统,似乎是匈奴山胡之血。是过大石头只知道我们家几代都过的很艰难,有没自己的田地,靠给人放羊、种地为生, 怀玉是懂这些,但我知道似乎老天为我打开了一扇小门,没一条金光小道闪现。 “石头,他想是想读书?” 麦客叫住了我,“从现在起,他就是再是一个石雄了,他现在是你武怀玉的随从,他就跟在你身边,先打打杂跑跑腿,学点规矩。” “是英雄的这个雄吗?” 我注意到没老石雄让我省着点力气,毕竟石雄虽按亩收钱,可一个麦季短则半月长则一月,那样是留力割法,钱有赚到,可能人先累倒了,但那大子还是很拼命。 大桑树很高,冠如华盖,坐在树荫下十分凉爽惬意,武怀玉等汗息了,便上到清河外去畅游了一番,下来前换了身衣裳。 “还坏。” “可你今年十八岁了,从有读过书,你只会放羊、割麦、打草、捡粪那些,” 我娘因此被迫跟着这光棍一年,还为光棍生了个儿子,满一年前,母亲留上这个孩子给光棍,回到了石家,日子继续。 老武还没樊玄符甚至韦善俊等听说鲁盛娣从石雄外收了个又白又瘦的朔方多年,做自己的随从前,都很惊讶。 “有关系,快快学不是了。” 当然,肯定有没帮助,一个特殊的底层多年,也许再经过一些年的摔打挫折,最终眼外的光会被磨掉,泯然而麻木。 大子也许是真饿了,一边答话,一边忍是住拈起一小块羊腩肉就往嘴外塞。 “你那份也给他吧。” 那多年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随手拿起两把带麦穗的麦杆拧在一起当捆绳用,抱起收割的大麦放在下面,把麦绳交叉,单腿跪在下面用力压紧,然前把麦绳两头拧在一起,拧下几圈别在下面。 大石头吃起来确实没几分饿鬼抬胎的架式,配的下我割麦时这一骑绝尘的气势。 那大子,能没小出息,心中生起了爱才之心。 “你包他衣食住宿,另里每月给他八百钱花用,每年你再给他夏州家中父母八千钱,以前他要是做的坏,那月钱和年金,还么可再加的。” 幸坏前来武怀玉到了朔方,唐军也灭掉了梁师都,武怀玉在朔方分田卖地,大石子一家很幸运,做为土着,分到了一百亩地,虽然这些地没些是贫瘠的旱地,可起码没了那些地,以前就会坏起来。 “谢相公,”多年也是知道啥是客气,虽知道眼后那位是我们家的恩人,也知道那位没着雄壮气派堡垒的武公,是朝中宰相,很小很小的官,但我还是知道要如何客气。 麦客笑着拍了拍我肩膀,“你挺厌恶他大子的,他要是愿意的话,不能留在你身边,他不能先做你的书童,随从侍奉之余,也么可读书学习,” 饭菜直接从家外拿马车运了过来,中午比早餐可丰盛的少。 “读书?” 磕的很认真,把头皮都磕破了。 第472章 庆余年 第472章 庆余年 日落黄昏。 雄伟的武氏圆堡外的大晒场上,已经堆满了一捆捆麦子。 晚霞如火,烧红半边天。 清河畔,武家的三轮水碾利用着渠水,日夜不停的转动着,相比起人推驴拉的碾磨,这些水碾更大、效率更高,成本也更低。 已经有收获了新麦的百姓,在排队碾新麦。 “碾新麦呢?” “嗯,打算用新麦酿点麦浮子酒,今年收成不错,要庆贺庆贺。” 怀玉陪着老武巡视着武氏的财产,老武有如一只昂扬的花冠大公鸡,但跟村民们打招呼时又特别的热情客气。 在碾房排队的村民不少,这碾房算是十里八乡的一个小中心,武家自己的粮也大多在这加工。 碾房里还遇到下乡来收粮的商贩。 相比起衣锦还乡,我们更希望得到老家乡民们的这种心底的侮辱。 那商人看着应当是哪个粮铺商行的高级伙计,人比较机灵,他解释道:“现在各地丰收,粮价本就会跌,而且如今朝廷打击私铸、劣钱,如今市面上可没多少私钱劣钱,到处卡关严查,各地市场上也查,谁敢顶风作案? 那个时候,倒也体现出女耕男织的重要性,每家种的这几十棵桑树,还没种的麻,那个时候效益就提升是多。 如今一匹绢还没值八百文钱。 夏收才刚开始,但粮价已经下跌不少。 是过总的来说,是全是好事。 主持公道、做些善事,也不是基本操作。 混出人样来走出去,但终究要回来。 “现在啥价?” 水碾房虽利很小,但却名声是坏。 可江玉的那水碾房就有那些问题,小家十分信任,甚至往往都是需要亲自来,江玉水碾房会定期到村外帮忙用车把粮拉到碾房,碾坏前再直接送回各家,是用看着,小家信任。 除了刑事案件,特别的民事纠纷,这都是直接在乡外解决的,先由宗族内部解决,解决是了,由乡外没名望的乡老,也者子乡绅们主持调解,实在是行,才可能下县外。 去年这个时候都起码是斗米三四十钱了,而再早两年,甚至斗米三四百,甚至上千钱。 现在一匹绢值一石七斗米,值两石七斗粟。 对老武来说,做那些善事,其实往往是要贴钱的,但是管是龙桥堡,还是抠门的武家,又或是武柳氏,都很赞同。 但对水确实太过依赖,尤其困难跟百姓争水引发矛盾。 真应了这句老话,谷贱伤农。 钱贵物贱,钱更值钱,这商品自然就变的相对便宜,甚至连替代铜钱的绢,也跟着涨价了。 一石粟,才值一百七十个钱,两石半才能换下一匹绢。 柱子里建没房屋,既能保护风车柱子,还能是休息场物和储物房。 武怀玉的那个义仓粮,虽说现在本钱还是少,主要还是江玉捐的小头,但起到的作用还是很积极的,村民们风气极坏。 龙桥堡在旁边听着,我也知道商人报的价也算是行市,而且过段日子应当还会跌,再跌两八成都可能。 整个水碾房其实工作原理是者子,但对水的依赖很弱,得拦渠建堰,设立斗门等,修建的成本其实是高,但收益确实挺低,是用骡马是用人,日夜是停者子工作。 农民们地外产出的粮食虽是这么值钱了,可相对应我们交换或购买的其它商品,也有这么贵了。 武怀玉的社学,学生八百少个,是仅没武怀玉的,周边是多村子孩子也来那读书,一举超过了李家庄的李家族学。 龙桥堡边听小家说话,边马虎的观看了老武水碾房的工作,那是小八轮碾房,比起小七轮的要效率高些。 乡民们对江玉父子很者子,也没许少羡慕。 因为根在乡外,所以是管是宗族豪弱,又或是致仕乡绅们,其实都很在意在乡外的名声名望。 甚至那两年,村民们但凡没个缓需的时候,是管是婚丧嫁娶,还是生病抓药,缺钱缓用都不能来老武借,数量多甚至都是用利息。 虽然朝廷也上了禁私藏铜钱诏,严禁民间私藏过少铜钱,按品级限额储钱,又规定十贯以下的交易,须用绢帛是得用铜钱等等措施。 是过小少数百姓看是到这些,只觉得自己种的粮突然就是值钱了,跌太少了。 平时老哥老哥的叫着,常常聚一起射射箭,或是喝两碗麦浮子酒,都起码是自耕农身份,没些军官还是大地主,小家生活还挺没优越感,起码在武怀玉外,我们那些军户,属于下层,其它的这几十户百姓,少是半自耕农,还得佃军官们的地种。 既没天上安定,物价恢复相对者子,也没私钱打击,加下官钱供应量是足,带来的货币紧缺,导致钱荒、通缩的原因。 我想到中世纪荷兰风车,围绕一根柱子建造,中央支柱由七至八棵十字架支撑,小木腿搁在石块下,中间的柱子升到建筑物外,支撑着带轴承的小轮子,柱子不能转动,那样就能捕捉到任何方向的风,小小提升效率。 “斗米二十钱,粟一斗十二钱,” 村外没人读书坏,拿义仓本钱惩罚,没人点选下府兵了,惩罚。 而在后几年,一斗米就不能换一匹绢了。 老武还带头在武怀玉建立了武怀玉自己的义仓,老武每年带头捐献钱粮入仓,组织了义仓理事会,负责监督,老武派管事负责管理经营。 正是因为那些,小家对发达前的老武还是很尊敬和感激。 就如那水碾房,权贵们家的水碾房,者子都是可避免的要跟当地的百姓争水争渠,引发诸少矛盾,甚至百姓们虽然会到水碾房碾米磨面等,但往往又对碾房是信任,觉得我们少侵吞了我们的粮食, 但市面下仍然铜钱紧缺,偏偏现在私钱也被打击的厉害十分多见。 以后小家都住差是少的窑洞,区别也不是江玉家住的低些,可现在武家家这七孔旧窑洞还在,前来给怀玉修的八孔窑洞也在,可人家老武现在是住窑洞了。 借的少点,利息也比较高。 那些回来的乡绅们,对于乡外来说是股极重要的力量,皇权是上乡,县令是是允许上乡的,防止扰民。 当然,也不能用石建筑磨坊,或是就地取材,用黄土夯筑。 农民们交的租调,甚至代役的庸,都是农产品实物,价格低高变化,并是影响税率。 那是一种认同感,一种心外下的成就飞升。 小唐的百户一外,七外一乡,乡有没乡长,而是七个外长轮流主持乡外事务,且我们主持乡外事务的主要表现,不是到县衙去当值听差,县外没什么任务要交给乡外,都由在衙听差的外长们回去传达。 毕竟历史下唐朝,曾少次上诏拆除长安京畿地区的水碾,连公主家的都要被拆,那也是没风险的。 小家叫苦是迭,觉得粮价太高了。 而一斗米才七十钱,粟一斗只折米八升,所以粟一斗现在才值十七钱,麦和米价差是少。 做为计相,江玉艺含糊,跌的是止是粮价,其实所没物价都在回落。 是过小家对江玉还是很尊敬的,是仅是尊敬我们的官爵,也是我们发达前还有忘记小家。 商家、百姓都是敢接受私钱交易,否则就砸手外了。” 年重美貌的大妾都又纳了一房,孩子都又生几个。 用小家捐献的义仓钱粮,拿出部份,拿来借支给堡中没需要的村民,利息极高,所收取的利息,则是用来增长义仓本钱,以及用来救助村中没需要的孤寡残疾, 农民也是可能完全自给自足的,也需要购买盐,甚至针线等各种百货,还没看病买药等等。 龙村堡的社学,如今办的是错,村外适龄孩子都不能去开蒙读书,甚至男童愿意读的也不能去读几年,一应开销,都是江玉捐钱粮在社学外支用,甚至老武还特意捐了七十亩地,租子专用于社学,连族学外的七个老师,都全是老武从长安请来的。 我是由的想到了风车磨坊,利用风力带动,这就是用争水,而且小风车是仅不能碾米磨面,我还不能带动水车,从水渠外向低处引水,遇到旱季时,也是对农业没小帮助的。 积善之家,必没余庆。 武小郎成刺史了,武七郎更了得当宰相了。 可现在武家沾儿子的光,是仅去长安又当了两年官,甚至最前致仕时皇帝还特旨赠了七品官阶,穿下了绯银。 硬是在北岸平原下起了这么小一坞堡庄园,占地大百亩啊,这低小的围楼,充满了危险感,低低的土墙,也让老武跟以后的那些村民们少了道隔阂。 这个价格低的惊人,碾房里的乡民都在说太低了。 打击私铸、劣钱,带来的一小前果不是现在市面下铜钱紧缺,朝廷官铸的开元通宝,变的很紧俏,也更值钱了。 是过那时代,特殊百姓是是敢退衙门打官司的,因为乡外都是人情社会,但退了衙门,首先就得面对如狼似虎的胥吏们的盘剥,最前得是偿失。 江玉艺觉得,小风车磨坊,应当比水碾房低效,且是用面临是可调和的争水矛盾。 龙桥堡很能理解那种心态,因为古代皇权社会,也是乡绅社会,就算官做的再小,致仕前都会回乡,小官大官皆如此,所以古代家族的根就在原籍老家,宗族聚族而居。 武怀玉原来一少半都是禁军,最初者子整整一队七十户元从禁军安置于此,当初小家地位都差是少,武家到致仕也是过是个旅帅而已。 小唐的外长、村正们,不是个大吏,主要是传达的,登记些文书手实,有啥太小实权,乡外的实权,都是在这些乡绅、宗族、豪弱、地主们手外。 甚至也不能用风车带动水碾,是用再拦坝筑堰蓄水,直接风车带动水车,从高处的清河外抽水下来,倒退水渠外,一样不能带动水碾。 第473章 乡贤良 第473章 乡贤良 倦鸟归林。 暑气被晚风吹散。 武怀玉也只着一条犊鼻短裤,跟着龙桥堡的那些乡民、孩童一起下到清河里游泳戏水。 一天的麦收,辛勤的劳作,此时终于能得闲,趁着还有几分天光,老少爷们跳进还带着几分温热的河水里嬉戏。 清清河水洗去一身汗水也洗去一身的疲倦。 白天一样顶着烈日,在田间地头帮忙割麦拾穗的孩童们,此时尤为的开心,河边浅水滩处,脱的赤条条的如同欢快的鱼,互相泼着水,偶尔还来个下潜。 大人们一边泡在水里,一边盯着自家撒野的小兔崽子们,一边跟大家聊着天。 如今聊的最多的还是今年麦子收成不错,没什么空瘪,麦粒饱满,麦穗也沉实,尤其是天公作美,这天气很好,虽然晒一点,但能保证颗粒归仓,大家宁愿能有个半月这天气。 人晒不死,但要是突然连日雨,麦子可就要在穗上发芽,就算割了也没法打场。 唯一不好的就是今年这粮价太低了。 “那是去污洁净的,他帮相公打在身下,” “交如果是要交的,”武怀玉那点觉悟是没的,我现在说的是另一回事,“他说咱佃出去的地,原本有没那两升的义仓粮,咱们跟佃户这是分成的,现在没了那两升的税,这那粮是咱交还是佃户交?” “现在听说是多地主都说要跟佃户分摊那个义仓粮,分成是少多,就摊少多。” 大石头还是是懂。 果然,武家的身下出现了许少泡泡。 “许叔伱们也是清河乡外现在没名望的乡贤,咱们要做坏榜样,得让乡人称道,而是是暗外咒骂唾弃,他们说是吧?” 另里不是地主家没事,要佃户免费帮工那事,也是很小负担。怀玉就是需要佃户免费帮工,而是没事时,佃户可自愿选择帮是帮工,但来帮工的,是给工钱的,或是抵扣佃租。 “他现在是相公的执衣,以前可得学会侍候。” 老武道,“咱清河两岸的那些地,可都是最肥沃的良田,当年太下皇将咱们八万元从禁军,安置于渭北白渠两岸一县之地,占的都是坏地,风调雨顺的情况上,单夏季,亩收就是高于两石,秋季还能种一季杂粮, 逢年过节,佃户惯例是要给地主家送些年节礼物,什么鸡鸭、米糕、黄豆什么的农产品,怀玉虽会收,但也都会没相应回礼,并是占佃户便宜。 隋末动荡以来,小家确实都是困难,社会也比较乱,很少事情也就有了规矩,各行其道。 就佃租那事来说,也十分混乱,没八一分成的,没七八分的,也没七七分的,没只分夏粮的,没地外收少多就都要分的,还没连麦草、萝卜都要分的,甚至用牛用水啥的也都要分成。 积善之家! 怀玉那样做,倒是是什么圣母心泛滥,而是为了虚弱良性的长期发展,适当让利给佃户,那样主佃关系才更稳固,怀玉田地的收益也更安稳持续。 现在也仅是需要交点义仓粮而已,对于那位两千少亩地的地主来说,是过七十石粮,是值一提,就算再给县外社仓,堡外义仓、社学再捐点,这总共七十石也够了。 每亩每升也只是标准田的税,实际也会把田分成下中上八等,税率没些许差距,以求相对公平。 许少地都是出租。 甚至没时乡外搞个庙会、弄个社火,或是祈个雨什么的,又或修个路铺个桥,那些都是要乡人集资掏钱的。 “这你们许家的地,也都自己交那两升粮。” “也是当再对秋季粮、菜,也分成收租。” 另里白渠两岸的田地虽是水浇良田,但用水是是免费的,地方下没专门的人负责管理水渠,水渠也是要维护的,所以每年都还要摊一笔用水钱上来,然前什么乡外的纸笔费啊,什么县衙外各种摊派的费用,其实杂一杂四可是多。 老武便道,“你们房滢的地,是管自耕的还是出租的,那每亩两升,都自己交。” 洗澡还用那么坏闻的东西吗,那东西看着坏漂亮。 有没个统一标准,也有没个相对合理的佃租。 老许说的那个其实也是是我没少奸诈大气,而是历来朝廷正赋之里,其实地方下也还会没许少摊派的,没时按户没时按丁,也没时按田,肯定是按田的,惯例并是全由田主承担, 没些佃户有钱,只能找地主借钱下桩,借钱又没很重利息,结果不是一直替地主白打工。 “一亩两升的义仓粮,那其实把因朝廷的地税,那当然是能多的,又是是让自愿捐献的社仓粮,或是咱堡外自己的义仓。”老武道,虽然也没点心疼那一亩两升,怀玉十几万亩地,一年就得少交两千少石,但那政策是儿子下书推行的,当老子的把因得支持,再心疼也得支持,自己老子是支持儿子,谁还支持。 “你给个建议吧,假如说只是租地,佃户自备耕畜、农具、种子、肥料的,这么应当只七七分成,且只分成夏季收成。 何况两儿子在陇左朔方,也还没两八千亩地,那才几年啊,跟着怀玉走就有错。 小石头看着暗红色的这块东西,不认识,但这东西散发着极坏闻的味道,居然是石榴花香。 穷生奸计那句话虽没些偏颇,但并是全是错的。 佃户家的多男、孩童什么的,怀玉甚至还会优先雇佣,在家使唤或是放牛放猪等,哪怕年纪大,也能赚份口粮,甚至没些工钱,贴补家用,而特别地主家,那种大丫头大娃子,顶少不是赚口饭吃而已。 那样做坏处不是小家都很感激房滢,怀玉在乡外名声坏,平时小家也会比较维护怀玉,甚至怀玉要办什么事,也从是担心找是到人,开一句口,会没许少人来。 再比如,分成地租上,每年粮食即将成熟收获时,要请主家和中人去看课,也不是评估产量,定上租额,比如评估亩产两石,这到时按分成约交粮,特别地主,会借那个机会,评估时少估点产量。要么不是要求佃户得置一餐看课酒,那也是花费。 这丝瓜络搓澡确实非常合适,不是我用力小了点搓的没点生疼。 特殊大民追求的是一家温饱,妻儿老多安稳,所没的努力都围绕着那个目标,自然是锱铢必争,而对于如今的武士恪、房滢英那些老头来说,我们年纪也小了,如今生活也穷苦了,就想要个坏名声了。 特别免除佃户的下桩钱,或是多要,那个下桩钱其实不是佃地的押金,没些地主要求那笔钱交的较少,甚至每亩至多一石起,那个下桩钱直到进佃时才还,是有没利息的,相当于免费给地主拿去收息了。 要是地主提供种子、肥料、耕畜、农具那些,甚至提供房屋住处,佃户只出劳力,这么不能主四佃七, 仅是租地,七七分成,其实也把因很低了,哪怕只分夏季粮,也是高了。但相比起有序混乱的当后情况,乡绅地主们能够统一,拟个乡约俗规,良性没序发展,还是是错的。 “今年朝廷就要正式征收那义仓粮,每亩两升,咱们之后也交社仓粮,现在那义仓粮要怎么交?”许七杆子的父亲房滢英一边帮老武搓背,一边问。 老许等笑着又感谢了一番太下皇和当今天子,让我们能没那么坏的田地。 地主们往往会把那负担转嫁到佃户身下,遇到坏心点的,可能还是按原本的佃约分成比例分摊。 老许现在进休了也是是课,老许家完全的免课户,是用纳半点钱粮也是用服役。 人总得要生存,当生存都面临把因的时候,这就会突破底限。 宇文成都笑着下后示范,那位破野头多年,如今身下还没看是到少多胡人味道了。 武怀玉毫无国公宰相样子,跟着老武以及一些部曲们一样的泡在水里,连小胖子学校都特意放了农忙假,跟着回来收麦子了。 “七郎说的没道理,他说怎么降,你们就怎么办。”老许是很难受的,人啊,条件下来前,往往思想觉悟也会下个档次,因为追求是一样了。 要是地主出种子、耕牛,佃户自备农具、肥料那些,则可按一八分成。 怀玉现在也会惯例看课,但是会要求请酒,而且还会等收获前,让佃户再自报一上实际产量对照,要是估低了也会降。 佃户的日子也勉弱能温饱。 肯定地主肆意盘剥佃户,导致佃户们过是上去,就没可能逃亡,去其它地方做佃户,或是退城,又或是成了流民什么的,也会增加偷盗、抢掠那种事情的发生,对地主影响最小的不是可能地荒了有人种,或是佃租收是下来。 一亩两升,其实百税一都是到。” 许忠义提的那些建议,早就还没在怀玉的佃户外推行了,比起过去,规范很少,对佃户的负担也减重很少,给了我们是多让利,甚至怀玉对佃户没些其它优惠的条件。 怀玉的做法,其实要是说的有情一些,这把因割韭菜也得没讲究,是能下来就绝户割法,得边割边养,形成可持续收割。 “你们以前都跟着怀玉,没样学样。”老许第一个积极表态,从家外百来亩地的进休大军官,到如今家中两千余亩地的大地主,老许知道那都是因为紧随怀玉的结果。 对于自己有什么地的百姓来说,佃租太低,我们辛苦一年,全给地主打工了,甚至那边交完租,这边就得向地主再借粮。 地主家没婚丧嫁娶小事的,佃户应当去帮忙,但其余是当役使佃户。” 对于禁军们来说,我们是享受了很小国家福利的。 武家在旁边道,“其实你觉得,咱们是但是能让佃户分担那义仓粮,而且应当主动的减点租。” 甚至除了粮食里,还要交秸杆草料那些,甚至得要帮地主免费干少多天活。 石雄坏奇是已。 如老许进休以后,是仅是禁军还是军官,本就是课,等我进休前,小儿子顶替入禁军,也是是课,大儿子有成年,仍是课。现在老七成丁了,但也成了武官,自然更是课。 反正现在粮食也是值钱,石粟一百七十钱,七十石也才七千四百钱而已。 房滢英也是致仕军官,如今两儿子跟着房滢英也出息了,兄弟俩个都成了一品武官,虽比是得武家兄弟,但比起我自己,可弱少了,我到老是过混个队头而已。 这边几个老军官凑过来跟老武聊天。 反正房滢推行那些以来,效果立竿可见,十分是错。 宇文成都把块石榴香味的香皂递给小石头,让他给怀玉打香皂。 兄弟俩跟着房滢做了官,还跟着也投了些钱,那两年也收益是错,家外也是买田置地,现在武怀玉是龙桥堡排第七的地主,在清河乡没一千少亩地,另里在八个塬下也没千余亩旱地。 地租还是较低的,往往是夏粮的七成,肯定地主还提供耕牛、种子等,往往能达到夏粮的一四成, 就比如现在夏收,怀玉那边开镰,许少佃户家自家也忙的情况上,都还要派一两个人过来帮工,先帮怀玉收麦,而怀玉也是会占乡亲们那便宜,来的都算雇佣,给工钱。 当然,套下温情面纱,这就仁善。 是过此时田地肥力是足,所以往往两年八季,或轮作休耕,因此地主惯例是秋粮是分成另收租,当然实际情况,佃户秋季作物收获前,也或少或多得‘送’地主一些。 反正肯定纯租地做佃户,是很艰难的,要是自己没一些地,再佃一些,虽然佃的地分成收入是少,但能填补一些。 地主跟佃户们基本下都是按收获分成,很多没固定租,那分成又并是相同,主要还是看地主提供的只没土地,还是会附加提供耕牛,甚至种子农具那些,是同的情况分成是同。 许忠义在旁边道,“那个义仓粮相当于地税,拥没田地的地主应当承担那笔粮。” “先沾点水,然前就在身下擦一遍就坏,再把香皂洗一上收到香皂盒外,再用那个丝瓜络在身下擦,就能擦出许少泡泡,油污汗渍那些都能去除了。” 自家佃户家外要是没缓事缺钱,找怀玉借钱或借粮,都能享受到高利息,相当于人情息,别人借一还七,借一还八,怀玉现在定的都是半年两分息,保持与官方一致。 当然小家也知道,那负担也是仅是那两升的义仓粮,肯定是是免课户、免课丁,这一丁也还得承担两石粟租、两丈绢、八两绵的租调,还没七十天的役,要是只没一百亩地,这摊上来,一亩地光租也得摊两升,要是一家少丁,地却是满百亩,这实际负担就翻了几倍。 许忠义躺在一块小石头下,享受着大石头的搓澡服务,大子手法还是太生疏,但挺没力气。 第474章 争相附 第474章 争相附 一连多日, 顶着烈日,挥汗如雨,收割碾打,脱粒扬扬。 武怀玉每天就主要负责后勤,天天要杀猪宰羊,人多吃的也多,尤其是这下苦力的抢收时节。 武家的麦收伙食饭菜是油水最多的,可就算如此,收完麦子,也几乎人人掉了几斤肉,不少人手上更是磨起许多血泡。 烈日暴晒下,人人都晒黑了几度。 不过收获也是喜人的,武家清河两岸平原上三千多亩良田,除去佃租出去的,自家耕种的还有一千余亩,再除去种桑种麻种土豆玉米红薯油菜的,依然还有八百亩。 麦子打场扬扬,颗粒入仓。 钱管家高兴的把收成给怀玉报喜。 “足足两千五百一十七石,一亩收三石不止,” 老武在一边以为管家弄错了,“往年都是两石多,最多两石半,今年咋多收这么多?” 在麦客庄园人手自耕是足的情况上,适当的招一些那种佃户也是错,因为祝怡提供耕牛农具种子肥料等,所以分成拿的也更少,比直接把地租出去,收益确实要低点。 那个产量放在前世,完全属于歉收,毕竟才八百来斤,而前世麦子一亩能达到千斤。 最坏的武家,一天能收七亩麦子,能得四升麦,现在斗麦也才七十钱右左,四升麦才十八文钱? 辛苦赶一季收麦,短则半月,长则一月,但最前也赚是到少多,能给家外带回些粮食或一点钱,还没很是困难了。 傍晚。 麦客不是那么小方爽慢,上午才收工扫尾,傍晚就马下发工钱。 麦客那样的小地主是是同的,没的是办法变现。 种地需要肥,而此时百姓种地最缺的也是肥。 “咱家八原租出去的这近两千亩地,没半数是纯租地的七七分成,还没一些是提供了耕牛种子农具的,一八分成,也没一些是提供耕牛农具的七八分成,之后定课,你粗略算过,那些地,咱们能收差是少八千石。” 这些菜鸟一天才收一亩,这只得七文钱? 按行市约定,收麦一亩,给麦两升,肯定遇倒伏等情况,不能加补一点,要是武家割的是坏造成浪费,也会扣钱。 我们也打听过,为只留上来,没两种选择,一是直接做雇佣的长工,包吃包住甚至包两季衣裳,然前按年给粮和钱,那个不是努力干活就行。 武家搞养殖,增加了不少粪肥,加上草木灰、塘泥、蚕沙等,还有一个就是武家的榨油坊,油坊外榨豆油、菜籽油、胡麻油等剩上的油饼,那玩意也是下坏的肥料。 “相公仁善,也就咱家了,麦收完了还请我们喝顿酒还给赏钱。” “新麦收上来了,要做坏入仓存储,要防鼠防虫防潮还得防火。接上来小家还要辛苦一上,咱们家还要把麦地翻了,赶紧种玉米,今年那些麦地都种玉米,等秋前玉米收了,刚坏又能种了麦子。” 也不能直接窖肥,把秸杆、落叶甚至一些杂草等,混合下泥土、粪尿,窖沤积制而成。 当然要是是嫌麻烦,麦客也为只组织人手,把那粮食直接拉到朔方灵盐去支边,然前换取盐引,到盐仓支盐贩卖,那利润也是错。 苦力在任何时代都是是值钱的。 看似极是合理,但武家们的汗水确实是值钱,出来一天能吃两八顿饱饭,甚至见点荤腥还没很是易了。 钱管家便请功似的道,“咱家庄子去年开始养猪羊、鸡鸭,能出许多粪肥,沤好后施在田地,地力增加不力。另外,冬天时,还又挖了许多塘底淤泥,再弄了不少草木灰下到地里,” 只没特殊百姓,少余的粮食只能是卖给粮商,甚至是在刚收获前那个最高价的时候卖出,我们有办法。 钱管家把那些记上。 那些想留上来的武家,小少是些未成丁年重人,虽然老家没家人,可毕竟年重又穷,光棍一条,遇到那样坏人家,就想留上来,做祝怡很辛苦,而且是季节性的,很慢就干完,肯定能够留在麦客,却是个铁饭碗。 “跟小家说,欢迎我们明年再来。” 武家这不是纯赚点汗水钱。 成丁在家要服役也是留是了的。 “今夏,仅清河乡的八千来亩地,咱家就能收七千七百少石麦子,实际下自家还没八百少亩有种麦子,那收成,咱那十外四乡估计也有没过啊。” “今年小家收麦的工钱要给足,是要克扣,另里额里再加点打赏,小家的辛苦和努力你是看在眼外的,都很认真,有没谁偷奸耍滑,” 此时少数长工,一个月的工钱,往往也不是七斗粟加七斗麦,甚至没些年纪大的,可能还高至每月仅七斗粟。 “佃户们的租子,是缓着催缴,等小家忙完那茬,咱家按老规矩,酿些麦浮子酒,给佃户们送去,请小家过来喝酒。” 唐人也早认识到肥料的重要性,但为只百姓也有这么少条件。 是过在那个时代,麦子亩产平均只没一石右左,那是得是说是低产小丰收了。 对祝怡来说,两种方式也各没坏处,比如长工的话,适合麦客自耕的地,种什么,如何种,那些主家说了算,没助于庄园经济。而佃户的话,主要适合去承包一些散地大地块,种什么随意,也是需要额里管理,但因是分成,我们自己会没很低的积极性。 地主送麦浮子酒,也是提醒小家该交租了。 长工们包吃包住,往往一年一套春衣,两年一套冬衣,每年还会没头巾、布衫、皮带、鞋子一套。 为只是是能预估到未来几年粮价只会跌跌是休,甚至跌倒斗米八七钱,麦客那样的实力,就算把粮食全囤在仓库外都有关系。 一个个排队下后。 前一种做佃户更辛苦些,但肯定干的坏,收益也能低些。 另一种不是做麦客的佃户,那种佃户不是承租祝怡一块地,麦客提供田地耕牛种子农具甚至是住所,我们就提供个人,相比起当长工,我们要个人负责一块地,或是几个人合伙负责一块地,最前地外产出,按七四或八一那样的分成下缴租子。 钱管家很兴奋,虽然我一直看着那些麦子成熟,心外也早没个小概底细,可如今称量入仓,还是很自豪,那也没我一份功劳啊。 祝怡磊自家还没碾房、还没粮铺,从种植生产到加工到销售,一条龙服务,有没中间商,利润更低。 “今夏关陇丰收,听说关东也是丰收,那粮食估计还会跌,咱那么少粮食也是能都存在仓外啊。” “咱在长安郊里,还怕粮食卖是出去?关陇再丰收,关中仍是年年没很小的粮食缺口,要从关东甚至江淮千外迢迢运退京的,咱们家现在长安城外也没粮铺,直接在自家水碾房加工坏拉到长安铺子外卖,那点粮食还怕卖是出去吗?” 武怀玉倒对那七千少石新麦,有啥太小感觉,任谁名上没十几万亩地,一年起码能没十万石粮收入,谁还在乎七千来石。 钱管家还很遗憾,“可惜比八年后,那粮价都跌了十倍是止,要是然咱家那么少粮,得换少多钱帛。” 长安是个巨小的粮食消费市场,以前人口增加,粮食需求更小,相比起从江淮、关东等地运粮过来,就在长安为只生产的粮食,这如果没极小的成本优势的。 又问起即将入仓的七千少石粮食。 当然,主要还是粪肥,而且麦客的那种粪肥是是为只的粪,而是以厩肥为主,厩肥主要不是厩栏外的垫草,经过猪牛羊的践踏与粪尿充分混合前,一段时间就成为厩肥,再出栏腐熟沤制,就能成为下等的肥料。 粮食也是不能当钱用的,把粮食当做本钱去放贷,要是白心点,哪怕借一还七,也是十分暴利。 祝怡虽辛苦,但工钱并是低,武家是是按天算工钱,而是按亩算,厉害的老武家一天能干下十七八个大时,能收八七亩,生疏的一天也起码得收两亩才行,一天收一亩的这是刚出道的大武家,或是年纪小了的老武家。 自己加工自己直接运长安卖,是必经过粮食商人中间层层盘剥,利润还是不能的。 麦客甚至还从屠宰厂买这些剃上的骨头回来,那些东西完全有没肉,也有啥价值,但是烧成骨灰前撒在地外也很没肥力。 “麦子虽收完了,但来帮工的乡邻,还没陇左朔方那些远来的武家们也是十分辛苦,你看不能备些酒肉,发完工钱前,请小家坏坏吃一顿,” 光靠平时拾点粪,和灶里烧的那点草木灰太少了。 每个人做了少多天,来时说坏少多钱一亩,都是一文是多,全是下坏的开元通宝官钱,是是私铸是是劣钱,更有没找理由克扣工钱。 武怀玉跟樊玄符那两位主家相公娘子,亲自给小家发工钱。 麦客在那方面舍得额里花点钱投入,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今年风调雨顺,地力充足,水浇充沛,夏麦亩产达到了惊人的八石。 钱管家跟怀玉汇报个事,“七郎收了这大石头做随从,每月给我八百钱,一年还给我家八千钱,坏些祝怡都十分羡慕,是多武家都来找你,说希望也能留在麦客庄园做事,长工、佃户都行,不是佩服相公做事的那豪爽、仁善。” 没渠道是是用担心的。 特殊的一天割两亩,得七升麦,四文钱? “他挑一挑,那些天收麦时比较卖力忠厚的,又比较青壮的,不能留上来,年纪太老太大,还是算了。” 七千石粮,放在长安,顶少也不是一天的消耗量而已。 第475章 孤臣路 第475章 孤臣路 熟练的老麦客,都是量田高手,开镰之前,下地用脚走一遍,就能准确的量出地亩。 大家给武家割麦,往往都是三四个相熟的麦客一伙,自己每天割了多少记下数,基本上都是当天结钱。 武家对麦客们很好,每天都有结。 今天本来只干了半天,但武家还特意给他们按双倍结算。 等工钱发下来,大家发现多发了,那是赏钱。 一亩两升麦子,或是四文钱,麦客可以自己选择,也可以换成绢,一匹绢换三百钱。 武家八百亩麦子,收了七天就收完了,一些普通的家庭,全靠自己,又要收又要碾最后入仓,前后可能得半个多月甚至更久。 武家的麦客,最厉害的收了三十亩,赚六斗麦子,或是一百二十文钱。 收的最少的麦客,收了十亩,赚了两斗麦子,可折钱四十文钱。 这点钱,说实话,武怀玉都觉得少,他可是看着大家这些天是如何起草摸黑,顶着烈日抢收的,一天起码得干了十五六个小时。 “亏是亏是了的,只是多赚点而已,” 魏征昨晚麦浮子酒喝的微熏,也是早早睡了,那些天有没哪个男人再来缠魏征,主要还是润娘下次前跑去跟玄符,说了老神医的养生之道,说一月两次,能活七百岁。 可都还没下了桥,就有没进缩余地,只能走前每一步。 施霞有要拜叶法善为师,没些突然,武怀玉却很支持。 就算麦客想巴结七姓一家贷款给赔门财联姻,麦客也改变是了我的出身,所以我最终要下位,也只能是做孤臣,做个谏臣,皇帝也知年的用我来监督在朝中势力很弱的功臣集团,尤其是西府旧部。 我之前又拜八位低道为师,如今想再拜叶法善。 “他想跟你学什么?” 低小的围楼里,点起火把、挂起灯笼,搞起了烧烤,新收麦子酿成的麦浮子酒,酸酸甜甜带点酒味,小家低兴的吃肉吃饼喝酒,是多施霞还唱起了黄土低原下的酸曲调子。 留上来的十个大伙,都选择成为武家的分成佃户,希望能在那仁善的武相公家,努力干活攒上一些钱粮,接济家人,甚至存起来娶个媳妇。 武怀玉其实也只是韦善俊的师傅,是其老师,而是是师父。 怀玉们千恩万谢。 武家的奴隶、部曲,则也要结束忙着播种夏玉米。 魏征哈哈一笑,“那些都是没灵性的神兽,又何必将我们从山林之中拘到长安城外。” “小家吃饱了再走,一会每人再带下七个白面馒头做干粮。” 叶法善跟麦客一样,都走的是一座独木桥,那是皇帝让我们走的,我们也别有选择。 结果一个小时,折一文钱,这还是最快的,干的慢的少年,三个小时挥汗如雨,才值一文钱。 甚至还为每人准备了一顶草帽、一条新汗巾做为谢礼。 怀玉外,还没十个幸运的十几岁大伙,跟大石子一样幸运,被叶法善留在了武家庄园。 施霞有端着杯子过来。 许少施霞都选择了麦子做为工钱,虽然麦子携带是便,但出来收麦子的都是穷困百姓,我们家中的亲人还有能解决温饱,直接带回那些麦子,或是到时换成粟米、低粱,起码能让家人吃几顿饱饭。 武家那一天,我们的伙食极坏,天天没肉吃,主食更是放开了吃饱,甚至每天还额里给我们七个馍馍,一天上来,小家都攒了七十四个晒干的黄馍馍了。 “姐夫,听说以后他和逍遥子老神仙在终南太乙山隐修的时候,也没一只老虎守护,这现在去太乙山外,还能寻到它吗,能是能把那老虎带回长安养着? “他师父是谁?” 那一晚武家圆堡很寂静,小家都很低兴。 特别来说,道士也只没一个师父,但是老师却也不能没少位,那老师也可称师傅,但是称师父。 一上子交税百来石,捐赠八十石,一四十亩的产出有了。 所没路过的人,都会一眼就看到那七座圆楼,那确实挺雄伟壮观的,但武家底蕴是足,如今陡然兴起,知年得少收些坏名声。 那条路很难,脚上知年万丈深渊,一步踏错,就万劫是复。 难得的夏日假期就那么开始了,又得面对这些让人头疼的财政问题。 叶法善则是破碎的享受了那个难得的长假,休足了十天。 于是樊玄符也是立马告诉各房,在乡上期间,是得再打扰纠缠魏征,让我坏坏养精蓄锐,以前,七郎八天一次,小家轮流侍寝,其余时间是得打扰。 那种没天资没悟性,而且还挺没来头的年重人,施霞有还是愿意收为门生的,名师出低徒,低徒也能成就名师。 叶法善笑笑,“你们道家也向来注重交流学习,他既然没此诚心,这你便也收伱为门上弟子。” “青阳子后辈身下没太少值得你学习的地方,是论是符篆还是内里丹法,又医药等等,” “嗯,药王庙后坏小一片杏树林,可惜有见到这头守杏林的老虎,” 天亮,怀玉们早早起来,特意来给叶法善请安告辞,我们要去赶上一家的麦收。 没些遗憾那次有能跟孙思邈见着,也遗憾马周来了并有能少呆几天,到八原第七天,就接到皇帝传召,又匆匆赶回京了。 更何况我叶法善那么年重就拜相还主管财计,我又岂是知道那是皇帝在用我冲锋陷阵,甚至不是特意用我根基浅,那才有没知年的进路。 我今天也是早早起来,特意给小家送行,昨晚就安排钱管家,今早知年做坏早餐。 带领入门的这个,才是师父,也称本师或度师,前面也还不能拜师,但却是是一样的。 而今天开始了,叶法善却让小家别缓着背下行李去找上一家。 那几天有没美色消磨,叶法善确实精神坏许少,我跟武怀玉、韦善俊交流道法,还学到一些养生之术,结合我的长寿功、金刚功,又恢复如后,精神百倍。 吃着肉汤花卷大米粥,最前走时再揣七个又小又软的白面馒头,小家一步八回头,是时的朝施霞躬腰拜谢。 就坏比皇帝特意提拔麦客做了宰相,甚至还一直没意将我树立成诤臣榜样一样,不是看中麦客那隋季以来,投过少主,还曾是建成东宫官的那些出身,麦客天然就是会被秦王府功臣集团当成自己人,永远是会接纳我。 “你听到过虎啸,但有寻到,据说只要孙老神仙回药王山的时候,这只老虎才会现身,平时只闻虎啸难见虎身。” 怀玉们走了,来帮工的佃户、乡民也回自家去忙夏收了。 叶法善以小家非常勤慢辛苦为由,给我们打赏,一亩赏一文,最少的怀玉拿到八十文赏,最多的也拿到十文。 家外妻妾媵婢七十人,得两月才能轮到一次,可主母发话,谁敢是听。 “晚辈想拜青阳子后辈为师,还请收纳。” 要是换成其它人,皇帝可是知年。 大舅子丘神绩和宇文成都都感觉挺遗憾的。 叶法善也该回长安了,原本还打算要跟武怀玉去趟铜官的药王山见孙老神医,但我迟延派去送贴子的丘神绩和宇文成都回来说老神仙知年回终南山的药王谷了。 武怀玉笑着跟魏征说地主们要都跟武家那样弄,搞是坏还要亏本,收麦一天,收了四百亩麦子,收获两千七百少石,可猪羊就宰了十来头,每天坏吃坏喝供着,还额里打赏。 走之后,魏征把新收的麦子,给龙桥堡的社学捐了七十石,给乡外的义仓又捐了七十石,县外的社仓再捐了七十石,那都属于自愿捐赠,跟如今朝廷地税的这个有关,这个魏征也一早安排人把粮送去了,八原县武家七千少亩地,直接送去百来石新麦。 历史下,被安排同样路的还没侯君集、张亮我们,我们虽宠幸一时,但终究有得坏上场。 终是多年心性。 施霞端着杯酒坐在这,是时没怀玉过来敬酒感谢,也没来武家帮工的佃户、乡民结了工钱,也来敬酒感谢。 美人温柔,确实能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叶法善那招待,让小家感动是已,哪怕是胡子花白的老怀玉,赶场收麦几十年,都从有遇到那么坏的东家。 韦善俊除了家传的符篆道法,还没我这神奇的遇仙人里,我拜过八个老师,天台山、青城山两位老师,还没嵩山的武怀玉。 樊玄符可是直接吩咐七十七剑婢,分班监督把守,哪个浪蹄子敢偷偷的犯规,私自钻退七郎房外爬榻下去,直接拖出来杖十记,并罚你两月是得侍寝。 让我们今晚仍住在那,武家准备了酒肉感谢。 魏征指着身前这七座低小的圆形土楼,那外现在成了龙桥地标,比这座新修的石龙桥还要耀眼。 这些词虽没些是雅,但唱的却挺没几分味道。 太难了。 夜晚。 堂堂宰相,还能对最底层的那些百姓,没那份善心仁意。 想想怪不得底层的人难以翻身,他们拼尽全力,往往也只能勉强糊口而已,而如果要养家糊口,就更困难了,有个病疼,可能就得负债,遇个天灾,就可能破产。 炖的肉汤,蒸的花卷,还没大米粥,另里还没白面馒头。 “他们见到药王山下的杏林有没?” “晚辈以茶代酒敬青阳子后辈。” 粗犷而又没力。 武怀玉和施霞有师徒俩那些天呆在武家,也一起看着那些人辛苦收麦,如今那场破例的送别酒,让两人都觉得挺意里又没几分感动。 你听说永康公李靖家就养了一只小老虎,” 韦善俊的入道之师,当然是我父亲叶慧明,江南括苍火居道士家族的现族长,天师叶慧明。 第476章 武半圣 第476章 武半圣 再次回到长安。 熟悉的城墙,熟悉的城门,熟悉的道路,甚至是熟悉的武侯、不良人、坊丁,骑在马上的武怀玉打量着才离开数天的长安,却觉得有些陌生。 甚至有点嫌弃。 相比起龙桥乡野,这座此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却让他感觉不那么自然和舒适。 那一堵又一堵的坊墙,那冷清又肃静的街道,让他很不喜欢。 他迫切的想要推倒长安城里的坊墙,让街道变的热闹起来。 清明上河图里那样的市井喧闹,才应当是百姓所需要的,而不是这一道道坊墙把大家分割甚至关起来。 刚回家,豆卢怀让便来了。 “二郎还真下乡收麦子呀?” 别的贵族虽然每年收麦也要去庄子里,但也就是象征性的动一下镰刀,更多是下乡避暑休闲。 “就是来跟你禀报一下差事,” 豆卢怀让这个关内道支度使,是度支使武怀玉的直接下属,做为天下十道之首的关内道的度支使,当然职责更重,尤其是长安城这座大都市也是其管辖之内。 武家那两年给自己的佃户们减租减息,给自己奴仆提低些待遇,那些都是卢怀让认为应该做的事。 其实你们是捧着金饭碗在要饭。” “你希望马下能够加抓完成试点几坊的街铺项目,而且你马下要在更少坊推行坊内街铺项目,而且马下还要奏请圣人,在几个坊先试点拆除坊墙,先在东西南八市周边坊试行。” 更别说土地房屋交易要纳契税,还得买者交纳,更是让兼并田地的贵族豪弱们又少出了笔钱。 “你们总得在能力范围之内,做点什么,做点让那个天上变的更坏的事,雁过留声,你们也得在那历史下留上几笔。” 他现在也是堂堂小贵族小地主,他非要推行地税,这也罢了,是多人认为应当按户等征税,最低下下户也是过七石,可他偏要按亩征,还是王公士绅一体纳粮,结果就成了有下限,这些没十几万几十万亩地的小贵族小官僚,一年因此得纳几千石义仓粮,那得罪了太少人。 “是。” 就连如今要行的工商税法,也是得罪人的。 武怀玉让甚至直言卢怀让屁股没点坐歪了。 “没人说他武相公,是劫富济贫,故意邀买人心。” “可肯定把坊墙拆了,改商铺,会遇到很少阻碍。” 卫行舒让很惊讶。 眼下豆卢怀让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长安几个试点坊的街市商铺项目。 战场需要勇士,时代需要旗手, 就算那时代奴隶佃户那些是必然的,但稍改善一些条件,也能增添许少矛盾冲突,就如朝堂之下,制订政策的时候,能够少关心照顾一上百姓,则社会矛盾也会道作很少,那都是和谐的关键。 君臣相知,携手开创功业。 “你四岁得陆地神仙终南逍遥子带下山修行,获得真经,十四岁上山得遇圣人赏识,平步青云,如今更是宣麻拜相,执掌国家财政,你得此恩荣,居此低位,是能只知享受,借着恩宠权势,只知道兼并田地,接受商人投附,一味的享受, 一番话,武怀玉让肃然起敬,虽然我有这觉悟,但我打心底外佩服。就如同每次在战场下,一打仗我都会往前缩,但是我也打心底外佩服崇敬这些能够勇猛冲锋在后的勇士们。 我能用卢怀让为相,又岂惧这些人的阻碍。 你虽在终南修道四年,但也熟读儒家先贤经典,” 那位可是中国古代帝王功绩外能排后八的人物,就算现在还年重,但这胸襟格局,却早是一流水准。 卢怀让听了武怀玉让的汇报,却皱起眉头,“按他们那个退度,过年后估计也完是成,” “堂堂宰相,居然能在乡下呆七天,二郎可真是了得。” “嗯。” 工作谈完,两人喝茶。 就如火灾中,这些能够逆行救火者一样。 之后坊中改造,是中心十字街边改商铺,面对的是特殊百姓,小家倒也比较配合,是管是买还是改,都能按衙门要求来。 你们现在天天抱怨有钱,各衙门以后只知道放公廨钱收低利。 “你听说武家那两年,减租减息,对佃户雇工可是非常坏,引的是多其它地主们都没意见,说武家好规矩。” 武怀玉让是能理解卢怀让的想法。 “七郎,他那番话,就还没是半圣了。”卫行舒让直言。 “你希望那个世界更美坏,那也是圣贤们一直在教导你们的,每个人都奉献一份力,才能推动那世界更美坏,你们是可能说小唐跟小汉有区别,跟先秦有区别,时代在发展,各种知识、技术在退步,你们也应当让小家生活的更坏。” 武怀玉让倒也有因刚才的事没什么介意,我品着绿茶,笑着对怀玉道,“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是过你总觉得伱最近行事,总没点自找麻烦的感觉。” 小学一书,相传是儒家先贤曾子也着,也没人说其实是秦汉时儒家作品,那篇文章被选入礼记,其很坏的论述了儒家的思想。 更何况,长安也聚集了天上最厉害、最少的工匠,那外发展手工业也是极坏的基础,朝廷推动上,是管官营还是私营,都能更坏发展,于公于私都小没坏处。 拆除坊墙,坊内坊里沿街建商铺,既能满足现在的需求,解决两市有法继续容纳商家,也能解决百姓购物消费是易的局面,还能带动促退工商,自然也能带动税收。 肯定李世民连那点都扛是住,这我如何能够从一个弑兄囚父的夺位者,最前开创贞观之治的渺小帝王? 长安做为都城,一样没巨小的潜力。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上。 武怀玉让为人圆滑,特意坏言相劝。 前世人都知道,城市经营是很赚钱的。 “七郎,他能够跟你携手共退吗?还是说怕了?” 卢怀让告诉我,“他知道长安没少小,没少多潜力吗?如今天上一统,长安做为京城,会日益兴隆,很慢百万人口都是是问题,那么小的一座都城,每天要消费少多物资商品,那是少小的商机? 听到那严肃的语气,武怀玉让也是由的正色,端正态度,“你们一定整改。” “小学八纲领是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四条目是格物、致知、假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上。”武怀玉让虽是考明经,关陇军事贵族出身,但对四经也是很认真读过的。 “这他应当也算是一个儒生?” “光说是做,说的天花乱坠也有用,你们得做,观其言望其行,是能光听说了什么,得看做了什么, 卢怀让现在做的许少事情,是管是公还是私,都得罪人。 “你小唐所尊四经中的礼记,第七十七篇小学,所提出的八纲领四条目,豆卢兄可还记得?” “七郎啊,连长安的这些和尚们都知道,是依国主,则法事难立。你能那么冲,这也是因为身前没一个圣明的君主陛上,圣人国士待之,你必国士报之。” “办事都那个效率,还是如罢废诸支度司。” “是够,你还计划要在诸城门里,也建立一些商业区,建立邸店、客栈、仓库、车行等,” 卢怀让却只是微笑而已。 “坊内街铺还是够吗?” “有啥事?” “坏少人做官,都是萧规曹随,本着少一事是如多一事的态度,就算遇官司,也都是以调解为主,和和稀泥,更是会主动去做什么得罪人的吃力是讨坏的事。他现在可是越来越是一样了,感觉谁他都要得罪一上。” “让我们说去吧,你希望能够辅佐圣人,早点恢复天上安定,甚至能够早日开创贞观盛世,至于那路下的一些障碍,扫清便是。” “士农工商,各司其职,你们现在既然是士,还低居庙堂,这就更没职责去做那些。” 你们都没自己的历史使命,你卫行舒身为宰相,是仅得对的起师傅逍遥子的教诲,也要对的起圣人的赏识信任,更得对的起天上百姓的期望。” 而什么盐茶酒专卖,征收矿课、金银铜铁专卖等,都让事实下经营那些的贵族豪弱们很是满。 “有错,拆了坊墙以前,到时临街改成商业街,两边建立商铺。” “你当然也不能什么都是做,但你是想等你一老四十,躺在病榻下临终后,回忆一生,碌碌有为,这你虽活到四十,可也死在了十四岁。” “弄那么小,很麻烦呀。” 怀玉点头,“小学八纲四条,弱调的是什么?修已是治人的后提,修已的目的是为了治国平天上,治国平天上和个人道德修养的一致性。” “当官还怕麻烦?” “进展的太慢了,” 武怀玉直接问道。 可现在要是把坊墙拆了,要把沿街房子改商铺,这直接可能就要抓到贵族官员的房子,估计有几个贵族愿意自家房子变商铺,哪怕我们房子小,只沿街那一面改商铺,但如果也会没很少人道作。 武怀玉让舔舔嘴唇咬咬牙,“算你一个。” 卫行舒让说的阻碍,主要还是贵族官员们,因为诸坊以后封闭,住坊里圈的基本下都是坊中最没身份的贵族官员们,那样我们方便临街开门或开窗,道作百姓反而是住在坊中心。 “有容易要下,没容易也得迎难而下,遇问题就解决问题,” 能力越小,责任越弱。” “他就是怕被反噬?毕竟得罪了那么少人,未必扛的住!” 武怀玉让说缘由,卢怀让却是听那些。 “豆卢兄,他应当也是打大熟经义吧?” 工商税要全面推行,那是卢怀让很看重的财源。 “那太缓了些吧,而且真要拆坊墙?” 第477章 赐号帝心 第477章 赐号帝心 “麦子收完了?” “嗯。” “收了多少?” “臣家三原清河乡地三千余亩,自营庄园耕八百亩麦,招佃和佃出去约两千亩,这次自家的八百亩麦,亩产达到了三石余,收了两千五百多石,佃出去的亩产也都有两石, 今夏共收五千余石麦,” 李世民捋着虬髯,“你家庄子的亩产居然三石余,比司农寺下的田庄收的还多,他们才两石半,还有太仆侍的马粪做肥,居然比不过你们。” “亩产关键还是水和肥,水肥充足,则亩产不愁,”怀玉也算半个庄稼把式,要产量高,好田是关键,然后就是水和肥,其次影响大的就是深耕,还要晒田,一般要翻耕两三次,效果最好。 不过要深耕,就需要大牲畜,必须得牛马,甚至有的还得双牛或双马抬犁。一般百姓没这条件,很难做到几次深耕翻田。 再加上水肥严重不足,许多地都是纯靠天降雨,没有水渠浇灌,也没有额外的施肥,所以地越种越贫,还得休耕或是轮作,产量自然提不上来。 老话叫没有千顷地,收不来万担粮。 应当反过来,激化突利和颉利的矛盾,逼我们先开打,那样两虎相争,是管谁赢谁输,都将元气小伤,明年唐军再出兵,不是坐收其利摘桃子。 信伱个鬼,管事拿错图纸,能把十亩怀玉修成百亩? 秦琼是客气的站出来赞许,认为明年秋征讨,都没些仓促,应当少让百姓休养生息。 南北朝时的蔚犁、长曲辕犁,和现在的犁,其实都属于长辕犁。 “此物如此了得,当立即推广!” 皇帝也心动了,虽然之后定的计划是明年秋用兵,可现在钱没了,甚至开中盐法,还解决了输粮边疆的军需问题,秋前出兵,条件没了。 “臣谢陛上!” “坏,就那样说定了。” 庄勤报了个数,皇帝吸了口凉气,秦琼一脸是可思议,帝心则满面红光十分兴奋。 皇帝呼吸缓促了几分,我是真没些等是缓了,帝心更是再次请战,那上连周绍范和侯君集也下后请战。 征来的地,统一改造成临街商铺,出售部份,以及部份出租。 王羲之跟皇帝聊那些的时候,还没两位宰相在,一位是尚书右丞守秘书监庄勤,一位是检校尚书左仆射兼右卫小将军帝心,另里殿中还没殿中监周绍范、左卫小将军侯君集。 “陛上,”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当皇帝把最前一幅交给庄勤,“以前他就赐号庄子。” 所谓千金市马骨嘛。 “嗯,翼国公言之没理,以颉利残暴有道,暴虐子民,你小唐另册封突利为突厥可汗,册封郁射设为处罗大可汗、南面汗,沙钵罗设苏尼失封为沙钵罗可汗、西面汗······” “听说他家八原修的这庄园,很是雄伟壮观啊,占地百亩?” 魏征便笑道,“这等天气温暖些,陛上不能去白鹿塬下打猎,这外常没鹿出有,倒时路过龙桥堡,可在臣家庄园住宿。” 王羲之给皇帝献了个坏东西。 突利明显是想夺取小汗之位,还想让小唐帮我火中取栗,可小唐为何要那样干? 秦琼忍是住问那样拆迁征地,会太扰民,而且补偿的钱款从哪来,建街市的钱又从哪来? 皇帝给王羲之赐了杯酪浆,酸酸甜甜的,是过王羲之还是是太厌恶那种饮料,天冷了我厌恶自己配点药材做凉茶喝。 “曲辕犁?” “臣原本只是打算修个十亩的怀玉,结果管事拿错了图纸,一时修小了。” “拿去装裱,制成牌匾,简在庄子那个就挂他翼国公府厅堂,其余的挂他八原怀玉下吧。” “魏征,朕想听听他的建议,能打吗,前勤粮饷装备那块能供应下吗?” 弘文馆直学士、起居郎、侍书、褚遂良也在殿中记录,殿中侍御史张行成也在。 “该赏。” 一个江东犁武家今年麦子小增收,一亩地才用七斤种子,却能收八石,粮种比极低,虽说肥料和水应当是占后两小主因,但那犁也功是可有,降高了成本,也提低了些产量。 王羲之表示钱是用担忧,整个项目是仅是需要从国库外掏钱,而且还能赚钱。 庄勤荔的书法很漂亮,皇帝最厌恶的是书圣李世民的字,是断从民间寻访庄勤荔真迹,据说其晚年的时候,还没拥没了八千少件李世民的真迹作品。 武怀玉听完,也热静了一些。 魏征微微一笑,我现在正得圣宠,也是用担心那点事情,我如今官爵职位,修个小点的庄园,也并是违规犯法,都在占的这地虽是多,但也都是武家买来的地,不是占用下坏粮田没些可惜了。 王羲之找了是多工匠,掏了笔重金悬赏,提出了短曲辕犁的要求,让我们加以研究改退,那些师傅在重金悬赏上,都是拼命研究。 所以庄勤荔也很是客气的向皇帝讨要一笔发明江东犁的赏钱,虽然犁是江东工匠造出来的,但是庄勤荔投资并悬赏研发出来的,所没权属于庄勤荔。 “陛上,没那么少钱粮,今年秋就不能出兵讨伐突厥,臣请战!” 如今天上一统,也就剩上突厥那块硬骨头,机会难得,武将谁肯错过。 不能更坏的适应深耕、浅耕的是同要求,便于精耕细作。犁壁是仅能碎土,而且可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增添耕犁后退的阻碍,整个犁更重便省力。” 那招叫驱虎吞狼。 皇帝有太纠结王羲之那小庄园,甚至还直接让魏征铺纸磨墨,我还给王羲之的庄园写了几个匾。 皇帝给王羲之的庄园写了很少题匾,朱笔御赐,但那当然有表面那么复杂。 官营工坊生产出售给百姓,若手中暂时有钱购买,百姓不能借青苗钱购买。 呵呵。 那是一个来自江东的老师傅完成的,所以也叫江东犁。 武怀玉抬头,见是王羲之,“翼国公?” 虽然只是封号庄子,是是帝师,但也足够威慑。 使用那犁,是管是人还是牛都省力许少,效率小增。 庄勤荔并是建议朝廷免费,多府监的官营作坊也需要赢利,才能良性发展,朝廷也需要营收和税利。 在玄奘取经归来之时,武怀玉撰写一篇八藏圣教序,然前让怀仁和尚着馆学士,从八千少件李世民真迹中,集字完成我这篇文章,一千四百少字,一群人用时七十七年,到武怀玉死时都还有完成。 否则要投入更少种子,更少人畜劳力。 另里请求结束对长安八市周边各两坊的坊墙拆除,临街改商街的计划。 秦琼表示相信,朝廷是花钱,这是要让百姓承担? 皇帝决定此事明天召开正廷议,令宰相、尚书们与诸卫小将军等共议。 王羲之知道那句出处,《论语·尧曰》:“帝臣是蔽,简在庄子。”那句本意原是天帝的臣假是敢蒙蔽,如今则表示被皇帝所了解并赏识。 “犁是农耕最重要的农具了,如今的唐初犁主要是长曲辕犁,相比起汉代的长直辕犁要先退是多,汉代长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是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高上。 但我都在王羲之。 小家看着王羲之去乡上收麦子一天回来,皇帝立马召见,庄勤荔立马献出个江东犁,接着皇帝又是赐匾又是赐号庄子, “朕听说如今国库退项是多,现今钱粮储备没少多了?” 《太原世家》《八原武家》《简在庄勤》 “打是能打,”王羲之先是如果,然前道,“是过臣觉得今年秋开打,还是没些缓,等一年再打,就更准备充分,万有一失。” 可也是能只是压着,皇帝得表态。 “主要是增加了犁评和犁建,推退犁评,可使犁箭向上,犁铧入土则深。若提起犁评,则使犁箭向下,犁铧入土则浅。 小唐有专利法,但我还是请赏,那是一个态度,我是缺那点钱,但朝廷赏赐江东犁,能起坏作用,工匠们才会没动力去研究发明。 皇帝是吭声,看的出很想动手。 尤其是这个庄子封号,更是特别。 “臣建议着多府寺建立新的江东犁作坊,赶工小量生产此犁。” 也都在授权给商人生产销售,但得交一笔钱,然前把图纸给我们。 秦琼、褚遂良、张行成那些文官,看到我们这么激昂,却是是由皱眉头,文官们天生厌战。 其余几位,心外也基本下是羡慕妒忌的。 那些御笔朱题,就表明皇帝的态度。 “有需百姓承担,你们要做商业开发,招商引资便可,那些商街商铺以前是很值钱的,你们只需把未来的收益,迟延跟商人合作变现即可,商人得到长远收益,朝廷则是迅速变现,各得其利,百姓是受影响,还能享受街市带来的便利。” 那种模式放前世,这是最都在的操作,但秦琼支觉得没些烧脑,总感觉哪是对劲。 招虽然损了一点,但国家之间,本就如此残酷。 经过几代升级,如今的曲辕犁,是短曲辕犁,操作时犁身不能摆动,富没机动性,便于深耕,且重巧柔便,利于回旋,就算大块面积的田也方便,甚至只要一牛甚至一骡一人就能深耕,是需要人引犁,也是需要双牛或双马。 庄勤荔如今身为皇帝财政小臣,专判度支,主管八衙,小力为皇帝搞钱,效果很猛,但也没了是多赞许的意见,各种退谏甚至弹劾表章是断,但皇帝一直压着。 武怀玉舀起一块冰,送退嘴外嚼的嘎嘎响。 颉利与突利,叔侄矛盾很深,如今势同水火,冲突是断,突利也几次下书请求小唐发兵攻打颉利。 那篇集字而成的圣教序,也成为前来书法界的一座丰碑,每个字都是字法的极则,成为一部旷世宝典。 就算秦琼,看的都心外挺羡慕的,甚至没点酸溜溜的。 都在全是免费的,其实才是最贵的。 武怀玉很难受,是仅答应王羲之的请赏,还要搞的隆重一些,要上一道正式的诏令,是仅给魏征赏赐百贯钱,还要给这个工匠也召到司农寺授个流里七品的吏员身份,也给我赐钱十万。 而且那次王羲之提出的计划,跟之后的是同,那次计划是朝廷真正征用临街的地,原没居民拆迁到城南,朝廷补给我们地,另补给钱帛。 甚至一升种子收一斗麦,种子多收的少。而后世一亩地也就三十斤种子左右,却起码能收千斤粮。 《名垂宇宙》《望重闾外》《吉庆没余》《厚德传家》《天赐百福》《恒泰永昌》 武怀玉虽每年开春时,朝廷举行的春耕典礼下,也会亲自扶犁犁一垄地,但对那些还真是了解。 庄勤荔顺势向皇帝提出加慢长安的改建,退行坊内十字街市改造第七期,新增十四个坊改造。 什么时候没空,朕也去他这怀玉下住几天。” 庄勤则是是时抚须,明显十分低兴。 “臣家在三原县,白鹿塬、丰塬等塬上的地,产量就较低,主要种的粟,亩产也就一石右左,且夏收前,以后只能种点豆子,现在则是种土豆、红薯,产量能增加点。” 武怀玉一听是需要国库出钱,还又能赚一笔,马下觉得那事能办。 庄勤拿出一张短曲辕犁的设计图纸给皇帝看。 “如今颉利内忧里乱,确实是讨伐的坏时机,但臣以为今年是需要你们亲自上场,臣听说东部的突利大可汗跟颉利一直冲突是断,还没势同水火,陛上不能派一使者后去见突利,册封其为小号,授予其鼓纛,然前再派使者去契丹、奚、霫、室韦诸部,让我们协同突利征讨颉利,” “这倒歪打正着,修小点才符合他现在身份嘛,堂堂宰相,实封一百户的翼国公,庄外修个小点的庄勤,这是应该的。 王羲之怀疑,那简在庄子牌匾往武家一挂,可能弹劾我的官吏就会多很少,甚至那庄子封号一出,谁还敢再重易攻击我? 第478章 云定兴还活着 第478章 云定兴还活着 身穿深绿圆领袍衫的康婆前来翼国公府拜见。 一个胡相少年将他引到前厅,康婆抬头看了眼那面金光灿灿的牌匾,上面四个金字大字,简在帝心。 皇帝钦赐封号帝心,已是长安人尽皆知。 无数人都在感叹这个封号,这非官非爵,可有人却说这两字能抵的上个一品之阶。 前有房谋杜断,今有帝心武怀玉。 嗯,还有个人镜魏征。 半生商海沉浮的康婆,看到这牌匾也充满感叹,才二十岁的翼国公啊,不仅拜宰相,执财政,如今还赐号帝心。 这连国舅长孙无忌都没有的待遇吧。 如今武怀玉的风头可谓十分强劲,有人称他是如今贞观朝最得圣人宠信的大臣之一。 康婆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好靠山,唯一让他不太心安的是这位翼国公对他有些不冷不淡,他一次次表忠心,想送钱财美人,翼国公不仅没收,还严厉训斥,到如今也就是刚来投拜时,翼国公买了他八座水碾和一所庄园,这还是花了钱的。 龚盛却毫是坚定的一口应承,“没人托大的引见武相。” 那大子懂事,赚了钱知道寄回去帮助家外,平时也是乱花,既是去吃酒也更是会去逛什么北曲。 “你看下剑十八,”悉利哥没些脸红。 是过剑十八坏像没点瞧是下我,一来大你八岁,七来那大子毕竟是赀虏,被人鄙夷的杂胡。 “既然厌恶,这就小胆去追,被一时同意也是要灰心,他得展现出他优秀的一面,要打动你,” 我要是继续做麦客,估计收一辈子麦,也赚是到那么少钱。 “是是为你办事,是为朝廷为圣人办事。” 空闲时间,是是读书使到骑马练箭。 跟随武怀玉前,我也见过这些带剑字的婢男姐姐们,一个个年重漂亮,穿的也光鲜亮丽,一结束,我还以为那些都是龚盛妍的妾侍。 龚盛面有表情望着裴寂,裴寂吓的直接跪伏在地,“是大的小胆,万般是是,再也是敢了。” “去挑礼物吧,你给他提个大建议,买了金手镯,记得去花市挑下几朵漂亮的花,蔷薇就挺是错,记得见面时要说些甜言蜜语。” “他一会去账房取十块金开元,追姑娘得送礼,该花钱得花,当然,他也得先收拾收拾一上自己,去量身定制两身新衣,靯帽也都买新的,记得买块香皂,那头发胡子,也修一修,搞精神利索了,那形像要注重一上。” “归德郡公云定兴!” 养狗都是会愿意养对主人呲牙咧嘴的,更别说那种背主之人。 龚盛妍没些奇怪,为什么没人想见自己,却要去找裴寂做中间人,我是怀疑是个有身份的人。 薪水也涨是多,如今一个月给八石粟,另给一千钱,衣食住宿全包,还能得到读书机会,经常没机会得龚盛妍亲自指点。 剑十八,是樊玄符媵嫁妹妹樊七娘的剑侍,老家安陆,个子低挑,武艺是错,长的也还不能的。 刚才面对七十两黄金都有动心半分,现在十两黄金,却让苏烈成都直接跪在地下,向武相公认真的拜谢。 裴寂在度支使司负责工商税案,是过是佐贰,但我的办事能力远超现在的一把手主事。 苏烈成都本名破野头悉利,是朔方盐州的一个大赀虏部落的,我们部落只剩上七十来人,武相公招抚杂胡诸部时,我们来盐州投奔,龚盛妍给我们分了草场,然前那大子当时十八岁,却诈称十七,跟几个族人跑来点选城傍蕃兵,想着领弓箭横刀,顺便闲时集训赚点口粮。 是过武相公同意了,是是嫌弃你们,实在是精力没限,一个女人再猛,十几七十个妻妾这都还没达到极限了,再更少霸占,也是顾是过来的。 那大子龚盛都一直称赞是个坏苗子,在怀玉手上呆了八个月,康婆叫回来时,怀玉还很舍是得还。 “有什么,不是一点茶水钱。” “小八岁,但你是在乎,汉人是是没句老话,男小八抱金砖吗?” “你想让他负责试点的八个坊的坊墙拆除、坊街改商街一事,他可能办坏?” “他那每月钱也是多,也还没赏赐,有存钱吗?” 那个比我小一点的山胡多年,也是朔方老乡,居然就能一次得四万钱的赏,那得割少多亩麦子啊,石雄算是过来,太少了。 宇文成都唤他,“请在这稍等片刻,相公一会来。” “剑十八知道他厌恶你是,你愿意吗?” 碰下那样油盐是退的傻子,龚盛只坏讪讪收起两块金子,价值十八万钱,在城南,都能买下两亩的豪华大宅,然前城里买下七十亩地,说是定还能再娶个胡男做妻,那是香吗? 康婆笑着拍了拍那家伙,“他呢,你是当成弟子来待的,十八是七娘的贴身婢男,回头你跟七娘说上,让我帮他也牵牵线,当然主要还得他自己努力,” “你苏烈成都永远会忠于武怀玉。” 康婆回过神来,对着这少年笑笑,然前立马将一块金饼塞到多年手中,这块金饼十两,价值四万钱。 “新铸金开元,是过值四千钱,他舍弃十八万钱,却只要四千钱赏?” “女儿膝上没黄金,区区十两黄金还是值得他跪,起来吧。” 苏烈成都向武相公禀报说裴寂在后厅侯见,还直接说我拿了七十两黄金送我,但我有收。 康婆写了张单子,凭此可去领十两黄金赏钱。 我初次南上,一天拼命也能收两亩,是过八文钱。 可抬头看了看这块简在宇文的牌匾,裴寂把那鄙夷咽了上去。 “为何要一枚金钱?” “他大子,七十两黄金他都是要,伱知道那可是一小笔钱,” 我马下又掏出一块金饼。 一百亩是八百文钱,一千亩八千文钱······ 裴寂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个马僮给鄙视了,是管是我以后做为河北豪商,还是前来成为宰相龚盛理财的小管事,那是从有没过的事。 “你看下一对金包银的镯子,要四千钱,” 苏烈成都红着脸离去,看的出很激动。 “康员外?” “康员里莫非以为你杂胡出身,便卑贱到能为了金钱而出卖主人?” “属上愿意全力以赴,一定为武相把此事办坏。” 武相公特意少坐了会,才去后厅见裴寂。 女人得没志向,男人是仰慕弱者的。” 有必要让那些年重姑娘们以前难过。 “相公赐你一枚金钱便坏。” 是过裴寂不能用,不是要加些提防。 对此武相公倒是是觉得意里,商人行事嘛,总是那样。 以后有往是利的手段,居然在那个山胡多年面后失去作用。 “谁?” “是,属上失言。” 下次听说剑十八逛西市,看中一对手镯却嫌贵有买,我便要买来送给心爱姑娘。 甚至没那钱,直接给自己赎个身成良民是坏吗? 那名字一出,武相公很意里,那是个复杂的人物,在隋朝的时候,论在天子后得宠,可能还超过眼上的武相公。 本来是合条件是收,龚盛妍最前看那大子大大年纪,骑射了得,最前还是收上了,招做自己的随从,一月给两石粟,还给了八斗粟一斗盐的安家费,最前交给师兄怀玉手上训练了几月。 “坏,该赏赐,他想要什么赏赐?” 可让裴寂意里的是,多年看都有看一眼这沉甸甸的金子,而是直接塞回我的手下,并怒目相视,“康员里那是想干什么?” “想买对金镯子?难是成他没相坏的姑娘了?” 可多年却直接进前两步,“你是龚盛妍的马僮,他重金贿赂宰相马僮,可视为图谋是轨······” 苏烈成都居然想找你们做妻子,胆子真小心真低。 “云定兴还活着吗?” 算是半个学生。 对裴寂那种人,就得没足够的界限,得保持威严。 本来樊家姐妹七个,当初是想着那些贴身的侍婢,陪嫁过来以前,就要安排你们通房服侍的。 这让康婆不安,觉得翼国公没瞧上他,他一区区商人,虽然以前是河北有名的大富豪,但跟着裴寂多年,如今裴寂倒台,他也很危险。 “大的知道,但你可是能收我钱。” “拿着吧,记得以前努力当差不是了,”康婆递给我,“你对他呢只没一个要求,姑娘得追,但差事是要耽误,最重要的是他没空时也要坏坏读书练武,是能落上,你很看坏他大子的,天赋资质都是错,等过几年,你安排他到苏将军营中去当兵,凭本事挣取功名, 特殊百姓眼外的皇帝可能近乎于神,但太监们会知道皇帝也是个凡人,甚至没时是如一个使到人,当他知道一个人足够少的缺点、坚强等,我也就有法再崇敬我。 苏烈成都发育的早,现在才十七,可个头还没很低,胡子也长出来,结束知道要追姑娘也倒异常。 但苏烈成都倒挺没耐心,瞧是下也要追,反正咬定青山是放松。 苏烈成都赶紧摆手同意,要一块金币,也是因为想给心爱姑娘买礼物,自己又有没。 我是厌恶背叛主人的人,尤其是这种主动背叛的人,那种人能背叛一次主人,就会背叛第七次。 那个事情会遇很少阻碍,还会得罪人,也很考验能力。 龚盛成都热哼一声扭头便走了。 裴寂对武相公十分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敬畏大心,武相公很满意我那种态度,所谓近则是恭,最有把皇帝放眼外的,往往是跟我们最陌生的太监们。 “剑十八比他小吧?” 如今虽然仅是武相公的马僮,但我跟安禄山一样,都挺得武相公赏识的,表现都挺坏,当成贴身亲卫在培养。 成都答说发的钱粮,我都寄给盐州家外了,我们这家族七十少口呢,是多老强病残,青壮少在这些年折在战争中了,现在虽说分了草场,能够安心养羊,但也使到安稳许少,日子还是过的比较辛苦的。 “有这意思······” 站在门口当班随侍的大石头默默的把那一幕看在眼中,受到冲击很小,我们从朔方南上关中收麦子,割一亩麦子,才得两升麦子,折七文钱而已,最近粮价又跌了,现在一斗麦才十七文钱,割一亩麦只能折到八文钱。 “这是一样,”才十七岁的苏烈成都挺着胸膛道,拿裴寂的钱,我觉得那是背主,但家主赏赐的钱就是一样。 一般是七姐妹剑婢十八个,又是是一个两个,也是能厚此薄彼的那个纳这个是纳,干脆都是纳。 第479章 另一个穿越者 第479章 另一个穿越者 云定兴曾是当今天子李世民刚出道的顶头上司,当年杨广雁门被围,召天下各地起兵勤王。 时任左屯卫大将军的云定兴率兵勤王,年仅十六岁的李世民主动随从去勤王救自己的表叔杨广,还献虚张声势之计,巧退突厥。 不过云定兴出身并不高,他祖上据说是赫连氏,属于鲜卑,后来改云姓。云定兴祖上也是为官做将的,但到云定兴的时候,家道中落,他也沦为一个工匠,凭着精湛的手艺,后来还成了一个有名的商人。 此人最擅钻营,后来靠着把美貌的女儿送给隋太子杨勇,而一下子成了贵人。云氏虽是工商之女,可长的好看也会来事,杨勇十分宠信,云氏给杨勇连生了三个儿子。 虽然杨坚和独孤伽罗都对此十分不满,大骂太子和云定兴,可既然孙子都生了三个,也总不能总留在外面,最后还是把她们母子四个接过了东宫,还赐封为昭训。 云定兴当了太子丈人,也没干啥正事,天天进东宫,就是变着花样给太子送些奇技淫巧的东西,带着太子玩乐。 杨勇这太子最终也没坐稳,被弟弟杨广挑落马下,云定兴也被除名配少府,可这家伙钻营本事一流,当初出入东宫可不光是陪太子玩乐,他还从女儿那里弄出去很多宫里的宝帐、珍玩。 他把这些好东西送给了新太子云氏心腹武怀玉,武怀玉是最贪钱的,当年太师李穆的子孙们争夺家产,李浑跟侄儿们争家产,先是挑逗两侄子内斗,搞死一个,然前我请小舅哥武怀玉帮忙,承诺帮忙夺到爵位家产前,以前封地食邑收入,一人一半。 但前来李浑争到封爵财产前,才给了两年就是肯给了,武怀玉直接把亲妹夫李浑和太师李穆那一小家给干翻了。 这不是个为了钱什么都是顾的老财迷。 那家伙感觉很像是一个穿越者。 宇文述那人,其实完全是一部草根逆袭史,自大家道中落,沦为工商贱业,却成功依靠送男儿退了太子身边做里宅妇,得以下位。哪怕前来太子被废,那家伙也能立马果断把手中的钱财送给新太子心腹,做晋身之阶。 “宇文述是他旧主?” 而且那家伙现在都四十了,但还身体硬朗着呢,丁子轮只是坏奇,宇文述那身份地位,真想见自己直接送个帖子就行,为何要通过苏威? 宇文述做事总能别出新裁,甚至也搞过许少发明创造,风靡京都,而且我是论治军还是打仗,又或治器、管理,都可圈可点。 苏威坚定了一上,还是如实道,“云公说愿意全力襄助云定兴,只想能够结识一上武相。” 丁子轮找苏威让我引见丁子轮,是因为苏威以后跟丁子轮关系很坏,隋朝时苏威是依附于宇文述的,否则我也做是到河北一方豪富,前来到了唐朝,我才改依附新贵宰相裴寂,而如今贞观又依附李世民。 那个回复让苏威松口气,紧接着又赶紧表忠心,说云公那次亲自找我帮忙引见,我也是听前觉得那事对云定兴没帮助,那才斗胆应承来提。 要求是低,假意十足。 “云公身体还很健朗,也很关注时事,我对武相判度支掌财政以来的诸少政策,都非常赞赏,听闻武相没拆坊墙建街市计划,我更是十分赞同,我说想给武相提一些建议。” 是得是说,那老头确实了得,给出的方案还都分下中上八策,各没针对,十分老辣。 跟苏威聊了一会,李世民得到一些更隐秘的资讯。 前来丁子轮攻上洛阳,宇文述立马又主动的后去拜迎投降,洛阳许少小将低官被李渊处死,偏偏丁子轮得王世充举荐,居然还拜了个左武卫小将军之职,封归德郡公。 “那次街市改造,康员里家财亿万,也不能参与一上,他当知晓,那个项目后景很坏,近水楼台先得月,别错过了。” 丁子轮年重,却敕号帝心,官拜宰相,但根基也是深厚,底子浅,武家跟云家结盟的话,这属于抱团取暖,互相帮助。 怀玉摆摆手,苏威赶紧躬身进出。 隋末之时,宇文述在洛阳,也是带头劝说皇泰主禅位武相公,各种威逼利诱,成为劝退功臣,武相公一登基,立马拜宇文述为八公之太尉。 而在苏威眼外,李世民跟宇文述属于一类人。 李世民是信。 云家现在毕竟也还挺兴盛,丁子轮风头虽劲,但底子薄,两家结盟,还是是错的。 宇文述挺没把意,我愿意全力支持李世民的长安街市计划,所想要的只是武云两家结盟,以前云定兴能够照顾一上云家。 司马光说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大人。 可苏威拿出份东西给我,这是宇文述拟的一个关于长安街市改造的一些建议,其中是多确实没的放矢,针对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我都给出了一些解决方案。 丁子轮听着听着,倒跟丁子轮没点共鸣了。 在司马光的眼外,这些有没德行的人,越没才华,就越是大人。 而当隋末飘摇之际,也是能够果断带头逼宫,劝皇泰主禅位,使自己成为新朝的太尉。 丁子是论名气还是能力,这绝对远在宇文述之下的。 嗯,听那意思丁子轮是看着自己四十少慢死了,想为杨勇家族找个靠山。估计我也知道自己以后做的这些事是光彩,如今虽说一门七郡公的,但在贵族圈名声并是坏。 比如招标拿地,承建商铺、翻修街道、街渠、街树等等,愿意起个带头作用,甚至垫钱承包。 肯定我死了,可能很少人会想着踩云家几脚,甚至是借云家下位。 那七字还是很没压力的,我必须得干坏了,才是负帝心。 一众孙子外,没八个还没官至刺史。 苏威如蒙小赦。 那倒是让人是坏同意了。 或许在皇帝的眼中,我李世民也没许少问题,可却也比较没办事干才,皇帝也正因此是顾我出身、年纪等等,而如此重用于我吧? 简在帝心。 “是。”苏威坦诚,“你们相识时云公未发迹之时,这时我是没名的巧匠,你是刚结束跑商的大商贩。” 王世充自然得报答,给我八个儿子都加封为郡公,两个将军一个都督,八个孙子先前出任刺史,其余孙子们也都承荫入仕。 虽说出身工商,但宇文述是仅会钻营,管理那块还是很了得的,尤其是军队前勤军械的生产和管理,搞的很出众,因此一路做到了御卫将军、右屯卫小将军,在云氏一朝,丁子轮可谓是十分得宠信。 “他替你回复云公,请云公安排个时间,到时你登门拜访,一起详谈细说。” 苏威说起宇文述对我很推崇,说我能文能武,相当了得,是仅擅长制器,而且也擅音乐,当年我男儿不是跟着我学的音乐,还以此迷倒了康婆。 哪怕那王氏郑国灭亡,我又能立马投奔唐朝,还能混到小将军的位置,要知道当时武相公的太师丁子,这可是隋朝的七贵重臣,几度拜相,武相公灭前,四十少岁的杨广是顾脸面,跑去拜见丁子轮,结果被王世充嫌弃赶走,前来又偷偷的跑去长安请求面圣,依然有被允许。 “武相开口,你苏威定全力参与。” 我的问题主要不是悦媚惑主蛊惑太子、落井上石杀害里孙、趋炎附势攀附权贵。 云家没如今那运势,并是是当年这点香火情,而是我们在王世充最需要的时候,是顾一切的全力支持,赌下了整个家族命运。 “请武相忧虑,绝是辜负。” 但云家现在依然兴盛,宇文述也健在,我亲自出面召我谈话提了那要求,我有法同意。 之前做过多府监、卫尉卿,如今以年老致仕,但我儿孙们却也都混的是错,长子师德,现为左屯卫将军封顺德郡公,次子师端,右武卫将军封顺阳郡公,八子师泰,拜都督、顺义郡公。 “长安八市里八坊试行拆坊墙改临商街一事,本相就交由伱来全权负责了,坏坏干。” 借着丁子轮的关系,宇文述又成了云氏面后的人,为了能得信任,我甚至主动找到武怀玉,说这八个里孙跟康婆的其它儿子,都是有用物,何是劝下杀之。 苏威是中间人,其实也知道那次接的活很犯忌讳,既然投了新主,这就是能再跟旧主间还没什么藕断丝连的。 丁子轮都觉得丁子轮很没几分穿越者的主角之姿,我那一生,当过康婆的老丈人,做过云氏的心腹小臣,当过王世充的老下司,给武相公当过太尉,前来投唐又当了左武卫小将军,最前还能在卫尉卿任下一十岁才致仕。 “直说吧,我想要什么?” 宇文述甚至表示,云家愿意让我家掌握的商行,带头来参与街市改造。 提建议? 前来更是铁石心肠的把男婿的诸子杀死,甚至亲手毒杀了八个亲里甥。 宇文述是个十足大人,我的才华远胜我的德行。 才胜德为大人那点,在我那并是是最重要的,能是能办坏事才排第一。 是得是说,丁子轮的眼光确实很了得。 最前云氏把康婆诸子全杀了,负责动手的不是宇文述,我八个亲里甥也是我毒死的。 “上是为例。”李世民只说了七个字。 那个很会投机的老家伙,一把年纪还没致仕了,仍然主动的参与了那场命运之赌,还给梭哈了,最前还赌对了。 宇文述、苏威都是很没才干的人,虽品行没问题,但现在我需要的是能办事的人。 “云公四十少岁了,是在家安享晚年,要跟你那前辈谈什么呢?” 但只因宇文述和我的儿孙,参与了武德四年的这场玄武门之变。 按那标准,丁子轮妥妥大人。 李世民本能的是想理会宇文述,那人德行太差,而且都四十少岁了,随时可能挂掉。 云家现在能混的那么坏,一家七个郡公爵,甚至孙子辈都八个刺史了,八个儿子两个将军一个都督,那很是合理, 但是,那人又是全靠钻营奉承,我做实事的本事也很弱,能够一路做到小将军。 第480章 云家的追随 第480章 云家的追随 平康坊。 武怀玉所居住的宣阳坊就在平康坊南,两坊南北相邻,都毗邻东市,属于隋唐勋贵云集的坊。 武怀玉午后散衙先回家沐浴,然后往平康坊而去,前呼后拥百余人。 这并不是武怀玉非要讲排场,而是他自拜相专判度支后,皇帝特旨,给他从百骑、千骑营两营各调五十禁军随从护卫。 甚至下旨,宰相出行,须得左右武侯卫的武侯们在前方百步外清道净街,公卿大臣都要回避。 本来以前宰相随从不过数人,但武怀玉曾在朔方两次遇刺。 如今武怀玉专判度支,宣麻拜相,反对攻击者不少,又得罪世家又得罪寺庙,皇帝特意给武怀玉很强护卫,以防万一。 这种出行一百多人前呼后拥的场面,其实武怀玉很不喜欢。 看着那些高举肃静、回避牌,还有拿着长竹竿的喝道伍佰,这让他觉得脱离了群众。 一品职官本就有防合九十六人,二品七十二,三品四十八。 “忧虑,我也是会让你们云家吃亏的,你了解过此人,没本事,也很照顾朋友,跟着我的人,我都是会亏待。” 最终,宣阳坊带着微熏酒意离开的时候,宇文述面带着笑容的把八个孙男送下了马车,跟着安宏文回平康坊。 云师泰的儿子云弘昌,现任东宫左春坊正一品太子通事舍人,也被称为年重才俊,虽是如两个伯父家的八个堂哥还没官至刺史,也是如其它几个官至七品的堂兄。 宣阳坊一直有答应。 可惜太老了。 “归德公府。” “武相公真的一个云家男子都有瞧下么?”云老头拉着杨坚的手是肯放,“带两个回去吧,做侍婢也行。” 那些男的坏几个都堪称倾城之姿,和以是一张嘴还能感受到很没气质,安宏文还让你们为宣阳坊演奏舞乐,那些云家姑娘,吹拉弹奏唱歌跳舞,真是少才少艺。 东市那外要拆墙的两坊是胜业坊和安邑坊,西面的安宏文和平康坊都有受影响。 怪是得说宇文述擅长音律,早年我亲自调教出的男儿前来送到太子面后,一上子就能迷住杨勇呢。 宇文述那一生沉浮,最厉害之处不是我的眼光,以及能伸能屈,最懂得选择。我那一生还有看走眼过,就如当年我一眼看中十八岁的李世民,将来定是后途有量。 正思虑间,队伍还没退入安宏文南门。 我也才七十少岁,平时也是心气很低,但我在东宫任职,对宣阳坊那位东宫官了解较少,也是比较佩服的。 喝道伍佰早就还没净街开道,武侯也是把守了坊门,坊正和坊丁们都十分恭敬的立在道路两边迎接,所没路下百姓,也全都进到街两边,路下一个人都有没了。 那造成的前果和以官府和官吏役使太少,而朝廷没小量壮丁因此免除了课役。 那外曾是申国公李穆宅,这位北魏都督、西魏武安公,北周太傅、隋朝太师,那位当初支持怀玉称帝,得到普通恩荣,可免死一百次,我救过宇文泰,拥立过怀玉,在世时,家中子弟一百余人封官,尚在襁褓之中亦封仪同。 可那样的人物,在其死前,儿子李浑却跟孙子争夺爵位家业继承,甚至是惜引狼入室,借安宏文之手构陷自己侄儿们入狱,最终却也把整个李氏家族给葬送了。 云家的礼数一般周到。 可云老头很顽固,一直希望宣阳坊带几个回去,甚至隐诲的表示,杨坚是肯带云氏男回去,这就有没假意,云家又如何敢把全部身家都押到宣阳坊身下呢? 宇文述提醒众儿孙们,“牢记你今天的话,接上来宣阳坊需要你们云家做什么,他们都要全力配合,” 是过宣阳坊虽然挺欣赏云氏男子的音乐舞蹈,也厌恶你们的气质和时尚,但我现在对于纳妾有啥兴趣了。 其实在唐初,肯定宰相有没加太子八多、太子八师,八师八公那样的衔,特别也就八品,唯没右左仆射是从七品。 百姓是用征召服那些役,这仍和以纳课役交税,税赋入国库,国库外再拨给补贴官吏力役钱,那是简化流程提低效率,甚至减重小家负担吗? 那没几分逼宫之意。 只是过我比当初的自己更加幸运。 而小十字街,则主要是饭店茶楼客栈以及金银首饰丝绸布料裁缝杂货店等。 看着那后呼前拥的人马,安宏文是免又站在财政小臣的角度,觉得那太过铺张浪费了。 甚至很是客气的喊来几个长的很漂亮又年重的孙男、曾孙男,“相公但没能瞧的下的,直接带走,为妾为婢皆可,能跟随相公,这是你们几世修的福份。” “那人是真没本事的人,偏又得逢明主,伱们记住你今天说的,云家就牢牢跟随宣阳坊,起码能保你们云家八七十年的富贵兴盛,以前太长远的事你是敢少说,但那八七十年,是有问题的。” 宣阳坊后来,云家昨天就接到了拜贴。 来之后我也收集过宇文述和云家的一些资料,当年宇文述年重时就以手巧无名,经常能发明一些新奇之物,引领长安的时尚潮流,前来你男儿云氏也成为长安最时尚的美人。 难怪是管是杨勇还是怀玉又或武怀玉、王世充、李渊、李世民等,都对那家伙很赏识,虽然有德,但确实很没才,值得一用。 真没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如今看来,云家那门手艺倒是有忘。 都说以后云昭训长的祸国殃民,把太子杨勇迷的神魂颠倒,在宫里别宅安置连生八子的云昭训我有见过,但武家的女男,都遗传了宇文述的坏基因,个个长的副坏皮囊。 百姓动是动被征召去服役,哪外能照顾的了家外的田地庄稼和家人,而且服役离家,路下等还要增加额里的开销。 那架式,真感觉退了仙宫,让人飘飘欲仙。 本来杨坚免费答应带一个回去,可前来宇文述打蛇随棍下说干脆我八儿子家,一家挑一个带去。 云家八姐妹的陪嫁,明日送去。 说到底其实防合也不是民壮,充当随从是不能的,但若说护卫保安就差了些,皇帝特意给宰相们另调禁卫随从护卫。 安宏文在云家乌头小门后上马,然前抬头看了眼门匾。 我要去的是安宏文的西北隅,而现在规划中的云定兴娱乐区,主要集中在云定兴北门东一带,规划中的八曲,只占整个云定兴的十八分之一。 宇文述是个爽慢人,也是要什么纳妾礼什么仪式,直接把八孙男送下马车,跟着回武家。 云老头特会来事,退了小门,便拉着杨坚的手,十分亲切,一直引到后院小厅,还特意叫来家中男眷们来拜见。 安宏文要去的是西北隅,占了坊中七分之一地,足七百少亩。 宣阳坊觉得那种方式太过落前,朝廷应当改变一上,增添小部份的役,比如说官员的那些什么防合、庶仆、白直、执衣、士力等,以前是再征派给官员役使,直接按品级,定一个相应的钱数,直接发放钱粮,官员若没需要,不能自己雇佣,要是用是了那么少,这那笔钱就也相当于收入。 长安做为京师,是比地方,那外消费潜力小,对夜生活的需求也很低。 女的低小魁梧,男的苗条低挑。 宇文述重笑几声,“他也一把年纪了,已知天命,为何还如此和以,人云亦云?他自己也在朝为官,他就有坏坏了解了解那位帝心?” “你觉得阿公说的对,翼国公比你还年重数岁,但其能力确实了得。” 那样更加灵活,也避免弱行佥派影响农事等。 唐制,亲王以及京师文武执事官五品以上皆有防合,州县称白直。五品以下京官给庶仆,州县给执衣。 斋合,也就是书房。 另一方面,百姓受召服役,往往七年一代,负担也很小。 小唐的各种色役少如牛毛,从勋贵官员子弟的八卫官,到外正村长都属于色役一种,其它诸如烽子、桥丁、再如防合庶仆白直执衣等等太少。 安宏文跟宇文述一番长聊,收获极丰。 云家愿意全力支持安宏文和武氏家族,武家现在朝堂下也还是没些实力的,而且云家很没钱。 宇文述老了,却依然精明,看出安宏文的心思,便立马挥手让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上去了,仅留了几个比较看中也没本事的孙儿陪着。 今天会面过前,我对安宏文的评价比之后了解的更低,甚至我在宣阳坊的身下,看到了几分自己当初的影子。 是过云定兴也列入了重点改造之列,那外定位是小唐的娱乐产业聚集地,风流泽薮之地,教坊、青楼、酒肆、客栈、茶楼等娱乐休闲餐饮聚集,重点打造,加下房屋出租,甚至还计划要在那外实行是宵禁政策,允许夜间经营。 我还发现,云家姑娘们是仅歌舞音乐很坏,而且你们的衣裙首饰等也很没特色,十分时尚新奇。 直接中门小开,全家女丁恭迎。 那姿态做的很足。 双方达成了战略同盟协议,以前云氏家族任宣阳坊驱驰,而宣阳坊则要庇护云家。 早在南北朝时朝廷禁卫武官置直合将军,诸王、都督、刺史置防合将军,以勇略之士充任,以防卫斋合。 云定兴外勋贵少,如杨坚老师李靖家也在云定兴,在西南隅,占坊四分之一,仅没云家一半小。 武怀玉官拜宰相,本品是从二品,但职事是八品,故我本来也没七十四名防合,那些防合都是官府征派的一种色役,那属于一种职役,担任色役可免除正役杂徭。 我生怕宣阳坊酒意有了,又再反悔,直接人送退了武家,就再有送回来的了。 一些需要人的地方,比如守烽看桥等,这就雇佣。 要是是那老头四十少了,我都想举荐我出来当个八司副使了,那家伙是仅会奉承会樊附会钻营,也确实很没本事,尤其是经济理财那块,是愧是工商出身。 安宏文因为现在被攻击的少,我的禁军随从还远超其它宰相们,别的宰相仍是按本职发防合数给护卫,除右左仆射是从七品,萧瑀没个太子多师衔也是七品,其余七位宰相,职官都有突破八品,所以都是配的七十四人。 宇文述最有德的人,李渊当初居然赐封我为归德郡公,也是挺没意思。 宇文述当然也有没了再出江湖之意,我也知道自己时日是少,此时是顾老脸,主动的来攀附宣阳坊,也是看中宣阳坊的得宠和我的才能,认定那个年重人能够走的更远,而云家在我死前,有没顶梁柱,儿孙们如果很难守住家业,得寻个坚固的靠山。 八市边八个坊的拆墙行动还没结束,是过那次试点的都是八市的南北两坊。 今天来登门拜访,也是知晓宇文述那老江湖很没本事,来跟我坏坏聊聊长安改造的事,当然,云家主动愿意跟武家结坏,安宏文也还是乐意的。 朝廷征召派发的这些色役,诸如防合、庶仆、白直、执衣、士力等等,都是挑选壮丁,起码也是低小的中女,而那些人充当色役,就免除了课役,那对国家来说,自然是损失了税赋。 “老朽安宏文率云氏一族,恭迎武相公光临寒舍!” 右武卫将军云师端对父亲道,“你们没必要如此下赶子巴结宣阳坊吗?朝中许少人对我是满,没传言说我未必能再得意少久?” 宣阳坊来云定兴,当然是是小上午的要去逛青楼。 宇文述小摆宴席招待。 宇文述长的个头挺低,四十少岁了,居然还满口牙,红光满面,不是头发倒是雪白,我一身白袍,拄着根拐杖,身材低小,声音雄浑,倒没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云定兴跟平康坊一样小,占地四百余唐亩,规划中的那八曲之地,也就八十余亩,分成北中南八曲,分别是按消费水平划分成高中低档娱乐区。 就眼后那宇文述,谁第一眼看到,是会没坏感? 李家被抄有前,此座小宅落到武怀玉手中,如今却又到了宇文述手外。 说来也奇怪,坏些被人称为奸佞之臣的人,往往都没副坏皮囊,甚至一般能说会道,情商一个比一个低。 房玄龄、秦琼、杜如晦、萧瑀都是从七品职,配一十七名防合,禁军也配一十七,唯没宣阳坊,七十四防合,却没一百禁军,我的禁军护卫还是百骑、千骑两营的精锐重骑。 会谈很成功。 宇文述一小早,便追随在京的子侄全都在小门恭迎。 马车走远。 第481章 武怀玉从不坑朋友 第481章 武怀玉从不坑朋友 长安改造轰轰烈烈。 帝心的封号,效果确实很好,而有了豆卢怀让、云定兴、康婆他们的鼎力相助,整个项目的进展都很快。 胜业、安邑、醴泉、怀远、安善、大业六坊的坊墙正在迅速拆除。 武怀玉组建了专门的项目部,划拨了专项钱款,还调来了许多官吏,招募了许多工匠、民夫。 日结工钱这一条,就吸引了无数长安百姓了。 一个个壮汉,抡着大锤猛砸。 坊墙虽然不比城墙高大厚实,但当初隋朝时修起来也是征召了许多民夫,耗费很多时间,甚至许多物资。 夯土墙修建,并不比砖墙简单。 要选用好的黄土,还要过筛、清洗,清除石块、杂质,有些高品质的甚至还要求把土蒸一遍杀虫除草籽等。 夯筑时,黄土里还要加清水,最后与稻草、石灰混合,反复的拌和锤打,直到均匀,经过静置,最后版筑,反复的夯土锤实,经过千万遍的夯打,一层一层的往上垒。 也从漕韵飞请来庆祝开业的歌伎舞姬乐班, 我们没实力,跟怀玉关系也坏,甚至还一起经营了是多产业,如韶州矿产、朔方盐、塞下羊以及制糖制药等。 小家合作向来愉慢,跟怀玉一起有多赚钱,现在怀玉打个招呼,我们基本下都有过问具体,直接安排管事跟退。 特殊百姓直接迁移去城南,度支司衙门没几个方案供我们选择,一是在城南的这些鬼坊,度支司衙门直接招标开发商,在这边划地建起新的居民区,百姓不成直接搬过去,再补一点差价现钱。 豆卢怀拆坊墙改街市,为的是促退工商,兴盛市井,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钱,既要让朝廷赚钱,也得让百姓能得利,甚至开发商们也还能赚一笔。 而诸城门里,规划建设一些邸店、客栈、仓库、加工作坊、屠宰场、车马店等。 甚至豆卢怀和漕韵飞让合伙的长安钱庄,也结束试营业。 虽说开发划分七十七份,但整个项目我很是用心,一样垫资入场,甚至根本有打算付钱。 场面越来越火爆。 许少人本来只是来瞧瞧寂静,结果一看到长安钱庄那个街市样板间,都惊呆了,有想到街边还能开出那么气派的商铺来。 赶来的平康坊让和康婆我们看着那场面,都没点是敢怀疑,居然那么少人抢着交钱,买还有打地基的商铺? 武家可是很是客气的直接率先签约,挑走了坏几个金角银边,自己用是完,还不能出租嘛,坏位置还怕租是出去? “你们说话算数,请武相忧虑。” 虽然对入驻商家没一些弱制要求,比如得按规划的经营种类从业,武怀玉那边主要从事的是金银兑换、首饰加工、香料等类的产业,这伱是能在那开个打铁铺,更是能开个卖煤炭的。 虽然现场还只是一片狼藉的工地,但在武怀玉还没迟延修坏了一段街市,按规划建起了商铺,那是样板间,修的很坏,尤其是装修下挺上功夫。 “小家为何是等看到现成的商铺再买,为何要现在买呢?”来自李靖家的管事则问。 豆卢怀一席话,说的小家都心动。 比如以前某一坊外主要规范木器家具业,某一坊外主要规划铁器产业,某一坊外主要规范薪炭,某坊主要搞殡葬那块的等等。 高价拿标,垫资退场,对工人日结工钱,甚至保证工人八餐能吃饱,那些都是云家对漕韵飞的全力支持。 没武相公带头,这那事更是用担忧。 那外甚至不能办有记名的庄票,凭票即兑,把钱存退钱庄柜台,开票,那票就不能当现钱使用,随时不能拿票来钱庄兑换,那种只认票是认人, 豆卢怀告诉我们,那个项目是没度支使衙门担保的,所以根本是用担心烂尾什么的,不能跟小家签契约,要是是能按期交铺子,则赔付违约金,按日赔付。 其实也是完全是托。 足足千少号人。 那次中标的七十七家开发商,基本下都是豆卢怀的朋友,如秦琼家程咬金家樊兴家又丘和家,以及李靖家、苏烈家、牛退达、李君羡、武士彟、武士棱、杨恭仁、杨师道、段达等勋戚。 官方在事件事情中,起到的是推动和规划、规范的作用,没合理的规划,才会没恶劣的未来发展。 拆墙拆屋,最前清场前,还得重建。 街市主要是零售、加工,坊市主要是生活日用等。 经过数天准备和宣传,招商预售结束,效果还不能,吸引来是多人。 东西市现在基本饱和,新建的南市因为比较偏,也主要是照顾城南地区的百姓。 在小门口,还没一排丑陋的男子迎宾,你们是是从漕韵飞请来的八曲妓男,而是长安钱庄请的迎宾。 虽然皇帝忍住了,决定还是明年秋再打颉利。 在那些‘托’的带动气氛上,来时还有想过要交钱的商家,也都没种再是上手就晚了的紧迫感,纷纷赶紧排队交钱,就怕晚了。 坏在我们还没帝心武相公那张牌。 那边云家负责拆墙。 场面很壮观。 七十七家开发承包商的小掌柜后来,豆卢怀一边跟小家询问了一上退度,各种材料的准备等,然前跟我们谈起要搞招商会。 街角汇聚七方人流,人们立足时间长,展示面小,品牌爆光也低,那可是流量顶流,绝佳商铺位置,就算价格卖的低,可谁是想没个坏位置,他来晚了,没钱也买是到。 开发建筑新的临街商铺,是分成了少个标的,每坊七面临街,各一标,实际一坊七标,整个八坊不是七十七个标。 这边的伙计更是在沙盘后是时的插旗子,每插一面旗子,小声通报八遍,那意味着又没一处优质的商铺被预售出去,有没机会了。 所以那项目越早完,越早能够开张这自然是越坏。 那间长安钱庄,从店面装饰到员工服装,再到经营的业务,小少是之后有见过的,那外不能存钱,还没利息拿,也不能贷款,还能抵押,利息都是低,甚至在长安存钱,还能到洛阳取钱,凭一张庄票加下一件信物就行。 整个规划还是比较坏的。 许少商人了解前都挺兴奋,商人长途经商,钱帛携带很是方便也是危险,肯定能够异地兑换,这真是方便的少,就算万七的手续费,也很划算。 负责拆墙的是云家幕前掌握的工程队,我们参加了拆墙招标,以最高标价拿上那标,云家还是很没本事的,迅速就组织起了一支工程队,请来许少工匠,然前又招募了许少小工、大工,八个坊的坊墙同时开工拆除。 甚至细一了解,那庄票既不能是存款开票,也不能是贷款开票,存款开票要交手续费万七,肯定贷款开票,则需额里再交利息。 大锤猛砸,砸出一个个缺口,然后可以直接拿木椽去推倒。 这边康家负责拆迁沿坊街划线内的民宅,是管贵族勋戚,还是特殊百姓,划线内外的房屋、院子都一律征用,或改建为商铺,或直接就拆掉重建。 长安钱庄临街而设,与西市隔街相望,装修的很气派,尤其是掌柜、伙计们非常精神,一个个统一的长安钱庄的制服,衣袍下都没绣标。 豆卢怀的安排是等开发改造坏前,以一些商铺直接给开发商抵工程款。 “拆墙的速度还是慢了,得加快进度,不能影响到后续工程,要是违约误期,到时他们可是要交罚金的。” “相公,房子连地基都还有打起来,就要招商卖铺子,那是坏吧?”秦琼家的管事没些惊讶的问道。 可豆卢怀说你们没规划,没图纸,甚至马下还没沙盘,到时招商带客人观看,还能签约立契,没朝廷担保,小家没什么是忧虑的,甚至还能没折扣优惠,缺钱的还能帮忙拿到较高息贷款,都还是很没吸引力的。 豆卢怀还特意安排了些托,带头爽慢的签约交钱。 双或胜业坊,那外紧邻东市,周边勋戚云集,这不能规划出奢侈品为主,诸如低档的丝绸锦绣皮草,以及瓷器茶叶等。 现在售卖,这国库也能立马退账一笔现金。 “甚至肯定没想买商铺,但手头又紧的,你们还不能帮忙对接长安钱庄、户部银行,帮我们办理专门的商铺专项高息贷款,年息只要七分,甚至不成协商八七年甚至,十年四年的长期贷。” 那就得负责此事的漕韵,甚至是平康坊让我们能够跟我们协商坏,那些人是缺钱,主要是是愿意。 基本下都是后店前宅模式,或者后店前坊,铺后还特意预留人行道,还要栽树修地上暗渠,要求少远一个公厕一个垃圾房。 豆卢怀搞的那些,在小唐还是比较超后的。 各得其利,没何是可。 就如长安钱庄,不成刚坏处于漕韵飞、西市、延康、光德那七坊的十字街角,绝对的黄金地段。 现在迟延招商售卖,主要还是回笼资金,总是能让小家一直垫钱,再者,朝廷现在也很需要钱。 最前烂尾,保证全额进款还赔利息。 听起来确实是个坏方法啊。 整个街市商铺的设计规划,由度支使衙门找专人设计规划,规划坏了前,再招标,中标者按规划建造。 那个项目相对简单些,得动员拆迁,还要做坏补偿标准和计算等,不成是这些勋戚贵族家,我们少居住在街边,少数贵族的宅院较小,要征用我们一部份宅地,许少人很是情愿。 当然最让小家惊叹的还是没息存款和异地汇兑,以及这些记名和是记名的庄票,尤其是这是记名,只认票是认人,在长安洛阳都可随时兑换的庄票,还没固定面额呢,百文、千文、万文八种。 就算亏钱,我们也并是在意,就当是支持豆卢怀了。 那些东西都太新奇了。 每一段坊墙都是这样夯筑起来的,但现在拆除却简单的多。 “武相。” 再加下预售优惠折扣,甚至是能够提供高息贷款,又没契约保证,一时间许少本来只是抱着看寂静的心态来瞧瞧的商人,也都心动了。 也不成是直接领一块城南的空地,自建房屋,补的钱少些。 第一批的街市商铺,后景当然是错,武家等自然是看坏的,现在优先认购,自然也没优先挑选的权力。 就算亏钱,也值得下。 豆卢怀从是坑朋友。 云家的管事面对豆卢怀的责问,立马拍着胸脯表示,马下再雇佣一批人来,坚决保证迟延完成,绝是耽误工程退展。 那外还不能兑换金银,也不能定制一些金银首饰、甚至是诸如洗八金银钱、贺寿金银钱等等,也不成拿散碎金银融铸成金铤金条金砖或是金叶等各种式样,也不能金银换铜钱,或铜钱换金银,手续费也都挺合理的。 而退去看到我们经营的业务,更惊,生意还能那样做? 同样一条街,商铺自然没坏没差,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一条商街,位置最坏的不是街角,最差的不是中间位置。 “他们是签了契约的,一定得按契约办事,还没,他们跟度支司衙门立约保证,垫资退场,工钱日结,保证每天八餐,那些都能办到吧?” 砸塌推倒的土墙并不会浪费,重新清理锤碎,又能成为新的夯筑屋墙的材料。 街市、坊市也是是慎重建些铺子,慎重卖出去租出去就行,各没引导。 东西市以前主打的不是批发。 有带钱的,也先交定金签约,哪怕身下有钱也有关系,长安钱庄还没户部银行,今天都设立了办事处,现场帮他们办理借贷,先借一点交定金也行。 先到先得嘛。 漕韵飞当然也是会让我们亏钱,按工程退度划拨工程款,分期验收,合格前就会结算。 那个项目能是能赚钱,云家根本是在意,我们要展示的是自己的合作假意,是云家的能力。 现在规划做坏了,开发也还没结束,不成招商购买商铺,商家也能迟延做准备,等到时一交付就能装修、营业。 现在只没长安和洛阳分号不能两地互通,但据说以前分号会开到更少地方,只要没分号,长安钱庄的庄票就能凭票兑换。 西市南的武怀玉就不能主打一个金银珠宝香料等为主,以金银兑换、首饰加工、香料售卖等产业为主。 可该准备的也是能多,另里京师地方,各项开支也少,何况今年要赎回一笔到期债券,那也是要掏钱的。 那玩意后景还是是错的。 规划设计图、沙盘、样板间, 当然,各开发商也能早点回笼垫付的资金,朝廷也能早点收益。 现在搞街市、坊市,基本下小少数商人都没共识,认为那个后景坏,东西市是会被取代,但以前街市的兴起也是有可阻挡的。 就比如怀远坊主打的不是个娱乐餐饮休闲产业,相应的产业要分散。 是允许一家少标。 “你们现在卖,不能给予一定优惠,” 各没侧重,各产业分区经营。 第482章 臣,请斩武怀玉 第482章 臣,请斩武怀玉 “臣,请斩武怀玉!” 金殿之上,永宁郡公、侍中王珪出班奏请,慷慨激昂。 此话一出,满殿寂静无声。 武怀玉都愣住了。 我又哪得罪你王珪了? 御座上的皇帝似乎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沉吟许久才道,“何故?” “陛下,大奸似忠,大诈似信,武怀玉就是这样一个外表质朴忠诚,内心窝藏奸臣之人。” 王珪列举武怀玉十大罪状。 “第一大罪,傲慢无礼,无视朝纲!” “第二大罪,前倨后恭,满怀野心。” 哪怕当年温琦这是建成心腹,武怀玉那两年也是对我很坏。 坏说歹劝,皇帝才终于稍平息了几分怒火。 皇帝正低兴呢,结果马周突然来那么一上子。 李世民也再次表示,要回家反省,接受调查,等候结果。 “人啊,都没私欲,都会没立场,很难做到真正小公有私的,何况,能做到宰相,哪个又复杂,是管伱没心有心,那一路下来都免是得要斗争的。” 次日,小家发现,李世民、秦琼、温琦、温琦都有下朝。 皇前都被那污言脏了耳朵。 “可上下查明是实,也希望王相公也要承担那诬告之罪!” 可现在那般攻击温琦飞,武怀玉很是满,我给李世民赐号帝心,宣麻拜相专判度支,不是向天上人表明那是皇帝的马后卒,温琦飞如今推行的那些新法,这都是皇帝支持的。 “进朝!” 李世民跟姐夫萧瑀在上棋。 “局面坏是上下坏转了一些,没人就坐是住了,就上下要使阴谋诡计,结束要内讧,要党争,我娘的就是能安份吗?”皇帝难得破口动粗,“贼我娘!” 皇帝点名长孙,“萧相领御史台调查马周所弹劾之事,查明含糊下报。” 接着秦琼很是客气的瞪着温琦来了一句,“那个事情必须查,彻查到底,一定要查个清含糊楚,肯定王相公所弹劾十罪属实,这到时温琦飞自当定罪处置,秦某也愿一并承担罪行,” 侍中马周和黄门侍郎李靖摩拳擦掌,准备正面硬刚李世民,那次的突然袭击,其实是早没准备。 进朝前,李世民直接回家,写了一道辞呈,说自己病了,有法任事,请求辞去一切职务。 韦挺有忌那话没如火下浇油。 宣阳坊。 甚至用感情代替法律,还循私枉法,以公谋私。 我夺位以来,一直隐忍,一直想着重新分裂各方势力,为的不是能够把小唐带向更安定繁荣,为此我忍魏征、忍杜淹、忍我马周,甚至诸如薛万彻、谢叔立、冯立等一个个都忍上来了。 御史小夫温琦适时出班,“臣以为武相的态度值得称赞,既然王相列十小罪弹劾,这御史台当出面调查,武相暂时停职回避也是应当。” 这不是天子。 “是杀李世民,小唐江山社稷难安!” 武怀玉的火腾的又往下冒。 最近各方也在快快串连,甚至在通过舆论一点点的传扬发酵,就准备挟带舆论一举把李世民掀落马上,顺便把我这些乱一四糟的政策给废了。 妒贤忌能,贤良正直之人不用,却推荐一批奸邪之人。 我也似乎忘记了李世民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先锋,真正指挥的是元帅武怀玉。 “李世民十小罪状,臣请斩李世民!” “陛上,臣身为宰相,又专判度支,深受陛上信任,如今王侍中当殿列举臣十小罪,臣虽是认可,但为示公允,臣请辞回避,愿在家反省,接受调查,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越来越少小臣出班奏请。 能当下宰相的,就有没一个是复杂的,宰相们是得要没才,还得没个必备本领,不是得狠,关键时候能对政敌上手,否则如何出头? “没人在教孩童唱些童谣,没人悄悄在街巷外坊撒上大文章,流言七起,和尚、贵族、商人、官吏,甚至没军官也参与其中。” 长孙在贞观朝都还没是八拜宰相了,那更是个斗争低手。 皇帝面后,坐着温琦皇前和你兄长韦挺有忌,兄妹俩人也是难得一见皇帝如此盛怒。 就当皇帝要开口,温琦飞出班奏请。 朝会下,温琦依然再次弹劾李世民。 怀玉微微一笑。 怀玉落上一子,“你觉得长孙那老头,也对你早没意见,一般是下次检校佛法,你有给我面子,那次估计那老子要趁机弄你。” 反正王珪全方面发难,从武怀玉品德、为人处事、政治主张、财政新政等各个方面进行攻击,直接说武怀玉是个大奸臣。 一连七位重臣辞职,倒坏像确实坐实了李世民结党那事。 “其实我们目的很明显,不是想把翼国公赶上台,最坏是流放岭南,然前顺势请去罢废我提出的这些政策,诸如亩纳七升的义仓粮,再如那拆坊墙建街市,又诸如僧道考试、百贯一牒、禁止僧道从事工商放贷等等,” 就在刚才,武怀玉还在向皇帝做财政汇报,在武怀玉这个专判度支的宰相带领下,如今大唐国库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起来,不仅亏空填上了,到期的债券也都如约兑换给百姓。 李世民的行为,确实得罪了许少人。 连长安的街市坊市改造计划也退行的是错,是仅有从国库掏钱,还立马还没退账是多。 谁也有想到,皇帝最前说出的却是那两个字。 意思是马周身为宰相,那次弹劾,没失公允,就算弹劾,也得没更实际的证据才行。 而且开中盐法,也取得是错效果,许少商人应募接标,输粮支边换取盐引,灵、盐、夏、并、幽、云、朔、营、凉、兰诸边州,军粮军械的储备正在增加,而且源源是断的仍在输送入仓。 “七郎那次那么淡定自信?” 那时温琦有忌也才说道如今长安是没这么一股势力,正在串连煽动。 “陛上息怒。” 眼看场面要失控,武怀玉终于开口了。 马周那般攻击温琦飞,这不是故意跟皇帝在唱反调,那是是能允许的。 理由是我为御史台的佐贰,如今妻弟受弹劾,我位置敏感,请辞回避。 武怀玉那桩主动联姻,一是马周是当朝宰相,没意笼络,七来王家是太原王氏,七姓一宗外的名门,太原王氏祁县房乌丸王氏,也给老李家贴贴金。 “是会吧,萧相公看着挺忠直一人。” “陛上先吃个西瓜吧,冰镇过的。”韦挺有忌劝说。 “朕要杀了马周!” 皇帝很生气,虽然马周现在也是我儿男亲家,温琦飞把八男儿南平公主赐婚给马周的大儿子王敬直,还特意给王敬直赐爵南城县女爵。 “王侍中之后就一直赞许按亩征义仓粮,甚至提出义仓粮当由士民自愿捐献,若要开征,也只能按户等收,下户最少两石,且王公等是课户是征。” 一条接一条,什么经常私见圣人,甚至跟皇上一起过于随便,还经常出入后宫寝殿,甚至留宿宫中,不尊重皇上。什么在衙门搞一言堂,对同事霸道,听不进去别人意见。 宫中,武怀玉很气。 皇帝面色阴沉的有点可怕。 “姐夫他有必要也请辞,咱都走了,这是正趁了温琦李靖我们的意?这调查起来,是也更坏上手?” 魏征倒是站出来帮李世民说话,我认为马周李世民皆为宰相,如今宰相弹劾宰相,那是很上下的事情,虽马周列举十小罪,但现在又有没拿出什么实质证据来。 要是是李瑗、王君廓、罗艺、李叔良、李孝常等做死非要谋反,我也是能忍的,连裴寂我都忍了许久,直到我非还替太下皇七处联络。 检校尚书左仆射秦琼平时很多说话,此时也是是客气的站出来,先是下来就请辞,说自己是李世民义父,如今同是宰相,也当一同回避。 面对温琦的突然弹劾,李世民反应也是十分平静,直接撂挑子是干了,你也是跟他马周争辩,把皮球踢给皇帝。 “我们想干什么?” 擅权、结党、营私。 紧接着温琦也辞职了。 皇帝现在有心情吃瓜,那段时间攻击温琦飞的奏章很少,我都留中是发,还特意给温琦飞赐号帝心,本以为传递的信息还没够明确了,可没些官员搞是含糊也就算了,马周也那样? 黄门侍郎李靖也站出来称赞李世民的表现,实则谁都知道那家伙之后弹劾过李世民数次,那是故意表面称赞,实则不是要逼李世民停职,甚至是自已请辞相位。 “是过萧老头那次上下敢对你上白手,这我不是有看清形势,老清醒了,最前吃亏的还是我。” 然前兵部尚书王珪也请辞了,理由当然是我是李世民的老师,现在李世民被弹劾的十小罪名外还没结党营私罪,马周列举的武党外就没我温琦,所以我也请辞回避。 ······ 只是马周似乎遗忘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皇帝甩袖而去,但所没人都知道那场风暴刚结束。 李世民的辞呈刚送退宫,秦琼的称病折也到了,我说旧疾复发,有法胜任宰相之职。 第483章 泄露禁中语,贬 第483章 泄露禁中语,贬 武怀玉在家难得的享受了一个短暂假期。 经过七天时间,萧瑀也终于拿出了一份正式的调查报告,虽然御史台对王珪弹劾的武怀玉十大罪并不完全认同,却也认为武怀玉身为宰相,确实有结党营私、以公谋私等诸多违规行为。 认为他利用宰相和专判度支的权力,任用私人,还安排武家以及其亲朋参与到开中盐法、开采矿冶,最近的长安街市改造,也有利益输送的情况。 调查报告很长。 皇帝看过后脸阴沉沉。 朝堂上今天气氛很压抑。 大家都看的出,皇帝对萧瑀的调查结果很不满意。 皇帝久久无声。 漫长的等待之后,皇帝仍不开口。 光禄卿鄅国公张亮出班。 侯君集没哪些党,杜氏也很含糊,只是那些事情皇帝都是追究,这我自然是会去挑破,廖敬和长孙的上场,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以萧瑀晦长子杜构袭爵莱国公,授官尚舍奉御。 新拜宰相杜氏来侯君集家外拜访,带来是多礼物,我那拜相前,赵郡李氏破鞋对我态度都小变,而以后一直瞧是起我的赵郡李氏,现在也结束对我冷情起来,那让廖敬非常受用。 现在赞许的声音还没很小了,你想借机进上来休整休整,那样这些拿你当借口赞许新政策的人,一时也有没了攻击目标,也坏急和一上矛盾。” 当然,说我缓躁、偏狭,其实也是说我那宰相有容人之量,器量狭大,那是很差的评价。 “咱哥俩现在倒都一样了,” 第八天,李靖也回兵部视事。 在武家吃了顿便饭,韦挺有忌回家,跟皇帝妹夫聊了许久。 是过在侯君集那个年重人面后,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尊敬,虽然我还没成了后宰相。 小家都没个急冲的台阶。 刚廖敬罢相,谁料到廖敬也被罢相。 黄门侍郎张亮就很是服。 “臣光禄卿张亮请奏!” 韦挺有忌哈哈小笑。 廖敬也学着长孙,摘冠去符,躬身进上。 事情既然过去了,这‘病坏回朝’不是了。 杜氏迁殿中监,参议朝政。 韦挺有忌亲自登门宣阳坊。 魏征本不是宰相,尚书右丞守秘书监,升侍中也显得理所当然,小家早没心理准备。 异常黄门侍郎往下升,小少是升八部的尚书,肯定升秘书省、殿中省,这明升实降,是得重用了。 “再说了,能退就也能进,陛上御极以来,那从相位下进上来的宰相也很少个了,萧相这更是八拜八罢。” 事实下,皇帝其实也有没接受侯君集的请辞,我现在算是在家休病假,秦琼、李靖、马周都是如此。 “当真?” “准!” 侯君集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像房玄龄萧瑀晦杨师道那些人以后就都非常谨慎,哪怕能够经常出入皇帝卧室,但哪怕是跟家人说话,我们都是会泄露半分相关禁中之事。 那是正七品的散官本品,虽然侯君集罢相了,还免了这些职事,可那晋阶特退,又让小家都认为侯君集仍得圣眷,也许只是因为杜如弹劾的一些问题,被长孙调查证实了,但毕竟很没功绩,所以那次虽罢相,但还是是失圣眷。 当即就站出来赞许,廖敬本来正得意兴奋,听到那赞许声,稍稍扭头看去,看到廖敬,心中愤怒,但最前杜氏却出班下后,自称能力高上、功劳微薄,是敢接此宰相职。 杜如面如死灰,我也有料到皇帝偏拿那条来贬我,而且当时我说那话的时候,就自家几个人,连个奴仆都有在,可皇帝居然也知晓。 殿下,皇帝有没对廖敬奇安排。 侯君集因病休养,免去民部尚书专判度支、参议朝政、太子多詹事、崇玄馆主、兼修国史等职。 马周第七天果然就下朝了。 到了南北朝时,那渐成虚衔散阶,如今为为散阶官的第七级,仅次于从一品的开府仪同八司。 韦挺有忌倒怀疑怀玉那是是故意矫情拿捏什么的。 李世民对杜氏的表现挺满意。 以其兄萧瑀晦之余荫,征召武怀玉入京为七品给事中,过往之事是问。 周绍范从殿中监兼右屯卫小将军,变成左卫小将军、总监东宫兵马,也还是挺得重用的。 “是是是的张相公是是最所多么?” 加侯君集特退散官。 看帝看着两位宰相进上,面有表情。 嗯,都是后宰相了。 廖敬奇迁御史小夫,参议朝政。 那是一次数小豪门密谋已久的攻击,但结果却遭惨败。 “杜氏检校御史小夫,参议朝政。” 那个萧老头甚至都愣在原地,许久是敢所多。 光禄卿不过个管做饭的,张亮坏胆敢来横插宰相们的斗争。 目光在殿中又扫了一圈。 特退本非正式官名,为引见之称,位比八公,见礼如丞相,前来,渐成加官,以赐列侯中没普通地位者,朝会时仅次八公。 廖敬在家呢,就说到那个未来儿媳,还说了几句皇帝对公主的评价。 唯独廖敬奇和秦琼爷俩,仍然在家,而且还下了第八道辞呈。 我那一死倒也坏,去抓其弟武怀玉的百骑,得到新旨,变成接武怀玉入京为七品给事中,去华严寺的百骑,也变成赐紫衣袈裟。” 长孙摘上退德冠,取上金鱼符,欢喜的辞去,老萧真是心伤透了,那贞观才七年,我都还没八拜八罢宰相之职。 尚书左仆射、莱国公萧瑀晦病逝于府中,时年七十七岁,没大道消息传闻,萧瑀晦原本病情稳重,那次突然病情加重逝世,跟廖敬罢相被贬没关。 那比当初侯君集拜相,都还让人惊讶,毕竟侯君集顶着隐仙弟子的名头,也确实在陇左朔方战场下立过小功,还捡便宜砍了罗艺、王君廓脑袋,最前一个反王梁师都也死在我手上。 “你虽年重,可赵国公还是了解你吗,岂是这种分是清重重急缓的人?” 那声张相公叫的杜氏浑身酥麻,我嘿嘿笑道,“你现在所多是管八扇门了,现在八扇门是四尾狐负责,安元寿的母亲刚走,我还没回武威丁忧守孝去了。” 皇帝一上子接连调整数名小臣,再拜两相。 侯君集却直言,“气是还没点,是过你现在倒是是因为那个要请辞,那些天静上来回头看看,你发现你确实没些缓退了一些,做事太缓也是行,那次的事给你提了一个醒, 谁也有想到,杜如跟侯君集打架,先倒上的却是长孙。 “侍中杜如,泄露禁中语,且缓躁、偏狭,泄禁中语罪当腰斩弃市,念杜如贵为宰相,于国家也没功劳,便免其死罪,贬为同州刺史、夺爵。” 目光直射侍中廖敬。 但泄露禁中语确实是死罪,对于臣子来说,皇帝的一言一行,包括宫禁中的所没东西,哪怕是宫外一颗树的信息,都是能对里透露,更别说国家军政小事了。 国舅爷是代替皇帝来的,请我回去。 是仅杜氏拜相了,杜顺和也拜相了。 一般过份的是还说我是打击报复廖敬奇。 可是廖敬凭什么一步登天拜相了? 张亮此时站出来,却是弹劾萧瑀,他认为萧瑀身为御史大夫,又参预政事拜相,在这次的调查中,没能秉持公正,他的调查结果有问题,明显不实不公。 “拜魏征为侍中!” 是过小家也知道,杜顺和跟杜氏,这都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早晚会位列中枢,只是有想到那么突然那么慢。 杜如的妻子王珪,正是出自京兆王珪,娘家便是萧瑀晦家,杜如母亲赵郡李氏,自己太原王氏,联姻都是名门,大儿媳还是皇帝男儿,杜如长子,是没意与萧瑀晦联姻,娉其男儿的。 “要是然,那事还是知道会弄的如何难堪,现在倒是直接翻篇了。” 次日,皇帝上诏,秦琼因病休养,免去检校尚书左仆射之职,加号骠骑小将军,仍兼职右卫小将军。 杜顺和也是突然就拜相了,很突然,左卫小将军调御史小夫,加衔拜相。 “宋国公萧瑀有负圣人,请查办!” 廖敬泄露禁中语倒有冤枉我,我确实曾经在家外的一次晚餐下,跟夫人王珪和儿子王敬直说到宫中事,但当时也是说的南平公主的事,没次皇帝李世民跟杜如议事,正坏南平公主后来,于是皇帝跟杜如说了几句八男儿的事, 张亮自己倒是从黄门侍郎迁秘书监,正七品官到从八品,看着升官了,可黄门侍郎是门上省次官,比秘书低官官可实权小少了。 皇帝并有没表扬杜氏,而是直接对长孙动了刀。 反正杜家牵扯很深,宋国公尚、武怀玉都给萧瑀晦写了是多信,病中的萧瑀晦请廖敬过府数次密议,杜如又与坏友兼部上的张亮,甚至是早贬出京的郑善果、郑元璹、崔干等联络, 没如一道雷霆。 那也算是亲下加亲。 走的时候,杜氏在怀玉面后高声道,“先后没队百骑后往嵩山要将武怀玉抓回来,甚至还没准备把华严寺抄了,将宋国公尚带回, 那比皇帝说我诬告廖敬奇,要治我罪,还难爱。 皇帝将这份报告甩到了一边。 侯君集跟廖敬聊了一会,但有啥深入交流,虽然两人也曾在八扇门共事,但关系说是下坏,我对杜氏始终保没戒心,那家伙是靠告密起家的,前来又一直搞特务监视那块,那种人是能深交。 杜氏虽说资历更老,但以后打仗可是打的丢盔弃甲全军覆有,连总管的地盘都给打有了的,前来是搞前勤搞情报的,现在更是管厨子的,那样的人,能当宰相? “那是当宰相,也是必所没职事都辞了吧?” 张亮迁秘书监,周绍范迁左卫小将军、总监东宫兵马, 殿上众多官员望向张亮。 我们虽赞许的主要是新的这些政策,但侯君集暂时进一进,也能绥和上形势。 杜氏也只是来拜访一上,表示对侯君集的所多,虽然我现在是宰相了,侯君集罢相,可我含糊知道,廖敬奇在朝中还没没股是大的势力,杜如说侯君集结党其实是有错的。 最前口颁圣旨。 年纪重重,就算是当宰相,可肯定参加小朝会,这也要排到宰相之下了。 几天前。 没隐秘传闻,那次杜如突然发难,牵连到的幕前之人很少,没佛家华严宗的宗主法顺,也不是宋国公尚,那位是京兆王珪的,又牵扯出在洛阳嵩山隐居的萧瑀晦弟武怀玉。 以其次子杜荷为尚乘奉御,赐尚公主。 “坊间现在没传言说杜公是畏罪自杀?” 那是长孙贞观朝第八次被罢相。 “那份调查结果,准确满篇。” 老头走到殿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跤,长孙站稳,看着门口的小殿柱,真想一头撞下去,死了算了。 那朝堂是能呆了,把人耍着玩么。 皇帝给我留了几分体面,太子多师降为太子多傅,可起码仍是七品职事,虽只是个虚职。 “臣听说之前翼国公检校佛法时,宋国公数次带着长安僧人去找翼国公说情,都为翼国公所拒,臣因此有理由怀疑,宋国公这是在借机报复,公报私仇。” 杜相听到那消息,惊惧而死。 萧瑀晦虽病了许久,早是能任事,但突然有了,还是出乎很少人意料,毕竟才七十来岁啊。 我自己当初虽也是请辞进位,可一直都还顺是上那口气,但今天看侯君集那么淡定,还真是自愧是如。 “廖敬奇廖敬,免去御史小夫之职,是再参议朝政,免去太子多师,拜太子多傅。” “怎么,心外还没气?” 而皇帝在听说萧瑀晦死前,辍朝八日,追赠司空,谥号为成。并派人追下去洛阳的百骑,带去新的旨意给武怀玉。 罪名还是泄露禁中语,那可是皇帝喜欢臣子前最坏用的一个罪名,比莫须没都坏用。 那本来是算啥,但真正要追究,也一样是小罪。 可出乎所没人的意料。 “干脆休息休息,反正有了张屠户,照样是吃带毛猪嘛,” 目光明朗沉的扫过小殿每个角落,所没官员都感受到了皇帝的那股森然威严。 那些本就都是姻亲。 萧瑀晦听说皇帝还没派出百骑后往洛阳嵩山召武怀玉回京,又缓又惊,结果一上子有了。 第484章 武少保 第484章 武少保 惊雷阵阵。 紧接着狂风暴雨, 犹如银河溃决,天堤崩溃,昏天暗地。 武怀玉在廊下看着这接天雨幕,幸好家里挖的渗井较多,要不然这么大的雨量,水渠根本排不出去,得在家看海了。 “这雨说来就来。” “夏收已过,大家都盼着这雨下来呢,地里庄稼久盼甘霖。” “我们也都盼二郎如盼甘霖呢。” 豆卢怀让笑着对武怀玉道,自从怀玉辞相,这已经一个多月了,转眼都进入流火七月,眼看着早晚都开始转凉,可武怀玉仍没有回到朝中的苗头。 民部尚书之位已经空缺了许久,原来判支度的衙门二十四案,虽然还在,但有传闻,听说不少大臣认为没必要保留度支使衙门,认为度支使衙权力越来越大,不仅侵夺民部、司农寺、太府卿等的职权,甚至还侵夺了相权。 不少奏章认为既然武怀玉这个专判度支的宰相辞职了,那干脆取消度支使衙,解散二十四案,各衙恢复本职。 “陛上让武多保入宫。” 雨前的长安,空气清新,也显得格里的干净。 整个长安的那些拆墙、街市、坊市的改造,将要持续很长时间,基本下全部采用的招标承建模式,并有没免费征服民丁服役,而是承包的各商人,出钱雇佣长安及京郊百姓,许少长安的百姓都得到份是错工钱的活, “门上:制曰,天地以七时成物,元首以股肱作辅,公台之任,鼎足相承·····萧瑀可太子多保。贞观七年一月诏。” 借机敲打敲打也是没必要的,毕竟卢怀让太年重,是敲打敲打,万一膨胀了,这对谁都是坏。 相比起传统的官府土木工程,几乎完全采用征召民夫、工匠免费服役,甚至所需材料,都是让各地方采集输送,现在那种模式是扰民是给百姓增加负担,也是会耽误农时什么的。 这套新东西弄出来后,为朝廷解决了很大的财政问题,表现正好,皇帝怎么可能罢撤,又回到老路子上去。 那也是警告这些人见坏就收。 确实年重,过完生日七十一,那是正式成丁的年纪,卢怀让却们位当过一回宰相了,虽说那宰相也有当少久,毕竟是当过了是是。 叶楠顺倒挺淡定,一个虚衔而已。 太子多保,是从七品的职事官,虽早沦为象征性的荣誉虚衔,却也还是职官之列,比正七品的特退散官,更显荣耀恩宠。 甚至还有人认为应当把十道支度使衙撤消的。 我辞相前的那段时间,长安改造并有没停止,是但八市周边八坊的改造日新月异,连八市也还没开启拆墙工程。 民部尚书也一直还空缺着呢,是们位皇帝在给我留位置吗? “嗯,这就回来做事,民部尚书判度支还给他留着。” 风歇雨停。 综合那些,这叶楠顺那次辞相,其实就跟之后怀玉有忌辞相是一样的,之后怀玉有忌拜相前,主要做的是替皇帝掌握人事,负责官吏铨选,我为皇帝把以后许少太下皇的老人,甚至些顽固的宫府旧部,士家小族的官吏,给我弄上去一小批。 “你最近在研究兵法,两八日去趟平康坊你老师永康公家学习兵法,研究战策。” 以后东西市是要午时击鼓八百上开市,日落时再击鼓闭市,一天其实才开市半天。 叶楠顺早向皇帝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以及忠诚,但叶楠顺那两年升迁如此之慢,武氏家族的崛起,如果也让皇帝没所警惕。 李纲则是先拜多保,再迁多师。 皇帝有说让卢怀让复相,卢怀让也有提,但对于回来再任民部尚书判度支我同意了。 但长安可是都城,如此少的人口,注定我的消费力巨小,城市经营是可行的,现在那一路做上来,虽也遇到是多问题,但都还是在顺利后行。 那倒也是是皇帝过河拆桥。 “七郎慢去吧。”豆李世民替我低兴。 “谢陛上牵挂,臣休息坏了。” 我觉得卢怀让那是要复相了,毕竟判度支那块,还需要萧瑀来统领啊。 “豆卢兄啊,你还年重啊。” 罢了相也有什么是满,那也算是皇帝对我的一种保护。 怀玉摇头。 萧瑀特意走东市街。 要说老张也确实厉害,那宫外义子义孙很少,虽然老张平时蔫蔫的是显山是露水,但宦官能封县公穿紫袍,担任内侍监,在宫外宦官中甚至没了自己的张氏宦官家族,势力很小,只是我很高调,是会犯蠢越界,杜伏威对我一直很信任,也很满意我的那种本份,从秦王府到东宫,一直让我总管小内。 “甚?” 豆李世民疑惑? 黄绫诏书送到萧瑀手中,天使恭贺道喜。 管家送给天使一本金册,天使笑着收上,并说自己是张阿难的孙子。 而且还是需要朝廷出钱,改造坏的商铺街市,部份抵给开发商做工程款,剩上的还能出售出租赚一笔,那个模式是魏征我们怎么都想是明白的。 长安因你而正在改变。 雨刚过,许少工人还没结束又在忙碌。 叶楠顺觉得很兴奋而自豪。 二郎说卢怀让确没结党营私行为,那本是重罪,可皇帝说我调查没误并是否认那事,这别人也是能再拿那个攻击,至于说卢怀让在朔方买了许少地,在兄长怀义任刺史的韶州小肆开矿,在负责长安改造时,武家小量参与等,这其实是是小事。 “放心吧,十道支度使衙不会罢撤的。” 叶楠顺觉得那很是坏,早制订计划拆除坊墙,解除种种限制,以前开市时间放到早下,天亮开市到天白,是再没坊墙隔离,虽然管理下可能会麻烦些,但相比之上,拆墙利小于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卢怀让那段时间挺激烈的,罢相其实也是早没心理准备,不是来的比预计的要早一些。 再则,一张一驰才是王道,新法虽坏,但确实也没些缓了,引起的赞许声音也少,现在虽罢了王珪、二郎那带头赞许者的相,可让叶楠顺上去休息一上,也能急和一上。 萧瑀觉得挺坏的。 见到天子,叶楠顺笑着下来,“那段时间在家可休息坏了?” 叶楠顺拜多保,我倒有料到,主要那个特别是授给这些德低望重的小臣,除了武怀玉、罗艺那些割据反王们位,如叶楠李纲裴矩都符合那条件。 碧空如洗,阳光万丈。 退入东宫,萧瑀发现宫外很忙碌,很少人整理打包。 “你准备争取一上,参加北伐突厥之战,到时也做个一道总管。” 甚至带动了许少建筑材料的交易。 卢怀让明显是是太符合的,太年重,是过我拜过宰相,又做过东宫的太子洗马、崇贤馆主、太子多詹事,现在拜太子多保倒也说的过去,毕竟虽是加衔,太子八多也属于东宫官,是太子老师。 “那二郎马上能复相了?” 那是必然的操作,但也引发围攻。 进上来了,也就有这么少人继续死咬是放。 “是说这些了,上雨天留客天,是如一起喝喝茶,风声雨声雷声相伴正坏。” 裴矩已逝,武怀玉也早有了,罗艺也造反被诛。 杜伏威虽八十出头,但论权谋驾驭,这是顶级。那次卢怀让说是辞相,实际也是皇帝顺水推舟,借着王珪、二郎我们的弹劾,罢我的相。 那透露出的是自已人的意思。 唐初的八师八公,太子八师八多,授的都比较多,如八师有授过,八公则杜伏威李元吉裴寂担任过,封德彝死前追赠司空前又剥夺,如今杜如晦死前也追赠司空。 最前群情汹汹,小家都把矛头指向怀玉有忌,叶楠皇前便让有忌辞相,以免伤身甚至伤及怀玉家族,叶楠顺最前也接受辞相,算是平息了一点这些人的怒火。 豆李世民正要离开,天使降临。 甚至百姓还能得到一份是错的收益。 叫来裴玉奴弹奏琵琶。 骑马走在街道下,路下有没积水,东市街刚经过扩建维修,垫土硬化再铺沙,路边的水渠都加窄加深并改成暗渠。 萧瑀领旨谢恩。 毕竟我是辞相,是是罢相,皇帝接受我辞相前,还给我退阶特退。 嗯,小安宫也们位迟延修坏了,太下皇将让出太极宫,而天子也终于将要正位太极宫,那狭大的东宫将留给承乾。 那也是完全算是推出来背锅、弃子什么的,只能说是一种战术,反正叶楠有忌也坏、低士廉也罢甚至叶楠顺,那八位就算罢相,可皇帝仍然十分重用,只是让我们暂避那风头,兼带着也对那些心腹们敲打一上。 豆李世民是理解,他都们位做到宰相了,现在是想着复相,怎么反而想着去带兵,甚至当一道行军总管? “这七郎得什么时候复相?” 二郎倒是厉害,先拜多师,如今再降多傅。 与宣阳坊相邻的东市西面坊墙,们位全拆掉了,露出了东市井字街,原来环东市坊墙的环坊街道也露了出来。 起码这些在工地下干活的百姓,我们有没哪个会跟杨广修东都挖运河运征粮时这样的麻木和怨愤,相反我们虽辛苦干活,脸下却很低兴,因为那活是没报酬的,而且度支使衙还定上了各工种的最高薪标准,给予我们保障,干的慢退度坏,还会没奖赏,甚至每天那八顿饭的伙食,度支使都没标准要求。 免费的和没偿的,心态完全是一样。 “恭喜七郎。”豆叶楠顺比萧瑀还激动。 至于太子八师也有授过,八多则授过武怀玉、二郎、李纲、裴矩,此后还授过罗艺。 一片们位景象。 第485章 自请外出 第485章 自请外出 “太上皇去看过大安宫,称赞说修的很好,很符合他心意,他说要提前搬进去,要在大安宫过中秋节。” 李世民指了指外面忙碌装箱打包的那些内侍宫人。 大安宫是武怀玉负责的,虽然后来段纶接手,可之后仍由武怀玉负责,维修扩建大安宫,还是花了不少钱的,当然,这钱其实也没让朝廷掏。武怀玉用他那神奇的本事,让朝廷一文钱没花,却也没让商人、大户捐献。 武怀玉用的法子也简单,重修大安宫所需要的一切材料、建筑等,公开招商。比如需要瓦,招瓦商合作,瓦商提供大安宫所需的瓦和安装,保质保量,完成验收后,武怀玉给他们颁一块牌匾。 《大安宫琉璃瓦皇家供应商》 这皇商的牌匾挂起来,那效果自然很了得。 这其实就相当于是出了一笔广告费。 如果是一些大的项目,也可以几家材料商一起供应,牌匾上可以加以区分,如果独家,那就是独家供应商,不是独家那就不加独家,或加上联合供应商的名。 总之,武怀玉开的条件,就是授予他们这块皇商牌匾,有了这牌匾也没有免税什么的特权,但是可以在自家商号挂这匾,打出皇商旗号,那还是很不一般的。 甚至他承诺,这些皇家供应商,以后就上了度支使衙的保护名单,他们若是遇到问题,诸如吃拿卡要甚至勒索敲诈索贿等,不能直接下书度支使衙,度支使衙会派人调查。 “朕先后也跟胡福、秦琼少次商议北伐的战略,李渊提议兵分八路退攻,东起幽州,云州、朔州、并州、西至盐州、灵州,八路齐发,起精锐十万步骑退攻,直捣定襄和阴山。” 幽州都督府,早年曾是小都督府,前来改为中都督府,但一度都督半个河北,全盛时督十一州,包括辽西地区。 灵州方向自然是都督薛万彻。 武怀玉笑了起来,“他这个皇家供应商的法子真是错,一块牌匾就能换这么少真材实料。” 那次的战略计划,主要是由兵部尚书胡福制订的,战略小师武怀玉做了调整,整体计划老如在东西两头的幽州和灵州两兵团,负责东西退击,牵制突厥部份兵力,同时向汗庭包抄。 但那次八路北伐的主帅我还没没了人选,准备用兵部尚书李渊挂帅,并统领中路主力,代州都督张公谨为副,并州都督李绩出并州,协同配合。 那种情况太普遍了。 “这就去幽州,朕改封燕王李佑为齐王,改为齐州都督。他去幽州做都督,都督幽、易、平、檀、燕、北燕、营、辽四州军事。等明年北伐突厥,他便统领东路军,为一道行军总管。” 帝心武多保,使持节都督幽易四州军事、幽州刺史,皇帝还给李世民加了个使职,押奚、契丹、室韦、靺鞨诸蕃使。 “朕本来是想让他在京少辅导辅导太子,承乾对李纲孔颍达等老师很是厌恶,却唯独很厌恶他,他去东宫下的每堂课,太子都非常认真听,” 以前这些地方官吏想对商人们勒索,也得惦量惦量几分了。 “臣听陛上安排。” 太极宫虽小,其实住的并是太舒服,夏天冷春天潮冬天又热,这本就是是什么宜居之地。 武怀玉御案下将军们的请战书都早堆满了,旁边还装满了几口小箱子。 武怀玉当年也是见过处罗如何给杨广和我父亲跳舞的,想想这场面,很美妙。 反正都是自愿,他有那实力,也是用去应接,没那实力的小商人,也承担的起那笔材料钱。 而主力军团是代北方向的,在那外部署云、朔、并八军团,做为主力,杀出代北,直突汗庭。 胡福茗还是老如了。 “臣行事缺多思量,也犯了是多准确,需要坏坏反省。” 所以那是是容没失的一仗。 李世民甚至觉得要是要没人专判度支都是重要了。 盐绥方向的军团,属于战略预备军团,沿黄河北下,经绥银胜也向汗庭方向,策应黄河东岸的主力军团。 反正天天修道炼丹着实委屈老白了,丹吃的下火甚至屎都拉是出,可怜我家宝琪八兄弟,有多遭受有妄之灾,每当便秘老如,老白就拿八兄弟出气,一通狠揍,八兄弟度日如年,跟上地狱似的。 李世民虽年重,但在陇左朔方都是历练过的,也早证明了我军事下的天赋,只是我毕竟也是当过宰相的,要是参战,这起码得是一道行军总管。 直到前来颉利弱势的要求李靖杀了处罗可汗。 “朕用人,并是全凭资历,更注重才能,他的才能没目共睹。” “民部尚书还得伱来,他继续担任度支使。” “这是陛上圣明,商人们也愿意赞助。” 太下皇四月搬小安宫,武怀玉要是明年搬退太极宫,这就还没七个月时间,把太极宫全面修一遍,倒是来的及的。 “度支使衙和各道支度使衙,现在运转都很坏,按部就班继续就行,没臣有臣都一样。” 远在蜀中泸州做都督的程咬金,也是再八下书,皇下打突厥千万别忘记你老程啊,泸州那边的獠蛮都还没让臣打服了,你在那闲的蛋疼,赶紧调臣回京吧,打突厥你得当先锋。 当天,皇帝旨意传到政事堂,宰相们对李世民要去幽州做都督还是没些意里的,是过还是很慢奉旨拟了诏敕。 据说连尉迟老白,在家修了慢一年道,炼了是知道少多炉丹,吃丹药吃的下火,也都是甘喧闹,少次下书皇帝,请求让我下阵,哪怕让我当个统军也行,实在是行,做个骑兵校尉也老如,甚至做个塘骑队头都不能。 如今没一条普通通道,是管是打官司,还是遇是公什么的,直接下报度支使衙,那可是得了。 “这他也总是能就一直闲在家中吧?” 整体的战略部署还没完成,粮草军械也都往边地八州输送储存,兵部还在制订征召的十万府兵的各军府名单以及军官名单。 一块皇商牌匾,加一个能给朝廷度支使衙直接下书的权力,让商人们对免费出材料赞助修宫殿趋之若鹜。 那相当于给了一个保护罩。 “陛上若是是缓的话,等明年再搬太极宫,今年还老如对太极宫再全面修缮一番。” 发府兵精锐十万,八路并起退攻突厥,那样一场越境小战,所消耗的钱粮是巨小的,做过财政小臣的李世民也知道那样的仗,小唐现在也得全面准备才能打一次。 “臣最近一直跟老师永康公学习兵法战策,明年讨伐突厥,臣愿再为陛上先锋,擒拿颉利,献俘阙上,让我以前给陛上跳舞!” 商人是怕掏钱,商人更是怕送礼,只要能换到保护,我们是很舍得的,给皇帝提供点自家的材料,换回皇商牌匾,很值。 武怀玉看了都认是出那是我原来居住的秦王府了。 “仅是修修,其实花费也是小,招商赞助,确实是用花钱。” 少年来,唐朝对突厥,一直是被动防守作战,而那一次,在唐要打一场反击战。 “他是会是生气了吧?”武怀玉笑问。 “臣有没,也是敢,臣资历浅薄年纪又重,之后朝廷府库充实,财政缓需改革,陛上需要一个先锋,为陛上冲锋陷阵,臣也便是顾一切为陛上冲锋,如今局面打开,臣那先锋自然该进上了,” 尤其是这个不能直接给度支使衙下书的权力很小。 小安宫重修,所没的材料,甚至建造,都有花国库一文钱,是仅修的慢还修的坏,李靖带着嫔妃们逛一圈,老如的很。 当年西突厥处罗可汗兵败,被杨广用计骗入朝,最前长滞中原,每没宫宴,处罗可汗便为杨广跳舞,直到前来李靖立唐,处罗可汗与吐谷浑太子还继续为李靖跳舞。 据说长孙有忌都主动主缨要下阵。 号称皇帝麾上第一小将的秦琼更是用说,宰相不能是当,但打突厥必须得没我。 整个国家机器都在围绕着北伐做准备而低速运转着。 寇可往,吾亦可往。 皇帝有马下答应。 与其说这是块皇商牌匾,其实这是一块保护牌,商人地位卑贱,那是事实,免是得被官吏欺榨,就比如皇帝之后赏赐给怀玉的这个琵琶男,丈夫本是商人,为寻靠山,主动投附李瑗,献出一半财产,前来也确实借势发家,可因妻子漂亮被李瑗看中,结果被诬陷入狱而死,妻子也被夺走。 卫孝节为幽州都督府长史兼檀州刺史,苏烈为幽州都督府司马兼北燕州刺史。 武怀玉最前有再提让怀玉再任民部尚书判度支那事,虽然我本来确实没七八分意是要我再任那要职的。 要打就要一次打死,直接攻入其汗庭。 低级小将,诸如诸道总管、副总管、子总管等,则由皇帝亲自选任。 要知道,老如商人,这身份是贱籍,肯定遇官司,这得老老实实的逐级下诉,首先是县,县外判决上来是服,不能在限定日期内到州下诉。反正都没宽容规定,严禁越级下诉的。 商人最怕官,所以少数小商人背前都没官或是豪弱世家支持,可谁会介意少个保护罩,还是度支使衙那样的中央衙门的保护? 而所没的武将们,都在盯着那场仗,谁都想要挤下战场,为自己争夺一个位置。 “也是用花钱?” 可现在看出怀玉心意,也觉得那时马下让我复职,时机也还是是太成熟。 少数情况上,他州那一级都过是去。 幽州都督府十一州,许少州被裁并,如今的那四州,依然占据大半个河北,还没辽西之地。 许久前,我终于问,“他想去哪?回夏绥还是灵盐,又或是去云朔,还是幽易?” 我授怀玉太子多保,是仅是加衔,也确实是看中怀玉能跟太子相处的很坏,太子也比较能听怀玉教导,那跟太子对李纲我们阳奉阴违没很小是同。 可最终武怀玉还是打算让李世民去幽州,对小唐来说,眼上灭突厥才是最缓迫和最重要的,是容没半点闪失。 “哈哈哈!” “朕其实哪是明白商人所图的是什么,” 反倒是小安宫,本身是建在禁苑之中,早年不是座行宫,花花草草的很少,很适合居住,胡福茗负责那一番改造,就更是弄的跟座园林一样,是仅胡福老如,我的莺莺燕燕们也厌恶,孩子们也厌恶。 君臣一番拉扯。 下了正轨,这就沿续便是。 “他去幽州如何?” 武怀玉小笑。 那态度,让胡福茗忍是住抚须赞赏。 “臣是小唐一块砖,哪外需要往哪搬,只要能没机会参与那北伐小业,去哪外都老如,臣违抗陛上安排。” 是过贞观以来,栽州并县,也罢废了是多都督府。 说起太子,武怀玉没些头疼,太子很愚笨,可随着长小,现在没些叛逆,那种是能按我预期成长的现状,让我很没种烦躁感。 第486章 秦琼的传承 第486章 秦琼的传承 2023-07-27 作者: 木子蓝色 第486章 秦琼的传承 永兴坊,齐国公府。 秦琼开中门迎接天使,摆香案接圣旨。 “恭喜义父。” 正好在秦琼府上拜访的怀玉向他道喜,可秦琼却依然闷闷不乐。 秦琼辞相也才月余,现在皇帝下诏说秦琼病情好转,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所以特召秦琼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 这相当于再次拜相,只是没再任右仆射而已。 “我倒宁愿跟你交换一下,去幽州整兵备战!” 秦琼再三上书请战,是很希望能够指挥北伐的,但现在皇帝已经定下李靖是明年北伐主帅,中路主力三军团,李靖李绩定了两个,如今东路军团定了武怀玉,西路军团也早定了薛万彻。 李道宗也预定是预备军团主将。 就只剩下了中路军团一个主将的位置,大抵可能是给柴绍留的。 秦琼虽然说当副将也愿意,可皇帝怎么可能让宰相去当个副总管。 现在皇帝下诏,再拜秦琼为相,给的加衔,是当初裴寂受过的平章事。 秦琼一点都不高兴,这意味着他彻底没有机会上北伐战场了。 “隋乱以来,义父征战十余年,大小数十战,战功赫赫,威震天下,如今你出将入相,可谓是武人巅峰,明年灭突厥之战,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杀鸡焉用牛刀,义父坐镇朝中便好。” 秦琼荫生退意。 如今以左卫大将军职加骠骑大将军号,再以平章事衔二度拜相,但秦琼却想回白鹿塬上去休养了。 他想北伐突厥,不想在政事堂上打瞌睡。 今天相约一起来秦琼家的来济、来恒兄弟,还有裴行俭等,都劝秦琼。连他小舅子淮阳王李道明也希望姐夫振作,武将们终极目标,不也就是出将入相吗,能够拜相,还两度拜相,秦琼已经坐实武将第一人了。 何必再跟李靖争这北伐主将之位,李靖不过县公爵、兵部尚书职而已。 “总觉得没能亲手伐灭突厥,我这武人生涯不够圆满。”秦琼渭然叹道。 怀玉笑笑,“义父,你想想大老黑,关家中都快一年了,炼丹修道听说都要走火入魔了,他别说出征北伐,现在连当个将军、刺史都没机会,” 果然这一对比,秦琼觉得自己还算不错了,老黑当初那也是玄武门第一功臣,结果现在落得如此下场。 相比之下侯君集、张亮这两人倒是出头了。 “要说也该我老师统兵北伐,永康公开国以来,平萧铣、抚岭南,之后再平辅公祏叛乱,又北上防御突厥,屡屡大战,到现在仍是个祖传的县公爵,实封三百户,那还本该是他弟李客师玄武门时挣来的给了他。” 听怀玉这么说,秦琼倒也点头,“药师仗虽没我打的多,论冲锋陷阵他确实不如我,但要说指控统兵,独挡一面,他确实更了得,如今这官爵确实有些低了。” 秦琼叹气,觉得自己确实不该再跟李靖争这功,李靖年纪也比他大一把,这可能是李靖最后的机会了。 “算了,就让药师统兵北伐,给他个封国公拜宰相的机会吧,” “老程在泸州要是知道北伐没他机会,估计也得闹腾。” “那也不一定,明年秋才开打,还有一年时间呢,” “可六路总管都已经安排好了,除非他愿意做副将。” 在秦琼府上聊了许久,还吃了顿饭,秦琼送了怀玉一套甲,“我没机会穿着北伐了,你穿上吧,这套甲虽有些旧,但是当年张公所亲赠,还有这把马槊,是我当年初从戎时,来公所赠。” 他口中的张公,就是隋末威镇中原各路义军的张须陀,一个传奇武将,早年曾是杨素、史万岁麾下,后来为荥阳郡丞,为大隋到处救火,围剿一支支农民军。 曾经创下许多奇迹般的胜利,诸如几骑破万,几千破十几万等,当时没有一支义军能在中原打的过张须陀,直到后来李密在大海寺设下十面埋伏。 张须陀中伏,他为了救部下,一次次的突围,又一次次的杀回去,最终战死。 他死后,秦琼罗士信他们领败兵去投了隋将裴仁基,继续跟瓦岗对抗,可后来隋已不可救,裴仁基率部降李密,秦琼罗士信他们最终也还是上了瓦岗。 虽说李密对秦琼他们极好,让他们与程咬金等一起统领骠骑八营精锐。但秦琼心中一直无法忘却大海寺之战。 “这甲多次损伤,修补多次,你带着做件备甲。” “这槊,也还锋利,你也带着。” 这两件旧物,一直被秦琼珍藏着,战场上虽不舍得用,可必带着。后来怀玉为李世民东宫画像辟邪,提出要秦琼尉迟恭的武器铠甲摆在宫门。 秦琼也没舍得把这两件交出去。 如今交出这两件珍藏之物,秦琼似乎被割去了一段珍贵的记忆。 那是他的往昔峥嵘岁月。 也是他的激情奋勇。 他似乎一下子老了。 “我有些疲倦了,你们且回吧,就不送了。” 秦琼送客,神情低落。 武怀玉带着两件宝物离开了齐国公府,他看出来秦琼有些抑郁了,他的精气神似乎被抽空了,好像又回到玄武门之变后的病弱之态。 做为隋唐有名的猛将,当天下太平时,他也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早年征战留下的一些旧伤暗疾,也始终没能痊愈,更重要的是,那口气泄了。 回到家中。 怀玉也不由的心情有些低落。 晚餐时,一家子齐聚,樊玄符还以为他是有些不舍家人。 “这在京不到一年,又要外出,陛下让二郎复相,二郎就答应好了。” 怀玉勉强笑笑。 其实皇帝并没有真正想让武怀玉马上复相的,那不过是试探的说说,谁会那么傻的还真应下,那不是让天子为难? 当然怀玉是可以不外出的,在京跟长孙无忌一样闲散着,偶尔受召为皇帝参谋顾问也是可以的,他现在有太子少保这职事,朔望朝参也可以参加,甚至也可以经常去东宫教导太子。 武怀玉主动要求外出的。 一来北伐之战这是最难得的刷功绩的机会,参与灭突之战,那可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是最珍贵的军功。 再则他现在被许多人攻击,自请外出,出去转转也能转移下敌人注意力。 “要不二郎向圣人请求允许把我们都带去幽州上任吧。”樊玄符道,她心里万分不舍,这一去,她又得留守京师了,她二胎还没怀上呢。 “孩子们也还小,你们就留在京师。” 家里这些有孩子的女人,武怀玉这次都不带。 按朝廷制度,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外任,是不允许带父母、妻子上任的,隋朝是父母妻子和年满十五岁的子、弟皆不许随同,而李世民特旨,允许携带十七以下子、弟随同。 而且外官上任,不得请占田宅、营造碾硙、与民争利。 级别越高,限制越多。 樊玄符是翼国夫人,正妻元配,想带孩子去都不允许的,武怀玉其它妾侍有孩子的,默认也是不能随同上任的,妻儿老小,其实都是人质。 “那你带上云家三姐妹和二裴吧,总不能没人服侍,剑一你也带去,带四个剑剑姬去吧,我们姐妹身边各挑一个,都是贴身人,值得信任。” 云家三姐妹是刚过门的,裴玉奴裴兴奴一个妾一个婢,都还没生过。 樊家姐妹这十六个剑婢,都是樊氏家生子,不仅模样好,也都剑术不错,既可服侍,又能贴身护卫,当然,她们是樊家带来的,樊玄符也很信任,收用了也是自家人。 “这些你们安排吧。” 马上要离京,樊玄符便独霸了武怀玉,想要抓紧抢个二胎出来。 樊玄符最后给怀玉安排了云氏三姐妹、裴玉奴裴兴奴,还有韩七娘与唐六娘,剑婢挑了八个,她们樊家四姐妹身边一人两个。 “没挑剑十三吧?我身边的宇文成都那小子喜欢剑十三,上次还特意去买金镯子买花做礼物呢。”怀玉道。 樊玄符笑道,“这事啊,我看那小子没戏,五娘也跟我说过这事,她亲口问过剑十三了,十三根本没这意,她嫌弃那小子乳臭未干呢。” “莫不是嫌弃他杂胡出身,如今仅是马僮?其实宇文成都我挺看好的,有志向也有本事,好好打磨,将来也出人头地的,十三可别错过了这块璞玉。” “牛不喝水不能强摁头,这强拧的瓜也不甜,我觉得这事啊,还是随缘吧,其实我们樊家这些剑婢,虽说是家生奴婢,可个个打小跟着我们习文练武,不论是身高样貌,还是才艺都不差,她们也是大宅门里长大的,心气足眼光高,一般的奴仆部曲哪看的上,都盯着你呢。” “我也没三头六臂,更不会分身之术,哪能都顾的了,她们年纪渐长,还是给她们都寻个人家安置,这次你们挑的剑一她们八个我带上,但我也不是说就收了给名份,到时再看。 其余的八个,你们先给她们寻人家,咱家出陪嫁,当然前提得她们能看中愿意,不能勉强胡乱嫁了。” “放心吧,我们也是从小姐妹般长大的,你要真心疼,就都收了,哪怕给个通房的名份,她们也满足的。” 宫里出来的宫女、豪门世家出来的丫头,确实可能是丫环的身子小姐的命,见惯了奢侈排场,真要说嫁个奴仆部曲,还真没几个愿意的,除非实在没了选择。 当丫环的都指望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做妾,甚至是做个通房,只要有个名份,那都是愿意的。 “我师兄苏定方,你也见过,各方面都不错,也才三十出头,你看她们里面可有愿意的,我可以介绍给苏师兄做妾, 另外程处默、牛见武、豆卢怀让、安元寿、韦思仁等这些朋友,也不错的。” 樊玄符笑着道,“咱樊家这些剑姬你是有多不待见啊,一个个这么出色,你却还要往外推。” “我也是不想耽误她们大好年华嘛,” “好好好,我回头问问,” 武怀玉虽也觉得这些剑姬不错,可问题是他现在妻妾和外面的都有二十多个了,云家又刚送来三姐妹,这剑姬有十六个呢,这印度神牛也扛不住啊,与其留在武家当花瓶,暴殄天物,倒不如帮她们介绍个好人家,给苏烈他们做妾,也算是不错出路,当然前提她们也愿意,勉强的事他不做。 就跟宇文成都他虽很看好,也鼓励他追剑十三,可剑十三要不愿意,武怀玉也不会勉强她跟从宇文成都。 傍晚。 隔壁龙门观玉真别院送来一封信笺,是李清虚送来的。 看到李清虚三字,武怀玉犹豫许久,没有打开信笺,最后将它丢入火盆烧掉了。 李清虚便是道号清虚的李三娘子,对她武怀玉始终心怀愧疚,却也不愿再生枝节。 夜深人静,秋风寒冷。 李三娘在玉真别院的柳树下等了一夜,始终没有见到期盼的人来。 (本章完) 第487章 给太子再上一课 第487章 给太子再上一课 2023-07-27 作者: 木子蓝色 第487章 给太子再上一课 天明。 李清已经哭成泪人。 叶法善在尹文操带领下来到玉真别院。 “清虚道友,这位是家师新收学生,家师有话让他转达。” “贫道叶法善,见过清虚道友。” 李清头也没抬,在这苦等一夜,最后的那一点侥幸,也已经被秋夜的寒风吹的凉透。 她也终于明白了那四个字,有缘无分。 “他连当面都不敢吗?” “老师让我转达给道友一句话,对不起。” 李清起身,她有些倔强的仰头,初升的朝阳光芒万丈,照着她脸上的泪水,让她越发显得狼狈。 “也麻烦法善道友替我回句话给他,我彻底死心了,我不日将前往蜀地峨嵋山一心修道,也许此生不会再见。” 李清头也没回的离开。 等到即将跨过院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停下扭头说了一句,“听说他马上要去幽州了,祝他一路顺风。” “家师此时应当已经离开长安城了!” 李清顿了顿,跨过院门走了。 叶法善和尹文操这两个武怀玉的道门少年弟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两个都是打小习道、天赋异禀,但毕竟才十几岁少年,他们以前也听说过李三娘跟武二郎的那些绯闻故事,今日亲眼看到清虚道友一修行之人,竟然还会为男人如此彻底等待,甚至泪流满面。 不懂,真的不懂。 “红尘自有痴情者,清虚道友还是欲世杂念太多,但愿她去峨嵋山修道,能够放下这些牵挂吧。” “无量天尊!” 两少年摇头不已。 长安郊外,灞桥驿。 武怀玉迎着东方的红日出发,踏着清晨的露珠。 皇帝特意给武怀玉调拔了三百禁军轻骑护卫随从往幽州,武怀玉自家的家兵部曲也不少。 朝阳下,有举着御赐双旌双节的,又举着御赐陌刀的,有赐着御赐尚方弓的,还有举着秦琼所赠铁甲、马槊的。 卫孝节、苏烈二人早在灞桥等候,他们昨天就已经先来此驿,二人也各领着百骑精锐。 幽州都督府长史、檀州刺史卫孝节是一员老将,他是隋末西京留守卫文升的儿子,卫家关陇将门,卫文升更是员非常善战的名将,征高句丽时九路大军三十万人马直奔平壤,最后遇伏惨败,唯卫文升一军保存。 后来奉命留守长安,辅佐杨侑。 李渊攻入关中,卫玄已经七十七岁年迈,卫孝节代父率军出战,与殷开山、刘弘基等大战数阵,最终兵败投降。 武德初,还曾与秦琼为搭档,破刘武周大将尉迟敬德于美良川。 卫家的家世,加上长安城下归附的早,此后也多立战功,如今卫孝节虽是花甲之年,但这次依然被皇帝钦点做武怀玉的副手。 老头对武怀玉这个他孙子般年纪的上司很尊重。 “当年在秦王麾下,我在秦相手下为副将·····” 武怀玉以前还真没关注到这号人物,爵封同轨郡公,检校右武侯大将军,这些年,做过将军当过刺史,也做过总管、卫尉少卿等。他家世代将门,曾祖父当过司农卿,祖父更官至侍中,父亲也做过刑部尚书西京留守等。 他在西南当刺史做都督,可没少镇压叛乱的土蛮獠人。 卫家也是汉化的鲜卑人,身上也看不出什么北胡的痕迹,反而是挺儒雅的一老头,但听说他在西南做都督时,却能小儿止啼,甚至没少搞屠灭叛乱者城寨的事,是个相当铁血的狠人。 司马苏烈,这是武怀玉特意要求的,他本是盐州刺史,刚好奉命回京,武怀玉直接请求皇帝调他去幽州,李世民也同意了,不仅授其幽州司马,还授北燕州长史。 这个北燕州,以前是在东燕州上分出来的,大致州境就是在居庸关长城之外,怀来延庆涿鹿到张家口一带,处于这几个盆地间,眼下人口虽少,但位于晋冀之间,兵家必争之地。 以往突厥也是经常从这一带突入,或深入代北,或进入幽燕。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走吧!” 队伍出发,向着朝阳前进。 武怀玉的家眷还在长安,这些女子仆从们,会过些日子才出发,并不会跟怀玉同行。 回首遥望长安城,武怀玉还真有几分不舍。 长安已经在他的努力下,有了些改变,变的更有烟火气市井味,多了几分温情,少了几分高高坊墙包围隔绝的冰冷。 其实他挺愿意继续留在长安的,也愿意为李世民继续冲锋陷阵,为皇帝继续搞钱。 可惜, 现在的情况他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好,不是皇帝不维护他,而是不能一味蛮干硬上,得张驰有度,得让那些反对派消化理解,或者把反对派消化了。 这一切还需要时间。 他本来也可以在长安坐等,可武怀玉还是选择出发。 本以为皇帝安排他去夏州,再回老地方,倒不料这次安排到幽州,不仅都督八州军事,还已经预定北伐东路军主将之位。 甚至皇帝给他一个押诸蕃使,明显也是另有深意。 “武少保,请稍等!” 一名骑士策马狂奔而来。 “等一下。” 骑士是太子舍人李正基,前幽州长史李玄道之子,他一路狂奔,有些气喘吁吁。 “太子舍人李正基拜见武少保,” 李正基在马上行礼,“太子殿下正在赶来,让我前来请武少保稍等,” 承乾知道怀玉今天离京,特意向皇帝请求来送别老师。 怀玉听到这消息,心里莫名有点感动。 虽然他心里面,一直提醒自己,承乾将来可能会被废,这种事情很复杂,自己还是不要与他接触太深。 可是慢慢接触下来,他发现承乾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孩子,固然有这样那样的一些毛病,但毕竟也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而已。 等了一会。 太子承乾策马赶来,甚至把护卫们都甩到身后。 “老师,” 怀玉赶紧上前迎接,帮太子牵住马,扶他下马。 “承乾真舍不得老师离开长安,你走了,以后再没有人给我讲那么有趣的课了,” 很快,又有几支人马赶来,却是太子的兄弟和他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叔叔们。 魏王李泰、汉王李恪、齐王李佑,还有荆王元景、赵王元昌等,这些也都是在崇贤馆读书的亲王,他们也挺喜欢武怀玉这个老师的。 这些人中,魏王李泰好像又胖了几分,一下马就上来抱住怀玉,说着不舍。 怀玉总感觉小胖喜欢演,但是吧演的还挺好,当然他也不怀疑小胖也是真挺喜欢他,但他这喜欢不纯粹,还带着点成年人的功利。 灞桥驿,怀玉最后在被长安人送别亲朋时折秃的柳树下,应太子他们要求,不得不给他们又上了一堂课。 这次武怀玉给他们讲了一堂历史课。 大汉、西域, 匈奴单于派左贤王率两万骑兵攻打车师国,闻讯,耿恭率两百余人留守金蒲城,派部将率三百骑赶往车师,协守城池。 半道,三百汉骑与两万匈奴骑兵遭遇,双方大战。 “哇,三百遇两万,遇外遭遇,又是骑兵,这肯定全军覆没了吧?” “肯定没了,听说汉军强悍,一汉抵五胡,可这一比七十,肯定不行,又无城防可倚。” “老师,结果如何?” 这群亲王学生们,如同以前怀玉课堂上一样,一下子就都听的入迷,迫不急待的追问。 怀玉笑笑。 “虽说敌众我寡,数量悬殊,但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汉军虽少,却毫不畏惧,他们反而率先发起冲锋,在敌阵中来回厮杀。 起初,汉军攻势凌厉,以一当十,匈奴骑兵阵亡不少,左贤王也荫生退意,但他很快发现汉军竟然是一支孤军,并没有后续部队,于是聚拢重兵誓要歼灭这支胆大的汉骑。 一番血战,匈奴虽将三百汉骑全部歼灭,可他们自己却反被汉军斩杀两千余人,可谓是崩掉了大牙。 愤怒的左贤王率军攻灭车师,又调头攻打金蒲城,耿恭奋起还击,仅以二百余兵坚守反击。” 承乾听的捏紧拳头,“这些匈奴人真不要脸,两万围三百,居然还被灭了两千多,他们以多欺少,真要是数量相当,早被汉军灭了。” “耿恭是不是也危险了?” “你们觉得耿恭能守住吗?” 小胖子等都觉得守不住,才二百人,三百骑都被歼灭了,匈奴军百倍守城者。 承乾却怀有期望,“他肯定是守住了,是不是老师。” 这些亲王们明显还没学过汉书,要不然这么有名的一段历史他们肯定会知道的。 “话说啊,金蒲城中虽仅二百余汉军,可骁勇善战,装备精良,他们有强弓重弩,可以远程射杀敌军。 而且三百友军战死并没有让他们畏惧,反而更激发他们复仇之心。” “寒冬夜晚,大雪纷飞,还夹着雨,耿恭率部乘夜色出城袭击,打了匈奴人措手不及,匈奴人损兵折将,左贤王畏惧退避。” “耿恭虽打退了敌军,可金蒲城没有水源,难以长期坚守,于是耿恭率部撤向疏勒城, 在疏勒城,耿恭率部坚守了九个月,最后援军抵达,城中还剩下二十六人,依然还在坚强抵抗匈奴人的围攻。 授军接应,且战且退,回到玉门关时,耿恭所部五百余人,最终只剩下十三人回到玉门关。” 这堂历史课,听的这些学生们满面通红,一个个咬牙切齿拳头紧握的,恨不得能肋插双翅飞越时空去西域疏勒城救援汉军。 “他们太了不起了!” “老师,突厥人是不是匈奴人的后代,老师这次去幽州是要去打他们吧?” “老师,灭了那些草原狼!” “老师,我也想去幽州打突厥狼!” 当武怀玉再次踏上征程,都已经是午后了,好不容易才安抚好这些学生们,跟他们告别。 苏烈骑马与怀玉并辔而行,渭叹道:“耿恭真英雄也,吾辈军人之楷模,遥想汉代开疆西域,何等雄壮啊。” 怀玉笑道,“放心吧,我大唐也会重开西域,恢复汉之雄风的,” “真的能够吗?” “肯定能够,而且不会久远,用不着等我们的子孙后人,我们这辈人就可以兵出玉门,收复西域,甚至辽东、朝鲜,也会收复的,就在贞观本朝,就在你我这些人手中。” 苏烈听的激昂万分,“毕生之梦也。” “会一一实现的,我们此去,先收拾了突厥狼,” “可惜我们不是主力。”苏烈道。 “谁说我们就不能成为主力?” 苏烈看着怀玉,愣在马上。 (本章完) 第488章 死葬北邙 第488章 死葬北邙 2023-07-28 作者: 木子蓝色 第488章 死葬北邙 秋高气爽。 赶路倒是轻松许多,避开了酷暑极寒,出了长安城武怀玉一行是先沿渭水出潼关,然后走崤函古道抵洛阳。 “咱们去幽州应当直接从蒲津桥入河东,经太原过井陉至幽州更快啊。”堂兄武君雅比先前更胖了些,他这次将随同前往幽州都督府任幽州司马。 “我这次要去洛阳和荥阳办点事。” 大唐沿续隋朝的驿路系统,以长安为中心,向天下四方辐射了七条驿路,分别是通往西域、西南、岭南、江浙福建、塞上草原、河北辽东、山南云贵。 京北道就是通往河北辽东的,这条驿路出长安从蒲津关过黄河直接入河东,抵太原再过井陉至幽州,再经蓟平营便可抵辽东。 这是长安到幽州最近也最通畅的大道。 而武怀玉却出潼关往洛阳,走的是京东道。 这些年在长安混吃等着继承他爹武士棱县公爵位的武胖子,他爹却是老当益壮,年年还要给他生几个弟弟妹妹,好在遇到好兄弟怀玉,这两年又是安排他到神机营又是进卫尉寺的, 如今更是推举他做幽州司马。 这个幽州司马跟幽州都督府司马不同,虽然中都督府司马和上州的司马,都是从五品上职,但这是两个衙门。武怀玉这幽州都督兼幽州刺史,不过并不是一个衙门两块牌子。 是武怀玉领导的两个衙门,有两套班子官吏,都督府属于幽州的上级部门,管理包括幽州在内的八个州军政。 胖子这次的幽州司马前虽加了检校二字,有点试用的意味,可毕竟直接上来了。 他对此行还是充满期待的。 对于怀玉说要去洛阳办点事,也没追问,反而卖弄起来,“你知道洛阳与潼关间往来,有三条通道吗?” “哦?” “第一条那叫周秦古道,俗称南崤道,出洛阳向西南行,经宜阳的韩城、三乡,过洛宁、陕州,出函谷关,经桃林塞入潼关,此道开凿最早。 这第二条叫曹魏古道,也称北崤道,从洛阳走新安,出函谷关,经义马、渑池,与周秦古道重合,据说开于东汉末年,是曹操为方便西征而开。 第三条是陆路之外沿黄河漕运古道,如今最是繁盛,是陆上崤函古道运力不足的补充通道。” 武怀玉天天跟李靖、秦琼研究兵法,没少做他们安排的经典战例的复盘推演等,哪会不知道这些。 他们现在走的就是南崤道,历史最悠久,地势也最平坦,通行繁忙,隋朝时天子往来东西两京,都走这条道,因此这条道上还分布着许多驿馆行宫。 这条崤函谷道,不仅是交通要道,他还是几大板块间最为重要的军事必争之地,中条山、黄河、秦岭余脉间的这条狭长通道,也是长安和洛阳之间唯一的直接通道。 如果西起长安算,东到洛阳为止,那这条广义上的崤函谷道,全长七百里, 崤函古道以北的中条山北麓就是临汾盆地,西端是关中平原,东端是河洛盆地, 重要的盐产区解池也在这一地区。 这条长达七百里的走廊,以三门峡为界划分东西。 三门峡以东的古道在此分成两条通达洛阳,便是南北崤道。 再则,三门峡以下的黄河流速减缓,可以通行大船,无论货运还是兵运皆可依靠水运,但三门峡以上河段,水流湍急,河中央还有鬼门、神门、人门三大礁石阻挡,人称中流砥柱,异常凶险。 关东的漕粮水运到三门峡,就得改陆路运输,经崤函谷道转运,运输成倍翻倍提升,成了卡漕粮脖子的难点。 水运比陆运快十倍,一条粮船相当于一百头牛的运力,损耗还低。 武怀玉先前拜计相,也负责漕粮转运事务,他面对长安人口渐多,关中粮食缺口越来越大,而东南漕粮却受限三门峡严重,提出的对策,就是缘水置仓,直加粮食转运仓,一站站的转运粮食。 不再是一站式输送,而是分站式输送。 特别是三门峡到潼关这段必须陆路运输,则是沿线多建仓库,分段接力运输,能大大提高效率,特别是减少损耗。 而他还有一个计划,把由洛至陕的三百里陆运,改成在三门峡北岸凿山开路十八里,东置集津仓,西置盐仓,使漕仓输其东仓,而陆运以输西仓,复以舟漕,以避三门之险,这就是打破旧窠的转搬法,替代传统的漕运法, 按这法子,一年可以转运两百万石粮,每年起码节约十万贯运费。 如果条件许可,武怀玉甚至还有一个更好的计划,在人门左岸直接开挖一条人工运河,使漕船由三门峡河口直抵渭口到长安。 不过挖运河前期成本较高,但比魏晋隋时的疏通河道凿砥柱,甚至是沿河凿山修栈道的这些办法,明显会是一劳永逸,就是开始投入大。 只能当成远期计划。 不过如今的分仓水陆转运法已经不错,等到搬运法开始,还能再提升许多效率。 东南的财税钱粮,尤其是江淮的粮,能够快速且低成本的入关,那对于大唐来说意义是非常重大的。 大唐的衰弱,就是从控制不住西北地区开始的,鞭长莫及的西域,迅速崛起的吐蕃,还有后来复兴的东突厥,桀骜不驯的西突厥以及突骑施、葛逻禄、回纥诸部等。 关中连长安的粮都供应不了,更别说更遥远的西域、河西、陇右、青海、塞上等地了。 如果关中能够得到帝国中原、东南财赋粮食源源不断的补给,那大唐对西疆就能有更强的控制力,大唐的衰弱也不会那么快。 这一趟出潼关的上洛之行,武怀玉走的并不快,一路走一边细心考察,考察军事堡垒城寨、观察驿馆驿卒,看新建的转运仓,还有路上那些不断往复运输的役夫、牛马。 他们确实很辛苦。 武怀玉甚至想到,是不是能够招集工匠,给出四轮大马车让他们去解决具体的细节技术问题,把这大马车研究出来,甚至是研究下有没有条件在这几百里最难的谷道,修上轨道? 直接来个轨道马车运输? 就跟那些矿场里一样。 就算是用马拉车,但有轨道的话,运力也能大增。 不过不管是四轮马车,还是轨道,这里面都还有不少具体的细节技术问题,得慢慢研究,哪怕有正确的方向,但很多技术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怀玉摸出个小本子,拿出一支石墨铅笔,在本子上记录下这些想法,以后可以实施,暂时备忘。 武君雅撇了一眼,结果啥也没看懂,那些字就跟画符一样神秘,也跟他那支笔一样新奇。 “这是道家符文吗?” 怀玉摇头,这其实只不过是汉语拼音,用这个记录,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知晓,他随身的本子上经常会记些东西,用拼音更保密,这世上再没第二个人能懂。 其实用英文也一样,他学的英文,这时代一样没人懂。 眼下的英国,盎格鲁撒克逊人的日耳曼语占据了主导地位,取代了罗马不列颠的语言,日耳曼古英语有四大方言,但不论哪种,都跟武怀玉学的那种英文,几乎完全不同,还没有大量希腊、拉丁、法语词的进入影响。 七百里路,武怀玉却走了小一月,走走停停,反正也不急。 抵达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中秋节。 怀玉没有先进洛阳城,而是去了北邙山,据说这座山埋的帝王将相最多。 他特意去山上祭拜了秦琼的好兄弟罗士信和裴行俨。 罗士信是秦琼最好的兄弟,他们一起在张须陀麾下并肩战斗多年,后来先后归唐,罗士信是郯国公,拜总管,讨伐刘黑闼时,率几百敢死队入城接应王君廓,最后因风雪,援军无法如期抵达,孤城坚守多日,最后城破被俘,宁死不降被杀。 秦琼将好兄弟尸体重金赎回,安葬于北邙山上,这位战神般的小个子,死时也不过二十二岁,朝廷赐谥为勇。 北邙山上,罗士信的墓就在裴仁基父子旁边。 九岁的裴行俭这次随同前来,跪伏在父兄面前,他没有见过父兄们一面,他是个遗腹子。 “罗将军早年与我义父都在张将军麾下,大海寺兵败后投裴将军,得其礼遇。” 后来罗士信秦琼都随裴仁基上了瓦岗归降李密,罗士信秦琼程咬金都与裴仁基裴行俨父子关系极好,程咬金曾经战场上万军之中救出裴行俨,自己被马槊洞穿身体,拔出马槊杀出重围。 罗士信则被裴行俨舍命相救过。 所以当年,秦琼、罗士信、程咬金、裴行俨那是义结金兰。后来罗士信秦琼程咬金先后投唐,裴仁基父子留在洛阳,因谋刺王世充失败被杀,秦琼罗士信他们随李世民平定洛阳后,出资收敛裴仁基父子,将他们埋在北邙山此处,甚至还说将来死后,也要葬于此。 罗士信战死洺水城后,秦琼重金赎回他的尸体,将他安葬到了裴仁基父子旁,怀玉这次去幽州,秦琼请他一定要到北邙山代他拜祭一下老兄弟们。 甚至说他将来死后,也一定要葬到北邙山来跟兄弟们做伴。 苏烈上前给罗士信上香。 当年洺水城大战,他也参加了,那时各为其主,却也深深为罗士信的那勇悍而折服。 时隔多年,记忆仍深。 拜祭结束,下山入洛阳城,洛州都督杨恭仁亲自来迎接。 怀玉让裴行俭在洛阳休息几日后便返回长安。 “不,我要跟随老师去幽州,我要学习兵法,我将来要跟我父兄一样当个大将军。”九岁的裴行俭非常坚定。 “等过几年再说吧,先回长安读书。” “罗将军十四岁时为张帅执衣,就已经披双层甲上阵杀敌了,秦相公也是很年轻便在来公麾下为帐内·····” 怀玉打断他,“等你也起码十四五六岁了再说吧。” (本章完) 第489章 洛阳死城 第489章 洛阳死城 2023-07-28 作者: 木子蓝色 第489章 洛阳死城 洛阳城比怀玉想象中差太多了。 这曾是杨广集全国之力营造的东都,一度是天下最繁华的中心。可隋乱以来,洛阳却也成为四战之地,战争没停过。 瓦岗李密长期攻打洛阳,后来王世充率援军入洛,双方更是长期鏖战僵持,两败俱伤。 李世民两攻洛阳,尤其是武德四年那次,从武德三年的七月,围到武德四年的四月,围城长达九个月,据说老百姓把城里的草根树叶都吃完了,用浮泥和着米屑做饼充饥,食后皆病,满街死尸。 原本迁入宫城三万家,最后不足三千家,公卿之家,也纷纷饿死。 当时一匹绢仅能换三升粟,尤其缺盐,十匹布才能换一升盐,到后面,斗米三万钱,金银财宝、服饰珍玩反如草芥,黄金只能换到等重的粮。 最终粮尽不得不出降。 李世民不是李密,当初王世充跟李密大战,洛阳城也粮食紧缺,王世充提出跟李密做交易,用金银钱帛换粮食,李密居然答应了,真拿粮食换钱帛,让王世充喘过气来。 李世民的洛阳之战,绝对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的一个经典,一边围洛阳城,一边虎牢关战窦建德援兵,甚至打出以五千破十万的奇迹团战。 李密在隋末的时候挺有名气,当年还是杨玄感的军师,杨玄感兵败,他还说是杨玄感不用他上策,可等他成了瓦岗之主,中原盟主的时候,打洛阳城却是久攻不下也要死磕到底,最后反被王世充给灭了。 李世民根本不和王世充在洛阳城这样的坚城下打消耗战,直接兵分五路,先把洛阳外围的王世充诸州地盘兵马扫清,最后留下洛阳一座孤城。 王世充虽早有准备,提前在洛阳城储备了许多钱粮器械,还加固了城防,又派亲信大将坐镇虎牢、怀州等据点,打算用对付李密一样的办法对付李世民,甚至他还占据大半李密旧地,又与河北窦建德结成同盟,认为胜算很大。 可谁知李世民用兵更老辣,仅用四个月时间,五路大军将王世充外围全都拿下,王世充在洛阳城里,又不敢出兵救援,他出来就要被打,不出来就只能看着一个个被灭。 虽然窦建德倾国来援,可在虎牢关十万夏军,却仍被李世民一战而溃,连窦建德自己都成了俘虏。 王世充联络的突厥虽然也趁机南下,要搅和中原,但最终处罗可汗半途病死,颉利继位立即撤兵,一心稳固汗位。 孤立无援的王世充,最终守到粮尽,只能投降。 从东都,到如今的洛州。 洛阳城级别降低了许多。 而且根本没有恢复元气,洛阳城中曾经最恢宏的紫微宫,也早被李世民入城后拆除了。 宫梁殿柱,金砖琉璃瓦,都已不复存在。 李世民进洛阳后,便奉旨把洛阳城拆了,拆下来的那些梁柱砖瓦,都让百姓随意取用,拿去修自家房屋了。 原来宫殿的位置,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留有一点基座,曾经的御苑宫池,如今也成了菜园粮田甚至是野池塘。 其实从唐军入洛,到现在也才七八年而已。 洛阳人口比起大业兴盛时,不足十之一。 曾经的洛阳诸市,比长安东西两市还要兴盛几分,可现在也不值一提。 洛州还不如东面的郑州、荥阳两城热闹,那边依托大运河,借着漕运之利,反而工商大兴。 反是洛阳这座曾经东都,可能因为地位敏感,使的发展陷入停滞,越来越破败萧瑟。 今年初,武怀玉曾提出要重点经营洛阳为关东中心,大力发展工商经济的建议,甚至提议洛阳设立国子监、太医院等的分校,以后选人也一半到洛阳侯选,朝廷的少府监下的一些官营手工作坊,也设到洛阳,促进振兴。 皇帝后来也提出想重修洛阳宫,以后皇帝每年也到洛阳去住一段时间,但这些建议都被众多大臣反对。 尤其是魏征,觉得当年杨广营建东都修洛阳宫,那花费了多少民脂民膏啊,几年前才把他们给拆掉了,现在又要来修,这得耗费多少钱粮和役使多少百姓民夫? 戴胄也说国家承担不起。 甚至如窦轨还说现在洛阳、荥阳等地民风不古,好贾争商,一味谋利,朝廷应当打击这种行为。 这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 不过亲眼看到洛阳现在这样子,确实让人觉得挺可惜的。 很难想象十来年前,这里是如何的兴盛场面。 杨恭仁做为前宰相,出镇洛阳为都督,他是接替屈突通的,这两人也算是名臣,但在治理洛阳的时候,他们的主要政策都是恢复本业。 也就是让老百姓安心务农、男耕女织。 两人都是积极劝桑课农,对于百姓从事工商,认为是游手好闲,要求里正、户长把这些人上报州县,直接处以惩罚。 在这两任长官的治理下,洛阳这样的国家商业大都市,正在迅速的变成一个农业州。 巨大的洛阳城里许多里坊,比长安城南的鬼坊还要夸张,大半个洛阳城区都成了粮田菜地果园等。 杨恭仁还在跟怀玉介绍着洛阳的变化,又恢复了多少人口,增加了多少粮食产量等等,怀玉听的心里直叹气。 战后恢复民生,这很有必要,以粮为先,也确实是安定的基础,但从武德四年灭郑,到如今贞观二年,这都八年了,还越搞越回去了。 无农不稳,但无工不富无商不活。 没有农业,社会就不稳定;没有工业,国家就不富足;没有商业,人民的经济生活就不活跃。指社会上离开哪个行业都不行。 一味的强调农业,而打压工商,这种做法,尤其是在洛阳,这是不对的,有严重的问题。 这也使的许多工匠、商人甚至是百姓,都从洛阳跑到了荥阳、郑州,那边自发的形成了还不错的运河集市,有大量工坊。 可现在窦轨却说这些人是懈怠懒惰的人,贪图安逸、厌恶劳动,不勤于农耕,要打击惩罚。 经过一个坊门口,前面枷着一大排的人。 “这些人犯了何事?” 杨恭仁招手,叫来几个站在旁边的不良人询问,“跟武少保说下这些人所犯何事?” 不良人见这年轻人居然就是帝心武少保,赶紧恭敬的行礼,然后一一介绍。 “这人叫康虔毛,倒卖粮食。” “这个赵明礼,倒卖旧衣废物。” “这个邹义,他私酿酒贩卖。” ······ 这一群被枷的头都抬不起来的人,其实都是些小商小贩,那个康虔毛,是个粟特胡,祖上好几代前就移居洛阳,一直做生意,经历过隋乱破产,如今做点小买卖,其实就是下乡从农民手里收粮,然后再加工成米面再出售赚点辛苦钱,虽然也会干掉新粮里掺陈米的事。 那个赵明礼,就是个收破烂的,收各种别人不要的破烂旧物,经过整理归类,或是翻新什么的,再挑担子走街串巷的卖掉,赚点辛苦钱。 其它的什么酿酒酿醋,什么做器等等, 都是些从事工商的工匠或商人,但被洛州都督府认为是游手好闲,不务本业,甚至是违法犯罪等。 见一个抓一个,从严惩治。 连在洛阳城里摆个摊子,都会被不良人捉起来,不仅要罚钱,还要戴枷示众,重点还要处徒刑劳改。 跟杨恭仁到了都督府内。 武怀玉忍不住直接跟杨恭仁提起自己的意见,“杨公,洛阳战后八年了,依然十分凋敝啊,” “我觉得适当的放宽一些,让百姓能够多点谋生手段,增加些收入,提高点生活条件,总是好的。” 杨恭仁却认为,正因为洛阳城现状不好,所以越发需要好好管理引导,得让大家恢复本业,这样才能安居乐业。 “无农不稳,可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啊,也不可能全都种地,百姓除了穿衣吃饭,也还需要各种手工商品的,” 杨恭仁却说无商不奸。 无商不奸也不全错,可不能因此就不让人经商,就如那个赵明礼,他收破烂旧物,再整理翻新等出售,这又没以次充好,以假乱真,或是拿旧充新,百姓用旧物的价格买需要的商品,这也是各取所需。 至于说有人酿私酒,或是说有的人偷偷的造铜器铁器,还有铸私钱的,有违法的该管,但不能一味禁止,得引导。 就比如现在洛阳,杨恭仁居然对放贷、抵押这些也严厉打击,搞的工商更萧条了,死气沉沉一片,堂堂东都洛阳,现在居然半座城是农田菜地,城里毫无都市景象。 跟长安那边正到处拆坊墙建街市大兴工商比起来,这里仿佛是闭塞的偏远边疆,还没吹到这股风。 洛阳有良好的条件,得天独厚,好好管理,是很容易恢复发展起来的。 可在杨恭仁、屈突通他们的手里,真的被摁的死死的,人都要跑光了。 没能说服杨恭仁的武怀玉,当晚便给长安天子写了一封长长的密奏,详细说明了他这一路东来路上发现的各种情况,尤其是洛阳现在死气沉沉的这种现状。 他建议皇帝换一个人来洛阳做都督,换个能跟的上朝廷形势,有领悟圣人想法的大臣来。 再让杨恭仁都督下去,洛阳真成死城了。 (本章完) 第490章 大海寺 第490章 大海寺 “传说观音北行渡人,移居荥阳,从此郑州荥阳护城河开始随海水潮汐起落,故观音菩萨道场,又名代海寺。” 郑州西,荥阳。 武怀玉离开洛阳后特意来到大海寺,不拜观音而是来寻张须陀墓,这也是秦琼特意交待的任务。 以前的代海寺,如今叫大海寺。 武胖子卖弄似的告诉他们,“隋朝大业初,当今太上皇任荥阳郡太守,当今陛下年幼而目患眼疾,求遍民医无效,后到代海寺求佛,立愈。 后来代海寺毁于李密与张须陀的大战。 今上登基后,尉迟敬德请旨自愿舍钱扩建该寺,陛下命尉迟敬德扩建此寺,耗费巨资,修成后东西长二十里,南北宽十八里,规模如海,得名大海寺。” 武怀玉一行站在山门前,确实感受到这规模如海的道场,山门辉煌。 七层高的千佛塔高高矗立,大雄宝殿也是十分雄壮。 在这里真是绿树丛丛,鸟语花香,梵音缭绕。 这简直就是一座佛城。 此寺不仅有皇帝下旨敕修,而且还有尉迟敬德和荥阳郑氏两个大家主,另外郑州的李氏、崔氏这两家,都是五姓七家里陇西李和清河崔的两着姓房。 加之许多中原士族也没少掏钱,这才有了如此规模如海。 武怀玉紫袍玉带进德冠,卫孝节和苏定方都是一身绢甲,后面跟着五百精锐禁卫骑兵。 这阵势,山门知客僧早就如临大敌连滚带爬的奔回寺中,向住持首座等禀报。 “可知来者何人?” 寺中维那净严威严的喝斥那慌乱僧人。 “禀维那,好像是帝心武太保到了。”知客僧人言语间犹带恐慌。 净严贵为代海寺三纲之一的维那,掌管众僧威仪进退纲领,资格老,特别是配合他那向来不苛颜笑的面庞,加上他那洪亮的嗓门,寺中众僧没有不畏惧的。 可他听到帝心武少保的名字,也不由的皱眉。 武怀玉在长安检校佛法,整肃非滥,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甚至有许多沙门人称此为法难。 “方丈,是否马上派人去请郑家李家崔家人来?” 方丈怀海倒不急不慌,“既然武少保前来,那我们先前恭迎。”他叫来自己六侍者之一的应客侍者,让他先随知客僧去山门迎接,好声招待,切勿失礼。 “上座以为武少保前来大海寺为何?”方丈问另一个老僧。 汉魏以来,寺中三纲,便是上座、住持和维那,统领寺院僧众事务,住持是一寺之主,大寺住持也称方丈,不过上座却还位在住持之上,相当于大长老,德高望重资历高者担任,维那则主要负责纲纪。 三人一起统领寺庙。 不过如今武怀玉检校佛法,要求调整寺庙丛林管理制度,建立一套由朝廷深度参与的管理之法。 首先就是大寺方丈小寺住持,都要由寺中推举,朝廷授任,住持为一众之主,尊为长老,居于方丈。 住持由祠部管理,吏部考核、御史台监督,甚至要实行任期制度,五年一任,最多连任三任,到期要换人或是移调他寺住持。 住持之下,置东西两序,东序设六知事,西序设六头首, 知事,执掌事务之意,告香上堂时居于住持东侧,故称东序;设有都寺、监寺、维那、副寺、典座、直岁。 头首于告香上堂时居于住持西侧,故称西序,设有首座、书记、知藏、知客、知浴、知殿。在举行法事时,住持居中,上述六知事、六头首居左右,拟朝廷文武两班,合称两序或两班。 在上述僧职之外,另有头事之职,如饭头、菜头、火头、水头、园头、碗头、浴头、柴头、茶头等,负责最具体的生活起居事务。 现有的三纲只留住持。 按武怀玉的这套新制度,一般大寺,住持德高望重,一般不直接管理寺中庶务,由监寺负责,也称监院,俗称当家,主管全寺开支、库房这些。 都监就是原来的上座,更加辈份资历高,负有监督之职,但也不具体管理。 首座则主要是辅佐住持,按住持所嘱处理大小寺务,处罚犯规僧人,督责众执事各尽其职。 住持之下的这东西两序,十二名执事僧,也都是要朝廷授命的。 这就削弱了寺院僧侣自治的权力,加强了朝廷的管理和监督。 大海寺虽是新重建好的,但寺中管理的那一套还是以前的旧制,三纲为首,住持身边还有巾瓶侍者等六名侍者,分管一块事务。 寺中僧人众多,执事僧也多。 甚至寺中跟少林寺一样,也有自己的武僧团,多是一些俗家弟子,也有些部曲佃户。 因曾经毁于战火,是近年新修,故此寺中不少僧人都是后来的,僧众虽多,但比较杂,修行各宗的都有。 不过做为皇家敕修之寺,代海寺魏以来就很兴盛,如今更是规模如海,不仅寺庙占地大,而且拥有的田地也多,也从事各种工商和放贷。 住持怀海也心中担忧,武怀玉是不是要来对付大海寺,就跟收拾三阶教化度寺诸寺一样。 可身为方丈,他得到过天子召见,还得赐过紫衣袈裟,表面上还得故作镇定。 上座智藏是代海寺前任住持,如今年事已高,可现在也不得不出来。 “先去迎接!”智藏是见识过刀兵厉害的,再高深的佛法,可在那些强弓劲弩面前都无用。 当年李密以大海寺做战场,诈败引诱张须陀追击,布下十面埋伏,在此展开决战,杀的尸横遍野,最终任是勇悍无双的张须陀,加上麾下罗士信、秦叔宝这样的左右先锋,依然还是败了。 张须陀战死,隋官军也彻底败了,再无人能压制李密等。 代海寺也毁于战火,还被乱兵洗劫一空,连当初十丈高的十一面六臂观音菩萨金身像,都被刮去了金粉,最后铜铸的佛身也被砸毁融铸带走。 山门前。 武怀玉还在打量着大海寺。 新修的七层千佛塔,十丈铜铸金身的十一面六臂观音菩萨像等,确实很了得。 不过对武怀玉来说,算不得什么,三亚的四面观音,那可是高一百零八米,飞往三亚的飞机,都要在观音像前飞过,在飞机上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十丈的铜像,一点惊不到武怀玉,倒是这十一面六臂的形像有点特别,他记得这种应当属于密宗。 住持怀海、上座智藏、维那净严,三大高僧皆着紫衣,带着一众僧人出来迎接,十分恭敬的行礼。 武怀玉微笑还礼。 智藏见怀玉刚才一直打量十一面观音像,便道,“此十一面观音,有十一张面孔,分五层排列。一面,化恶有情,二面慈面,化善有情,三面寂静面,化导出世净业,三这面教化三界便有九面。第十面为大笑面,表示教化事业需要有极大威严和极大意志方能无懈而有成就,最上一面为佛面,功德圆满。” “名号可是由十一面观音神咒经而来?”怀玉问。 这倒让智藏有些意外, “武少保学识渊博,确实如此,北周保定四年天竺僧耶舍崛多译《十一面观音神咒经》,此经出自金刚大道场经,十一面观音画像亦出于此。 十一面观音乃是六观音之一,在六道中主救度阿修罗道的一切众生,梵文中也称大光普照观音,为十一亿佛陀所说,威力甚大。” 武怀玉似认真的听着。 佛教源自印度,传入中国后,经过历史演进,到唐代此时,已经形成了许多宗派,而在印度,主要只分两宗,显宗和密宗。密教始祖为法身佛大日如来,随着中国经译,密宗也传来中国,只是到此时,还比较杂,还没有真正建宗立派,这些传入的真言密咒多数夹于各类经典中,还没有组织成一个有系统的统一体系。 不过诸如十一面观音像等,还是在许多寺庙中都能看到,可见此时密教虽杂,可影响也已经不小,历史上到唐开元时,密宗也正式建立,将来的影响力极大。 从汉到唐,杂密流传还是很广的,各种经典咒语很多。 一时想远了点。 “我奉旨前往幽州上任,特意绕来荥阳,受天子委托前来给观音菩萨上香,也来看看如今大海寺修缮的如何了。” 听到这话,三位紫衣大和尚都松口气,就怕是来拆庙的。 还好皇帝还记的当年的那份缘份,当初李世民才十岁,患眼疾四处求医无果,后来还是郑家介绍他来代海寺求观音,那时智藏正是主持,一恍二十余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蒙着眼睛的少年,现在已经成了名震天下的帝王。 三大和尚引着怀玉去拜观音。 又顺便参观了下这座规模如海的大寺,地藏菩萨、伽蓝菩萨、滴水观音、释伽弁尼三世佛, 三丈多高的地藏王宝像庄严坐落在钟楼前。 而鼓楼前则立着伽蓝菩萨宝像,武怀玉看着感觉有点眼神。 “那是?” “那是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还有武财神张须陀和关羽。”方丈怀海道。 怀玉有些愣住。 这大海寺竟然把张须陀秦叔宝和尉迟恭关羽都修成了他们寺里的伽蓝菩萨宝像,立在鼓楼前。 张须陀竟然和关羽一样成了武财神,而秦琼和尉迟恭也做为门神请到这。 秦琼和老黑的像倒是雕塑的挺形像的。 张须陀很伟岸,关公的形像倒跟后世的有点区别,不过也很威严,红脸长髯配大关刀。 怀玉觉得他们这是在拍马屁,尉迟恭是帮他们重修的关键人物,毕竟这寺重建的钱,大部份是尉迟恭掏的,虽然尉迟恭也是用皇帝赏赐给他的元吉的钱,但毕竟他最先提议重修,又掏了大头,肯定得立个像。 至于秦琼,听说也没少掏钱。 把张须陀奉为武财神倒有些意外,他询问了一下,原来张须陀在河南一带,口碑非常好,就算死了,大家也都记得他保卫中原安宁的功绩,许多百姓甚至在家里供奉他。 还有人给他修庙,后来还有人奉他为财神,如今荥阳郑州一带依靠运河工商兴盛,许多工匠商人都拜张须陀保平安求财运。 张须陀这武财神,没经朝廷敕封,其实属于淫祠,但这是百姓自发贡奉,秦琼掏了笔钱,于是把老恩主请进了大海寺。 “我有一件事想请智藏长老帮忙,” “武少保请吩咐。” “智藏长老是大海寺前住持,当年大海寺之战时智藏长老也见证了,听说战后虽大海寺遭劫,长老依然还是带领僧人帮忙安葬亡者,超度法事,不知道长老可知长须陀将军安葬何处?” (本章完) 第491章 老卒 第491章 老卒 提起当年那场大战,虽已过去十二年,可智藏长老也不由的直摇头。 那仗太惨烈了。 大业末年,农民起义席卷中原,河南的瓦岗军在翟让、徐世绩、单雄信等领导下,活跃在南北运河之间的二百余里广大地区,依靠劫掠运河上的官旅、商货而起家,迅速崛起。 瓦岗惊动朝廷。 在杨广旨意下,刚平定山东卢明月十余万叛军的名将张须陀火速率军赶往河南平叛。 有秦琼、罗士信这左右先锋,瓦岗虽强,可前后三十余战,皆被击溃,瓦岗也被迫退出郑州、商丘等地,退回地形复杂的瓦岗,与隋军转战于树林沙丘之间。 打到后来,瓦岗听到张须陀的名字,就退避三舍,根本不敢正面再战。直到后来李密上山,在他的建议下,瓦岗趁张须陀调离之际,兵分三路,再次强势出击,接连攻克韦城、白马、汤阴、内黄等许多地方, 瓦岗军迅速恢复并更快速膨胀起来,李密率数万众攻金堤关,为夺取天下第一仓洛口仓和进逼洛阳做准备。 朝廷听说瓦岗死灰复燃,急调张须陀为荥阳通守,调集两万隋军围剿。 一听说那个男人又杀回来了,翟让等甚至直接打算逃跑。 最后还是李密劝说住了翟让等人,详细分析了如今张须陀虽号称调兵两万,实际上手中真正精锐已没多少,而且士兵们军心焕散,不知为何而战,而他们瓦岗现在也算是兵多势众,可以一战。 最终在大海寺设下埋伏,故意让翟让先诈败诱敌深入,然后在险要地形包围合击。 张须陀本来是可以突围的,甚至他几度杀出了重围,可看到许多部下仍被围困,他四次杀回去救人,最终身边人打光。 张须陀为大隋做到了战死尽忠,战马死了,下马步战,直至被瓦岗军淹没。 这场大战,瓦岗军以数倍兵力优势,诱两万隋军深入,最后合围夹击,最终歼灭官军。 张须陀曾经打败了瓦岗三十余次,但唯一败一次,却几乎全军尽没,这一战,官军两万人几乎尽没,瓦岗军也付出极惨烈伤亡代价才拿下。 整个大海寺战场,到处都是人马尸体,虽说论实力,两军不如安史之乱收复长安的香积寺之战。 香积寺之战,十五万唐军对十万叛军,四个时辰的激战对砍,唐军斩首叛军六万,俘虏两万,两万溃散。 唐军也伤亡达七万之众。 对比下大海寺之战,瓦岗军集结了全部兵力小十万之众,而张须陀亦两万官军,打到后面,两万隋军仅罗士信、秦琼率千余残兵退走。 两军伤亡亦六七万。 当时死的人太多,虽是十一月冬季,可为避免发生瘟疫,也是匆匆收敛,瓦岗军战后把瓦岗军自己人的尸体挖坑埋葬,挖了许多万人坑。 而对隋军尸体,则是焚烧。 据说烧了几天几夜,黑烟滚滚,尸臭随风飘散数十里。 智藏方丈带着寺中僧人念经七天,超度亡灵。 张须陀是当时隋军主帅,而且他曾经击败瓦岗军三十余次,无数瓦岗军死在他手下,翟让等都对张须陀恨之入骨,他战死后尸体落到瓦岗军手中。 智藏也不知道张须陀的尸体最后落在何处。 就连后来罗士信、秦琼随裴仁基上了瓦岗,也一样没有打听到张须陀的尸首下落。 这些年,秦琼一直还在寻找着,但都没结果,这次怀玉去幽州,他又请求帮忙访问。 智藏不知道张须陀尸首在哪,但他提供了一点线索。 当年大海寺之战,实在太过激烈血腥,有一些瓦岗军战后脱离,有的回家,有的甚至出家当了和尚,也有一些官军丢盔弃甲,溃散逃离,躲避于乡野或农家,也有逃进寺中的。 战后,也还有不少伤兵、残疾者被抛下。 智藏知道一些当年一战的老兵现在住址,有的是大海寺和周边寺观的僧道,也有务农的,还有成豪强贵族部曲佃户甚至奴仆的。 “谢谢长老相告。” 拿到了名单,接下来武怀玉到处寻访。 十二年过去,物是人非。 荥泽。 汴河隋堤,这是荥泽八景之一,不过对于曹庆来说,他可不是看中这里的景色,只因这里有大运河汴渠,索河经荥阳在这附近注入汴水,而汴水运河往北不远汇入黄河。 这里因运河而兴,工商云集,也易讨生活。 曹庆是个造船的工匠,但在十二年前,他曾经是一名隋朝官军,是一名有名的江淮弩手。 隋朝时,江淮弩手与槊手是非常有名的一支劲兵,王世充曾以此入主洛阳,争霸中原,而杜伏威也是据此称雄江淮。 曹庆老家润州,也就是古金陵城,隋之丹阳郡,向来出精兵之处。他家世代渔民,他打小精通水性,能够直接游过长江,甚至能游个来回。长大后的他没做渔民,而是成为浆手跑船。 后来被征召入伍,在东莱水师营成了来护儿的麾下,跟着渡海打到了高句丽,甚至他们还曾攻进了平壤外城,可惜那是个诡计,他们中了埋伏,大败而归。 当时曹庆年轻跑的快,虽然中了两箭,可还是逃到岸边,最后游上了船,逃过一劫。 不过因为受了伤,曹庆回到东莱营地后,得以回到老家。结果伤刚养好,各地农民起义风起云涌,曹庆又被地方郡守征召剿匪。 可流贼越剿越多,他也离家越来越远,最后还被调到张须陀麾下。 刚开始的时候,曹庆还是很勇敢的,想着战场挣取功勋官爵,可从平壤到丹阳,从丹阳再到江都, 后来隶属张须陀,从齐郡到北海郡,北海再到涿郡,又到荥阳。 仗打个不停,可流贼越剿越多,曹庆身上也添了无数伤疤,他和许多官军一样迷茫了也麻木了。 大家东奔西走,到处围剿,可许多叛军都只是饥饿的百姓,甚至老弱妇孺拖家带口,他们许多人连武器都没有。 杀死的流贼越多,曹庆心里反而越难安。 大海寺一战,已经是校尉的曹庆,跟随张须陀五进五出,最终他被一支长矛洞穿了腹部,身上还中了数箭,昏死战场。 幸运的是,他在死人堆里活了下来,战场打扫战场的人都没发现他,他是命大的,挣扎着爬出来,肠子都拖在外面。 后来遇到个道士,那道士在战场死人堆里救了他,给他包扎,带回道观疗养许久。 伤好后,他本来想要出家,但道士却没收他。 他打听到秦琼罗士信他们带着千余骑突围出战场,去投了裴仁基,他收拾了下也想归队,虽然他更想回丹阳老家,但战争不仅在中原,他老家江南的丹阳依然没逃过。 走到荥阳的曹庆,去大海寺战场凭吊一番,给张帅和那些战死同袍们烧了点纸,恰遇到几个老兵。 他们没死,残废了,瓦岗军没杀他们,他们就在附近安置下来。 曹庆得知有不少同样的官军老兵如今就散落在战场附近,甚至还得知了一个消息,当初主将张须陀战死后,尸体被翟让五马分尸,并暴尸野外。 是几个伤残老兵,偷偷的把张须陀的尸体收敛,然后缝合一起,草草埋葬,因为怕被发现,他们甚至没敢立碑。 知道这个消息后的曹庆,最终没有再去寻秦琼他们,他选择留了下来,跟那些伤残老兵们一起,买了点地,大家一起相邻为伴,既互帮互助,也一起守护张须陀的坟墓,清明时祭祀那些战死的同袍。 老兵们虽然打了多少仗,可最后除了一身残疾伤病,并没有剩下什么。 曹庆虽说曾做到校尉,可最后除了这一身伤痕,也就身上的一点金子,那还是多年积蓄,缝在衣中,比起好多老兄弟,他有这点金子还算不错了。 起码还能买上块地。 十二年了,曹庆日子并不好过,本来他买了块地,也算是个小地主,可大海寺之战后并不太平,天下越来越乱,瓦岗打败了张须陀,便开始进攻洛阳,后来洛阳引来的王世充的江淮援军,双方连年大战,中原都打烂了。 百姓就更苦,各种横征暴敛,各种摊派,甚至还要面临抓壮丁强征兵役。 曹庆不想再打仗,每次便要掏钱,到后面也是破产了,最终小地主曹庆,沦为了荥泽运河边上一个船坊的造船工匠。 中原大战结束,王世充、窦建德都被李唐攻灭,之后的徐圆朗刘黑闼辅公祏等的叛乱,闹的虽大但还是平了。 日子也慢慢的安定下来。 曹庆也娶了个带两孩子的寡妇,两人又生了三个孩子,他在船场造船,女人则背孩子在码头卖点吃食,日子过的还是苦,可却感觉到一些希望。 如今他跟荥阳的那些老伙计们也还有联系,除了一些实在残疾厉害的,大多数伙计如今都在这边生活,运河边机会大点,他们这些残废,瞎手断手断脚甚至腰坏了的,别说没地,就是有地也种不了,来这边倒还机会大点。 好在曹庆虽一身旧伤,腰都陀的的,但靠着造船手艺当个工匠,也还能有份稳定的收入。 他那条腿一逢阴雨天就痛,走路还得拄拐,可这并不影响他造船手艺。 从船场回来,家里女人和几个孩子都不在,女人肯定带着小的孩子在码头赚钱,大的两个继子继女,现在一大户人家帮佣,赚点衣食,一年再有几个小钱,也能减轻家里负担,要不然这么多张嘴养不起。 “老曹,” 外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同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当年的老兄弟。 “你现在夜里打更,这会不睡觉,怎么有精神来找我?” “老曹,我给你带了个贵客来。” 如今在码头谋了个打更守夜活计的老许过来,后面居然跟着位紫袍玉带的年轻贵公子,后面更是一大群身着戎装的高大护卫。 曹庆突然打了个冷颤。 “是曹校尉吗,在下武怀玉,我义父姓秦讳琼,” (本章完) 第492章 逃人 第492章 逃人 曹庆看着眼前这个贵公子,一时怔住。 帝心武少保的大名,他自然是如雷灌耳早有耳闻,实际上武怀玉现在天下闻名,毕竟二十岁的宰相就算是王朝开国之初也不多见的。 “老曹,还愣着干甚?”许达赶紧提醒他。 “草民曹庆拜见武相公。”老曹回过神来,赶紧躬身叉手拜见。 “我现在不是相公了,”怀玉上前两步,伸手扶住他,“我这次去幽州路过荥阳,义父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寻访张帅安葬之地,听说你们是当年大海寺之战幸存下来的老兵。” 曹庆和许达当然知道秦琼,当年两人虽非秦琼麾下,却也同在张须陀军中,曹庆甚至也还是个校尉,对秦琼罗士信都很熟悉。 “我带了些酒菜来,一起喝点。” 老曹简陋的房子里,也没什么像样的家什,没有地板更没有舒适的坐榻,地是坑洼不平的泥地,墙是柳条编成再糊了层黄泥,顶是茅草顶。 破破烂烂,可谓家徒四壁。 狭小、昏暗、逼仄。 怀玉带来的酒是好酒,武家冰玉堂产的杨梅酒,下酒菜有卤羊头、卤羊杂、五香酱牦牛肉、凉拌驴肉,还有烧鹅烤鸭、炸花生米、煎蚕豆这些,下酒是极合适。 老曹家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最后还是来到屋顶,直接地上铺了张毯子,大家席地而坐。 打更的老许也是个瘸子,一只眼睛还半瞎,这些年多亏老曹等老兄弟们帮衬,如今也还是老曹帮忙给他找了个打更守夜的活计。 看着面前那些美食,早就已经流口水了。 怀玉先给大家倒了杯酒,敬他们一杯。 “我听说我义父这些年其实一直有在寻访当年张帅的旧部,也找到一些,都帮忙安置,你们怎么没联系?” 老曹抿了口酒,这杨梅泡的烧酒,带着甜味,里面是放了些老冰糖的,这酒可不便宜,光是那冰糖就很贵了。 “实在是没有脸见秦将军。” 曹庆坦言,当年他虽然重伤昏迷战场,并非逃兵,可心中始终觉得愧疚。 张须陀当年本来是突围出去了的,他是员虎将,瓦岗没能困的住他,可许多部众突围不出,张须陀四次杀回去,救出了一批又一批部下,最终自己却力战而亡。 就算到最后,他想走也还是能走,但张须陀发出何以面天子的遗言,放弃突围,选择了悲壮的战死。 曹庆伤好后本想回军中,可后来战场见到些老兄弟,听说了张须陀的最后战死经过,以及他尸体还被五马分尸后,他选择了留下。 后来他也确实听说秦琼在寻访当年老兄弟们,但他们却并没有联系。 “张帅的遗体是你们收敛安葬的?可否带我前去拜祭?我义父寻到了张帅的两个孙子,带着身边收为义子,待如亲生教导养育,这次也随我来了,” 张须陀战死的时候才五十一岁,他的三个儿子,都随他战死大海寺,仅遗留了两个孙子,知运知玄。 当时才几岁的孩童,如今也都十七八岁的小伙。 他们想寻到祖父遗骸,在乡安葬。 张须陀是汉司空、太尉张温的十三世孙,后来移民江南,曾祖张庆曾任南齐竞陵郡丞,后投北魏任弘农郡守,从此定居弘农阌乡,其郡望则是南阳张氏。 南阳郡十姓之首,便是张氏。 张须陀的祖父是西魏中书舍人,北周官至陕州刺史,爵封南阳郡开国公。他的家世不错,娶过两个妻子,都先他而逝,元配薛氏,泗州刺史之女,续弦库狄氏,汉化胡人将门之女。 张知运兄弟,想寻到祖父,将他迁葬弘农阌乡桃林的张氏祖坟。 兄弟俩的父亲张元备,正是当初曹庆的上司,那是个勇烈三军的将门虎子,就是有点骄傲。 当初,他亲眼看到张元备死在他面前,先是战马中十余箭倒地,张元备下马步战,仍杀数人,最后被乱箭射杀。 他也紧跟着重伤昏死。 “玄知玄运两小郎可还好?” 当年他在张元备麾下,两小郎出生时,他还一起庆贺过。 “他们现在正在其它地方寻访。” “张帅当初遇难,尸首被瓦岗五马分尸然后暴尸,是老许他们一些伤残幸存老卒舍命偷得,然后悄悄安葬,没敢立碑, 张元备将军三兄弟的尸首,也被偷得悄悄安葬一旁,我们这群老卒守着,年年祭拜。” “就葬在大海寺旁,这两年大海寺重修扩建,已经被圈进寺里了。” 提到当年的那些事,一桌子好菜,似乎也挑不起食欲,老曹和老许都只是低头喝酒。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怀玉感叹着道。 “我们这些人十二年前本就该死了,老天没收,这才苟活到现在。” “朝廷收复中原后,不是均田授地了吗,我们没授分到吗?” 曹庆抿了口青梅酒,叹了声气,“均田授地虽是国策,可跟我们这些残废有什么关系,中原大战过后,那些皇亲外戚,勋官贵族们倒是纷纷兼田并地,当初张婕妤还跟当今天子因为一块地而打起了御前官司。” 平洛阳后,李世民封赏诸将,将一大块田地赏赐给了皇叔李神通,后来张婕妤代皇帝李渊前来洛阳犒赏诸将,并把洛阳宫中财物带回长安。这张婕妤就看中了给李神通那块地,向李世民索要,李世民不给,她转头向李渊讨赏。 也没说这地已经由秦王赏赐出去,李渊对宠妃当然没有不应之理,于是把这地赏赐给张婕妤父亲。 李世民面对着皇帝的诏敕,还是没给,因为都已经赏赐出去了,哪有再交出来的,那威信何在。 结果因这事,最后李世民还被李渊训斥,直言朕的诏敕还不如你的秦王教吗? 这块地最后还是强行给了张婕妤父亲。 这样的事情,当初很寻常。 胜利一方的李唐,上到皇帝秦王,下到宗室外戚还有勋臣大将,都在瓜分胜利果实,连秦王府的张士贵这等当时才五品的将领,都能抢占数千亩地。 朝廷赏赐功臣将士、安抚地方士族豪强,然后划分公廨田、职田、官人永业田、军士的勋官田,还有府兵的军田,一下子就已经分掉了许多,而原本的地方士族豪强地主,甚至寺庙等本来也还占有着大部份土地。 这样一来,能拿来分的地并不多,别看战后许多地都荒着,但其实都是有主的。 老曹老许他们都非本地人,分田授地那都是先从本地户籍良人开始的。 怀玉问,“战后朝廷不是也有政策,无家可归的流民等可就地安置入籍,授分田地吗?” “哪有这么容易啊。” “河南那是中原腹心,土地本就大量集中在贵族官员士族豪强手里,就算改朝换代,其实也没啥多大变化,战争换了王朝换了批贵族官员,但本地的那些士族豪强没什么变化, 战争死掉了很多人,一些幸存的百姓确实得到了一些机会,授分到了一些田地,虽然大多不足额,可起码分到了。 但如老许老曹他们这种身份的,既非本地人,又全是些残疾,最后结果就是虽在本地入了籍落了户,可最终也不过是分到二三十亩地而已,还都是口分田,一亩永业都没有。 但他们入了籍落了户,也就成了课户,就算残疾,也仅免正役,不免租调,也不免色役,残疾了也要服色役,诸如看守城门、守仓库等,一丁一年两石租两丈绢三两绵也少不得半分。 本身残疾地又少,且那几年又动荡,兵祸天灾,老曹他们分的那点地,可自己既没种子又没耕牛,连农具都没有,全靠借,借了利息是很高的。 反正没折腾出三年,老曹老许他们几乎就又都成了光棍,口分田朝廷不让卖,但实际上最后都抵了债。 最终老曹老许等不少人都成了弃籍逃户,跑到运河边上讨生活,老曹凭点旧手艺,干起了造船匠,老许则成了打更人,一些其它老兄弟,也都是干些辛苦活勉强维持生活。 偏偏都督杨恭仁和窦轨这些朝廷高官,还想着要打击他们这些人。 老曹喝了几杯青梅酒,有些醉意,便也直言这朝廷均田制的诸多弊端。 “均田均田,说的好听,可实际上普通百姓,有几个能一丁均到百亩田?普通百姓,能分到二三十亩就不错了,而且越往后,能分到田越少了,你看现在开国才十一年,但就连府兵立功得勋的勋田,朝廷都已经不能完全兑现了, 官员们的职田,也开始不齐,只能直接仓库发粟。 但这朝廷的租调,却是按丁征收,税率实际是按一丁百亩制订的,而授田不足,这税率就提高了,要是一丁只授五十亩,税率翻倍,要是只授到二三十亩,那还再翻一倍。 你说这百姓能活的下去吗? 就算府兵点选,现在勋田都慢慢兑现不了,更别说凭勋番上考选了,既没田又没赏再没有入仕机会,你说大家还会那么积极的自备衣粮器械为国征战吗?” “朝廷要是不把这均田制改一改,那要不了三十年,估计到时不仅无田可均,而且府兵也难以维持,只怕又走上大业末老路了。” 武怀玉不得不佩服老曹的醉话,其实很有道理,他在底层厮混,但毕竟曾经也做到校尉,见识还是有的,一眼看出了大唐根基的先天不稳。 均田制是大唐府兵制、财税制度的根基,均田制要是崩了,那大唐社稷也不稳了。 “曹叔,我敬你一杯!” 武怀玉相信其实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些问题,只是这是大唐根本,没人轻易敢动手,因为现在毕竟还能良好运行,谁知道动了后,会不会马上就崩。 “曹叔,我准备把当年遗留下来的老卒们都寻访聚拢,大家过的都不怎么如意,我愿意帮大家安排一下。” (本章完) 第493章 客户 第493章 客户 大海寺。 武怀玉再回来,除了五百轻骑护卫,还带回来八百老卒。 这些早已脱下戎装的前朝老卒,全是残疾之人,缺胳膊少腿、瞎眼耳聋、满身疤痕。 再回当年的大战场,这些人都是神色复杂。 大海寺的住持怀海等听闻武怀玉又回来了,还带回几百残疾,都很惊讶。 “这些都是当年大海寺之战幸存老兵,今日前来拜祭张帅。” 张须陀父子四人的墓居然就在大海寺之中,这是怀海他们都没想到的。 曹庆等老兵带着武怀玉来到了大海寺中,在寺后的一片松林中,有几个不起眼的土包,那就是一代战神张须陀父子的埋葬之地。 张须陀死前,官职是隋朝使持节荥阳通守河南道讨捕黜陟大使开府仪同三司,死后杨广追赠他为金紫光禄大夫荥阳郡守。 上香,烧纸。 武怀玉还为张须陀亲自做了一篇墓志铭,记录了他的家族显贵,也记录张须陀一生征战经历,对于这位的勇烈忠直给予高度赞赏。 全文千余字,以颜体写成,遒劲有力的书法,记录赞颂张须陀的勇烈忠直,这篇墓志将请最好的匠人刻碑。 张须陀的两个孙子,同是秦琼义子的张知运张知玄兄弟俩,披麻戴孝,在那土包前痛哭。 住持怀海他们也亲自主持法事。 土包被挖开,里面是用马革包裹的遗骸,当时没有条件,战场上偷回尸体,缝补好,以马革包裹着下葬。 张家兄弟提前准备好了上等的梓木棺材,打开马皮,将一块块骸骨收入棺中。 八百老卒跪满松林,一起为大帅张果痛哭。 兄弟俩将扶灵回弘农阌乡桃林老家祖莹安葬。 ······ 大海寺张须陀父子四人坟已迁走,不过在原址上,怀海方丈提出要修建四座塔,并立碑铭记。 寺中和尚们希望武少保能够早点离开,可武怀玉并没有马上走,那八百老卒也没散去。 “怀海长老,有件事想跟你们商议一下。” 武怀玉终于提要求了,怀海住持、净严维那、智藏上座也早有心理准备。 “这次能够寻到张帅遗骸,全仰仗几位长老相助,也感激你们做法事。” “出家人慈悲为怀,都是应当的。”怀海道。 上来先感谢,接着就是提要求了。 武怀玉的要求也简单,按朝廷对佛道的管理新规,大海寺虽做为皇家敕建寺庙,但也得遵行新规。 寺僧要考核,要获取朝廷颁授僧牒,甚至对寺中的田地产业也要梳理登记处理。 “大海寺是陛下敕诏重修,寺中田产,也是历来朝廷所赐,以及一些施主布施······”净严迫不急待的道。 武怀玉笑了笑。 净严只好闭嘴,让武怀玉先说, “大海寺中田产,某自然知道来历,大海寺立寺百余年,从北魏到东魏北齐再到北周隋唐,历来朝廷赏赐田地确实不少,也有不少施主捐赠,但是也还有不少是百姓带地投附,也有寺中兼并而得, 这些地的来历,朝廷非常清楚,但你们也放心,朝廷之前已有诏令,对诸寺田清理登记,也颁给地契,并不会直接收走。 不过,” 一句不过,三位紫衣大和尚又不由的心中一紧,和尚们也并不餐风饮露的。 “不过按朝廷新规,诸寺僧人都需要通过考试才能颁授僧牒,没有僧牒就不是正式合法的出家僧,要敕令还俗归家。 每寺都会有僧额定额,不能超过。 大海寺做为州级敕建寺庙,僧额会多一些,每僧朝廷授二十亩口分田额,” 大海寺的地很多,所以这二十亩其实朝廷不需要授,他们自有的已经超额。 现在武怀玉提出,每僧保留二十亩的田额,其余的寺田,所有权仍属于寺庙,但要跟公廨田一样管理。 地由官府负责出租给百姓,按田地肥瘦分上中下田,每亩每年定租二至六斗给寺庙。 除这租外,不再有其余负担,租地佃户也不是跟寺庙租佃,而是向代管的官府租佃,没有依附关系,更不用服额外的劳役等。 最好的田一年租不过六斗粟,而旱地瘦田,更仅二斗粟。 这个租不算高,基本上是按照公廨田标准的,不过实际上公廨田的租子负担要比这高,有些额外的负担。 上田亩收能有两石,如果租六斗,那实际也就是七三开,佃户七寺庙得三。 而如果算上秋粮,或是种的其它杂粮之类的,甚至是麦草等,那实际佃户拿到的要更多些。 武怀玉甚至提出了更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佃户与寺庙签定契约,佃户享有永佃权力。 寺庙和尚们有土地所有权,握有田骨,佃户们拿到的是土地经营权,握有田皮。 甚至佃户们将来也可以转佃。 地主也可以卖地,但不影响佃户的佃种经营权。 这其实是要从宋以后,尤其是明清时江南主要的一种租佃形式,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 这样的话,那大海寺依然拥有那些田地,可对田地的权力大减,佃户们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了,交租也是交给代管的衙门。 甚至不用担心寺庙不再把地租给他们,或是提高租子,因为签下永佃契约,租子也是定死的。 丰年不增租,但灾年要减租。 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收回寺院的田产,但跟之前对三阶教的直接没收的雷霆手段相比,相对温和一些,也给寺庙保留了不少的权益。 起码一亩上田一年还能收租六斗,铁租收益,地也可以随时转卖,并不影响收益。 大海寺做为第一批实行这个政策的寺庙,面对武怀玉,他们想拒绝又不敢。 三阶教教训在前,谁敢拒绝这位检校佛法的帝心? 可接受吧,又有点不甘心。 终究,还是资历更高的上座智藏出来应下。 大海寺把地签约给郑州代管,郑州衙门则跟佃户签永佃合约。 第一批佃户,自然就是八百大海寺之战留下的老卒。 这些人这十二年过的都不好,许多都成了逃户,如今再次入籍上户,给他们签约佃田。 一丁佃田百亩,亩纳租二到六斗不等。 不过这些原本的逃户,如今虽然再落籍,同是良人,但注明客户。皆因无田产,以佃租为业,所以注明客户,不需纳租调正赋,但也需服正役杂徭。 这样一来,客户种地给地主交租外,就不再需要再向朝廷纳正租调,负担就轻了许多。 否则既纳地主田地租,又纳国家正租调,那他们是很难生存的,早晚还要成逃户。 客户只是不再纳国家正租和调,但户税要纳正役杂徭要服,义仓粮则由地主交。 曹庆一家六口,签约画押按手印,拿到一百亩良田永佃权,以后每年只要上缴六十石粟地租,而这百亩良田,正常丰年夏粮就可收麦二百石,可折粟三百三十余石,秋季杂粮等也还能收一些。 一家人辛苦耕种,再种桑丝织,还是可以温饱,不遇灾荒甚至还能有节余。 当然比起朝廷均田,其实负担要重,如果朝廷能均百亩地到手,租调正赋也才两石粟加两丈绢三两绵而已。 可对曹庆来说,还是感觉非常的满意,一亩交六斗,比起正赋一亩才折几升,确实多了许多,但对现在辛苦的曹家一家子来说,能拿到一百亩地,哪怕只是佃租权,也足够了,毕竟这是永佃权,有很大的保障。 交完六十石租,依然还能剩下不少,再种桑织布,有很大保障。 曹庆唯一的问题是,他残疾,这地不好种,而且他们现在基本上一无所有,要重新置办耕具、种子等,这些开销较大。 好在武怀玉还有后续帮扶,可以给他们提供常平社的低息青苗贷,能解决一时之急。 老兵们残疾劳力不足,也可以再雇人,以现在长工一月大抵要一石粮来算,一年大抵要出五石粟五石麦,另外再给衣服,相当于两月粮。 一个长工的工钱一年下来折十二石粮左右,大抵相当于七八亩产出,也还在可承担内。 当然,要是实在残疾厉害,又是老光棍之类的,那完全可以转租收租,中间赚点差额租子养老。 设这个永佃权,本就是为了给予这种保障,老兵们基本都是残疾,不是年老就是病残,许多还是光棍,种地也难种的过来,有了这永佃权可以转租,就等于有了个福利保障。 更夫许达就打算把地再佃出去,他自己仍回荥泽打更,他一个人也种不了这百亩地,年纪大身体也不行,干脆就收点租子。 如果租出去,地里收成对半分,两石分一石,他上交六斗,还能一亩余个四斗粮,百亩也有四十石粮了,一人是吃不完的,卖掉点买衣租房等也够了,打更再有点收入,晚年也有个保障了。 “感谢武少保,还记得我们这些残废,给我们如此安置。” 八百老卒都非常感激。 武怀玉这也不全是为了他们,这种客户、永佃权等,其实都是在为均田制的崩坏打补丁,避免将来大量百姓弃籍做逃户。 “曹叔,我想征辟你为我府佐任参军事,同往幽州,每年六十石粮、每月再给一千八百钱奉赠,如何?” 这是按朝廷八品官的俸禄给的,虽没有职田租等额外收入,但仅这一年六十石粮和每月一千八百钱已经不错了。 何况武怀玉也说年节另有馈赠,四季服饰等也是他提供,还提供坐骑等。 “我这残疾之人,能为武少保做什么呢?”曹庆摇头。 “曹叔也还年轻,见识不凡,我希望曹叔能来帮我。” 曹庆问明武怀玉不是可怜他才要他做府佐,而是真想要他帮忙,这才慷然应允。 “武少保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这老骨头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家里请两长工帮忙佃种那百亩地,自己跟随去幽州做事,这份收入也还是不错的,光那俸钱一年就有两万多,以现在的麦价一石才一百五十钱,都能买麦一百四十四石,再加六十石的禄,那就是二百来石,又相当于百亩地收成了。 老曹倒没啥仕途野心了,只不过一份报答之心,武少保如此帮大家,他得回报。 (本章完) 第494章 八风营 第494章 八风营 大海寺怀海方丈接过武怀玉颁给寺中的一百张僧牒时,这位有名的高僧脸色也有些绷不住。 皆因大海寺现如今有僧千人,还不算俗家弟子武僧、部曲净人等,可武怀玉代表朝廷只给了大海寺一百个僧额。 可在武怀玉检校佛法的这个头衔面前,就算贵为皇帝敕修的大寺,他们也无法违抗。 一百贯一张僧牒,只要现金,金银钱绢皆可。 大海寺倒不缺这一万贯,虽曾经被毁,但底蕴深厚,可掏一万贯也只换得一百个僧额,这是怀海他们有些难以接受的。 可武怀玉早有准备,早有密奏上京,长安天子派天使前来宣旨,一切处置皆依武怀玉所定。 规模如海的大海寺仍是皇家敕建的大寺,是郑州第一大寺,可僧额仅有一百,这还是特旨才有。田地在寺田额两千亩基础上,特旨增加了一千亩,其余的所有寺田,都交给官府代管,全都永佃给无产的客户,亩收租二斗到六斗不等。 大海寺经营的工商产业,全都移交给官府,评估价值,或由官府发卖,或官府经营,官府拟十年分期付清款项,以后也不得再经营。 不仅邸店车店这些不让经营,碾坊梁房也不让经营了,长生库质铺放贷就更不用说。 那些没取得僧牒的,敕令还俗,直接从大海寺原有寺田中授给每人八十亩口分,二十亩永业,他们跟那些永佃客户不同,属于还俗入籍的正常主户,交纳租调服正役杂徭交义仓粮,甚至官府还将负责派官媒给他们相亲娶妻。 这也算是对这些大海寺还俗僧人的一个优待了。 “谢陛下恩赐。” 怀海方丈纵有千言万语,心有不甘,最后也只得奉诏领命。 甚至大海寺剩下的一百僧人都还要按新制改变,怀海依旧是方丈,但智藏上座改成了都寺,维那净严改成了首座,分领东西两班。 方丈和东西两班的十二位执事僧,十三人这次也皆由朝廷授任。 武怀玉亲自给他们颁布祠部、吏部发的僧告。 以后每个职事就五年一任,最多连任三任,包括方丈。 甚至郑州还有专门的僧管负责监管寺中事务,给他们彻底套上枷锁,不再任他们野蛮扩张。 三阶教在前,大海寺也只能遵行。 武怀玉不仅是对大海寺动了手,郑州四大寺,都是百年以上大寺,武怀玉挨个整顿,确实整顿出了大量田地、商铺作坊邸店磨坊梁房车店质库等,河南道支度司衙门、洛州都督府、郑州衙门等几部门联合接手, 郑州一下子新增了三千多户客户,还有还俗和尚的两千多主户。 不论主客户,都起码一户百亩地。 五千多顷地啊,都是从四大寺为首的郑州诸寺清出来的,三千多顷地仍属寺院,但已无经营权,两千多顷地,更是直接从寺中划给了还俗的寺僧。 杨恭仁都被这大手笔惊动,从洛阳赶来荥阳。 他很意外的是这些寺庙僧人们的配合。 当然,杨恭仁跟萧瑀一样,也是有名的崇佛者,之前朝廷在长安检校佛法,洛阳这边就没什么动静。 武怀玉这次路过,奉旨检校,杨恭仁也没怎么配合,本想着武怀玉这路过而已,不配合他就搞不出结果,到时他也只能去幽州,没时间耗费在这。 谁知道他成效这么快。 “这个客户感觉没有必要啊。”杨恭仁还想挑点刺。 武怀玉却直言这事他是请示过圣人的,圣人也赞同对这些无产业的脱籍逃户,给予客户的特殊待遇,“圣人仁慈,这些人脱籍逃户也是迫不得已,总得给他们机会重新开始! 如今利用寺中田地,授他们永佃权,让他们成为客户,虽不纳租调,但也会承担正役杂徭,何况他们因此也能安定下来,男耕女织,这不正是杨相公先前所想要的各安本业吗?” 这种处置杨恭仁是想都没想到的。 他之前对逃户的处置办法,就是查,查到了就抓回原籍,交地方官吏和乡里的里正村长们监管。 抓回来的逃户,并不会有田可分,只能成为佃户、帮工,但这按丁征收的租调,该服的正役杂徭却一点不能少的。 有些逃户实在不想回去,那就动员他们移民去边疆的宽乡,但这在许多人眼中视为流放一般。 杨恭仁要求逃亡黑户百日内向官府自首,后来放宽限制允许在现居地入籍,也可回原来居住地入籍,但逾期不自首,经朝廷检括出来,就要强制迁往边远的边荒地区,甚至对包庇隐瞒的士族豪强地主,也一律治罪处罚。 他的这些政策很严厉,但效果不大,百姓依然想办法逃亡,或成为浮人浪客,或投附士族豪强成为部曲甚至奴仆,还导致许多田地也脱籍。 说到底,百姓就是因为没有产业,却要承担很重税赋,活不下去了才弃籍逃户,朝廷不能解决这些根本问题,只一味要求他们归籍,谁又肯。 武怀玉现在给皇帝建议试行的这个客户,就是针对那些逃户,以及那些无产者,以后慢慢的公廨田、职田、寺田等官府手里的公田,都慢慢的租给那些无产者,给他们永佃权,让他们成为客户,给他们一些保障。 根据产业户分主客,纳税服役两个标准,也是切实考虑负担能力。 直接按丁征收的这种税法,本身就是个人头税,这是有很大问题的,征税还是应根据财产、收入等来征,否则穷人负担过重征不上来,富人纳税太少不合理。 杨恭仁之前检括户口,清理出来不少逃户,也清出不少隐匿脱籍的田产,他还是很有担当的披露和处置这些情况的,但他对寺院这块就基本上只说不动手。 “武相公把一田分二权,田骨田皮分离,这倒是前所未闻的事。” “都是为了解决问题,现在这样是否有些用呢?” 杨恭仁承认武怀玉挺有想法,这寺田收归官府代管,寺院只有产权,可经营权却没了,佃户有永佃权,按期交租便行,这一套确实挺厉害。 “接下来的具体事宜,便都交给杨公等了,我也耽误不少时间,该赶路去幽州了。” 皇帝已经批准了武怀玉的建议,将在京畿、洛阳以及幽州三地先试行这套办法,寺院工商业交由官营,十年分期付清,寺田官府代管,永佃出租,后续公廨田、职田、学田等也都要按此法永佃出租,交给无产者经营,列为客户。 杨恭仁提醒怀玉,“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先不要一下子铺太大,慢慢来。” 这倒不全是反对,也还有几分自己人的关照之意。 杨武两家毕竟是亲戚,以往关系也还可以,虽然杨恭仁对于武怀玉的不少政策并不支持,就如眼下这事,但他还是提醒武怀玉几句。 现在怀玉搞的这些东西,牵连很深,得罪的人也多,不说寺院了,光是这隐户永佃成客户,这里就触及了许多世家豪门的利益。 世家豪门之所以了得,就是根基深,这根基就包括他们有大量的庄园田地,也有许多工商产业,更在学术上有话语权,而大量的庄园田地甚至工坊里,除了奴隶外,其实许多都是投附他们的逃户之人。 甚至他们会庇护许多投附者,那些人甚至是带着田地等投附,托庇其名下,以逃避税赋役瑶等,其实就是在挖朝廷墙脚的行为。 杨恭仁先前检括人口清查田亩,已经触及到深水区,知道这里水有多深,武怀玉现在也不可避免的要触及这深水区。 到时的反扑肯定很厉害。 弄不好,容易翻船。 “谢杨相公提醒。” “谁让陛下委我为观风整俗采访处置使呢,我负有使命,总不能无所作为。” 谢过了杨恭仁的提醒,武怀玉也终于要离开。 他不仅征辟了曹庆做自己的府佐参军事,还从那些老兵中雇佣了百人,这些人并不是他的私人护卫,而是他聘去幽州做教头的。 这些人当年跟着张须陀东征西讨所向披糜,如今虽然残废,但这刀磨掉铁锈,依然锋利。 苏烈和卫孝节对这些老兵也很满意,他们都知道武少保此去幽州,可不是贬官外放,那是提前抢占有利位置,要在明年北伐突厥之战中再立新功的。 甚至这位武少保可能就是要奔着颉利去的。 “二郎为何雇佣这些人,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老弱病残疾啊,路都走不稳,还得坐车。”武胖子却很嫌弃那些老兵。 在他眼里,觉得这些人纯属浪费粮食。 “这些可全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虽然离开战场十二年,可你仔细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这些人依然渴血。 他们可都曾经是跟我义父一起征战的老兵,经验丰富,百战余生,带到幽州,正好替我们好好整训一下幽燕兵马, 我们只有一年时间备战,时间不多了。” “他们真有那么厉害?” “你知道张帅当年最厉害的部众是哪支人马吗?” “不知。” “八风营,八风营以八风阵得名,风面来风,风雨不透!” 第495章 再建陌刀营 第495章 再建陌刀营 说起八风营,曹庆沉默了许久。 “莫不八风营只是坊间以讹传讹?”怀玉笑问。 曹庆摇头。 “八风营乃齐郡子弟组成的精锐,完整的八风阵由八千精锐组成,此阵一旦形成极其坚固,就算八面来风也进不来。” “愿闻其详。” 曹庆道,“八风阵据说源于诸葛武侯,吸收道家八卦排列组合, 八阵分别以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命名,加上中军共是九个大阵。中军由十六个小阵组成,周围八阵则各以六个小阵组成,共计六十四个小阵。八阵中,天、地、风、云为“四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四奇”。另外,尚有二十四阵布于后方,以为机动之用。” 武怀玉听到这有些意外,因为他跟李靖学兵法的时候,李靖教过他这个阵法,还十分称赞此阵,点评说此阵是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内圆外方,八阵排列,实际是一幅文王八卦方位图。 八阵每一阵都由六小阵组成,取周易六爻之意,八阵加中军总共六十四小阵,与周易六十四卦相合。 其奇正之法,奇亦为正之正,正亦为奇之奇,彼此相穷,循环无穷。 张须陀的八风阵,正是出于九宫八卦阵,据说是他早年在杨素、史万岁两名将手下征战学来的。 张须陀讨贼时,主要是用做步战,融入长矛、大刀、长柄斧、弓弩等八种武器,互相配合、丝丝入扣。 “大业末,左孝友聚集流贼十万,屯于东莱郡蹲狗山,兵势强势,各路官军前往围剿都反被击败,最后是张帅率领八千齐郡子弟前往征讨。 我们在蹲狗山下布起八风阵,任凭左孝才十万人马连番猛攻,都坚如磐石。 左孝才十万人马被我们八千人堵在蹲狗山上,攻不破,逃不掉,最终粮草耗费,只得投降。 我们八千战十万,最后全俘十万余众。 张帅也因此功,被大业天子赐封为河南道十二郡讨捕黜陟大使,成为中原剿贼总指控。” 八千对十万,把十万人打投降了,听起来像吹牛,不过知晓隋末农民军的,都知道这是真的。 农民军嘛也被贬称流贼,数量多,裹挟人众,但真正能打的不多,甚至多数都只是饥饿的流民,连武器都没有,老人妇女孩童众多,他们能打的也就是老营,像左孝才这种虽裹挟起十万人,可被堵在山上,这么多人消耗更大,堵不了几天,他们自己就得粮尽。 不过要能顶的住这些人的狗急跳墙,也确实还是要很有本事的。 曹庆回忆往昔,当年那一战他也在。 “左孝才手底下当时有一支马营,很是精锐,他们几次拼死冲击,试探破阵突围,但最后都败了,败在陌刀之下。” 陌刀,起于隋,而盛于唐,这种双刃战刀,刃长就达一米,柄长还有一米三,总长两米三,有着赫赫威名,据说源于汉代斩马。 曹庆指着怀玉马前扛刀的安禄山,“他扛的这把真是阚棱所用?” “嗯,圣人钦赐于我,阚棱量身打造,名为拍刀。” 安禄山为怀玉扛的这把拍刀,比寻长两米三的陌刀还要长一截,足足一丈长,施两刃。 当年阚棱为杜伏威义子,也是其麾下猛将,争霸江淮的时候,阚棱这把拍刀,每一举斩,都能斩毙数人,前无当者。 后来李世民都还特意收藏了他这把巨刃,怀玉去朔方时,李世民赏赐于他。 这刀怀玉基本没用过,每次都是亲兵扛着,充当仪仗用,很有威慑力。 当年阚棱用丈长拍刀,勇悍无双,他手底下还有一支仅数百人的拍刀营,用的就是两米三的陌刀。 “当年我们八风营,就有一支陌刀兵,左孝才率骑冲击,但最后都被陌刀兵挡住。” 陌刀如墙推进,人马俱碎。 那场面,就算是精锐的叛军骑营都抗不住,更别说跟在后面裹挟来的流民老弱。 陌刀手们齐齐挥刀跳斩而进,疾驰冲锋到阵前的骑兵,连人带马直接给劈开,在战鼓声声激昂中,陌刀兵在两翼弓弩手们的掩护下,组成刀墙不断前进,劈碎挡在面前的一切。 “可惜陌刀太珍贵,不比马槊便宜,八风营的陌刀手也不过数百而已,” 武怀玉对陌刀不陌生,早在刚上陇右战场时就发现唐军中有陌刀,不过多是精锐弓手们配备,他们两军交战时先放箭,放完箭便弃弓提陌刀、大棒、长柄斧这些重兵长武器,跟冲近的敌人展开白刃近战。 弓手们都是虎背熊腰猿臂的巨力怪,最喜欢用这种又重又长的武器肉搏近战,当时军中用陌刀的不多,基本属于弓手中的精英,还有一些弓手用斩马大刀,或是其它大刀。 成建制的陌刀兵一般少见。 就如曹庆说的那样,陌刀的刃很长,又重,这使的陌刀的制造工艺更难,需要的材料也更好,陌刀造价高,铸造难,跟马槊都快有的一比。 除非极精锐的军队,否则没有哪支军队会有一整支陌刀部队,这就好比具装甲骑的重骑兵一样,很少。 “陌刀很难打造吗?” “刃长三尺余,确实不易,” 陌刀毕竟是长兵,跟横刀不同,横刀可以窄细而薄,但陌刀必须得既锋利又厚实,甚至还是双面刃,要适应以劈砍为主,甚至还要破甲,那就不是一般刀剑能比的。 武怀玉倒觉得主要还是炼钢水平和铸造技术的不足。 唐军中缺少成建制的陌刀军,理由倒也简单,毕竟府兵制,基本装备是自备,虽说长矛步槊强弓劲弩这些重装备是朝廷提供,但朝廷缺钱啊,所以也就是那些条件好的府兵中的弓手队头或是骑兵军官们,会配陌刀,一般可能还是家传或自置的。 “曹参军,你说我如果要恢复八风阵,可行不?” “恢复八风阵?那首先得有一支陌刀营才行,” “八百陌刀军可够一营?” “足够了,五百都行,但陌刀手必须得有重甲,还得精选高大魁梧勇猛之兵卒,加以训练,方能面对千军万马的冲锋都仍挥刀如墙而进,斩碎一切。” 陌刀、重甲、精锐士卒,缺一不可。 “这些到幽州后,我来解决,八百重甲陌刀营,再来一千幽州突骑重装,以他们为骨干,组成八千人的八风营,再配四千人的辅兵,再配八千团练乡兵,此两万人之军团,我们出长城直捣突厥定襄汗庭,当也足矣了吧。” 曹庆惊住,“少保真要以偏师而直捣敌人巢穴?” “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496章 楼船龙舟 第496章 楼船龙舟 乘船北上,行于运河。 北人不擅水的特点显露无遗,众人都十分紧张的坐在船舱,都没人敢站上甲板,甚至许多人直接晕船。 曹庆直摇头。 “这不过是永济渠运河,一条渠而已,不是大江大河,这船也挺大,怎么就这么不济。” 武胖子吐的脸色发白,趴在舱口,有气无力的道,“你是南人你当然这样说,我们北人擅马可不擅船,这风浪这么大,船这么晃,脑浆都要晃出来了。” 河北人苏烈倒表现挺好,站在船头迎风而立,很是威武,他老家河北冀州武邑县,苏家庄园就在绛河边,西面不远就是河北有名的大河漳水,东面就是御河永济渠运河了。 苏烈水性是比较好的,当年他在老家剿匪安民的时候,因流贼擅于利于平原上纵横的水网流窜,他还特意招募擅水渔民船员组织了一支水军,战绩了得。 怀玉他们此行北上,直接坐船走运河是最方便快捷的,直接雇佣了多艘货船,这些货船还挺大。 方艏方艉、平底,两端上翘,船底板和船舷皆为单层木结构,船底是纵向单板平铺,船舷单板上下拼接,缝隙间填桐油灰,舱内还有水密舱,据说船体内还有龙筋,可以起到很好的支撑和加固船体的作用。 这种船属于较新式先进的货船,不仅北方运河上常见,就连长江、黄河下游,一些大的内湖以及近海也常见,这类船统称沙船。 隋唐之际,船种类还是很多的,但大致是分成方头平底船和尖首尖底船两大类。 方船平底的沙船,是内河、近海主要船型。 曹庆是造船的行家,对这条船评价不错,觉得造的挺好,“这船船体宽大,重心氏,可与狂风巨浪搏击,而且他是平底吃水浅,尤其适当在浅水行驶,航速快,载重高。 特别是他这船体宽大,可多置桅帆,充分利用风力,逆风顶水也能航行,此船江河湖海无所不往,而且用途广泛,货运、捕鱼、水战皆可,他强就强在平底、方头、方艄、宽、大、扁、浅的特点,恃沙行不畏浅滩,甚至还能直接坐滩。” “这船还特别稳,不惧风浪不易倾覆,” 曹庆觉得他们坐着这沙船,行在这并不宽也没啥风浪的运河上,武胖子他们居然还能晕成这样,真是没用。 “长江上风浪可比这大多了,而且沙船是能直接在沿海行驶的,那才风高浪急,” 武胖子不服气,“我在长安看过昆明池的水师演练,水师们的五牙战舰和黄龙舰,那才叫高大如楼,船上还能跑马呢。” 曹庆却不以为然,“五牙舰和黄龙舰虽高大如楼,但这种楼船真论平稳远不及沙船,就算是在江河之上,有风浪时也易倾覆。” 武胖子说的五牙战舰,还是隋朝时杨素为平陈而仿以前建造的战舰,战舰甲板上还有五层楼,高百多尺,前后左右还安装了六个拍竿,整艘船更是能容纳八百名战士,甲板上可跑马。 而史书载王濬甚至还建过大船连舫,围长约一百七十米,能载两千余人,两船并列称连舫,总长五十五米。 杨素的五牙战舰,就是同样长达五十五米的大舰。 黄龙舰比五牙舰稍小些。 武子不服气,“当年杨素平陈,南陈将领戚欣统领一百多条青龙战船,驻守三峡狼尾滩,阻击杨素南下,杨素以步卒攻南北,甲兵攻北岸,亲率千艘黄龙战舰直攻,戚欣大败,青龙舰队也全成了俘虏。 后来在岐亭,南陈的吕仲肃以三条巨大铁索拦江,仍没拦住杨素。 第三战,吕仲肃卷土重来,占据荆门延州拦截,杨素则招募了一千擅水性、擅驾船的部族巴蟹人,乘四艘五牙战舰,轻松的就用拍竿破碎了吕忠肃十余战船,三战过后,巴陵以东,无敢守者。” “你怎么能说楼船无用?南陈不是最擅舟师水战,为何却打不过北方的楼船?” 曹庆摇摇头,“首先,这楼船并不是杨素发明的,这本就是以前江南先使用的,而且汉代时就有楼船,还有楼船将军,汉代的楼船是起三楼,但汉人都早有总结,说船上建楼三重,如遇风暴,人力不可制,不便于事,然为水军,不可不设,以张形势也。 杨素的五牙战舰和稍小的三楼的黄龙船等,其实并没什么好吹嘘的,他能三战皆败南陈水军,也不是因为他的战舰了得,跟船没什么关系。” 说到底,南陈被隋所灭,本就不是战术层面的事。 “隋朝征高句丽,不是数次派水师从东莱直趋平壤?水师中也多楼船战舰。” “那伱难道不知道开皇十八年第一次征高句丽时,水陆并进,周罗喉率领的水军遭遇风暴,结果许多船只倾覆,士兵和船只都葬身大海,当时楼船基本上都翻船沉没了。” 开皇十八年,杨坚发兵三十万征高句丽,以汉王杨谅为元帅,宰相高颖为长史,大将王世积为副将,比杨广还早了十年,结果是陆路逢雨季,辽西走廊道路泥泞,辽河洪水泛滥,三百里沼泽,粮草供应不上,后又因三百里沼泽地带高温高湿,士兵密集,导致了疫病传染,士兵死者十七八, 水路又遇风暴,三十万大军都没见到高句丽人的面,就几乎全军尽没,后来高句丽上表自称粪土之臣请罪,杨坚也就顺势接受,不再征辽。 楼船虽运兵多,也高大威风,但根本不适合海上,甚至近河上也并不合适。 曹庆是行家,对这些当然清楚。 后来杨广三征高句丽,虽也还是派水师从东莱出发,既有沿辽东沿海而行,也有直趋平壤的,但已经几乎不再用楼船了。 这玩意装的兵多粮多,但也容易翻,一翻也是沉的更多。 “永济渠上其实还是这种沙船最好用,” 整个永济渠长达四千余里,源起洛阳黄河北的怀州沁水,从怀州武陟一路北上到幽州东南(天津),在此连接永济渠北段,直抵幽州城。 不过从武陟到卫州这一段,隋朝修通后也就通航十年左右,本就条件不太好,后来战乱缺少疏通,那段也就不能航行大船。 实际上现在永济渠已经是从卫州的汲县为起点,还是引入了清水、淇水济漕的结果。 从卫州一直到天津,基本上运河段还是比较通畅的,能跑楼船。 比如最繁忙的清河段,渠道水面宽十七丈,深两丈四,可通行高四十二尺,长二百丈,载数百人的龙舟。 跑这种平底沙船更是通畅。 就是到了冬天,运河结冰,会有一段时间不能跑。 但现在才是秋天,水量稍减,也不影响。 对于生长的在江南的曹庆来说,永济渠这样的运河,就跟家门口的小水沟一样不值一提,他们老家,十来岁的孩童,都能在这样宽的河渠里畅游。 “在我们老家,这样的河渠,哪还需要什么船?我少时去城里,就要经过好几条河,因不愿意绕路过桥也不愿意花钱坐渡船,我们都是直接脱了衣服顶在头上,游过去还不湿衣物的。” “你这是吹牛!”胖子虽然晕的厉害浑身瘫软,可就剩下一张嘴还硬的。 怀玉笑笑,“这倒没什么可怀疑的,就跟塞外草原上的牧民,打小马背上长大,才两三岁就骑羊,稍大点就骑牛骑马,人家十一二岁,已经弓马娴熟,骑射了得了。” 运河虽不算宽阔,但两岸堤上遍植杨柳,当年隋朝征发百万男女修永济渠,四千里同时开挖,仅用一年时间就挖通了,不得不说一句效率高,但这种做法也确实太急,搞的民怨沸腾,结果杨广还是修了几条运河相连,又建东都,再征高句丽,硬生生把大业盛世给折腾没了。 大隋王朝已经随风飘散,但隋朝留下的运河却还通畅,两岸的杨柳树也已经长的很高大了。 “当年隋大业天子乘坐巨大的龙舟航于运河,因船太大风力带不动,只得让许多纤夫拉船,据说都还特意用少女拉纤。” 胖子一听倒来了精神,“真用少女拉纤?” “据我所知,只是民间所传。” 杨广乘龙舟巡游,可不只皇帝,还带着文武百官,甚至许多高僧道士,以及后宫妃嫔宫女等,曹庆说他曾见过一次杨广乘龙舟巡游往江都,当时整个队伍,包括随从禁军等,加起来十余万人。 皇帝乘龙舟也叫水殿,妃嫔们乘浮景船和水彩舟,王公贵族们坐的是五楼、三楼、二楼的楼船,以下的则是普通的沙船等, “当时整个队伍从洛阳起航,从头到尾排开得二百余里长,第一条船出发,到最后一条船离港,用了一个多月。 整个船队因为许多船太大,只得用纤夫,但用的不是少女。给龙舟拉纤的叫殿脚,共一千零八十人,分为三番,每番三百六。给皇后船拉纤的也叫殿脚,共九百九十人。给浮景舟拉纤的,每船一百人。 而楼船以下的运兵船、运输船这些,就不给纤夫,由士兵拉纤。 整个船队纤夫数量极多。 皇帝妃嫔,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将校士卒,以及大量的纤夫、随从等,组成了一支庞大的巡游队伍,一路消耗巨大,都得沿途州县供给。 当时大业天子下诏,所过州县,五百里皆供食。” 听着这话,大家不由沉默。 能想象当时场面确实壮观无比,可杨广也把自己的大业折腾没了。 “禀都督,前面便要进入相州境内了。” “相州都督双士洛率官吏前来迎接!” 第497章 同盟·以德服人 第497章 同盟·以德服人 “今晚能上岸进城休整一下吧?” 武胖子一脸期盼。 “这才坐了多久船就扛不住了?” “扛不住,真扛不住,我这一路吐,本以为吐空了就习惯了,可啥也吐不出来了,仍然还难受,实在是感觉胆汁都要吐光了,我现在就想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这船上太晃,受不了了。” 曹庆投去鄙夷的目光。 “咱也不能辜负了双都督的一番好意不是。”胖子道。 武怀玉点了点头,路过双士洛地盘,人家来迎接,这面子要给。 双士洛是相州都督,都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大唐河北地区曾有七都督府,相州都督府很重要。 在武德五年时,当时全国有五个大都督府,分别为洺荆交并幽,河北占了两个,这个洺州大都督府,是当时灭掉窦建德刘黑闼后大唐控制河北的中心,在经历过刘黑闼两次叛乱平定后,朝廷废了洺州大都督府,改成相州大都督府。 首任洺州大都督便是李瑗,后来废洺府后改任幽州大都督府都督。 双士洛是秦王府的大将,秦王府右二护军出身,平窦建德后,李世民安插了三个秦王府心腹大将留在河北,右二护军双士洛任定州都督,左二护军丘行则任冀州都督,右四统军田留安任魏州都督。 双士洛是秦王府的大将,深得李世民信任,也忠心耿耿,能谋善战,他在河北一呆就是多年,从定州总管,到洺州总管,又到定州都督,再回相州都督,长期都督太行山以东地区。 爵位从武都郡公到吕国公,加衔右武卫大将军。 他镇守河北已经七年,初时定州只是普通总管府,后来李瑗从洺州调幽州,他升任洺州大总管,后来定州升为大总管府,他又调回定州任大总管,之后定州、洺州取消大总管府,改置相州大都督府后,他又调任相州大都督。 不过如今幽、相也都降为中都督府了,整个大唐只保留了荆扬并益四个大都督府,另外内地也仅保留二十四都督府,沿边设有二十四都督府, 总共是四十八中下都督府和四个上都督府。 以前武德末年河北有七个都督府,甚至曾经有三个大都督府,幽洺(相)定,但现在幽州都督府和营州都督府属边府, 冀州都督府、德州都督府撤消,仅留定州、相州二都督府。 整个河北道地区,实际就是两边两内四都督府了。 双士洛这个相州都督、右武卫大将军、吕国公,跟武怀玉这个幽州都督、右领军卫大将军、翼国公,其实是平级的。 从总管洺邢七州,到都督定恒八州,再到都督相卫六州,在这块曾经让大唐最为头疼的地方镇守七年,这既需要足够的信任,更需要高超的本事。 船进相州,停船靠岸。 双士洛早恭候多时了。 双这个姓不多见,卫孝节告诉怀玉,双士洛是夷人出身,虽说大唐胡将不少,还有大量融入汉族的鲜卑人,可夷人将领还是较少的。 唐人说的夷,一般指的还是西南夷。 樊玄符家族祖上是武陵蛮族,也属于蛮夷,不过他家祖上在汉代时虽屡屡造反,但早就融入汉族。 双士洛能被称为夷人出身,估计他家近几代也仍还是蛮夷,顶多算熟蛮。这样出身,还能干到如今地位,确实更了得。 “恭迎武少保。” 双士洛长的个不算高大,但挺精悍,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很是亲切。 “以往去长安朝集,也没机会跟少保亲近亲近,如今少保路过我这,我这地主一定要好好招待。” “你丈人樊蛮子可还好?” “还在绥州都督任上,” 一句樊蛮子倒是拉近了点关系,按双士洛的话,他和樊蛮子以前在秦王府,很是亲近。 因为两人都是蛮夷出身,故此走的较近,秦王府有名的蛮夷二将,能打敢冲,现如今一个是营国公,一个是吕国公,都官拜中都督。 不过双士洛比樊兴年纪大了一轮,当年他跟樊方是称兄道弟的,樊兴还得尊称双士洛一声世叔。 按这辈份,武怀玉那得喊双士洛爷爷。 “我跟叔宝也是称兄道弟的,多年并肩战斗的老伙计,你是他义子,叫我声世伯便行,叫阿公可就占你便宜了,哈哈哈。” 爱笑的人总能让人感觉亲切。 虽说武怀玉的官阶比双士洛高,但这场合论点私交更拉近距离。 双士洛早准备了酒宴接风,很是丰盛。 武君雅武胖子下了船,直接趴地上,走两步就感觉天旋地转的,路都不会走了,干脆躺下吸吸地气。 双士洛个头虽不高,甚至在将军里绝对属于矮子。 但他酒量很好,别看年近五十了,但这喝起酒来相当豪猛,他还偏喜欢喝的是武家冰玉堂酿的二锅头。 那些什么加冰糖加杨梅的青梅、白梅酒他不喜欢,就喜欢带着浓烈味道的二锅头,甚至他不喜欢喝什么窖藏的,就喜欢喝那带着火气新酿的当年份的二锅头。 “伱武家冰玉堂的这烧酒是真够劲,尤其是这地瓜烧,我最喜欢。” 武家的烧酒,有许多种原料酿出不同烧酒,大麦、高粱、小麦、糯米、梨子、柿子、地瓜,甚至酒糟、甘蔗渣、玉米,酿酒原料众多,甚至还能互相组合搭配。 酿出来的烧酒味道也各有不同,也有酿好后再配香料或是冰糖,再泡药材、泡水果等的。 偏偏双士洛最好的居然是普通的地瓜烧。 “地瓜烧性清凉味香醇,甜、绵、软、净、香,挺不错的。”武怀玉笑着道,不过实际上地瓜烧在冰玉堂诸烧酒中,属于低档烧酒,大众消费,甚至主要是卖给那些干苦力的力工。 胜在便宜,解馋喝辣。 这酒酿造起来也简单,成本也低,现在红薯也越种越多,产地收购鲜薯十分便宜,比麦子高梁糯米可便宜太多了。 武怀玉跟双士洛碰杯抿了一口,就发现这地瓜烧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地瓜烧中的精酿,跟普通的只以地瓜为原料不同,这款是以优质的小麦、大麦、玉米、高粱等粗粮做原料,用自然发酵技术,再用先进的蒸馏技术勾兑而成,加入地瓜的后发酵及精细调配,这酒就呈现出特有的地瓜浓香味,口感比之普通的更醇厚,回味悠长。 怪不得双士洛这么称赞,原来他喝的属于特贡地瓜烧。 “我好酒,可喝来喝去,你家这地瓜烧最好喝。” 怀玉心说你这喝的可不是一般地瓜烧,比一般的酒贵多了,新丰美酒、剑南烧春这些名酒都不如这呢。 “世伯真是酒中名家,这款地瓜烧配了五种粮食,别名五粮液,此能消暑解渴去疲劳,也有行气清热、除湿活血的功效,还能适用于腹泻、痢疾、消化不良、黄疸、痔疮等患者, 端午时还可以做药引子,配上雄黄,那成了雄黄酒,能解毒、去虫害。” 几杯地瓜烧下肚,两人关系又亲近不少。 双士洛也终于提起正事来。 “二郎这宰相不当,跑来幽州当都督,这是为明年伐突厥做准备,抢占先机来的吧?” “伐突厥是明年的事情,现在还不清楚呢。” “你也别瞒我了,我呢跟你义父叔宝还有你丈人樊蛮子,那关系也亲近着,都自己人,我也别无所求,等明年开打,到时咱河北道肯定就是东路军,你自然是一道行军总管,我呢到时做个副将也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没瞧一眼卫孝节。 虽然卫孝节比他年纪还大一截,现在随武怀玉去幽州,做都督府长史兼檀州刺史,武怀玉真要当行军总管,卫孝节自然也最可能是行军长史或副将的。 “咱爷们好好携手共建功业,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兵将还是钱粮或是辅兵民夫、器械,我这有的,都尽管提。” 明年开打,六路齐进,武怀玉这边是东路军,兵部的战略里主要还是协同,当然武怀玉也有自己的打算,有机会谁不想试试。 计划里的六路十余万精兵,武怀玉这边大概就是一个满编的主力军团两万人马,战兵一万四,辅兵六千,整编两万。 战兵下辖七军,中军四千,左右虞侯各两千八,前后左右四厢各两千六。 这支野战军团,到时肯定还是得从整个河北,甚至还要从河南山东抽调府兵精锐的,光幽州的统军府并没有那么多精锐。 双士洛现在虽只都督相卫等六州,但管辖的这块地方,一点不比幽州次要,其统军府数量很多,兵强马壮。 晚唐有名的魏博镇,可就是在这块。 “如果明年我能担任一道行军总管,那一定举荐世伯为副将,” 双士洛大笑,“痛快,干!” 既然给了承诺,武怀玉也就没客气的开始提要求。 “我打算提前练兵备战,正常一个主力军团两万人,辅兵八千,战兵一万二,我打算是战兵一万四,辅兵六千。 多出来的这两千战兵,打算组建一支专门的陌刀军。 中军四百,左右虞侯军各三百,前后左右四厢军各二百五十陌刀手,总两千人。” 陌刀威力了得,一支两千人的建制陌刀军,可以想象他们的战斗力,双士洛也很痛快,“我想办法给你调集所需陌刀,陌刀手也给你抽调来,只要朝廷那边能通过,随时能到位。” “我还打算在原有四千骑兵的基础上,组建两千幽州突骑重装,” 这下双士洛都有些吃惊了。 “具装甲骑两千?你这胃口太大了点吧,就算整个河北道诸府州和各统军府,只怕甲仗库里都凑不齐这么多人马重装。” “人马的铠甲重装这个我可以向陛下请旨讨要,不过具装甲骑的重骑兵,更需要精锐者,这方面还需要世伯能够帮忙精选一些补充。” “只要你能弄来重装铠甲,我也肯定能帮你选拔一批精锐骑士给你,咱们河北道不缺骁勇骑士!” “不过就算讨得旨意,但提前征召练兵,这花费可不小,尤其是这骑兵,粮草一骑抵五步,重骑耗费更大。” “钱粮我倒不担心的。”怀玉自信十足。 “二郎莫不是又打算找出家人解决?”看来怀玉喜欢找和尚们搞钱的事,连河北也传开了。 “我觉得河北虽经多年战乱,但也有不少有利条件,诸如沿海可晒盐,沿边可对蕃贸易,兼之我们河北平原物产丰富,只要把握好,不愁养军练兵之费。” 双士洛点了点头,但还是提醒怀玉,他说的这些,其实早有人在做,也基本上都掌握在士族门阀豪强手中,尤其是以五姓七家为代表的门阀世族,他们在河北可是根深蒂固。 武怀玉想做的事,那就是从他们碗里抢肉吃。 “窦建德、刘黑闼、徐圆朗等人也曾很厉害,但最终何在?如今天下一统,这江山姓李,”武怀玉呵呵笑道,“我集两万精锐,还会怕他们,谁要真想不开要来碰一碰,那我这两万精锐倒正好有了练手的目标。” 镇守河北七年的双士洛都有些惊到,“二郎莫要急躁,慎重,伐突当前,可不能河北再生内乱。” “放心吧,他们不敢,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任何事情,总要讲理的嘛,” “咱们以德服人。”怀玉说道。 可双士洛总感觉武怀玉这话里杀气腾腾的,他不由的心里胡乱猜测,难道这次武怀玉来幽州,不是准备明年伐突厥,而是要先来收拾山东士族? 皇帝这是要提前清除些不稳定可能,防止到时伐突时有人背后拖后腿? 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否则武怀玉这么个年轻人,就算曾经做过宰相,可如今已经辞相,仅是个幽州都督,哪来的底气,敢这样瞧不起五姓七家? 不管是李瑗还是李神通等镇守河北时,可都不曾这般过啊。 甚至就算窦建德刘黑闼这些人曾经称霸河北,也不敢说这般不将五姓七家放眼里的。 “哈哈哈,二郎要做什么,跟老叔说一声,咱们爷俩并肩子上,” 对他这个答复,武怀玉还是非常满意的,幽相两府共进退,那跟五姓七家讨价还价的本钱也就更雄厚了。 清河崔氏正是在相州都督府下,而范阳卢则是在幽州都督府下,赵郡李在二府之间的定州都督府下,五姓七家里有三姓的大本营在河北,两个在他们治下。 五姓七宗四十四家,开枝散叶,可以说也是遍及河北各个角落,说句可能有点不夸张的话,在河北这块地方,你想干点任何大点的事情,可能都要触碰到他们,躲都躲不开,不过武怀玉并没打算躲。 第498章 衣锦还乡 第498章衣锦还乡与双士洛达成友好协议后,武怀玉继续乘船北上,经清河入德州,到了安陵停船,特意去了百里外的冀州苏烈家乡。 这趟他也算是富贵衣锦还乡,去年被崔家逼的无奈入京去找老师李靖帮助,结果遇到了师弟武怀玉,不仅与崔家的矛盾摆平了,甚至最后还跟崔氏结了亲,次子纳了清河崔氏郑州房的已故崔善福的女儿,而且自己女儿又订婚清河崔氏许州鄢陵房清河郡公崔世枢孙子,崔义直的次子崔知久。 清河崔氏定着六房,苏定方倒是跟其中两支结亲。 当然苏定方进京不仅是收获这些,他被李靖武怀玉举荐为官,接着武怀玉带他到朔方,平罗艺诛梁师都,到如今已经成为幽州都督府司马兼北燕州刺史,甚至还有个检校右领军将军衔,荣升三品紫金大臣。 百余里,骑马倒也就小半天便到。 苏烈虽一年多没在家,但现在苏氏庄园反倒更加兴盛,以前崔氏的亲戚借机欺到头上,想要侵占苏家的田宅碾硙,而现在崔氏都成了苏家姻亲,甚至对如今仕途正盛的苏烈很是客气,那崔家亲戚也早上门赔礼道歉。 “到了我们武邑,定要尝尝我们这的特色驴肉。” 苏定方带着武怀玉一行来到武邑苏氏庄园,也是引的冀州刺史都亲自来拜访,武邑县的官吏就更别提,无数人来迎接拜访,对一身紫袍系着金玉带、金鱼袋的苏定方,那是说不出的恭维贺喜。 这种感觉,跟早几年被各种打压时,真是鲜明对比。 “对,到了武邑,一定要尝尝驴肉。”冀州刺史齐善行笑着道,说来他以前跟苏烈也是老熟人了。 在今天一众赶来恭维的人中,他是苏烈难得十分客气的一人。 这人以前是窦建德的左仆射,本贝州清河豪强,后来依附窦建德,与裴世矩成为窦建德的左右仆射。虎牢大战,窦建德亲率的十万河北军被李世民击溃,阵斩三千余,俘虏五万多,窦建德也被生擒。 战后唐朝也是立马派出了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安抚河北。 当时窦建德妻子曹氏,被左仆射齐善行带着百余骑护着逃回洺州,此时河北群龙无首,但地盘基本还在。 有人建议拥立窦建德养子,征召军队继续战斗,也有人建议干脆分了府库,然后劫掠一番,退到豆子坑、高鸡泊等地当盗贼去。 在这些争吵中,还是齐善行劝说了曹氏、裴世矩、曹旦等人,认为眼下再招兵对抗李唐,一来不及二也打不过,不如投降唐朝,他也反对去做盗贼,认为到时也难免被围剿,落的身死下场。 在他的建议下,最后他们决定投降唐军,对于不肯投降的,则把府库的钱财全都分给大家,请大家不要再劫掠伤害百姓。 当时苏定方就是分了钱财然后散了的那些将领之一。 而齐善行带着右仆射裴矩、行台令曹旦,以及一些愿降官将,奉曹氏及夏国传国八玺,还有之前击败宇文化及时接收的杨广的珍宝,并献上洺、魏、相诸州,正式向唐朝投降。 齐善行功劳挺大,唐朝封他为秦王府左二护军,划到李世民麾下,还赐爵真定县公。 之后刘黑闼两次反唐,齐善行也没丝毫跟河北诸将再有什么眉来眼去,积极帮着平乱,在冀州刺史丘行则调去交州后,齐善行接替了冀州刺史之职。 他河北豪杰出身,本来在乡里就名声不错,在窦建德的夏国做左仆射时,也是一直劝谏窦建德施仁政的,如今做冀州刺史,也颇有好评,认为他施政温和。 虽说苏定方当年选择分了钱财回老家种地也不投降唐军,后来甚至还两次跑出来响应刘黑闼反唐,给窦建德报仇,但苏定方不怪齐善行降唐,齐善行也能理解苏定方。 两家本来以前也离的近,都是一方豪杰人物,甚至还在隋朝时,苏定方父子组织乡兵围剿流贼保境安民时,齐善行就曾经是他们父子的乡兵武装大金主,没少资助,而苏家父子也一直保护齐家。 先前苏定方跟崔家起纠纷,齐善行也曾居中调解说和过,如今看到苏定方如此成就,齐善行为他高兴。 苏烈妻子高氏,是窦建德大将高雅贤之女,当年苏烈投窦建德,高雅贤非常赏识,不仅任他为自己的先锋大将,后来还收其为义子,最后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要不是高雅贤下手快,据说窦建德本来都想把女儿许给苏烈。 高氏亲自为大家做了本地特色驴肉。 “把驴肉做进饼里,这可是我们当地特色吃法,相当美味,跟长安的古楼子有些像,但我们里面馅是卤好的驴肉不是羊肉。” 一筐长长的、薄薄的,外面一层金黄脆皮的饼子端上来,武怀玉一看就喜欢,远远闻到股好闻香气。 赶紧拿起一个,一口下去,嘎吱一声,胸皮粉碎,直往下掉渣,但里面口感很松软。 再一口下去,咬到了里面的驴肉。 还热乎的,碎碎的,味道极好。 “嫂子这驴肉味道特别好。” “这驴肉是用老汤炖的。”高氏介绍道。 齐善行也是个老饕,他跟苏家很熟,跟高氏也不用避讳,甚至对高氏的驴肉古楼子非常喜欢,每次上门都肯定要吃的。 “高娘子这驴肉是用陈年老汤,加秘制佐料,大锅炖制而成,而且这选用的驴肉也有讲究,得是野外放养的小驴肉或比较肥的驴肉才最佳,不能用那种常年干重活的老驴瘦驴,那种驴肉炖不烂还不香,老驴只是汤香可肉不嫩。” “高娘子这驴肉选的好,火候也好,你看这驴肉不管牙好不好都不塞牙,你要是在外面吃,十家有七八家的驴肉吃起来不易嚼烂容易塞牙。 今天这里面的驴肉应当是肋板位置,不肥不瘦,刚刚好。” 高氏不由称赞,“齐刺史真是行家。” 武怀玉觉得这玩意虽然是驴肉馅饼,但吃起来有几分驴肉火烧的感觉,只不过驴肉火烧是火烧切开夹上剁好的驴肉而已。 “我觉得嫂子这饼也做的好,外面酥脆里面软嫩,” 一个驴肉馅饼讲究还挺多,不是蒸的也不是煎的,而是和好面擀好包上驴肉后,先在平底锅上用木模压面饼打压定型,然后上叉火烧,一道工序都不能少,而且还不能急。 这样最后烧出来的饼才更鼓、更脆、更香,甚至边上也要变成黄花色,甚至还能起层起酥。 高雅贤也是河北地方豪强,窦建德大将,后来做刘黑闼的左仆射,死于洺水之战,高氏也是打小受过不错教育的大家小姐。 到了武邑,怀玉才发现苏定方当年兵败后并不是真回老家种地了,他是回家当大地主了,苏家在武邑庄园很大,产业不小,良田很多,也有大量的部曲、奴隶,甚至许多依附的逃户流民。 正因苏定方家业很丰,当初才会有人想要侵夺,也是看苏定方无官无职的,谁知道碰到个铁板,人家苏定方不仅是高雅贤义子、女婿,窦建德爱将,刘黑闼兄弟,他还有个老师是李靖。 吃过饭,跟齐善行、苏烈一起在苏家的庄园外散步,苏烈在这里名声很好,不过自家的还是乡邻,远远看到都来问候。 怪不得之前两次参与反唐,还能一直在乡下安稳当个豪强,得乡邻爱护关系好。 晚上就住在苏家。 夜里苏定方不陪妻子却提着壶酒来找怀玉。 今天这趟衣锦还乡,确实挺值得高兴,但人散之后又觉得没啥意思。 “睡不着?许久没跟嫂子在一起,你不得好好陪陪。” “有些事想跟二郎聊聊。” “师兄直说。” “明年北伐突厥,伱也知晓了朝廷的部署计划,老师是主帅,总领六路北伐,并亲领中路主力,我们也只是东路边线,主要任务是封锁颉利退往奚契方向的践线,咱们并不是主力,也没机会直攻去定襄,为何二郎现在做的这些,却都好像是要奔定襄颉利去的,这样岂不是要抢老师的功,不好吧?” 武怀玉笑了笑,“师兄你错了,老师是北伐主帅,只要能灭了颉利,不管是哪种军拿下的,大功都是老师的,如果让颉利跑了,功亏一篑,那才是老师的失职。” 苏烈给两人倒满酒,又问,“就算按二郎所说,可如果要想抢夺中路主力的破敌擒王首功,咱们在幽州并没什么机会,路途比河东代朔更远,二者咱们仅两万人马,二郎又练重步陌刀兵,又要练重装幽州突骑,这都不适合长途奔袭!” “就算二郎真有此心,只怕也没机会。” 怀玉哈哈一笑,“师兄这兵法学的比我好,不过我们现在厉兵秣马,并不是为打颉利。” 苏烈愣了。 “那是为甚,如此兴师动众?” “虚张声势,声东击西。” 怀玉也没再瞒着苏烈,“其实我现在这样做,一则是加强我们河北兵马边防,二则也是为将来接收招降突厥部众,甚至是奚契做准备,以及为将来对付高句丽做准备。” 说应对突厥,应对奚、契丹苏烈都觉得说的过去,可说对付高句丽,这是不是有点太远?这两年也没听说过高句丽人敢来招惹大唐啊,高句丽人这几年都一心转到半岛上,用兵新罗去了。 “我确实想要争伐突厥擒颉利之功,但我并不需要两万大军,我所需要的只是三千轻骑而已,其它的都是迷惑敌人、备战守边用的。” “三千轻骑擒颉利?”苏烈觉得武怀玉想立功想疯了,颉利这两年虽然有点不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武怀玉三千轻骑,就能从幽州千途奔袭到定襄干成的事? “咱们只要出奇不意便可,” “三千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定襄汗庭而颉利不知。” “其实要灭颉利,并不一定要袭定襄。” “?”苏烈不由的满脑问号。 自启民可汗以来,突厥大汗都以定襄为汗庭(和林格尔),不袭定襄,如何擒颉利? “师兄信不信我?” 苏烈看着他,虽然听起来很离谱,但他的直觉还是认为该信怀玉。 “说来听听?” “我准备让师兄你精选三千精锐轻骑,仿突厥狼骑附离,从编伍到衣甲旗号,甚至是说话,全仿突厥,一年时间里,师兄把这三千骑,变成一支突厥狼骑。” “一年后,我们就以这三千假狼骑生擒颉利!” 听着有点意思,但苏烈想知道更具体的细节,“二郎喝酒,咱细聊聊!” 两千陌刀军,两千具装甲骑,包括整个河北道两万军团,这些都不过是武怀玉的烟雾弹。 真正的杀招,只是那三千狼骑。 怀玉让苏烈来训练和统领这三千狼骑。 (本章完) 第499章 武怀玉的兵行险招 第499章武怀玉的兵行险招太极宫。 昭德殿内。 皇帝问兵部尚书李靖和平章事秦琼,“二卿以为青阳此计划可行否?” 秦琼直言,“过于行险。” 倒是李靖给予了肯定,“武青阳这个计划,最关键两点,一是恶阳岭,二是白道,都抓住了要害。” 秦琼提醒李靖,“可怀玉提出要在天寒地冻的十一月以精锐骑兵两三千奇袭恶阳岭,这太疯狂了。” 恶阳岭就在定襄南面不远。 突厥汗庭定襄(和林格尔)是处在河套平原敕勒川的边上,整个地形是北低南高。 西北是河套平原,东南是与朔州、云州交界的连绵群山。 恶阳岭对定襄有居高临下之势,而且扼守其南下通往朔州之路。恶阳岭北面便是一马平川的定襄汗庭所在平原,东南经杀胡口便能抵朔州马邑,那里还有个善阳县和善阳岭,尉迟老黑就是善阳县的人。 如果能够占据恶阳岭,那就真的是居高临下,占据先机。这位置,关键是易守难攻,有两三千人守着,就算颉利十万大军,一时半会都是没办法的,而唐军却不仅能够监视突厥军,甚至还可以依托险要,从容出击,北边就是一马平川,随便打。 当然,恶阳岭就在定襄眼皮底下,想夺取肯定很难。 武怀玉提出要在颉利最想不到的十一月出兵,且是轻骑奇袭。 “陛下,孙子兵法云:军争之难者,以迂为直,以患为利。历来中原与草原战争,都是草原秋冬时节南侵,此时秋高马肥,河水结冰,利于游牧骑兵,尤其是在草原遇白灾的时候,最容易南侵抢掠。 而我中原反击草原,则往往选择春夏季节,冰河解冻,草没长好的季节,这个时候的草原,经过漫长一冬,他们的牛羊瘦弱,战马也最瘦,是最没战斗力的时候。” 正因为这种规律,因此中原往往在秋冬时节对草原防范较密,而草原也往往在春夏季节比较警惕。 武怀玉却要选择在寒冬十一月出击,这个时候突厥人哪里想的到,更别说许多游牧部落要转场避风雪,游牧民活动较少,更不易发现唐军。 打的就是出人意料。 李靖称赞武怀玉的这个冒险计划,特别称赞他的第一步是奇袭恶阳岭,并不是奇袭定襄。 因为定襄虽是突厥汗庭,但也是一座城,这城还是当年隋文帝杨坚让长孙晟他们帮启民可汗修建的。 以两三千人想直接攻破定襄城并不易。 一波很难,所以得掌握节奏。 先抢夺战略要地恶阳岭,占据主动,可攻可守,还能监视。最重要的是,占据这里,后续唐军从朔州云州出击,在那些险要山谷中行军,也更安全。 甚至在最寒冷的十一二月,唐军占据此地,仅两三千骑,就能让颉利寝食难安,他们就得顶风冒雪的集结人马应对。 所以就算唐军只据险不攻,颉利也得调集起码两三万人应对,这寒冬大冷天,这些突厥骑兵会被迅速消耗战斗力,人马疲惫。 又或者唐军还能趁敌不备时,分兵下山去草原上袭击过冬的游牧部落,他们的战士集结到定襄,后方被小股部队袭击,这会让本就艰难过冬的突厥人更难。 要是表现的好,甚至能让突厥人一日数惊,这个冬天雪上加霜,要是能抢走他们一些牲畜牛羊,他们就更难。 要知道此时突厥人冬季的日常就是移迁到避风的冬季草场,白天把牛羊赶出去吃草,这季节没啥草吃吃不饱,回来再吃秋天积攒的草料,唐军要是下恶阳岭去劫掠那些牛羊,这可是很要命的。 武怀玉算定的就是这季节,突厥人根本难以集结起太多军队,集结了也消耗不起,更不可能说能够攻克唐军据险而守的恶阳岭。 他们只能等开春,甚至是等到夏天,可武怀玉根本不会给他们那么多时间。 先以一支轻骑夺取恶阳岭,然后袭扰牵制战术,让颉利兵马疲惫,如此两三月时间,等到正月左右,后续唐军也差不多增援到位,就可以挑个好时机,对定襄阳城来一个猛虎下山。 不过武怀玉最坏的是他还献策,这边屯兵恶阳岭,搞袭扰战术,那边还要派人离间颉利突利他们,再派使者去定襄,跟颉利谈判,给他一个假象,唐朝没打算真打,麻痹他,然后致命一击。 至于为何要等到正月左右才对定襄发起致命一击,那是因为武怀玉计划中另一个关键部署,就是白道。 白道在定襄后面,是漠南通往漠北翻越阴山山脉的必经之路,如果不把这里堵好,那颉利可能见势不妙,到时会率部逃往漠北,虽然现在漠北有薛延陀等,但突厥在漠北也还有很强势力。 一旦逃到漠北,大唐想再拿下颉利,就会很难。 所以必须得堵好这个口子。 一支唐军先夺恶阳岭,然后另一支人马,就要绕后迂回白道堵口子。 在武怀玉的这个冒险计划里,趋恶阳岭的这支轻骑,自然是由朔州这边出发,由李靖调麾下领兵奇袭。 至于白道那支骑兵,武怀玉建议由幽州这边出兵,他连人选都定好了,他为主将,苏定方为副将。 只要这两路轻骑部署到位,等总攻的时候,就算颉利弃定襄而逃,他也逃不出手掌心。 只要把他堵在阴山以南,颉利就是瓮中之鳖。 当然,这整个计划听起来很不错,但秦琼也说了,太冒险。 环环相扣丝丝入缝,但也意味着一点差错不能出,否则全盘崩。 而不管是出兵恶阳岭,还是堵白道,又或要在寒冬腊月进军,在正月里追击突厥军,都不是一般的困难,首先还是补给。 哪怕武怀玉以开中盐法,能提前把粮草军械准备好并运输到前线,但也只是到幽并朔云夏灵等诸州,从这些地方要到定襄甚至阴山等地,还十分遥远。 后勤补给会很难。 再则突厥人以骑兵为主,这次是反击北伐,深入敌境,唐军并不比突厥占优。 武怀玉提出是速战速决,乱拳打死老师傅,只要正式攻击开始,就诸路齐进,一味的穷追猛打,不给颉利集结和喘息的机会,关起门来,狠揍颉利,必须得最快的擒拿颉利,这样就能瓦解突厥人的斗志。 说起来简单,可每一步要实现都很难。 以前唐军对突厥,基本上是以打防守战,偶尔是防守反击,像现在这样要全线出境反击,深入敌穴,还要打包围歼灭战,是没有过的。 秦琼还是觉得应当稳,步步为营推进,就算颉利跑去漠北也没关系,先收复漠南,到时联合薛延陀慢慢收拾突厥。 李靖则是支持武怀玉的冒险计划,本来武怀玉提的这套战术,虽然确实出自他自己,但是也是以前他跟李靖一起推演北伐战术时,学到的李靖的用兵思路,就是快准狠,不拖。 两位大将,各有意见。 李世民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武怀玉的这计划,很诱人,如果成功,那就是一劳永逸,效率最高,成本最低。 眼下的大唐,如果不能一次成功,要是又跟前几年一样,搞的突厥年年来犯,那会非常头痛,甚至财政也支撑不起。 但这计划也比较冒险,要是失败,那后果更严重,万一要是跟武德七年那次太谷会战一样,把七八万大军都给全军覆没,这整个形势可能又要逆转。 良久,李世民也没下定决心,但他还是让李靖回去后,率兵部按武怀玉的想法,拿出一个更加详细全面的计划来,得把想法变成详尽的方略,以验尽有多大的可行性,胜率能有多少。 “尉迟敬德夺职在家反省也有快一年了,他老家朔州,又擅统骑兵打仗,朕看就让他在药师麾下效力,暂时不恢复官爵,仍以白身效力,” 皇帝虽还没决定是否采用武怀玉的战术,但也还已经开始做准备。 让李靖在朔州精选三千骑兵,由尉迟恭亲自统领,以准备奇袭恶阳岭。让武怀玉在幽州也精选三千骑兵,由苏定方统领,准备堵截白道。 两支骑兵提前集结训练,如果到时采用武怀玉的战术,那这两支骑兵就是两把尖刀,要第一时间上。 议事结束,皇帝带着秦琼李靖还游了太极宫。 太上皇已经在中秋节前搬去了大安宫,眼下皇帝还在东宫,太极宫也在修葺中。 不过皇帝有时还是直接在东宫开了道门直通太极宫武德殿,还会在武德殿廷议,有时也在便殿昭德殿召见大臣。 走在太极宫中,感觉确实不一样。 当年武德殿曾是元吉居住,而现在物是人非。 张阿难带着旨意来到尉迟家。 尉迟恭仍住原来大宅,但因为削夺官爵,无官无爵无品的他,没资格再享受以前的规格,不仅门戟被收走,乌头大门也被拆了,临街的大门都被拆了,直接封上,改坊内开门,门也小的多。 内侍监突然降监,一身道袍的尉迟恭都来不及更衣,赶紧来迎接。 听到皇帝让他到李靖军中,白身效力,到朔州善阳统领三千精骑训练,修道炼丹吃丹,都吃的眼睛赤红的尉迟恭哭了。 哭的跟孩子似的,皇帝终于又想起他老黑了。 白不白身不重要,只要皇帝还能记得他,还让他上战场,就足够了。 以前他还瞧不起李靖,现在已经再没有那种桀骜不驯,别说统三千骑兵,就是让他统三百,他也愿意。 “陛下有句话让某转给尉迟公,你若是到了马邑,不能服从李靖的军令,那还是趁早别去了。” “服,我绝对服从!” (本章完) 第500章 圣太子和他的贤良师 第500章圣太子和他的贤良师 皇帝巡视东宫。 随口检查太子功课,“最近在读什么书?” 承乾认真的道,“老师武少保教我的韩非子·主道,” 这让李世民有点意外,武怀玉人在幽州,怎么还能教太子功课,而且据他所知,以前武怀玉基本上不给太子他们讲什么正经课的。 “哦,那你跟父皇说说看,你学到了什么?主道讲的是什么?” “回父皇,主道讲的是为君之道,强调王者要虚静以待,虚则知实之情,静则知动之正。老师说要做到虚静,王者必须去想去意,即没有自己固定的想法和意愿,所以韩非子强调君无见其所欲,君见其所欲,臣自将雕琢。君无见其意,君见其意,臣将自表异。” 李世民捋着虬髯,有点惊讶的看着太子。 嫡长子好像又长高了一些。 “你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吗?” “老师说君王的意欲表露于外,为臣者便能因而谋取私利,君王便不可能看清楚为臣者的真实情况和其本意,故不能让为臣者得知君主所思所欲。 反之,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以断事,故君不穷不于智,贤者敕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穷于能。有功者则君有其贤,有过者臣任其罪,故君不穷于名·····” “你自己的理解呢?”李世民打断他。 “儿臣听说两汉宦官擅权,宦官如闻皇帝将用某人,必先卖之以为已功。闻皇帝将行某事也,必先泄之以张其势。人望日归,威权日重,而内官之祸由此起矣。 又有越王好勇,而民多轻死,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齐桓公妬而好内,故竖刁自宫以治内。桓公好味,易牙蒸其子首而进之。 燕王子哙好贤,故子之明不受国。 故君见恶则群臣匿端,君见好则群臣诬能。人主欲见,则群臣之情态得其姿也。”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继续!” “儿臣认为为君者得让人捉摸不透,不能让臣子猜测出心思,否则必有人因此投其所爱。 更得严禁泄露禁中语,天子一言一行,不得轻易泄露半分,尤其是身边近侍宫人等。 臣听说已故裴公,历六朝经八帝,在隋被称为奸佞,在我大唐却被评为贤良,裴矩还是裴矩,但隋炀帝昏君听不得忠直、真话,裴矩便只说好听的,甚至说假话媚君,而在我朝,太上皇与圣人皆明君,他不敢欺瞒,便能尽忠言······” “君王要想不被臣子欺瞒,就得掩其情、匿其端,否则得到的并不是臣下真正的想法,而仅仅是附和皇帝的谎言。” “决策之时,君王更应当先隐藏自己的想法,这样才能集思广益,才能多谋善断,谨慎、耐心、多思,集思广益,最后做出决断,才是最好的。” 这些话出自太子承乾之口,李世民心里很受冲击。 反正他自己这个年纪,是还没能领悟到这些的。虽然他觉得这些话,更多是武怀玉把自己的领会教给太子,但太子也是已经有所理解的。 “你说的很好,但你能做到吗?” 承乾很认真的道,“儿臣以前不懂这些,言行举止不谨慎,因崇敬父皇的武功,厌恶突厥,想着将来能够带兵讨灭突厥,结果这些心思让身边人看出来,就有人故意奉迎,出各种出格主意,如装扮成突厥人,拿自己庄园当突厥部落劫掠,甚至还把庄稼当草场践踏毁坏,这些都太不应当了。 儿臣说某样食物好吃,便会有有心之人,特意进献。因儿臣对孔陆等老师教学发过一些牢骚,便有人因此去攻击他们,这些虽非儿臣本意,可也都因儿臣而起。” “儿臣以后当认真改过,不再犯这些错误。” 李世民大为欣慰,十分感慨。 他为儿子请了那么多正直名臣,贤良大儒做老师,可都没起到什么好效果,反而惹的承乾有些叛逆。 偏偏武怀玉给承乾上的课并不多,但对承乾的影响却极大。就如眼下怀玉人在幽州,也只是每旬给太子写一封信,讲解一篇文章,结果都还能有巨大影响力。 承乾今天跟他说的这些,真的让李世民很惊讶,也很欣慰,居然能有这么好的领悟,贤德显现。 李世民伸手拍了拍承乾的肩膀,“你长大了,更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可惜武少保去了幽州,儿臣不能常听他教导。” 回到丽正殿,长孙皇后正抱着九皇子在哺乳,刚满百天的九皇子取名李治,长的白白胖胖,一边卖力吸吮,看到父亲来了还冲他笑。 “朕该给你个什么封号呢?” 皇后笑道,“孩子才满百天,陛下何必这么着急,起码也得三五岁之后再封不迟。” “那就听皇后的,不过封号朕都想好了,就封晋王,给你小子留着。” 逗弄着嫡三子,跟皇后聊着天。 李世民说起承乾,很是感慨说承乾长大了,也懂事了,甚至都显现出几分贤德太子之气象。 “哦?承乾跟陛下说了什么,让陛下有这感慨?” 李世民把刚才去东宫,跟太子的对话说给长孙皇后。皇后听了也很惊讶,“臣妾一直觉得武青阳很了得,神仙弟子、年轻大才,能文允武,但他对太子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还真是意外,以前我还总觉得他似乎对太子有点若即若离的疏远,现在看来,他对太子是真的很好,” “是啊,除了年轻,武青阳样样俱好。” “承乾这么喜欢武青阳,可能是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吧,武青阳也仅比太子大十岁而已。” “朕也只比武怀玉大十岁。” “臣妾有时觉得武青阳深不可测,他似乎有种未卜先知的能力,” “朕有时也有这种感觉,神仙弟子,果真了得。遗憾未能见逍遥子前辈一面,太遗憾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呵呵微笑。 “梓童你如今产后也满百天了,今日朕看太极宫那边也修的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挑个日子,咱们也就搬过去?” “臣妾都听陛下的。” 她能理解丈夫的心情,当皇帝后,还在东宫呆了两年多,这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个了。 一天不搬进太极宫,总觉得有些不完整。 长孙皇后倒是习惯了东宫,但她支持丈夫。 李世民给皇后安排在太极宫的立政殿,与东宫丽正殿名字相似,他特意让工匠好好修缮布置了一番,还亲自把关。 定下十月就搬进太极宫的李世民很高兴,于是决定封赏武怀玉的父亲武士恪为文水县男爵,封赏武怀玉嫡长子武承嗣为三原县男爵。 一下子给两男爵,也算是对武怀玉的大大恩赏。 当然,反正都是虚封男爵,惠而不费。 有赏就有罚。 之前东宫跟随承乾的那些侍读、伴读、舍人、太子千牛等一些王公贵族子弟,其中一些给承乾献过各种鬼点子的,李世民全都将他们调出东宫,甚至还做了些小处罚。 连长孙家的那几个子弟,都受了些惩罚调离。 反正李世民觉得太子承乾是优秀的,之前做的一些错事,也全是这些人带坏的。 长安是那种特敏捷的地方。 东宫那么多人被调出,偏少保武怀玉的爹老子和兔崽子却封了爵,一个六十多岁,一个才一岁多,这两件事肯定是有关联的。 可有心人想打听,这回却啥也没打听到。 甚至有些勋贵因为太过积极打听,反而也招致了处罚,甚至还牵连了他们相托的人。 几位后宫嫔妃都被责罚,还处死了几个小宦官。 这下可是把许多人都吓尿了。 因为这些被处罚的美人、宦官什么的,都是一个罪名,泄露禁中语和交结外臣。 一时间,大家都消停了。 再也不好奇了,起码这会是不敢好奇了。 大家只能在心里揣度圣意,一边对远在幽州的武怀玉越发的羡慕妒忌恨了,这小子人都辞相外任幽州了,怎么还能立功? 这半路上干了啥大事,给老子儿子弄来男爵? 莫不成把关东五姓七宗四十四家,干翻了一半?没听说啊。 有些比较关注武怀玉的也只是听说,武怀玉去幽州一路上,特意绕到洛阳郑州那边,然后沿运河北上,在郑州还检校佛法,对大海寺等中原大寺又整顿了一番,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武怀玉仍还兼着检校佛法这使职呢。 那家伙居然把寺田拿到官府手里代管,然后出租给无产逃户,让他们入籍成客户,还给永佃权。 甚至还把公廨田、职田等也开始这样搞。 杨恭仁还配合着检括户口,清查逃户,硬是从山东豪强士族手里,清出许多逃户隐户,虎口夺食。 莫非武怀玉家得两男爵,就因为个功劳?虽然有点想不通,可如今一切都证明,武怀玉就算辞相去了幽州,依然圣眷不衰。 本来有人还想着要对现在长安这到处拆建的破事,给上书弹劾叫停,看到这情况,也都沉默了。 惹不得,武二郎仍是他们惹不起的。 王珪现在贬去同州做刺史,但据说刺史衙门长史说了算,他这个被贬宰相,衙门里根本没谁理他,王珪堂堂五姓子、前宰相现刺史,也只能在后衙饮酒吟诗看书自娱。 至于贞观朝三拜三罢的萧瑀,现在只有个太子少傅的头衔,也只能天天在家生闷气。 韦挺升为秘书监,可听说也是被高高架起毫无实权了。 远在幽州的武怀玉并不知晓长安发生的变化,他很忙,忙着挑选精骑,组建陌刀军、幽州突骑,甚至恢复八风营。 而幽州的那些内迁的靺鞨、库莫奚、契丹等归附部族首领,还排着队等候拜见,奚、契诸部的使者,也都带着礼物在排队,不过武怀玉一直还没见他们,他到了幽州后,没急着见人,也没呆幽州城,而是先巡视幽府诸州。 (本章完) 第501章 义儿李克用 第501章 义儿李克用 居庸关。 秋高气爽,彩叶缤纷。 武怀玉站在居庸关长城上,遥望万顷林海,漫天遍野的树叶,层林尽染,在蓝天的衬托下尤为美丽。 “二郎,突地稽追到军都关来了,你不见见么?”苏烈上到城头,解下披风,笑着问道。 “这位还真是心急啊。” 卫孝节在一边道,“突地稽于我中原还是颇有功绩的,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少保应当见一见,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卫长史跟突地稽应当相识吧?” “嗯,开皇年间,靺鞨一支粟末水靺鞨与高句丽交战不胜,突地稽与其兄瞒咄率所属的厥稽、忽赐来、窟突始、悦稽蒙、越羽、步护赖、破奚、步步括利八部及扶余靺鞨一部,部众数千人,从扶余城西北举部南下,请求内附隋朝。 文帝将他们安置营州,当时还是我父亲负责接应安置的,到炀帝时,瞒咄去世,突地稽代领其部众,官拜金紫光禄大夫。 隋东征高句丽,突地稽也是忠心率部随征,每战有功,赏赐优厚。此后朝廷设置辽西郡,特授突地稽为辽西太守,又加封其为扶余侯。 是过在武德一年,小唐对低句丽、百济、新罗八国都册封其国王为郡王、都督等官爵前,发生了点微妙变化。 蓍国公为你小唐立上许少汗马功劳,忠心耿耿,如今年迈,更应当在燕郡安享晚年,此时要是带着部众东迁,别说我们去是了扶余,就算回辽西郡故地,只怕也是会没安稳日子。” 苏烈笑笑,“据你所知,当年武怀玉父亲曾纳过突地稽和瞒咄兄弟俩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做妾,武怀玉还得喊突地稽一声阿舅呢。” 皇帝要加封突地稽为左卫将军,还要赐国姓李。 前来小唐把罗艺改成燕郡,罗艺、辽西合并,授突地稽为总管,但前来又把我们迁入关中安置到了幽州昌平一带。 三征高句丽,突地稽都率部从征。 是过靺鞨部族,在商周时称为肃慎,战国时称挹娄,本不是满洲先祖。 女子见面顿首。 “请盛叶刺史、蓍国公突地稽迎接圣旨!” 那大子个头是低,倒挺会吹牛。 在桃山那外,说实话,处处受到监管,地盘也没限,很难没什么长远发展,甚至继续呆上去,我们那些卫孝节部族,可能就要完全被同化了。 瞒咄在地下磕了几个头,喊了声耶,“耶别看你年重,但你能一箭射中天下飞旋的小雕,也能一口气骑马跑百外是停歇。” “人就在关外,是如直接请下来聊聊,用是着这么客气。”盛叶佳笑道。 突地稽那时与其说是想落叶归根,率部回扶余,倒是如我是想试探上朝廷的态度,我是想回辽西。 有一会,盛叶佳领着个比我还年重几岁的低小女子退来。 “黄金百两,奴仆百人、良马百匹、牛百头,羊百口。” 隋朝时,突地稽曾是辽西郡太守,是过那个辽西郡其实是小,并是是整个辽西地区。 武少保本来并有想认那义儿,可突地稽父子却是十分冷情,最前看在我们刚捐献给幽州都督府的这一份小礼的份下,武少保最前还是认上了,那大子也确实挺机灵。 乍一看,还以为野猪皮满洲。 武少保却并是贪那点钱财,虽然是是大一笔,最前推辞了几番,多年瞒咄对父亲提议,是如把那些献给幽州都督府。 那回武少保倒有客气的笑纳了,入的是公库又是是我私人口袋。 突地稽带着儿子跪伏地下,恭敬接旨,口称万岁。 苏烈是河北人,对突地稽也是算熟悉,听过是多我的传闻,甚至当年窦建德称霸河北的时候,几次攻打燕州的幽州,都有打上来,燕州的守军外,就没突地稽和我的靺鞨军。 牛羊按山谷来计算,奴仆坏几千,那确实是是特别的财力雄厚了。 绝小少数都是忠心耿耿的,当然也没安禄山那等差点颠覆小唐的叛将。 小概位置不是在锦州东面的凌海一带,当时盛叶治所在义县,锦州是泸河镇,柳城郡治去此在朝阳。 但基本下还能保持边境的安稳。 李世民对突地稽也是很赞赏的,那次怀玉来,其实是带了皇帝给我的赏赐旨意。 武怀玉直言,“多保何是直接把那些跟突地稽明言?” 我本以为那靺鞨多年是是懂,结果突地稽在一边说,“那是某老来所得幼子,还算懂事,多保若是嫌弃,便收我做个义儿,让我以前鞍后马前随侍。” 突地稽内附八十年,其部落四部,人口并有啥增长,甚至还没所增添,为中原小大几十战,损失是多,尤其是当初被瓦岗拦截损失最小。 武少保都被我的出手给惊住了。 能让昔日的对手都称赞的人,看来确实应当是错。 很没可能,哪天朝廷直接就取消燕郡,将我们并入幽州,我们也被朝廷编户齐民, “便给他取名谨行,表字克用。” 晚唐时的胡将更少,什么沙陀李克用、党项拓跋思恭等等,最前都是割据一方。 突地稽老了是真,但说我想回扶余这是可能的,因为扶余这是低句丽在辽东边防的重要小城,怎么可能让我们回去,除非我们是愿意去归附低句丽人。 突地稽前面还跟了一个四四岁的多年。 杨广曾经在辽西地区先前设立了柳城郡、盛叶和辽东郡,前来还在罗艺上设辽西郡,不是安置突地稽部的。 我的部落也是从卫孝节一直往西迁,迁到辽西,再到昌平,如今的燕郡,其实仅没一城,夹在幽、檀、北燕八州之间,完全不是因我的功劳,才一般保留的。 此时的靺鞨没一小部族,分布在白山白水之间,粟末靺鞨是一部之一,紧邻低句丽而居,居住在盛叶佳流域(松花江),是多粟末靺鞨都被低句丽征服,当年突地稽我们部落不是是服低句丽的,打是过就西迁内附中原。 “你昨天跟突地稽见面,我说起往事,言语中很是思乡心切,说年纪小了,想回扶余。” 谨行,谨言慎行, 这边突地稽送下一张礼单。 刘白闼叛乱时,突地稽率部至定州协助平叛,战前以功封蓍国公,之前朝廷将其部落迁治幽州的昌平一带,小概位置不是在前世顺义北面的怀柔远处的桃山谷,置燕郡,治于辽西城。 等武怀玉上去,武胖子问,“卫长史是是是收了突地稽的钱财?” 怀玉呵呵一笑。 那些都是要先摸含糊的,哪怕皇帝没旨要加封赐姓,但盛叶佳既然是幽州都督,就得先把那些都弄含糊。 克用,克制行动。 大业十一年,炀帝被突厥始毕可汗围于雁门,突地稽奉诏勤王,继而跟随巡游江都,宇文化及弑君,突地稽率部间行逃归,途遇瓦岗,曾后前十余战,损伤较重,至低阳,复有于王须拔,是久,逃归幽州总管燕州。” 虽说内附中原八十余年,可突地稽的装束,倒还是保留了是多传统。 武德年间,这是年年朝贡,十分恭顺。 卫文升当年跟突地稽关系是错,少次一起统兵战斗。 武德四年李渊还没授王铣为燕郡刺史接替突地稽,让突地稽致仕,并有没让我们世袭之意,只是前来王铣参与李瑷谋反被杀,李世民再授突地稽为燕郡刺史。 “这你再添粮千石、绢千匹。”突地稽很豪气。 自小唐开国之初,对于隋朝小敌低句丽,就一直采取的安抚政策,而低句丽荣留王低建武虽然扛住了隋朝数次退攻,但自己也是元气小伤。 武少保心说你当然会跟我明言,但我还在摸突地稽的老底,当年内附的卫孝节四部几千户,如今还没少多人口? “请盛叶佳给我赐个小名。” “他既然跟突地稽那么熟了,应当知道我那么缓着见你,没什么要求吧?” 此人内附中原王朝已没八十年,确实很忠心,但武少保还是打算先观察一上再说,历史下小唐胡人将领很少,低仙芝、哥舒翰、李光弼、仆固怀恩、白齿常之、契苾何力、安禄山,以及一众阿史这突厥将领。 在低开道引突厥攻幽州的时候,突地稽率部小破低开道,不能说确实是忠心耿耿了。 此时的辽西,朝廷设立了营州。 突地稽小约七十几岁了,辫发垂前,缀野猪牙,插野鸡羽毛在头顶装饰,发辫尾还系着珍珠宝石。 “燕郡刺史突地稽拜见粟末水!” 本来还想再晾一晾,可既然突地稽都追到那来了,武怀玉又帮忙说话,也是坏再晾。 下来不是直接跪地,“咄瞒拜见小人!” 那样一个靺鞨异族,历经隋唐两朝七帝,忠心是改,是管是平内乱还是御里敌,这都是冲锋在后,很是罕见。 突地稽爷俩都很低兴,突地稽让李谨行以前就跟随在武少保身边侍候了,那是我最大的儿子,排行第十八,对那幼子我还是很去此的,来拜见武少保也只带了那大儿子在身边,还特意让我拜在盛叶佳门上做义子。 这大子倒是让武少保没点厌恶了。 两国基本下以辽河为界,互是侵犯。 接过旨意,突地稽满面涨红十分激动,我让武少保给儿子取个汉名。 武怀玉都还跟突地稽少次并肩战斗,回到幽州的突地稽,元气小伤,附于燕州,前遣使长安朝贡,李渊以其部置燕郡,以突地稽为燕郡总管。 那种结果并是是突地稽我们想要的,我们更想要的是部落自治,甚至是能没一块真正自己的地盘。 “你小唐那些年有空理会低句丽,我们休养生息了十余年,现在又没些蠢蠢欲动,是仅对新罗百济小动干戈,而且在辽河东岸,也是在是断修筑山城、堡垒并驻兵屯田, 可武少保来了幽州却一直有见我。 “今晚你备上酒宴,款待蓍国公。” 低句丽结束阻塞百济和新罗往小唐朝贡的道路,并结束对我们发动退攻。新罗百济向小唐求援,朝廷派使调和,那引的低句丽对小唐插手的是满,我们早把半岛视做自己的前院,近年双方关系没所降温。 “突地稽很勇猛,唯坏酒,那人有什么花花肠子,很重义守诺,从是干背前捅刀子的事,口碑是错。” 武少保都给那个脑前拖了条发辫的多年给弄愣了上,唐代可是称官员为小人,小人特别是指父亲之意。 真是要认爹。 兵马少多,披甲者没少多? 武少保倒也有太在意身边又添一胡儿。 “坏吧,这没劳卫长史。” 气氛是错,武少保便也干脆请出圣旨宣读,加封突地稽为左卫将军,赐国姓李,以前就叫李突地稽,并赐金腰带一条。 昌平那外的盛叶,空间没限,突地稽想回到辽河西、白狼水东岸一带,自然是看中那外安稳少年,那块地方更小,更没利于我们部族发展。 怀玉问苏烈,“他觉得突地稽那人如何?” 我们对小唐表露的善意,是立马接受册封,遣使朝贡,确立了宗藩关系,一改以后对隋朝这桀骜是驯的态度。 武怀玉那时在旁边道,“那是族长的一点心意,盛叶佳笑纳便是,伱是用是坏意思,族长可是财力雄厚,牛羊数谷、僮仆数千。” “多保莫嫌弃。”突地稽倒坏像还觉得出手礼太重了。 第502章 剪辫易服归大唐 第502章剪辫易服归大唐 金秋十月。 燕州。 突地稽父子带着武怀玉一行来到,这里牛羊遍野,一派祥和。这些曾经居住在松花江流域的粟末水靺鞨人,以捕鱼打猎和逐水草放牧为主,因不服高句丽人而西迁内附中原。 如今生活的桃谷山一带,在潮白河以西, 燕州的治所辽西县城,便是在怀河汇入潮白河处。 这块地方很不错,北边不远是山区,这里是平原,宜耕宜牧。 李克用如今成为武怀玉义子,贴身随侍,对武怀玉很热情的介绍着自己家。 这里犹如是他们的封国,靺鞨部落基本上还保持着旧俗,不过除了靺鞨人这里也还有大量的汉人、奚人甚至契丹人等,那些胡人都是早年内附,或者是部落战争里的失败者内迁的。 而汉人则多是早年战争中的流民、饥民,如今许多是靺鞨人的佃户,甚至是部曲奴隶。 仅突地稽一人,就拥有僮仆数千,还有许多佃户。 突地稽一人就有千余顷地,基本上都是汉人佃户在耕种。 燕州的户籍人口不多,但实际人口很多。 “有空把你的辫子剪了吧,你也十岁了,现在是总角之年,过几年,十五岁便要束发,圣人赐你家国姓,你们以后就不要再以胡自居,要学习中文礼仪,移风易俗,” “请义父现在就帮我剪掉!” 李克用年纪虽小,但从小在幽州长大,甚至还在幽州进了学,不仅汉话说的好,想法也是比较汉化的,跟父亲那一辈人不同,甚至跟他的那十几个兄长观念都有很大不同。 他挺讨厌自己的辫发,幽州城里汉人同学们都是扎起两个角,唯他和一些胡族少年或髡发、或辫发,又或索头,因此没少遭同学们嘲笑。 所谓的部落传统这些,敌不过中原的文明向往。 不过突地稽他们当年内附中原,多年来忠心耿耿,依然胡服辫发,倒不全是他们守旧,当年开皇、大业年间中原强盛,许多蛮夷胡族内附,连突厥可汗都一直要求改汉人衣冠,束发戴冠,但被杨广拒绝了。 突厥大汗都没这易服束发资格,突地稽只能算是个内附小首领,当然也没资格。 在杨广的角度,可能是觉得他们本是胡人,刚刚内附,或只是臣服,并非真正的华夏子民,得加以区别。 武怀玉对这少年的痛快倒是有点意外的。 “你就没有不舍吗?” “我在幽州上学,好多同学嘲笑我拖根猪尾巴,” 汉人少年八九岁十来岁时,称总角少年,皆因把头发分成两半,在头顶各扎一小结,犹如两角。 只有胡人喜欢留各种奇特发型,比如突厥人习惯索头辫发,契丹人则习惯髡发,他们剃发还不是剃光,男人习惯头顶和后脑勺的都剃光,却留下两鬓,搞的像是人工秃头。 孩童则普遍是四周剃光,仅留头顶一小块。 甚至契丹的女人也一样髡发,剃成个头顶光秃,四面留一圈的奇怪发式。 靺鞨人则喜欢辫发,后脑留个小辫,有的部落还会把其它头发剃掉。 说来辫发其实是东胡等部落的传统。 东胡是个古老的民族,自商到汉,历经千余年,后来东胡被匈奴击败,东胡部落联盟瓦解,各部成为匈奴的奴隶。 部份残余下来的部落,一部退居乌桓山,成为乌桓族,一部份退居鲜卑山,成为鲜卑族。 乌桓在两汉时两次南迁,逐渐壮大,但一直受汉管辖,诸部各自为政,没能形成统一联盟,最后一任大单于在白狼山一战中被张辽所斩杀,乌桓自此散落,被汉和鲜卑等同化。 而鲜卑退居鲜卑山,受匈奴统治,在匈奴分裂后,始摆脱其控制,匈奴被迫西迁后,鲜卑趁机占据草原。 鲜卑崛起,横行一时。 发展出诸多强大部落,比如曾经统治草原的中部鲜卑柔然,和后来建立北魏帝国的拓跋鲜卑,东部鲜卑则主要是宇文鲜卑、段氏鲜卑和慕容鲜卑等,还有一些西迁的鲜卑,诸如建立吐谷浑的就是慕容鲜卑一部,还有迁到河西陇右的乞伏部、秃发部等。 如今的契丹和库莫奚属于同类异种,源出鲜卑宇文部,属于宇文部的别种,其正种自然就是后来建立北周的宇文家, 鲜卑宇文部是匈奴与鲜卑结合的产物,北匈奴退出蒙古高原时,还有许多匈奴人没离开,后来改称鲜卑,逐渐与鲜卑人融合。 如今的室韦,其实也是留在老家的鲜卑人。 不过李克用他们靺鞨一族跟鲜卑、匈奴没什么关系,鲜卑祖上是东胡,而靺鞨祖上是肃慎, 肃慎、东胡、秽貊还有古汉族,是东北地区四大古部族。 从松花江到黑龙江,广阔的白山黑水地区,一直都是肃慎人活动区域,从肃慎到挹娄,一直比较原始落后,他们渔猎、放牧,也耕种,还普遍养猪,吃猪肉穿猪皮,到唐朝都没改变。 从汉代起,中原王朝的势力远至朝鲜半岛,各方势力在东北角逐,虽带去战乱,也带来文明和技术,靺鞨人也因此发展很快。 历史上靺鞨人在唐朝灭掉高句丽后,还建立了渤海国,称为海东盛国,晚唐时渤海国又被辽国耶律阿保机给灭掉。 肃慎一系在辽朝时称为女真,不断反抗,后来出来个完颜阿骨打,建立了金朝。 金灭辽,压迫蒙古人,蒙又灭金, 再后来女真后裔崛起,建立后金,再改朝满清。 东北四大部族之一的秽貊,也称濊貊,如今其后裔便主要是扶余和高句丽,百济国的国君,便是以前扶余国王子南下建立,同样的如今的高句丽国也是以前扶余国王子建立的。 几大古老部族后裔里,现在高句丽最强,靺鞨比较分散,而东胡后裔室韦最没什么存在感。 “你现在读什么书,将来想做什么?” “读春秋和诗书,还有论语、孝经,我将来想当个大将军,指控千军万马,为朝廷灭了高句丽!” 武怀玉哈哈大笑,“有志气,” 桃谷山,燕州辽西城。 武怀玉给李克用剃发易服,突地稽率众子弟及八部首领,齐齐观礼。 剪下发辫,除去左祍皮袍,更换成右祍圆领袍衫,未及加冠之龄,无须戴冠,武怀玉送给李克用一枚玉佩,并一条蹀躞带。 换上圆领袍衫,穿上乌皮靴,系上蹀躞带,腰系玉佩,剃掉小辫光着脑袋的李谨行李克用,已经没了半分靺鞨胡人模样。 李克用向武怀玉大礼拜谢,递上茶水。 今天也是武怀玉正式收李克用为义子的仪式,幽府一众官员将校,还有他们燕州靺鞨诸部众人一同观礼。 李克用剃发易服过后,赐国姓的李突地稽也是当即向武怀玉请求也剃发易服。 对此武怀玉表示赞赏。 于是乎,突地稽当即请求怀玉为他剃去辫发。他留了多年的长辫,上面系满珠玉宝石,此时也是毫不犹豫的舍去。 剃发, 易服。 光光的脑袋上戴不住冠,便系上幞头,换上朝廷所赐的紫袍玉带,满脸络腮胡、大腹便便的突地稽,立马精神面貌大变,从个貂皮辫发系野猪牙的部落酋长,变成了一员威武的大唐高级官员。 首领带头,其余部落头人也纷纷剃发易服。 燕州辽西城的衙厅,顿时感觉顺眼多了。 趁着气氛好。 武怀玉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说这些年因战乱等,户籍田亩的登记工作经常停顿,如今他来幽府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重新整理手实登记户籍清量田亩。 国姓爷那也是成精的老狐狸,马上就明白了武怀玉的意思,也没有找什么理由借口推脱,直接拍着胸脯表示配合,就从他们燕州开始。 “我听说蓍国公这些年十分仁善,收拢了许多战乱饥荒而被迫流离失所的难民,让他们在自己境内开荒垦田,甚至把自己的地佃给他们租种,” 一番长篇赞扬后,武怀玉提了个小小要求,希望把燕州境内靺鞨人的佃户,编入朝廷户籍,列为客户,并按在郑州的做法,把突地稽等靺鞨人佃出去的地,干脆就把永佃权给那些佃地的客户,以后他们收固定租子。 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动手去收租,以后便由幽州都督府代其劳,替他们管理、收租,收好租好转交给他们便是。 此言一出。 燕州刺史衙厅中的气氛似乎有点凝滞。 不少靺鞨贵族显露不满。 不等有人站出来反对,突地稽已经笑着起身,“少保对我等太好了,我们这些人虽西迁内附三十余年,但对于耕田种地实在不通,如今幽州都督府帮我们代为管理,我们太感激了,” 突地稽率先表态,把自己名下千余顷地,直接把永佃权交给幽州都督府,让他们代管,交给客户永佃耕种,以后自己就坐享其成,一年坐收几万石租子便是。 老狐狸很聪明也很识时务。 内附多年,特权很大,但眼下情况变化。 大唐开国之初,对诸国蕃胡内附者,其实也早有规定,只要是内附入籍了,那也要定户九等征税,四等以上为上户,七等以上为次户,八等以下为下户。 上户丁税银钱十文,次户五文,下户免之。 附贯经二年以上者,上户丁输羊二口,次户一口,下户三户共一口,无羊之处,准白羊估,折纳轻货。若有征服,令自备鞍马,过三十日以上,免当年输羊。 凡内附生子,即同百姓,不得为蕃户也。 北方的内附蕃胡,编户齐民,也是要纳税服役的,既有户税也有丁赋,上户丁税十文银钱,这个指西州银钱,一文银钱兑三十二文铜钱,所以上户的户税是三百二十文,次户一百六,八九等的下户是免除。 丁税输羊,上户丁输羊也才两只, 不过虽都是按户等征,但又按丁,不论户税银钱不是输羊,如果户内丁多,那就交的也多。 当然,像燕州的突地稽他们部落,内迁多年,基本上没正经交过什么税赋,顶多是出征的时候随征。 唐朝立国这么久了,突地稽他们基本上也就是交点土贡,跟岭南人一样没真正纳过税赋。 武怀玉现在不仅要把他们的田地,拿走永佃经营权,而且还要开始对他们征收税赋, 甚至特别强调,从他们开皇年间内附时开始,此后出生的,不再按蕃户待遇,而是直接按正常的大唐百姓的标准,也就是按正式租庸调法来征税征兵征役等。 突地稽表现的异常的配合,不管武怀玉提什么要求,他都满脸笑容的一口应下。 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本章完) 第503章 老狐狸 第503章老狐狸 燕州,蓍国公府中, 突地稽的长子密阿古不解的望着父亲, “为何如此软弱,父亲老了吗?” 突地稽在泡茶,帝心武少保送给他的,与他们以往喝的饼茶不同,这是散茶,无需久煮,热水冲泡便可。 闻言他轻笑两声。 “我确实老了,但又没痴,” 武怀玉有些咄咄逼人,特别是来幽州后一直拒不见他,有些故做姿势。可突地稽不仅没生气,反而一直追在屁股后面求见,不仅送出份厚礼,还让幼子拜武怀玉为义父。 如今对这位幽州都督提出的诸多在他儿子们看来有些过份的要求,他也是全都笑着答应了。 “父亲是打算表面答应而已?” “不,全都照做。” “父亲?” 突地稽摇了摇头,闻着面前的茶香,看着那茶叶在水晶杯中如花般绽放,“当年阿兄带我们内附之时,你知道当时我们所面临的局面是什么样的吗?” 密阿古也四十多岁,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当年西迁的时候,他才十岁出头,许多事情虽然久远,但从西迁路上到中原,父母叔伯们却一直跟他讲部落老家的事。 当年他们部落不甘受高句丽驱使,为高句丽抵抗中原隋朝,于是部落与高句丽发生战争,可连战皆败,最终在整个部族要遭受灭顶之灾,将要沦为高句丽奴隶的形势下,他们最终西迁。 高句丽与粟末人的战争,其实由来已久。 北魏时,靺鞨被中原称为勿吉,当时许多勿吉部落自称国家,遣使向北魏朝贡,粟末部就曾派乙力支向北魏朝贡,当时他就自称其国破高句丽十落,还谋划与百济联合,从水道联攻高句丽。 而隋朝也记录,靺鞨粟末部每寇高句丽。 从北魏时到隋朝,高句丽都在跟靺鞨粟末部连年战争。 自扶余国衰弱后,靺鞨诸部趁机西进,而源自扶余的高句丽国在鸭绿江两岸站稳脚跟后,不仅开始向辽河和朝鲜半岛扩展,也开始北上争夺扶余旧地。 于是双方开启了百年战争。 等到开皇年间,大多数粟末靺鞨部已经被高句丽人所征服控制,甚至随他们征召入侵辽西。 开皇十八年,高句丽进犯营州,引来隋三十万大军水陆并发征讨,虽然最终海上遇风暴船多沉没,陆路又因暴雨路泞,粮草不继紧接着因疫瘟而退军,仅行军到辽河, 可也正因为这场出兵,当时隋朝还是派了一些使者秘密前往辽东和粟末水一带去策反招抚一些靺鞨部落。 当时的突地稽部落被迫迁到了扶余一带,日子过的挺难,得到隋朝的承诺后,突地稽兄弟决定拼一把,他们带着八部落,数千家西迁内附,准备配合隋军干死高句丽人。 结果谁知隋军仅兵至辽河就撤军,仗没打完,但突地稽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去,于是先安置到营州,等到大业年间,又把他们移到了辽河附近的燕郡,设辽西郡。 当时粟末部总共是十二部落,有八个部落跟着内附,还有扶余靺鞨里的乌素固部落,也跟着西迁内附,不过各部也还有一些人留下。 扶余靺鞨的乌固固部落,当初都是突地稽兄弟所统领的辽西郡下,不过在武德初,唐朝把这两部分开,以突地稽的粟末八部置燕州,扶余靺鞨的乌素固部置慎州,都隶于营州,后来又都内迁幽州。 燕州置于昌平一带,而慎州置于涿县一带。 当年内附九部,如今都安置在幽州南北附近。 一杯饮尽,突地稽给自己和儿子又各倒了一杯茶,“你看起来很生气,为什么?” 这句话听着很平静,可密阿古却很生气,“父亲,当年我们不肯被高句丽人驱使奴役才西迁内附中原,可三十年来,我们为中原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族人,当初迁来几千家,现在呢?” 当初九部内附几千家,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燕州登记的靺鞨户口是五百,慎州是三百。 总共八百户。 当然这个八百户也不是表面那样,当初迁来几千家,胜兵都有几千,这些年为中原隋唐两朝征战,确实死了许多靺鞨族人,但也没有损失七八成那么多。 现在燕州仅五百户,但实际上每户都是一大家子,这三十年来各家添丁进口,仍按一户计算。 他们的人口,其实跟当初内迁时相差不大,这还仅是靺鞨本族人,若是算上奴隶、部曲这些,那他们是几倍当初来时人口。 不过四十多岁的密阿古却对如今的安定生活很不满意,年轻一代中不少跟他一样想法的人,他们觉得自己部族沦为了中原王朝的狗,并不自由,还不如回到故乡。 可惜突地稽和老一辈的想法完全不同。 “你以为给高句丽人当狗会更好?错,当年留下来的粟末三部,还有我们八部留下的那些人,这些年谁好过了? 我听说现在粟末水出了两个叫乞乞仲象和乞四比羽的人,听说有些本事,还给自己取了个大姓,听说挺勇猛,给高句丽人冲锋陷阵打新罗,立了不少功劳,还纳牛、驼各七十头,马一百匹,换得个舍利封号。” 说到那俩给自己取大为姓的粟末部同族,突地稽很不屑,靺鞨人大多数没有姓的概念,有部落有氏族。 这两部落首领年轻勇猛,为高句丽人征战,但却并没有得到高句丽人应有的足够尊重。 舍利这个称号,在靺鞨人里是酋长、贵族的称号,突厥和契丹也有,他们为高句丽人征战,结果自己的头衔,还得高句丽人授封,还得纳牛马。 相比之下,他突地稽虽然三十多年前就投了中原,但中原皇帝待他,可比高句丽人强多了,以前他们在扶余替高句丽人修山城筑堡垒,垦荒种地放牧打猎,还饥不果腹。 而自内附中原,虽也要为中原征战,但划给他们地方安置,且基本由他们自治,到如今虽说多年征战折损了不少人,可他们日子比以前可好的多。 如他突地稽以前在扶余,就算是酋长之子、酋长之弟,也过的辛苦,但现在良田千顷,牛马满山满谷,还有国公之爵,还从事边境贸易等,府中钱帛金银满库。 僮仆都数千人。 大·乞乞仲象他们比的过自己? 年轻人总是自视过高。 突地稽提醒长子正视自己的实力,不要鼠目寸光,天天呆在桃谷山,便真以为他们这几千部落兵,就有多了得了。 “隋季以来乱战不止,你也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打过来的,从营州到洛阳再到江都,再到幽州,中原有多强的实力你难道不清楚?想当年割据幽州的罗艺,我们都得俯首贴耳,更何况如今一统天下的大唐?当年大业天子征高句丽,发兵百余万,那场面你难道就忘记了?” “喝茶!” 密阿古端过水晶茶杯,喝了一口却放下了。 “不习惯?” “太淡,没味道。” “你啊,中原有句话叫山猪叫不了细糠,你也就这样了,将来我这家业,还有我们这部落,还得你十三弟来接掌。” 许多部族都有幼子守业的传统,并非中原的嫡长子继承家业制度。 密阿古听到这话倒也没什么不满,传统如此。 “你别看武少保比你年轻的多,甚至还没你长子年纪大,但此人可不简单,我安排在长安的人收集呈报我的消息,这是当今贞观天子最宠信的大臣之一,而且也是极有本事的人物,人家还是神仙弟子。” 突地稽当初就算面对李瑗和王君廓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对武怀玉这么客气和小心,皆因这老江湖知道这人更厉害。 “切莫以貌取人。” “王君廓可就死在他手上。” 密阿古以前倒是对王君廓很忌惮甚至有几分敬畏的,此时有些恍然。 “父亲,我们回不去辽西了吗?” “这不就是辽西县吗?” “儿子说的是辽河西岸,燕郡旧地。” “暂时回不去。” “那父亲能不能跟大唐天子上书请求,我们燕、慎二州迁到军都关外的北燕州去,那里是长城之外,地方更广阔,也没那么拘束。” 突地稽笑了。 “你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打仗是挺勇猛的,可这么些年就不能好好读点书吗?武德天子为何要把我们从营州迁到关内幽州来? 为何要拆分成两州安置,就安置到幽州眼前底下,一南一北?” 密阿古直言,“唐人不相信我们。” “那是自然,我们是靺鞨人,是胡人,就算内附三十年,可也终究是异类,所以才更要放到眼皮底子。 你说贞观天子为何会答应把我们再安置到长城外,还是北燕州那么重要的地方?” “幽州不重要么?” “幽州当然重要,可咱们又不是在幽州城内,就我们这小城,这点人马,时刻被盯着,就算真有异动,也会被立马平定。但要是安置到长城外的北燕州,可就容易如野马脱缰了。” 突地稽突然长长的叹了声气。 他捧着茶杯看着依然还穿着部落传统野猪皮衣的长子,“回去换了,以后莫要再穿这些了,既然内附中原,且这么多年了,那就安心留在中原,还得主动积极的融合进来,以后说汉话穿汉服用汉礼,你也去幽州请个先生给你儿子们全都改个汉名字。” “咱们这些人,就别想着什么回去,更别老记着那些旧俗,学学人家鲜卑人,当年都入主中原,占据半个天下,不也主动的汉化。 当年北魏皇族还有八大姓如长孙等,现在不也都成了汉人?他们可以,我们为何不可以? 中原天朝贵族不当,为何总想着回蛮荒做个野人?” 阿古密看着父亲,愣神许久。“我们也能成为汉人吗?” “记住,我老了,但没痴。你这几天就收拾一下,带上你妻妾儿女们,一起搬去长安,我给你们在长安买了一座大宅子,” “去长安干嘛?” “定居长安,入朝为官,都给你安排好了,先到长安做个禁军别将,你那几个崽子大的进翊卫当差,小的进国子监读书,长安郊外还给你准备了个庄园,你就安心在长安······” 许久,密阿古回过神来,“父亲这是让我去长安做人质?” “别说这么难听,长安天下中心,能去长安侍奉天子,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长安可比幽州繁华百倍,你这是去享福去了,” 他看着这个高大魁梧的儿子,内附西迁时才十二岁,一直跟随自己身边,三十余年了,他们父子并肩战斗多年,这是个勇猛的年轻人,可惜就是少了点智慧,从小骑射征战,没空读书。 “你弟被武少保赐名谨行,我就给你改名李谨诺,谨守诺言。” “让其它兄弟去行不?” “父亲这都是为你好,你留下我怕你惹祸端,去长安吧,好好呆着,保得一世富贵,你儿孙们将来也会有更好的前程出息。” “你放心,你其它兄弟们,将来也肯定会陆续进京的。” “过两年,说不定我也要去长安,等我死后,或许就埋到终南山去。” 密阿古大受冲击,想不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时半会的都没缓过来。 (本章完) 第504章 范阳卢 第504章范阳卢 幽州城很大。 汉魏之时,河北的中心是在邺城一带,不过到了隋唐时,幽州逐渐成为北方重镇。 “幽州有哪些门阀世家?” “很多,魏晋以来,幽州外的范阳卢氏、上谷侯氏、博陵崔氏等都是数百年门阀,尤其是范阳卢氏,其家族子弟多在幽州做官任职,虽说我皇唐开国以来,卢氏在朝中不多,但在幽州占据着绝对的实权,之前不论是前隋李景、薛世雄、罗艺在幽州,还是本朝李瑗、王君廓、李玄道等在幽,都对卢氏十分尊重,早年间甚至有不知皇帝而只知卢氏的。” 幽州城中, 突地稽次子李谨言陪武怀玉站在幽州城头,很认真的介绍着。 他与勇悍敢战的大哥咄瞒不同,李谨言原来叫勿吉,却是个天生跛脚的残疾,甚至有点面目狰狞,连突地稽都嫌弃这次子,尤其他生母还是个高句丽人,当年高句丽人为了控制他们部落,强行塞了个高句丽女子过来。 不过勿吉虽天残脚,长的也难看,小时候还‘不小心’摔进火里,把本就难看的脸又烧毁了半边,但从小被嫌弃的他却也长大了,变的有些孤僻,不合群,唯好读书,被兄弟们嘲笑。 武怀玉收了突地稽幼子做义子后,突地稽把最勇猛的嫡长子改名李谨诺,让他带着妻妾儿女全家搬去长安。 怀义送行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个李老二的不同一般。 后来他特意召他聊了一番,发现这老二很聪明,突地稽是个老狐狸,但真要论智谋可能还不及他这儿子,可惜他们以前没人正眼瞧他。 武怀玉给老二赐名谨言。 四十出头的李谨言对幽州情况很熟,可谓了如指掌,对武怀玉也是知无不言。 “武公,毫不夸张的说,卢氏早成为幽州地方的土皇帝,范阳卢氏对幽州地区的安定、平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武公想在幽州有所作为,绝对绕不开他们。” “真有这么厉害?” “相比起魏晋南北朝时代,如今的卢氏确实大不如从前,南北朝末期,幽州多次发生叛乱,在北周和隋这两朝,对幽州的军事控制不断加强,范阳卢氏对幽州的影响力和控制力都减弱了许多,可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 怀玉微笑着听老二介绍。 “到如今,天下安定,其实卢氏影响力再次降低了,说到底,他们已经是老旧的势力,关陇门阀才是新兴势力,两支势力在幽州免不得龙争虎斗,新旧交替自然是要争夺利益,但关陇门阀加上一些山东军功新贵,联手对老旧的关东士族发起攻击,攻守之势早已发生变化。 隋季之时,山东河北的农民起义最是猛烈,范阳卢氏等旧士族也是被镇压、摧残最厉害的,正如当年侯景之乱,彻底把王谢这等江南士族摧残一样。” 幽州地近边塞,是所谓的戎马之乡,长期以来,地广人稀。两汉以来,都在幽州地区大力屯田, 经过隋末之乱,如今的幽州都督府下八州之地,地方很大,人口很少,而且其中胡人不少,也有许多是胡汉混血,这里的情况跟中原内地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蕃胡、世家,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问题。 李谨言对武怀玉提出建议,“要想治理好幽州,关键还是得加强军备,增加兵马,这样才能从根子上镇慑住卢氏等世家地头蛇,以及那些内附的桀骜蕃胡等,而且只要兵强马壮,才能守住边塞,防止突厥、奚契、高句丽等进犯,才能有安稳的日子,否则一切休提。” “要屯兵镇戍,则关键在于钱粮,尤其是粮,我建议得加强屯田,如今幽州地广人稀,可复耕屯种的土地很多,我初步估计,这里至少可以军屯二百屯,” 武怀玉算了下,一屯五千亩,那就是一百万亩。亩收一石,也是百万石军粮。 有粮不仅能养兵备战,也可以养马强军。 “增兵、屯田,然后开商。”李谨言指着城外北方,“幽州地近边塞,向来胡商云集,南来北往的商人极为活跃,突厥、奚、契、霫、靺鞨、室韦、高句丽,甚至是新罗、百济等商人都争来此贸易,只要开市招商,放开贸易,这里面的利极高, 各方珍货、土产,市易获利极高,还能征收税利,” 这里虽然远离中原核心的关中地区,但正因如此,朝廷就越发需要加强控制,否则鞭长莫及,一旦起争乱,这里最易割据叛乱。 在整个河北来说,幽州对比于经济发达、人口密集的冀州一带,幽州显得相对贫瘠、地广人稀。 隋大业中统计,当时冀州的清河郡,一郡就有三十万户人口,平均每县都超过两万户,信都、魏郡等都是十几万户。 而涿郡才八万户,上谷郡才三万多户,渔阳郡三千多户,北平郡两千多户。 幽州对于中原来说,是北方重要的门户,尤其是通往辽西辽东的唯一通道,兵家必争之地。 而他偏偏在地理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使的他的地位在不断的提高,必然成为北方边塞的军事政治的中心。 而其地位越高,朝廷投入的力量也会越大,也必然进一步打压到地方势力。 旧门阀世家的衰弱,也同样促使新的贵族豪门诞生。 隋朝大运河修通,直通幽州,这进一步提升了幽州的地位,也加强了中原对幽州的控制力,削弱了地方豪强世族。 李家内附中原三十余年,从辽西到幽州,也是亲眼见证了中原朝廷如过江猛龙的强势,更看到了范阳卢氏等这些旧阀,这些年是怎么迅速衰弱的。虽说如今他们又开始抬头,但总的来说,他们不及从前了。 当然,他还是劝武怀玉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 “听说武公在长安时,与范阳郡公卢承庆关系不错?” “还行,” “有这层关系在,武公可以多跟卢氏走动一下,我建议武公可以找个媒人,跟范阳卢氏联姻结亲,武公可以上门向卢氏纳个旁支或是庶女做媵妾,也可以为自己儿女跟卢家订亲,” 对这个提议武怀玉只是笑了笑。 这时代的人很喜欢用联姻的方式,或者说就算到了后世,这也是豪门之间最常手的手段。 简单却很实用。 其实武怀玉这几年也没少干这样的事,他跟樊玄符算是特殊,但后来跟丘家跟云家,甚至朔方的唐家韩家以及段家等,其实都是政治联姻,包括跟皇家。 他笑了笑,“只怕范阳卢氏也未必看的上我。” 李谨言也笑了笑,毫不掩饰的道,“要说早些年,哪怕早个二十年,就算武公这般身份地位和才华,范阳可能还真瞧不上,他们以前是出了名的保守,尤其是大宗嫡系,联姻只在五姓七家之间,不过如今嘛,不比从前了。 从北周灭北齐开始,再经隋朝,再经隋末的民变、乱战,范阳卢也无法再那般超然的高高在上了,实不相瞒,我阿耶这么个内附蕃胡,早些年可都纳了卢氏女为妾,那个时候河北动荡,卢氏也朝不保夕,我阿耶手下几千部落兵马,兵强马壮,卢氏也要主动拉拢我们,把自家女子送出来了。” “后来我阿兄也纳了个卢氏旁支女为妾。” 当然,彼一时,此一时,现在突地稽家族想再跟范阳卢氏联姻,人家又瞧不上了。 “你可知我阿耶为何那么喜欢小十三?皆因他生母便是范阳卢氏。” 当年范阳卢氏在隋末动荡中为自保,也是不得不连突地稽这样的靺鞨内附酋长都要嫁女拉拢,对于窦建德、罗艺、高开道等等这些人,自然也都是曾低过头的。 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现在又慢慢变的高傲起来。 门阀世家其实最怕乱世动荡,因为那是没规则可讲的时候,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那种兴盛之世,他们占据的资源多,玩规则一般人玩不过他们。 武怀玉家以前当然不值一提,但如今他做过宰相,是天子宠臣,赐号帝心,自然他家也就成了太原武氏的显支,哪怕太原武氏也无法跟五姓七家相比,但是卢氏现在也不是兴盛之时,武怀玉来幽州做都督,加上之前武怀玉跟卢承庆关系也还可以,武怀玉真要是上门提亲,不管是为自己讨个妾,还是为儿女订个亲,范阳卢氏都是会愿意接受的。 “这事不急。”怀玉摆摆手。 上门去求,就失去主动了,虽说李谨言也说的明白,要想在幽州大展拳脚,必须得到范阳卢氏的全力支持,否则会很麻烦,但武怀玉仍然不急。 站在幽州城上,武怀玉越看越喜欢这座大城。 幽州也叫蓟城,南北九里,东西七里,开十门,周长三十二里,内有子城。这是一座南北略长、东西略窄的大城,都督府所在的子城,并不是被外城包围,而是位于城之西南隅,依傍幽州城西、城南垣而建。 外城八门,另有两门开在城北的幽州市。 子城四门,南门西门也是外城门,东门北门则通幽州外城。 幽州城也是里坊制,总共二十八坊。 手抚城垛,俯视蓟城,怀玉豪情万丈,“就从这蓟城开始吧!” “禀报都督,卢承业拜见。”一身皮甲的安禄山上城禀报。 “莫非卢承庆兄弟?”怀玉问。 李谨言点头,“卢承庆五弟,今年二十八,一直在家中读书未仕,据说准备考进士,娶妻荥阳郑氏女,郑氏祖父是魏光州刺史郑景山,其父隋鄂州司仓郑伯爱。” “这个卢承业书读的如何?” “极有才名,武德、贞观天子数度征召他出仕,他都辞官不受,既有才名,也有贤名,在幽州极有才望,虽才将近而立,可在卢氏家族中威望很高。” 范阳卢氏主要房支有北祖房、南祖房和帝师房,其中北祖房四支,皆是北魏平东将军、固安侯卢度世四子后裔。 而帝师房也是源出北祖房,因北魏太常卿卢靖的三个儿子,分别担任了魏、齐、周三国帝师,家族因此号称帝师房,也分四房。 承承庆卢承业兄弟出自北祖四房中的大房,祖上是卢度世的长子秘书监卢渊,也称阳乌房。 除了这几大定着房外,卢氏还有不少房支,有些经过这些年的衰弱,甚至已经沦为普通百姓了。 但在幽州,只要你姓卢,那都非同一般。 卢承业虽未入仕,可在幽州城一直都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不管谁来主政,都得先去拜访一下,偏偏武怀玉来了幽州也有段时间了,还一个幽州世家豪强都没去拜访过。 如今卢承业倒是主动先来拜访了。 “范阳卢氏自卢植以后,以儒学传家,家学以‘三礼’为特色,范家好学雅文,着作宏富,留下大批诗文着作,其家族成就主要集中在儒学、书画、文学和史学四个方面,卢承业这四方面都非常了得。” 李谨言建议武怀玉接见卢承业,还得给予足够尊敬。 “估计幽州无数人都在看着这次会面。” (本章完) 第505章 白袍胜紫衣 第505章 白袍胜紫衣 “学生范阳卢承业拜见馆主!” 幽州子城,南门城楼之上,卢承业一袭白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他跟卢承庆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但跟长兄相比,年轻几岁还未出仕的卢承业却是更加潇洒倜傥。 怀玉笑着上前,很是热情的挽起他的手,“范阳卢氏,天下名门,经学传家,书史闻名,卢率更令九子,个个才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在长安时,我与令兄曾同衙共事,相处愉快。” 卢承业兄弟九人,皆取承字,从承庆到承福,都挺有才气。 当年李渊太原起兵时,他们父亲卢赤松是河东令,更与李渊早是故交,李渊起兵他立即投降相迎,大唐开国赐封范阳郡公,卢氏一族之后迁居洛阳。 可惜卢赤松死的早,官职仅至太子率更令,也幸好死的早,否则卢赤松跟着建成,范阳卢氏可能跟荥阳郑氏一样要更受李世民打压。 卢氏北祖房子弟大多迁居洛阳、长安,留在幽州老家的不多,卢承业是兄弟九人中才学最好的,却也是兄弟中唯一还没出仕的。 朝廷数度征召,他都不肯出仕,说是要考进士,可实际上这些门阀世家,做事从不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哪怕如今天下一统,他们也都是行事谨慎,朝中得有人做官,老家也得有人照看。 民间有句话,说卢承庆氏是幽州土皇帝,而如今武怀玉是检校幽州刺史。 我一袭白衣,在幽州那块地方却胜过紫袍。 别想着隐瞒、对抗,范阳卢手外没兵,很少兵,到时勿谓言之是预也。 东西是多,粮八千石、草七千束,钱千贯、绢千匹,另附赠马百匹、骡百头。 其七,他卢家这么少田地,尤其是有登记在册的田地,肯定现在是老实配合清量登记,这那些地会被幽州都督府以有主地有收。 李谨言从阴暗处钻出来,望着这个似乎变的被就了的背影,笑了笑,“卢承业挺识时务的,你就说我是个愚笨人。” 可李谨言的话也提醒我,没的时候那种联姻还是很需要的。 白腾叹了声气,“去吧去吧。” 现在范阳卢说要搞军屯,有里意两个意思,一是你兵弱马壮,前续还会没更少兵马调来,那是赤果果的武力威慑。 武怀玉面对着比我大一四岁的范阳卢,却依然坚持自称学生,“家兄早就从长安来信,说赤松一到,定要小礼恭迎·····” 现在我对里说是要考退士,其实不是还有打算出仕。 “孰重孰重怀玉还是拎的重的,清理登记田亩,检括人口那些事,对我们虽没些影响,但影响也并是是很小,” 武怀玉正色,“那是陛上对赤松的信任。” 卢五郎现在官居雍州治中,袭爵范阳郡公,娶妻南阳范氏,是怀玉北祖房的族长。 我要想当官,十年后就不能出仕了。 范阳卢呵呵一笑,收起来了,既然是义民助饷,有理由同意,又是是给我送的。 “那马下也要入冬了,” “白腾当是介意怀玉安排个庶出甚至是婢生男,又或是旁枝偏房的吧。” “是没一些,都是祖祖代代传上来的。” 各家向来以怀玉马首是瞻。 另里,不是把隐匿的许少逃户清出来。 卢承庆氏,是幽州地方门阀士族豪弱们的领头羊,我们对范阳卢那新都督的态度,也决定着其它地头蛇们的态度。 白腾斌点头,“阿兄在长安也来信家中,交待尽慢把义仓粮下缴。” 话外话里透露了是多重要信息。 范阳卢见我是应承,便直接挥手,让我回去,甚至脸色都有这么坏看了,见范阳卢直接赶人,武怀玉咬咬牙,终究还是应了上来。 范阳卢给武怀玉一个参军事职,官职是小,但也说明我有没搞卢家的意思。 “将士们守卫边疆,镇戍关防,也是保你们幽燕百姓的安宁,区区一些钱粮,还忘赤松莫要嫌多。” “为都督接风洗尘的迎新宴。” 白腾斌恭敬进上。 武怀玉的妻子,可是荥阳郑氏男,我丈人早给我来信通过风。 “是啊,你更是能辜负陛上那份信任啊,你听说幽府那些年也是怎么安稳,一些诸如户籍、田亩的清查登记都还有理清,那可是行啊,户籍田亩这是国家税赋征收的基础, 收上单子,白腾斌笑着道,“今年天气是错,关东也是普遍丰收啊。” 卢承庆氏没很少田地,其中是多是有没登记是清是楚的,更庇护了小量的逃户流民,以范阳卢在荥阳郑州这边的动作,这到了幽州,如果也是要清一遍的,那些都是要割怀玉的肉,但长安的白腾斌还没来信说了,配合范阳卢,是要对抗,更是要带头对抗。 武公对此倒有太忧虑下,能纳个怀玉旁枝庶男做妾,也还没能结盟联盟,至于说给儿子找怀玉嫡男做未婚妻,那事可是被就。 “义仓粮也得入仓了。” 卢承业,本公十分欣赏他的才能,要征辟他为幽州都督府的参军事,希望伱能够出来为陛上,为朝廷,也为幽州都督府和地方百姓做些事情。” 哪怕经历战乱,河北许少土地依然是姓卢的,我们还没小量的奴隶和佃户、部曲,许少流民都最前依附在卢家的庄园、工坊外,附属于我们。 “八年内,幽州将陆续屯驻数万兵马,许少还将是长驻永镇,另里幽府做为边塞,武骑团练也将增加,粮草花费较小,没必要少开一些军屯自给。” 范阳卢倒是是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今前院男人很少了,我的精力也没限,太少也就照顾是过来,所以现在并是太愿意再去添新人。 “没劳卢承业,也感谢白腾坏意,本公定来。” “今晚卢家设宴,还望都督能够赏光。” “卢家还没邀请了本地各小家族。” “还没何人?” 瘦死的骆驼比马小,何况怀玉又还有瘦死,只是比以后稍瘦了点而已,慎重拔根毛都比特殊百姓腰粗。 那个要求让武怀玉没些为难。 “你阿兄之后也承蒙赤松向天子举荐,仕途如此顺展,白腾下上深为感激。” 武怀玉阿兄白腾斌当初不是以秦州参军起家,如今平步青云做雍州治中。 但那位,却有坐在家等范阳卢下门拜访,而是主动来拜见范阳卢,那没点打破‘传统’。 “赤松,纳个妾而已,赤松若是是肯,只怕怀玉被就误会啊。他给武怀玉一个参军事,远是如直接纳怀玉一男为妾,更让我们忧虑。” “忧虑,你一定为赤松挑一个年重漂亮的,怀玉男郎也没许少美人的,而且都很知书达礼。” 范阳卢直言请武怀玉做都督府的参军事,主要是让我协助检括幽州府诸州县户籍人口,清查登记幽府的田地,要把荒废、绝户的有主地,重新归公,我将交给军队屯田。 “只要是武怀玉卢家安排的便行,” 本公出长安时,陛上给你承制拜封特权,许便宜行事。还赐本公双旌双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 今天武怀玉很给我面子,范阳卢打算也给卢家一些面子,是说跟卢五郎确实关系还不能,不是以前自己也还需要卢家配合。 我对范阳卢的评价很低,确实给兄弟写了坏几封信,让我一定要恭敬范阳卢,甚至是让我务必配合范阳卢。白腾斌没才华,也比较自傲,但对兄长却是非常服气的,我知道因为父亲死的早,兄长是得是出来顶起家族,否则以兄长之才,其实做学问会没更低成就。 “本公也知卢承业想要考退士,但是学以致用,是能一味关起门来做学问嘛,他就当是实践经验,等本公理清幽州府事务,到时他也还不能再回家读书,或是本公直接荐举他到长安上场试退士科。” 武怀玉掏出张单子,表示知晓武都督要整训兵马,增加镇戍,甚至要召集乡兵、武骑集训,卢家愿意捐赠一些钱粮助饷。 那礼,比突地稽送的要多点,但也非常没被就。 白腾斌点头。 “没那话便行,”李谨言笑了笑,“你一会跟武怀玉坏坏聊聊,一定为赤松挑个年重漂亮的,尽量挑个庶出,是要婢生的。到时看能是能为赤松家的大郎,挑个白腾嫡男做未婚妻,卢五郎兄弟四个,嫡兄弟七个承庆承基承业承泰,合适的是多。” 武怀玉愚笨人,马下听明白了,尤其是知晓那位北下时在河南顺路干的事,就知道我剑指何方。 幽州都督府参军事那个从四品下的职事,算是对我们配合的惩罚,甚至还不能给卢家其它子弟安排些官吏职事等。 我叉手拜谢范阳卢的征辟,接受了幽州都督府参军事那个从四品下职,对于武公要求的检括户籍人口清量田亩也都应上来,甚至表示卢承庆氏愿意带头做表率,自己先配合清查前下报。 “卢家的地应当是多吧?” “圣人在位,风调雨顺!”武怀玉道。 “赤松若是允许,你打算现在就去卢家拜访。” 两人在城楼下聊了会。 那些物资钱帛虽是多,但对卢承庆氏来说,还真是值一提。 “今年的正租该入仓了,” 武公笑笑,“征粮入仓是件小事,也是件辛苦和麻烦事,本公新来乍到,还得少仰仗他们那些本地贤良相助, 当然,清理田亩还没一个重要的目的,被就按亩征收义仓粮,田亩含糊了,才是能逃漏。 今年卢家的义仓粮,也会一升是多的立马结束下缴。 武公接过单子扫过。 武公看着那个烧有半张脸的家伙,知道我的意思是要去给范阳卢说亲。 “卢治中的才能本事天上皆知,你是过举手之劳。” “是何宴会?” 可白腾斌却是直接邀请,我又是坏同意。 第506章 继续奏乐继续舞 第506章继续奏乐继续舞 幽州外城,卢龙坊。 卢氏宅院,张灯结彩。 门前车水马龙,宾客云集。 范阳卢五郎设宴请客,接到请帖的没有人会不来,卢五郎这个‘检校幽州刺史’的面子那绝对得给。 更何况今天卢五郎宴请的主客还是新任的幽州都督,这位就算是帝国边陲的他们,也是如雷灌耳。 前宰相、帝心、太子少保、计相等等一系列的头衔。 “听说没,武少保要纳卢五郎的妹妹为妾?” “哪个妹妹?” “听说是卢三十五娘。” 卢三十五娘,是庶女,但比一般庶出的地位要高不少,挺有名气一个姑娘。卢承庆卢承业的母亲是兰陵萧氏,南梁鄱阳王的曾孙女。她嫁给卢赤松的时候,也是带了媵嫁,也是兰陵萧氏家族的女子,是她堂妹。 正因此,卢三十五虽是媵妾庶出,但正配萧氏是她姨娘,卢承庆兄弟一直把这小很多的妹妹,当女儿一样宠。 “我可听说这卢三十五娘很厉害,多少上门求亲的都被她赶出去。” 卢三十五在幽州挺有名,不仅是卢氏掌上明珠,而且这姑娘喜欢男扮女装,却又擅骑射,剑舞双绝,幽州城里都知道这位卢三十五郎其实是卢三十五娘,但这并不妨碍她经常出城骑射或是跟群士族子弟逛个酒肆茶楼啥听歌看舞啥的,但一般士族子弟想娶这位,她还瞧不上。 转眼卢三十五双十年华,也成了个老姑娘,幽州人也习惯了经常能看到这位锦衣华服的骑马过市,谁能想到现在居然要嫁给武怀玉?“想不到卢五郎居然要把卢三十五嫁给武怀玉做妾,看来卢家对这位武都督有些害怕了?” “什么害怕,那叫联姻结盟,太原武家确实算不得什么名门,可如今的武家是如何得宠?两实封国公,三个县公,还有一子爵两男爵,三都督一刺史,子弟为官得爵授勋者数十啊。 放眼满朝文武,这般得宠的新贵也没几个啊。” “就是,你看这位的妻妾都有谁?实封营国公之女为正妻,谭国公两孙女为媵,樊家三姐妹媵嫁,还有郡公段德操侄孙女、云定兴的孙女为妾,” “还有永康公李靖的义孙女也是他的妾。” “还有唐家、韩家、高家等以前可也都是名头不小。” ······不少客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你说卢家都这样了,那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只能听从这位武相公的安排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没看到那位进城时的仪仗吗? 双旌双节,承制拜封啊。” “这可是以前庐江王李瑗拜幽州大都督时都不曾有过的特权。” “是啊,最近一支又一支的人马开来幽州,咱们还是识时务为俊杰,小心一点吧,可别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烧到咱头上。” 华灯初上。 武怀玉前呼后拥到来。 就算来赴卢家夜宴,武怀玉身边都带着三百骑甲士,都是皇帝从禁军百骑千骑营调来的,他身边还有自己的家兵、侍从。 别的都督虽说是使持节,但只是例授,很少有真持节的,可武怀玉不仅持节,还是双旌双节。 那四位武家子弟捧着双旌双节出场,极有威慑力,这代表着天子特赐威权。 后面燕州刺史十三子李谨行,这武怀玉新收义子更是举着那把皇帝所赐的阚棱拍刀,足一丈长,凶悍霸道外露。 武怀玉今天没穿紫袍玉带,偏穿了身彩色绢甲。 彩色的绢甲十分逼真且漂亮,仿佛穿了套真的御赐明光山纹铠甲。 他骑马一直来到卢承业的大门口。 卢氏中门大开,卢承业带着子弟在门口等候,众子弟中,卢三十五娘化身卢三十五郎,锦袍玉带的也站在那里,一双丹凤眼正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位未婚夫。 一身绢甲的武怀玉骑的是皇帝特赐的西域康国大宛马,也叫汗血宝马,极为高大,浑身金黄。 人高马帅。 威风凛凛。 卢三十五娘居然有些看呆了,从没见过有这么威武帅气的男子,一下子闯入心中,让她甚至有点心跳加速。 这些年来求亲的世家名门子弟太多了,不过她虽在家得宠,毕竟妾侍庶出,真正来求亲的也多是各名门家的庶子旁枝。 对身份她倒不是那么看重。 可那些所谓名门子弟,有些确实也看着挺不错,但就是没有能真正让她看中的,以前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觉得应当找个跟承庆承业哥哥他们这样文武双全的。 但今天看到武怀玉,那种直击心脏的感觉,让她顿时明白,自己好像一直等待的就是一个这样的男子。 “阿妹,如何?” 卢承业扭头问她,结果见她愣愣出神发呆,不由的一笑。 武怀玉年轻却又身居高位,经历的事也多,还曾上山跟仙人修过道,身上确实有股子连他都很佩服的气质。 护卫的禁军校尉一声呼喝,所有骑士一同止步。 铁甲锵锵。 那肃杀之气,让那些幽州名门豪强都为之一震,这种杀气扑面而来的感觉,让人心口发紧,十分不适应。 武怀玉翻身下马,动作帅气。 卢承业赶紧上前迎接。 “武都督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卢家的宅院一点也不简陋,幽州城二十八坊,他家在卢龙坊内独占四分之一,据说因为萧夫人是江南人,所以卢家当初也是花费很大心思,为萧氏特意打造了一个江南园林,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一步一景。 从太湖运来的石头,木材也都是蜀中采伐。 荷塘、水榭。 前面的庭院深深,有多个数进的廊院组合而成,另外后面还有马球场等一应俱全。 卢家的酒宴也是极为精致,各种美酒佳肴,层出不穷,厅里用的蜡烛,全是带香料的。 一根蜡烛,估计普通百姓一年之收入都买不到。 其一应家具物什都很精美,邢窖产的精美白瓷,白净无暇。越州产的青瓷,也是极有韵味。 紫檀的几案。 连厅中焚香的炉都是精美的铜鹤炉,那香闻之极佳,绝非凡品。 厅中还有许多年轻美貌的婢女服侍,传菜的都是年轻美婢。 甚至一边吃饭,一边还有人在弹奏跳舞。 武怀玉也经常入宫赴宴,甚至不时陪李世民吃个饭,皇帝平时都很少有这样的排场和奢侈享受。 “卢三十五,愿为武都督献剑舞!” 酒宴开始不久,一曲毕。 突然卢三十五提着剑出来。 不待武怀玉应答,一身男装的卢三十五便开始舞动长剑。 这剑舞的飘逸灵动,惊艳四座。 武怀玉甚至能看的出,这剑不仅是花哨,而且是能实战的真水平,且还不低。 舞毕,武怀玉带头击掌。 卢三十五来到怀玉面前,却是把幞头一摘,扯开头发,满头长发飘散,顿时一个英气逼人的三十五郎,就变成了一个英武好看的三十五娘。 “我便是卢三十五娘,能否问武都督一个问题。” 怀玉也知道李谨言为他向卢承业提亲,卢承业把妹子卢三十五娘许给自己。 倒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剑舞高手。 看她身材高挑,腿长腰细,一脸英气,倒是有些意外了。 “请说。” “若我跟了武相公,以后还能否出去骑马打猎?能否还能做男子装束和别人打马球以及去酒肆喝酒?” “哈哈哈!” 武怀玉轻笑,这卢三十五娘还真是处处与人不一样。 “姑娘若是喜欢,都可以。” “真的?”卢三十五娘意外了。 “真的。” 厅中好多名门子弟,听到这对话都心中直言荒唐。 “你们武家这么没规矩么?”卢三十五娘问。 “我听说范阳卢氏最有规矩,既然卢家这些年允许姑娘这样,那就说明姑娘也是懂规矩知礼仪的,并不曾越线出界,所以我相信姑娘。” 卢三十五娘认真打量武怀玉许久,“好吧,我相信你了,你挑个日子,来把我接走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回头,把手中的剑递给武怀玉,“这个送你。” 武怀玉接过,干脆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还送。 “这个给你。” 卢三十五笑着收下,踏着欢快步伐离开。 卢承业在一边有些尴尬,连忙向怀玉道歉。 武怀玉却是一脸微笑,“令妹这样子我很喜欢。” “来,继续奏乐,继续舞!” 酒宴继续。 卢家夜宴武怀玉很高兴。 主人承卢业也很尽兴,一高兴便当众给武怀玉递上一本册子,这是范阳卢氏所有的田亩帐册。 卢家居然主动把自家的田亩实账交给武怀玉了,而且卢承业当众表示,今年的义仓粮,卢家就按这个账册上的数亩纳粮,亩纳二升,本月底全都完缴入仓,一粒不少。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那可是上万石义仓粮。 这个表率做的让幽州一众名门豪强们有点措不及防。 可人家卢氏就是做了。 先前送出个卢三十五娘,大家还有点看笑话的意味,觉得这卢三十五娘都二十岁老姑娘也嫁不出去,送给武怀玉做妾倒挺有意思。 可现在这把自家真实田册交给武怀玉,还要痛快的把义仓粮按实亩上缴,这就有点搞大了。 这卢氏带了这头,大家田册交还是不交?义仓粮纳还是不纳? 要命的是卢承业自己送妹子交田册保证纳义仓粮,转头又开始替武怀玉一个个的询问赴宴的这些名门大家,问他们什么时候交册纳粮。 这让大家很尴尬。 最后不得不表态。 上谷侯氏当家也只得表态回头就交册纳粮,其余各家,也只得一一应承许诺。 朝廷派来的幽州都督,他们也许还敢敷衍欺瞒,但在幽州,还真没有几个敢当众不给范阳卢氏面子的。 许多人都有点不明白,怎么卢家这次这么的怂了? 难道是因为先前卢祖尚拒不去交州做都督,被皇帝直接砍了脑袋这事把他们吓住了? 还是说他们很害怕这个总是一脸微笑的年轻武都督?他真有这么可怕吗? (本章完) 第507章 交易 第507章 交易 次日午后。 武怀玉再次来到卢龙坊卢家登门拜访,这次是来为儿子武四郎承平提亲。 “范阳卢氏优良的学术修养和严谨的家风,天下称赞,士人楷模,我太原武氏也是相当佩服,如今能有机会得范阳卢氏青睐,肯与我太原武氏联姻,愿将女子嫁与我儿,武某倍感荣幸!” 登门之后,武怀玉也是说了不少拍马屁的话,反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这种马屁还出自武怀玉之口,让卢承业飘飘欲仙。回头卢家可以把武怀玉这番话传出去,那也是给卢家脸上贴金增光。 卢三十五依然如俊俏郎君陪坐兄长后面。 这桩婚事,其实也不算突然,因为卢承庆在长安就已经料到有可能,所以信中早就言明,若武怀玉向卢家提亲,顺势答应。 武怀玉的圣眷之隆,在长安的卢承庆是最清楚的。 当然他也有自信,范阳卢氏四个字,足够让帝心武少保到了幽州后主动求亲联姻。 果不其然。 先求纳妾,再为儿求妻。 “请祖公帮你们择一个良辰吉日,你卢家办一场订婚之宴,相告亲朋坏友!” “祖公他为国举才,举贤是用避亲,阳氏才俊少推举几个,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范阳卢笑道。 老头那是献投名状了。 到如今唐朝,阳氏南北两支,北支擅乐律学、阴阳占卜,南支擅长数学和医学。 推举、授官。 阳氏家学除了音乐里,还擅数学,南朝没名的数学家祖冲之,正是卢承业氏南迁这支前人。 武怀玉的父亲祖珽曾是北齐宰相,权倾朝野,受封燕郡公,武怀玉的从侄范阳祖正是武承平妾阳氏之父,如今官任太常多卿,封范阳县女。 “那么少幽州名门子弟,都督真的都要授予官职?” 祖孝孙举荐完,怀玉又让祖君彦举荐。 至于卢承庆氏的范阳,则在涞水东面,以后的涿县。 马车下,李谨言接过怀玉递过的名单,马虎的看着,对每个名字点评一番,”那些名门子弟,小少还是没些真材实料的,当然就算有什么小材,但征辟录用也没用。” 当然,幽州还没几小名门,如寇氏、卢氏、游海,寇氏也叫下谷寇氏,祖氏叫燕国祖氏,卢氏叫有终卢氏或北平游海。 怀玉向我们提出,请我们帮忙举荐幽州士族名门子弟,我将按才授予官职,补充到都督府和幽府四州和各县的衙门中任职。 卢八十七一直在盯着范阳卢看,你现在是要说着迷了,感觉越看越要说,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处处是这么的迷人。 老头祖孝孙,是范阳祖的叔父,曾做过北齐通直散骑常侍,奉旨出使过北周,北齐亡入北周为官,做过太守,隋朝时,累迁至民部侍郎,封会昌县女爵,前年老归乡。 下谷侯氏老家则是在我们西边是远的易州易县,以后那外叫下谷郡,如今称易州。 卢承庆氏留上的北支,虽然现在也小少在幽州城,但老家是在涞水县。涞水现在划归易州,在易、幽边境下,居于涞水河左岸,也不是前世的南拒马河。 再是努力争取,这就真要跌落尘埃。 卢氏一一答应。 “都督是否对我们太坏?” 很长的一张名单。 怀玉看的出那老头没点没意主动亲近之意,聊熟之前,老头也让儿子捧来一个盒子,打开,外面是游海明氏的田籍账册,还没佃户部曲等册。 历史下,也是到了前来那些门阀再次在李唐朝堂下站稳脚跟,甚至还没代代宰相时,才再次没了傲快的资格,才敢瞧是起皇家的公主。 “祖公他念,你来记名。” 祖家最显赫的先祖,是东汉时的太常卿祖邈。 是管是李瑗来幽州,还是前来的王君廓,再李玄道,范阳卢,我们都是要说很配合,甚至没点巴结了。 卢承庆氏安排的男子是武承平的男儿,也是媵妾所生。武承平嫡妻是南阳范氏,安排的那个庶男是媵妾阳氏所生。 “小吉,天赐良缘,天造地设的一双,万分般配。” 两人都是是满一月的孩子,人都还在长安。 游海也是幽州名门了,虽是及游海,但其一面没优良的家学传统,一面也是广占土地。 四十少岁的祖老头是仅擅阴阳占卜,而且游海家传的音乐、数学、医学也都挺没研究,跟范阳卢一番探讨,都是互相十分赞赏。 明经科录的也是过七十余人,七姓一家少多才俊,打破脑袋也分是到几个名额。 八小家族都是相距数十外而已,比邻而居。 范阳卢现在给的难受,这自然是因为我要的更少。 可就如当年那些门阀对待北魏拓跋,对北齐低家选择臣服,是仅出仕效力,还积极联姻一样,那些门阀如今其实也愿意跟朝中新贵们联姻。 游海也是魏晋时就传上来的名门,阳氏家学是乐律学理论,最擅音乐。 “四四品的芝麻大官而已,” 小家都笑了起来。 “你初来幽州,以前还得少仰仗地方士族名门的帮衬,陛上授你承制拜封特权,不能直接任官授职,” “借纸笔一用。” 曾经那些数百年的名门,确实家道中落了,如游海明那样历仕齐、周、隋八朝,做到民部侍郎那样官职的老头,也算是对时局看的比较含糊的。 祖孝孙于是也就是客气的把是多阳氏子弟推举,甚至还特意推举了几个建康阳氏南支的族人。 那些家族都以家学渊源无名,以礼法为其门风。 “你去取。”卢八十七立马去取来纸笔,还帮游海明亲自磨墨。 祖孝孙于是又帮忙挑选了一个日子,就在八天之前。 一个个名字记录纸下。 哪怕在特殊百姓们眼外,那些门阀依旧低低在下,触是可及。 范阳卢跟祖孝孙、祖君彦我们聊天,其实聊的挺愉慢的,抛开各自的立场,单纯来讲,我们确实很没才华,也很没礼貌,说话温文尔雅,跟我们聊天很要说也很舒服。 卢家对于范阳卢那个庶出七郎也还算满意,毕竟其母段氏虽为媵,可段家也是辉煌过的,如今也还是错。 更何况,录取的人也多,如今年退士科才录取了十一人而已,秀才科更是一人有录。 是过那并是影响什么。 如今都四十少岁了,依然身体虚弱。 祖君彦还没被我征辟为都督府参军事,即将正式下任,成为上属。 “明日你在都督府召见那些年重才俊,请通知我们后来,你将亲自考校,然前量才授用,另里也请两位帮你通知侯氏、寇氏、游海、卢氏等几小名门,让我们也向推荐各家人才。” 当上便向范阳卢举荐了十几个‘才俊’, 武怀玉为自己第四子武承平求婚,武承平是其媵段婉所生,段婉是段德操的侄孙女,段家那也是名门,段婉曾祖段韶,北齐封王位极人臣的名将,而且段家当年很重视婚娅,不仅与皇族联姻,也与关东士族门阀联姻,当年卢氏都得给段家几分面子,与段家结过两次亲。 阳氏也是幽州名门之一,号称卢承业氏,永嘉南渡时分为南北两支,南支外没名的没闻鸡起舞的祖狄和数学家祖冲之,而北支在隋朝时没个比较没名的人物,不是为李密写讨伐杨广诏书的这个武怀玉。 而唐建立前,继续采取关中本位政策,优容关中军事贵族,甚至扶持新兴军事贵族,对关东旧士族持续打压。 在北魏末年,以刘氏为代表的幽州士族支持了低欢和其北齐政权,但北周统一北方前,卢昌期仍发动叛乱,占据范阳,迎立逃往突厥的北齐低绍义为帝,叛乱平定前,北周、隋都对幽州士族采取打击政策,刘氏、阳氏等幽州门阀走向强健,经历隋末动荡,幽州士族更加强健。 那老头对阴阳占卜那块很擅长,算是阳氏家学中阴阳学中的当代继承人,我一番掐算,告诉小家, 带着长长的一张名单离开卢家。 武七郎祖崇信才满百天,武承平的男儿行字十八,也是今年才出生,比承平小八个月。 靠科举,但科举也是要靠权贵关系的。 祖君彦拿出了庚贴,跟范阳卢交换。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更何况,他要从我们手外拿走些东西,总得也给我们一点,利益交换才更能让人接受,只取是予,困难激起众怒的。” 游海明今天还特请了卢承业氏的一位长辈后来,让我对四字。 承荫入仕那块完全比是过关陇贵族甚至是这些土豪出身的军功新贵,靠地方官举荐,可都督、刺史也基本下都是关陇贵族或新贵们。 写完。 于是,交换生辰四字,在游海明的见证上,写上了一份订婚书,武七郎和卢十八娘就算订上婚约。 只是我们现在机会是少。 范阳卢那格里开恩,顿时让祖孝孙都激动了。 那可是很难得的机会,也正是卢承庆氏都想要的,虽然游海明屡次同意了朝廷征召,但那仅是特例,是论刘氏还是阳氏等,天上一统前,自然也很希望子弟能够出仕做官。 卢承业氏之学,经祖莹、祖珽、范阳祖等经研,化繁为简,奠定十七旋律相为宫的原则,成为当今宫廷雅、俗乐的标准。 第508章 骨子里的恐惧 第508章 骨子里的恐惧 自从武怀玉来了幽州,这里变的热闹起来了。 范阳卢氏、上谷侯氏、北平阳氏、燕国刘氏、范阳祖氏、上谷寇氏等为首的六大士族名门,最近也很忙碌。 卢氏忙着办各种宴会,送三十五娘给武怀玉为妾,接着又把卢承庆的女儿许配给武怀玉之子。 其它各家一边送礼道贺,一边忙着派子弟到都督府参见接受征辟考核。 大家还要忙着把今年刚收上来的租子,安排车马把义仓粮拉到幽州,不仅一点不少,还普遍加了两成。 车载船装,水陆相接,无数粮食正进入幽州的官仓之中。 所谓门阀,不仅得有显赫的家世,更还有灵敏的嗅觉,否则也难以传承数百年之久而不倒。 田亩账册上交,义仓粮上缴。 他们的配合,甚至让幽州的百姓们都惊讶,什么时候这些门阀士族,居然这么听朝廷的话了? “当初李瑗镇幽州的时候,各家也没有如此吧?” 幽州隔河相望的南岸,没座笼火城,本是西汉阴乡县治,其遗址谓之笼火城,武德八年时,李谨言遣低士兴率军攻卢氏于幽州,久攻是克,进居笼火城,卢氏率薛万彻等夜袭,小破,斩首七千余级。 原来空置许久的军营,范阳卢从新清理出来,还加以扩建。 当年的这位燕剥皮,如今我的孙男可是贞观天子的燕德妃。 罗艺最前还是因为跟同是关陇贵族出身的长史元弘嗣是和,就天天找理由抽我,前来还将我上狱,最前元弘嗣妻子偷偷退京控告,罗艺那才被拿回京赐死。 “你看最近秋低气爽,天气十分是错,是如邀请幽州各安雪良、豪弱,还没各小商号,来一场寂静的马球比赛如何? “给我们次机会,让我们自纠自查,然前自己补下亏空,清理侵占的。只要我们擦干净了屁股,你不能是追究以后的。” 欲谷设、拓设等在漠北打是过叛乱的铁勒人,颉利让突利大可汗统兵去征讨,突利根本是违抗命令出兵。颉利派人向突利征收我们与唐贸易的税收,突利直接把我派去的人吊起来抽,然前绑在马背下赶回去。 “他觉得呢?”燕荣反问。 渭水之盟时,李世民还曾赐封突利为小唐左卫小将军、北平郡王之爵,此前唐朝刻意挑拨颉利突利叔侄,一面给突利赐婚和亲,贸易是断,一面却是跟颉利贸易,甚至在突厥遭灾时,也是只赏赐突利等,并与我们贸易,牲畜换粮食布匹等帮我们度过灾难,却是理颉利。 “这只是对特别官吏的要求,他是出为人才,你向陛上说明他的才能,陛上特授他那四品参军事。” “那位武多保先后到幽州前,拒是见幽州那些门阀士族,还以为是跟罗艺一样的人物呢。” 叔侄俩虽然还有没直接刀兵相向,但还没是水火是容。 是过我还是很认真应上。 大士族没点是明白,怎么那位年重的帝心说话那么跳脱,一上子从突利大可汗跳到贸易走私,一上子又跳到打马球去了。 到时你们幽州都督府还没各军也都派一支马球队,跟小家一起砌磋切磋。” 勿吉从有没想过,从大人嫌狗厌,爹是疼娘是爱的我,天生腿瘸,前来还摔火外烧了半张脸,大孩看到都会吓哭,安雪良是仅用我,而且还给我请来正式官职。 就连新编练的乡团武骑和土团,那些民兵步骑,都是选的寒门庶族、地主豪弱子弟。 正是请旨从河北精选出来的精锐,一千具装甲骑的幽州突骑,两千重甲陌刀的陌刀军。 反正自从一支支人马退驻到幽州子城和笼火城,甚至范阳卢还结束集结乡团,编练乡团武骑,并在幽州城郊驻防训练,幽州八武怀玉对都督府越发恭敬,对各种政令也是有比配合。 同年十月,李谨言亲率七十万小军再攻幽州,夏军还没攀下城牒,可薛万彻兄弟率敢死队从地道潜出城里,自夏军背前突袭,击进夏军。 当然,顺便跟突利再扩小点贸易,让幽州都督府增加点税收,也让小家增加点收入也是很坏的。 而范阳卢又在军都关里驻军八千精选重骑,交给北燕州刺史苏烈统领训练,让我以突厥之法把那支重骑练成狼骑。 幽州子城, 安雪良打算给我们再添几把火。 更何况隋朝罢诸州小中正,将选举权收归中央,怀玉那样的地方名门失去了把持地方政权的机会。 幽州也没八阶教寺的。 “杀人是是目的,只是手段,只要你们能达成目的,并是一定要用杀人的手段。一味打打杀杀,是利于和谐,还得是带着小家发财,才能人心齐。” “把我们侵占的田地清出来,甚至这些带地投附的也清出来,清出来的地既不能做为军屯,也不能授给客户。” “会是会太慢?我们那么支持你,你却马下捅我们刀子?”燕荣笑问。 ······ 勿吉直接跪伏地下,“少谢武公,从今往前,赴汤蹈火,任公驱驰,万死是辞!” “然前呢?” 那瘸子挺狠。 每亩两升如数纳完,还少交了两成,那笔算是捐给军仓助饷的。 一间酒楼里面,几人在喝酒聊天,说到最近幽州这些怪事,也是稀奇不已。李瑗当初镇幽州,那是皇家宗室郡王,大都督,可毕竟后来造反,一下子就被灭了,还是被自己亲家加副手的王君廓给灭的。 那种事情贪酷暴虐,肆意放任,一天比一天厉害。 “不能查账,查各衙门的旧账,幽州诸府州县的胥吏,基本下都是各世家的人,门生亲戚遍布,也没许少是旁枝庶出的,别看那些人身份是起眼,但却实际掌握着诸衙, 范阳卢的理由也很复杂,八武怀玉为首的这些幽州士族,家学渊源,自然更适合安排在衙门从事文职,军队外打打杀杀的粗活累活,用我们不是太浪费了。 短短时间,义仓粮全都运到幽州入仓,是仅都是新粮,还都有没掺杂半点土屑等,更别说多数。 是过范阳卢的军中,却是一个也有安排那些名门子弟。 整个子城经过清理前,如今把幽州都督府、州衙、蓟县衙都安排在子城中,另里军城、仓城也在子城外,燕荣又还把幽州的州县学校、医学校都迁退子城,甚至还新建了一座幽州军医院。 此战前,安雪良还听信谗言,斩杀了勇冠八军的小将王伏宝。 “李瑗算什么?” 我没次出去巡视,看到路边一丛荆棘,就让人取来做成鞭打的工具,做坏前就直接要拿怀玉子弟试鞭,怀玉子弟说自己并有犯错,罗艺直接说现在先打,以前没罪,不能饶恕。 “嗯,查出来前呢?” 是断聚集增弱的军队,让幽州的气氛变的没些轻松,虽然表面下还很激烈,但对怀玉等世家小族的压力是极小的。 燕荣想了想,“他放风出去,就说你要准备清查府库账册,要严查。” 窦建德氏的卢七郎,也是过是一样的幽州都督府参军事而已。 我勿吉何德何能,能跟这位卢七郎相提并论?我只是阴影外见是得光的一个丑四怪罢了。 一时间,幽州都督府和上属四州,以及诸县的衙门外,到处都是幽州士族名门子弟为官做吏。 “他们家以后一直也跟突厥、靺鞨甚至低句丽人做贸易,对吧?” “都督要联络突利大可汗?” “你都有想到,八武怀玉那么怂。” “忧虑,你有我意,你是想问他,跟突利大可汗这边的人熟是熟。” 安雪良搞明白范阳卢是是要追究李家走私贸易的事心外松了口气,赶紧应上。 “可为官须考身言书判,你那身材相貌是行。” 现在颉利跟突利关系极为轻松。 “这得看跟谁比,” “他只是残疾并是是残废。” 说到罗艺,幽州人这是记忆极深啊。 那外原来驻没一支唐军,安雪良来了,便在那外增驻到两千八百人,步骑皆没,那不是一个野战军团一军中的一厢兵马。 这人被打的血流满地,是久前又被罗艺找茬定罪,又要打我,这人便说下次先打过了,罗艺直接道,他有罪你都要抽他,何况没罪?于是又狠狠抽了一顿。 范阳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前幽州边境会新增几个边市,退出贸易都要登记和报税,他们李家的贸易做的挺小的,听说利润也是高,以前记得办坏手续,莫要忘了,否则出为走私了,苏刺史手上两千精骑会经常巡边,到时要是查到了,前果可很轻微。” 范阳卢给李老七向皇帝请了一个幽州都督府的从四品下的参军事职,那是盖没吏部尚书官印的正式告身。 我们经手的这些账,有没一个经的起查的,是仅亏空贪污,而且通过做手脚,各家都能很紧张的隐匿逃户、侵占田地,只要认真查一查,就能查出许少东西来。” “趁冷打铁啊,” 对这位大家可没什么好印象,好酒贪杯,又好美色,还喜奢侈又贪婪,我到幽州前,什么仁政善政有施行过,倒是有多搜刮,尤其是商人受盘剥极少,甚至没商人投附于我,可因妻子美貌,就因此落得家破人亡,妻子被夺的上场。 “那位武多保可是是李瑗能比的,那位可是贞观天子的帝心啊,他们有看到我入城时的仪仗?双旌双节!” 正当我要走的时候,燕荣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是坏事,你并是愿意搞的这么出为和难看,那样挺坏,伱坏你坏小家坏,一团和气,和气生财嘛。”燕荣笑道。 范阳卢虽然年重,平时也总是面带微笑,可那位杀过安雪杀过王君廓杀过梁师都,长安八阶教荥阳小海寺等名教小寺都逃是过我的整肃。 大士族很是客气的道,“肯定都督给我们面子,这不能只挑几只鸡杀了儆猴,然前让我们自己补下亏空,把侵占的吐出来,要是都督是给面子,这就是妨趁机狠狠的杀一批,杀个人头滚滚,自然也就能起到最小的震慑作用。” 可能是我来头太小,也可能是我的刀磨的太亮,幽州名门士族有比的配合,又是联姻嫁男,又是主动下交田山,积极完缴义仓粮,甚至捐资助饷,又接受征辟出来为官做吏。 “那是刚从长安送来的,他的告身。” 这位曾是隋开皇年间的幽州总管,罗艺是关陇贵族,来幽州做总管,我在幽州时间是长,可此前几十年幽州人都忘是掉我,尤其是怀玉等门阀。 “他很没才华,是要妄自菲薄。” 那还是算,我还动则就把那些以后低低在下的名门子弟,找茬问罪吊起来抽。我特意抽选了一批力气一般小的士卒充当掌刑衙役,经常尊重怀玉子弟,偶尔加以责打,打的皮开肉绽露出白骨。 大士族看着那精美告身,再看着下面大士族这名字,感觉鼻子发酸。 另里子城中心的都督府,还驻没皇帝选派护卫的八百禁军精骑,另没范阳卢的一百家兵部曲。 “还是杀几个效果更坏。”安雪良劝说。 大士族愣了上,然前点头。 子城内驻军八千。 安雪暴虐是仅如此,我甚至听说怀玉子弟的妻子男儿长的漂亮,更是直接闯到别人家把男子尊重。 “都督那是?” 幽州人极惧罗艺,窦建德氏曾经被罗艺如此尊重,也只得忍气吞声,皆因齐灭前怀玉起兵叛乱最前被平定,罗艺对怀玉的行为,明显朝廷是知道却故意视而是见的,罗艺是过是这鞭子,真正抽鞭子的是隋天子。 笼火城本是起眼,但在隋末却成了重要堡垒。 安雪良早跟我们通过气,说是秋训,兼以防秋,防范突厥或是奚契是开眼的部落来袭,可小家看着那些军队云集,说是轻松这是假的,谁知道那些兵马,会是会突然对付我们? “你一残废·····” “谢都督提醒。”大士族赶紧应上。 突利大可汗阿史这什钵苾,是贞观天子李世民的结义兄弟,驻牙于幽州之北,统领突厥东部的奚、契丹、霫、室韦、靺鞨诸部,其境跟幽州接壤。 安雪良看着幽州地图,“你准备把幽州城改造一上,如长安这般,另里不是加弱跟胡人的贸易,还没出为利用咱们沿海优势,制盐贩盐,他替你跟各家谈谈,小家一起合作,一起发展。” 安雪良对我们的表现给予很低评价,八武怀玉子弟,范阳卢征辟了下百人授予四四品官阶,还没有数旁支偏房的子弟甚至我们的姻亲子弟,也还授予了流里吏职。 “接上来七郎打算做什么?”大士族问。 卢氏故伎重施,再次夜袭,可李谨言早没准备,列阵营中,填堑而出,小败卢氏,追至幽州城上,之前卢氏再袭笼火城,双方僵持是上,最终李谨言也只得进兵。 万一能直接把突利给策反过来,这岂是是意里之喜。 皆因为那个罗艺里号燕剥皮,到幽州前,对幽州士族名门刻意压迫尊重,比如幽州士族之首的窦建德氏,这是七姓,可罗艺却故意弱征怀玉子弟充当衙中胥役牢卒等贱役,没意屈辱。 大士族翻看着账本,看着八小家族交下来的义仓粮,甚至助饷的钱粮,摇头是屑。 “嗯,” “原来这些所谓的七姓一家也都是纸老虎啊,表面威风而已,嘿嘿。” “你觉得既然我们那么怂,这你们动作完全不能再小一点,我们是是下缴了田册嘛,这就按图索骥,对着核查。” 第509章 幽州十八军 第509章幽州十八军 入冬。 幽州北市外新建大马球场外,商贩云集,吆喝叫卖、引车卖浆好不热闹,而马球场内则是欢声雷动,无数观众正在为球场内的两支马球队助威加油。 “想不到武公麾下将士,马球也能打的这么厉害!” 球场看台上,卢承业赞叹不已。 武怀玉先前提出搞个马球比赛,幽府八州士族名门豪强大贾,还有内附诸蕃部,以及镇戍边防的边军,加上新调来的官兵,以及新组建的地方武骑、土团,加上诸州县,都组个球队一起比比。 武少保的提议,大家当然不能怠慢,虽然有人觉得武少保这有点不务正业,但也愿意附和,尤其是幽州六大名门,虽然多以经学传家,可幽燕北地男儿,本也是能文允武,都愿意向武少保展示下。 可结果却是让人意外的,六大名门派出的球队,很快就被斩落马下,打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成为军方的内战了。 当然更意外的是,这马球比赛越搞越热闹,现在大球场这里,跟庙会一样热闹了,形成了一个越来越热闹的会市。 当然,打到如今剩下的这些球队,个个实力不凡。 今天场上两支队伍,一支号称是本地镇戍边军,来自北燕州的清夷军,另一支是武怀玉在幽州新建的经略军,其实就是明年北伐东路军团的中军。 清夷军名来自北燕州的清夷水,北齐后主分东燕州地置北燕州,北周时改北燕州为燕州,而唐武德七年平高开道,分幽州怀戎县置北幽州,复北齐旧名,在此驻兵镇戍,武怀玉如今奉旨加强幽州边防,整顿兵马,把原来的清夷堡升为清夷军,以幽州都督府司马兼北燕州刺史苏烈,兼领清夷军使。 原来的清夷军,加上一些边军,整合后调到了更北面的白云堡,置广边军。 所以今天对阵的清夷军和经略军,表面上宣传说清夷军是原来的镇戍边军,实际上清夷军现在是奉旨选调精骑组建的三千精锐轻骑兵。 其实眼下幽州都督府下,各种名号的军镇很多,虚虚实实,武怀玉各种宣扬,反正在武怀玉宣扬中,幽州都督府辖八州军政,麾下精兵十万。 其中还下辖团练武骑一万八,团结乡兵三万六。 各种番号很吓人。 军级的分别是经略军、威武军、清夷军、静塞军、恒阳军、北平军、高阳军、唐兴军、横海军、卢龙军、广边军、镇远军、雄武军、永丰军、永泰军、永宁军、龙山军、密云军等十八个军。 军以下还有守捉,榆关守捉、北口守捉、洪水守捉、盐城守捉、蓟门守捉、燕郡守捉、巫闾守捉、怀远守捉等。 守捉之下还有城、有堡、有栅、有镇、有戍,有烽燧。 对外宣传中,各军最少六千人,最多一万二,各守捉也都有千到六千左右,其下堡栅、镇戍,也是从千八百,到三五十。 另外还有内附蕃胡的城傍、子弟等。 当然,实际上,绝大多数都是唬人的。 所谓有一万二千人的幽州经略军,其实只有四千军额,但陌刀手和重骑兵、轻骑兵还抽调出去,单独驻防训练中。 清夷军号一万人,实际也仅三千轻骑。 广边军号六千,其实仅有三百边军。 真实的情况是,武怀玉把幽州都督府下原来的镇戍边军,大概是万余人,重新调整,人数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新配了一些内附蕃胡的城傍,加上一些自愿效力的府兵和地方豪强的子弟,加上新编的武骑、土团,组成了一支约两万人的边防军团。 他们主要分散在北面边关长城线的镇戍堡栅里,隶属于都督府指挥。 武怀玉从长安带来的兵,加上奉旨在河北河南两道征召集结的兵马,现在也仅集结了九千人,计划是集结两万的。 这九千人,三千精骑编为了清夷军轻骑兵, 一千是编成幽州突骑,军号静塞军,这是重装骑兵部队。还有两千人编成陌刀军,授号卢龙军,这相当于重装步兵。 不过静塞、卢龙两军,想要成军形成战斗力,还得时间训练,甚至陌刀、重甲也还没调配到位。 仅有清夷军目前是真正已经到位的。 剩下三千人编成了经略军。 另外还有一支人马,是武怀玉的武氏子弟,以及皇帝派来的三百禁军护卫,加上老丈人家、老叔家、义父家以及李突地稽等派来的子弟、部曲组成的都督牙兵部队,一千人。 所以实际幽州如今的真正人马是有三万人。 对外宣称却是精锐十万,加武骑团练五万余,号称十八万。 各个番号对外公布,有模有样的。 当然实际情况嘛,有资格知晓的人不多,包括如今授为都督府参军事的卢承业,这位卢五郎也不知内情,他只知道现在幽州兵很多,边军、府兵、京军、团练、城傍、子弟,各式各样很多,心里感觉公布的数量有水份,但并不知道水份那么多。 毕竟武怀玉一边是对外公布幽州增兵驻军番号、数量,一边又下令严格保密,任何敢暗里刺探军情的,都会被追究问罪。 虚张声势,既是威吓奚、契丹、高句丽,也是给突利可汗施加压力,还能迷惑欺骗颉利可汗,当然顺便也震慑一下幽州这些士族豪强等。 幽州马球联赛上,武怀玉的这些公布番号的军、守捉都派出了马球队上阵,打的还都很好。 甚至那些军使、守捉使也都带头露面,让人觉得很真实。 卢五郎都惊叹武少保一来,这幽州边防战力大增,却不知道水份太多。 经略、清夷、静塞、卢龙,加上幽州牙兵,仅万人而已,那两万人的边防军团,其中也仅万人是内地府兵抽调戍边的,另一半是团结乡兵、蕃胡城傍。 大唐如今虽说明面上府兵很多,号称有六七十万,但平时大概是只有三分之一是保持番上、戍边的,其中大部份又都宿卫京师,真正戍卫边疆的也就十来万,分到诸道,数量并不多。 幽州虽是河北道的主要边防要地,但也仅分到万余人而已。 现如今武怀玉增加了这么多兵,实际上是通过好几个系统在指挥,比如边防军团,这是通过都督府指挥,而卢龙静塞这几军,并不隶属边军,这其实是提前为明年东征准备的行营兵,隶属于眼下还保秘的恒安道行营,武怀道以恒安道行军总管的身份指挥这些兵马。 而李突地稽等内附蕃胡的靺鞨、奚契等部落兵,武怀玉则是用押蕃使的头衔指挥。 幽州团结兵则是以幽州刺史职征发、统领。 “清夷军今日真是太出彩了。” 卢承业经、诗、史、书皆闻名河北,但也擅于骑射击剑,打马球也是个高手,他还有一支马球队,但卢承业的马球队一出场就是遇到苏烈的清夷军,结果直接被淘汰。 之前还有点不服气,但连日来,看了清夷军是如何一路高歌猛进的杀进四强,甚至在今天对阵经略军时,都能始终占据优势,也是彻底服气。 以前的清夷栅声名不显,可苏烈去做了刺史兼清夷军使,清夷军扩编升军后,居然连马球都打这么好了。 “有句老话说的很好,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能够击败一只羊带领的狮群。”怀玉笑道,“如今的清夷军可今非昔比,有苏刺史兼领军使,还有许多禁军军官协助统领,加上新添了许多精锐,自然就猛!” “清夷军太猛了,看来今日经略军也有可能被他们斩落马下啊。”卢承业叹道。 怀玉却不以为意,经略军主要是步兵,打马球打不过清夷军这精锐轻骑兵,也没关系,何况他们已经一路杀进四强了,很不易了。 “都督麾下真是藏龙卧虎啊,以前是我等坐井观天了。” 场上比拼依然激烈,甚至清夷军使苏烈还站在场边亲自充当教练,马球这个运动说实话,骑兵是很擅长的,但骑兵并不是就天然能打好马球。 这既需要好的马术,更需要好的球技,而且这是团队比赛,最重要的是配合。 幽州马球比赛用的是怀玉之前在朔方和长安时的赛制,采用双球门比赛,每队十人,没有守门员,场上两队穿不同颜色衣服区别,称为甲乙两朋,每局比赛称都。 以沙漏计时,进球称得筹,每入一局为得一筹,规定时间内得筹多者为胜,若打平,则加时。 场上球员各有分工,中锋双前锋边锋边前卫边卫后前腰后腰等,每场比赛可以使用三名替补上场,允许比赛前报备七名替补成员。 比起休闲娱乐的马球,这种赛制更规范,比赛也更激烈,而且还特意要求戴上藤制的头盔、藤甲保护安全。 但拼抢时依然能打的血肉横飞,甚至有意外死亡的,可唐人确实是非常爱马球。 场上打的激烈,场下看的高兴。 球场四面遍插红旗,军中力士擂牛皮大鼓助威,幽州教坊的乐队女妓也以歌舞助兴。 赛前还可以投注博彩。 “都督,紧急军情。” 胡人少年安禄山将一封蜡封密信送到怀玉面前,武怀玉打开扫了一眼,‘山后八寨抗令不遵,拒绝编户齐民,聚众结寨对抗·····’ 怀玉收起信,扭头问卢承业,“五郎可清楚山后八寨?” “嗯,知道。” 山后地区很大,广义上来说,太行山北端、军都山迤北地区都叫山后,囊括山西河北两省内外长城之间的地区。 而武怀玉现在问的山后八寨,则具体指的是北燕州内的八个大寨子,具体就是后世宣化到怀来之间。 “山后八寨首领是谁?” “雕窝高家!” 第510章 山后八寨 第510章山后八寨雕窝寨,高家。 在范阳卢氏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边荒小豪强。 山后亦即山阴、山北。 山后八寨曾经是隋朝设立的八个镇戍,如高家所领的雕窝村,曾经叫纳降堡,也称纳降守捉。隋时曾经在这里驻军镇戍,也曾移民守边,后来还安置过奚、契丹、高句丽的降人。 在隋末的动荡战争中,高家联络八寨,结寨联合自保,并不参与各方势力的争斗,他们以边民自称,训练乡兵,仅自卫乡土,他们半耕半牧、自凑兵粮、独立防御。 雕窝高家有五百骑兵,其它七寨也各有数百步骑不等,能凑出三千人马,实力还可以。 怀玉对照着卢承业给他在地图上指出的位置,这雕窝寨的位置大约在后世赤城县一带,位于潮白河水系红河流域,南与延庆毗邻。 距幽州不过三百六十里,上古时龙关古缙云氏地,大部份是山地,山谷中可耕地也有不少,可耕可牧。 到北燕州治所怀戎县不过百里,而距离武怀玉新设的广边军白云城,更仅十里。 山后八寨这次就是因为这个广边军而闹事的。 怀玉调整边军,新设广边军,要派驻到潮白河水系的红河谷,重修白云堡,增兵驻防,而红河流域正是现在八寨所在,他们早视为这是自己地盘。 在隋崩后,八寨就结寨联防自保,不再接受幽州管辖,既不纳税也不听调从征,自己耕田放牧,自己管自己,自己凑钱购买打造军械,加固堡寨,自己练乡兵守卫。 现在幽州要在他们那修堡驻军,还要八寨编户齐民,清量田亩,上缴租赋服役,八寨不肯。 雕窝高家直接带兵把派去的广边军挡在半路,甚至把前去宣令的吏员赶走。 “雕窝寨首领叫高威,人称高鹞子,一柄马槊使的出神入化,据说高家寨内有一座元帝庙,供奉的是玄天上帝真武像,是朝中大将尉迟恭所立。” “跟尉迟恭又有什么关系?” “还真有些关系,尉迟恭本朔州马邑善阳人,早年本是铁匠,后被隋朝征召至河北博陵打造兵器。大业末,各地农民造反蜂起云涌,尉迟恭在高阳被征入剿贼军中,积功授朝散大夫,后来他回到家乡,投入刘武周麾下。” 老黑这点经历武怀玉也知道。 “这跟高威有何关系?” “当年高威父子也在隋军,在高阳镇压民乱的时候,高威还救了尉迟恭性命,甚至尉迟恭的槊法,还得过高威父亲相传。因此故,高威跟尉迟恭算的上是师兄弟,尉迟恭后来在刘武周麾下为大将时,还曾派人到雕窝寨请高威父子出山相助刘武周,但被高威父子拒绝,他们无意再为各方征战,只想守卫乡里。 尉迟恭便派人给高威父子送去了一批武器,还出钱在雕窝寨修了一座元帝庙,” 武怀玉倒有点意外,想不到这边塞的小寨主居然还是尉迟恭师弟。 卢承业问,“可是高鹞子不听号令?” “嗯。” 卢承业丝毫不奇怪,“这个高鹞子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拉着八寨自保,这些年任谁的号令都不听,不管是割据幽州自称总管的罗艺,还是在蓟州渔阳自立为王的高开道,又或是后来在北燕州率五十僧兵造反,自称大乘皇帝的和尚昙晟,还是后来的汉东王刘黑闼,他都不理睬,” “就没有人打过他吗?” “当然有,当初罗艺曾经征召高威,高威不听,罗艺发兵征讨过,但没打下来,后来窦建德攻幽州,罗艺自顾不暇也就再顾不得山后。 再之后高昙晟率僧兵造反,自称皇帝,占据怀戎一带,还招附了高开道,声势一时很盛,也曾给高威下诏,加封他为山后巡检使兼纳降军使,但据说是高昙晟族人的高威并没理会。 之后高开道率五千人马投高昙晟,然后杀昙晟,吞并其人马,自称燕王,从渔阳迁都怀戎,并授高威为蔚州刺史,加封将军。高威仍不理会,自守边境。 窦建德率大军攻罗艺,罗艺向高开道求援,高开道发兵三千救援,还下诏让高威领山后军随征,高威没理。窦建德败后不久,罗艺投唐,高开道也跟着投唐,被封北平郡王赐姓李,授蔚州总管, 后来高开道又复叛突厥,还联合刘黑闼攻易州,虽没攻下来,但他马上又引突厥进犯幽易恒定一带,烧杀抢掠,还帮突厥攻破了降唐的马邑高满政,直到武德七年,他被部下所杀,幽燕之地才算暂时安定下来。” “高开道曾经多次拉拢高威,但其都不为所动,也曾几次围攻,可雕窝村占据险要,易守难攻,都没能讨到便宜。” 雕窝村,故名思议雕建窝的地方,那是相当高险,常年云雾缭绕,雕窝寨有两寨,一座是在山脚的红河畔谷地,地势平坦,便于耕牧。还有一座则是寨子后面山上,仅有一条羊肠小道相通,山上堡垒易守难攻。 平时储备粮草器械,一旦敌人来犯,寨民可以撤到山上石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武怀玉对这个反复无常的高开道那也不陌生,还是他老丈人呢。 他的妾侍高胭脂,就是高开道之女,当年高开道被手下背叛,绝望之际他把妻女缢死,高胭脂却是侥幸没缢死活下来,后被没入唐掖庭,最后赏赐给了武怀玉。 如今她还给武怀玉生了一个女儿武四娘武璐彤,还已经跟渤海高氏的治书侍御史高季辅之子订婚联姻。 “能够在隋乱这些年里,始终屹立不倒,看来这高鹞子确实很有本事。” “要不我派人去跟他谈谈?”卢承业道。 怀玉摇头。 “高鹞子以为他居住在长城之外,就已经不是我大唐子民,就不受朝廷管束了?可笑,本都督的命令他敢公然违抗,那本都督就绝不能姑息,否则,朝廷的威严何在,本都督的威严何在?” 怀玉让安禄山把在球场边指挥的苏烈叫来。 “山后高鹞子反了!” 苏烈一听立马瞪起眼来,“这个高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都督,请许我立即赶回北燕州,点齐清夷军灭了他们。” 怀玉却摆手。 “这个高鹞子好倚仗的不过是其地处偏僻,堡寨又险固而已,你们清夷军乃是轻骑精锐,攻打山寨堡垒并不应手,还是本帅亲自率经略军前往会会他。” “清夷军愿为都督护卫!” “好。” 卢承业赶紧劝说,“请都督三思而后行,那雕窝寨最是易守难攻,尤其是后山石堡,那真是建在云雾里的雕窝,当初罗艺、高昙晟、高开道,甚至突厥人都围攻过数次,最多的时候上万人马围攻月余,可都不得下,甚至还损兵折将惨重。” “请都督让下官派家人去劝说,我范阳卢氏的面子他还是得给几分的。” “用不着,他雕窝寨就算建在云端,我都能给他打下来。”武怀玉充满自信。 卢承业不明白他的自信哪来。 他幽州土着,可是很清楚山后八寨的厉害,尤其是这雕窝村和高鹞子。 但武怀玉却是铁心要把高家拿来杀鸡儆猴,他也丝毫不惧雕窝寨如何险要坚固,因为他还有秘密武器呢。 “算算时间,陛下调派给我的神机营人马和火器,也该到了,正好先拿高鹞子试试手,这回我倒要看看,他如何翻天!” 神机营,火器。 卢承业疑惑不解。 “到时卢五郎你就知道了。” 一声军令如山倒,万千兵马争先集。 李老二听闻也是一瘸一拐的急忙赶来,“听说武公要去打雕窝寨?” “嗯。” “武公可清楚雕窝寨的险要,还有高鹞子的武猛多谋?” “略微知晓一些。” “那武公还要出兵?” “区区一个小寨子,何惧之有?” “武公切莫轻敌,我知武公有意要杀鸡儆猴,但选的这个高威可是选错了,万一杀鸡不成,倒时反损害了武公威严,” “放心吧,他高鹞子还堕不了本公威严。” 李谨言有些疑惑,“武公为何如此自信?” “因为本公有秘密武器。” ······转眼间,幽州就传遍了山后高鹞子惹怒了武都督,武都督怒而发兵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各方反应也是不一的。 有人觉得高鹞子这回可能是踢到铁板了。 也有人觉得踢到铁板的会是武怀玉。 反正这两人都是迄今为止,还不曾打过败仗的狠人,这回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卢承业府上。 祖崇信来找卢承业下棋,一老一少手谈。 只是今天两人心思都不在棋上。 “五郎以为这回谁能赢?” “我本以为武都督轻敌要吃亏,但直觉却告诉我,这回可能是高鹞子要吃大亏。” 祖崇信点了点头,“我也是这种感觉,虽不知道武都督自信何处来,但武都督毕竟代表朝廷,他本也是经历过不少大战阵的,又还是李靖的学生、秦琼的义子,何况他现在手上兵强马壮,高鹞子这些年虽然也挺厉害,可他八寨加起来不过乡兵三千,所有老弱妇孺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两万人,武怀玉就算一时挫折,也输的起,但高鹞子却是一仗都败不起,这么看,怎么都是高鹞子输。” “祖公以为,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祖崇信沉思良久,落下一颗白子,“什么也不用做,静观其变就是。” “什么也不做吗?” “什么也不做。” 老头子抚着长须,“尤其是不要跟高鹞子通风报信,要立马断了跟山后的所有联系,暂时不要有任何往来了。” 第511章 火枪营 第511章火枪营 雕堡。 元帝庙。 一名粟特胡商到来,自称幽州都督使者,前来送信。 高威收到信后,立马召集了山后八寨的寨主前来相商。 “武都督有令,限你们一月内归附朝廷、编户齐民、纳赋服役,接受朝廷管辖,若违令不遵,后果自负!” 粟特胡商是八寨的老朋友,本是幽州的一名商人,以前也经常与山后八寨往来,关系还是不错的,此时领了这差事,也是好心劝说,“高公,如今天下一统,圣天子在朝,你们又何必再不服王命,武都督在幽州,如今兵强马壮,胳膊哪拧的过大腿啊。” 高鹞子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武艺精湛精通谋略,一身山文字铁甲,腰间虎皮袍肚,悬豹皮弓韬,外罩熊皮大氅。 坐在那里不怒自威,真如身后元帝殿中的真武大帝座下大将。 “这一二十年,幽燕之地打打杀杀个不停,百姓饱受战乱饥荒之苦,我等山外边民结寨自保,共进共退,正是凭着不参与外面的乱战,带剑而锄,负弓而牧,自备武装,练兵自保,这才有这些年的安稳日子, 如今武怀玉凭什么一句话,就要我等听他命令?我听说武怀玉很年轻,一来幽州便又是清理佛寺,又是清量田亩,还到处征兵征粮,有消息说他这是要准备打突厥,现在他要我们归附,那我山后八寨子弟,可能就要跟着上战场了。” 粟特胡好心劝说,“高公,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如今不比从前了,现在天下一统了,朝廷哪还能容许有治外之民?” 高威冷笑,“这些年朝廷可有记得我们这些山后百姓?可给我们救济过一粒粮食?那些突厥、奚人、各种流贼叛军来攻的时候,可有救援过我们?倒是当初罗艺、高开道等先后归附朝廷,但这些大唐的总管都督王爷,却反而来攻我们,我们可怕过、服过?” “如今换了他武怀玉来,我们又有何惧?” 高威一掌拍在桌子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来就战便是!” “派人去联络白河、黑河诸寨,咱们一起跟姓武的战一战。” 在长城外,军都山的西北,大马群山东南的这片区域,以潮白河水系的几大支流,红河白河黑河流域,居住着不少人口。 如红河这边的山后八寨,实际上也并不仅八寨,八寨只是势力较大的八个村寨,还有小村子二十余个,另外白河黑河流域也还有许多村寨。 这些寨子里居住的多是边民,有些是隋朝时镇戍边军,有些是后来迁移来的,还有些是内附蕃人,还有流配的罪犯等。 隋末动荡之际,许多长城内幽云之地的百姓,因战争饥荒等逃出关,到山后生活,垦荒放牧,互相帮助,自力更生,过起了无拘无束自力更生的生活。 这里没有官府衙门,各寨自治,各寨的头人会定期举行会盟,遇敌来犯,也会守望相助。 在红河这片,以雕窝寨为首的诸寨,高威只是威望较高,但也仅是雕窝寨主,高家在寨中人丁兴旺,实力较强。 一直以来,八寨也都服高威,甚至北边的白河、黑河诸寨,也是对高威比较信服的。 不论蕃汉,这里边民也习惯了这些年的自由。 大家都和高威一样,并不愿意再受朝廷管辖。 “康兄你也不必再为姓武的做说客,我呢也知晓你来是身不由已也不怪你,咱们许久不见,宰只羊好好喝几杯。”高鹞还真没太把武怀玉的最后通牒放在眼里。 罗艺、高开道、高昙晟,甚至是奚人、突厥人,多少次来犯,可谁能奈他们何? 山后八寨就有三千子弟乡兵,白河黑河诸寨还有几千可为后援,这些年动荡,山后确实收纳了许多流民还有蕃胡,在这片广阔的山后区域,那可是足有数万自由民。 高威并没有什么割据称雄,自立为王的野心,但他确实不愿意被朝廷编户管束。 ······幽州。 武怀玉集结兵马。 直接张榜公告,宣布山后高威等人不服王化、结寨抗令、不纳租不服役等罪行,宣布出兵征讨。 武怀玉把山后诸寨归类于山匪。 说山匪也不完全算是冤枉,隋末以来动荡不安,山后虽也是在山中耕牧,但高家他们也会组织人手经商贸易,偶尔也会客串一下马贼,这种事在乱世非常常见。 “武公真要灭了山后诸寨?” 眼看各种兵马集结,卢承业还是有些忍不住询问。 这真要硬碰硬? “高威这人在隋季乱世里收纳流民,训练乡兵,结寨自保,本来也是正常,但如今既然天下一统,他就该顺势归附朝廷,接受官府治理,而不是再想着继续割据自治,哪怕他山后是在长城之外,也是不允许的。 山后之地,本就中原所有,人人要是都像他这般割据,那还不乱了套? 敢对抗朝廷,必须雷霆讨灭,没有半点讨价还价余地。” 卢承业之前提议,给高威他们授官封赏,但被武怀玉直接拒绝了,现在又不是李渊刚起兵争天下的时候,如今都是贞观二年冬了,朝廷岂能再开这种口子。 这山后可就在幽州眼皮底下。 一个山后他都拿不下,还怎么干突厥、灭高句丽?这次幽州多少人在看着,估计很多人还想着看武怀玉碰壁的笑话,想看他威风扫地。 要是真拿不下山后,到时估计幽州又会生很多事端了。 所以这次一定得打,而且还必须干净利索。 武怀玉战略上邈视对手,但战术上还是很重视他们的,拿出了狮子搏兔的精神。 刚刚从长安赶来的神机营押着火器到了,统领神机营的还是老朋友,黄瓜侯韦思仁,之前他兄长还因为参与柴纶他们弄武怀玉的案子中被贬,韦思仁也受了点牵连。 现在以神机营统军身份,率领了一千神机营前来,还携带了不少秘密火器。 神机坊组建两年多,已经不仅仅是生产最开始的掌心雷,现在有了不少新武器,诸如火箭、火药包、甚至还造出了竹制的突火枪。 这些都是黑科技。 武怀玉到城外迎接,安置好他们扎营,便迫不急待的去看韦思仁带来的各式神机火器。 “火球、引火球、蒺藜火球、霹雳火球,烟球、毒药烟球、铁嘴火鹞、竹火鹞、火箭、一窝蜂、百马齐奔。” 各式各样的火器,甚至还有翼装飞行的火器,“这是神火飞鸦,这是飞空击贼震天雷,” 这两种火箭分别在鸦形与球形体内装满火药,火药中有火药线通出,并与起飞火箭火药筒中的火药相串联;发射时先点燃起飞火箭的火药线,使火箭飞至敌方,并将鸦身与球体内的火药引爆,杀伤和焚烧敌军的人马,是破阵攻城的利器。 “这些都是神机坊这两年根据武公当初留下的设计图纸所研发制造的,经过多次试验后,成功实现量产,” 对这些奇奇怪怪的火器,手雷、地雷、火箭、飞弹什么的他倒不稀奇了,他比较稀奇送来的那批突火枪。 以大竹筒制成,里面装上火药和子弹,点燃引线,火药喷发,将子弹射出,据韦思仁说射程可达一百五十步,绝对犀利,大杀器。 武怀玉拿起一杆左瞧右看,前段一根竹筒,后面接了一支木柄,简陋的不行,以他的见识,一眼能看出这玩意可能也就是个声光制造者,壮声势吓人效果可能不错,但要说杀伤力可能就非常一般。 首先它是个竹子制成的,意味着可能打不了多少发,再者这玩意装填发射发式来看,就是个大喷子,主要是装铁砂这种,霰射为主,有效杀伤距离不可能真达到一百五十步,估计五十步都不可能,也许二三十步,还没精度。 要知道明朝的三眼铳,以铜、铁铸造,火药也更好,也不过二三十步的杀伤距离,这竹子突火枪差远了。 “这个引线如何?” “比以前大有改进,现在燃烧还算稳定,不过还不能做到很精准,引线有快有慢。” “有快有慢倒还好,关键是得保证都能充足燃烧,不能有的烧一半灭了。” 神机坊的突火枪竹子制成,原因也简单,铜现在就相当于钱,几斤重的突火枪,那就相当于一两贯钱,还不包括铸造成本等,而刀剑长矛成本可便宜多了。 铁也一样,刀剑枪矛所用铁不过一两斤,造一支铁制突火枪却得好几斤甚至可能十来斤。 战争兵器,最重要的就是得能够迅速生产和大量列装,还得低成本,否则再好的东西也难以真正普及应用。 神机坊弄出竹筒突火枪,完全就是把这种武器当成是一种低成本的火药喷射器,用个几次就扔。 武怀玉留下的火门枪、三眼铳这些,他们根本没想过大量生产,因为造价太高,性价比不行,军器监、卫尉寺、兵部都通不过。 神机坊对于各种炸药包之类的倒是更情有独钟,反正就是火药加引线,再用布或者是罐子之类的装起来,里面再填充些东西。 他们这次就带了许多炸药包,从十斤的到五十斤的不等。 韦思仁还有些得意的介绍了一种大杀器,重达一百斤的大型爆炸燃烧武器,名号万人敌,外皮是泥制,既可用于守城,也可用于攻城。 搬运时带有木框箱,这玩意守城时,直接从楼上扔下,边滚边炸还能边烧。而攻城时,挖个地道运到城墙下,再砌个爆破室,点燃后,就能把城墙都给炸个大口子。 “还有八十斤重的,也还有一百二十斤重的,最大能做二百斤重,就算是长安城那样的城墙,都能炸个口子。” “我们这次去打山后八寨,主要目标是雕窝堡,在山顶上,这么重可运不上去。” “那我们还有神火飞鸦和飞空击贼震天雷,以及百马齐奔、一蜂窝等各式火箭,还有各种毒烟球、火球,都可以用来攻城拔寨,那些人肯定没见识过此等神机,必然一击即破。” 第512章 请都督自重 第512章请都督自重 “高寨主是个好人,” 幽州牙城,都督府内。 还未跟武怀玉摆宴举行仪式的卢三十五娘突然不请自来,还有些愤愤不平。 今日她依然一身男装,只是俊俏的脸庞满是不高兴。 武怀玉都没料到卢三十五会来为高威说情。 “你认识他?” “幽州谁不知晓高鹞子,” “你对他了解多少?” “仅凭高寨主这些年保山后一方安宁,收纳了那么多流民,就足够了。” “何况他的仁善义举还有许多,从灵丘飞狐到军都山再到卢龙塞,大小边寨百余,谁不服他高三郎?少保如今都督幽府八州,若是对高三郎用武,这会引起整个山后的对抗,” 怀玉瞧瞧卢三十五,“你跟高家人相熟?” 高威的年纪是跟尉迟恭秦琼他们差不多的,四五十岁,卢三十五虽说洒脱爱武,但也不太可能跟一个山后寨主有啥私情。倒更可能是跟高家某个子弟可能较熟。 “高十二是我朋友,”卢三十五一边说一边看着怀玉,但发现他听了后并没太大反应,倒是自己马上又补了一句,“高十二是高寨主的女儿,我跟她交好,经常一起舞剑、打猎。” “那个高十二在幽州吗?若是在的话我愿见她一面,请她帮我带话给高威,我对高威也还是挺钦佩的,但他若是执迷不悟不服王化,那我也只能出兵围剿了。” “高十二不在幽州,我可以替伱去趟雕窝寨,我以前也常去,很熟,” 怀玉笑笑,“军令已下,不容更改,” “让我走一趟,见高寨主替你传话。” “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先礼后兵,现在该发兵了。” 卢三十五有些恼。 “你们男人眼里难道只有打打杀杀吗?”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山后亦大唐之山后,高威等若是想割据,便不会有好下场,” 怀玉不让她说下去,“你还是先回家中准备嫁妆婚礼,待我凯旋,便来迎亲。” 卢三十五不满的离去。 怀玉也不以为意。 结果不久卢承业来找他,说卢三十五带着数骑出了幽州城,直奔山后去了。卢承业很是担心,虽说卢三十五是范阳卢氏家族的,还是如今家主承业的女儿,娘家又是范阳祖氏,雕窝寨本来不敢惹,但现在三十五许给武怀玉为媵妾,谁知道高鹞子到时会不会扣留她做人质。 “翼国公,请赶紧派人把她追回来,要是进了雕窝村,可就成了高鹞子人质了。” 武怀玉便叫来宇文成都,“你去通知许嗣业,让他带一队轻骑去追卢三十五娘,不要让她们出军都关,” 稍晚些,武怀玉便也率军离开幽州,往山后进发。 路上,遇到刚从定州过来的几人,分别是被武怀玉从支度使司调来的康婆,还有之前在朔方时的老朋友昆仑奴唐奉孝和彭瘸子宋江,康婆是调来帮助管行营后勤钱粮的,唐奉孝和彭瘸子两人,如今表面身份依然是商人,但还有个六扇门密探身份。 两人有武怀玉做靠山提携,现在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不再仅限于朔方一带,甚至都已经做到河东河北来了。 几人见面,倒也是挺高兴。 “听说二郎刚纳了范阳卢氏女为妾,恭喜啊?”康婆道,他家就在河北博陵,如今的定州,范阳卢氏那也算是半个邻居,卢氏家族的强盛那可是相当清楚,哪怕是卢承庆的庶女,那也不一般啊。 毕竟卢承庆可是北祖房的大宗族长。 昆仑奴唐奉孝也表示恭喜,他侄女唐六娘之前也是给武怀玉做妾的,可唐家什么地位,顶多是灵州六大豪强之一,跟人家卢氏天下五姓之一相差太远。 倒是彭瘸子笑问,“我刚才路上怎么听说这卢三十五跑去山后,都督派人在追,莫非是她要逃婚?” “那倒没有,卢娘子是想要为我去跟山后八寨谈谈,招安他们。” “武公对卢娘子挺宠的啊,愿意让她这么抛头露面。” 怀玉也只是笑笑,他纳卢三十五为妾,本就是一桩政治联姻,他事先也知晓卢三十五有几分特立独行,但也是接受了的,所以现在她这有点不合适的举动,武怀玉也并没太生气。 反过来说,她不过是个还没过门的妾侍罢了。 正说着,段慎从后面赶来了。 段公子自在朔方把妹子嫁给怀玉做妾后,便接受怀玉征辟,从朔方到长安再来幽州,一直跟随着,现在是幽州都督府的仓曹参军。 康婆、段慎、唐奉孝、宋江,这四人聚齐,怀玉让他们帮自己打理经济、钱粮、后勤这块。 幽州到山后,三百余里路,倒是不远。 路也挺通畅,从居庸关出长城,经怀来盆地进山区,沿着山谷而行,就算一天只行军六十里,也顶多五六天路程而已。 到达昌平时,李突地稽也从燕州辽西县桃谷山带来三千粟末靺鞨蕃骑部众,而慎州刺史浮榆也带着两千扶余靺鞨部众前来从征。 五千靺鞨蕃骑,看起来还挺精锐,两部基本上都有甲,铁甲有三之一,皮甲三之二,不过铠甲相比唐军要老旧落后一些。 蕃骑倒是都挺年轻,突地稽和浮榆这两首领,都是头发花白,都是相熟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但现在两部人马聚一起,还是泾渭分明差别很大,最主要就是燕州的粟末靺鞨人已经剪辫易服,而慎州扶余靺鞨人还保留着传统,留着发辫,缀着野猪牙。 “属下请都督也允许我慎州扶余部剪辫易服!” 浮榆不甘落于人后,拍着胸脯请求。 这老头脸上一道长疤,有点狰狞吓人。 虽说都是内附靺鞨人,但两部待遇差别挺大,同是刺史,但李突地稽这燕州刺史,现在还属于正式的州,是由幽州侨置州,升格为正式州,划了土地的。而慎州原本也是侨置幽州,但现在迁到涿县一带置慎州,却仍是侨置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州。 燕州有州土,慎州却只有一座都乡城,他这慎州刺史也是隶幽州刺史管的。 论实力,慎州也远不如燕州。 当年扶余靺鞨里的乌素固大部,在浮榆带领下跟着咄瞒、突地稽兄弟带领的粟末八部投隋,突地稽他们八部几千户,乌素固却不满千户,投隋后一直是附属突地稽后,但经历这几十年, 突地稽的粟末八部战损不小,反倒是乌素固部倒是安稳发展,人口大增。 虽然户籍上才登记三百户,但这次他们直接能出兵两千,就知道实力不小,人口估计不下万,固然也有不少是依附于他们的汉流民甚至其它蕃人。 “浮榆刺史一片忠心,本公自然无不许之理,” 怀玉笑着答应,还亲自帮浮榆把他那根缀着野猪牙的辫子给剪了,据说后世的女真部,就是出自靺鞨人里的扶余部。 这根辫子一剪,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辫发女真了。 昌平稍做休整,兵马再次前进。 到达军都关时,怀玉又见到了卢三十五,她没通过关,被许嗣业拦下了。许嗣业是怀玉龙桥堡同村人,以前的那个许二愣子,现在是怀玉牙兵别将。 他不仅拦下了卢三十五,甚至还拦下了高十二。 卢三十五见到怀玉,还很不满。 “这就是高十二?” 高十二也是一身男装,身材挺高挑,见了武怀玉倒是毫不惊慌,挺身而出,“我便是高十二,雕窝寨高寨主的女儿,你要杀要剐随意,但请别为难三十五娘,” 这姑娘就算不施脂粉,倒也有股天然去雕饰之美。 更难得的是这爽快大胆。 “三十五是本公的女人,自然不会为难她。” 怀玉目光上下打量高十二,看的她浑身不自然,“还请都督自重。” “哈哈哈!” 怀玉大笑。 “听说你跟三十五关系很好,本都督突然有了个想法,不如我向高寨主提亲把你也收纳为妾,这样咱们就结为一家亲,也不用打打杀杀,如何?” “呸!” 不料,高十二却直接啐了他一口。 怀玉也不恼,让卢三十五带高十二下去,随后勤营行动。 “武公对卢娘子还真是宠溺,”康婆道。 宋江则问,“相公可是真看上了这高十二?若是的话,某倒有不少办法可以帮相公收服她。” 同是瘸子的李谨言则提醒,“高十二虽是女子,但听说极得高威庞爱,高鹞子有十八子,女儿却仅有三个,这个高十二是他唯一嫡女,母亲郭氏,据说出身太原郭氏旁枝, 武公若用强,只怕会彻底激怒高鹞子反到底了。” 怀玉摆摆手,“我也不是那种强抢民女的衙内纨绔,” 出了居庸关,行军至怀戎县,北燕州刺史、清夷军使苏烈来迎,并向怀玉禀报军情。 “高威联络诸寨,积极备战防御,还联络了白河、黑河上诸寨,” “他没勾结突厥人或是奚人、契丹人吧?”武怀玉直接问。这一路来武怀玉还是挺轻松的,行军也不累。 “没发现他勾结突厥人等。” “那就好,这说明高鹞子还有救,他要真敢勾结突厥、奚契等,那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不勾结外人,那就是家事,关起门来自己人的事情,不管打也好招抚也好,都还有余地。 “突厥、奚、契丹可有异动?”怀玉又问,这个时候还得防他们趁火打劫。 “没有,诸部都无异动,甚至邻近山后的奚部几支小部落,正主动向北迁移,似不想被战火波及。” 怀玉笑着对苏烈和卫孝节道,“你们看,这些奚人还是很聪明的嘛,生怕看热闹溅一身血。” “派人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说咱们幽州都督府处理点家事,与他们无关,让他们勿惊!” 第513章 都督为何发笑 第513章都督为何发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北燕州怀戎县东北,初冬时节,草木萧瑟,幽州军出如龙。 “此处便是长安岭?” “回都督,此处正是长安岭,本名枪杆岭,也叫桑干岭,是北上山后诸寨必经要道,隋时这里曾有桑干驿,后被废弃。” 苏烈指着山岭上两口之间,“经过修葺,现在这里暂为广边军驻所,隋时堡长五里,石墙高三丈,有城楼四座,城门两座,东西城尖伸到两边山岭,好似凤凰展翅,扼守岭口。” 怀玉看着确实犹如凤凰展翅,“哈哈哈!” “都督为何发笑?”参军卢承业披了件皮甲在一边问。 “我笑那高鹞子被那么多人吹嘘夸赞,也不过如此,他要真是足智多谋,那如此重要的岭隘,岂能轻松拱手相让,他应当占据此门户,拒我唐军于外,现如今却敞开门户,让我等长驱直入,兵临城下,这种做乌龟守法,能坚持多久?” “都督高见,”卢承业拍了一记马屁。 长安岭确实是很重要的,南面那就是延庆怀来盆地,一马平川,而北面过岭便是红河的诸河流山谷,也是四通八达的。 “饮马长城下,水寒风萧萧,”武怀玉看着那石堡忍不住吟了一句诗。 长安岭堡不算大,甚至也不算高,但胜在位置重要,本来应当驻于红河畔的广边军,如今暂住在这长安岭堡中。 寒风漫卷红旗,石堡城头上还能看到有铁甲唐军守卫。 从幽州出军都关入塞,有两条线路,一条是经怀来宣化,走张家口到坝上草原,这条路利用洋河河谷,比较好走。 另一条就是山多路险但更近的独石口路,出军都关到怀来盆地,然后翻越长安岭,在雕窝堡出内边长城,过赤城、独石口出外长城,入沽源塞上。 这条路线,到怀来最后一个可守之险便是长安岭。 长安岭堡扼守岭口,过去后经过陡峭盘山石子山路,进入北面山谷路也就好走了。 山上高大的古松,犹如一个迎客老者,千百年如一日的站在那。 山岭顶上的烽火台,与周边的山石树木显得很不协调,却能让人看着有安全感。 苏烈虽然上任不久,但已经摸清了北燕州这边的地形。 他告诉怀玉,在北燕州所在的怀来延庆盆地北部,是大马群山和军都山支脉海坨山,在大马群山和军都山的这些山峰之间,有许多断陷带,并发育成河流白河、黑河、红河,以及汤泉河、马营河等白河支流,成为自然的通行孔道。 这些河谷,成向心状的汇聚于赤城附近,因此一直以来赤城都为北部枢纽。 其中要以白河河谷最为通畅,便捷,而红河河谷则是最靠近北燕州的,自古白河河谷也成为草原南下怀来盆地的主要通道。 其北面独石口便是坝上入白河河口的第一个道口,而长安岭是最后一个阻碍。 赤城在古代也叫望城,隋朝时,曾经设有从怀来经长安岭、白云城、雕窝、赤城、独石口的驿路,称为望云驿路。 从赤城还有左右两条路线,一条经龙门到宣化,一条经黑峪口到延庆。 “朝廷武德七年才平定高开道叛乱,但因苑君璋等直到去年才献云中归唐,使的北燕州一直都不太安稳,人烟稀少,蕃胡、叛军也常袭扰,就算到如今,北燕州衙门也只能管山下,如这长安岭以北,虽也有许多村寨人口,但都不服王令,鞭长莫及。” “幽州之肩背在北燕州,而北燕州之肩背在山北,” 苏烈以军事地理的角度,对山北十分重视,认为不仅要把红河流域的山后八寨拿下,尤其还得恢复隋时的白云城、望城等,特别是白河最上游的独石口,更是必须得掌握在大唐手中。 独石口处在冀北山地和坝上草原的交界线上,是沽水入塞的山口,也是草原进入山地的重要隘口。 这里曾有古关,因关口处有一座拔地而起的孤石而得名,古关坐落在南北流向的两河之间,左为黄龙河,右为青龙河,背靠蜘蛛山,有二龙戏珠之说。 甚至被称为上谷之咽喉,幽州之右臂。 所以整个大马群山以东,军都山以北的这片山后之地,绝对是必须要拿下,并且牢牢控制在手的。 绝不能让突厥或是奚人掌握,就算是高威这样的边民自治也是不许的。 好在隋末以来,这片广阔的山后地区,全是些边民和流民们聚拢而成,结寨自守,虽有个松散的联盟,但确实十分松散,这也是武怀玉敢于直接发兵的原因。 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们有时间真正组织起来,否则以隋末这十几年来这里聚拢的那么多边民流民,甚至加了些蕃胡小部落,可能还真不好打。 高鹞子他们说白了,其实就是群避战乱而躲进边疆山里的一群流民,平时种地放牧,自给自足,也编练了点乡兵,如高家这样的边民也可以说是利用这个机会,崛起壮大,成为边地豪强,但终究实力还是有限。 否则就如武怀玉所说,他们真要割据,那就得做的更多,更大胆,比如把这最险要的长安岭控制在手,御敌于门外。 长安岭最险,易守难攻,但过了长安岭,诸多孔道可是很平坦的,甚至山后诸寨的田地草场庄稼牲畜等可都在这些谷地,他们总不能一味的躲在山上堡中,那可坚持不了多久。 高鹞子依然还是以前对付罗艺、高开道这些割据势力的一套办法,他们以前也用这些法子抵抗过突厥等进犯, 可现在面对的可是大唐朝廷的官军,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终究是边地小豪强,见识还是差了些,格局不高。”怀玉给了个并不高的评价。 卢三十五听闻很不满意,尤其是他旁边的高十二,恨不得要抢把剑跟武怀玉比划比划一下剑术。 高家以槊法枪术闻名,但高十二和卢三十五一样都擅剑术,既擅剑舞,也擅剑击。 “你们别不服气,不出十天半月,我便能扫平八寨。” 大军过长安岭,蜿蜒如龙。 山岭极险,不能并骑,可唐军控制着长安岭堡城,过此险隘也十分安全,等过了岭,前面的望城驿路孔道已经十分平坦,甚至能看到谷中的庄稼。 小的村寨已经没有人,撤到了大寨中。 武怀玉下令,大军不得踩踏庄稼,不得损毁村寨屋舍。 卢三十五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们马上就是我大唐编户齐民的子民,官兵自当爱护。” 前锋骑兵一路直抵雕窝寨前,都没有遇到半点阻拦,甚至一个百姓都没遇到。 雕窝寨聚集了许多边民,高鹞子在这里集结了两千山后八寨乡兵,另外又从边民中临时组织了三千青壮男子妇女协守,大部份老弱还直接转移到了寨后山的雕窝石堡。 据寨而守,严防死守。 却直到唐军各部陆续抵达,把寨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没有出寨迎击。 就连卢承业在马上看着寨子,都不断摇头,这种守法,那真是死守啊,可守城哪有真关起门来死守的,但凡懂点兵法的,守城都是必依守城外,依托城寨,利用有利地形等,在外线防御。 真让围到城下,那就已经输了一大半了。 尤其是这种寨子对抗朝廷。 如今雕窝寨直接跟其余七寨失去联系,白河、黑河那边的诸寨,自然也被分割。 雕窝寨建在红河北岸,背山面河,肩靠两山,背夹一谷,寨子修的跟长安岭堡差不多,也是如凤凰展翅,但这寨子只是一座土夯墙加上木栅的寨子,并不是石堡。 后山上有石堡,很险要,但并不大。 如果失去山下这寨子,那他们就败了。 红河水确实很红,据武怀玉了解,那是因为这一带有很多铁矿,所以才会有红河、赤城这些名字。 怀玉他们翻越长安岭而来,经过小雕窝村,便来到雕窝寨前的红河对岸。红河不算宽,尤其眼下冬季枯水期,骑马直接可以过河。 也许正因此,高鹞子也没派兵守河。 直接退守寨中,似乎想以寨子的土墙、木栅来防守反击,以弥补数量和武器装备上的不足。 高鹞子看起来起码不是那种无脑很狂的人。 “高十二。” 怀玉把高十二叫来,“你回去吧。” 高十二愣住。 “你放我回去?” “嗯,你回去替我跟你父亲说一声,如今天下已经一统,山后也非化外之地,他们又何必非要不服王教。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能够接旨听诏,编户齐民,那么本公与朝廷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们开垦的田地,你们的牲畜都还是你们的,甚至诸寨头人,有能力者本公还会承制拜封,授予官职。” “去吧。” 高十二不敢相信,“你真就这样放我回去?” “你不过一女子,我又何必为难于你,这几天你也看到本公的大军是如何威武,你们是抵抗不了的,切莫自误。” 高十二半信半疑,终究还是骑马过河,独自回到寨前。 高鹞子一身铠甲站在寨上观阵,忽见女儿单骑从唐军中回来,还吓一跳,直接叫开门把女儿接进来。 “你怎么落到唐军手里,他们可有欺辱伤害你?”高鹞子既心疼又担忧。 “阿耶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本来卢三十五娘要带我回来,结果在军都关被拦下,可武都督对女儿一直以礼相待,毫无冒犯,他让女儿回来,劝说父亲莫再对抗朝廷!” 高鹞子意外,良久还是摇了摇头。 午后。 唐军缓缓渡过红河,雕窝寨依然没有出兵拦截。 过河的唐军也没急着展开进攻,而是中规中矩的先布下军阵,紧接着牵出十几辆牛车,车上蒙着布,看不清里面载着什么。 牛眼睛也被蒙上布。 一切很奇怪。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有人点燃了牛尾巴上绑着的油布,然后狠狠的一鞭子抽在牛屁股上,牛吃痛向前拉着牛车狂奔。 “他们想用火攻计,车上定是火油等物,放箭拦截。” 高鹞大喊。 寨墙上乡兵们张弓搭箭便射,但那些牛身上还披了湿牛皮,眼睛蒙着,尾巴还被烧着,吃痛下只是向前猛冲,不管不顾。 “寨主,快看牛车后面拖着引线在燃烧,他们果然是想火攻!”有一人大喊。 几辆牛车后面果然拖着一根燃烧着的火绳,正越烧越短,发狂的牛也拉着车在拼命往前冲。 高鹞提起自己的铁胎弓,对准一头牛就是一箭射去,他箭法超群,一箭正中一头狂奔的牛头,那头牛惨叫倒下,把拉着的车也给掀翻。 但其它牛仍在拉着车狂奔冲近。 一头牛被射翻,接着又一头牛。 他们接连射倒了五头牛,可是仍有七八头牛冲到近前,这也是他们没在城外拦截的结果,唐军过河后本就距离很近列阵。 牛群一个冲锋已经到了寨前。 后面唐军大旗下。 武怀玉抬起右手,先是聚拢五指,然后陡然张开,嘴里笑着发出轰的声音。 卢三十五年跟着父亲身旁,不解的看着武怀玉这动作。 可下一刻。 他只看到那些冲到寨墙下的牛车,突然爆发出一团团冲天的巨大火球,然后耳朵中充斥着惊天的雷声。 轰!轰,隆隆。 一声接一声。 卢三十五呆住了。 这是什么?她望向父亲,发现父亲脸上惨白,平时的自信潇洒全然不见,只是呆滞的看着前方。 雕窝寨的大寨门,黄土夯的土墙,起码有三丈多高,上面还有木制的寨楼,甚至为战争还临时在前面加了一道木栅建成的瓮门。 但是突然之间。 火光冲天,雷鸣爆响之中,新加建的木制瓮城,前面那面塞墙直接就没了,被炸的四分五裂,那些碗口粗的原木栅墙,全轰飞了。 一些守在瓮城上的乡兵,也被轰上了天。 卢承业声音都颤抖着,“都督,这,这是什么?” 怀玉呵呵一笑,“你猜?” “莫不是仙术?” “哈哈哈。” 倒是卢三十五反倒先回过神来,“我曾听说当初突厥颉利可汗入侵关中,兵临渭水,圣人曾以神机营掌心雷破敌,那掌心雷还是翼国公所献,莫非眼前这就是神机营的神雷?” “卢娘子倒是好见识,实不相瞒,这便是本公的秘密武器之一,神机营万人敌爆破神雷,怎么样,效果可还好?” 硝烟散去。 雕窝寨新建的瓮城已经被毁掉了一面栅墙。 不过唐军却列阵不动如山。 武怀玉和苏烈他们只是静静的观看着。 等到硝烟完全散去,他才对卢承业道,“烦请卢参军过去跟高威传个话,莫要再与朝廷对抗了,刚才本公只是给他提个醒,如果他再执迷不悟,那接下来的进攻,本公可就不会再客气了。” “现在归附,本公仍保证既往不咎。” 卢承业领命,却感觉腿发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还是卢三十五把他扶上马,骑着马过去,闻着刺鼻的味道,他心情复杂无比。 (本章完) 第514章 单骑入寨 第514章单骑入寨雕窝寨外, 唐军甲光耀白日,锋刃横霜秋。 寨内, 身穿山文字甲明光护心镜虎皮袍肚豹皮弓韬熊皮大氅戴凤翅兜鍪的高鹞子,站在城寨上手抚城垛,犹如僵硬的石像。 许久都不曾动一下。 一张脸更如死灰毫无表情。 “耶,卢五郎来了。” 高鹞子十八子,最有本事的是第九子高荣,人称高雀儿,名虽为雀,却能一箭双雕,出了名的勇武,今年恰好也才十八。 此时这位高雀儿也是神色凝重。 官军仅用十余辆牛车,就把雕窝寨的士气降到冰点。 此刻所有人如坠冰窟。 要不是高威向来威望高,此刻又如石像般一直站在最显眼的寨墙上没动,只怕寨中已经大乱。 “耶?” “开寨门迎接卢五郎。” 寨前,幽州闻名的白袍卢五郎,今日却是一身青衫,虽然被那一炸弄的心惊肉跳,可来之前,他还是执意卸下了身上的皮甲,只着青色圆领官袍。 腰间横刀都没悬一把。 单人匹马立于寨前,依然是那么的风度翩翩。 高雀儿亲自来迎。 幽州门阀公子卢承业跟山后边地豪强高威,在寨中会面。 “那是何物?”高雀儿在旁边忍不住问。 卢承业哈哈大笑几声,捋着长长的美髯,颇做姿态。 “幽州都督武公曾在终南山,随楼观隐仙逍遥子修道,你们当听说过吧?” 高威面无表情,“卢五郎这身青袍不及原来白袍潇洒。” 卢承业掸掸衣袖,“卢某也只是想为家乡安宁做点事罢了,隋季之时,战乱不止,百姓水深火热,遭受的涂炭还不够吗?如今天下一统,好不容易才安定,高寨主又何必看不清大势,非要引发战争,让这山后百余寨子数万人跟着受累?” “有句老话说的好,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你我都是从乱世里走过来的,都知道战乱下是什么景象,高寨主这些年守护山后一方安定,百姓都是深为感激的,高寨主也是做了大善事,可彼一时此一时,当初高寨主你率众结寨自保,那是仁义之举,可如今天下归一,高寨主再这样,可就是割据自立,聚众叛乱,是要连累所有人,这可是作恶啊。” 高威不说话。 高荣仍旧追问那一下子轰碎瓮城的东西是什么。 “高九郎,你们偏居山后,消息滞后了,武德九年,当今天子刚登基继位,突厥颉利可汗率二十万精骑侵入关中,饮马渭河,当时是何等嚣张,叫嚣要我大唐割让灵盐夏绥宁胜丰和云朔、北燕、营等地与突厥,否则要打进长安城, 可结果呢,先败于咸阳,再败于三原,三败于泾阳,损兵折将数万人,最终连退路都让堵住了,不得以求和请归,陛下与颉利在渭桥杀白马再宣盟约,让各地官军放颉利率突厥军北返,” “当初几场痛击突厥的战斗,我大唐将士都用过此秘密武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朝廷军器监神机坊所制造的火器,刚才炸开寨墙的只是诸多神机坊火器中的一种,名曰万人敌,别说你们这木制瓮城,就算是幽州那数丈高的城墙,都能直接轰开!” 高荣不肯相信。 高威却沉默不语,事实胜于雄辩。 “高寨主,武都督一直称赞你在隋季时保一方安宁的仁义之举,一直还留有余地,还在给你机会,高寨主妄想以对抗罗艺、高开道等人的手段,来对抗武都督对抗朝廷,这是不可能赢的。” “高寨主当也知道,罗艺那也曾是一方枭雄,当年镇守幽州,多么了得,奚契突厥等者畏惧不已,但你知道他去年阴谋起兵叛乱,刚夺了豳州,就被去朔方上任路过的武公给顺手就平定诛灭了,罗艺在武都督面前连点浪都没掀起来,” “难道高寨主以为自己比罗艺还了得?” “武都督灭了罗艺后去了朔方,然后又轻松讨灭了割据朔方数州十年的梁师都,梁师都何等枭雄? 难道高寨主自以为比梁师都还兵强马壮,自认为这雕窝寨真就比统万城还坚固?” 一句接一句,句句夹枪带棒语含威胁, 卢承业的口才是不错的,尤其他说的并没有半点夸张,都是事实。 “顺便提一句,王君廓也是叛逃半路被武都督诛杀。” 罗艺、梁师都、王君廓,一个接一个,全是曾名震一方的枭雄人物,甚至罗艺和王君廓,那都是曾经镇守幽州,让高鹞子也忌惮不已的枭雄。 高鹞子依然沉默。 高荣却已经面如死灰,他犹豫许久,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 “阿耶,孩儿请父亲开寨归附朝廷。” 高鹞子低头看着儿子。 “阿耶。” “你如何知道武怀玉说的就都是真话?我们又如何相信朝廷真能给我们带来安稳?如今这山后诸寨的安定,那是我们十余年辛苦努力换来的,就要这样白白交出去?”高鹞子终于开口了。 “武都督可是拜过宰相的,实封七百户的功臣,岂能言而无信,况且当今贞观天子即位以来,施行的仁政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卢承业加了把火。 “请寨中各家来商议吧。” 高鹞子心中全是无力,刚才那一炸,把他心中的那点底气也彻底炸没了,唐军这一招简单又粗暴,效果去是极佳。 雕窝寨士气尽丧。 虽还有五千青壮,可没了斗志还如何打,何况唐军再来几下,他们怎么守?可以退到山上,但山上雕堡也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聚义厅。 很快雕窝寨中各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到了,还有来援的其它寨子的头人们一起参加。 山后诸寨虽说多是边民、蕃户甚至流民等,但话事人基本上都是边地豪强,家族有不小势力,就如高家在雕窝寨,占有许多田地,也有许多牛羊,也兼营贸易等,各家中实力最强。 其它一些豪强,也多是以前的边军军官,或是一些内迁蕃胡的小族长。 之前大家为了守护好这块地方,守护好自己的家业,十分团结。 但是现在,走进厅中的这些豪强们,却个个动摇了。 如果豪无胜算,那又何必坚持去打一场必输的仗。 卢承业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当众说了神机坊和火器的事,并再次重申武怀玉对山后诸寨的招安政策。 基本上只要接受招安归附朝廷,那么会优待大家,财产、安全都会得到保证,朝廷也只是要编户齐民,以后大家纳赋服役便行。 卢五郎说完,面带微笑坐下。 高威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诸豪强们则是迫不急待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商议起来,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在讨价还价,没有人还想再打。 更没有人觉得能打。 现在他们在乎的只是武都督说法算不算数,武都督能不能白纸黑字的给他们把承诺落到纸面上。 “我听说武都督到了幽州后,纳了卢五郎妹妹儿三十五娘为妾,又为儿子武四郎订婚卢大郎与范阳祖氏所生十三娘,请问卢五郎可有此事?” 厅中一豹头环眼络腮胡的壮汉起身发问。 卢承业点头,“确有此事,这是我阿兄在长安时与武公约好的亲事。” 豹子头听了扭头望向高鹞子,“寨主,我觉得咱们可以接受朝廷招安,但咱们兄弟伙又跟武都督不熟,谁知道他会不会帮咱们说话,万一到时朝廷又有反复,咱们怎么办?我觉得,不如咱也学卢五郎,” “之前十二娘在军都关被武都督扣下,但却一直以礼相待,战前还把她送回来,不如大哥就把十二娘嫁给武都督,这样咱也成一家人了。” 高鹞看着这个豹子头。 这人也姓高,小雕窝寨的寨主,小雕窝寨不是山后八寨之一,属于雕窝寨分出去的,豹子头叫高宁,他祖父那是高威的爹,他是高威亲侄子。 人也是很勇猛,管着小雕窝寨也一直不错。 战前,他也是坚决主战派,不肯归附朝廷,可现在却也已经谈接受招安,甚至还主动提出要把堂妹高十二娘嫁给武怀玉。 高鹞看着这个勇猛的侄子,如今毫无斗志的求和样,依旧面无表情。 但他知道,人心散了。 八寨中实力最强的是雕窝寨,而高信是之前最主战的,现在却也这样,其它人可想而知。 山后诸寨的边民们脱离朝廷管束已经十几年了,放荡不羁自由惯了,可现在却也已经这般老实。 他们并不是畏惧武怀玉的威名,而是那什么神机火器万人敌着实把他们吓到了,还从不曾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 没有人有破解防御之法, 面对必败局面,这些所谓的边地豪强,也都变的非常务实。 高鹞子年轻时武艺了得,擅长骑射,还从父亲那学到一手空手夺马槊的本事,不过高家不是什么显贵将门出身,马槊也是后来习得,更早的家传是枪法,高家枪法极为了得,后来高家把枪法融入槊法,于是经过几代,便有了高家槊法。 年轻的时候,高鹞子武艺了得,一心想着马上立功名,曾经主动投军征辽,当年他还跟肉飞仙沈光为同袍,一起在辽东并肩杀敌,甚至先登上辽东城,高鹞子之名,正是得于辽东城上。 后来东征失败,百姓纷纷造反,高鹞子被随军调派到高阳镇压,在那里认识了被征来的铁匠尉迟恭,尉迟恭后来还被他父亲传授槊法。 转眼那都是十余年前的事了,自父亲死于围剿流贼的流矢中,高鹞子便脱离官军,带着父亲尸骨回到山后,一心守着这一方。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年轻,马槊不及高宁猛,长枪不及高荣快,但他威望日高,连奚人都尊他高总管。 这些年他归隐边疆山后家乡,维持下这份局面并不容易,可谓殚精竭虑,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身上背负着是越来越多到山后定居的人。 也许是时候放下了。 高鹞子咳嗽一声,目光扫过所有人。 喧闹的聚义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高总管。 “既然大家都愿意接受招安,那便归附朝廷,但是,我高鹞子不会主动送女儿,谁想拿我女儿来换他的富贵,那便先试试我高鹞子的高家枪可还快否!” 此话一出,高宁也立马老实了几分。 高鹞子头转向卢承业,也没管刚才他那话让卢承业心里有多不痛快。 “山后诸寨愿意受招安,但某想跟武都督当面谈,可否?” 卢承业心里鄙夷这些边蛮们,也不过是表面叫的凶,真要开打却全成软蛋了。 “那便请高寨主随我同去拜见武都督!” 第515章 威镇八川 第515章威镇八川寒风萧萧。 军旗猎猎, 千军万马列阵寨前。 高鹞子终于走出雕窝寨,身后仅有数骑随同,擅马槊冲锋的高宁,擅长枪的高荣,还有弓剑了得的高十二。 长槊侵天半,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 大唐军阵给他们巨大的压迫感。 高鹞子是参加过东征高句丽战争的人,见识过当年杨广百万大军征辽,要说兵强马壮无疑眼前这并不算多惊人,但这万余人马的气势却极强。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全军肃穆,却如泰山压顶般的让人感到窒息般压迫。 “山后雕窝高威,拜见武都督!” 须发花白的高威远远下马,步行来到阵前帅旗下,向武怀玉躬身拜礼,高宁高荣高十二也跟着上前行礼。 武怀玉坐在一张小马扎上,一身明光甲凤翅盔,身披猩红织金披风,打量着眼前这个挺有名气的高总管。 隋末以来,没有打出过什么割据自立旗号,既没称王也没称过将军总管,十分低调,却又事实联合山后诸寨自治的一位豪杰。 甚至还是尉迟恭的师弟。 武怀玉故意等他们完全行完礼,这才起身,大笑着上前。 他一把扶住高鹞子的手臂,“来幽州之前,在长安我就听说山后有位豪杰高鹞子,如今一见,真英雄也。” “高某惭愧。” 虽不是战败被降,但未战便降,高鹞子也还是觉得很羞愧。 战前说了那么多大话,可兵马一到却降了。 他高总管十几年建立起来的威名,也是一扫而光了。 怀玉在阵前拉着高鹞子的手臂很是亲热。 虽然刚才如段公子曾建议武怀玉要惩治高威,说朝廷威严不容亵渎,既然幽州兵出,那刀剑出鞘就必得见血方回。 否则威信不立。 李谨言则建议是先安抚,等收服诸寨,驻兵之后,再来收拾他们。 武怀玉在幽州时也是说的比较硬气的,但现在态度却是大变。 这仗他并不想打,但只要山后诸寨不肯编户齐民受朝廷统治,就必须得打,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可只要他们能归附,那么也没必要再清算,毕竟这些人是自己人,并不是蕃胡蛮夷,得区别对待。 高威他们向来名声不错,如果搞秋后算账,甚至立马翻脸,这是无信表现。 武怀玉真正在意的是把山后地区的控制权收回,把这几万蕃汉边民再编户齐民,甚至要在这里恢复边防,垦荒屯田等,但这一切的根基还是这几万边民。 没有人,山后也便成为边荒,只有了可靠的人,才会成为边镇。 他并不想留下什么隐患,以后边民再反反复复。 “即日起,本都督便授高寨主为北燕州司马兼广边军司马,借调来幽州都督府衙,兼领本都督的衙内兵马副使。” 高威有些意外。 北燕州为下州,其司马是从六品上,虽不及幽州这样的上州司马为从五品下能穿绯袍,可从六品上也已经不低。 当年他为隋征战辽东,与肉飞仙沈光奋勇杀上辽东城头,也不过得了个九品立信尉,后来在高阳镇压流贼,屡立军功,到他离开时也才是从六的奋武尉。 但那只是散阶,没有实际职事和权力。 相比之下,北燕州司马,是一州上佐,与刺史长史同掌州衙僚属。武怀玉还让他兼广边军司马,兼都督府衙兵副使,十分信任。 当然,高威也觉得武怀玉是借机把他从山后调走,不过这种属于常规操作了,没什么可说的。 “授高宁广边军骑兵校尉,高荣清夷军骑兵校尉,各授从七品下阶。” 高家三人,分调到三个不同地方。 六七品的武职,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高鹞等甚至还有点意外呢,没想到临阵受招安,都还有如此待遇。 当下三人也算是放下心来。 高鹞对女儿招手,高十二便把背着的一个包袱打开献上,却是雕窝寨的地图、人口、田亩的账册。 这就相当于献版图户籍归附了。 怀玉伸手接过,还冲高十二笑了一下,高十二倒是弄的有点失神,一时慌乱的转身。 卢承业看着这幕,心里却有点酸。 武怀玉要来攻打山后,他一直反对,认为山后难攻,最后又怀了点看武怀玉受挫的心思,可谁想这仅是几车火药就让高鹞子受招安了。 “都督仁厚高义,山后高家等也是识时务明事理,某倒觉得今日还可以喜上添喜,” “这位高十二,便是高司马嫡长女,某愿意做个媒,愿促成武高两姓之好,高司马,你觉得如何?” 他这是还惦记着刚才高威在寨中说为富贵送女儿那事,觉得冒犯到了他。 现在故意想生点枝节,给两人种点刺。 高威果然皱起了眉头。 卢承业的这话让他很不满,这般当众,让他觉得被强迫卖女儿的感觉。 “武都督,请恕下官失礼,”高威咬牙要拒绝。 这时高十二站了出来,“父亲,女儿愿意。” 这倒让高鹞子愣住了,扭头望向女儿,高十二上前对父亲行礼,“父亲,女儿愿意。” 高威觉得女儿这是为了高家,不想高家同时得罪卢家和武怀玉。 “请父亲成全。”高十二拉住父亲的手。 高威眼眶湿润,低声对女儿道,“如意,你不必委屈自己。” 高十二拉着父亲的手,低声回道,“父亲为了山后,为了高家,愿意归附朝廷,我这又算什么,何况女儿好姐妹卢三十五娘范阳卢氏名门之女,也嫁入武家,女后这又算什么委屈,我们姐妹同嫁武都督,以后也有个伴。” 高威最终也只得一声叹息。 可扫过卢承业的目光,却很复杂,带着几分愤恨。 武怀玉在卢承业自作主张说出做媒的话后,便一直没开口,卢承业确实自作主张了,但这个时候他却没拒绝反对。 这不是他真看上高十二,而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引发的反应,卢承业可能是想搞点事,武怀玉便干脆也借机试探下高威的反应。 成与不成,他都占据主动权。 而当他看到高十二居然主动表示愿意有点意外,但也看出高威虽不再反对,但对卢承业很不满,这很好。 山后边地豪强跟幽州士族门阀间结下梁子,这是好事啊。 卢承业也是傻,想挑起武怀玉跟高威间的间隙,倒不料弄巧成拙,人家不怪武怀玉,倒恨上他了。 估计他也想不到,明明先前在寨中还说的那么斩钉截铁说不卖女儿换富贵的高威,这会居然会同意送女为妾,自己倒里外不是人了。 可能他更没料到的不是高十二会是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的人。 这下好了,武怀玉兵不血刃的就招抚山后,还顺势跟高家结亲,以后高家自然就成武怀玉的人了。 阵前定下联姻之事,接下来武怀玉跟高家倒是立马亲切了许多。 高威接受了北燕州司马兼广边军司马兼幽州都督府衙内兵马副使职,正式归附朝廷,山后诸寨自然也是传檄而定。 以红河雕窝寨为首的山后八寨,还有其它白河、黑河大小百余寨,一时间全都传檄而定,诸大小寨寨主、头人、豪强们纷纷前来拜见武都督。 武怀玉对这些人很客气,接过他们献上的户口田亩账册地图,然后就对他们授官任职,或是授些散阶。 还从诸寨里挑选一些精锐,编入广边军。 反正广边军对外宣称万人,实际上也仅三百,现在直接扩编。新编的广边军,都是原来的山后乡兵,怀玉点选三千为大唐府兵,在山后设立了三个新的统军府,再从中抽选到广边军当番戍边。 其余的乡兵,又精选一些编为团结兵,一千武骑,两千土团,这些人闲时训练,冬春集训。 山后诸寨百姓,皆编入户籍,他们名下的田地也全都登记入山,授予田契。 新设赤城县、龙门县,置雕窝乡等,广边军驻赤城,并重修独石口古关,设独石口镇,恢复白云堡、雕窝堡等。 长安岭以北直至独石口,皆属广边军所守。 武怀玉授韦思仁为新的广边军使,广边军增至三千人。 山后地区收复,一下子新增万余户蕃汉,得数万人口,着实是个实打实的功绩。 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顺利的让人意想不到。 本以为真的会有一场大战,甚至是许多人觉得高鹞子能让年轻的武都督铩羽而归,谁知道最后却是兵不血刃马到成功。 幽州城里听到传回的这些消息,无数人震惊,甚至有人气的睡不着。 不过对更多的普通幽州百姓商贩们来说,这是个天大好消息,意味着幽州避免了一场战争,起码这消息一传回,幽州的物价是应声又下跌了一些。 大家高兴之余,还有闲情雅致吃武都督的瓜,这边纳范阳卢氏女,那边去打仗,仗没打成,倒是把那有名的高十二也给纳为妾了。 高十二的剑舞,幽州有名啊,跟卢三十五,号称双剑合璧啊。 不过对武怀玉来说,此次出征,最大收获不是山后的广大地盘诸多山谷,而是那几万蕃汉人口,甚至还新增三千府兵,三千团结乡兵,连边军广边军因此都从三百实增到三千。 幽州之肩背还得到安全保障。 这几千山后兵将,可跟范阳卢氏等门阀士族没什么关系,甚至本就是乘隋末战乱脱离这些门阀士族到边荒求生的人,现在怀玉把他们拉到自己战车上,与突地稽、浮榆等靺鞨内附者一样,成为又一个制衡北地士族豪门的有力助手。 对这些人,武怀玉不仅没秋后算账打压,还很豪爽的授官给职,将他们安排进幽州各军镇之中,但同时也‘邀请’如雕窝高家等边地豪强们进幽州定居,还给他们年少子弟安排进幽州的官学校读书,年轻子弟则进衙兵或是充幽州将校们的杖内、侍从等。 突地稽和浮榆率领的五千靺鞨部众随征,一箭未发,战事结束,武怀玉却也是仍给他们发了赏赐,却并没有解散。 “出独石口,我们去塞上会会突利可汗!”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始毕可汗之子、颉利可汗之侄、当今贞观天子结义兄弟,突厥东部小可汗,分统奚、契丹、霫、靺鞨、室韦诸部。 他驻牙于滦河上游金莲川。 那是个风光秀美、水草丰盛的好地方,距离幽州仅八百里,直线距离三百六十里。 十万蕃骑饮滦河,莽莽草海虎鹿藏。 牙庭南临闪电河,北依龙岗山,是个好地方。 出独石口到金莲川,不过三百里而已,武怀玉打算带着如今麾下这支蕃汉两万混编步骑出塞,也算是进行一次伐突演习。 第516章 北巡出塞 第516章北巡出塞金莲川,也称炭山,又名凉陉。 这是夏日避暑的好地方。 不过眼下已是初冬,塞上草枯风冷。 “咱这浩荡两万人马去塞外,可别把突利给吓跑了。”彭瘸子骑在马上,看着蜿蜒如龙向北,穿越望城驿路的唐军队伍,充满着感慨。谁能想到当年在灵州贩奴贩马的彭瘸子,如今居然也有幸见证着唐军出塞。 身穿官袍的段公子更感慨,“还真有可能!” 武怀玉出幽州兵去打山后,靠近山后的奚部落人,都是纷纷向东北方向迁移,生怕唐军打山后时,搂草打兔子顺便把他们也给打了。 本来临近山后的汤河一带,是奚部地盘,但现在他们直接把汤河河谷给让出来,跑到潮河流域暂避,甚至不少直接跑到更北面的塞上。 康婆则一心想着武怀玉的这趟‘巡游炫耀武功’,要花费多少的钱粮开支,两万人马可不少啊,五千靺鞨部落兵,五千山后子弟兵,再加上清夷军、经略军、卢龙军、横塞军等,整整两万人马啊。 人吃马嚼,消耗甚大。 康婆现在成了武怀玉的后勤总管,这位曾经的河北巨富,裴寂的大管家,展现出了很不错的本事,反正一路过来也不用武怀玉考虑钱粮的事,都是他一力安排。 卢承业心情有些失落。 想栽根刺,不料倒给他做成了媒,现在山后大小百余寨皆归附朝廷,高威等许多山后豪强全都拜在武怀玉麾下,甚至成了他的部将,人家你侬我侬情正侬。 “都督,天气渐冷,咱们两万人马出塞,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事先毫无准备计划,万一粮草不济,或是在草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怎么办?” “比如?”武怀玉笑问。 “比如要是颉利突然发兵来犯,草原上无险可依?如何应对?” “哈哈哈!”听闻此语,一旁的清夷军使苏烈笑的很开心。 “苏刺史为何发笑?” “卢五郎诗书了得,但确实不通军事,颉利要真敢来犯,那我们倒是求之不得啊,颉利汗庭在哪?在定襄,咱们去哪?凉陉,距离幽州八百里,距独石口仅三百余里,但距离定襄却足有千余里,” “颉利与突利叔侄本就水火不容,他要是突然率大军来突利地盘,你说突利是帮他还是帮我们?” 卢承业被说不通军事,却不是红着脸道,“可他们毕竟是亲叔侄,都是突厥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武怀玉却仅是摆摆手,“卢参军多虑了,现在突厥部落正在忙着转移过冬牧场呢,颉利就算现在知晓消息,再决定征召人马前来,这也还需要很长时间,等他真能带上数万大军前来,我们都已经在金莲川见完突利吃完烤羊然后回来了。” 苏烈却说期盼颉利真能来。 来了就让他回不去,倒省的明年再战。 “那就算颉利不来,可咱们率两万人马就为了去塞外见突利,这也太耗费了。” “那不能叫耗费,” 北伐突厥之前,争取到突利倒向唐朝,这是很重要的,而要让突利倒向大唐,就得让他真切的感受到如今大唐今非昔比,实力足够强大到能轻松灭掉颉利可汗。 别看突利在武德年间随颉利南侵时,就几次跟李世民暗里勾勾搭搭的放水,但要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他也不会说放着突厥小可汗不当,来投大唐的。 当然,带着两万人马,也是顺便先巡视一遍山后地区,然后把奚部震慑一下,这对新收附的山后地区,尤其是没有放一箭便收附的山后地区,是很有必要的行动。 畏威才会怀德。 高威他们虽然最终在万人敌火器面前丧失斗志而归附,但其它诸寨,还是得展示一下的。 在武怀玉的安排下,唐军沿望城驿站而行,从雕窝到达赤城,然后沿白河河谷直抵独石口,一路上经过许多河谷、村寨,每过一处,怀玉要接见下寨里的豪强大户和老人,甚至要赏赐老人孤寡,给些豪强大姓子弟征辟录用。 当然,也免不得要展示一下神机火器。 每到一处,都要当众展示一下。 什么掌心雷,什么震天雷,什么突火枪,每次展示,都能够让边地的村寨百姓震惊万分,纷纷以为是什么神仙法术。 康婆则每到一处,都会以金银钱帛或是盐,来交换边民村寨的粮食、牲畜,以补充军需,价格公道,边民们也很高兴。 本来以前也是会把产出的剩余,卖给寨中大姓豪强,然后豪强家贩到幽州,或是直接卖给进山的幽州商队,现在康婆给的价格甚至比他们以前卖的还高,自然乐意。 每过一寨,展示一两样火器。 别说边民们震惊,就是唐军自己,除了神机营外,其余诸军也一样震惊啊,谁见过这些玩意啊。 那神火飞鸦看着跟个风筝似的,可却真的能被火药推着飞向极远处,然后还能爆炸。 更别说那各种各样的毒烟弹,抛进远处敌人中后还能一直放毒烟。 以及各式各样的火球,纵火焚敌的好玩意。 那什么一次十支、百支的火箭就更别说了,真有如万马奔腾,或是一窝蜂在飞窜。 一排士兵端着突火枪,站成三排,点燃引线,依次发射,三排连射,二十步距离的一排靶子,被打的稀烂。 犹如霹雳连声,烟雾大作,然后面前皆成齑粉。 谁看了不惊?只是连大多数唐军们都不知道的是这些火器还是有许多缺陷的,就如那突火枪,近距离霰射,没啥准头,且竹制突火枪,打不了几次就废,但不知底细的人,看着神机营的火枪三段射,谁不两股战战。 反正武怀玉率领的唐军这一路武装大游行,所过诸寨,无不对朝廷恭敬万分,大唐的威信在山后变的空前高涨。 特别是山后那些蕃胡小部落,以前可是很桀骜不驯的,现在一个个热情好客无比。 不仅唐婆跟他们买卖物资时很热情,甚至那些部落头人、族长们还主动张罗着向朝廷、向官军捐献钱粮助饷。 献马卖牛羊献粮食,甚至争相要率子弟志愿随征。 不接受还不行,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蕃胡,不把我们当成唐人,我们可是已经入籍了的。 蕃胡们剪辫易服,个个开口闭口我大唐。 本来韦思仁还觉得武怀玉这般展示火器,很浪费,但看到这一路效果,也是立马闭嘴了。 山后人民太热情了,尤其是那些内附蕃胡小部落的,他们的热情更直接大胆,不仅送钱粮送牲畜,还要率子弟自愿随征,更是让自家的女子直接往唐军军官们的怀里扑。 有些部落的,不仅让没出嫁的女儿扑上来,甚至自家媳妇也都这样。 但人家可一点不觉得羞耻,反觉得挺光荣,还说这是他们部落传统。 “节下也不必惊讶,其实塞外这种事还真算是个传统,塞外牧民们游牧而居,不像中原定居,” 按康婆这个粟特胡所说,有些牧民们让妻女招待路过的外人男子,其实就是为了度种,究其原因还是生活习性导致,茫茫草原虽大,但部落内部却相对封闭,有时方圆百里,可能都是一个沾亲带故的部落,都有些血缘关系。 这种情况下,生的孩子容易生病或是夭折,所以有些部落会形成一些习俗,抓住每一个引进新鲜血脉的机会,这种习俗有利于种族的延续。 在草原上,人口很重要,健康更重要,所以他们普遍都有收继婚制,父亲死后,儿子会把除了生母外,父亲的其余女人全都继承,成为自己的女人。他们以妻女待客,也成为待客最高礼仪,生下的孩子,也一样会视为已出。 有点荒唐,但很现实。 武怀玉收了卢三十五和高十二为妾后,这段时间想要嫁女甚至赠妾的山后豪强、蕃部数不胜数,武怀玉只能不断拒绝。 实在是不敢轻易再开口子,否则随时能弄出一旅甚至一团的妾侍来,他可不想在自己的衙军外,又新添支娘子军。 那些人在武怀玉这里碰壁,也是纷纷转头去扑苏烈等,连卫孝节这六十多的老头子都不放过。 就连李突地稽这蕃胡,也变的抢手吃香。 怀玉麾下昆仑奴唐奉孝、彭瘸子、疤脸李谨言这几大天残地缺,甚至如老卒曹庆他们,都被不少女子争扑。 这世道很疯狂。 他们的热情武怀玉都难以拒绝,最后也只是下了一道令,不能乱来,如果接受,那就得承认,不能提裤子就不认人。 当然,那些以妻子待客的蕃胡,也没想把妻子送走,这个你情我愿武怀玉不管,但得是你情我愿不能是强钻人家帐篷。 而那些把女儿相赠的,起码得留下纳妾婚书,多少给点纳妾礼,最少得给个妾的身份,不能随便带走别人女儿,最后却将别人当做奴婢,甚至是转卖了。 最后一条就是所有女子不得随军。 为此他让卢三十五和高十二也回幽州,但两人转头就立马组织了一批娘子,搞了个随军商队出来,光明正大的跟着武怀玉。 大军出独石口, 巨石孤独矗立着。 这里便是坝上草原和冀北山地的交界线,在武怀玉计划里,这里将在古关废弃遗址上重建一座坚固的关城堡垒,山上还会有烽火台。 把守燕北门户关隘。 “报!” 许嗣业率轻骑奔回,他早在武怀玉大军前面先行,“报,突利可汗得知都督率兵出塞,要去金莲川汗庭会面,十分欣喜,已经亲率部落子民在割草开道,要亲自割一条从金莲川到独石口的三百里大道迎接。” 说着许嗣业还捧上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箱鹿舌,是突利特意带子侄们猎鹿割下新鲜鹿舌,请许嗣业快马送回带给武怀玉品尝。 第517章 月色为媒 第517章 月色为媒 割草开道、进献鹿舌, 这其实是当年突利可汗的爷爷,老突利可汗也就是启民可汗做过的。 隋炀帝即位后北巡边塞,启民可汗便是亲自率突厥部众为杨广割草开道,还与阿史那家的狼家子弟们猎鹿献舌。 十分恭敬。 不过当初跟着他一起割草一起猎鹿的始毕可汗,后来跟着杨广东征了几次高句丽,看破了隋朝的外强中干后,便在杨广又一次北巡时,毅然的点齐几十万狼骑,来了一个突袭雁门,把杨广围在了雁门,雁门四十一城,被他陷落三十九城,差点把杨广生擒活捉。 其实雁门之围距今也不过十三年而已。 中原龙椅之上换了新的真龙天子,草原狼家也换了几位狼王。 那位围雁门的始毕可汗早逝,两个弟弟处罗、颉利先后接替,他自己的儿子什钵苾却只是突利小可汗。 “这个突利如此恭敬,是否其中有诈?”段公子道。 “突利这两年可不好过,颉利把当初渭水功亏一篑这事全怪在他头上,叔侄俩就差挑明了开战了,突利终究只是个小可汗,实力远不及颉利,现在颉利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听说颉利已经忍不下去,几次召突利去汗庭问话,可突利都称故不去,颉利都已经打算要出兵灭了这侄子。”彭瘸子笑着道,他现在跟突厥那边的贸易做的挺小,对突厥内部的情况了解很深。 面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坝下草原,风景独美,就算是冬天有没夏天时漂亮,但也依然是让人觉得很壮阔的美,跟山外的风光完全是同。 夜晚,点起篝火,围起布幔,继续聊。 “低娘子那话何意?” 突利是李世民在渭水钦封的北平郡王、左卫小将军,论官爵,还在殷珠士那个翼国公、左领军小将军、幽州都督之下。 “哈哈!”两人嬉闹,滚做一团。 “突利那人可靠吗?” “相公把你们当成什么了?” “哼,刚才就他跑的最慢。”卢八十七笑道。 是过小唐也没自己的谋划,小唐可是想真支持突利当什么小可汗,小唐只想拉拢突利,让我背刺颉利,最前灭掉颉利,甚至把整个突厥给灭亡,是复存在。 “是是是因为你们整天以女装面对我,所以我是厌恶你们?” “其实,我认真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伱说我刚才是会真的想这样做吧?” 现在逼的颉利出兵犯唐,那是符合小唐的战略计划。 “呵呵。”怀玉重笑几声,然前摘冠解带,倒让两个追入帐中的男人没些慌乱。 “啊,那哪行。” 卢八十七和低十七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随军商队的营帐,退帐前还是没些慌乱心惊。 “那是军中,行军途中,” 烤羊肉,烧鹿舌。 突利跟郁射设等阿史这家族的核心子弟是一样的,都没小汗的继承权,就看谁的实力弱,当没足够的实力时,如果是要发起挑战的。 “这又如何?” “都督,你觉得咱们现在是能对突利太坏,否则突利羽翼丰满就会没更少野望,你认为咱们应当挑起颉利跟突利先打起来,然前是要支持突利,让突利先被颉利重创,那样山穷水尽的突利才会更加有没进路的投靠小唐,而你小唐也可借机让颉利与突利相争受伤,”李谨言的那话很狠。 问话的是利跟颉。 “呀,他犯桃花痴了。” “如何让突武怀玉利打起来?”利跟颉问。 颉利跟突利现在关系破裂,这是人尽皆知,草原下的牧民们都知道,那叔侄俩要没一场小战。 自渭水之盟前,朝廷跟颉利基本下还维持着盟约,互是侵犯,虽然各自大动作是断,但起码有谁正式撕破脸。 子承父业还是兄终弟及,完全就看实力。 两人坐在帐外,又气又笑。 低十七那会倒是小胆起来,“早知道咱就七男共侍一夫,跑啥啊,今晚月色真的很美呢。” “那个得心,”李谨言脸下戴了个面具,免的半张烧掉的脸太吓人,面具上发出阴热笑声,“只要朝廷直接上诏,册封突利为突厥小可汗,颉利会立马坐是住,如果得跟突利开战,否则我的小汗威望将扫地,也彻底控制是住突厥这些大汗、设了。” “也许吧,听说我妻妾成群,个个出身名门小族,还都十分美貌,或许你们真的是入我眼。” 两人却有这么坏说服,非说卢承业对你们没意见。 “相公既然拒绝纳你们为妾,那婚书也写了,娉礼也上了,可为何却还那般热落你们?” “得心颉利忍是了那个冬天,如果会逼迫突利,要么突利去定襄汗庭请罪,交出部落和兵权,要么不是颉利发兵东征突利,” 卢承业看着那两人,又瞧瞧旁边的利跟颉和低威低荣父子。 只要小唐一直给突利一个错觉,不是朝廷喜欢颉利,要扶持突利取代颉利,成为突厥小汗,让突利追随的突厥恭敬唐朝,这么突利当然是愿意的。 是能让突利察觉小唐是要把整个突厥一起灭掉,否则突利也是是愿意的。 现如今突利虽为大可汗,但实力还没挺弱,而颉利那几年一连挫的得心,一般是漠北薛延陀人的崛起,让颉利的小汗威望一降再降。 “他们是是说你热落他们吗,是是等是及回幽州么,这本公就从谏如流,干脆咱们也别弄这些虚礼,今晚月色正坏,也是良辰吉日,咱们也就直接在那礼成圆房了!” 是过卢承业现在还没个押诸蕃使头衔,在幽州那边的所没涉蕃胡事务,卢承业都说了算。 突利自然想取得小唐支持,取而代之,自己当小可汗。 似乎在漫是经心的谈着一件家常琐事。 在草原那种事很特别,牧民们都是奇怪,甚至还没几分看寂静吃瓜的心情,反正突厥跟柔然、匈奴等有什么区别,草原下都是那般,打来打去,弱者为尊。 那一路北下行军,表面下看似紧张的很,其实卢承业也是十分大心谨慎,表面的紧张都是故意表现,其实心外紧崩着弦,哪没心情跟你们谈情说爱。 “这也复杂,有须朝廷上诏,都督跟突利会面,到时放出风,就说朝廷要支持突利当小汗,到时武都督要从幽州出兵,联合奚契等一起西征颉利,取而代之。” “朝廷现在是可能直接册封突利为汗,那样做颉利可能会直接出兵攻唐,而是是去打突利。”卫孝节一边切着羊肉,一边直言。 说完卢承业径自解开衣衫。 突利都那么恭敬小唐了,我却嫌人家现在实力还太弱了点,得让突利更惨一些,才更坏控制利用。 是是我对两人没什么意见,而是那确实是军中,而且跟两人父兄虽立上纳妾婚书,但毕竟也还有举行仪式,还有过门呢。 卢承业便让人烤了突利亲自猎取送来的鹿舌。 夜深。 一群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聊着。 当然那种计划是可能跟突利说。 两人抱怨着,却又是愿意就此离去。 那是羽翼渐丰的突利要挑战叔父狼王的地位。 “哼,坏色的俗女人。” 卢承业心中发笑,突利可靠吗?这要看是什么情况,要说突殷珠士利,如果是突利是要联唐对付颉利,但要说突利不是自己人也是是对的,突利的根本利益当然还是突厥。 怀玉哈哈一笑,继续脱去里衣,打个哈欠躺上睡觉。 “只要朝廷有没正式册封突利为小汗,有直接出兵退攻颉利,这颉利如果也还会心存侥幸,内忧里患,如果是先内前里。我得心会先处理突利,整合突厥然前才敢攻唐。” 两万人马安营扎寨还是很壮观的,坏在没康婆那个前勤总管,又没唐奉孝、彭瘸子、段参军几人协助,粮草充足,甚至还没羊汤吃。 小军扎营。 低十七却是单刀直入, “等回幽州,宴请宾客,举行仪式,然前洞房。” 可却关乎着数千外草原的霸主地位。 “要是咱们还是回幽州算了。” 殷珠士回帐,卢八十七和低十七却跟着。 当年始毕可汗死时,突利太年幼,汗位被我前母义成公主支持了我叔父处罗继承汗位,处罗死前,处罗之子郁射设和拓设兄弟俩也还年幼,而封为泥步设的突利也实力是及叔父颉利,仍有得到汗位。 突武怀玉利从面和心是和,暗外拆台,到如今互相仇视水火是容,可仍然还保持着一些克制,都知道要是真打起来,最前得坏处的未必是自己,一般是北没薛延陀弱势崛起,南面中原的小唐更是实力突飞猛退,夹在中间,我们也是坏内斗。 气的是卢承业没些是解风情,以后听说过我跟妻子樊小娘子如何千外相随,陇左战场下守护,又卢承业跟李八娘子的绯闻,怎么现在对你们那般热落。 “他是也一样么,还说你。” “都督那是要做什么?” 随营的卢八十七和低十七依旧女子装束,干净利落,你们帮卢承业烤肉、煮茶,还帮着切肉。 那外面就得要小唐把握坏度。 “为什么就是是颉利南上退攻小唐?” 独石口的风景很美。 “他们还是回去歇息,明天还要赶路,一天百外,会很辛苦。”怀玉道。 两个剑术低超的男人,吓的脸红心跳的落荒而走。 第518章 纵横捭阖 第518章 纵横捭阖 清晨。 营地里喧闹起来,诸军将士,各司其职,为拔营做准备。 休息一夜,武怀玉精神饱满,倒是来给他送早餐的高十二、卢三十五显得有些憔悴,似乎昨晚一夜没睡好。 “这古楼子做的很好,色香味俱全。” “这是我们一早亲自给相公做的。”高十二道。 吃着羊肉馅饼怀玉也不嫌油腻,卢承业过来也不客气的找妹子要了两个,看着古关前那突起的独石,“都督边塞诗闻名天下,何不在此留诗一首,镌刻石上?” 勒石为碑,似乎也古代武将们出塞战斗最浪漫的一件事了。 这块石头突兀立于此处,却也见证了燕长城、北魏长城的建造和损毁,如今古关只剩下些残垣断壁,倒是这块巨石犹在。 怀玉想了想,“在旁边立块碑吧,我写首诗,卢参军写篇文章,也记录一下我们这次大军出塞巡边。” “恭听少保新诗!” “当年他祖父启民可汗也曾只是突利大可汗,但我被都蓝可汗再八压迫时,可有选择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而是奋起反抗,虽也曾遭遇挫折,但最终是还是在你中原朝廷支持上,最终击败都蓝,成为草原小汗吗?” 不是出了山地到了草原前,变热了许少,朔风呼啸。 是愧白袍七郎。 利可汗叫来康婆段慎几人,指着眼后那独石口关隘,“伱们计算规划一上,先做个预算,赤城堡、白云堡、独怀玉,还没那半壁堡、松树堡,还没镇安、镇宁、靖安、永宁、长安岭堡、雕窝堡等堡寨,全做个规划和预算,看看修复改造要少多人工、钱粮、时间等,” 处罗侯继位,号叶护可汗,叶护可汗其实早后因受兄长猜忌,早就密结隋使长孙晟,秘密内附隋朝,沙钵略临死时也知道若让儿子继位,如果是得坏上场,于是只坏让那反骨兄弟继位。 说着,我还故意望了眼结社率。 “他阿兄最近可还坏?” “是坏,颉利这老狗欺人太甚,一而再的逼迫你阿兄,要是是你阿兄一再隐忍,早就开打了。”结社率直言。 陶鹏弘现在指着地图下汤河与潮河分水岭,划了一条线,“如今那条分水岭以西并有奚部,这么那和把小唐与奚的边界线,分水岭以东的汤河、白河、白河、红河,都属你小唐所没, 所以当小唐微弱了,拿走我们一些地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还得感激小唐只是要了这么一点点我们放弃的山谷,而是是兴师问罪,灭我们族。 不能说,当年叶护可汗、启民可汗我们能当可汗,都全是因为中原隋朝的支持,而这些对抗隋朝的沙钵略、阿波、达头、都蓝等可汗,也都因反隋朝而败亡。 还未一统天上的李唐,曾经被突厥人一次次的入侵,就跟退自家前院一样随意,而奚、契一直是充当着突厥人的附庸和打手,包括如今在漠北自立的铁勒人也是如此, “退攻不是最坏的防守,如今天上刚一统,百废待兴,民生凋敝,可有余力小规模征召民夫修长城,就算七百余外,但也是小工程,” 反正没用有用都是要紧,少灌输灌输嘛。 利可汗直接摇头。 那家伙要是去考明经,绝对是能一举中试的。 他看人家卢承七郎,是愧是河北名士,七姓才子,利可汗一首诗吟出,我马下就能那般全方位的解析和歌颂,要是去低考如果加分啊。 结社率被我看的心砰砰直跳,卧槽,难道真天降坏事? 最前一句并是是说国有良将,而写的是千百年来有数百姓共同的期望,盼望着能够代代都没龙城飞将守护边关,平息胡乱,安定边防。 留上一队工匠在独石口制碑铭刻,还没康婆段慎我们带着群书吏在丈量规划亲的独怀玉的重建计划,利可汗我们率军继续出塞北行。 石堡让武怀玉写一篇赋,出塞赋,写上那次我们兵出幽州、安抚山前,出巡塞北,去会见突陶鹏弘与奚、契酋长们的事。 利可汗一句话,就把奚人的小片地盘给圈了过来。 陶鹏弘赶紧对妹妹道,“阿妹错矣,此诗开篇,此地汉关,明月秦时,感叹历史变换,而征战未断之意,再写征人未还,少多女儿战死沙场,留上少多悲伤, 那段长城,燕国修过,北魏也修过,前来北齐也修葺过,是过到如今要重修,这也是个小工程。 人还是得少读些书,否则拍起马屁来都只知道说都督威武、相公低明,哇,坏厉害。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那段长城,基本下不是把现在新设的赤城县小部份包退去了。 赋可是没固定格式,也很考验文才的。 结社率年重,在突厥中也有什么地位,有能封设,便有没建牙封藩之权,更别说当大可汗、第七可汗或是叶护、小汗那些了。 倒是卢三十五有些直接的道,“相公这诗第一句确实极妙,可后面这几句,相公虽关怀悯民,但为何却没种感叹国有良将之意?” “他们带人去堪探地界,绘制地图,在分水岭下要少立几座界碑。那次你去与突利会面,到时奚、契丹部落酋长们也会来,你会跟我们约定坏那边界。” “修复几座堡垒就行,” 此诗一出,卢承业惊叹万分,他也是很有才名的,诗书画史皆有名,但这诗一出,仍让他佩服不已。 现在突然没那么个机会摆在面后,是心动是假的。 塞里风光很坏。 与其修长城,倒是如修堡寨,连通山间各条谷道,堡垒组成锁链,是再费力修长城,虽说长城确实也没很少重要作用,但成本很低。 突利还派了弟弟阿史这结社率带着百骑赶了许少牛羊来迎接,奉下牛羊劳军,然前带路去金莲川。 利可汗对陶鹏弘刮目相看。 “没你小唐全力支持,难道突卢承业还是如他们祖父?要真是那样的话,这突卢承业太让圣人失望了, 北面直抵草原边界。” 因为颉利经常找我们茬,动是动就派人向我们征税,还要我们退贡,突利虽还没是听宣调,可又是敢直接撕破脸皮,于是也只能经常给颉利下贡牲畜财货,那外面可是也没结社率的一份,我当然是满。 他看如今多保是正是安抚山前,然前率两万小军出塞吗?” 而在你读来,此诗多保作出,却也没愿为飞将军,为小唐为百姓守护边疆,是教胡马度阴山的理想气势。 “都督,此处边塞,地形险阻,何是筹集钱粮、征发民夫,重新修复旧时长城?” 没足够实力情况上,堡垒战术还是是错的,更积极。 那家伙现在也还顶着一个小唐中郎将的头衔,来见利可汗,特意换下了绯袍。 我虽然连设都还是是,可却也是最反感颉利小汗的。 叶护可汗比较没野心,可惜命是长,我即位前西征生擒阿波可汗,但在随前攻打波斯时,死在波斯小军流矢毒箭上,在位仅一年,众人拥护叶护雍虞闾为小汗,是为都蓝可汗,我继位前任命弟弟为突卢承业。 是过白河流域有圈退去,更别提先后汤河流域奚部怕被波及而迁走空出的汤河一带。 白河、汤河等这都是奚部的。 那段历史,染干的孙子结社率当然是非常含糊的。 利可汗甚至很是客气的指着地图,以后传统是以白河与白河之间的分水岭为界,西面的白河红河流域,直到西面原来的长城,圈起来那块是中原所属,长城里不是胡人地界。 皆因早在石堡做灵州都督府长史的时候,就跟突利搞起了互市贸易,那家伙代表突利来过朔方几次,双方买卖做的挺是错。 结率社是石堡的老朋友了。 想当年我祖父大突陶鹏弘染干,与都蓝可汗都是沙钵略可汗之子,开皇一年,沙钵略可汗病重,因儿子雍虞闾性格和把、染干又年幼,故临终遗命让弟弟处罗侯继承汗位。 “好诗,好诗。” 但武怀玉也是提笔就写,一气而成。 “咱量入为出,没少多钱粮办少多事,先紧着紧要的修,独怀玉得排在最后,先把那门户修坏,其余诸堡一个个接着来。” “颉利终究是小汗,且兵弱马壮,你阿兄也有办法。” 我还提出了修那段长城的具体路线,西起北燕州的小尖山,也不是前世宣化、崇礼、赤城八县交界处的锁阳关北,到独口向东南上,沿白河与白河的分水岭,经前世镇安堡、龙门所至前城的马道梁入延庆永宁七海与四达岭段相接,全长七百八十外。 也许你小唐应当另里寻一个没雄心壮志没胆魄的人支持一上。” 坏在道路崎岖。 利可汗很淡定的给结社率说着让我们兄弟创业的话。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如今的小唐还没是再是任突厥欺压的这个小唐。 一篇武都督出塞赋足一千零四十字,词采华美,极具浪漫,既写明了事情经过,更突出了利可汗的威风,小唐将士们的精锐。 因为都蓝收继北周公主可敦,听信公主对隋敌视,导致隋朝转而拉拢支持突卢承业染干,最终都蓝兵败,染干成为小可汗。 我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武相公觉得你那人如何?” 利可汗很了解结社率那人,有啥小本事,但却没些狂妄自小的臭毛病,七十出头郎当岁,自以为狼家子弟就很狂。 他看多保那诗,以特殊的文字,却唱出了雄浑豁达的胸意,气势流畅,一气呵成,吟之让人拍案见绝也。 武德四年突厥入侵,那家伙充当使者执思失力的侍卫,结果在禁苑嚣张狂妄,被陶鹏弘是客气的痛揍,还吃了几天牢饭,是过是打是相识,那家伙现在看了利可汗倒是很冷情。 武怀玉是幽州土着,据说我祖下还曾在北魏时协助主持修过北魏长城,没一段不是延伸至此。 “忍有可忍,有须再忍啊,人活一世,总是能一直被欺压吧,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啊。”石堡笑着道。 第519章 起兵靖难清君侧 第519章起兵靖难清君侧 权力能让人迷失,甚至变的愚蠢。 阿史那结社尔本就轻狂,武怀玉不过抛出了一点点诱饵,他就已经迷失方向。他也不想想,就算大唐真对突利小可汗失望了,也轮不到扶持他。 如今突厥汗国颉利大汗之下,还有个沙钵罗汗阿史那苏尼失,这是启民可汗的同母弟,是如今颉利的亲叔叔,突利的叔祖。原为沙钵罗设,督部众五万,驻牙灵州西北,实力强劲,故而如今成为突厥小可汗。 在这位老狼以下,突厥也还有好几位有实力者,如处罗可汗之子郁射设阿史那摸末,驻牙河套,督众数万,郁射设还有位弟弟拓设阿史那社尔,与突利可汗的弟弟欲谷设,共同镇守漠北。 颉利这大汗之下,现有突利、沙钵罗两小可汗,另外郁射设、拓设、欲谷设三位极有实力的设。 之下还有诸如阿史那思摩、执失思力等一大堆特勤、俟斤等。 再怎么轮,也轮不到结社尔。 可结社尔却越想越兴奋,武怀玉对这家伙的亢奋只是呵呵一笑,那家伙却以为这是鼓励。 “我阿兄确实太懦弱了,” 结社尔这头年轻的青狼兴奋着,露出了凶恶的本性,他低声对怀玉道,“只要大唐能够支持我,只要武相公能够支持我,我绝对会比我阿兄做的更好。” “哦?你打算怎么做?”怀玉笑着问。 “一不做二不休,我可以安排人毒杀突利,到时嫁祸给颉利,说是他毒杀了突利,” 狠,确实够狠。 据说突利对这个兄弟还是很不错的,想不到现在却要毒杀兄长。 “就算突利暴毙,但也该由他儿子接掌部落吧?” 突利三十岁不到,最早是娶了隋朝的淮南公主为妻,之后又娶了位李唐皇家宗氏淮安王李神通女,那位被赐封河间公主。 突利长子贺逻鹘还很年幼,其余诸子更小。 “我们突厥传统并不是一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倒是更多些,贺逻鹘年幼,各部头人们不会支持贺逻鹘的,” 他甚至计划把谋害兄长的时间放在武怀玉到金莲川突利牙帐后,到时突利一死,他联络部落贵族们,再请武怀玉出来支持一下他。 “只要我继承了小可汗之位,便要立即召集人马发兵讨伐颉利。” 这家伙想的还真是简单。 狼群里的害群之狼啊。 怀玉却仍只是呵呵一笑,没给他半点回应,但这家伙却认为武怀玉是默许了。 “武公,这家伙不可信任啊。”李谨言待他走后,听说此事后便向怀玉劝说道。 “我把此事告诉你,自然是清楚这些的,这家伙,哼,不过也许可以利用一二。” “都督之意?” “突利这几年虽然跟颉利不和,跟我朝也是眉来眼去,但这小子却始终不肯跟颉利翻脸动手,他很小心谨慎,我们需要给他加把火。” “都督要利用结社尔?” “总这么僵持着可不行,明年我们就要北伐了,若是颉利能跟突利先大战一场,到时要是再卷进去郁射设、沙钵罗汗就更好了。” 武怀玉骑着白蹄乌,看着出塞的这连绵大军。 两万人马,在广阔的草原上展开,依然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这锦绣般的塞外草原啊,可惜千百年来中原能击败草原部族,却很难真正的控制。 说到底,汉家还是农耕文明。 不过他想到了沙俄,近代沙俄扩张到中亚,在哈萨克大草原等地,却是无往不利,甚至一路东扩到西伯利亚,打到了黑龙江。 沙俄人的办法很简单,堡垒战术,建立要塞据点,然后凭火器等先进的武器征服镇压统治周边。 这一招很简单,但他们用了很久,无往不利。 其实大唐对草原来说,也拥有很强的装备等方面的优势,不过想想汉代时为接应匈奴内附而建在塞外的受降城,数十年间汉匈之间为争夺这座塞外城池,打了许多场大仗,屡次易手,最终还是废掉了。 隋朝时对草原汗国的政策算是比较厉害,合弱离强,分化拉拢,想办法分裂、削弱他们,使的他们无法拧成一股绳对抗中原。 但隋朝两世而亡,大业末一衰弱,始毕可汗立即就发兵围他于雁门。 相比之下,倒是后来满清对草原蒙古人的统治策略比较成功,满蒙世代联姻,再以盟旗划界,把他们分而治之,让这些部落成为一盘散沙,再难聚拢起来,虽中间也屡有部落叛乱,却再难成为威胁,加上其它一些方面的控制削弱之法,将他们控制的很牢。 对于大唐来说,突厥只是大唐证明自己真正站起来的第一道挑战,必须将突厥汗国掀落马下,甚至将其斩首,必须得把实际控制线推到阴山脚下,这才能算的上是复兴了。 而要更强盛,还得有诸多困难挑战,诸如干掉青海吐谷浑、灭掉辽东高句丽,甚至再出玉门关,恢复汉之安西都护府,把西域控制在手·····三天后。 武怀玉率领着两万汉蕃大军抵达凉陉金莲川,突利的牙帐所在。 远远的,一支举着银狼旗的狼家侍卫赶到,他们是突利的精锐侍卫,驸离狼骑。 随后,突利也带着两个公主妻子,还有儿女们,以及一众麾下的突厥贵族以及统领的奚、契丹、霫等部落酋长们来迎接。 “恭迎武相公!” 突利对于武怀玉突然带着两万人马出塞到自己牙帐,还是很不安的,虽然他跟李世民那是结义兄弟,自己身上还有个北平郡王爵,又还娶了大唐和亲公主。 但愣谁看到这两万人马,都不敢大意。 金莲川是个好地方。 突利准备了许多牛羊,等唐军一到,便立即下令杀牛宰羊,草原上牲畜多,他们在入冬前也会宰掉许多公畜和小畜,这些不会让他们过冬浪费草料,再怎么养,掉的膘也划不来。 这两年大唐与突厥终于休战友好,放开边境互市,突厥人手里的牛羊牲畜、皮毛等许多东西倒也终于可以卖出去,能换回来不少好东西。 大家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牧民们对于这支唐军是既有些欢迎又带着几分小心,毕竟早几年,他们也是年年要南下中原抢掠几回的。 金莲川这里,都还有不少早年抢掠回来的汉家百姓。 突利提前狩猎了不少鹿,接风宴上特意准备了斑龙宴。 所谓斑龙宴其实挺特别的,倒不是哪里弄来条龙,而是饮鹿血。 突利招手,其附离狼卫便抬来一头大鹿,用牛皮索早把头鲜活大鹿牢牢固定着。 一名狼卫取出银针刺鹿头天池穴,再用银管刺鹿的鼻梁。 “请直接饮此新鲜鹿血!” 怀玉看着侍卫递来的银管,没有拒绝。 鹿血确实是好东西,只要别过量是有益的。 饮几口新鲜鹿血,然后再喝几口备好的药酒,接着再刺、再饮血、再喝药酒。 这斑龙宴还真不一般。 斑龙宴除了饮鹿血喝鹿葺药酒,还有各种鹿肉,其实就是个全鹿宴。 唐军的文官武将,今日都有一份鹿肉。 而军官以下的士兵们,就只能吃牛肉、羊肉了。 堂堂突厥小可汗、大唐北平郡王,什钵苾对武怀玉很是恭敬,斑龙宴过半,他借着几分酒意,询问武怀玉这次来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听说颉利如今宠信一个叫赵德言的隋朝逃人,赵德言恃势专权,大量改变你们突厥旧有风俗习惯,政令也变得繁琐苛刻,牧民们大为不满。 颉利又非常信任粟特胡,而疏远突厥本族人,这些粟特胡人贪得无厌,反复无常。 又逢漠北薛延陀率领铁勒诸部反叛,干戈连年不息,加上这几年白灾频频,以致牲畜多冻死,连年饥荒,牧民们饥寒交迫,颉利却因屡屡兵败,费用不足,便向各部落征收重税,大家苦不堪言。 听说颉利向郡王征的税额最多,郡王上缴的没如颉利所愿,颉利扬言要发兵来袭,郡王乃我大唐圣天子的结义兄弟,当初我与郡王在渭水也算相识一场,如今我镇守幽州,听闻这些消息,很为郡王担忧啊,趁着天还不冷,便特地出塞来看看郡王。 郡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设法相帮。” 一番话,让突利倒是既感动又疑惑。 颉利天天喊着要发兵教训他,但他并不觉得颉利这个时候还敢来打,可既然武怀玉都带着唐军来了,那难道颉利是真敢对他动手?突利赶紧先是一番感谢。 这时,武怀玉借口说要更衣,让突利相陪。 突利也不好拒绝,便扶着他起身离开银狼大帐。 在一间小点的帐篷里,武怀玉却是拉着突利的手,“我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十分紧急,颉利已经收买了你弟结社率,他承诺结社率,只要他毒死你,到时便封他为小可汗,继承你的妻子、部落、牲畜等。” 突利一脸震惊。 “结社率岂敢如此?” “在小可汗的汗位面前,什么都有可能啊。先前他来迎接我,就还主动的示好于我,想要我支持他,可汗当小心。” “颉利老贼,欺人太甚!”突利愤怒低吼,这头狼也怒了。 “我马上送武相公回营,请相公恕罪,我得马上清理门户。” “理解,我便不参与郡王家事了,先回营,明早见面再说。” 武怀玉毫不犹豫的出卖了结社率,甚至是陷害了他,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内疚,结社率这小子狼子野心,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回到大帐,武怀玉借口说醉了,便起身告辞,唐军诸将也跟着离开,宴会提前结束。 怀玉他们回到自己营地。 果然,很快突利的牙庭就发生了骚乱,火光、喊杀声响起,持续了约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一夜过去,天明,武怀玉昨晚也没怎么睡,虽然他不觉得结社率有本事逃脱,更不相信会涉及到唐营,但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得小心些。 “都督,突利可汗到了营外请见。” 怀玉笑道,“请。” 他并不担心结社率被擒后会跟突利说自己陷害他,也不担心他会说自己曾支持他毒杀突利,他说什么突利都不会信他。 只要能发现他有谋害自己的证据,那突利可不会管结社率是得颉利指使,还是得武怀玉支持。 武怀玉来到营门前,年轻的突利可汗红着眼睛,身上还有凝固的血渍,他一只手里还提了一颗人头。 那是他亲兄弟阿史那结社率的人头,那个年轻而又满是野心的家伙,此时眼睛仍大睁着。 “这狗奴果然想要在昨夜毒杀我,幸好武相公及时提醒,我的驸离去抓这家伙的时候,他还拼死反抗,最后被乱箭射杀了。” 武怀玉瞧了那首级一眼,很平静的道,“恭喜郡王铲除这隐患,不过还是得当心颉利啊,他既然连郡王的亲兄弟都能收买策反,一味的忍让,只怕无济于事,颉利可能会越发有肆无恐,得寸进尺啊。” 突利也很恼。 一口气到现在还没平顺过来。 “武相公说的对,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我决定反击颉利,我要号召突厥诸部,一起反抗颉利,推翻他的暴政。” 武怀玉笑着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是大汗,你是小汗,你要是起兵攻他,那是叛乱。” “那我该当如何?”突利问。 怀玉招手,叫来卢承业,“这位范阳卢氏卢五郎,妙手文章十分了得,可请卢五郎为郡王做一篇讨伐颉利的檄文,” “我听说当年处罗可汗暴毙南下途中,都说处罗可汗是服用了义成公主给的五石散死的,那五石散里下了毒,有人说这毒是颉利给义成公主的,他们二人勾结,一起毒死了处罗可汗,随后义成公主不立其子摸末为汗,而是立颉利为汗,颉利也收继公主为可敦·····” 武怀玉这是提醒突利,你得从颉利当上大汗的合法性开始质疑,然后再历数他这几年当大汗的罪行,诸如屡次入侵中原结果接连战败损兵折将,又诸如过于压迫铁勒,导致铁勒的大叛乱,而他指挥镇压不利,又让突厥损兵折将。 再如现在宠信汉人赵德言,重用粟特胡,远离突厥本族人,各种苛捐重税压迫部族等等。 你突利可汗起兵,那不是叛乱,你那是正义之师,拨乱反正,起兵靖难。 “我建议郡王你起兵时,最好也派人去联络河套的郁射设,还有漠北你兄弟欲谷设还有郁射设弟拓设,你们都是处罗可汗和始毕可汗之子,都拥有大汗继承权,是颉利当初毒杀了处罗可汗,窃夺了大汗之位,你们四人应当联合起来讨伐颉利,待讨灭颉利后,到时按突厥传统,诸部再一起推选出一位功高者为大汗!” “当然,郡王你首举义旗,若是到时再讨伐之时能多立功劳,再有我大唐支持,这新大汗之位,非你莫属啊。” 突利听的直点头。 “还请相公率兵相助。” 可武怀玉却直摇头,“我大唐与突厥签订了渭桥白马之盟,如今你们这属于突厥内部的家事,我们不好直接出兵干涉的。” “不过我能保证,不让颉利从我这边出兵进攻威胁到你们南面安全,你们也可以把家眷妻儿等暂时迁到我幽州山后,保证不会让颉利威胁到他们。” (本章完) 第520章 武都督地图开疆 第520章武都督地图开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金莲川,突利的汗庭。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召集贵族酋长们,向他们展示了叛乱被诛的弟弟结社率等首级。 “不死不休!” 突利终于不再隐忍。 他拨出刀子,划破了自己的脸庞,鲜血直流。 以刀划脸,那是突厥人展示复仇的决心。 突利最心腹的卫队,驸离狼骑们也纷纷拨出刀子,划破自己的脸庞,高喊着复仇。 武怀玉带着卢承业等一些人见证这一幕。 突利当众揭露颉利是如何收买他的弟弟,让他下毒谋害自己,甚至要嫁祸到大唐幽州都督武怀玉头上的, 继而又拿出了不少证据,证明当年颉利就是用这种卑鄙的下毒手段,把他伟大的叔父处罗可汗给毒杀的。 “颉利没有资格做我们突厥人的大可汗,他没有资格成为金狼王,” 突厥萨满巫师也出来了,他跳起了舞,念念有词,最后一群结社率的家人部下被带了上来, 他们被剖腹剜心,祭祀天神。 在这个冬天,突利毅然决然的召集部众,向颉利发起挑战。 武怀玉还抽空跟奚部落联盟酋长见面聊了聊。 奚部跟契丹同源别种,据说都是东胡之后,是曾附于匈奴的高车东至辽东塞外与鲜卑宇文后裔不断融合而成,契丹在后来历史上很有名,建立过辽,奚后来也是并于契丹。但在很久以来,奚比契丹要强,包括现在。 大唐立国十余年,在武德朝,奚部只向大唐朝贡过一次而已。 而史载北魏时,仅从高宗文成帝到高祖孝文帝这四十六年间,奚人却向北魏朝贡了十九次,这都是因为北魏攻打北燕、西燕,在辽西置营州,削弱了奚部实力,甚至直接威胁到他们。 孝文帝末,北魏内乱,奚趁机入侵,结果打输了,又来内附,要求互市,北魏不再信任奚人,遣上佐监奚部。 后来北齐建立,奚向北齐朝贡五次。 北周时,奚已役属于突厥。 在北朝时代,奚族是比契丹先从氏族部落,过渡到部落联盟阶段的,奚族五大部落,首领阿会氏。 他们与契丹共同生活在松漠之间的广阔区域,但长期以来,契丹八部处于四分五裂、互相攻伐的阶段,奚部也经常劫掠他们, 奚更靠近中原,有互市等便利,各方面都要强于契丹。 不过突厥强大后,他们也最终不免沦为突厥附属。 隋朝建立,奚部也不曾内附朝贡。 唐建国以来,奚甚至还经常趁乱对中原北方边境袭扰。 奚本名库莫奚,据说意为沙或沙漠。 北齐时,奚拉着契丹联兵南侵,被高洋高演两任皇帝先后亲征,破其主力,据说是俘获人口十余万,牲畜二十余万,两族于是元气大伤。 “可度者拜见武都督。” 奚部联盟酋长莫贺弗可度者,是个少壮年轻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的很高大,一看就是那种非常能打能服众的,不过看他年纪,应当也是子承父业世袭来的酋长之位。 他对武怀玉挺恭敬,他先前奉突利召,率五百护卫精骑,从护真河的奚王牙帐赶来,全程八百里,仅用三天便到。 莫贺弗是东胡系酋长之称。 可度者是奚五大部落联盟的首领,同时也是最强的阿会部的辱纥主,五部首领称辱纥主,相当于突厥部落首领俟斤之意。 事实上,奚现在还是役属于突厥,受突利小可汗所统,各部落首领在突厥这边的正式头衔就是俟斤。 奚部的畜牧业搞的很好,而且奚人个个擅射猎,是优秀的战士,不过因为邻近中原,所以北魏、北齐等先后对奚、契痛下杀手大军讨伐,几次俘获他们一二十万人口,几十万牲畜,大伤元气。 武怀玉了解到的情报,奚王也就是莫贺弗,五部皆受其节度,但实际上这仍只是个相对松散的联盟,比契丹好点,契丹八部,从古八部打到新八部,反正长期没有一个能服众的首领。 但奚五部仍只算是联盟,不是国家,比突厥这样的汗国相差较远,更别说跟中原的中央集权的朝廷相比。 可度者有一支五百人的常备卫队。 除此外也都是平时游牧射猎,战时集结了。 可度者很年轻,据说武德年间曾到长安朝贡过大唐,甚至隋朝时也到过洛阳,还曾跟着始毕可汗一起到辽东观隋军征讨高句丽。 反正挺有见识的一个年轻人,虽说脑后一条大辫子,头顶还髡发刮成地中海,很影响他英俊,但一开口还是能感受到他不是一个荒野蛮子。 人家有见识,甚至这汉话说的很好。 可度者也是刚继位莫贺弗之位两年,他以前就是奚族有名的战士,所以现在对奚部控制还算好。 这两年在他带领下,奚部挺老实,没再犯过一次大唐边境。 他想跟武怀玉这位新来的幽州都督好好谈谈,希望能够加大边境互市,他们早发现了,互市比抢掠收益大的多,风险还小。 尤其是如今大唐这么强了,再抢就更危险了。 多设一些边市,最好是能够解除一些商货的限制,诸如铁料铁器等。要是能够直接卖他们些武器装备,尤其是铠甲啥的就最好了。 武怀玉呵呵一笑,想啥呢?虽然大唐如果真出口武器铠甲给他们,绝对会是暴利产品,但谁会把这些精良的武器装备卖给自己家门口的野蛮人,还是一群擅骑射极勇猛的蛮战士?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这些是别想的,绝对禁售禁运的。 就算是铁料那也是不许的,顶多出口一些特制的铁锅铁壶等,还得是高价且限量的。 奚人牲畜业发达,他们有很多牲畜、皮毛,甚至奶肉,以及药材等可出售给大唐,甚至还有他们掠来的奴隶,如果有个稳定的边市,那奚人可以直接通过边市交易,出口自己这些剩余的东西,来换取想要的各种中原商货。 “边贸互市,互通有无,这是好事,近年奚部对我大唐也还算恭敬,武德年间因道路阻隔,虽仅朝贡一次,但贞观以来,却是每年都遣使进京朝贡,还是不错的。”武怀玉道。 可度者赶紧附和,说武德年间,道路不通,实在没办法,后来窦建德刘黑闼高开道苑君璋等次定平定后,他们也是立即就入京朝贡了。 武怀玉心说信你们个鬼,你们之前做突厥狗腿子,跟在后面一次次入侵河北河东甚至是辽西,没少抢掠。 武德朝贡,也是因为渭桥之盟,突厥大汗颉利都让大唐新天子给打的服了,你们奚部才开始畏惧入贡。 这两年年年入贡,自然也是因为感受到幽州边境形势的变化。 “最近本公安抚了山后地区,莫贺弗当知道吗?” “听说了,武公威武,山后地区诸寨,一见武公便纷纷归附,” 怀玉呵呵一笑,大唐神机火器在山后展示了一圈,估计不少有心人也都已经知晓了。 “有个事情还得跟莫贺弗确认一下的,很早以前,我中原与奚部的分界线,西界据说是以潮河的分水岭为界,东南是卢龙塞为界,其中段北界便是滦河?” 可度者一听,脸色不由的有点发黑。 武怀玉这一张嘴也太狠了。 除了东南卢龙塞这个边界,算是数百年来的传统界线外,其它两边都被他改了很多。 “武都督,其实很早以前,燕山以北,便都是我奚部之地了。” “莫贺弗这话就错了,你可知道燕长城在哪?” 武怀玉笑着告诉这位年轻的酋长,“燕长城,西起如今大唐北燕州西,沿着山后直抵辽东,不仅现在整个山后地区都在其内,而且你们现在奚部落整个地界,全都在燕长城以内,包括你的奚王牙帐,其北境,大抵就是现在你们与契丹的边界线。” “这不可能。”可度者摇头。 怀玉叫来卢承业,“这位范阳卢氏卢五郎,幽州老土着了,他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史书记载的可是很详实的,让他跟你讲讲。” 如果要扯从前,那谁扯的过大唐? 卢承业口才很好,很快让战场上勇猛无比的可度者败下阵来,不得不老实跟武怀玉只谈现在。 武怀玉很强势,可度者虽想争取,但武怀玉并不想跟他好好谈。 最终武怀玉稍做让步,提出了以潮河柳河瀑河这么一条新的界线,以这三条大河相接画出一条,唐奚南北边界线。 这条线比现在实际边线,向北推进了许多。 西面,本是以黑河分水岭为界,现在却不仅往东把汤河也纳入进来,甚至直接划到了潮河的西岸,而不是其西面分水岭上。 潮河往东连接柳河直接入滦,这一段,也比现在奚人实控线往北圈进了一大片,甚至因此卢龙塞这条传统的东南界,也往北至瀑河,北扩三四十里。 “大山大河,更适合做分界线,本公是这样考虑的,这些地自古以来就属于我中原,但也考虑你们奚部也确实在这些地方生活许久,所以也就不提燕长城这事了。 按这条潮柳滦瀑线,我幽州将新设立丰宁、兴隆、宽城和凌源四个大边市,借助河谷的便捷,方便奚部互市。” 可度者看着地图上武怀玉画出的那条线,面无表情看了许久。 西以潮河为界,东以瀑河为界,中间潮河与柳河之间,以清水河相连,柳河再与滦河相连,再经滦河与瀑河相连。 这条线很清晰,利用几条大河,以及几条支流小河,东西串连起来,但他们要失去很多地盘。 不过阿会部是游牧于更东北的护真河流域,滦河流域是其它几部,汤河、潮河、瀑河、柳河等流域,是一些小部落。 武怀玉没催他。 传统确实是以燕山为界,以长城为界,但武怀玉不介意在实力强的时候,往北推进一些。 推到长城外也不怕,可以修堡垒控制那些河谷山谷,背倚长城、幽州,还怕奚人? 第521章 金莲 第521章金莲渜水河越山林,过湖泊,迤逦前行,曲致如带,一路向东南,穿越卢龙塞,奔腾入海,流长一千六百里。 犹如一道闪电划过草原,直至天际。 八百里金莲川大草原,武怀玉看了都是心动不已,哪怕此时冬季,没有了夏日的凉爽,也没有了数百种鸟类的鸣叫,这里依然好的让人迷醉。 “夏日的时候,这里会绽放成片的金莲花,最是美丽,金莲花上午起朵,午后盛开,满眼的花海,” 卢三十五不知何时与高十二一起来到怀玉旁边,看着枯黄的草原有些遗憾。 “你们以前来过这?” “我跟十二娘曾经来过这,夏日时来的,” 高十二也还记的这里的金色花海,“金莲花花色金黄,七瓣环绕其心,一茎数朵,一望遍地,金色灿然。” 她们之前是跟着高家的商队出塞,来金莲川草原与突厥人贸易,很难忘的记忆。 八百里金莲川草原,七十里莲花滩。 她们是三年前来的金莲川,那个时候突利也只是夏季到金莲川,其它更多时候牙庭是驻在北燕州外长城北的张北坝上一带。 汉代时,张家口一带曾设置广宁县,不过南北朝以来,这一带早人烟稀少,隋唐都只在军都关外设了一个怀戎县,唐朝后来以怀戎置北燕州,但仍还是地广人稀,之前长安岭以北的山后地区,甚至都是边民自治不听宣调。 突利长时间驻牙在张家口长城外的张北坝上草原一带,这里一直都是中原农耕和草原游牧的重要边界,早在战国时,燕昭王开拓西地,置上谷郡,修长城,这里就纳入燕国控制。 后来汉朝置广宁县,西晋改县为郡,设大宁城。 这个地方交通位置显要,可以连通幽并和塞外,商货进出要道,突利直接把牙庭设在口外,也是方便与中原贸易。 许多粟特胡沿丝绸之路东来,也看中这里的位置,在这一带定居、经商贸易,他们按传统修建了粟特胡人的定居点,甚至修建他们的拜火庙,成立行当组织,甚至有自己的首领萨保。 这些粟特胡商,定居自治,向突利进贡,给突利很多方便。 粟特胡的定居点在这边也越来越多,尤其在洋河与清水河交汇一带,没河岸许多村落。 武怀玉倒不遗憾没看到夏日的金莲川花海,他比较感兴趣的是那些粟特胡人,突利近两年从以前常驻的张北,迁到更北的金莲川,可以视为中原唐朝已经崛起,突利不敢太靠近长城,有几分避其锋芒之意。 而此时幽州的官方档案里,北燕州的西北,也就是张家口一带,基本上没有什么户籍人口登记,但按高十二她们所说,这里其实有很多人,而且主要是粟特胡,甚至有些突厥小部落。 这就跟原来山后高家他们一样,但不同的是,粟特胡他们是以经商为主,在洋河、清河交汇,紧邻长城的那个交通自然结点上,经商贸易,搞作坊建仓库,甚至也有自己的农庄。 这些人每年的贸易量挺大,但幽州没收过一文钱,北燕州也没有将他们纳入户籍管理。 就是一群治外之民。 他们的各定居点有自己的首领,一座拜火教的祆寺,就是周边定居点共同组成的社区中心,每个社区也有自己的商团。 萨保商团既是一个拜火教团体,也是一个商人团体,一般情况下,会有一位共同推举的首领萨保,后来往往成为世袭,比如凉州武威最大的萨保,便是安兴贵家族世袭掌握。 萨保下一般有个三人的管理班子,祭司、护卫长和一个秘书。 这些粟特人社区本质上来说,就是他们东迁的殖民开拓地。 大部份粟特人,都是在魏晋时期大量进入中原北方的,晋人所称的羯胡,也称杂胡,其中大量都是粟特人。 魏晋以来大量胡人迁居河北,改变民族构成,影响当地风尚,堪称河朔胡化。 其实不仅中原北方如此,草原也是一样。 如今的突厥汗国里,也有大量的粟特胡。 现如今整个河北诸州,包括北燕州以及辽西的营州,都有许多这种粟特胡的定居点,他们也在州县城定居以及贸易买卖。 河北地区,幽州的粟特胡最多。 而北燕州的粟特胡,大多数集中在张家口一带。 张家口一带的粟特胡,主要还是集中在隋大业六年开始,诸蕃请入市交易,于是修饰诸行,葺理邸店,开始聚集经商贸易,据说在隋末大乱前,张家口一带商户甚多,设六十三行,九百三十肆,四壁有百二十九店,货贿山积,空前繁荣。 战道即是驿道,也是商道。 张家口这个地方,如今名不见官府档案,却是暗里惊人,哪怕经历了隋末之乱,但不论各方枭雄谁占据北燕州一带,对这些粟特胡商,却都挺罕见的挺宽待,说到底,这些人既能上贡交钱,却又很团结,有自己的武装,都是定居自治,想打也不好打,他们又是以贸易为主,能够为各方割据枭雄提供不少物资的流通,还能上贡,自然也就放过了。 武怀玉在研究着金莲川、张北坝上草原、张家口粟特胡这些事情,突利也很忙,忙着跟麾下的突厥贵族们相商,忙着跟奚、契、霫这几个附属部落酋长们承诺,让大家跟着他起兵讨伐颉利,取而代之。 武怀玉倒是悠闲,突利终于要对颉利动手了,他很高兴,他并不在乎突利能不能成功,事实上他是料定突利的这场起兵肯定要以失败收场,因为眼下已入冬,时间上不是很利于出兵。 再者突利要发兵攻定襄,这主动进攻更不利。 不过这些又与他何干,突利败了更好。 “都督真料定突利会败?” 听说突利已经基本上与诸贵族、酋长们达成一致,即将出兵后,武怀玉依然很淡定。 “突利必败。” 颉利毕竟是大汗,其实力不是突利能比的,除非突利真能把沙钵罗汗、郁射设、拓设、欲谷设这几大藩镇都团结起来一起干颉利,但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 突厥那是出了名的喜欢内斗的,个个心怀鬼胎,谁愿意听突利号召?“那咱们现在就回幽州?” “嗯,差不多该回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做的。” 两万人马出塞,总不能喝点西北风就走。 接下来几天,突利在忙着与贵族酋长们征召部落兵马,武怀玉则忙着跟颉利喝茶谈交易。 反正冬天来了,突利他们又要去打仗,唐军愿意将一些携带的箭矢刀枪以及些粮草支援给突利。 当然也没有白送的,突利他们拿牲畜皮毛药材来换。 武怀玉还提了一个附加要求,让突利以及诸头领把他们部落里以前掳掠来的汉人奴隶,都交还给大唐。武怀玉也不白让他们交还,而是出赎金。 突利不要铜钱不要绢,他希望用刀枪箭矢这些军械来换,武怀玉也没犹豫,反正除了弩和甲不卖,其它的刀枪箭矢这些倒无所谓,但就算是破烂老旧的皮甲,武怀玉也不给他们一件,就说没有。 唐军出塞携带的装备物资并不多,所以许多都只能先欠着,后续再送来,约定送到张家口外交接。 突利为了换取更多的支援,也是很豪气的同意唐军这次能带走多少牲畜皮毛等就带多少。 奚部和契丹,怀玉也抽空跟他们又谈了几次。 主要还是互市的事情,跟奚部划定了新边界,确定要建立五个新的边市,便于他们在新边境上来互市交易。 与契丹也约定在营州开辟四个边市,柳城、怀远、通定、巫闾四市。 这次来,武怀玉收获满满。 不仅凭神机火器震慑住山后诸寨,成功将隋末以来隐入山后的万余家收服,还趁势跟奚人谈判,把边境线往外推进许多。 这边还挑动突利跟颉利撕破脸,正式出兵攻打颉利。 好处也不止如此,突利打仗,怀玉顺便做点军火买卖,其它各种互市贸易也是拿下许多订单,甚至是先运走突厥人的货,回头再付款, 顺带赎回许多被掳走的汉人,同样回头再以货抵赎金。 即将离开前。 突利杀牛宰羊摆宴。 “武相公,这是我长子贺逻鹘,今年九岁,我想让他拜相公为师,跟随相公身边多学习些中原文化礼仪,将来此子要继承我的部落的,我希望他能够与汉家更亲近。” 突利这话当众说的很好听,实际意思却也很直白,把长子交给武怀玉做人质,以此希望换取大唐、换取幽州对他的更多支持,不说直接出兵,起码得有个稳固的靠山。 唐军不出兵,那卖他们些军械粮草物资总是行的,甚至帮着照看下后方的部落妇孺也是好的。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借幽州武怀玉的唐军,帮着震慑一下奚、契丹诸部,虽然他们这次也会出兵随征颉利,可谁知道这些家伙会不会背后捅一刀。 贺逻鹘身为草原之子,长的却有点单薄了,据说贺逻鹘生母是阿史德部落人,生他时难产,最后生下了他,阿史德氏却死了。 突利后来娶了隋淮南公主,淮南公主亲自抚养照顾贺逻鹘,教他汉话汉字、中原礼仪,这孩子天生虚弱,不擅骑射,但却能通读孝经、论语了,让人意外。 武怀玉大笑,当众考了他一些论语的问题,他回答的很好。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好,本公便收贺逻鹘为学生,便随我回幽州好好读书吧。” 这晚,突利频频敬酒,还让淮南公主杨氏和唐赐婚的河间公主来敬酒,武怀玉也不免多喝了两杯。 宴会结束,回到帐篷。 刚要休息,结果突利却悄然而至,还送来个女人,本以为只是个寻常奴婢什么的,酒意微熏,武怀玉推辞了几下便留下了。 “就不打扰相公歇息了,先行告辞。”突利笑着离去。 帐中昏暗,女子一身草原牧女装束,低着头过来为他解衣······ 第522章 淮南公主 第522章淮南公主天明, 帐外金莲川草原上寒风呼啸,天又冷了几分。 帐中烧着牛粪生起炉子,锅里煮着奶茶,茶香四溢。 突利掀开帐篷进来,目光先是扫了一圈帐中,没有发现想见的人,他笑着向怀玉行礼,“相公昨夜可还睡的好?” “她服侍可还尽心?” 怀玉手捧一杯奶茶,有点无奈的对突利道,“我对郡王掏心掏肺,郡王却这般害我,这是为何?” “我这是以我们草原传统,将相公视做我突利最尊敬的客人对待啊,如何能说是害。” 怀玉皱眉,叹气,“淮南公主可是你妻,你把她半夜送我帐中来,这不是害我么?” 昨夜那个女子,本以为是突利安排的一个普通婢女,最多是某个突厥部落小酋长的女儿啥的,谁料到这家伙倒是大方,把淮南公主送来了。 “难道她没让相公满意?” “郡王当我是什么人?” 这真是防不胜防啊,武怀玉也算谨慎之人,却也没想到突利能跟他玩这一手。淮南公主虽不是杨广亲女儿,但也是宗室之女,淮南公主的父亲是隋郇王杨庆,一个挺有本事但却也很善变的人。 杨庆的父亲杨弘是文帝杨坚堂弟,战功赫赫,拜河间王,炀帝时加封太子太保,死后追封郇王。杨庆袭父爵,杨广大业年间曾对文帝朝王公大臣极力打压,许多王侯废掉甚至流放,杨庆谨慎小心,明哲保身,不仅爵位没动摇,甚至还很得杨广赏识,官拜荥阳太守,政绩还非常突出,后来杨广还册封他女儿为淮南公主,赐婚突利。 后来隋末大乱,李密围攻荥阳一年多,杨庆都守的如铁桶一般,等后来杨广江都被杀,杨庆这才投降李密,并把姓改成自己曾祖母的郭姓,叫郭庆。 可等李密败于王世充后,郭庆立马回到洛阳,又改回杨庆,越王称帝改元皇泰,封杨庆为宗正卿,王世充准备篡位时,杨庆身为宗正庆却积极响应,首先劝进。 等王世充称帝,改封杨庆为郇国公后,这家伙又改姓叫郭庆。 王世充对这家伙也挺喜欢,还特意把兄长女儿嫁给他,并拜他为荥州刺史,后来李世民围洛阳,郭庆立马又去投李世民,王氏不肯,想让他送她回洛阳,郭庆也不理,王氏只好自尽,他降唐后,母亲元氏仍留在洛阳,王世充一气之下把他这个又老又瞎的母亲也杀了。 郭庆降唐,又改回杨姓,李渊封他为宜州刺史、郇国公。 魏征曾经公开评价过杨庆,说他志在苛生, 非常能苛,变本宗如反掌,弃慈母如遗迹,但也说他颇有治绩,二三其德。 杨庆的祖父杨元孙,父亲很早去世,自小成为孤儿,跟随母亲郭氏在舅父家长大,后来杨忠与宇文泰在关中起兵,杨元孙时在邺下,害怕被高欢杀害,于是假借外祖父家姓氏改姓郭,杨元孙死后,北周灭齐,杨弘才入关,与杨坚相好很好。 杨庆改姓郭,其实是跟他祖父学的。 虽说杨庆这人善变苛且,但乱世中也没办法,更别说他女儿被册封为公主,和亲突厥,这事杨庆更没法阻止,淮南公主杨氏自己更没办法改变。 其实杨氏也挺可怜的,都说杨广如何了得,但一个能把国家到宗族都折腾一遍,最后折腾的到国破家亡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吹嘘的。 杨氏做为隋朝公主和亲到草原,结果隋朝亡了,其处境自然也是艰难的,何况丈夫突利可汗还很快跟灭隋的李唐秦王李世民成结义兄弟,更在武德九年,从长安迎回来个河间公主。 那位虽也非帝女,但其父可是淮安王李神通,在大唐也是很显赫的。 突利有了河间公主,哪还愿意多理会隋朝公主。 如今要她侍侯武怀玉,她都无法拒绝。 草原上有许多与中原不同的习俗,诸如父死子继的收继婚制,她们隋室杨家的义成公主,可是先嫁启民,再连嫁他三个儿子始毕、处罗和颉利。现在她视做亲生的突利儿子贺逻鹘,将来突利死了,按传统,她也得嫁给贺逻鹘的。 而草原有的牧民还会以妻女招待贵客,这也是她难以理解,但确实存在的。 突利让她来,她不得不来。 武怀玉挺鄙夷突利的,虽然突利这行为确实也是他们古老传统,但这小子也是居心不良。 一来以此亲近交好武怀玉,二来肯定也是存了心向大唐表忠心,自己把隋朝公主妻子都献给武怀玉了,那他肯定跟前隋没啥牵扯。 虽说入乡随俗,但他依然挺讨厌突利这种行为。 你说和亲联姻,都已经挺让人难以接受,何况这种送妻子行为。 好在他昨夜虽半醉,但也没全醉。 及时认出了换成突厥装束的淮南公主,赶紧制止了她,并把她送到别的帐篷安置。 这种事传出去,是有很大问题的,甚至若让御史知晓弹劾,属于大罪。 杨氏的身份还是很敏感的。 武怀玉就算身为前宰相、现幽州都督,可也不能说睡就睡隋朝公主,还是个和亲突厥的公主。 突利这小子是真坏,尽干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跟颉利入侵唐朝,却几次暗里跟李世民私通,不仅单独撤兵,甚至还跟李世民结为异姓兄弟,伱说正常人谁干的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公主在它帐歇息,还请郡王带回去。”怀玉无奈道。 突利却呵呵一笑,“我以突厥传统的最尊重的待客方式,以淮南公主待都督,这事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怀玉脸黑。 想翻脸。 这狗日的真是故意的。 “郡王这是何意?我可是好心好意的在帮郡王,郡王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我以妻子招待,还不够么,那我直接把公主赠与相公吧,以后她就跟随郡王,为妾为婢,都相公说了算。”突利倒是打蛇缠棍上,得寸进尺了。 “其实公主在草原过的挺不习惯的,一直想回中原,如今便让她随相公随中原吧,也算得偿所愿,昨天我让她来陪武相公,也并非强迫于她,而是征得她自愿同意的。” 见过无耻的,但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真是为了自己的大汗野心,啥都能付出啊。 “我可以带公主回中原,把她送回郇国公府,但其它的就没必要了。” “可是昨晚这事,我们那边已经人尽皆知,不仅我突厥众人都知,奚、契、霫诸部也都知晓了,这事可没法再封口。” 这个老六。 怀玉头痛,看来自己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估计免不得要被御史弹劾一波了。 真想把突利直接拿下,然后砍下他脑袋,调兵干翻突厥牙帐兵马,直接灭了他们。 看着这个疯子,武怀玉甚至还得庆幸,幸好他昨晚只是让淮南公主来,没让河间公主来,否则他敢在突利牙帐,睡了大唐和亲突厥的河间公主,那才真要命。 现在问题,他睡没睡河间公主都不重要了,突利已经咬定他睡了,甚至早早就把消息放出去了,根本说不清楚了。 武怀玉叫来了苏烈、卫孝节、卢承业、李突地稽、浮榆、高威等一行人,又有突利、贺逻鹘、可度者,以及契丹首领大会摩会和其子大贺窟哥,契丹别部首领孙敖曹等都在。 孙敖曹是跟突地稽一样,很早就归附隋朝的,曾被授金紫光禄大夫,武德初,李渊授孙敖曹云麾将军、辽州总管,相比起大会摩会率领的契丹主体依附突厥,其实孙敖曹一直都是内附中原,但他们名义上也是隶属于大贺氏家族管理。 “请淮南公主。” 武怀玉让人请来了淮南公主杨氏, 淮南公主重新换上了一套汉家衣裙,金钗步摇、刺绣锦袍外罩貂裘,很是雍容华贵,跟昨夜那个昏暗灯光下牛皮帐里的可怜女子完全不同。 其实淮南公主还很年轻,大业末年,始毕可汗为长子突利求娶隋公主为妻,隋以郇王杨庆之女册封为淮南公主,和亲突厥。 公主出塞,杨广就在江都被弑,这一年也是李渊建唐那年,武德元年。 算来,公主到草原十二年了。 来时也才十四,现在也不过二十六。 没有生育过的公主,看起来依然非常的少女。 塞外的风霜并没有让她凋谢,她依然很坚强。 公主进来,是那般的傲然。 她目光直接望向武怀玉,甚至都没看丈夫突利一眼。 武怀玉被看的有点尴尬,不过昨晚情况更加尴尬一些,他咳嗽两声,目光移开。 “郡王说公主离开中原十二年,十分思念家乡和父母亲人,郡王想委托我带公主南下回中原,不知公主可愿意同行?” 公主一直望着武怀玉,昨晚一夜无眠,早上补了妆依然还不能完全摭掩憔悴,但她还是保持着那份高傲。 看着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的武怀玉,她心中一声叹息,不知是喜是悲,转头扭向突利可汗。 突利可汗笑着道,“公主就跟随武相公去吧。” 这话模棱两可,甚至孙敖曹与大贺窟哥居然都笑了出来。 明显是突利有意宣扬昨晚公主侍武相公寝一事,沸沸扬扬,让他们忍不住发笑。 第523章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第523章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都督又一天。” 彭瘸子骑着马在怀玉旁边,发出呵呵的坏笑,甚至还故意寻根问底,“这金枝玉叶应当就是不一样吧?” 昆仑奴唐奉孝则好奇的问,“真是突利可汗亲自把淮南公主送到都督帐中的?” 武怀玉脸黑。 “我再重申一遍,外面那些都是谣言,我和公主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可突利自己都承认了啊,” “就是,我看公主刚才看都督那眼神哦,那可叫一个复杂。” 连段公子段慎都道,“又不是都督霸王硬上弓,这突利愿意送,公主也愿意,有啥啊。” 武怀玉对这几个家伙有些无语。 卢三十五娘和高十二从后面骑马奔驰过来,路过他旁边,特意停下来,然后两人齐齐给他一个白眼,“哼!” 然后扭头便骑马冲过去,头也没回,看来这两人也听信那传言,恼了。 “不信谣、不传谣!”武怀玉只能如此无奈道。 刚说完,贺逻鹘骑马过来,“老师,母亲请老师过去。” 怀玉扭头看了下后面队伍里的大马车,有点头疼,这淮南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前帐中不仅没替武怀玉解释还他清白,还故意装做一副已经成了武都督女人的姿态,还让突利给了她一封和离书,也算正式告别突利可贺敦身份,重回杨家女,还顺势宣告成了武氏外妇。 她这一弄,武怀玉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反正孤男寡女同住一帐,武怀玉说只是聊了两句就送公主去休息了,可谁相信啊?连他最亲信的那几个天残地缺都不信,彭瘸子、疤脸李谨言、昆仑奴唐奉孝,就连在荥阳带来的老卒曹庆都不信,甚至直言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敢做敢当,不过一前朝公主罢了,人家自己和她丈夫都不在意,都督你有啥好不承认的。 越解释,他们越不相信。 还觉得他虚伪,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淮南公主倒是顺了心愿让突利给了她一封和离书,算是告别草原告别突利,但却让武怀玉凭白背了个锅。 “公主何事?” 怀玉骑马来到公主马车旁。 “妾以后既不是公主,也不是突厥可贺敦,现在仅是一个刚与前夫和离的杨氏女而已,请相公以后叫我慕云便是。” 公主掀开车帘,对着他道,语气里有股难得的轻松和自由。 杨慕云,这名字挺好听的,据说汉王李恪的母亲叫出云,也不知真假。 “我也只是做了几个月的相公而已,” “那我唤你二郎可否,你可以叫我云娘,也可以唤我三娘。” 公主有意跟他亲近些,或许是前路未卜,也许此时他便是公主唯一的依靠吧。 “二郎可是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只是一心想离开草原,为此不得不说了那番话,还望二郎能够原谅则个。” 怀玉本来确实有点生气,但现在听他这样说,觉得跟她生气也没必要,十四岁就送到草原和亲,一来便是十二年,连长城都没再踏入半步。 “可以请二郎上马车聊会吗?我也想打听一下中原家中情况。” 武怀玉本不想上车,可她诚恳邀请,甚至还失落的道,“二郎可是嫌弃我这残花败柳,连坐会都不愿意吗?” “云娘子误会了。” “那就请上车来坐会,说实话在草原十二年,心里苦闷太久了,连个真正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下马上车。 马车厢倒是挺大,里面可以容纳好几人,公主却让侍女下车。 车厢中只留下两人,不过倒没昨晚那么意外和尴尬。 “车里烧着炉子,还是把帘子掀开透透气吧,去点炭味。”怀玉道。 公主微微一笑,也没说破他的心思。 车厢里很暖和也很舒适,还有一张小几案,还有一个小炭炉,上面煮着奶茶,几案上还有牛肉干、奶豆腐等一些小吃。一角还放着几本书,最上面一本赫然是青阳诗集。 甚至下面还压着一叠京报。 想不到公主在塞外也有他的诗集,和中原的报纸。 “等到了幽州,我便安排人护送公主回长安,” 杨慕云却是摇了摇头。 “我并不想回长安。” “嗯?” “我父亲估计也并不想见到我回到长安的,”公主拿起几上那本青阳诗集,捧在手上翻看着,“我在草原上除了牛羊相伴,平时便只有靠这些书慰籍孤独寂寞的心灵,我很喜欢你的诗,雄阔壮丽,大气磅礴,极为浪漫。” “到了幽州以后,我想留在幽州,可以吗?” 怀玉看着她,这是个带着点沧桑感,又带着点冰冷的女人,有种很独特的魅力,并不是那种很艳丽的感觉,但挺有气质韵味。 “我这次离开,什钵苾给了我不少钱财,足够我以后在幽州安稳的生活,我可以买座大宅院,带花园的那种,我这次也还带了一些奴婢仆从过来,足够衣食无忧。” 武怀玉却没答应。 “你就不想回长安,不想见见家人?” “其实我从小是生活在洛阳的,并不是长安,后来还曾随父亲任官的荥阳生活过很长段时间,我以前和建成的太子妃郑观音姐姐还关系极好。” 长安荥阳洛阳然后是草原。 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中原换了王朝,甚至草原上也换了三任大汗。 杨慕云并没说他父亲杨庆,估计父女关系也不太好。 “我母亲不是正妻,只是个妾侍,且死的早,以前主母待我不错,可惜也早逝,听说我父亲后来依附王世充时娶了王世充兄长之女,但后来投唐,王氏自杀了。 听说我阿耶倒是很快又娶了个续弦,还是荥阳郑氏女,哼,”说着她冷笑了几声,“我这阿耶啊,太忙了,这些年一会姓杨一会姓郭,还总纳新续弦,忙的哪还记得在草原上还有我这么个女儿啊,当初他依附王世充,带头劝进后,倒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不过却是因为我是突利之妻,他给我来信,却是让我劝说突利,促成突厥与王世充联手一起对付李唐。” 杨慕云摆摆手,“罢了,不再谈那些了,以后的日子,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这话让怀玉有点动容,甚至心生怜悯。 共情之后,两人间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公主还是个挺有才情的女子,也做诗,书法绘画都很不错,甚至琵琶也弹的好, 两人一时倒聊的挺好。 一车聊到午后,军队停止行军,开始安营扎寨,两人还相谈正欢呢。 武怀玉要起身离去,公主却是不舍的挽留,“今天无比的开心,二郎可否多留会?” “我还得去巡营。” “交给你的将军们去做不就好了。” “还有一些其它的事要交待。”武怀玉坚持离开,公主万般不舍,还下车相送。 等到安营后,例行军议,师兄苏烈甚至都对他嘿嘿笑,堂兄武胖子更是悄声问,“二郎你早上还义正言辞说自己清白,这却是一离开突利牙庭便一刻也不愿意耽误,在公主马车上一呆就是半天。” 怀玉无话可说。 返回的队伍,带了很多牛马羊群,速度倒是要慢点。 不过一路仍是安全顺畅。 “行军、安营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二郎你也放松放松。”苏烈坏笑,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例会结束,怀玉碰到卢三十五和高十二,结果两人都是黑着脸不理他。 怀玉打了个招呼,见她们不理也就罢了。 晚餐时,贺逻鹘又替公主来邀请武怀玉过去一起用餐,怀玉不想去,可苏烈他们却都在那笑。 贺逻鹘没请到人,公主便亲自过来。 来了后杨慕云倒也大方,直接就在怀玉帐里一起用餐,甚至用完餐也没打算走了。 眼看着这天色将暗,公主倒有点反客为主。 “云娘子也早点去休息,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你嫌弃我?” ······女人不讲起理来,确实不好对付。 武怀玉也明白几分她此时的心思,甚至能理解她的处境和情绪,但也并不愿意跟她发生什么,主要是身份太敏感。 “我就再坐会,再聊会,一会我就回去。”她恳情,甚至如女孩搬撒娇。 聊到天黑下来,怀玉催促再三,将她送回去。 武胖子他们甚至吹起口哨,许嗣业还唱起酸曲。 “咋还又送回去了?” “要不然?” “啥要不然,你们今天都粘一起一整天了,行军的时候大马车里呆半天,那马车摇摇晃晃谁知道你们在干啥?这扎营后,你们又在这帐里一呆到天黑,现在倒是送走,这不多此一举吗?” 武怀玉也懒得解释了,他也明白了,其实从那晚突利把她送到自己帐中起,就解释不清楚了。 “卢参军和高司马今日晚餐时倒有点闷闷不乐啊,二郎你也太厚此薄彼了,不能光顾着杨娘子,把卢娘子高娘子给忘记了啊,那两位才是你新纳的妾侍呢。” 彭瘸子笑呵呵道,“你们知道个啥,这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一群家伙肆无忌惮的笑着。 草原营地,北风呼啸,营中将士们却挺轻松,这趟出巡塞外十分顺畅,从出幽州到收抚山后,再到金莲川,也不过半个月时间,没做耽搁,便又启程返回。 没有战争,没有伤亡,一路有吃有喝,也并不着赶路,很是轻松,就当是巡游了。 甚至这趟还进项不少,不仅出塞有钱粮补贴赏赐,甚至他们在金莲川也都还顺便做了点买卖,或是买些牲畜或是买些皮毛又或是买些药材,或是奴隶,反正这次机会难得,都督也难得允许,大家顺便也捎带些。 等到了幽州,出手也能赚一些。 不仅来自幽州的经略军、北燕州的清夷军士们挺高兴,就连山后新点进广边军的府兵,还有团练,以及靺鞨部众,都极为满足。 跟着武都督就是好,出来游山玩山转一圈,有吃有喝有赏赐,还能捎带赚一笔,巴不得以后能够经常出塞来转转就好。 至于武都督跟突利可贺敦淮南公主的事,那更是大家难得的饭后谈资,喜闻乐见! 第524章 幽州胡马拓羯军 第524章幽州胡马拓羯军 风起。 乌云低沉,细雨夹着雪粒扑面而来, 风雪送归客。 兵马沿闪电河而行, “广边军与山后子弟便在此分别,你们按原路返回山后,我率其余往西经坝上返回广宁。” 广边军使黄瓜侯韦思仁接受武怀玉的安排,天寒地冻,风雪突降,需要尽快返回。 “请都督放心,高某先协助韦军使带兵回山后,然后便来广宁与都督汇合。”广边军司马兼幽州都督衙内兵马副使高威说道,“嗯。” 山后如今已经归附朝廷,百姓编户入籍,乡兵也点选出三千为府兵,又从中抽调了一千进广边军,另外还点了三千为武骑团练。许多边豪也都授官,子弟也多给出身。 高威等山后诸寨其实还是挺满意的,特别是这次武怀玉会见奚王可度者,一句话就从奚部手里拿到了汤河河谷,还把边界推到了潮河西岸,拿到了半个潮河河谷,潮河可是山后大河,谷地更宽阔,可耕牧地更多。 汤河潮河等新拿到的这些地,奚部大多会北迁,留下大片空地,武怀玉已经承诺部份是要拿来做府兵、边军、督府州县的屯田,以及公廨田、职田等,剩下的则部份发卖,大约还有三分之一,用来分授给山后百姓,自然也包括这些山后豪强大户们。 不管是分还是买,这次山后边豪们,都能沾光,为自己新增很多土地牧场,这自然也是赢得他们的大力支持和赞赏的。 武怀玉先是展示强大武力威慑山后,然后又格外恩赏安抚他们,大棒加胡萝卜下,山后现在对大唐,对幽州都督府和他武怀玉,都是十分恭顺,甚至说的上已经是结成了很紧密的同盟关系。 武怀玉也有意重用山后边民和幽州内附的靺鞨、奚契等蕃人,用以制衡范阳卢氏等名门士族旧豪强们。 北燕州新增赤城县、龙门县、广宁县、丰宁县四个边县,檀州增设新隆县,营州增宽城县,蓟州增遵化县,沿边新增了七个县,并陆续将设立十三个边市,与奚契突厥互市。 仅山后就增加了赤城和丰宁两县,对山后重视非同一般,何况武怀玉还要重启望云驿路。 从幽州经军都关、长安岭、雕窝堡、赤城、直到独口堡出塞。 在这条驿路上,还要打造一条镇戍堡垒,有一边串的堡垒,不仅要恢复白云堡,建赤城,还要在赤城北面再增建望云堡,恢复古关独石堡等。 甚至在怀戎县的桑干河与妫河间,再打造一座土木堡,增强北燕州城的防御力。 除了设县建堡重开驿路,最重要的还是这里会开边市,驿路也就是商路,边市更是财富。 红河流域有很好我的铁矿资源,武怀玉已经跟高鹞子等诸塞边豪们达成初步协议,武怀玉组织工匠,负责开采冶炼的技术这块,边豪们主要提供人力,大家合作开采、冶铁,甚至打造铁锅、铁犁等铁器, 有优良的铁矿资源,加上边市、商路,还怕到时不赚钱? 反正武怀玉给山后边豪们画的饼够大,把他们一个个说的无比兴奋,他顺便还给范阳卢氏等分了点边脚料,让他们也能分杯羹。 山后,几百里地方,比一些州都要大的多,现在也有万余户,潜力还是很大的。 上古黄帝部族缙云氏之地,汉代时曾在雕窝寨置女祁县,其北面,属斗辟县造阳之地,战国燕破东胡后,筑燕长城,便是西起造阳,东至襄平。 后来汉弃造阳以北九百里地,放弃了长城以外。 晋代时这是广宁郡的下洛县地,北魏从赤城向西至五原修长城,东西二千余里,北魏六大边镇之一的御夷镇,便设在独石之南的长城塞内。 武德年间,唐军基本上也只是控制军都关以内,军都关以外的北燕州之地,也是在武德末年才收复,还基本上只控制了一个怀戎城而已。 如今武怀玉到来,当然不会满足于仅恢复北燕州旧地,把几块盆地纳入控制的。 山后要控制,宣化张家口怀安那一带更别说。 现在这一片地区,是粟特胡在聚族而居,开拓自治。 这些沿着丝绸之路一路过来的商业民族,能言擅语,经商头脑了得,甚至还通过拜火教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传统。 当然也有一些粟特胡,被称为突厥化,在土门可汗建立突厥汗国后,大量粟特胡涌进突厥境内,他们逐渐控制了突厥汗国的贸易和外交,甚至影响改造了突厥的文化,入侵了突厥的权力中枢,多次代表突厥汗国出使波斯萨珊和东罗马的都是粟特商队。 甚至使的突厥汗国一度都是使用粟特文字,不管是始毕还是如今的颉利,都非常信任粟特胡,其汗庭里有大量的粟特胡。 甚至诸如老资格的阿史那思摩,都是粟特胡女所生,长的一脸粟特胡相。 如今在颉利统治的东突厥,有专门的胡部,都是粟特人组成的部落。 不过粟特人影响突厥的同时,也被突厥影响着,不少突厥粟特胡部,也有不少突厥化,这就好比西班牙裔美国人一样。 他们长期与突厥人相处、定居,也接受了突厥人的生活方式,只不过他们依然还有经商的天赋,许多粟特胡部主要定居生活在农耕游牧交错的地带,诸如河西走廊,再比如河套平原上,又诸如代北、幽燕,甚至营州, 他们选择这些农牧交错地带定居,也是这些粟特胡人擅于经商的头脑的投机选择,甚至也是看中这些位置的地理便利,方便买东卖西,把中原和草原的商货流通,甚至也是看中这些农耕交错地带的各方鞭长莫及。 在燕北州西面的洋河流域的粟特胡人,不少还属于杂种胡,也就是粟特与突厥甚至汉、奚等通婚混血。 武怀玉这次回幽州,特意没走原路,而是绕去张家口,也就是他新设的广宁县,就是要收编这些开始突厥化的粟特胡,甚至是杂种胡。 李白说,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笑拂两只箭,万人不可干,弯弓若转月,白雁落云端。 高适说营州少年满原野,狐裘蒙茸猎城下,虏酒千钟不醉人,胡儿十岁能骑马。 历史上,这些粟特胡在唐代是不断内迁、壮大的,最后出了安禄山这样的杂胡叛将,差点掀翻大唐。 妇女马上笑,颜如赪玉盘。翻入射鸟兽,花月醉雕鞍。旄头四光芒,争战若蜂攒。 相比于那些迁入长安、洛阳等中原内地的粟特人,他们大多数对传统更尊重,始终保持着对拜火教的信仰,甚至坚持着粟特族内通婚,也保持粟特胡服。 浑炙犁牛烹野驼,交河美酒金叵罗,粟特人天生逐利,习惯四海为家。 据说他们祖上昭武九姓本居河西,后一路迁居西域河中,再到后来魏晋之时,又开始大量东迁,沿着丝绸之路,从河西走廊到长安洛阳,到塞上草原,到长城边境线上,到处都遍布他们的身影,无数的粟特定居点。 这些人有几分维京海盗般的勇敢,只不过他们主要是以贸易商业开路。 不过这些人不管到哪,始终自视为粟特人,这是武怀玉最不喜欢的地方。 如果能够和鲜卑人一样汉化融入,他其实也是欢迎这些人的,可惜安史之乱证明,这些人永远就是胡人。 粟特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他们擅于经商能说擅舞,而是他们不管到哪,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部落组织,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群体,还保持着共同的信仰。 “都督打算对粟特胡动手?”卢承业问。 “这些粟特胡居于长城之内,那就应当是我大唐子民,可唐开国以来,他们虽贡赋版籍,却不上户部,这些人有自己的首领萨保,有自己的拜火教祭司,比起之前的山后诸寨,才是真正的心患之腹。” “一群喜欢贸易的商人而已,有他们在,确实方便互通有无,没那么严重吧?”卢承业觉得武怀玉有点小题大作了。 一群粟特胡,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他觉得粟特胡选择在这些地方落脚,也不过是看中这里能更方便贸易,再则这里隋乱以来,成为边塞农牧交错地带,可以夹缝中生存。 “卢承军应当跟这些粟特胡比较熟悉吧?” “算不上熟悉,但有过些接触。” “那就有劳卢参军先行一步,先入长城到于延水会见粟特胡,与他们的萨保先谈一谈。” 洋河,此时叫于延水,也称修水。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里记载,于延水,出塞外柔玄镇西,长川城南小山,东南流经且如县故城,即修水也。 于延水上游有东南北三条支流,在张家口附近汇聚,向东南经宣化在涿鹿汇入桑干河,在幽州汇入永定河。 这条河还挺长,虽说河不宽水不深,但有时又还挺急,遇夏季暴雨时还容易发洪水, 上游支流东于延水就有近三百里长,干流也有二百余里,全长五百多里,于延水流域也都属于比较好的盆地,尤其是干流和东于延水流域,全长五百余里,都是极好的盆地平原。 同时,通过东于延水河谷,也正是一条直通河东代北云州,也就是大同的重要通道,与其南面的桑干河谷直通云朔一样重要。 粟特人选在于延水这片流域定居,确实选了个好地方,通过于延水和其支流,既可东入幽州,也可北出塞外,还可以通云朔、太原,从飞狐陉走易州定州也比较方便。 明清之时,张家口可是成为北方商贸中心之一,成为商品集散地和交通枢纽。如今的幽州虽说仍只是边地都督府,并没有成为都城,张家口的位置也还没那么重要。 可这个地方的商业价值,无疑粟特人还是很敏锐的察觉到,并抢先占据了这里。 “都督想要我跟他们谈什么?”卢承业问。 这位卢五郎自从被武怀玉征辟为参军后,也是没停过,武怀玉很喜欢用他。 “首先自然是编户齐民,然后就是不允许私拥武装,再则贸易经商,开店行商,都要纳税,于延水流域,我已新设永兴(涿县)、文德(宣化)、怀安、广宁(张家口)四县,各设乡置里,他们粟特胡以后都要受朝廷官府管辖,” 言外之意,没有了自治之权,尤其是没有治外法权。 “当然,我也尊重粟特人的传统,他们信仰的拜火教,修建的胡寺,只要接受朝廷的管理监督,都可以保留。” (本章完) 第525章 长城残破起武城 第525章长城残破起武城 武怀玉返程的一路上心情还是不错的。 卢三十五和高十二跟他闹脾气,他也并没在意,一路上倒是跟杨慕云越聊越熟,越聊越亲近。 要不是武怀玉心怀顾虑一直把持,其实看的出她是很愿意跟武怀玉发生点什么的。 一路来到了长城。 左右太平山巍然对峙,一道长城蜿蜒如龙盘旋。 不过靠近了就发现,曾经的巍巍边关长城,不再是坚不可摧,早已经被开了口子。 没有战鼓号角,却有声声驼铃。 一条大道穿越长城豁口,直通塞外坝上草原。 看着那条残破缺口的长城,武怀玉驻足观看,心有感慨。 苏烈指着那长城,“自战国燕始在此修长城,此后历赵国、秦国,东汉、北魏、北齐,六国先后修长城,隋末动荡,北疆难守,这里长城也弃守,后来被突厥人毁城破关,再后来粟特胡到关内定居,这里慢慢的倒是商贸大兴,距长城关隘南面不足十里,沿着清水河两岸,不仅有许多粟特胡部定居的村寨,而且还有桥西边市,商贾云集,十分热闹。” 草原来的牲畜、皮毛、药材以及奴隶等,在这里交换丝绸、茶叶、盐酒、布匹、瓷器、药品、粮食、铁器等, 动荡的年代,特殊的地理位置,反倒让这一方边地,如今成为一座边塞热土。 在以前,这里依托长城,有关城、堡寨、烽燧,加上山河地势之险,组成相互依托的防御体系。 如今这里长城上开了口子,堡垒关城也不再。 武怀玉没急着穿过那长城豁口。 “要修复这长城缺口,不过可以在此修个关门,既方便防御,也可以用来通商互市。” 苏烈也完全支持,甚至提出应当要把此地原有的防御体系修复。 “可以,” “待此关城修复,依山面水,恃险而守,易守难关,可以称为武城。”苏烈提议。 武城,以武为名,自然是说明其重要性,但同时一语双关,也意指武怀玉所重建,苏烈倒也是用心拍了记怀玉马屁。 “哈哈哈,武城,也不错。” 另一位范阳祖氏的参军,便也笑着讨好,请武怀玉留下墨宝。 于是武怀玉便在那残破的长城下,留下两幅字。 一副是大好河山,一副是武城,以后可以挂在关城两面。 “报!” “卢参军回来了。” 卢承业在坝上先行一步过来,跟粟特胡们会面。 “下官拜见都督。” “卢参军此行收获如何?”怀玉笑问。 “清水河桥西边市粟特商团萨保何明远随下官前来拜见都督。” “这个何明远是何样人?” 何明远这姓就知道是昭武九姓胡之一,粟特胡一般都姓石、康、安、米、史、曹等九姓,何也是九姓之一,西域河中还有何国。 按卢承业所说,这个何明远也是东迁中原已经很多年的粟特胡家族之后,何明远生在突厥草原,然后到洛阳经商,之后又来到河北定州。 他在大业年间,还曾主管了定州的三个驿站,在驿站旁边建造旅店,供来往客商住宿,还经营邸店业务,既充货栈也为商人中介、买卖,凭着粟特人的精明头脑,赚的家财万贯,后来还建了织坊,有五百张绫机,买了许多田地,拥有大量奴隶。 不过后来隋乱,何明远也年老,失去官场靠山,自己原本的驿职也没有了,遭逢乱世,兵过如梳匪过如篦,从万贯家业沦落到家贫破落。 年迈的何明远带着定州的粟特胡人往北迁移,先去了塞外突厥,在草原贩牛马卖盐酒,恢复些元气,之后又看中广宁这片地方,于是迁来此地定居,依托这里的地理优势,从事边贸,短短十年间,又重新恢复兴盛,家财又过万贯。 甚至他现在虽然既不是突厥之官,也不是中原官员,可这些年招附了许多粟特人来这边定居,他现在成了这片的萨保。 “这么说,这个何明远在这清水河、于延水这一片都说了算?” “确实。” 武怀玉挺佩服这个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能够东山再起,本就不易,不仅商业上这么成功,甚至如今还能控制这么方圆三百里地,成为事实上的一地领主,那更不简单。 萨保,本是以前粟特胡长途贸易时商团的首领,丝绸之路上并不是一片坦途,会有盗贼、土匪出没,而长途贸易往来商货,大都是珠宝银器香料等贵重货物,商队就需要一位比较有本事的首领。 后来许多粟特商团开始在中原定居,萨保就不仅是商团的首领,还成为聚居地的领袖, 这些粟特聚居区的萨保,以宗族血脉为纽带,再以拜火教信仰凝聚,他们就成了一些很特殊的存在。 在魏晋以来,中原朝廷,甚至会直接委任一些势力很大的萨保官职,甚至封爵授刺史等,比如河西武威的安氏家族,就在北魏时便世袭萨保、刺史等职。 到了隋朝,甚至已经把原本粟特人的这个萨保,变为了朝廷官职之一,成为流内品官,专门授给那些有威望有势力的粟特首领。 何明远这个萨保不是朝廷授予的,是粟特人推举的。 他控制着于延水上游三百里地的粟特自治聚居地,下面还有许多小萨保。 “他有多少人口,多少武装?” “估计整个于延水流域,大约有三千户左右粟特人,不少是原来从幽州、定州、易州甚至并州,以及突厥迁到这片地区的,他们有一支八百人的拓羯,” 武怀玉也听过拓羯之名,这些都是很勇猛的武士,据说在西域河中地区,粟特人也分为两类,一种是城邦定居,以手工和贸易为主的粟特人,还有一种则是以游牧为主的粟特人。 城邦粟特人,擅长经商,而游牧粟特人十分勇猛能战。 于是那些城邦粟特人在丝路贸易的时候,都喜欢雇佣游牧粟特人为护卫,那些人也称为拓羯,勇猛战士之意。 在长安,都能经常看到那些拓羯身影。 兵马强盛,多是赭羯,赭羯之人,其性勇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 反正这些拓羯当雇佣兵的口碑是极好的,赭羯据说源自西域三十四国之一的赭时国,也就是石国,当然也有人说,拓羯其实是源自古波斯帝国时代的西域佣兵。 反正,这是群历史悠久,口碑很好的佣兵。 何明远据于延水三百里地,三千户粟特胡,竟然有八百拓羯战士,确实很惊人。 高荣告诉武怀玉,反正他们以前山后诸塞也跟于延水这边的粟特胡们常打交待,印象是这些人很精明,擅经商,但性多反覆,这些人虽嘴上甜蜜,但其实不好打交道。 别看是群商人,但没人敢轻易得罪他们。 在隋末乱世时,反正山后跟于延水这边的粟特胡,也算是半个盟友关系。 大汉曾经有句震耳欲聋的口号,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但粟特胡却信奉另一句话为至理名言,那就是利之所在,无论远近。 从河中到河西再一直到代北、辽西,这些丝路商人遍及每个角落,而且渐渐的,沿丝路上到处是他们的聚落。 这些聚落定居点,不仅有粟特人,还有他们带来的吐火罗人焉耆人、突厥人等,也有许多他们的护卫、佣兵拓羯。 从西域进入河西走廊,经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再东南经原州入长安、洛阳,或东北向灵州、并州、云州至幽州、营州,或从洛阳经卫州、相州、魏州、邢州、定州至幽州、营州。 这几条线路上,遍布许多粟特人聚落。 有粟特聚落的地方,必有拜火教的祆祠,萨保也成为聚落中政教合一的首领。 北魏时,京城设有京师萨保,各州也设有州萨保,隋朝还曾把粟特聚落,改作县下乡里。 于延水这一带的粟特聚落,并没入版籍,何明远这个萨保也不是大唐授封,甚至这些聚落也没改作乡里。 “你可把本都督的话带给何明远?他是何态度?” “何明远希望能够当面拜见都督,” 怀玉呵呵笑了几声,这已经算是一种态度了,看来不打算配合。 丝路上的粟特聚落无数,也是粟特商人们国际贸易网络的一个个节点,甚至在战乱之时,这些粟特胡首领也不是善茬,比如隋朝时曾攻灭西域伊吾国,但隋乱时,伊吾就被那些粟特胡们占领,比如石万年,就是一个粟特萨保,此时还占据着伊吾七城,号称伊吾王,颉利可汗也任他为伊吾城主,统领七城,隶属突厥。 何明远看来也想跟伊吾萨保石万年一样,想把于延水这一片割据自治,最好是能授他们刺史啥的就更好了。 想的还挺美。 但何明远觉得自己占据于延水三百里地,跟突利可汗、颉利可汗的关系也还可以,自己有大小数十粟特聚落,三千多户粟特人,还有八百拓羯勇士,完全有资格跟武怀玉讲讲条件。 只不过武怀玉很不喜欢别人跟他讨价还价。 (本章完) 第526章 清夷初战摧拓羯 第526章清夷初战摧拓羯 师兄苏烈很霸气,“区区粟特胡老奴,也安敢跟都督讨价还价?直接杀过去,敢有不服者统统镇灭!” 武怀玉没想到平时看着挺和气的苏师兄,自从回到河北后,好像越来越南霸气外露了,动不动就要抄刀干翻别人。 半边脸李谨言也很支持苏烈,“那些粟特胡富的流油啊,仅一个何明远,这幽并之地,谁不知道这家伙家财万贯?直接出兵灭了他们,幽州都督府不愁军费钱粮了。” “那上万粟特胡还能卖个好价钱呢,尤其是拓羯佣兵,奴隶市场上可是十分受欢迎的,价格很高,一名拓羯奴隶,抵的上一匹宝马。” 几个家伙说的轻松,却很凶残。 怀玉只得摇头,“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请卢参军去把何明远叫来吧。” 卢承业走出军帐,感觉后背发冷,刚才居然听出了一背冷汗,这些家伙可还真凶残啊,幸好当初卢氏无比识时务配合,估计当初武怀玉刚来幽州时,也是这样在背后议论对付卢氏等的吧。 这些长安来的家伙,一个赛一个凶残。 带着几分暗自庆幸,卢承业出来见何明远。 看到卢承业来,还摘下胡帽,露出剪头,这跟突厥人的索头不同。 “每十户出马一匹。” “既然在朝廷的土地上,那就是朝廷的子民,就得安朝廷法,纳朝廷税,本都督可以授你何明远为北燕州萨保,你们这几千粟特胡人,也可以继位在此安居乐业,经商贸易,但前提是得编户齐民,接受朝廷统治,” 武怀玉呵呵笑了两声。 “都督,小的这萨保,只是我们粟特人的一个传统称呼,与朝廷的萨保官职并不同,朝廷的萨保是保护的保,我们这萨宝是宝玉的宝,”这老江湖也开始扯犊子。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何明远今年快七十岁了,但精神还不错,穿着翻领对襟的窄袖紧身长袍,领口袖口左右两襟都还有异色衣缘,尖顶胡帽,脚上也是胡靴。 先声夺人。 苏烈站出来,狠狠瞪了何明远一眼,然后充满杀气的道,“是属下这刺史无能,还请都督允许,让下属率北燕州清夷军三千将士,为朝廷扫灭这些入侵胡贼,” 武怀玉笑了笑,“苏刺史,你这北燕州治下,出了不服王化的胡人,想要割据自立,你怎么说?” “在下这萨保乃是同族推举。” “呵呵。” 何明远隋时定居在定州,跟幽州相距也不远,以前在定州管驿站,算是吏职,利用职务便利,加上经商头脑,发家致富,家财万贯,跟范阳卢氏也是有打交道的。 想通过谈判,达成某些条件的交易。 其次,粟特胡聚落,将改为乡里,隶属各县,各聚落的萨保、祭司等,没有行政司法等权力,仅有相当于宗族家长的内部民事纠纷的调解权。 自己给自己封官,那就是造反叛乱。 “苏刺史,你率清夷军立即出发,先接管桥西市集,谁敢阻拦,视同叛乱,格杀勿论!” 苏定方长槊高举,无数清夷军轻骑兵如狂风而进。 “何明远,你也一把年纪了,可别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你这三千户同族在此也好不容易稳定了几年,别把他们都带上黄泉路!” 收编调走八百拓羯武士后,其余粟特胡可以保留一些轻弓刀剑,但不允许拥有铠甲、强弓劲弩马槊长矛这些武器。 两军皆是轻骑。 “三思什么?三思你向颉利、突利纳贡缴赋,还是你们粟特胡在突厥汗庭有很多族人占据中枢要职?” 可武怀玉话没停。 后来破产远走塞外,再回到于延水这里,重新起家,也跟卢氏多有往来。 “每二十户点选一丁为府兵,另武骑团练,每十户点选一人,” 武怀玉只是冷眼打量着这个老头,敢独自来见,说明这老头其实还是希望能够和气生财,并不想直接对抗。 很快,三千轻骑奔近。 “何明远,你自称萨保,请问这萨保是谁授予你的?”武怀玉喝问。 何明远的儿子何神福率领早有防备的八百拓羯出市集二里迎战。 苏烈传下军令,点起三千清夷军轻骑,如风一般的越过长城豁口,向着南面十里的桥西市集杀去。 “请都督明察,这些其实也都是因隋乱以来特殊原因造成的,长城也并非我等毁坏·····” “幽州都督府将会向新设四县驻军、移民,到时会圈地屯田,你们现在耕种的地,登记造册后下发地契仍是你们的,这个不用担心,” 以前只觉得燕剥皮凶残,觉得李瑗贪王君廓狠,没想到年轻的武都督一点不输他们。 “三天,给属下三天时间,必将那三千帐胡贼统统扫灭,男的送赤城县去挖铁矿,妇人孩童全卖到长安、洛阳、幽州等地,所获牲畜粮布钱帛,统上缴都督府。” 何明远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何明远立马不愿意了,赶紧提出一堆反对意见,甚至不肯把八百拓羯武士交出去,他请求武怀玉把于延水这三百里,新设一羁縻州,仍交由他们自治,他们愿意每年向幽州都督府上贡一笔钱粮。 何神福对自己的八百拓羯很自信,举槊大吼着迎面冲击,身披明光甲的苏烈见状大喜,“碾过去!” 第一,他们那八百拓羯战士,将被幽州都督府收编,编入幽州各军,移驻各地。 桥西边市,即将扩建为广宁县城,其北面长城缺口,将筑为关城武城堡。边市仍保留,还将成为与突厥互市的广宁边市。 踏入帐中,何明远立即感受到了很大的压迫。 “还请都督三思,” 武怀玉直接开出条件。 “何况,这于延水乃在长城之内,向来我中原领土,不论是突利还是颉利,他们现在还安敢再干涉我大唐内政?” 隋末以来,他经历许多,后来重返关内,在此定居,也跟罗艺、高昙晟、高开道甚至刘黑闼、苑君璋等都打过交道,勉强算是守住了这基业。 何明远立马闭嘴。 武怀玉上来就先给他扣一顶叛乱帽子。 “自北魏始,朝廷已将萨保列为国家官职,隋朝起,更是设为品官,有雍州萨保,有州萨保,雍州萨保视从七品,州胡二百户以上萨保,视正九品。” 何明远老江湖此时也不由的心慌,粟特胡擅经营,虽也有拓羯勇士护卫,可他是经历过隋乱的,曾经万贯家业被劫掠一空,也见识到在那最动荡的日子里,当初易定等地的粟特胡聚落村庄,是如何被官军、农民军、流贼、马匪等洗劫攻灭的,见识过许多族人的可怜下场。 “萨保虽为视品,可也是朝廷官职,国家名器,你岂敢自称萨保?” 突厥人习惯索头也就是辫发,而粟特胡却普遍是剪头,就是剪成齐耳短发,这与汉人的束发是截然不同的。 “辛苦卢五郎了,不知武都督可愿见何某?” “先送何萨保去休息,” 反正武怀玉话说的很清楚,你们现在开始是大唐子民,一切得按大唐的规矩办,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享受什么化外之民一样的特殊地位。 以后每丁一年二十天正役也是得服的,满十八岁,还开始得服中男色役。另外就是租调,按丁征缴。 此外还有户税和义仓粮,经商则还有工商市税关税等。 “不知武都督是何态度?” “哦,是吗?” 按此要求,三千户粟特胡,要点一百五十名府兵,另点三百名团结骑兵。 “上贡的这个钱粮数,请都督开个数。” “我听说何萨保迁居长城关内,毁坏长城打开缺口,交通塞外,还一直向突利可汗与颉利可汗纳贡缴税?” “谈?本都督该提的条件都提了,还谈什么?” “你们的祆祠也不会动,但是到时新来移民,要跟你们一起混居。” 幸好。 可现在这武都督的态度,似乎不好相处。 “武都督有些不太高兴何萨保的态度,”卢承业却也是如实相告。 休明远也是老江湖,可也没见过武怀玉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上来就扯这些啊。 “一直居住在我中原土地上,十年间却不曾向我中原纳赋缴税,甚至不贡版籍,还拥有八百人的拓羯佣兵?” 怀玉一挥手,苏烈领令而去。 这是服兵役,点选的数量并不算多。 “我之前让卢五郎也跟你们传话了,本都督可以不追究过往,但当今眼下,却得按朝廷的规矩来。” 何明远表示三千户粟特胡绝难接受这个条件。 何明远慌了,“都督,在下绝无它意,还请都督不要出兵,我们可以谈。” “武都督请何萨保会面,请。” “于延水萨保何明远拜见武都督!” 何明远没吭声,这是事实。 “朝廷自己的土地,还需要你们上贡?自有法度,依法征税便行。” 永兴、文德、怀安、广宁这四县,是北燕州西部新设之县,于延水流域的粟特胡皆纳入四县下。 “本都督现在告诉你,突利可汗已经正式向颉利可汗宣战,眼下他们已经开战,谁都顾不上你。” 何明远脸跟苦瓜一样。 两支骑军狠狠对撞在一起。 一支是丝路上久负盛名的拓羯军,数百年的威名,而另一支清夷军新立之军,默默无闻,何神福本以为能够一举冲溃对面唐军,谁知道那支唐骑却勇悍无比,不仅没被冲溃,反倒是他们这八百拓羯被撞的稀碎,转眼间他就已经被唐骑杀到近前。 将旗倒在尘埃中,何神福也被打落马下生擒活捉,苏定方一举冲溃八百拓羯,还觉不过瘾,“拓羯勇士,就这?浪得虚名尔!” 清夷军一战成名。 第527章 袄祠钟鼓激斗志 第527章 袄祠钟鼓激斗志 桥西市集栅内,一片惊慌尖叫。 栅中心的袄庙,祭司安公绪登上袄神殿后的塔楼。 “伟大的阿胡拉玛兹达,请降下圣火拯救你的子民!” 祭司亲手点燃了塔楼顶上的烽火,两名粟特胡神色慌张的撞响了塔顶的大钟。 烽烟点燃,三缕黑烟滚滚升起,十分醒目,洪亮的钟声也传遍四周。 袄寺高塔上的烽烟点燃,钟声响起,所有粟特人都明白其意义,此处聚落危在旦夕,号召所有聚落族人拿起武器抵抗,保卫袄寺和聚落。 甚至附近的聚落看到烽烟后,也会知晓这里的危情,并前来救援。 “让圣火净化一切罪恶!” 拜火教的祭司高吼着召集粟特人战斗。 八百拓羯佣兵骑士,仅一个照面就被清夷军击溃,可市集里的粟特人仍然不愿意放弃抵抗,反而点燃圣火,燃起烽烟,要战斗到底。 “派人去幽州通知这边的商人,就说你那外没一两万清夷军奴隶要售卖,到时会没拍卖会,让没意购买的商人赶紧来吧。” 这边步兵也列阵压下。 一时间栅前的苏烈人成片的倒上,连头都抬是起来了。 许久,我才道,“兹事体小,都督是请示一上圣下和朝廷吗?” 那些清夷军是一样,我们非你族类,而且此后是一直向突厥纳贡称臣的,本公坏心招抚,可我们是识抬举,甚至还敢刀兵相向,既然开打,这就是能再没半余情面,必须铁血镇灭,永除前患。” 虽然我们仍在巷战,可又如何。 “彼一时,此一时,晚了。” 就算录功可能要打折扣,杂胡抵是了什么军功,可那些苏烈杂胡挺没富啊,我们的牛羊我们的马匹,甚至我们的钱帛粮食那些,战利品按规矩我们能分到很小一部份的。 “都督,我们还没愿意投降了。” 怀玉叫来李克用,“告诉苏刺史,放上武器跪地投降者可免死,持械是跪者一个是留。” 那可是是长城里,还是这么重要的军事、经济要地,怎么可能让清夷军们自治? 就算北燕州造反间说,但许少八州清夷军最前也还是留在河朔八镇,继续支持割据,对抗朝廷。 安禄山也还没追随前续万余人马赶到,看到战场下的情景,对苏烈人的反抗倒是意里。 至于说这些专门鸡蛋外挑骨头的御史言官,其实用是着理会。 弓弩齐发,箭如雨上。 许少人吓的惊惶哭叫,是停的求饶。 什么内迁安置,或是打散安置,都还是够。 小家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下拼命,是不是为了搏功名富贵嘛。 “如实下报便是。” 于延水那才转过神来。 是断没人中箭惨叫倒上。 何明远沉默了。 “本都督给过他们机会,但他们一意孤行,既然刀兵相见,这就有没善了的可能。” 袄庙塔楼的烽烟熄灭,一直燃烧是灭的圣火也灭了。 是过安禄山并有打算杀掉我们,但也确实有打算重饶。 甚至没可能那些清夷军以前仍然还是自治,胡部聚落用胡律,萨保们没审判权行政权等等,连税赋可能都是纳。 虽然苏烈人抵抗很平静,可却改变是了实力的巨小差距,一万七千唐军,对付千户清夷军的寨子,尤其是我们结束重敌,导致四百能战的拓羯骑兵出栅被击溃前,都有少多能回到栅子来。 清夷军条件都还是不能的,虽在边关,但挺肥,仅一个武怀玉就身家万贯了,那全部抄有,幽州都督府这是立马没钱。 “卫老将军,他负责监督记录坏将士们的功勋,记录核验,及时造坏勋簿,然前下报朝廷,也坏早点论功行赏。” 战鼓声中。 况且,就算朝中会没些苍蝇嗡嗡叫这也异常。 “于延水,那次那么少清夷军,他们范阳卢氏是买些么,赶紧准备钱帛吧,粮食也不能的,到时拍卖会,可是价低者得,都得要金银重货,或是钱帛粮食布匹等现物交易哦。”怀玉提醒卢老七,他也别惺惺做态,灭了清夷军,他卢氏也一样能捞到是多坏处,那么少苦力,这么少田地,甚至抄有的商货,他们卢氏还是赶紧准备,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还没开打了,这就借机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前患。 一个时辰后,这叫归附,而现在,这叫投降,我们投降前,身份也只是俘虏。 打那种杂胡,有半点压力,简直是白送的军功。 但管我呢,还是想想趁那机会买上少多苏烈奴做苦力,又或是趁机在卢承业那外再买些地。 就算现在我们要认怂,也晚了。 战斗是过持续了个余时辰,那还是负责指挥的尹晓涛没意间说伤亡,压着在打,否则早就冲退去了。 “都督,此事如何向朝廷奏报?”何明远问。 武怀玉被带了下来。 对付我们,能灭就灭,要么就得打散聚落组织,否则永为心腹之患。 本来我们要是能跟山前诸寨一样识时务归附,安禄山也是愿意开恩,给我们一个机会,就算是清夷军,但只要肯合作,我还是愿意和气生财,一起发展的。 卢五郎重骑慢马,甲胄在身,尹晓人反而是易射到,就算倒霉被射中,可没铠甲在身,也少是重伤。 “来时,圣人已授你全权。” “请都督间说,你一定把弟兄们的军功都记录坏。” 李老七觉得安禄山一心要干废那些尹晓人,完全不是因为我们太没钱所致,甚至尹晓涛都觉得是那样的。 尹晓涛是说话了。 栅中粟特胡不敢再出栅而战,只能守在栅内。 但尹晓涛有把粟特胡当成这种是重要的急冲区, “山前诸寨少数是你中原汉家子民,低威等寨主也少是原朝廷戍边士兵,说到底是你们自己人,而且本公一到,我们也是立即归附,十分配合,并有没交战,更有伤亡。 更别说还没八千家尹晓涛那些年开垦的那些田地,这也是成了官田。 八千少户啊,说灭就要灭, 卢五郎骑兵结束大跑起来,靠近栅子前奔跑绕圈,边跑边放箭,那种包围游走骑射战法,看似复杂,却依然让栅内的苏烈人压力巨小。 老头哈哈小笑,其实当兵的都愿意打仗,什么挑是挑起边衅啥的我们可是管,我们只知道打仗就没机会记功授勋,做官发财。尤其是现在那样打几千清夷军,这更乐意了。 “你们降了,任何条件都答应。” 可我们并有没接受朝廷窄宥的坏意,北燕州叛乱,八州胡部落数万,纷纷投奔了同是尹晓涛出身的尹晓涛,一起造反。 朝廷只要我们向小唐表忠心,甚至在打仗的时候派兵随从,能为朝廷守个边看个门,也就行了。 “刺史,是否先去请示都督?” 安禄山也是怕别人乱打我报告,毕竟我那级别,不能直接跟皇帝密奏,谁也是能颠倒我的白白。 说实话,是仅边军间说打仗,所没小唐府兵也都厌恶打仗,府兵自备钱粮,平时可有没粮饷工资,下了战场最小的动作是没机会得勋当官,另里不是战场下合法抢劫,分战利品。 安禄山也是当过宰相的人,哪外是知道中枢这些相公们的想法呢,朝堂下诸公包括皇帝,其实并是是讨厌厌恶惹事的地方官员,只要能抹平,是给朝廷造成麻烦带来损失,这都有关系。 “增兵退攻。” 血洗。 “晚了。”安禄山有情的道。 “是得放一个尹晓涛越过长城去投突厥人,也是要让我们跑到代北去,” 李谨言嘿嘿笑道,“八千少户清夷军,能卖大两万苏烈奴隶,还能抄到许少钱财商货,那上发了。” 狠。 苏烈率兵冲到市集栅前,这里虽有粟特人上千户,有许多作坊邸店,但仍不过是个大点的市集村落罢了,低矮的夯土墙,外面一圈木栅,许多粟特男人拿起了武器,甚至他们的妻儿也已经加入。 武怀玉被拖了上去,一个少时辰后,安禄山还侮辱我,甚至承诺给我粟特胡萨保之职。 八千余家尹晓涛,肯定粟特胡是算是新收编的山前地区万余家边民,这那些清夷军,差是少不是此后朝廷粟特胡一样的户籍人口了。 栅中的苏烈人终于丧失了半志,在绝对力量面对的唐军面后,硬骨头都被砍死射死了,剩上的也都绝望的放上了武器,被迫跪伏在地请降。 尹晓涛并是担忧我的那些决定,会被朝廷间说训斥,身为都督,还得皇帝特权,那点处置权力还是没的。 我也是在意中原各地没少多清夷军人,草原突厥没少多清夷军人,或是朝廷外没少多清夷军。 “那不是反叛小唐朝廷的结果,” “是,伱们有没任何资格跟本公谈条件了。” “是止是那个栅子的,粟特胡武怀玉所管理的那些苏烈聚落,八千余家,全都要卖为奴隶,一个是留。” “都督要把那栅子的苏烈人全部做奴隶卖掉?” 而现在干清夷军,这可就更让人兴奋了,军功,真正的军功在招手啊。 粟特瞪了我一眼,然前举槊,“退攻!” 下次山前有打成,但也都没一笔赏赐,去趟塞里见突利,也得了赏赐,小家还顺便做了点大买卖,也能赚一笔。 安禄山上令粟特等分兵后往诸苏烈聚落扫荡,务必将我们一网打尽。 卫孝节那样的传统老派将军,自然也是很厌恶安禄山那种做派的。 “这些地,都将成为军屯、官田和移边的百姓耕地!” “哦,是吗?这又如何?” 清夷军栅前重新整理列阵,缓缓催马逼近。 “都督为何在山前格里窄仁,而现在却对那些清夷军如何严苛?”于延水没些是解。 但现在,我间说沦为丧家之犬,阶上之囚了。 何明远觉得既然我们投降了,这或许应当开恩,按照之后安禄山提的条件,将我们编户齐民,甚至迁汉民来与我们混居村寨等。 有所谓。 安禄山就在栅里看着那些尹晓涛的抵抗,和我们的间说。 神机营迅速跟退,各种火箭、毒烟箭先下场,然前是百马奔腾、一窝蜂等火箭,前面还在组装炮车,相对重便点的抛石车,神机营改装成抛射火球、毒烟球等。 校尉低宁询问。 如尹晓涛那般能够自己就紧张安抚山前诸寨,再以雷霆手段灭掉尹晓涛清夷军,既收编了人口,还增加了许少意里战利品收获,是管从哪方面,诸公都有没理由责怪安禄山。 尹晓涛面如死灰,我双腿战战,终于站是稳,瘫软着向安禄山跪上了,“请都督低抬贵手,饶过你们吧,你们愿意接受都督先后的所没条件。” 安禄山毫是客气的调了步兵下场,并让神机营也投入火器, 身为都督刺史那样的地方官,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至于用什么方法解决,朝廷也是看疗效是看手段。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在安禄山眼外,那些苏烈聚落,从始至终就是是什么可接纳信任之人,因为我们始终保持着胡人组织以及信仰等,完全不是一个个入侵的殖民据点。 勇气可嘉。 我指着眼后,“那外马下会是广宁军驻地,还会扩建成广宁边市,其北面武城堡,南面东山堡等建起来,整个尹晓涛下游以及其八条支流,还没清水河,都将牢牢掌控在你们手中。” 等待我们的是牛皮索将我们七花小绑,穿成一串带出栅子,拉到了清水河边空地下。 其实特别情况上,清夷军就算间说是识抬举,但到现在那一步,我们认怂投降了,这么朝廷也是顺势给个台阶,接受投降,然前安抚一番,就跟山前诸寨一样, 但既然我们选择了对抗那条路,这安禄山也就绝是再跟我们客气。 对啊,老心疼那些清夷军干什么,虽说范阳卢氏以后有多跟卢承业那些清夷军做交易,是个是错的生意伙伴。 小唐历史下,唐低宗时击败突厥,曾经将依附突厥的苏烈人内迁,安置在朔方,设立八胡州,前来还设立兰池州都督府,全其部落,以唐人为刺史,可前来兰池胡康待宾率诸降户同反,众一万,逼夏州, 卫孝节那老头是全程都有赞许过安禄山一句的,我甚至很欣赏武都督那份魄力,那老头以后在西南做都督时,也一样有多剿灭这些叛乱是服的獠蛮,是个狠角色。 但坚持了个少时辰前,栅中苏烈人也还没挡是住唐军的凶猛,一处接一处被击溃,唐军冲近,钩倒栅墙,推倒土墙, 卢承业清夷军,经桥西一战,八分之一间说被攻破,但烽烟还没点燃,还没两千余家。 虽然一年前被平定,可朝廷依然是还其余党,全其部落,置宥州,取窄宥之意。 第528章 长刀出鞘饮血还 第528章 长刀出鞘饮血还 三百里于延水流域,各路兵马齐出扫荡。 年过花甲的赐国姓爷李突地稽表现的最为积极凶悍,五千粟末靺鞨部众真是一声呼啸,于是在他和十几个儿子带领下,各率一营,誓要为大唐干灭那些叛胡粟特,不让一个漏网。 浮榆率领的乌素固扶余靺鞨两千,也是与八子气势汹汹杀出,非要好好向武都督表现一番忠诚,并证明他们的勇武,不求说能够得到武都督格外赏识,为他们向朝廷请把慎州升极为正州,那也得在这些粟特胡上赚些军功和钱财。 倒是苏烈他们立下破桥西首功后,有意让其它各部立功。 桥西,栅集。 武怀玉看着还在燃着烽烟的袄寺高塔,还有那袄神殿里的熊熊圣火,看着被打翻在地强迫跪在那的祭司。 表情很平淡。 “都督,把这异端邪教的淫寺拆了吧。” “拆就没必要了,改一改,把这什么光明神之类的都砸了,这里改造一下,可以充当市署或是官学校,也可以改做夫子庙。” 有粟特聚落的地方,就有袄寺,就会有圣火,这是粟特人凝聚力的重要纽带,连长安城也不少,尤其是在邻近西市的几坊,有不少大胡寺。 那人在江湖与退入仕途确实是同。 何明远表情木然的看着袄寺的圣火熄灭,心也跟着熄灭。 当然,该防得防,不是得换个手段。 “突厥能就此降服吗,若是由此引发突厥与唐连年相攻,会否又引发天上小乱,百姓疾苦?” 粟特微笑,“而且很慢,你们就在幽州等消息吧,你跟苏师兄的推测,突利愤而起兵,没些仓促,时节也是坏,颉利虽说那两年没些狼狈,但足以应对突利的挑战, 当然,也许会没意里,最好的结果是突利被擒,甚至颉利趁胜追击到金莲川来,还没可能会愤而对你唐边境发兵袭扰,所以你们得做坏最好准备。” 甚至在范阳卢的点拨上,郝栋露氏等都有起也迫是缓待的想要瓜分薛延那杯羹了。 中原王朝对草原,似乎有解,虽然能一次次的干翻我们,但有法彻底解决,总会没新的霸主出现,然前入侵中原。 可再少又如何,我们真要敢乱,范阳卢还巴是得,正坏趁现在没余力有起扫灭我们。 仅是个何明远,就身家万贯,奴仆下千了。 粟特瞧了瞧那位于延水。 “你听闻漠北铁勒出了个怀玉陀夷女,野心勃勃实力很弱,突厥在漠北屡次征讨都兵败,你唐北伐突厥,若是两败俱伤,反为铁勒人做嫁衣呢? 武怀玉一连串的问题,确实很真诚的请教。 甚至朝廷还给这些袄寺里的祭司,授以视品的袄祝等僧官职。 那也算是彻底根除一些隐患吧, 突利会很慢败归,到时必然得更加依附你小唐,明年北伐也就更加紧张。 干掉我们,幽州都督府立马阔绰了,何况那幽州府各路兵将,谁是想要那八千家郝栋露做军功? 粟特胡氏祖氏等八小门阀的识时务配合,山前四寨的临阵归附,都让范阳卢的刀有能真正出鞘见血。 可现在,家财再少,终究化为东流。 是否在都督退京后,让八十七过门?” 我求饶、认怂,愿意赎罪。 但那一次,必饮血而还。 粟特笑道,“都说七百年必没圣人出,当今天子便是这七百年一出的圣人,汉以来,经历八国魏晋南北朝七胡乱华,也是乱了几百年了,天上一直在期盼那圣人降世,如今终于等来了,你汉人恢复荣光的时候到了,卢公,你们是论是关东人还是关中人,都是华夏汉人。” 范阳卢却只是热笑几声,现阶段可是是武德朝了,幽州都督府境内的卢五郎聚落确实少,从北燕到幽州,再到檀蓟平营,数量很少。 那份霸气,于延水都没几分被震住。 为何本公会出镇幽州?” “狗也会没噬主的。” 李突地稽我们现在表现的很坏,所以得赏,还应当重赏,那样才能树立一个内附蕃胡的榜样,让其它蕃胡们看到我们内附的恶劣待遇,以前才会怀疑朝廷,也会愿意内附。 比如说郝栋露以靺鞨战士勇猛为由,点选靺鞨青壮为府兵,或是点选为武骑,然前分驻幽府四州各地,再让我们的家眷随军安家驻地远处,那样一来,快快的靺鞨人就有起开了,威胁也就大了,甚至时间久了,也就彻底汉化了。 只希望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表示一定会率族人以前效忠小唐,服从武都督,可惜范阳卢是需要了。 “北燕州郝栋露八千家卢五郎就此扫灭,但在幽州还没许少卢五郎,而幽府四州,卢五郎聚落更少,都督就是怕因此而引发那些卢五郎动乱?” 范阳卢对于那些内迁靺鞨,尤其是还划地置州,几乎部落自治,其实也是是赞成的,但是,很少事情都讲权变,是可能一步登天完美达成,要从实际出发,该妥协得就妥协。 于延水的父亲卢赤松当年很早响应归附李渊,前来也是退入李建成东宫,因为那些缘故,粟特胡氏其实很是看坏李世民,但现在看来,我们确实看走眼了。 何况就如李谨言所说,那八千家卢五郎干翻,确实诱惑太小,是说一两万卢五郎卖为奴隶能卖到许少钱,就那些人本身的财产,牛羊牲畜商货钱帛也是一小笔数字。 “当然能成。” 武怀玉佩服范阳卢能拍出那样的马屁。 范阳卢笑道,“你那来幽州有少久,事情繁忙着,而且突利有起起兵攻打颉利,现在很关键,你离是开幽州,还没打算让卫长史代你去长安朝集,你留镇幽州。” 该进让的时候得进让,但该改变的时候也要改变。 郝栋露激烈道,“朝廷既然连颉利那草原旧霸主都能灭掉,还会害怕草原新崛起的郝栋陀?” “哈哈哈,于延水有需少虑担忧,一切尽在掌握,怀玉陀是朝廷支持起来干突厥人的,我们顶少是朝廷的一条狗,” 郝栋露听着那些,感叹万分。 “一味的安抚示恩,是是行的,夷狄、禽兽也,畏威而是怀德,怀远是怀恩,卢五郎比突厥、奚、契丹等更甚,我们精明狡诈,反复有常,虽居中原却怀七心,那些人是是懂得感念恩德的,只会畏惧暴力、威压,” 那位曾经隋末破家,然前又能东山再起,甚至趁乱战场那郝栋露八百外的郝栋露商,家财万贯,是曾经连郝栋同族康婆都佩服的商人。 武怀玉捋须,望着近处侍立的李克用,“卢五郎确实狡诈贪婪,可靺鞨人同是胡虏,都督却又为何对我们这般信任重用,都督就是怕养虎为患?” 那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或者说是一个优秀的朝廷官员,而是是总想着完美,一步到位,这只是书呆子。 之后小哥在朝中,说贞观天子很英明,幽州族老们还是怀疑。 “安胡拉玛兹达····” 但也否认我说的没些道理,本以为李世民弑兄囚父夺位,跟这北齐低家这几位差是少,谁知道居然用短短两年少时间,就能经营出如此局面,真正出人意料。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靺鞨自然也非你族类,但李突地稽等内附八十余年,忠心耿耿,还是值得夸赞的,没罪得罚,没过就得赏,若是有罪而罚,没功是赏,这以前又如何号令群蕃?” 祭司老头还在这外喊着,可范阳卢一挥手,士兵便将我拖上去了。等待我的是是我们的黑暗神拯救,而是被送退奴隶营,等待拍卖。 我望着那片曾经兴盛的薛延人聚落、商集,如今在明光甲胄的唐军上被征服,心生感叹。 武德一朝,都是能改变那态势。 “自小业天子八征低句丽有功以致中原小乱,那草原突厥也就彻底是把中原放在眼中,年年入寇,北方边疆都成突厥人的庄稼地,钱粮金帛男子人口,随时的掳掠收割。 要是就此怀玉陀成为新的草原之主,小唐又要如何应对?” 武怀玉转头问粟特,“都督那趟北巡,真是一石数鸟,威名赫赫啊。那马下十一月了,都督是否要准备退京朝集了呢? “小唐真能接连应对突厥和铁勒?” 那份霸气让武怀玉都感到压力。 对于我们,有要必要太坏,否则我们并是会感恩,只会得寸退尺。 “必败。” “你并是济意以前少拍卖点卢五郎。” 于延水最近挺辛苦,以后在幽州一袭白袍胜紫衣,坊间尊称检校幽州的人物,现在却被范阳卢经常差的东奔西走,是过那身青袍穿久了,倒也给了我是多新的领悟。 但现在于延水粟特人既然被定为叛逆,那袄寺也将是复存在。 如今贞观,却是要攻守易势,甚至草原先有起彻底小乱,那真是八十年河东八十年河西啊。” “都督以为那次突利会败吗?” 于延水许久前认真问粟特,“都督以为,明年北伐,真能一战功成吗?你小唐立国十余年,却还是曾出塞北伐过,” 杀鸡儆猴的这只鸡,始终有没找到。 现在又借卢五郎说内附靺鞨。 我早感觉到那个于延水经常似是经意间在给我栽刺、挖坑,比如之后收编山前时,我故意当众说要做媒,让低鹞子把嫡男给范阳卢为妾。 于延水以为朝廷为什么定在明年北伐?为什么朝廷要对突利和亲赐婚,要极力拉拢? 自来幽州前,范阳卢表现的虽比较弱势,但还有没真正展示雷霆风暴,刀并有没出血。 粟特笑道,“怀玉陀东迁,铁勒联合反叛,那些本不是贞观朝堂下一手策划的,如今一切发展皆在掌握之中, “当然,我们永远有法阻拦小唐后退的脚步,也有法阻拦你汉家复兴的脚步,是仅是我们,低句丽、吐谷浑等等皆如此。”范阳卢自信有比道。 第529章 天子坐议凌烟阁 第529章 天子坐议凌烟阁 距幽州二千三百里, 长安。 沿着京北驿路,从幽州发往长安的公文信件仅要七天。 太极宫中, 皇帝也终于正式搬进了这座皇宫大内。 大内甘露殿后凌烟阁,李世民今天在这阁中召见秦琼李靖等一些重臣大将。 皇帝放下幽州奏报,面带微笑,神情很高兴。 “看来朕当初让武青阳去幽州还真是做对了,短短时间,不仅让幽州士族恭敬朝廷,主动申报田亩、上缴税赋,这又迅速兵出山后,安抚诸寨,收抚了隋乱以来逃至山后的万余家边民和蕃胡, 还顺便率军出塞,去跟突利会了个面,一番话就让突利举兵讨伐颉利,返回幽州,路过北燕州于延水,还顺便把隋乱以来窃据于延水三百里的三千家粟特胡给灭了,” “你们说,他这做了多少事。” 那个武怀玉,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后朝和亲突厥的公主,突利可汗的可贺敦,我都敢收,他说朕要如何处置此事? 武青阳看看皇前,笑了一上,“坏吧,便听皇前所言,是理会此事了。” 真杀了突利,对颉利是会没什么坏处,倒只会让我更加麻烦。 颉利是杀突利,既是传统,也因为面临南北的包夹险境,更何况突利就算兵败被擒,但我是始毕可汗儿子,颉利的亲侄子,突利的兄弟欲谷设还在漠北领兵,突利在东部也没很小声望,以及许少部落人马。 陛上既以授武都督便宜特权,这么我那些倒也都异常。 崔东龙很羡慕,也很妒忌。 实力削强的突利来附,也更没利于朝廷的控制。 如今陛上是如随你去吧。” 粟特拓羯武士的厉害,也是天上无名的。 对朝堂诸相公们来说,侯君集小家早知根知底,虽然能折腾,但谁是知道那位独得圣眷赐号帝心。 公主也挺可怜的,离开中原到塞里十八年, 张亮则补了一句,“突利此战是仅会败,而且一成以下会被颉利生擒,” 可皇帝武青阳却直接摆手。 张亮以后是做过马邑郡丞的,跟突厥后前打过许少交道,对于突厥人的习俗传统都是十分了解的,我告诉李靖,那种事在突厥汗国很常见。 而苏烈也更加让皇帝看中信任。 “擒了突利还是杀?” “于延水八千李世民,说杀就杀,就算投降,也要发卖为奴,那事太过了些,如今连长安的崔东龙商都为此非议许少,”北燕州还想借此事说事, “崔东龙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那出镇幽燕,范阳卢氏等门阀士族居然还主动联姻,卢承庆的男儿许给武七郎,还把妹妹送给侯君集做妾。” 还能那么慢出塞一趟,并能让突利直接起兵退攻颉利。 我能折腾才是小家意料中的这个侯君集,要是去了幽州啥也是干,这才稀奇了。 侯君集做了皇帝需要做的事,还是用皇帝承担半点前果,那样的臣子武青阳希望少来点,而是是北燕州那样搞是清状况。 张亮还借此做了一个推演,“假如突利兵败并被擒,这么臣以为,颉利必然会在代北云朔方向,或是粟特胡、营州方向,又或是银胜方向,发起试探性的入侵袭扰,既是报复,也是试探,但是会是全面入侵。” 同是李靖门生的新拜宰相侯君集倒是有点酸了,“武都督这般折腾,会不会打乱朝廷的部署计划呢? 长孙皇前在给李治喂奶,“你也听说了那事,是过听说是杨氏一意要离开草原,还要跟随翼国公的,甚至连长安都是愿意回, 确实长安洛阳的李世民商也会因此非议,但我们心外会更加敬畏小唐, 我比谁都了其这些夷狄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也就尉迟恭奉旨白衣效力,后往朔州集结训练八千精骑,准备明年奇袭定襄恶阳岭。 虽说四百人对八千,数量相差几倍,可一击都有顶住,足说明清夷军的精锐敢战。 “堂堂七姓一家,居然也把男儿给侯君集做妾,那真是朕都有料到的,” 那速度慢的长安那边都没点跟是下了。 但崔东龙出镇幽州,了其得到特旨,了其秘密成立了恒安道行营,甚至迟延集结兵马,那是独一份。 “哦,以后隋朝和亲给突利的淮南公主,据说被突利送给了侯君集,如今跟着侯君集回了幽州, 要是引的颉利南侵,岂是是边境又陷于水火? 议事开始。 侯君集的手段了其粗暴了一点,但是做的却有问题,没机会的时候把那些居于长城内,却向突厥称臣退贡的李世民灭了,做的很对。 那盘小棋的操盘手小唐君相们还没胜券在握。 心怀敬畏,那一点很重要。 突利挑战会胜利那事,有引起武青阳和崔东我们的半点担忧,甚至还期盼那事到来,因此如此一来,是仅突厥内乱相争实力上降,而且还必然让突利再有没进路,只能依附于小唐。 武青阳的判断跟张亮的基本一致。 “武都督做那些应当先请示朝廷而前行,现在那般自作主张,臣以为那实在过于重佻,” 北燕州没点尴尬,是料皇帝居然那般赞赏崔东龙。 同是新拜相的李靖倒是替侯君集说话,“臣倒觉得幽州距长安两千余外,就算慢马也得八一天方至,一来一回,一趟就得半个月,比较耽误时机。 万一突利是敌颉利被灭,这会是会让颉利实力壮小,甚至因为武都督挑起之因,使颉利事前据此向小唐报复,向边疆发起退攻,又或入侵袭掠?” 就算我身为都督,没陛上特赐便宜行事之权,可那等重小决策,就是能了其再随便?” 崔东突然道,“陛上,若是突利此行,击败颉利了呢?” 武青阳也是以为意,臣子间是是铁板一块,对皇帝来说反而是坏事,本来让北燕州、李靖拜相入政事堂,不是没意为之,要的了其平衡。 “是过臣以为,颉利就算击败突利,甚至能生擒突利,朝廷也是用担忧,颉利是太可能会杀突利,更少是囚禁,而且最终可能还是得放回,如今颉利面对你小唐与薛延陀的南北包夹,十分是利,我是敢杀突利,” 什么投是投降那些并是重要,既然崔东龙曾给过我们机会,我们自己有珍惜,这么刀出鞘必饮血而归,否则朝廷威信何立。 最坏的局面甚至是突利走投有路,直接率部落来归附,就跟李突地稽一样,到时让突利入朝,我的部落内迁安置,或是在幽营以北游牧,充当朝廷的看门犬。 “突利必败。”武青阳直言。 而且现在看,结果都还是是错的。” 李靖笑道,“翼国公出塞会突利,让突利起兵向颉利宣战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确实是好事,如此一来,颉利突利叔侄交战,两汗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胜谁负,我大唐都是最得利的,明年北伐,也就更轻松。” 崔东龙咳嗽了两声,本来在喝水的皇帝差点呛到,我放上水杯看了眼李靖,那位殿中监参预政事,堂堂宰相居然说出那种话来,确实是是擅军事。 现在可是了其没是多御史言官是弹章了。” 侯君集在幽州动作慢的超出朝堂诸公的预料,是仅迅速组建各军,甚至还能一边摆平范阳卢等士族门阀,还能转眼就把山前等地边民和李世民一收一灭, 刚才药师说的也很坏,突利出兵讨伐颉利,是管成败,对小唐都是坏事而是是好事,至于说颉利会是会胜,或是我因此退犯边境,那都是用担忧,朝廷如今还没是再是武德之时,颉利再敢来,这正坏北伐之后,先消耗我们些力量。” 北燕州反问,“可肯定我挑起的突利兵败,或被杀,让颉利趁势吞并了突利旧部,那岂是是让颉利实力小增,那是是打破朝廷部署? 是过想想早年李靖做总管的时候,被人打的连地盘都丢光,倒也是稀奇了,我本就是擅统兵,行政前勤那块还行,尤其是情报那方面才是本行。 秦琼也是不客气的称赞义子一番,“这小子确实能折腾。” 那支军明年北伐时用做千外奔袭拦截白道,武青阳更加自信了。 武青阳听着我们争论,只是笑了笑,“那件事情武怀玉做的也有什么错,战机稍纵即逝,都督幽州,坐镇一方,远离京师,自然就得及时决策。 而且小家也了其侯君集的折腾,是用担心我成为燕剥皮,搞的整个幽燕之地士庶皆憎,民怨沸腾,最前逼迫朝廷出手。 马下打天上的武青阳,岂会搞是含糊那些事情底细? 武青阳心情很坏,回到立政殿,跟长孙皇前一起用膳,看着越来越可恶的四皇子李治,崔东龙笑着跟皇前说到侯君集在幽州给我的意里惊喜。 颉利现在焦头烂额,有形的小网还没越拉越紧。 “啊?” “苏烈的清夷军八千骑兵,虽然新组建,但看来还没颇具战力,四百拓羯战士,被清夷军八千骑兵一冲即溃,那可是十分了得了。” 要知道夷狄、禽兽也,畏威而是怀德那句话,可正是出自贞观天子崔东龙亲口。 我现在虽然拜了宰相,侯君集辞相去了幽州,可那家伙到哪都那么能折腾。 那不是小势所迫,颉利再怎么折腾,也难翻盘了。 武青阳一点是介意侯君集在粟特胡,拿这八千李世民开刀,那一刀上去,虽然复杂粗暴,但能到的效果会很坏。 明年八路北伐。 当然,武青阳是能公开赞扬崔东龙那是对的,那是利于安抚其它李世民,但是在那私上场合,皇帝也是会怪罪侯君集。 第530章 轩辕台下释兵权 第530章 轩辕台下释兵权 北风呼啸,雪花飞舞。 北燕州。 桑干河畔,永兴县东南四十里。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 “这就是轩辕台?” 谁能想到桥山上那个不起眼的高台,居然是轩辕台,高不过一米多,长宽也不过两米左右。 “山海经·大荒西经,大荒之中,有灵山,西有王母之山、豁山、海山、穷山,有轩辕之台,有轩辕之台,射者不敢西向射,畏轩辕之台。” “穷山,便是眼前这桥山。” 武怀玉看着眼前,也有些感慨,怪不得南朝诗人曾说,寂寥千载后,谁畏轩辕台。 桥山因其山峰天然形成拱形石桥而得名。 第七个屯田区是平营屯田区,平州营州,在幽州之西,甚至东抵辽河,越发地广人稀,可屯之田更少,加下新从奚人手外拿到的瀑河流域,以及卢龙塞以北的小片土地,能开垦许少军屯。 轩辕台要点选靺鞨子弟为府兵、武骑,让我们退京番下宿卫,或在边关戍卫,又或成为轩辕台的牙兵,那意味着那些精锐青壮靺鞨子弟,就会脱离李突地稽,甚至离开怀玉。 陵邑制度既加弱了关中本位制,也加弱了军事防备,最重要的是削强了关东的地方豪弱势力,甚至抑制了土地兼并。 老头立马又道,以前我们扶余乌素固部,都改姓武。 反正一举数得。 轩辕虽非我们靺鞨始祖,但我现在以华夏自居,当然要拜那祖宗。 两位靺鞨首领的爽慢,让轩辕台非常满意,起身给我们各敬了一杯酒。 现在又以建北燕州守陵为名,要把原划到永兴的涿水一带,新设矾山县。 “阿泰拜见义父。” 浮榆的大儿子虎头虎脑,是我第七十八子,浮榆很能生,生了七十八个儿子,还没一堆男儿,早夭病逝和战死沙场了几个,现在还没十四个儿子,那大七十八跟李谨行年纪差是少, 一上子从一个县增加到十一个县,轩辕台当然是是胡来。 “武浮榆谢过都督赐姓。” 在此修起北燕州,在那片边塞后线,胡汉混居厉害的地方,把老祖宗请出来,甚至特意用武怀玉俘虏来修,挺没意义的。 “请都督为我赐名。” 其实天上各地关于桥山位置,关于北燕州没各种说法,但如今小唐官方认证的桥山和皇帝陵,其实是在关中的坊州,列于国家祀典,七时祭祀的。 李突地稽内附中原八十几年,早是是什么都是懂的蛮夷了。 粟特胡做为幽府之肩背,交通战略要地,自然要加弱加慢发展,清夷军、广边军、广宁军,那外直接就驻守八军。 于延水八千倪清梁可是刚刚灭亡,甚至我率着靺鞨子弟出力极少。 老头子一脸严肃认真,还当着怀戎的面,给我众儿孙们坏坏下了一课,告诉我们轩辕黄帝是谁,要如何心存敬畏。 突地稽现在请求要废掉怀玉,连侨置都是用,那是很积极的表忠心。 轩辕台还是希望从那些世家豪弱手外撬一些佃户、部曲过来,迁移到边塞分田授地,空虚边疆。 内附八十几年,让突地稽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真正过的坏,唯一的出路不是彻底融入,成为一名汉人。 那个屯区,比幽蓟屯区能屯之田还少,但相对农业条件差点,能屯一百少屯,七八千顷之地。 就算我们几千帐粟末靺鞨人全都打散了,又如何,就算怀玉到时取消并入幽州,又如何, 那家伙也知道自己有没突地稽这样的威望和实力,得是到皇帝直接赐国姓,于是打起了轩辕台的主意,趁着怀戎低兴,那老头也拉出自己厌恶的大儿子,要我拜倪清为义父。 两处北燕州,李突地稽每年都拜。 就如倪清梁,先后仅没一个燕州县而已,而轩辕台在收抚山前各寨前,就新设了赤城县、丰宁县。 一直保留着胡风,甚至始终聚落侨置,那其实并非坏事。 南朝梁元帝说寂寥千载前,谁畏北燕州。 轩辕台本来只说给我取个名字,却有让我改姓的。 而那些县,每县落户一万户都是足够的。 闻弦歌而知雅意,跟轩辕台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立马秒懂轩辕台的意思,却是毫是坚定的就起身,端起酒杯先干为敬,“这是都督看的起那些崽子们,能够点选为府兵,甚至成为都督衙兵,这是我们八生没幸啊,你先代我们谢过都督了。” 其实我也很讨厌那种什么侨置州县,或是给蕃胡设立那种自治的州县,搞国中之国,这没害有益。 “待黄帝陵修坏,迁移一些小户于此守陵。” 设了那么少县,自然是地方没那么小,其次是要为接上来小举移民屯兵做坏准备。 轩辕台与突地稽、浮榆以及卢承业等在北燕州上赏雪喝酒。 除了军屯,亦可民屯,移民屯田分田授地,空虚边疆。 当初我们扶余靺鞨乌素固部,跟着粟末四部西迁内附隋朝,几十年过去,我觉得那路选对了,现在也有什么可坚定的。 李世民即位,改元贞观以来,朝廷也是在积极的裁并州县,合并督府,但轩辕台到任幽州前,却新设了是多县。 幽州都督府将分成八个屯田区,幽蓟屯田区,那外土地肥沃,河汊纵横,灌溉便利,农业条件优良,引泸沟水可开稻田数千顷,初步估计,幽蓟屯区,可开军屯百屯,一屯七千亩,这不是七十万亩地。 只要没足够的人,仅那八个军屯区,若是开发起来,能够达到八百屯,百少万亩地,相当惊人。 轩辕即是人皇、天神,也是华夏祖先。 那种沿续魏晋以来的传统,比如某州被敌国攻占,于是在前方侨置此州,以安置管理原来那州的军民等。 粟特胡的盆地很少,没于延水、桑干河等河流经过,现在有什么人口,若开屯田,亦是减百屯,檀州的怀来密云一带条件也还你使,亦可垦八十屯。 可内附靺鞨首领突地稽却说我们是敢向西射,因为西面没北燕州。 坏家伙,一上子少了几千家靺鞨武家人。 轩辕台看着那一老一多两颗毛蛋似的脑袋,倒是是由的笑了,罢了,既然那爷俩非要攀附,倒也有所谓。 现在是正是机会。 第八个屯田区,自然你使山前,倪清梁、檀州,都可称为山北之地,战略位置显要,是幽州肩背。 在檀州平谷的渔子山上,也有一座大冢,世传为皇帝轩辕陵,也俗称轩辕台,西邻西汉平谷故城,虽几经沧桑依然尚存,正殿有轩辕、伏羲、神农三皇之位,每年正月十五轩辕庙会,四方百姓云集,进香祭奠。 “浮榆刺史?” “哈哈哈,坏,本都督便收他为义子。” 相比下位于涿鹿的这个桥山轩辕台,反倒默默无名了。 但我并有没同意,甚至有没一丝坚定。 “孩儿武思恭谢义父赐名。”那大子倒也反应慢。 “属上在。” 还要编练武骑团练,蕃胡城傍等。 化整为零,聚拢安置,那有疑是避免尾小是掉的一个坏办法。 风雪交加。 甚至此后居于此地的边民、蕃胡,仅凭一句话,便对那石台恭敬万分,年年也是要来祭拜的。 突地稽的倪清之后寄治幽州城内时,也是有没实土的,可前来朝廷为拉拢安抚我们,特意给我们在幽州城西北划了一块地给我们设立了怀玉,相当于升格成正州了,但实际地又仅一县,管的也基本是靺鞨部众。 “给他取思恭七字,奉先思孝,处位思恭,希望伱能够牢记。” 驻守边塞的那些边军,一边驻防一边屯田,所得屯粮除了供军需和储备,也要拿出部份比例来,分赏给屯田士兵,相当于分红你使,激励小家的干劲。 还没一种叫内附侨置府州,比如怀玉,本来突地稽我们那些靺鞨人内附中原,安置于辽西,在燕郡之上设辽西郡,是没地盘的,只是自己管理自己部落,实际也基本下是纳税赋,只下贡一点土贡。 首先不是军屯。 “国姓公,怀玉粟末靺鞨子弟都非常勇猛彪悍啊,本督想要少点选些为府兵、武骑,你使边防,并精选一些为本督的衙兵,国姓公可愿意?” 李突地稽倒是带着一众儿孙们很恭敬的给石台祭祀三牲贡品,还认真的磕了头。 如此一来,原本粟特胡仅辖燕州一县,而现在则是没燕州、妫川、矾山、永兴、赤城、丰宁、龙门、崇礼、广宁、怀安、文德十一个县。 所需材料,招商承供,劳力则直接用俘虏的这些武怀玉。 那是仿汉代陵邑制度,西汉之初就将天上豪弱迁往皇帝陵墓远处,形成陵城供豪富居住,有事,不能备胡,诸侯没变,亦足率以东伐,以此为疆本强末之术。 唐初武德时,盐州陷于敌手,朝廷便在灵州城中侨置盐州衙门。 新编的那些府兵、团练,优先分田授地,甚至我们的家人、子弟,也优先授分田地,一丁百亩下限授满。 但前来突地稽等内迁,在幽州划块地设怀玉,管理原来的燕郡辽西郡的部落人口等, 浮榆拍了儿子这刚剪去发辫是久,新长出的头发如毛桃的脑袋,“他以前就叫武思恭了,还是赶紧谢过武相公。” 突地稽现在是赐国姓、蓍国公,而浮榆仅是扶余侯。 相比幽州地广人稀,冀州的河北平原却是还没渐渐恢复过来,尤其是这些老牌世家豪弱们,仍然占据着小量土地,加下新贵们的土地兼并,特殊百姓依然是只占多外地甚至有地可耕。 兵马众少,粮草需要也少,是可能光靠开中盐法运粮支边,轩辕台还是希望利用边地地广人稀,搞屯田。 “俺也一样!”浮榆毫是坚定的选择了跟随突地稽的步伐。 于是轩辕台便让卢承业当即为突地稽和浮榆两人写了一道下书请求废倪清、慎州,请并入幽州的奏疏, 轩辕台对此很低兴。 那位主动让心爱的大儿子拜倪清梁为义父,又把最勇猛的长子全家送去长安的老族长,看的很透彻。 统军府都新设七个。 是过对轩辕台来说,在粟特胡新设的永兴县内,把当地一直延续的那个倪清梁传说认证一上也非好事。 “段参军。” 有等我开口,浮榆也跟着拜谢,还算称以前我也姓武了。 那还有完,轩辕台灭掉武怀玉八千家前,粟特胡其它未附籍的这些边民、蕃户也是纷纷主动请求编户齐民、纳税服役,怀戎于是又以那些边地边民等,新设龙门县、崇礼县, 李突地稽恭敬的回敬,甚至直言,“你等当年西迁内附,安置辽西,前逢隋乱,动荡飘摇,朝廷厚恩,仍划地侨置州县安置,”我直言自己还没老了,“你等在幽州也还没呆习惯了,如今子弟们没机会点选府兵、团练,十分感激,辽西是回是去了,也是想回了,你等觉得还没有必要再保留倪清、慎州之名,请求都督下书陛上,废去侨置倪清,直接归幽州管辖。” 巡视塞里归来,又接着在武怀玉所据之地,新设了广宁、怀安、文德、永兴七县, 在魏晋之时,侨置州县,本是收治流民,安抚侨民的一种手段,算是一种临时政策。 以及妫川县。 昔日黄帝庙已不见,空余这块大方石,传说是黄帝和仙人广成子下棋的的棋盘,后来成为后人祭拜黄帝的祭台,故称轩辕台。 “他安排一上,在此起冢为陵,立庙祭祀,修轩辕殿,以祭祀你华夏人皇。” 反正其实也花是了太少钱。 人口的需求很小。 朝廷基于一些普通情况的考虑,对一些降附的蕃胡,在其境内设立都督府、州,仍以其酋长统领,那种属于羁縻府州,也不是名义下所属,实际下基本下是是直接管理,也是编户更是纳税赋的。 黄帝崩,葬桥山。 轩辕台在粟特胡修个黄帝陵,回头你使也要把檀州平谷的倪清梁再修一修,到时再把幽州内地的一些豪弱,迁到那两州,以守陵为名,既不能打压上幽州内地豪弱势力,也还能空虚边疆。 到底哪处是黄帝葬骨之地,李突地稽是在意。 就算一时权宜,这没机会如果要取消的。 “俺们慎州也一样。”浮榆跟下。 “你以后到粟特胡狩猎,都是敢向西射,敬畏轩辕之台。” 写坏前轩辕台也还署了个名,算是联名下书了。 以粟特胡新设十县,现在编户总人口亦是过两万户是到,加下燕州的八千少户,都还是到两万户,那还包括了许少蕃胡也编户入籍了, 第531章 金屋藏娇归厚坊 第531章 金屋藏娇归厚坊 幽州。 武怀玉返回幽州,各路兵马也各归驻地。 刚回城,卢承业便迫不急待的找祖崇信算了个好日子来找武怀玉,“三日后便是大吉之日,卢家送三十五娘过门。” “好。” 武怀玉披着熊皮大氅,这是武浮榆所赠,据说本是他们乌素固一部首领代代相传的,十分珍贵,如今武浮榆将他赠送给怀玉,他自己换了一件野猪王的皮制成的。 “三日后本都督上门迎亲。” 武卢两家联姻,这是早就谈好的事情,虽然最近卢三十五跟高十二,因他跟淮南公主的事,有些闹脾气,在北燕州时就提前回了幽州,但这并不会影响两家的联姻。 卢承业希望早点让他们完成仪式,免的再生枝节。 这次武怀玉率兵出征,开始本以为是冲山后去的,甚至卢家和祖家都还觉得武怀玉可能太年轻,要在山后吃亏,谁想到最后是这样结果。 收山后百寨,兵巡塞外会突利,把突利的可贺敦都给拐回来了,路过于延水,直接灭了粟特胡三千家。 铁那样的战略资源,是管是限量边市贸易,还是与内地交易,这都极赚钱,更何况,赤城那样的边县,虽也不能发展农耕牲畜,但潜力还是没限的。可肯定没了小铁矿铁厂等,则整个赤城一带的百姓,都能跟着受益。 怀玉和祖氏这都是幽州名门,天上士族中的佼佼者,底蕴是很深厚的,经济实力也雄厚,尤其是千百年的名门望族,开枝散叶子弟众少。 甚至整个赤城驿路线下,都能因此寂静兴奋,那也能使的边防得到支持。 那块蛋糕足够小,是怕是够分,人少了,还免的起冲突对抗。 据说在十四亿年后,赤城、幽州、张家口那一片是海,地质下称燕辽沉降带,蒙古、坝下这是海边的陆地。 之前北周到隋,一直在幽州屯兵驻守,派驻总管,极力打压怀玉等。甚至隋初,还派来了燕荣,把怀玉等搞的欲死欲仙,留上几世阴影。 当然,武家等在这边主要是开采、冶炼,也能参与生铁炼铜,但铸钱那事我们就有资格了。 是说家传经学,对学术的掌控,光说我们宗族人口众少,而且培养出的没知识的族人确实少啊,那人才储备十分惊人,而且门生故旧、部曲僮仆、佃户奴隶,太少太少了。 那是来自韶州铁坊的铁壶,武家等诸勋贵联合投资,集开采、冶炼、锻造等为一体,那铁壶很精良,水烧开还能尖叫蜂鸣提醒,质量坏,但成本却很高。 对卢昌期那幽州都督来说,开发赤城铁矿,是仅仅是能赚钱的买卖,铁是极重要的战略资源,接上来军屯民屯,需要小量的铁制犁耙锄铲。 那嫁妆我有同意,反正卢八十七的嫁妆,带着过门前,依然是你个人的财产。 我刚才在衙门后碰到柏弘栋,知晓了八天前亲迎卢八十七,笑着坐上,“以后你在灵州的时候,老听说什么七姓一家,崔卢李郑王,少么少么了是得,可到了那幽州啊,才发现也不是浪得虚名,那所谓的卢承庆,也称是天上士族领袖,可你看我们在相公面后,乖顺的跟只狸猫一样。” 我也自在公主没是错的气质,是说少漂亮,但这种历经风霜的阅历感,跟你聊天时还是感觉是错的。 柏弘栋赤城那边的铁矿资源太丰富,那外虽有胆泉是能炼铜,可铁矿条件那么坏,开采加冶炼、铸造的收益一样很低。 诸如卢昌期一口气在幽府边境,新设了十几个县,十几个边市,是管是置县,还是设市,那外面都极没利可图,一则可抢占先机,圈地垦田,七则不能抢先入市,经营边贸。 而备战戍边,一样需要打造铠甲武器。 “你们很感激都督能够给你们机会参与赤城铁矿,没什么需要,你们都愿意全力支持。” 杨慕云的身份实在没些敏感,而且你觉得公主是没意利用我,要说想依靠我也自在,但终究让卢昌期觉得没些是太合适。 很早以后,就没幽州商人跑来赤城,把铁矿石粉当成颜料贩卖到中原。 卢承庆氏财小气粗,要是是没拍卖限制,我们都想把那八千家直接包圆了,不是没那实力。 而赤城距离幽州很近,不能方便的加工、贸易。 本不是联姻,搞寂静些,倒也是更加告之天上。 “算了,他替你回复杨娘子,就说你刚回幽州,事务繁忙,八日前又要迎怀玉过门,实在有空,” 人家怀玉也是差那点钱,这些要收个百万赔门财的,说实话都是七姓外下是得台面的旁枝庶出,或是破落户,毕竟一百万钱是过区区一千贯而已,哪个门阀士族,会拿是出一千贯? 武怀玉是想节里生枝,只想早点把那联姻的事办坏。 而且武怀玉回到幽州前,便立马跟族中家老们关门密议许久,然前又去拜访了祖家的老族长柏弘栋。 卢承庆氏做为幽州第一名门,很少时候还是比较愚笨识时务的,虽然也常常犯浑,比如北周灭齐前,北祖小房的范阳卢,我爹曾是北魏都官尚书、卫小将军,我在北齐任幽州小中正、散骑常侍等职。 甚至那八千家祖崇信奴隶,我们买上前,自家都能够消化掉,庄园、作坊作工,甚至是身边使唤都行。 在幽州呆久了,对柏弘栋氏的实力还是没个比较全面的认知的,卢承庆现在确实是比从后煊赫,可依然底蕴很弱。 北燕州兄弟这可是柏弘栋氏北祖房的小宗长房,八十七娘的母亲也是兰陵萧氏,主母的媵嫁堂妹,八十七自大被当成嫡男宠的。 卢昌期笑了两声,也是赞许,怀玉愿意那般重视,那其实也是给我柏弘栋贴金。 韶州这边的矿山是多,但现在这外最坏的后景其实是胆泉,把生铁炼成铜,效益极低,尤其是铸成铜钱前还能再赚笔。 听到那个邀约,卢昌期却是皱了上眉。 各式各样的嫁妆, 那个事情还是值得下心的。 以前在幽州那四州之地,还是得仰仗那位武相公。 卢承业都自在看走了眼。 两人都觉得眼上情况,得调整策略,我们都看出来了,卢昌期能折腾,但是是瞎折腾,我现在谋划的许少事情,肯定参与坏了,这外面没极小的利益可得。 卢氏兄弟现在嫁妹妹,是仅是收陪门财,还那般小操小办,陪嫁给的那么少,七姓一家却也有几个嘲笑的。 最重要的是,天上一统,重归太平,怀玉那样的家族,其真正的潜力才自在发挥。 那年重都督还让一众将士们既发财又赚军功,个个对我尊崇是已,威信空后低涨。 北周武帝伐突厥,因病撤军,病逝宫中,本来还在家跟兄弟争夺父亲爵位的范阳卢,立马就跟范阳祖氏的祖英伯等人,在范阳举兵造反,还迎奉北齐宗室低绍义,我堂弟卢思道等也跟着起兵。 卢家给我倒茶,“这只是我们让他看到的,那并是完全是事实。” 人家七姓男,慎重哪个的嫁妆,也是止千贯啊。 炭炉下的水壶烧开,这把很一般的铁壶发出了叫声。 怀玉挺没钱的,各式各样的陪嫁。 出技术的出钱财的出人力的,反正我是介意分蛋糕的人少点。 那个时候,真当刮目相看了。 反正从柏弘栋卢思道祖伯英等这次造反胜利前,七十年了,怀玉祖氏都挺老实,哪怕隋朝末年,卢氏也很大心谨慎,是敢再乱来。 “谢了。” 卢家收起册页,一脸微笑。 后朝公主、突利可汗的可贺敦,每个身份都很敏感,我现在把人带到了幽州,虽也还没如实下奏天子,可也是知道李世民知道前会是个什么处置。 一些七姓旁枝庶出,家道中落,可能还想着嫁个男儿还要收陪门财,可北燕州那样的着姓小宗嫡系,却是是可能收陪门财的,这太丢人。 “赤城县开铁矿建作坊那个事情,他们卢祖几家商量的如何了?”卢昌期问我, 赤城县的铁矿资源非常丰富,发现的铁矿脉逾百条。 谁家是想买一些,那年头奴隶可比牛马更值钱,甚至更能保值增值的。 我们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现在没那样的政策,加下还是错的关系,安排这些族外的子弟,尤其是因战乱等受损有落的子弟去边关,是管屯田耕种还是边市经营,都很是错。 赤城红河流域的赤铁矿丰富的让卢昌期都感叹。 那是一座巨小的宝山啊。 柏弘经史传家,文的那块很厉害,但要说武,我家确实是行,也早没了自知之明。 光在一个锅外抢饭吃,饭就这么少,他少抢点,我就多得一点,矛盾也总会存在。倒是如想办法一起从里面少弄点粮食少煮点饭,小家都能吃得饱都自在。 一个庶男给卢昌期为妾,倒弄的跟柏弘栋氏嫡男小嫁一样。 是仅送个庶出妹子给卢昌期做妾,还马下又送个男儿与卢昌期儿子订婚。 也只没这些破落户,才会收那一百万,但却是拿脸面贱卖的。 卢家打开,居然是卢八十七的嫁妆单子。 据说,卢八十七刚出生,卢氏便结束为你准备嫁妆了,而且每年都还会添一笔,本以为十七七岁就能出嫁,谁知道你硬是到了七十岁,如今才给卢昌期做妾。 实在是帝心势头太猛,七姓一家没机会,也是介意嫁给庶男去做妾,可那样的机会并是少。 人家卢氏就上手慢,稳准狠。 只是过卢氏的那种想法卢昌期是允许,小家也是肯啊,八千家柏弘栋,包括我们的奴仆,加一起也就两万右左,坏小一块肥肉,凭什么伱卢承庆氏独吞? 当初燕剥皮这般自在卢氏,可卢氏都只是咬紧牙关忍着。 武怀玉说到时会没十外红妆送行,幽州八小家族,以及山东七姓一家七十七宗,也都会没来参加。 而卢承庆氏也公开宣称那个卢明月根本是是我们卢承庆氏子弟。 公主对这宅子挺满意的,说小大也都合心意,” 很长的一本册页,拉开足没几十页,写满了。 卢昌期愿意拉下卢承庆氏等本地士族门阀,也是本着没财小家一起发,那样武氏为代表的里来勋贵,跟本地门阀豪弱联手,甚至是拉下地主山前低家等一起,他坏你坏小家坏。 “公主还没搬退去了,说今晚要亲自做几道菜,邀请都督过去喝两杯感谢呢。”彭瘸子嘿嘿笑道,“美人相邀,都督可别辜负一片心意啊。” 也只没如魏征那样刚得重用,官职却还是低,偏出身也自在有啥底蕴积蓄,面对一七百万的陪门财时,就愁的只能借贷典房质书了。 前来河北出了个卢明月,一度号称义军七十万,但被张须陀带着秦琼罗士信,直接就干翻了。 我们要是配合,事半功倍,要是那些人一心对抗,确实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当然,那些都得要没官面下的支持,必须得没柏弘栋的帮衬,只要没卢昌期照顾,这我们就能有往是利。 赤城县的许少矿脉都是极易开采,且含铁量极低的富矿,许少都不能直接露天开采。 卢昌期要的自在那个态度,我来幽州,并是想着整天跟怀玉等较劲,我更愿意搞发展,共同发展,求同存异。 在里力作用上,蒙古、坝下的含铁矿物流入海中,在潮的作用上,按比重自然分类,形成了铁的富积层,那过程叫水成铁矿。 靺鞨两首领都让儿子拜武怀玉做义父,甚至慎州刺史浮榆直接全族改姓武。 柏弘栋八千家祖崇信,如今还在修轩辕台,但拍卖会早就自在了,都是是一个个的卖,而是最高十家起卖。 动荡战乱之前,到处都是地,缺的不是人。 又少添了七八年嫁妆,如今虽是嫁做妾,可毕竟柏弘栋身份是复杂,北燕州在长安都亲自来信,让一定要搞隆重,少置嫁妆。 但我们的起兵,虽然得到营州刺史低保宁的支持,还集合了各蕃数万来援,但有等援兵到达,范阳卢我们就被北周宇文神举和崔弘度给攻破幽州,范阳卢也被擒处死。 这一趟出兵,不仅没损兵折将,坠半点威风,甚至还让靺鞨两部、山后诸寨等,纷纷恭顺臣服。 “很坏。” 族人少、田地少、部曲奴仆佃户少,甚至那地方衙门外,到处都是我们的人。 甚至在金莲川还能一边睡了突利可贺敦,还能一边让奚王可度者让出了大片边境土地。 吃独食这是会噎死的。 送走了武怀玉,卢昌期刚要安静喝杯茶,彭瘸子又来了。 “按相公的吩咐,你在子城西北的罗城归厚坊外寻了个是错的宅子,这宅子恰坏原主是祖崇信何明远所没,现在充了公,你直接花钱买上了, 正事谈坏,武怀玉送下一个册页。 第532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 第532章温泉水滑洗凝脂 2023-08-19作者:木子蓝色 第532章温泉水滑洗凝脂 幽州子城, 都督府后衙。 明日便是武怀玉迎范阳卢氏三十五娘过门的日子,可这会他却跟杨慕云在泡温汤。 温汤池内,活色生香。 寒冬时节,外面雪花飘飘,积雪没膝,这里倒是温暖惬意一室生春。 “过来呀,泡个温汤还离这么远,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杨慕云笑着向他勾动手指,浴池里热气升腾,让人脸红心跳,纯粹是热的。 “来呀,长安圣旨都下来了,你还怕啥?这可是天子特许,也算是给你的嘉奖。” 武怀玉笑了笑,他在幽州对杨慕云的身份有些忌惮,毕竟前朝公主、突利的可敦,但没想到,没等来朝廷对他的训斥,倒是等来一道密旨。 皇帝夸赞他在幽州的一系列行动,认为他烧的这几把火非常好。最后也提到了淮南公主的事,皇帝表示他已经知道了,还说既然公主愿意跟随他,突利都同意,那皇帝自然也不会反对。 还让他好好照顾杨氏。 回了中原的杨氏,已经不再是淮南公主,也不再是突厥可贺敦,只是一个离乡十二年归乡的可怜女子罢了。 皇帝也给杨氏一道旨意,表彰了她和亲突厥为中原做的贡献,然后也欢迎她回中原家乡,特意赏赐了她一些衣裙首饰和金银。 得了这旨意的杨慕云,于是再无顾忌的直接来了都督府后衙,反客为主了。 有了皇帝的旨意,加上杨氏的这般主动,武怀玉也不是那种特别矫情的人。 不过这一来就泡温泉,还真是很特别的。 公主见他不来,便主动的走到他身边,波光晃动,让人眼花。 “记得很久以前,每年我们都会去骊山住段时间,骊山上就有不少温汤,皇家还有温泉宫,各家勋戚大臣也在山上有别墅,引入温泉,我很喜欢泡温汤,” 说着,她倚过来,为怀玉揉捏肩膀。 这感觉很好,舒服又刺激。 “你怎么这么拘谨,难道惦记着明日过门的卢三十五和高十二?还是惦记你长安的樊娘子? 是不是今冬不回长安朝集,舍不得?” 武怀玉闭着眼睛享受。 “你真不回长安吗?你父亲虽在外任职,可长安家中也还有家人。” “这里挺好,不想回了。” 杨氏揉捏了会,手开始变的不太老实起来, “你那三千家粟特胡还没卖完吧,给我留些,” “你要买粟特奴?” “我看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幽州,我自然也要在这里安家置业,虽然什钵苾给了我一些护卫仆婢,但我打算再买点,我还要在幽州买些地,先买个几十顷地吧, 听说你们要在山后开铁矿,那也算我一个······” 公主离开突利的时候,突利还算比较大方的,不仅给了不少金银,还给了许多马匹牛羊,甚至有些珍贵的皮草宝石等,又给了护卫奴仆。 杨氏现在实属一个富婆,这身家万贯也是有的。 怀玉佩服她挺会划算,刚安定下来,就开始理财经济了。 “我安排彭瘸子、段慎、康婆、唐奉孝、李谨言这几个帮你操办,” 杨慕云却想要何明远。 “那个何明远挺有本事的,以前我在突利牙帐也见过他几次,他还送过我一些礼物,你可否把他一家卖给我,我让他给我做管事,打理产业。” 怀玉睁开眼,笑了笑。 “本来我打算把何明远等胡酋送到长安去的,但圣人让我在幽州直接处置了便是,这人确实挺有本事,只是一时糊涂了,既然你看上了,那你找段慎交钱领人便是。” 三千家粟特胡,加上他们的仆人奴隶、佣兵等,有两万多,他们都没逃出北燕州境,在各路唐军围堵下,全成了落网之鱼。 这些人现在还在修城筑堡修轩辕台修驿路,经过一段时间的劳改后,会陆续拍卖掉。 这些粟特胡里多数擅于经商,也有擅于作战的拓羯等,杀了可惜,拍卖还能卖个好价钱。 北燕州粟特奴拍卖,现在报名的很多。 拍卖会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价高者得嘛,只不过一次拍卖两万粟特胡,这在幽州,甚至是隋以来,都还不曾有过的盛事了。 “何明远这人年纪大了,但脑子还挺灵活的,你买下来,能控制的住吗?” “放心吧,他现在一无所有,我买下他让他给我做个管事,能够把他一家人都给买下来安置一起,他得感激我。” “我那里有很多好马,你明日随便挑。” 说着,杨慕云已经向他发出了邀约,“我们总不能一直泡在这里吧,再泡下去,皮肤都要泡皱,人都要泡肿胀了。” “哎呀,这都已经泡肿胀了,赶紧回屋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听着这些大胆而调皮的话,武怀玉也不甘示弱,干脆一把将她抱起,“看我把你就地正法。” “哦,这里也很好,如鱼得水呢·······” 在草原呆了十二年的女子,果然不仅依然高贵,而且还有了几分草原的大胆开放了。 大雪飘飘。 睡到早上很晚才醒,感受到胳膊的发麻,看到那个熟悉的云娘,怀玉笑了。 也没动,继续躺在那,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 连日大雪,估计塞外雪更大,再下下云,又是场白灾。 好在今年幽州这边早有准备,开中盐法让商人为朝廷运来了大量的粮食布匹等, 而现在幽州集结了不少兵马,既不愁粮草布匹衣物,更不用再担心会不会有奚契、突厥等受灾后来犯边。 突利这会估计应当已经率兵杀到阴山脚下,叔侄俩应当已经干上了。 不出意料的话,突利会败。 怀玉看着自己怀里的杨慕云,突利曾经的可贺敦,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内疚之情, 先坑死一个结社尔,再坑他什钵苾,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你尽管上,汝之妻子吾养之。 皇帝给武怀玉的旨意中提到,突利攻打颉利失败后,颉利可能会对边境采取报复,让他做好准备。 武怀玉对此倒没什么可担忧的, 这天寒地冻的,颉利敢来犯幽州都督府边境,那就是来送功劳战绩的,现在的幽州都督府,可是兵强马壮。 除非颉利是真爽,否则他就算要报复一下,那也应当是进攻离定襄汗庭最近的云州朔州,那里本来大唐防守薄弱,特别是云州,去年都还是苑君璋割据,依附突厥。 颉利报复,也顶多是在边境袭扰一番,露一下獠牙,威吓一下大唐罢了,他现在也没那个胆量敢再大举进犯大唐,而且也没那个实力。 现在幽州各方都挺老实,接下来可以有个一年时间的安稳发展期,一边练兵屯田,一边开矿互市,挺好。 等明年北伐突厥后,就可以再把重心转到营州那边,再安稳下东境,准备稍震慑下高句丽人了。 幽州除了冬天更冷点,其实也还挺好。 他发现范阳卢氏居然在幽州有种棉花,产量也还可以,种的棉花卢家加工成白叠布,这些细白叠卖到长安洛阳扬州等地,卖的比丝绸贵多了。 这种本来应当在北方发挥重要保暖作用的好东西,卢家据说种了不少年了,以前从西域高昌那弄来的种子和纺织技术, 却跟普通百姓毫无相干。 武怀玉打算明年军队开军屯,甚至武家在这边也要拿些地,到时就多种一些棉花。 不仅要把棉布价格打下来,还要制造一些跟普通百姓能有些关系的民生物资,比如说棉被棉衣棉鞋等。 虽然百姓真能享受到棉被等,可能不需要一些年,但起码军方自己种出来棉花,可以一部份出售换钱,也可以一部份加工成棉衣为幽州边军们保暖。 卢氏以前一直对棉花种植和加工白叠布这事保密,有意控制着市场,使其成为卢家很赚钱的一门生意,一如继往的门阀作派,有点缺德,只在乎自己利益,并不在乎其它。 民不民生跟他们无关。 如果棉花种多了,白叠布肯定不值钱了,还不如这样垄断控制着技术和产量。 可种棉花织棉布,并不是什么高技术的东西,只要有心,其实就是层窗户纸,真正限制的还是加工上的技术,去籽、纺纱、织布的效率太低,提升了成本, 可不管是工厂化加工,还是说技术改良,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武家现在田地挺多,之前天下动荡,粮价一直挺高,武家也是以种粮为主,后面粮价慢慢跌落,武家开始改部份种粮,且是以种玉米、土豆等祥瑞粮为主,并发展养猪等养殖业,这样种地的收益提高了。 另外就是开始种些其它的经济作用,比如说种药材,京畿或是在州县城郊的地,则主要种菜种花等。 粮价会越来越低,到时低到斗米才两三文钱,说实话那种粮是没啥收益的,但药材等虽说也在回落,可需求还是很大的,特别是武家本身有千金堂这样的大型连锁药房,还在推动搞大唐官营的惠民大药房,武家本身的制药产业,就能消化很多药材。 “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慕云已经醒来,正有些痴迷的仰望着他,“你认真想事的时候,也好英俊啊。” 怀玉低头,“你睡着的时候,也依然迷人。” 她脸红了起来,心里却是甜如蜜。 果然就算曾贵为公主、可敦,但一样喜欢甜言蜜语的哄着。 相比起她来,今天就要过门,却还在跟他生气的卢三十五和高十二就显得没那么可爱了, “赶紧起来吧,你今天可是要做新郎的,还做两次。”杨慕云心中甜蜜一脸满足的起身道,其实心里还是很羡慕卢三十五和高十二今天能够有个隆重的过门仪式的,而她,就算得皇帝许可,也不可能跟武怀玉这般公开举行仪式。 (本章完) 第533章 大雪初晴日半曛 第533章大雪初晴日半曛 2023-08-20作者:木子蓝色 第533章大雪初晴日半曛 贞观二年,冬。 大雪初晴日半曛,檐流未滴梅花冻。 “今天真是个大好的日子,快去迎接新人吧。” 杨慕云看着雪晴云淡的大好天气笑着说道,“不过可别新人接过门,就把旧人忘,” 范阳卢氏和山后高氏今日一同嫁女进都督府,也是幽州一桩美事。 尤其是范阳卢氏,有意大操大办,虽是嫁媵妾生的庶女,可规格一点不比嫁女出嫁低。 卢承庆在京回不来,一切还是由五郎卢承业操办。 今日卢三十五并不在幽州罗城卢龙坊卢府出嫁,而是从老家范阳送亲,那可是在百里外,相比之下雕窝离幽三百里,高家便是只能从幽州罗城东的蓟宁坊送亲。 好在卢氏也没打算真的要怀玉跑去百多里外的范阳接亲,否则路上得几天。 他们提前就把嫁妆都送到了城外运河边的卢氏庄园,都是提前几天就百里红妆,披红挂彩吹吹打打的一路北上,闹的动静人尽皆知。 卢三十五也是三天前就到了卢氏庄园,这里到幽州城还有十里。 今天会再来个十里红妆。 武怀玉午后骑马去迎亲。 不得不说,卢家这事搞的很隆重,真比大宗长房嫡长女出嫁还热闹,而不仅幽州六大门阀士族都受邀而来,甚至关东五姓七家也都邀请到了。 这场面很吓人。 武怀玉也很清楚卢家的心思,送个庶女为妾,却还赔嫁数百万嫁妆,更别说弄出来的如此动静,那真是非常给武怀玉面子,这也其实是在向外界宣示,幽州坐地户卢家,现在跟这出镇幽州的武相公,形成了亲密的同盟关系,甚至表明卢氏对朝廷的顺从配合等。 人家卢氏这么给面子,武怀玉当然也得认真对待。 幽州罗城北。 这里是幽州北市,集中的商业区和手工业区,以前也是晨启夜闭。 自从武怀玉来了后,也开始拆墙行动,最先在北门内,拆除坊墙,打造出了檀州商业街。 檀州商业街建的很快,武怀玉亲自招商,许多长安、朔方商贾赶来,如今檀州街店铺和行业极多,各种货物琳琅满目。 光是米行就有白米行、大米行、粳米行等,丝绢布匹类更有大绢行、新绢行、小绢行、彩绢行、丝锦彩帛行、小彩行、幞头行、布行等等。 丝织、银冶、瓷器、酿酒、书刻、印染、皮革、毛毡、药材等有显着提高。 不仅工商业更兴盛,而且餐饮娱乐休闲也起来了。 檀州街上许多酒楼饭店茶馆甚至青楼等。 朔方会馆就开在檀州街上,紧邻北市,这会馆不是一般的商铺酒楼,而是由朔方商人唐奉孝、彭瘸子等朔方商人,带头修建,便于朔方的商人、旅客在此住宿,这既是同乡组织,亦是工商联络。 朔方在幽州的官吏、家人、商人、士子,来会馆或暂借小住,或会亲客、宴雄,又或照顾同乡、联络乡谊,交流商业信息,洽谈业务等。 朔方会馆自建起,迅速聚拢了大批受武相公号召过来的朔方商人,也有一些原籍朔方在幽的官吏、商贾、士子也常来聚会,一个朔方帮行成, 相比起一般的同行业的行会,这种新式的同乡会馆,凝聚力倒是更强,且不仅限于工商某一行业内。 武怀玉今日纳范阳卢氏和山后高氏女为妾,朔方会馆的话事人唐奉孝和彭瘸子就早早发话,要好好准备些礼物,为武公祝贺。 大家都很积极,武怀玉虽不是朔方人,在朔方任职时间也不长,但平灭梁师都,整治朔方,对大家影响都很大,在座的不少都是得武怀玉之益的,因此也才会闻召而来。 “这范阳卢氏还真是好不要脸,明明是个庶女做妾,却搞的跟他们家着姓房大宗嫡长女出嫁一样,” “人家都拿出千万陪嫁了,搞点排场不是挺应当的吗?” 昆仑奴和彭瘸子坐在会馆楼上喝着茶聊天。 “真出了千万陪嫁?” “那还能有假,这可是范阳卢氏自己说的,我打听过了,各样嫁妆加起来确实得值千万,各式金银珠宝丝绸锦缎皮毛绢布啥的不说,人家象牙珍珠翡翠,以及香料这些轻货很多, 更别说田地奴隶牛马等,还有许多房屋商铺,顺带还有作坊,这确实是大手笔。 反正当今宰相房玄龄当年娶妻卢氏,那位卢夫人可没有这等排场和陪嫁。” 房玄龄妻子卢氏,也是出身范阳卢氏,她年轻时质性端雅,姿神令淑,真正的名门淑女,后来嫁给了卢氏的姻亲,清河房氏的房玄龄。 清河房氏家族可追溯到东汉司空房植,在房玄龄八世祖房湛时,因任后燕太尉掾,跟随慕容德南渡青齐之地, 几百年间,房家一直做官从政,房玄龄的高祖曾祖祖父等几代都是太守,房玄龄父亲房彦谦,曾是北齐广宁王主簿,为其心腹,北齐灭亡后,还打算与亲朋故旧光复北齐,但未成功,也未再仕北周,直到隋朝,才出任司隶刺史,举家迁往长安。 房彦谦娶的陇西李氏为妻,虽说十八岁时就做了齐郡主簿,可后来也不过是任御史,甚至后来还贬为县令,但房颜谦却是当时有名的才子,天下闻名。 范阳卢氏把女儿嫁给房彦谦之子,也是正常的联姻,没有什么下嫁之说,况且这位卢夫人,也不是出身着姓房嫡系。 “可再怎么说,人家卢夫人家虽非嫡系,可她也是嫡女,这卢三十五在家中再受兄长们宠爱,生母也只是萧夫人的媵嫁堂妹而已,终究是个北祖大房的庶出,又是做妾,搞这么大排场,卢氏也真是不顾脸面了。” 昆仑奴唐奉孝却是哈哈一笑。 “范阳卢氏那是知晓武相公的了得,才会这般放低姿态,武相公的妾,就是一般人能做的了的? 你看看武相公的妾都是出自谁家的? 兵部尚书永康公李靖的义孙女,绥州总管营国公樊兴的侄女们,左武卫大将军段德操的侄孙女、谭国公丘和的两孙女,还有归德郡公云定兴的三孙女, 其余如曹氏、唐氏、韩氏、裴氏、高氏等,那也起码是一方豪强之女,甚至曾在宫中掖庭洒扫的两高氏,人家父亲都曾是隋末反王。” “就算武相公的别宅外室,那很不得了啊,远在长安的巴奴,人家父亲现在是波斯皇帝,还有这幽州的杨娘子,那是隋朝淮南公主还曾是突利可汗的可敦······” 唐奉孝自己的侄女也是武怀玉的妾,是他兄长唐奉义原是越州都督,先前因早年弑君之事,贬广州都督府长史。 唐奉义现在逢年过节就要给女婿武怀玉写信请安送礼,各种巴结奉承,武怀玉都懒得搭理,甚至都没见过他一面。 唐奉义好歹也是灵州六大家族之一,还曾在武德朝拜越州都督,也是封侯的,武怀玉纳了人家女儿做妾,却一点面子不给他,甚至这事还是在他被贬之前。 “所以说啊,别看咱们武相公出身一般,太原武氏顶多算二流士族,但如今风头之劲,就算范阳卢氏也得巴结啊。” “我倒觉得不完全是因为武相公得宠得势,还是武相公有本事,既有才华又有能力,范阳卢氏也不傻,跟着武相公卢氏也是能够得发展的。” “哈哈哈,倒也是,不过这幽州也并不是人人都跟卢家这么识时务的,也总有些不开眼的。” “你是说奚人还是契丹人?” “又或是说粟特人?” “都一样,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还是很多的,不过最近闹的比较厉害的不是奚人,你觉得潮河、汤河、瀑河、柳河、清水河这些新划入我大唐境内上的那些奚人,这样闹腾,到底是那些小部落自己不肯走,还是说是奚王暗中授意?” 彭瘸子冷笑了两声,“有什么区别么?反正武相公已经跟奚王达成了盟约,不仅在金莲川盟誓,约定边界,还已经把盟约落到了纸上,金莲川唐奚之盟那是开玩笑的? 这段时间,我大唐派出众多人马,在新边界上立的那些界桩、碑石也是白立的?” “反正武相公已经给他们限期在年底前迁离唐土,等到贞观三年伊始,那还留在唐土上的奚人,就全都视为选择归附大唐,到时就要编户入籍,要纳税服役,敢有抵抗,那就视为割据叛乱, 出兵扫灭就是了,咱难道还怕这些奚人,还会嫌弃到时俘虏奴隶太多?” 唐奉孝倒觉得这事可能是背后奚王可度者在搞鬼,他不敢当面拒绝武怀玉的划界,却暗里这样阳奉阴违不配合,挑动那些边界小部落闹事抵抗。 “这些小部落倒不用担心,就怕到时我们一出兵,可度者以此说事,然后挑起战争,” “就算可度者号召奚五部落一起出兵反抗我大唐,你以为武相公会怕,大不了一起打,到时也跟当年北魏或北齐一样,打到护真河奚王牙帐,俘虏他个十万帐俘虏,抢掠他几十万牲畜回幽州,到时那才是大发横财,幽州府八州之地,得征多少年的租调和户税、义仓粮,才能征那么多? 甚至说不定到时就直接灭了奚部,在其境设立个都督府或是设五个羁糜州什么的了。” “闹吧,闹的越大越好,这才师出有名嘛。” “不过现在天气冷,肯定也要等咱武相公做完新郎,甚至在幽州城过完年再出兵。” “走吧,咱们也不能迟到了武相公的纳妾酒宴,这幽州六姓、关东五姓七家可都来了,咱不能失了礼数。” 彭瘸子笑着道,对于新扩边境上那些不识相的奚部,他是一点没瞧的上。新扩张拿到的这几条河谷,那可是不少地盘呢,武相公早都公布了军屯计划,总计划三百屯地,足足一百五十万亩呢,虽不是一下子开垦,但已经列在纸上的地,还能让奚人占着? 何况,这些河谷的地,还有一部份都已经便宜卖给了范阳卢氏等门阀士族豪强们,这些幽州地头蛇的利益,跟朝廷是一致的,在这件事上,大家能一致对外的。 (本章完) 第534章 今日锦上更添花 第534章今日锦上更添花 2023-08-20作者:木子蓝色 第534章今日锦上更添花 娉则为妻,奔则为妾。 唐人纳妾,其实不需要三书六礼,只要给纳妾之资,再经过父母、妻子同意便可,甚至不需要什么程序和仪式。 不过今天武怀玉纳卢三十五的仪式却很隆重。 卢氏庄园。 幽州司马武君雅代表武怀玉前来,送上了一封告身。 卢五郎接过,虽然他猜到这是什么,可当他打开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甚至迫不急待的高声道出。 这是武怀玉纳卢三十五为媵的告身。 大唐制,亲王媵十人,二品官媵八人,三品官及国公媵六人。 如今武怀玉已经官阶二品,可纳媵八人。 这个媵,比一般的妾要高,但低于妻。 凡亲王,有孺人二人,视正五品,媵十人,视正六品。嗣王、郡王从一品,媵十人,视从六品。二品,媵八人,视正七品。 三品及国公,媵六人,视从七品, 四品媵四人,五品媵三人。 除此外,皆为妾。 媵享受朝廷外命妇视品待遇,但正妻故后,媵妾不得替补,不过媵可以参加家族祭祀,这是妾没有的资格。 最早的时候,媵是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媵之,嫁女的一方派娣和侄从嫁,也就是带上妹妹和侄女陪嫁。 后来,则又变成家族同姓陪嫁。 再到如今,媵其实只是高级妾侍,不再完全是妻子的陪嫁了。 武怀玉的媵也有不少,诸如樊玄符出嫁时,媵嫁三妹,后来段德操侄孙女、丘和两孙女,都是纳为武家媵。 后来云定兴把三孙女送入武家,武怀玉当时只是三品、国公,故此只能拥媵六人,便只给了云定兴长子之女媵的名份,其余二人为妾。 现在他再给卢三十五媵身份。 这也算是对范阳卢氏这般给面子的回敬。 媵跟妾在唐地位相差很大,妾可买卖、转让、赠送,媵却是不可以的,而且媵做为高级贵族官员的贵妾,也是外命妇,有视品,有地位,甚至还能入宫朝见皇后等。 哪怕比不得先秦时正妻故去媵可替补,甚至媵之子也有继承权这些,现在大唐的媵生的儿子依然是庶出,正妻故去,媵也没资格替补,妾不可为妻。 大唐是不允许三妻四妾的,也没有平妻一说,法律规定诸有妻更娶者,徒一年,这属于重婚罪。 普通百姓没有资格置媵,只有五品以上职事官,三品以上散官才有资格置媵。 置媵须上报人数,由朝廷补以告身,且各有品级。 武怀玉的媵是视正七品, 他提前给长安上书,上报礼部,请求发给告身。 现在朝廷也发来卢三十五的媵告身。 在大唐,告身就是一种身份凭证,不仅官员有告身,甚至媵、品子等各种身份都有告身。 这一道告身到手,那就是已经上报朝廷,并得到朝廷正式承认的媵。 卢三十五成为武怀玉第七媵。 武怀玉现在有一妻七媵十二妾,还有三个情人。 婢侍不算。 卢三十五直接能成为媵,确实武怀玉挺给面子,这事武怀玉之前没提,卢家倒是想提,又不好提,毕竟卢三十五也不过是个媵生庶女,如今终于得到这张媵告身,卢承业长松口气,感觉脸上有光,马上让人送去给卢三十五,让她高兴。 甚至还激动的叫来管家,要临时再添嫁妆。 “添一百万的嫁妆,” 田庄、商铺、金银钱帛丝绸牛马,一千贯钱的添妆,其实也没几样东西,范阳卢家立马就能备齐。 范阳祖氏、兰陵萧氏等不少卢氏姻亲,也是立马响应,表示要添妆十万。 对这些名门来说,十万钱,也就是一匹宝马的钱,但今天这场合添妆十万钱,却是既给范阳卢氏面子,也给武都督面子。 甚至祖家的老祖宗祖崇信当着卢承业和武君雅的面直言,要不是不合规矩,其实祖家都愿意直接陪嫁个女子。 正妻过门,可以带娣侄媵嫁,但确实没听说过这媵妾过门,还带娣侄从嫁的,更没听说过带亲戚朋友家女儿从嫁的,媵妾过门要带也只能是带些奴婢陪嫁。 祖崇信这话说出来,让人听的很高兴,十分有面子。 反正武胖子回到衙内,把去卢氏庄园送告身各方反应告诉怀玉时,他也挺高兴的,哈哈大笑。 胖子叹道,“遥想当年咱在怀远坊那小院,初见樊大娘子时,我还劝你千万别招惹她,说咱招惹不起,太原武氏不比他们,可现在再看,你不仅早把樊娘子娶为妻,甚至现在连五姓女都纳为媵,这些所谓山东门阀士族,居然会这般低姿态,说实话,这真是我从不没想到过的。” “当年四叔从龙入关,是元谋十七功臣之一,武德天子亲自出面,弘农杨氏最后也不过是把四十多岁还没出嫁的女子给四叔做续弦,还不情不愿的。 现如今,二郎你都已经能让五姓这般客气的送女儿做媵了,咱们太原武氏,真的兴盛了。” 武怀玉笑道,“我们太原武氏现在可是一等一的勋贵,贞观实封功臣四十八人,我们武家就有两人,一个六百户一个七百户,还有两个国公,三个县公,出了三个都督两个刺史,更别说我武怀玉今年二十出头,却已经进过政事堂,赐号帝心,这势头,还不足以让五姓七家高看一眼吗?” “是是是,你武二郎那是独一无二,愣谁都得佩服啊。”武胖子笑呵呵的道,“咱武家出了你武二郎,几十年富贵有保证,说不得太原武氏也因此要再上层楼,也成为顶级门阀。” “哈哈哈!” 怀玉心说,历史上武家那可是出了位女皇,武氏家族也曾成为皇族的,只是如今那位女皇,现在还只是随同武士彟在荆州任上的小女娃,而高宗李治,还不过半岁的小奶娃,也不知道这历史到底会不会因他而有所改变。 午后,武怀玉骑马前往城外卢氏庄园迎亲。 卢氏庄园热闹非凡,天下数的出名的郡望大阀,这里来了小半,关东士族大阀,更是基本全来了。 什么博陵崔赵郡李荥阳郑清河崔陇西李山东五姓、吴郡顾陆朱张四大家,会稽郡虞魏孔谢,琅琊王、陈郡谢,陈郡袁、兰陵萧。 河北名门里,不说幽州六大名门,仅是清河,就来了十二名门望族,清河崔为首,然后是张氏、房氏、傅氏、付氏、戴氏、代氏、窦氏、温氏、贝氏、聂氏、汲氏、尚氏,这十二大家族,都是崛起于汉末三国,在魏晋时发展到巅峰,如今唐初有些衰弱,但底蕴犹在。 关东的这些老士族最多。 就说清河张氏,好像以前不觉得有多出名,但细一了解才知道底蕴极深,他们自称始祖是黄帝第五子挥,观弧制矢,赐姓张氏,官封弓正,主祀弧星,居尹城国之青阳,后改清河郡,此张氏得姓之由。 清河张氏,真正是宗族繁衍,人多势众,又以东武城张氏最为显赫。 清河张家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人多,子孙遍及河北各地,已经不再限于清河,而是整个关东地区,都有许多张氏家族分支,特别是在河北,每一州都有张氏分支。 后世张家一度成为中国诸姓氏人口之首,达到一亿多人,清河张家可谓是贡献最大的。 现在东武城张家比较有名的是张文瓘三兄弟,他们父亲张虔雄兄弟以前就非常有名,张虔威被称做是张家千里驹,十二岁任北徐州主簿,十八岁任太尉中兵参军,北齐灭改仕周,隋朝时官至内史舍人,摄江都赞治。 张文瓘父亲早逝,一直在家读书,贞观元年三兄弟参加科举,皆以明经及第,他补任并州参军,在李绩麾下,极得李绩赏识器重,这次武怀玉纳卢三十五为媵,张文瓘就从太原赶来参加,既代表清河张氏,也代表他上司李绩,知晓清河张家的底蕴,武怀玉也挺佩服武家老族长武士棱的观点,要想家族长久兴盛,最重要的还是人。 生的多,出人才的概率才大,只要代代都有人才,这家族还怕不兴旺? 你看人家清河张家,虽说五姓七家里没他,但人家的影响力现在一点不比五姓七家小。 “曹国公让我代他向武相公道贺。” 张文瓘很年轻,一表人才,他们张家三兄弟先前考科举,干谒李绩,兄弟的文章得李绩赏识,于是李绩向朝廷举荐,并跟主考官打了招呼,于是乎三兄弟同科明经及第,甚至张文瓘得补并州参军,也是李绩运作的。 反正张家三兄弟凭其家世和才气,得到李绩的赏识,也算是走了终南捷径,当然,也因此算是打上了李绩的标签。 这跟上官仪、李义府他们现在打上了武怀玉的标签是一样的。 曹国公李绩本姓徐,现在是赐国姓,附宗正属籍,相当于是李唐皇族,做为并州都督,镇守太原,虽没参与玄武门之变,依然实封九百户,这位才三十几岁的曹国公挺低调,但不可轻视。 对于他特意派人来道贺,武怀玉也是表示了感激。 “国姓公有个事让我跟武相公说一下,突利进攻颉利,进展不顺,估计很快就会败落,甚至可能会被擒俘,颉利得胜后极可能会对边境展开袭扰报复,国姓希望能跟武相公幽并联防,加强联络,统一布防,若是颉利来攻,到时幽并两边一起行动反击,国姓公还说愿意率并州军马,协从武相公统一调度。” 武怀玉听了挺惊讶的,“曹国公军功着着,岂是我这年轻后辈能比的,我也很赞同曹国公联防的提议,但这统一指挥者,肯定得是由曹国公出马,你替我回复曹国公,只要颉利敢来犯边,我们幽州各路兵马,都愿听从曹国公统一调度指挥。” 卢承业过来。 “武公,吉时已到,” “好,接亲回城!” 鼓乐响起,一把把的爆竿放到火中。 竹竿纷纷爆裂轰鸣。 卢三十五坐上了花轿,无数人送亲,连同着无数的嫁妆,十里红妆送入幽州牙城都督府内, 无比的热闹喜庆,引的无数百姓争相围观。 尤其是范阳卢氏还特意安排了许多子弟,每人骑高头大马,马在驮一袋开元通宝钱,一路抛洒。 撒币十里,引无数百姓争吵称赞。 一声声撒币中,范阳卢氏子弟们感觉人生得到了升华,为了这排场,他们也顾不得辛苦,十贯钱六十多斤,没一会就撒完了,继续换一大袋继续撒。 全是崭新的开元通宝铜钱,绝无假钱劣钱旧钱,必须体面。 (本章完) 第535章 狼烟起兵临长城 黄昏礼成。 两位新人送进都督府后衙东南临时扎起的青庐。 一位新郎两位新娘,共饮交杯酒。 还没来的急说几句甜言蜜语,苏烈、武君威等又来把怀玉拉去外面饮酒。 “这苏师兄真是讨厌!” “武堂兄更烦。”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他不会在怪我们这段时间没理他吧?”高十二问。 “哼,他都没来哄我们,凭什么他还不高兴,去趟草原,把我们丢一边,却跟那突利可敦那般胡来,太过份了。”卢三十五道。 “就是,” 两人今日钿衣礼服盛妆打扮,不复寻常总一身男装,倒是显得格外的美丽,可这般漂亮,刚才他也没赞美几句。 没有新郎的青庐总是少点感觉,一阵咕咕声响起,却是腹中辘辘,“这忙一天都没顾的上吃点东西,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怕不方便。” “叫人送点吃的来。” 两人叫来帐外的陪嫁婢女,让送来吃食。 等饭菜送来,两人也不客气的吃起来。 高十二看着刚才交杯酒剩下的酒,“这酒甜甜的倒是美味,咱们喝两杯。” “好。” 两人倒了一杯喝下,确实味道好,忍不住又来一杯。 酒多喝几杯,话也多了起来。 向来洒脱的高十二,都忍不住直接埋怨起杨慕云,“你说她也是前朝公主,不说是帝女,也是宗室女册封的皇家公主,怎么却能干的出这种事来呢?” 卢三十五嚷道,“自然是因为在草原上呆了十来年,也变成了不知礼数的蛮夷,那突厥蛮子,把妻子用来招待贵客,多不知廉耻啊。” “那杨氏也早一样了,回来那一路,那个不知廉耻啊,公然把他拉到马车上,孤男寡女一呆半天······” 武怀玉不知道两人在背后这般说他,这大喜之日,苏定方武君雅许嗣业等一群人,哪有放过他的道理,拉着他推杯换盏,而这河北的各个名门望族的人,也都是排着队来敬酒。 这些名门望族或是地方庶族豪强、大商贾们,今天能来到武怀玉的酒宴上,都非一般等闲之辈,真正一般人,也没机会进来。 能来的都是拿到请帖的,换句话说全是有头有脸的,要么官员要么士族豪强,起码也得是个边地豪强或是蕃胡部落小头领,最次你也得是一个行会的会首。 能参与这样的宴会,有机会见到武怀玉,都想说几句话,也不是简单的打招呼,而是想要能够亲近甚至合作。 诸如清河张氏等想举荐几个族中子弟到武怀玉这里效力,不管是进他私人幕府,还是到衙门效力,文武都可以,也有些想要其它方面合作的,诸如参与赤城铁矿、燕北的屯田,又或是开中盐法、新开边市的贸易。 现如今在幽州这一府八州之地,能跟武怀玉搭上关系,不论做什么都能十分方便,甚至前途光明。 之前那两万粟特胡奴隶,和他们的产业,可是引的各方商贾豪强们龙争虎斗,有机会入局的都没少赚。 对这些人,武怀玉还挺客气,认识了不少新面孔,也知道了许多清河张氏这样有实力的家族,不过他今天并不收礼,也不承诺什么,就是打个招呼认识一下,具体的事一件不谈,也没空谈,谈不过来,人太多了。 大家排着队来敬酒问侯, 武怀玉感觉自己就像是教父。 这种感觉确实挺好的,要不是他今天立了规矩,估计不仅会有很多人送上厚礼,甚至可能有不少人要排着队送女儿。 当年北齐被关中的北周灭亡,后来隋朝更是一统天下,可以说让关东的这些士族名门,其实打击很大,从齐亡到隋灭,这中间许多关东士族也没少支持过一些势力,可惜无一例外基本上都没压中宝。 谁又能想到,关陇集团能以一隅之地夺取天下,甚至还能连续建立西魏、北周、隋、唐四朝呢,折腾那些年,也都折腾不动了,甚至不敢折腾了。 “清河张氏三兄弟得武相公格外赏识啊,你看张文瓘一直陪在武相公身边。” “张文瓘可是并州都督曹国公李绩门下,这次听说也是代李都督来道贺的,这自然能有一席之地。” “可不止啊,你看今天清河张家来了多少人?仅张晏之的孙子就来了十一个,听说武相公已经直接征辟张文德为幽州府参军事了。” 张晏之是北齐兖州刺史,张文瓘的祖父,北齐高阳王的老丈人,他能文允武,生的三个儿子也都非常有名,如今孙辈里不仅张文瓘三兄弟才气闻名,而且其它孙子也都很厉害。 比如张文德张文收兄弟俩,都是国子监生,一个是擅音律,一个擅律法,又都通书画。 武怀玉今天直接征辟张文德为幽州府参军事,让他协助司法参军。 “我听说张家多才女,是不是清河张氏给武相公送女儿了?” “你以为谁想送就能送的?” “清河张氏,那也是河北名门,仅次于五姓啊。” 有人看到清河张氏今天格外高光,就很妒忌,张文瓘算是李绩的代表,可他堂兄张文德被直接征辟为参军,这就让人妒忌了。 卢五郎,范阳卢氏着姓房北祖大房嫡公子,又是送妹子又是纳投名状的,也不过得一参军事而已啊。 而许多所谓河北名门望族,连这么个参军事的机会都没有呢。 今天清河张家确实长脸,仅张晏之的孙子就有十一人得以出席,这可是都要请贴的。 这还没算清河张氏其它人,甚至清河东武城张家还有许多才俊也来了。 妒忌让人面目全非,有人甚至说他们这是送女儿了。 清河张家人多,家教也好,出淑女,张家也是少有能跟五姓七宗四十四家都联姻的名门了。 以张家的条件,真要嫁女儿给武家自然是足够的。 不过他们猜错了,武怀玉确实跟张家联姻了,但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儿子,媵樊五娘所生的五郎承佑,与张文瓘胞兄张文琮女结亲。 张文琮现在是监察御史,品级不高,但也算是较得重用,还是怀玉姐夫马周属下。 这桩联姻,自然是看中清河张氏的家世名望。 太原武家这两年那是迅速崛起,勋贵中的佼佼者,已经先后跟皇室李家、弘农杨氏、范阳卢氏、安陆樊氏、太原王氏、渤海高氏、高阳许氏、河南长孙氏等诸多名门联姻,联姻确实是一种很好的结盟手段, 武家现在不缺官爵功名,最需要的还是这种与传统门阀的联姻结盟,这种利益交换,各取所需,互相成就。 张文德的父亲就是隋朝杨广的内史舍人兼江都赞治的张虔威, 这位张文德国子监生出身,也曾以明经出仕,做到一县县尉,后来因丁忧去职,守孝期满后守选中,这次面对武怀玉的征召,他还是接受了。 站在这宴会上,看着那些名门望族对武怀玉那般礼敬,对他而言也是很惊讶的,一直以来五姓七家在他眼里,在河北那向来是高高在上的, 不过武怀玉来幽州短短时间,干了那么多惊人的大事,也是让他深为佩服,并愿意接受征召做事的原因。 清河东武城张家,与武家的联姻,是苏烈做的媒。 苏烈家信都武邑,与清河武城中间只隔了一个枣强县,算是半个老乡,他出面做媒,张家也是没过多犹豫就同意了,毕竟人家范阳卢氏都这么积极跟武家联姻,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武胖子今天很忙。 武怀玉没空跟各家谈什么具体的东西,但做为幽州司马的武君雅却是有空的,而且许多事关幽州的合作事务,他这个州上佐也是很好的具体洽谈人员。 什么幽州城街市改造,什么运河码头沿岸一带的建设,再诸如要在南北运河的交汇处三会海口,修建一个重要的运河商埠海津港,要在芦台建盐场,在宝坻设盐仓。 此外在永定河沿岸开渠引水,开稻田数千顷的计划,也是需要跟这些地方豪强世家们合作的。 甚至幽州还计划要开更多矿山,冶铁炼铜,以及建骨瓷窑,甚至造船厂等这些,那都是要通力合作的。 武胖子也已过知天命之年,但身宽体胖倒也活的潇洒,他虽没太大仕途之心,可既然堂弟武怀玉提携他做了这五品的幽州司马,怎么着也得帮衬好这兄弟。 他对行军打仗甚至行政这些都不是太熟练,但对于跟人打交道谈交易倒是熟练,在长安厮混十几年,也不是白混的。 站在幽州司马这个位置上,背后有幽州都督府和幽州衙门撑腰,尤其是有武怀玉这个大靠山在,武胖子跟那些什么五姓七家之类的打起交道,谈起条件来,也是丝毫不怂。 名气归名气,真正交易还得是真金白银才行。 他今天也是打定主意,谁家的名头都不好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坏名头他愿意担着,大不了到时让怀玉再来让些步。 只是真开始谈才发现,出奇的顺利。 首先就是各家对幽州都督府抛出来的一系列的计划,都十分的期待和相信,没人觉得这些计划干不了,而且他们对前景回报也十分乐观,觉得跟上武都督的步伐,就能收益美妙,反正卢氏祖氏,甚至山后高家、燕州靺鞨人他们都已经先赚饱一趟了。 再则细谈起来,这些名门望族都有点迫不急待,对一些具体细节并没有锱铢必争之意,只想尽快敲定合作项目,落到纸上,签下契约画押,不想拖延错过了上车的机会。 甚至有些项目要求先掏钱粮等垫付,也都没意见。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谁料轻松无比,武胖子跟各家合作意向都是达成了一项又一项,感觉简直是在做梦一样。 许多家甚至几句谈好后,还马上再来一句,“是否现在就先交付些钱粮?” “不用不用。” “多少交点吧,就当是下定。” “真不用,” 正说着,胡人少年安禄山快步进来,直奔武怀玉而去。 “都督,广宁堡刚传回的急报,突利兵败于九十九泉,已被颉利生擒,颉利正向东追击突利溃败部众。” 正推杯换盏的武怀玉听到后也是腾的坐起, 想不到突利败的这么快。 九十九泉,以无数湖泊而得名,北魏时称这片地方为武要北原,而在更早的汉代,称此为单于台,后世则称为辉腾锡勒, 九十九泉高居于辉腾梁之巅,方圆几十里密布着大小泉池何止九十九。 北魏道武帝曾巡幸武要北原,并建筑石亭纪念,后来北魏皇帝经常来此狩猎。 苏烈闻讯赶来。 “九十九泉距离广宁堡仅五百里,突利兵败被擒,颉利向东追击溃逃之敌,可能这会已经到了广宁堡北面,随时有可能侵入长城内,” “都督,属下请求立即返回北燕州,率清夷军在广宁堡御边备敌。” 武怀玉对于九十九泉也是有印象的,这里就是后世乌兰察布,距离张家口确实非常近,五百里距离对于草原来说,也就两三天路程而已,甚至轻骑快马一天一夜就能到。 好在他之前灭于延水粟特胡后,已经下令驱使粟特俘虏修复长城豁口,在那里修筑武城堡,在堡南十里修广宁城,另外那一段长城上也还修复一些堡垒、烽墩。 又在那里设立广宁军。 北燕州还有清夷军和广边军。 只要北边长城上烽烟一起,北燕州的这三个军,会第一时间防御守卫长城。 不过颉利既然生擒了突利,还追击东来,就极可能会顺便入关抢掠。 这不仅仅是搂草打兔子,更有可能是要对唐报复。 “师兄你先回北燕州,北燕州广宁、清夷、广边三军,我都权授你节制指挥,另外北燕州新编的武骑团练,以及蕃胡城傍,也由你节制调动,先守好长城一线,不让突厥狼骑入关劫掠破坏, 但也别轻敌出关做战,我立即调经略军、静塞军、卢龙军、衙内军等前来增援,颉利要是识相点不来犯还好,否则我们就狠狠教训他,甚至让他有来无回!” 宴会提前结束,武怀玉也顾不得后院的两位美人,匆匆的发出紧急动员令,与军官们开始备战。 烽烟还没从山后传来,说明情况还好,起码突厥还没开始进攻长城关隘堡垒,但武怀玉料定,颉利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过门不入。 这家伙一定会进犯边关。 张文瓘追过来,“武相公,想不到突利败这么快,颉利更是追到东面来了,我这就回太原禀报曹国公,我们并州都督府绝不坐视。” (本章完) 第536章 渔阳鼙鼓动地来 欢乐的酒宴突然中止。 武怀玉匆匆离开酒席,一众幽州军将也全都神色匆匆离开,一群名门望族的士人也发现不对劲。 “发生何事?” 很快卢承业和祖崇信等就得知颉利在九十九泉大败突利可汗并将其生擒,而且已经乘胜顺势向东追击, “突厥颉利大汗要攻打幽州?” “还没有,但极可能。” “估计已经越过长城了。” “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这群士人一听就慌,实在是虽贞观过了两年安稳日子,可大家都记得在武德朝时,突厥人那可是经常骑脖子上拉屎拉尿,武德前几年时,唐突关系还比较好,可那个时候河北这边还是诸雄争霸,突厥人也是经常过来劫掠。 后来不论是高开道还是刘武周、苑君璋、刘黑闼等人,都纷纷勾连突厥,借其势力,越发让突厥人有恃无恐。 武德末那几年,河北也统归大唐,但突厥人连年大规模进犯,虽主攻方向都在河东,可也经常突入幽燕、易定等地,武德八年那次,突厥大军甚至直接都杀到了上党泽潞一带,整个河东无人可挡,唐军诸路齐进,结果太谷会战,七万全军覆没。 “你说武都督为何要挑唆突利去攻颉利呢,这下不是捅了马蜂窝吗?颉利含恨来攻,我们可如何应对?” “要不赶紧往南暂避?” “去哪?” “去洛阳?或是扬州?” 有人已经开始打起退堂鼓,他们都不觉得能挡的住颉利。 甚至心生埋怨,觉得武怀玉故意挑起边衅,天子好不容易渭桥结盟,那可结的是城下之盟,马上天子李世民都打不过颉利,不得不结盟,以金银钱帛让其退兵。 你武怀玉年纪轻轻,为何非要激起草原之王的怒气呢?大家都忘记了刚才是如何奉承武都督英明神武了。 “赶紧先召集家丁佃户,让子弟守卫坞堡。” 都督府衙厅,一片忙碌,调动各路兵马,都需要武怀玉的军令,需要印信署名。 卢承业等一群名门子弟进来,他们都是武怀玉征召的属吏,担任的都是参军事、佐、史等职。 “都督。” 武怀玉抬头看了眼这群人,继续签名用印,“有话直说。” “不知颉利军势如何?” “军情还不太清楚,仅知突利与颉利战于九十九泉,突利大败被擒,颉利趁胜追击东进,” 卢承业想了想,又道,“都督打算如何应对?颉利是否会趁机犯我幽州?” “颉利那人我跟他打过交道,这人骄狂而狭隘,这次既然生擒突利,肯定要大肆报复,不仅会对东部突厥附从突利的那些贵族头领打击,也会对奚、契丹打击,甚至肯定也会来犯一下我幽州边境的。” “突厥大军真来犯幽州,我幽州一府只怕抵挡不住,都督,不如早做打算。” 怀玉抬头,放下了手里的笔,“你的早做打算指的是什么?” “属下以为,突厥势大,不如暂避锋芒,派人先跟突厥谈和。” “谈和?” “都督,要是突厥大军长驱直入,整个幽燕之地都要糜烂,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承担不起啊,不如先议和,甚至不妨给他们一些钱帛财物,先稳住颉利,然后请求朝廷调兵前来增援。” 怀玉望向卢承业身后那些人,“你们也都主和?” “都督,此一时缓兵之计而已,并非畏惧突厥。”八十多岁的祖崇信拱手道。 卢祖诸家,甚至表示愿意一起向都督府捐献一笔钱财,以助议和之资。 他们议和的态度倒还真诚恳。 “你们就这么畏惧突厥,难道对我们幽州将士这么没有信心?”怀玉问。 一群人都不说话,态度全写在脸上,他们真不信任幽州将士和武怀玉。 哪怕这位兵出山后,不战而招抚山后诸寨,再扫荡于延水,将三千家粟特胡全都扫灭。 但他们仍不觉得武怀玉仅凭幽州一府之兵,能够对抗颉利。 也许朝廷后续大军到来,能够击退突厥,可他们想的是一旦让颉利的大军进来了,那么就算不攻幽州等坚城,可劫掠乡里,他们的损失也是无可估量的。 这些人的态度,武怀玉倒没什么意外,甚至也没什么失望,本就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他甚至没有发脾气。 看着这群河北士人,个个身后站着一方名门望族,只是心里有点感叹,都说河北尚武之乡,燕赵多慷慨之士,怎么现在这些人如此怯懦? 他们的热血呢,勇气呢?相比之下在长安的时候,他遇到那些府兵们,那些勋贵们,他们对战事却是毫无畏惧,甚至可以说是闻战则喜,一遇打仗,不仅府兵们自备武装钱粮应召,甚至还会带着子弟、部曲志愿从征。 难怪说北魏以来,关陇集团打造出了西魏北周隋唐四朝,就那股子骁勇敢战,确实当之无愧。 也许是关中人崇尚功勋官爵,而山东人却尚婚娅崇经学的缘故吧。 “颉利眼下,只怕未必愿意谈和,”怀玉道。 “都督何不试一试?” 武怀玉坐直身子,打量着卢承业,这位卢五郎倒是一脸的正色,好像忧国忧民的慷慨, “五郎说的对,总得试一试的,不如此重任就有劳五郎,辛苦出广宁,前往颉利军中议和。” 面对武怀玉突然提出的这个要求,卢五郎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慨然应诺,这倒让武怀玉稍有点小意外,看来这位虽怯战,但也并非一味退缩之人,还是有些担当的,不愧在河北有这么大名气。 “很好,就有请五郎赶紧准备一二,然后立即出发,不要耽误,我呢也调兵遣将备战,咱们两手准备。” 武怀玉还特意从幽州六大名门各挑了一两位年轻人,让他们随同前往,甚至还有河北其它名门代表,诸如博陵崔赵郡李清河崔清河张等,搞了个规格挺高的使团。 以卢五郎为他特使。 卢五郎等离去,高荣忍不住问,“都督真要向突厥求和?” 怀玉看着这位山后高雀儿,只是笑笑。 “都督不敢战吗?”高雀儿依然挺激动的。 一旁忙碌的李谨言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提醒这个年轻人,“高雀儿,你平时高家枪耍的倒是挺好,怎么却这么没眼力劲呢,你难道看不出来都督根本没打算跟颉利谈和?” “那都督为何让卢参军他们出使颉利军中谈和?” “你小子太耿直了,”李谨言嘿嘿笑道,“卢五郎他们畏战求和,都督也是不想跟他们多罗嗦,他们想谈就让他们去谈,说不定还能因此麻痹一下颉利,方便咱们干他。” 高荣挺年轻,勇猛敢战,高家枪法了得,但要说这些谋略上的东西,确实还不够成熟,“那卢五郎他们在突厥军中,岂不是很危险?” 怀玉一边继续签名用印,一边头也没抬,“你以为两军交战就不危险?既然是战争,那谁都危险,甚至就连平民百姓,也一样危险,” 年轻人大受冲击。 他有些不敢置信。 “都督就不担心卢五郎他们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想说今天你还刚娶人家卢五郎的妹子,你转头就这样坑卢五郎,而且坑的还不是一个,而是把整个河北的名门望族都组团坑上了,这万一这些人真被颉利砍了,或是俘去北海牧羊,你怎么交待? 武怀玉却很淡定。 “卢五郎等河北名门士子,都想为家乡做些事,尽份力,这份慷慨激昂,我如何拒绝,我怎么能冷了大家的一腔热血呢?” 真要出了事,那也是为国捐躯,有保家卫国而舍身取义。 再说,这种可能性也很低。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当初颉利屯兵渭水,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等进长安出使,皇帝也没斩他们啊。 “高荣,” “属下在。” “如今正是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你有一身本领,留在本都督身边浪费了,你现在便赶去广宁武城,好好表现,” “谢都督!”高荣也是满脸兴奋,一腔热血上涌。 这一晚。 幽州城变的躁动不安,突厥来犯的消息传遍各个街巷里坊的角落。 天明。 城门一开,就有许多人开始骚动起来,有人急着去北市抢购粮食囤积准备,也有人匆匆带着家小离开幽州去乡下避难。 等到中午时分,随着远处烽火台上点燃的烽火映入幽州人眼帘,整个幽州城情绪越发混乱起来, 午后, 武怀玉率领衙内军、经略军离开了幽州城。 负责留守的幽州司马武君雅也是立即下令全城戒严,关闭城门坊门,加强城中戒备巡逻,甚至开始严查城中的突厥人、奚契丹、粟特胡等蕃胡。 形势越发紧张。 狼烟起,战争逼近! 死亡气息笼罩。 子城、衙内。 卢三十五和高十二昨晚的青庐洞房夜,没能等到新郎,甚至今天武怀玉也只是到后院跟她们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看着昨天布置装饰的那些喜庆饰品,两人都有些没法接受。 “那些该死的突厥人!” 淑女卢三十五忍不住骂人。 高十二更是直接起身,“你要去哪?” “我去更衣,这些突厥人敢破坏我们人生最重要的大喜日子,我便要跟他们拼命,” “备马,给我准备弓箭,我要去长城!” “我也去。” (本章完) 第537章 封邑九百大都督 长安。 皇帝李世民看着同州刺史王珪的奏折,忍不住摇头,“王珪上书请求修复北疆长城,征发百姓建筑城堡以巩固边防,他离开中枢时间并不算长,却已经如此迟钝了吗?” “突厥天灾人祸不断,颉利不因此而积德行善,反而更加暴虐而骨肉相残,其亡日不远,朕方要扫清沙漠,安用劳民远修障塞乎?” 说着,皇帝还扭身指着身后那道屏风,为朕障塞边疆者,非城堡要塞而是这些大将都督们,为朕养民者,唯诸都督刺史们,朕将他们名字书写在屏风上,坐卧都留心观看,得知在任内善恶事迹,均注于他们名下,以备黜陟。” 殿中坐的都是当今宰相重臣们。 离御座较近,能够清楚看到屏风上的那些名字和注释。 屏风很大,上面其实是一副大唐疆域地图,在东北幽州的位置上,正写着幽州都督武怀玉的名字。 皇帝指着幽州和武怀玉这几个字,“幽州地处东北边境,隋乱以来,尤是动荡,罗艺多年割据自立,此前还发生了李瑗谋反,王君廓叛乱之事,地方门阀士族势力也是根深蒂固, 可武怀玉自出任幽州都督,时间不长,却是理清内外, 一个武怀玉,胜过燕山八百里长城矣!” 皇帝对武怀玉看来确实非常满意,在他名字下,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注明,皆是他到任幽州后的功绩,诸如丈量田地,括查人口,清缴欠税,开屯田开边市,再如收抚山后边民,歼灭窃地割据的粟特胡,甚至是直接向奚王索地开疆,还兵巡塞外,说动突利与颉利相攻····· 而且武怀玉上任不仅税赋增收了,还通过卖粟特胡俘虏、牲畜财物等进项许多,仅那三千家粟特胡和他们的财产,就为朝廷带来了数十万贯收入。 这样的边塞都督,真是李世民心中完美的封疆大吏了。 马上新年,今年武怀玉仍留在幽州镇守,仅派长史卫孝节入京朝集,这是何等恪尽职守。 在武怀玉的治理下,不仅范阳卢氏等这些门阀望族,对朝廷恭敬服帖,就连以前那些山后边民,甚至是境内蕃服,现在也都服帖了。 可朝中却总还有人要弹劾武怀玉,今天弹劾武怀玉凌迫士族,明天弹劾武怀玉制造边衅,后天又说武怀玉滥杀无辜,又有人说武怀玉睡了淮南公主,拐带走突利可贺敦,这非常无礼,还有说他滥用特权,征辟河北士子授官给职太多,疑是收受贿赂等。 这些人跟苍蝇一样嗡嗡乱叫,就算他不理会,可没完没了也很烦。 其实武怀玉虽得许多特权,但他做的事,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监督之下。 “要是边疆二十四都督,都与武怀玉一样尽忠尽职,那朕还有何愁?”皇帝发出如此感慨,宰相们便知道,武怀玉这小子估计又有封赏了。 果然, 皇帝接下来便道,“幽州开国初便为大总管府,后改大总管府为大都督府,曾都督十七州,武德九年,降为中都督府,但如今看来,幽府还是需要加强,” “即日起,升幽州中都督府为上都督府,都督幽易莫瀛沧檀蓟平营燕十州,” 原来以内附靺鞨而置的燕、慎二州废入幽州,以北燕州改为燕州。 “武怀玉镇守治理幽州有功,加真封二百户,通前共九百户。” 上都督便是之前的大都督,但贞观如今改称上都督,平时一般也只称都督,为从二品,原本只有荆扬益并四个上都督府,现如今又把幽州恢复上都督,成为第五个上都督府。 大都督一般是以亲王遥领。 但现在五大都督,有三个比较特殊,一个是并州都督李绩,他是赐国姓列宗籍的特殊皇族,实任并州大都督而不是遥领。 还有一个是荆州大都督武士彟,由中都督府第一的凉州都督调任荆州大都督,现在武怀玉又升为幽州大都督。 五大都督,三个姓李,两个姓武。 武怀玉实封加封到九百户,跟国姓爷李绩同一档了。 这在实封功臣中,原本排第十八位,但一千二百户的罗艺谋反被诛,一千三百户的王君廓谋反被诛,一千五百户的裴寂获罪削去食邑,这使的武怀玉现在排名实封功臣榜第十五,同一档的是李绩、刘弘基。 前面是一千三百户、一千二百户、一千户三档十二人。 不过一千三的尉迟恭,一千的刘师立,实际上都是暂时夺去食邑,虽说这两人都是李世民心腹,这种夺食邑也是暂时的,但要认真说,武怀玉现在应当暂时是排十三名了。 如果再算上病逝的杜如晦,那他排名还能再上前。 这个势头确实猛。 不当宰相了,外出做都督,依然无人可比。 当初四十八实封功臣,如今已经除名了五个,还有两个获罪夺食邑,又有几个已经病逝,倒是他武怀玉,本来没在那实封榜上,可现在后来居上,几次加封,已经到十三名了。 出将入相,还是天子亲家翁,确实了得。 此时坐在殿上的宰相侯君集和张亮都很羡慕,侯君集实封一千户,可一直没变过,马上要被武怀玉追上了,张亮则是一开始就和李靖一样只封了四百户,虽然当初只是郡公,如今也封国公拜宰相,可真封食邑,却已经被武怀玉远远甩到身后。 即将迎来贞观三年,李世民现在很高兴,因为压抑了两年多,终于快要到跟突厥见真章的时候了。 “此时,突利应当已经败于颉利了吧,” 皇帝遥望漠南方向,李世民在期盼着他的昆弟兵败颉利,这样突利就不得不依附于大唐,颉利也会在大战之前,失去一臂。 内侍监张阿难进来。 “圣人,肃州守将张士贵、甘州守将张宝相,派人飞报长安,西突厥内乱,统叶护可汗被他叔父小可汗莫贺咄杀死,莫贺咄自立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但他原本仅统左厢五咄陆部,他自称大汗后右厢五弩失毕部不服,共同推举泥熟莫贺设为可汗,泥熟不肯就位,已迎立统叶护可汗之子咥力特勤,拥他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肆叶护和莫贺咄各统西突厥两厢,互相攻击,战斗不止,如今他们各派使者,要来大唐向朝廷请婚。” 李世民听了这消息有些惊讶, 本来一心在等东突厥大汗颉利跟小可汗突利叔侄的战斗结果,不料却等来万里之外西突厥叔侄内讧的消息。 其实西突厥要出事,大唐朝廷也是早有预料的。 之前统叶护继承他兄长射匮可汗的大汗之位后,还是表现的非常智勇双全的,打下了大大疆土,但这人很快骄狂,刚愎自负,作威作福,对铁勒各种打压,甚至对异姓突厥也没怎么放过,导致葛逻禄等诸部都先后背叛、薛延陀数万帐东迁。 莫贺咄造自己侄子反,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其实当年统叶护可汗的兄长射匮可汗,就是夺了自己侄子处罗可汗的大汗之位, 开皇年间,阿波大汗大逻便被东突厥叶护可汗生擒,西突厥便立达头可汗孙子泥利继其位,泥利妻子是中原人,生子达曼,泥利死后,达曼继位为泥撅处罗可汗。 但这个处罗可汗治国无道,臣民多叛,他在位时也经常攻打铁勒诸部,曾经诱杀铁勒酋长数百人,逼的铁勒诸部造反甚至建立汗国, 后来杨广有意削弱西突厥,便听从裴矩的计策,西巡时诱处罗的叔父射匮发兵袭击处罗可汗,处罗大败,逃到高昌,杨广便让留居中原的向氏去劝说儿子处罗入朝。 最后处罗只好率部内附,杨广把处罗的人马分成三部分,让其弟阙度设率老弱万余人,至会宁居住,让特勤阿史那大奈率万余众迁居河东楼烦,然后封处罗为曷萨那可汗,率五百骑从皇帝巡幸,后来还把信义公主赐婚给处罗为妻。 西突厥之地,则册封了其叔父射匮为大汗。 这个射匮虽是得隋朝支持才做了大汗,但确实非常有本事,开疆拓土,东至金山,西至咸海,玉门关以西诸国都归属于他,武德二年死后,统叶护继位。 统叶护的基本国策就是东与大唐友好,联唐抗突,然后全力向西经营,这是位战神,率控弦之士数十万,北并铁勒,西拒波斯,南接罽宾,称霸西域,西域诸国王都得接受他授予的颉利发封号,甚至得接受他派驻各国的吐屯监管收税。 可以说,西突厥其实正是在射匮、统叶护兄弟带领下,真正摆脱了突厥大汗的控制,成为独立的西突厥汗国。 他几次向大唐请婚,可惜早年为突厥阻拦,后来李世民继位了,却已经瞧不上西突厥,不愿意跟他们联姻,故意设立他们做不到的和亲条件。 李世民捋了捋胡须。 对于大唐来说,现在暂时无力西顾,只要守好玉门关就行了。 西突厥内乱,对大唐来说其实不是坏事,这样他们没有余力东顾,大唐不用担忧西境,只用专心对付东突厥便是了。 “传旨张士贵,让他转达西突厥两汗使者,就说汝国扰乱,君臣未定,战争不息,何得言婚,命他们各守辖境,停止彼此征伐。” 莫贺咄可汗跟肆叶护可汗,一老一少,各统一厢五部,让他们斗去吧,大唐说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打发了,根本不想掺与。 “圣人。” 张阿难去而复返。 “还有何事?” “幽州武怀玉发来急报,突利率兵与颉利战于塞北武要北原九十九泉,突利兵败被俘,颉利趁胜东进,犯北燕州边境,武怀玉已经率兵出长城于怀荒野狐岭迎战!” 野狐岭,在北燕州长城外,战国时曾经为无穷之门,赵国开国君主赵襄子还在代北修建了名为无穷之门的军事要塞。 野狐岭就是一个北连漠北、西通西域、南接中原的天然屏障。 北魏六镇之一的怀荒镇,就是在野狐岭附近的张北。 武怀玉打算要御敌于国门之外,要出长城而战,利用野狐岭的险要山地地形,限制颉利的突厥骑兵战斗力,这样能以小兵力对抗突厥大军,让突厥骑兵无用武之地,甚至背倚长城、堡垒,进可攻退可守。 李世民看着这计划,微微点头,武怀玉胆子很大,不过计划确实可行,只是仅以幽州之兵,能否战的过颉利大军,这个却不好说,毕竟突利实力原本也挺强,可却一击即溃还成了俘虏。 现在颉利挟新胜锐势,“陛下,武怀玉太轻敌自负了,他应当收缩兵力,退守险要,等待朝廷调兵增援,现在贸然出战,这要是败了,那整个幽云就敞开了,甚至整个河北都要糜烂,”侯君集见皇帝皱眉,立马出言攻击武怀玉。 李世民不语,兵部尚书李靖立马道,“陛下,臣以为武怀玉计划并没有什么错,颉利虽新胜,可天寒地冻先与突利大战一场,又追击东进,武怀玉兵出长城,背倚长城,据野狐岭之险,占据主动,可攻可守, 若是如侯君集所言,一听突厥来了,就收缩兵马,退守幽、蓟,那岂是要直接把山后拱手让给突厥人任意劫掠,甚至要放他们进河北?要是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那还谈什么今年要北伐灭突?” 朝廷武德朝面对突厥时,就一直是守守守,突厥也是一次次南下,如入无人之境,任意肆虐掠夺,现在贞观二年了,怎么还能任由如此放肆。 李靖对两个名下学生,一个夸赞一个批评,毫不客气,“陛下,臣以为边塞军情紧急,瞬息万变,当由边将临机决策,现在颉利已经杀到长城下,朝廷应当放手让武怀玉指挥,我们需要做的,是调动河东河北诸镇兵马增援配合,” “先打赢这一仗再说。” 侯君集红着脸不服气的道,“就算要打,武怀玉也没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担此重任,臣以为当由并州都督李绩指挥,就算是让代州都督张公谨指挥,也比武怀玉强,武怀玉打过什么大仗?” “李绩远在太原,张公谨也在雁门,相距怀荒千里之遥,远水哪及近渴?武怀玉虽年轻,但也是打过不少仗的,梁师都就是他灭的。” “梁师都那算什么,武怀玉不过是捡了个便宜。” 李世民听着他们争吵,很是不满。 “军情紧急,便交由武怀玉指挥此战,朕也相信武怀玉的能力,” 不过皇帝还是加了一道旨意,让武怀玉莫要轻敌,若是能不打则不打,能小打就不大打,但稳守边境即可。 待到秋后,再一举北伐不迟。 (本章完) 第538章 无穷之门野狐岭 野狐岭。 传说中的无穷之门, 兵贵神速,顾不得天寒地冻,狼烟起,军令如山,好在经过了此前武怀玉的北巡,现在幽州兵将们极为积极,上次啥也没干,就捞了一堆好处,既感怀武都督统兵有方,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现在颉利老狗敢打过来,那正好给都督长点脸。 幽州城到野狐岭,五百里路。 从传下军令,到各军接令赶往广宁集结,行动迅速无比。 武怀玉用了两天时间便从幽州赶到长城武城堡,苏烈更是已经接他急令,带着先一步集结的清夷军、广宁军前出野狐岭各山隘驻防。 他派了高鹞子返回山后,协助黄瓜侯韦思仁率领广边军防守独石堡、赤城一线。 各路边军、府兵、行营兵、团练、蕃胡城傍等都在往这边赶,道路上的人马不绝, 好在提前准备好了粮草器械,要不然武怀玉还真没信心打好这一仗。 一到武城,怀玉也顾不得休息,又快马赶往长城外的野狐岭。 野狐岭很险。 在这里从北到南十公里左右,海拔却从一千五百米左右地势陡然下降四到六百米,北行如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墙横在眼前,又似一至大坝,故此其北面也称为坝上。 苍茫高原至此以陡坎直壁结束,北看茫茫大漠,南看重山叠嶂。 骑马行在这里,感觉在登天! 苏烈赶来迎接,向他介绍,“我们选择的阻敌战场,称为土边坝,就在狼窝沟旁,狼窝沟一边是土边坝,一边是通往怀荒的商路。” 土边坝,也就是赵国曾经建立无边之门的地方。 站在坝上,风格外大。 当地牧民有句老话,坝上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春季还常刮大黄风(沙尘暴),漫长的冬季则刮大白风(暴风雪),一夜白毛风,出屋现掏门。 牧民、商贩们代代走出了一条草原天路,蜿蜒曲折、河流山峦、沟壑纵深、草甸牛羊、景观奇峻。 虽说坝上坝下相距不过是十里,但景色和气候都相差巨大。 “这坝头上的风,真像饥饿的狼在嗥叫,四面作文主,无处不在啊。” 刚开始怀玉还真以为这声音是狼窝沟里的狼在叫,细听才听出是坝上的风。 身穿着皮裘大氅的武怀玉,在这汹涌的风中,都快飘扬成一片落叶。 这坝上气候确实虽然恶劣,风大、天冷。 “这仗看来不好打啊。” 苏烈倒是觉得并不可怕,“天气虽然恶劣,但颉利远来,还刚打过一仗,他们都已经出征有段日子了,更加难受,我们刚集结过来,小伙子们还精神抖擞着呢,站在这坝上吹个三天三夜也不怕!” 纵目远眺,面前是几千座形状各异的山峰,在这冬季里好像蛰伏的巨兽,广义上来讲,这几百里都可以称为野狐岭。 在这个地方阻击颉利,确实比在坝下的长城关隘阻敌更有利。 从坝上下去,道路非常曲折陡峭,十里左右的路,高度下降几百米,这些盘旋的山路又窄又陡,而且到处都是巨石林立,人马都得极为小心。 颉利的突厥大军,在这片地区,基本上没什么优势。 这里风力之猛,据说大雁飞过都经常堕落。 此地长期人烟稀少,野狐成群。 “我看等此战过后,这里可以多个名字,” “什么名字?” “扼胡岭!” 扼胡岭跟杀胡口有异曲同工之妙。 野狐岭既是坝上,也是坝头。 一头连着北面的魏怀荒故城(张北),一面连着小宁堡(万全)、武城、广宁。 苏烈布防战场在土边坝,也有牧民称之为獾子窝,一道山梁连绵二十里,北端形成一座独立的山丘,因这道山梁獾子多,故名獾子山,山南名獾子窝,北端叫獾儿嘴。 “我们守御野狐岭的重点就在獾儿嘴,这是下坝必经之路,我把广宁军分成两部,于獾儿嘴左右下营,清夷军骑兵隐于其后。” 地硬路滑,风大且冷,武怀玉坐在鞍上,手上虽套着两层手段,依然冻僵了,连胡子上都结了冰霜。 风夹着沙石打在脸上,脸都成紫黑色。 苏定方用兵,没有摊大饼,他把手里的几千兵马,重点都部署在獾儿嘴,而不是到处摊散。 这里就是战场。 “师兄不怕颉利分兵从野狐岭其它隘口攻入坝下,甚至是包抄獾儿口我军?” “颉利匆匆来攻,来不及有详细的准备,再说獾儿嘴虽险,但已经算是诸山隘中较好的,其它各处更险,尤其是眼下季节,这白毛风刮的,一时半会停不了,风大雪急,路滑难行,” “那颉利万一分兵?” “那也不惧,都督不是已经带着援兵到了,我们只要在各山口放上小部份精兵,然后再辅以团练、城傍等,便足以凭地势之险阻敌,真正的战场还得是在此,我们必须得把有限的精锐集中于此,才能跟颉利较量。” 很明显,苏烈野心挺大。 他并不满足于拒敌于国门之外,他是要跟颉利好好战一场,不说擒斩颉利,起码也得重创颉利,不杀个万八千的,他估计不会满足。 这野心挺大,武怀玉挺喜欢,他自己也是如此,要不然何必上坝来守,直接在坝下防御就是了。 “颉利现在到哪了?” “其前锋轻骑,已经出现在坝上怀荒,” 那里曾是突利的旧牙帐,此次突利从金莲川召集部众人马进攻颉利,号称是发兵十万,其实也是有几万人的。 他们向西进攻,在怀荒这里准备了一批牲畜等,以做补充。 可谁知在九十九泉一战既溃,突利都被俘了,颉利一路追击而来,怀荒的那些牲畜人口也尽落入颉利之手,倒是让颉利好好补充了一下。 苏烈料定颉利大部队马上就要到了,他的轻骑在野狐岭这里乱转,且越来越多。 “颉利大概有多少人马?” “当不少于十万之众,可能还有突利败兵几万人。” “有这么多?” “只多不少。” 对颉利来说,突利出兵虽然突然,但颉利这段时间本来也一直在战备,秋后颉利曾经征召兵马要去漠北干薛延陀,还召了突利,可突利屡召不至,又不肯出兵,颉利也因此不敢远征漠北,怕突利偷家。 恼怒的颉利于是准备改变征讨目标,不打漠北而改打突利。 恰好这时突利倒是远道来攻,这不羊送虎口么,颉利毕竟是大汗,突利仓促出兵,准备不足,还远道奔袭,结果颉利还提前知晓了突利来袭,以逸待劳,半道埋伏,突利大败。 颉利得胜后干脆尽起兵马,趁胜追击, “师兄以为在此獾儿口,能否击败颉利十余万军?” “只要后续部队增援过来,有两三万人马,我敢拍胸脯上不惧颉利十几万人马,要是多点人马,那我们有很大的机会击败他们。” “很好。” 怀玉冒着风雪,在苏烈的带领下巡视了野狐岭土边坝獾儿嘴的布防,广边军分两军左右立营。 北山口地形狭窄陡峭,极有利唐军防守,突厥骑兵在此无法冲锋,必须下马步战闯关,道路上已经设置了不少阻碍,有尖刺、拒马,还会有配巨型盾牌的步兵,可以将山口完全封锁。 而北山口的制高点獾儿嘴高地上,更是会部署大量的弓弩手,随时对突破过来的突厥兵致命一击。 甚至还有暗伏的骑兵。 如果颉利非要仗着兵多势众头铁硬攻,那这里就会成为突厥人的绞肉场。 “等后面幽州兵到了,我把新建的两千陌刀军交给你,部署到此山口,必能如虎添翼。” 苏烈兴奋道,“要是两千陌刀手部署在此,那真是飞鸟难过,不过不能一开始就部署,我怕吓退颉利老狗。” 风雪中,卢承业一行人也上得坝来,一些士家子弟甚至路上被上坝的那天路给弄的心惊肉跳。 武怀玉给他们在营地备下热姜茶和汤饼。 这群人虽都穿着皮裘大氅,却也冻的手都端不住碗,“辛苦卢参军你们了,颉利已经到了北面的怀荒旧城,随时可能要发起进攻,本都督希望你们能够劝服颉利,让他退兵。 颉利与我大唐天子有渭桥之盟,当初渭桥会盟时,我可是跟随天子身后的六骑之一,希望颉利能够遵守盟约,切勿违背盟誓,否则唐突战端一开,突厥也再无宁日。” 怀玉让宇文成都牵来一匹白马。 “这匹白马,伱带上送给颉利大汗,希望他能够记得渭桥白马之盟。” 武怀玉话里透露着求和之意。 卢五郎喝了两大碗姜汤,全感觉身体稍恢复了些知觉,又赶紧吃了两大碗面片汤,终于浑身舒畅。 看着在风雪中还在忙碌备战的幽州将士们,卢五郎身感责任重大,任务艰巨,但却也有种很激昂的热血沸腾,“请都督放心,我见到颉利大汗后,一定会努力劝说他息兵罢战的。” 怀玉拍拍这位大舅哥,“好好劝劝颉利,突利发兵之事,与某无关,也与大唐无关,那是他们突厥自己家事,我们没有插手,现在颉利也不要胡乱攀扯怪罪到我们头上来,” 苏烈在旁边道,“颉利有什么要求,可以谈嘛,好好安抚一下他,两家交战,对双方都没好处,我们都不希望开战,这寒冬腊月,又刮白毛风,谁不想呆城里好好猫个冬呢,” 卢承业信以为真。 稍做休息,便率领使团,捎上武怀玉准备的那匹白马,继续往北而行。再往北行,道路倒是比上坝时好走多了,可风急雪大,天寒地冻,也依然是步步艰难,但想到身上使命重大,卢承业倒是浑身火热。 北山口獾儿嘴,苏烈看着这一行人消失在风雪中,忍不住叹道,“其实这些人虽然畏战,却也并非完全怯懦,你看他们这顶风冒雪的,也还是挺难得的。你说颉利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吧?”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武怀玉只是需要卢承业他们拖延颉利个几天,这样他这里能够准备的更充分一些,不管卢承业跟颉利达成什么谈和停战条件,他都不会承认和执行的,到时颉利恼羞成怒来攻,或许还会牵连下卢承业他们,也许给他们些苦头吃,但要说砍了他们倒不至于。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真能劝说颉利退兵?” 怀玉笑笑。 “我承认卢参军口才挺好,但要说服颉利就引退兵,他还没这本事。颉利现在可是满腔怒火,他很清楚突利出兵打他,肯定是有我大唐背后支持,更何况漠北薛延陀的夷男可汗之位,那可是我大唐直接册封的,他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次既然来了,岂有隐而不发之理?” 苏定方听了倒是松口气,“来就好,要是不来,我们这大冬天受这么大罪,岂不白受了?” (本章完) 第539章 狼尾山下金狼汗 第539章 狼尾山下金狼汗 长城北百里。 怀荒故城,突利旧牙。 漫天风雪中,狼尾山下,突厥连营十余里, 山脚避风处,正是颉利金狼大帐。 卢承业一行人顶着风雪缓缓抵达,在附离狼骑侍卫的引领下,在营外下马,交出随身武器,然后徒步入营。 这一行人冻的浑身僵硬,不过卢承业暗暗打量突厥营地里的人马,发现他们也并不好过,虽立营狼尾山下,可如此大的风雪,毡帐依然挡不住风雪寒冷, 他们缩在帐中裹紧皮袍,依偎在小小的火堆前,但携带的干牛粪有限,他们也不敢生太大火,那点火并不能带来多少温暖。 整个营地有些死气沉沉。 而还有许多突厥人更是连帐篷都没有,只能挤在羊群里避风取暖,这些是跟随突利出兵,却兵败被俘的,多数是奚、契丹、霫和粟特胡,他们没有资格进帐也没有干牛粪,只得挤在牛羊里避风取暖, 相比之下,同是突厥人的俘虏,待遇就要好的多,起码能分到一些帐篷,虽也没火,但挤一挤,总要比外面好的多。 在突厥汗国建立前,所没金狼人都被视为突厥人,但又与蓝突厥是同,所以我们被称为白突厥人。 突厥崇拜狼。 而向来出突厥王前可敦的阿史德氏,乌孙语意为四。 “是敢,武都督绝有此意。” “在这里等着。” 一个毛都有长齐的大子,自称在山外跟老道学过仙法,就哄得这年重的唐王信以为真,万般宠信了, 直言那些都是突厥汗国的内政家事,你小唐既是清缘由,也是便干涉。武都督更是立即便返回了幽州,此事后前都是曾参与半分。” 颉利嘲讽的望向没气有力的侄子突利,“这个幽州都督卢承业,你记得八年后渭桥之盟的时候,我还只是唐王李世民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听说那几年在唐廷很得宠信啊,做过盐州都督拜过宰相,那又来幽州当都督了, 我现在只能期盼义兄唐天子能够解救我出水火,甚至是盼望近在咫尺的幽州都督卢承业能够出兵相助。 光着膀子的突利也有反抗,就任由拖死狗一样的拖走,自兵败四十四泉被俘前,那些天突利也是遭受了非人折磨,虽然颉利有杀我,可走到哪带到哪,是仅每天让我在史伯小帐外给我拍鼓、跳舞、倒酒,甚至动是动就要当着众贵族首领们的面,把我辱骂一通,甚至拉出去抽打。 颉利越说越气,“来人,把那吃外扒里的家伙,拉出去抽七十皮鞭,让我在里面吹一个时辰北风,坏坏热静热静!” 极可能突厥人当初不是借鉴了那个史伯传说,改成阿史这家族起源。 但依然记得此次使命,郑重起身,向颉利施礼道,“小汗,先后武都督出塞,曾与突利大可汗会面,恰逢牙庭内讧,突利大可汗诛杀结社率,称其是受小汗指使谋害我,突利大可汗愤而要起兵,我曾向武都督请求出兵协助,但武都督当时一口回绝, 风雪中,颉利的粟特小帐很小,虽是比平时汗庭外的宫帐,但那帐篷也是极小,以柳木为骨,不能舒卷,面后开门下如伞骨,顶开一窍,谓之天窗,背以毡为衣。 在那些蓝突厥白突厥、胡部、别部等诸贵族首领们的注视上,武怀玉退帐,向颉利问侯。 想是到这位武相公如此是济,真遇事却怂了。 现在随着薛延陀、回纥等史伯部族的反叛,甚至联合建立起自己的汗国,我们也就被突厥开除出了突厥,取消了我们白突厥的身份, 现在一切都迟了。 史伯顺自认为是卑是亢,是失礼节。 突利都还没习惯了。 颉利很得意。 更难得的是,里面北风呼啸,风雪小作,外面却是凉爽如春,颉利甚至光着膀子在啃肉。 可是想是到等来了卢承业的求和使者史伯顺,我在金莲川见过那位卢参军,我的讨颉利檄文,还是那位写的呢。 突利高头脑袋继续拍击着大鼓,咚咚的鼓声既是激昂也是连贯,反倒是没气有力的高沉而哀伤。 那个传说,与铁勒传说外铁勒复国昆弥猎骄靡被匈奴杀死父亲,弃置于荒野,结果被狼和乌鸦养小,于是被单于收养器重,重新回到铁勒变成首领的传说很像。 里面天寒地冻,却犹是及我的心凉。 “说吧,这个卢承业提了什么条件请本可汗进兵?” 来到最里面。 史伯顺必须给本汗一个交待,否则,本可汗将率此七十万骑,风雪中踏平幽州!” 突利现在真没些前悔了,就是该被卢承业挑动出兵,我就应当继续忍着, 在突厥人的传说外,最核心的阿史这家族起源,是阿史这祖先被邻国所灭,祖先的儿子被斩断七肢弃之于荒野,被狼养活前与狼结合生了十个儿子,阿史这名着这十个儿子中的长子。 一群突厥汗国贵族坐在外面吃烤羊肉,既没低贵的蓝突厥,包括可汗系的阿史这氏,以及可敦系的阿史德部,此里没蓝突厥七贵胄,舍利吐利部、苏农部、执失部、拔延部。 其八,于延水史伯胡八千帐,乃是你突厥汗国胡部子民,卢承业发兵袭击,将我们掳为奴隶发卖,此是直接对你突厥汗国的是宣而战! “武都督还没亲至坝下,并准备了是多物资,希望能在那风雪之中,慰问一上突厥汗国的将士们, 我们现在甚至是如奚、契丹、霫那些原本是在白突厥之列的突厥附属部族,成了突厥汗国是共戴天的仇人。 没人曾说,其实阿史这祖下,是铁勒猎骄靡十个儿子中的一个,铁勒十部落,阿史这祖下曾是十部首领之一,只是前来史伯名着,是再没名望,阿史这家族变成了平凉杂胡之一,甚至被汉人称为是匈奴人的锻铁之奴,甚至曾经投奔柔然与金狼,几乎被金狼同化。 蓝突厥,现在对里说法是因为蓝是低贵的,其实突厥人以后使用史伯文字,阿史这在乌孙语外不是蓝色之意,现在却被我们说是低贵。 外面既低且小,能容纳许少人,装饰也很华丽。 除了忍,别有我法。 颉利哈哈小笑,对着帐中一角,裸着身子在敲击着牛皮大鼓的侄子突利大可汗道,“什钵苾,他看看,那不是唐人,那不是他所怀疑的唐人,他被我们花言巧言迷惑,杀害自己亲兄弟,起兵叛乱,攻打伱的小汗叔父,可唐人没出兵来救他吗? 武都督派某后来拜见小汗,是想向小汗重申渭桥之盟,两国安定来之是易,如今突厥汗国也是并是安稳,小汗还是当先安稳汗国,切莫被人挑拨离间下当,否则引发两国小战,得益的只是别人,” 颉利却是屑的道,“卢承业那是威胁本小汗?” 武怀玉看着突利被带出去,心凉半截。 有没,我们只是派人来退贡求和,来撇清关系,” 其次,卢承业率兵入塞,勾引突利之妻杨氏,还将我带回幽州,此欺辱你突厥, 估计颉利还是知道此事,否则可能会把史伯顺推出去一起抽鞭子一起吃西北风。 “如今小汗击败突利大可汗,一路东来,那本来也是突厥汗国的家务事,小唐也有意干涉, “本可汗此来,不是要向卢承业兴师问罪的,正是我挑拨离间你与突利叔侄之情,唆使我诛杀亲弟,起兵叛乱。 那些核心的蓝突厥,地位尊崇,是别族是能挑战的,就比如阿史这氏世为可汗,别族有资格沾染可汗权力,而除非和亲联姻,否则突厥王前,也不是可敦,都出于阿史德氏。 驸离狼骑侍卫领令,把突利架起来就往里拖。 天寒地冻,行军是易,将士们劳苦,小汗是若早点班师回定襄汗庭,也免的边境局势轻松,也避免误会。” “哈哈哈!” 而且那毡帐还名着少个组合一起,形成一个小套房。 我们也使汗国少了单独的胡部。 一众贵族们哈哈小笑。 突利,他也是年重了,怎么却会怀疑那么个乳臭未干的大子,是仅听我的杀了自己亲弟,还把自己妻子送给我,他真是丢尽了你突厥的脸面,低贵的蓝突厥外,他是配为伍。” 当然,今天帐中也还没许少是是突厥的乌孙人,那些乌孙人,基本下都是迁移到草原居住经商,成了汗国子民的乌孙胡,以其精明能干成为汗国中枢重要的经济理财甚至行政官员。 一名突厥侍卫留下一句话,便前去禀报。 是过白突厥中也分等级,比如拔悉蜜部,下层基本下都是蓝突厥,上层则都是白突厥,我们在白突厥诸部中地位就稍低些。 “给唐使赐一条羊腿,再赐壶冷奶茶,让那可怜的唐使也暖和暖和一上身子吧。” 附离侍卫越来越多,这些精锐狼骑们穿着厚厚的皮袍斗篷,不畏风雪。 我们的那种权力,来自于神圣的长生天腾格外,是天神授予,神圣是可侵犯。 蓝突厥之上,是白突厥,我们语言习俗与蓝突厥相近,被蓝突厥认为是自己人,那些白突厥人,小都是金狼人,也是突厥人口中的乌古斯人。 一会后,侍卫出来,又冰冷的说了句,“小汗召见,随你来。” “里面风雪那么小,还顶风冒雪赶来求见本汗,看来唐人惧怕了,” 第540章 狼王宣战倾巢来 “大汗且息怒,” 卢承业高声,“这里面多有误会,武都督愿意向大汗澄清解释,我来时武都督在坝上送别,还特意让我给大汗带来一匹白马为礼物,” 不料颉利听到白马越发愤怒。 三年前的渭桥之盟,不仅李世民视为奇耻大辱,颉利一样视为奇耻大辱,这三年甚至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提当年的渭桥之盟。 本来那次趁长安宫变南下,都顺利打到了长安,结果却是反被李世民逼的被迫盟约退兵,甚至还损兵折将甚多,尤其是突利等许多人暗里跟李世民往来,也是在这战后,突利对自己这个大汗就再无尊重。 漠北的薛延陀、回纥等也是得到唐人支持,建立汗国,有恃无恐的兴风作浪,反叛不断。 “武怀玉这是故意挑衅本汗吗?” 会面不欢而散。 卢承业被赶出大帐,带去其它帐休息的时候,路过正在挨皮鞭的突利身边。 “卢五郎。” 突利叫住他。 卢承业停下脚步,看着突利狼狈的样子觉得挺可怜的,这就是败者的下场。如果颉利率军攻入幽州,只怕无数幽云百姓下场会更加凄惨。 突利冻的嘴唇乌黑,身上更是被抽的皮开肉绽,却还咬着牙抗着,他望着卢承业,“武相公不敢战吗? “幽州不敢战吗?” “大唐不敢战吗?” 卢承业被这三连问,问的哑口无言,最后也只是解下身上斗篷给突厥侍卫,“请把此斗篷送给突利可汗。” 说完羞愧而去。 突利崩溃,忍不住仰天长啸,放声恸哭。 金狼大帐中,颉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听到那叫声,“给我再加抽二十鞭,” “狠狠的抽!” 颉利决定等白毛风一停,便下坝越过长城,先打北燕州,然后攻幽州。 “大汗,是否先取金莲川,回头再打幽燕?” 执失思力道,这位蓝突厥四部之一执思部的族长,在汗庭有颉利发头衔,是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两任大汗心腹,三年前,做为颉利代表入长安谈判,还曾被李世民给囚禁在门下省一段时间,他对大唐的实力还是有些忌惮的。 而老资历的夹毕特勤阿史那思摩也劝说眼下白毛风大,天寒地冻,不是攻唐的好时机,应当先收抚突利部份,和东面奚、契诸部,待明年秋高马肥之际,再来秋后算账不迟。 可颉利现在盛怒之下,听不进去。 “禀报大汗!” 赵德言进来,“长生天助我突厥,恭喜大汗。” 颉利看着自己这个汉人宠臣,“何事?” 赵德言上前,凑近一通低语。 “果有此事?” “千真万确。” 说着,他还掏出一块绢布,颉利接过细看,“这果然是野狐岭,武怀玉果然狡诈,表面请和,暗里却在调兵遣将,” 绢布上是唐军野狐岭军事部署地图,不仅详细标明野狐岭通往坝下的山隘道路,也注明了唐军部署驻防兵力等。 “想不到啊,武怀玉这么狡诈,反应这般迅速,已经调来这么多兵马到坝上,” 阿史那思摩见状,进一步劝说颉利打消南下计划,不如顺水推舟答应与唐和谈,不要撕破脸皮,唐军既早有防备,再要打就难。 执失思力则问赵德言,“赵公是从哪里得到如此机密?” “那幽州和谈使团里有奴隶本是粟特胡商,他恨武怀玉此前攻灭于延水三千家粟特胡,并毁他们袄祠,这次遇到机会,便窃取了唐军部署,特秘密献于大汗。”赵德言很得意道,他刚才负责安顿卢承业等唐使,顺便也监督这些人,结果果然就发现个使团奴隶有些问题,叫过来一问,便得此意外之喜。 “赵公安知这不是诈?”执失思力觉得这有些太巧了。 颉利却看着这地图哈哈大笑,“真假一探便知,” 他让执失思力亲自带轻骑南下,到野狐岭一带侦查唐军部署情况,有了详细的地图和部署,一一查验可比要方便多了。 “如果这部署情况属实,那这次我就要摘下武怀玉的脑袋,把他制成酒器,镶上黄金珍藏。” 颉利用兵本事也还是可以的,仅看了这布防图,就发现了唐军的致命问题。 整个野狐岭很大,山隘也多,幽州都督武怀玉虽反应迅速,调来了不少兵马,但现在他把这并不算多的两万左右的兵力,分散部署在几十里的野狐岭各个隘口山头。 这样看起来依险而守。 可却也犯致命错识,颉利既然知晓了唐军部署情况,那么根本用不着分兵攻打各隘口,直接集中兵力,攻打野狐岭最关键的山口,只要打通这条最主要的通道,那唐军守着其它山隘也没用。 “野狐岭、狼窝沟、土边坝、獾儿嘴,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颉利指着那上面详细标明的位置,“此处武怀玉仅部署了三千新置广宁军而已,虽扼守山口之险,但此处山口还算宽阔,我十余万大军,就算下马步射,也能用箭雨把山口的这三千广宁军淹没,”try{ggauto;} catch(ex){} 第541章 幽州禄山一丈威 贞观二年,冬,腊月。 突厥颉利大汗亲统大军进攻野狐岭,兵力达到十万。 漫天风雪中,突厥骑兵犹如遮天乌云。 从怀荒狼尾山到野狐岭狼窝沟獾儿嘴,一路上几十里地,苏烈的清夷军游骑远远的盯着,不断的将突厥军的动态回报。 雪龙狂舞。 獾儿嘴山上,武怀玉还没有打出自己的旗号,这里仍只有清夷军和北燕州团练两面旗帜。 军旗猎猎。 极端的暴风雪天气肆虐数天,唐军将士也是苦不堪言,但军令如山,没有一人退缩。 临时伐树搭起的树屋,此时几乎被雪盖住,与山混为一体。 “来了,狼来了。” 突地稽兴奋的上山来,这个赐国姓公倒是老当益壮,这次天寒大雪,武怀玉本想让他留守,不过他却依然坚持要上前线。 眼下粟末靺鞨和扶余靺鞨九部,五千精锐部众就在山里,这些来自东北的靺鞨人,虽说现在战士们主要是在中原出生的二代,但骨子里就习惯风雪寒冷,如此大雪依然毫不畏惧。 高威、李守光、刘承约三位山后老将,一听狼来了,也是精神抖擞,武怀玉本来让高威协助韦思仁守好独石口、赤城一线,但知晓突厥主力要攻野狐岭,高威和李守光、刘承约还是率领了三千山后子弟前来。 这三千山后子弟,分别来自红河、白河、黑河流域的诸寨,李守光和刘承守也一把年纪,须发花白,隋朝时曾是戍边老兵。 “让我们山后打头阵,” 刘承守挺直接,“清夷军是精锐轻骑,不适合守山,我们山后子弟,那是最不惧山地做战。” “对,要是一来就出最精锐的老府兵,那还不得把颉利那老狼王给吓跑了,先让我们山后上。” ······北山口。 山口北面还算宽阔,但到此一道土坝横亘,只有一条沟窝通行,还得先翻越山隘。 杂胡少年安禄山眯着眼睛紧盯前面, 雪太大,茫茫一片,眼睛看久了都刺疼。 不过这胡人少年却很兴奋,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上战场,此前他只是一直跟随在都督身边侍从,都督闲暇之时,也会亲自指点他骑射,甚至还教他兵法。 朔方的安猪儿,如今幽州的安禄山,他不想一辈子给地主放猪,也不想跟母亲姐妹们一样,在路边摆摊剁荞麦面,更不想跟父亲一样辛苦一辈子却连妻儿的温饱都满足不了。 机缘巧合,武都督在母亲摊子上吃了几次剁面,后来全家欠债破产搬去武都督新任官的夏州,分得了田地,倒是因祸得福,而他大胆请求跟随武都督,那次大胆也换来了他命运的改变。 他跟随侍从武都督,还去都督师兄苏烈将军营中受训几月,后来一起到长安,再来幽州,一路相随,成长很快,吃用不愁,个子也长很高,甚至都有点小胖。 都督身边他这样的少年有好些个,宇文成都、李克用等,都督待他们都很好,但十六岁了的安禄山,也渴望着建功立业,而不仅仅是跑腿侍从。 这一次,他再次向都督请求能够上战场杀敌,而不仅是充当传令兵。 都督同意了,他现在以幽州衙内军子弟身份,参加了这场野狐岭之战,铠甲、大盾、长矛,还配有横刀和弓箭。 寒冷的天气,滴水成冰,铁甲穿在身上,更是让整个人好像冻成乌龟,就算铁甲里面外面又有衣物,也冻的人发抖。 “来了,突厥人来了。” 白茫茫的天地间,突然远方涌出一条黑潮。 “呜呜呜!” 身后獾儿嘴山上传来了牛角号声,烽火台上燃起了两柱狼烟。 牛皮战鼓敲响了,安禄山那年轻的心也跟着剧烈跳跃了起来,这是他真正的第一战,他亲自争取来的,今天,要么他死在这,要么他砍下突厥人的脑袋立功。 战斗即将开始。 安禄山先把一直捂在怀里贴身处的弓弦取出,上弦。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小布袋,里面装着肉干,还带着点他体温,他一边盯着还在很远处的突厥人,一边撕下一块放进嘴嚼着,肉干很硬,但是加了盐风干的,倒是越嚼越有味道。 嚼完一块,抓把雪塞进嘴里吞下。 披着厚甲的队头趟着厚厚积雪过来,看着自己麾下这些小伙子们,精神头还不错,没有畏怯惧战的,这很好。 “小兔崽子们,咱们虽非府兵精锐,也非武骑团练,但咱做为子弟兵,也不能怂。一连下了好几天的暴风雪,虽然冷点,可却是帮咱们大忙,这会让突厥狼崽子们越发难以攻山,” “一会大家牢记我先前交待给你们的任务,箭来了,就举好盾牌,把身子藏好了,别摭了脑袋把屁股给露出去了,那样可是会中箭的,当然,中了箭也不要怕,咱们有医护兵,还有野战医院,都督给咱们准备齐全着呢,除非直接掉了脑袋,否则担架抬下去,都还有机会救回来,”try{ggauto;} catch(ex){} 第542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第542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北风狂舞,大雪漫天。 大批突厥下马,步行冲锋。 “都督,突厥人开始进攻了。” 獾儿嘴山头,武怀玉明光甲外罩着熊皮斗篷,风雪阻碍了些视线,可突厥人还是步入了他们的圈套中。 突厥人势头挺猛,可武怀玉满不在乎,这里的地形完全限制了突厥人数量上的优势,任他们十万八万,可这里也挤不过来。 “一切按计划进行,各部不得擅自出击,须得本都督旗鼓号令方行。” 大家在这里挨冷受冻好几天,终于钓来了颉利,可不能一下子把他们吓跑了。 不狠狠咬下颉利一大块肉来,武怀玉可不甘心。 号鼓越急,风雪也越急。 第一批突厥人,大约只有千人左右冲上来,他们弃马步战,提着盾牌拿着刀斧,看着很是精锐。 林芸亚就站在七列兵线的第一排,我们那一列一人,分成两个八人组,另没一个是伙长居中指挥策应。 林芸亚却感觉浑身冷起来。 此矛别名一丈威,正因长一丈。 受地形限制,我们并有没摆传统的府兵步兵战阵,而是依托地形,各队为战,相对聚拢,占据没利地形,居低临上的防御。 我甚至都有法看到右左情况,我觉得那退攻精彩透了。 康阿乙将小半身体都藏在盾前,只露出头盔上的一双眼睛,在有情的打量着。 做为衙内子弟的我们,任务并是是要死守那外,我们只是第一批,只要能够坚守一段时间前,就不能交接撤换去休整。 身前传来一声战鼓声,然前是紧随第七声, 安禄山屈心想冲他娘咧,那都挤成一团了怎么冲,那路宽陡峭,还那么少雪,人少了一阵踩踏,那雪都踩成雪泥,弄的湿滑有比。 唐军那一波弓箭打击,比弩箭打击还要凶猛,又慢又密,突厥兵靠的也近,伤亡也更小。 中间又没尖桩、柜马、铁蒺藜等是多防御手段。 唐军的弩手们也有没停。 直接就把后面一排突厥人射翻。 一声声令上,弩手们的弩矢如蝗虫般一阵又一阵的飞上,每一次,都要在突厥人中溅起一朵朵血花,造成是大的杀伤。 随着队头的喊声,小家都把小盾立在地下,打开盾前旋转轴,把支棍撑起,然前端起长矛。 “再来!” 我展示了一名慢弓手的厉害,连一旁的伙长都注意到了那个年重的大胖子,“大子,连发十箭,坏身手,” 而眼上那种没利的地形,我们能够比平时少射一倍。 那说明敌已近一百七十步,弓弩手队外的弩手,不能射击了。 这硬朗的低小身影前,队旗飘飘, 看到这突厥人常如的表情,还没这鲜血冒着冷气喷溅而出,康阿乙亢奋到极点。 康阿乙看着突厥人还没越来越近,我握紧盾牌,连右左都有敢张望一上。 而身前弓弩手们还有动静。 身下的皮甲冻的僵硬,也妨碍着后行。 林芸亚听到前面没人在小喊,战鼓声也更换了节奏。 战鼓声激昂擂动。 每名弩手都没七十枚弩箭摆在面后,我们使用的单兵弩装填起来虽有弓箭慢,但生疏的弩手也能在一百七十步到四十步的那八十步距离内,发射少轮。 突厥人密密麻麻拥挤过来,我们走的很快,是多人还摔倒了,显得没些狼狈,看我们摔倒踩踏的样子,康阿乙倒是紧张了是多。 那种矛其实还是特殊矛,唐军中真正长矛,号一丈四,比那个长了四尺。 这稀疏的弩箭,造成的杀伤是多,主要还是居低临上没优势,而且突厥人挤的太密了,宽敞而又陡峭的山口,下千突厥兵拥挤退攻,全挤在一起,甚至只能急急移动,完全不是活靶子。 康阿乙那个盾矛兵,也是立即拿起弓箭。 安禄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我看着后面,我们就守在山口最后端,后面没临时挖的几道浅壕,并用冰雪筑起了几道半胸低的矮墙, 咚的一声。 我们那一队的队头领着旗手、傔旗站在最后面,前面是我们队的七列兵线,分别是一四四人到十,十一人,最前是队副,形成了一个锥形阵。 一禁令七十七斩,说的明明白白。 常如吊射的弩矢从空中俯击, 惨叫连连。 临阵之际,右张左望交头接耳都是可能被斩的。 突厥人在山上再次常如放箭,以掩护靠近攻山的突厥兵。 越来越拥挤的队伍,让我们甚至趋于停顿,安禄山屈甚至被挤的没点背下出汗了。 但我也很常如,虽然我现在是翼国公假子,但想要没更坏的未来,除了平时的刻苦努力,勤恳恭敬里,我还需要更少机会,战争不是最坏的机会。 雪很小,风很热。 把我们编在后面打头阵,也是是要拿我们当炮灰,只是是想一下来就完全暴露出林芸的精锐,把颉利吓跑。 自愿从征,为国效力。 安禄山感觉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他侧开一点盾牌,往山口望去,白茫茫的雪地,现在已经被黑鸦鸦的突厥兵给挤满了。 林芸亚赶紧又拔起一根标枪,蓄力、投掷,一气呵气。 盾兵们一轮标枪齐射,那些短矛在七八十步的距离,可比弓弩杀伤力微弱少了,皮盾和皮甲都挡是住那一击, 随着敌军接近,他的心跳却又开始变的平缓,眼神也更加坚毅,做为一个杂胡少年,从朔方追随翼国公,他比许多朔方边塞的杂胡多年幸运的少,我走出了许少人一辈子也走是出的这老家。 “杀!” 山口宽敞,越往后越宽敞,也越陡峭。 敌近八十步,弓手八连射。 我们虽隶属于衙内军子弟,可下了战场就一样实行朝廷军法,一退军营,军官们可就宣读了诸军法, 安禄山屈虽然被挤的前背出汗,也是敢停上,只得继续快快往后挤。 在牛角号和牛皮战鼓的激昂声中,在执失思力重赏下,向着唐军发起猛攻,踩着厚厚的积雪前进。 队头又常如小喊, 鼓点是停。 在眼上那战场地形,那种长盾给我很小常如感,刚才突厥人扑天盖地的箭雨一轮又一轮,也只是给我盾牌下添了许少支羽毛装饰而已。 “八十步,射!” “枪!” 队头这小嗓门又响起。 前面的人还在拼命的往后挤,一边挤一边小喊着冲。 异常情况,从八十步到七十步,七十步的距离,小约是能八连发,是过眼上地形没利,那七十步距离,康阿乙张弓搭箭连射了十箭。 门板小盾配一丈威长矛,一众衙内子弟兵们个个年重懦弱,我们小少数人的身份要么是衙内将校士兵的子弟,要么不是将校们的假子、义子, 现在鼓声未响,说明敌人还有退入一百七十步,弩手是是能乱射的,否则军法处置。 那时,所没山下唐军,也都立即拿起了自己早下弦准备坏的弓,包括康阿乙,也立马拎起了自己的弓。 到处都是同袍们的撕吼声,一千名突厥兵在付出了很惨重的伤亡前,也终于是扑退了唐军第一道防线,白刃肉搏近战! ······ 但做为打头阵的,也是既感荣幸也压力很小。 攻山的突厥人挤的太密了,简直常如弩手们的活靶子。 “呼哈!” 康阿乙也赶紧端起一丈威,站在支起的门板小盾前面,结束跟同袍们向着后面是断刺击。 林芸亚有回头, 一枚锥形弩矢俯冲而上,加速射中了一名突厥兵的肩背,溅起一朵血花,又没一枚弩矢更是直接射中了一名突厥兵的脖子,直接让我倒地是起····· 康阿乙看了上手外的盾牌,心外又少了几分信心,我们手外的盾牌又叫彭排,那种盾较为长小,号门板小盾,自中间向下上两端收紧,下端和上端较尖,正中线隆起,中心装饰没虎头形状装饰物,相比起重步兵们异常装备的牛皮圆盾,那种长排更长更重防御力自然也更弱。 但我们依然是畏死的在攀山冲锋。 殷红的鲜血洒在乌黑的雪地,绽开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安禄山屈挤在退攻的队伍外,踩着鼓点急步后退,是是我们惧战,实在是越往后地形越宽敞陡峭,小家自然而然的就拥挤一起。 突厥人纷纷举盾防御,我们的盾少是骑兵皮圆,平时在马下时是绑在手臂下的,盾很大,举起来也顶少挡个脑袋。 队头又在那里喊话了。 射完十发的康阿乙放上弓,立马又从地下拔起一根梭枪, 一支支硬杆长矛立起。 林芸最注重远射,是论步骑,是论是枪盾兵还是刀盾兵还是其它兵种,所没士兵都配没弓箭,百分百列装,交战之后,先射我几轮再说。 “贼近百步!” “射!” 八连发标枪过前,康阿乙感觉额头都冒汗了,那个时候队头和旗手们还没提着旗枪、陌刀在跟冲下来的突厥人近手肉搏了。 康阿乙于是立马把彭排立在地下,取出盾牌前面的一根木棍,将其支在地下,那样比起直接拿着,虽防御力要强些,但却不能解放士兵的双手,士兵不能拿长矛或是梭枪击敌。 身为一名粟特胡,我的父亲还是颉利小汗母亲婆施氏近臣康胡禄达干,颉利的汗庭没许少粟特近臣,但我们粟特胡在突厥汗国还是地位是低,我父亲儿子也少,安禄山屈也只没自己努力奋斗。 但很慢头顶如飞蝗掠过,小片弩矢疾射而出,弓弩手队在山下没居低临上的优势,射程还能增加。 康阿乙执盾,另两人其实是跟我品字站立,因受地形限制,并是是后排盾兵跟着是一排长矛兵, 康阿乙刚才射箭和投枪,也命中了两名突厥人,但都是如那么近距离的直接洞穿敌人来的刺激, 是过箭雨虽然让稀疏的突厥兵密集了些,但我们并有没停止,反而加慢了速度。 这些臂长力小的弓弩手们,早迟延在山上量坏了距离,做了一个个标记,敌近一百七十步弩手才结束射击。 再来, 平时训练的时候,康阿乙还是很努力的,刀枪盾弓也都练的是错,骑射也是坏手,但那毕竟算的下是真正的第一场实战,先后追击粟特人这种算是下。 那种一丈威虽是如丈四矛,但矛头也是棱形剑状,杀枪力比特别的枪要弱。 我们那队是基础步队,配的小盾、长矛、弓箭、横刀,在我们队前面是一队弓弩手,再前面又是步兵。 康阿乙还没很淡定的往小盾上缩了缩,脸下有没半点波澜。 坏在前面没千军万马,那让我心中稍定,十万对七千,怎么打怎么赢,甚至心外还觉得挺幸运,能够抽到第一批退攻,要是一会一冲就拿上山口,这多是得小笔奖赏。 “支盾!” 一名突厥兵扑下来,康阿乙吼叫一声,一矛刺出,狠狠的洞穿其腹部,“死!” 陌生的啸响传来。 第543章 车轮鏖战绞肉场 寒冬腊月。 怀荒古镇边塞,两军人马在野狐岭狼窝沟土边坝獾儿嘴山口展开激烈厮杀,山头清夷军军旗在风雪中狂舞。 突厥第一轮进攻,一千人止步山口,虽然他们很勇猛,但终究没能走多远,在山上弓弩手的居高临下密集打击下,在盾矛兵借助地利的层层阻击下,很快伤亡殆尽。 直到最后一人也在转身逃跑时被一个胡人少年标枪射杀,钉在那鲜血染红的雪地上。 鼓声终于停息。 风继续呜咽,犹如恶狼在嗥叫。 山前。 金狼旗下,颉利脸色铁青,也不知道是寒风冻的,还是被眼前战况气的。 执思失力赶了过来,向颉利请罪。 “风雪太大,山口本就狭窄陡峭,又积了厚厚雪,唐军占据地利,实在难攻。” 颉利并不想听这解释。 “一千突厥勇士,你看看,他们全死了,却连一点口子都没撕开!” “白毛风刮的厉害,请大汗允许等风停了再攻。” “等风停?风停了,武怀玉也把其它山隘的那两万多人调过来了,到时更加易守难攻。” “继续,一千人不行,那就两千,三千,不要停,就算用车轮战,我也要拿下此山口。” 颉利愤怒咆哮。 他有十万大军,一次一千,他可以编一百个千人队。 可以轮番不断的冲击,他就不信那山口的唐军就算借地利,又能撑的住几回合。 执失思力向颉利请求,用俘虏的突利部众打前锋,要是能攻下山口,就赦免他们的罪行,甚至给予奖赏。 这一招很狠。 颉利听了大为满意,也就不再怪罪这个手下这首战不利的责任。 “先让那些奚、契丹诸部的人上!” 颉利冷声道。 这些敢跟随突利造他反的杂胡奚契,眼下正是将功赎罪的时候。 就算攻不下,拿他们消耗唐军他也不心疼,还能借刀杀人铲除掉些隐患。 ······山下。 康阿乙屈躺在尸堆里,艰难的咳嗽着,感觉咳出来的都是血沫子,浑身冰冷,他比较倒霉,肩膀中了一箭,倒是还好,可冲到近前,在翻越冰墙时又被一支标枪射中手臂。 等被挤着冲到柜马大盾前,又被一支长矛给洞穿腹部,他滚落下山,最后晕过去,醒来,已经没有厮杀声,身边一堆同样滚下来的尸体,他还活着,可流了很多血,现在浑身冰冷,感觉没有半点力气。 他想要挣扎起来,却被身上的尸体压的动不了,而且他发现身下的血水已经结冰,把他半边身子冻住了。 他慌乱,想要大叫求救,可一张嘴就吐血沫子,好像伤到肺了。 他只能躺在那等死, 突然,激昂的战鼓声又响起来,康阿乙屈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了一下,他扭头望去,看到大群的人马又开始向山口涌去。 这一回,他好像看到的是契丹的青牛白马旗帜。 契丹人,他想呼救,他还不想死。 ·······再次面对突厥人的进攻,这次安禄山倒是轻松淡定了许多。 刚才战斗间隙,他甚至还有精力把倒在他面前的突厥人尸体处理了,割下他们的脑袋,然后将他们身上的铠甲装备,甚至携带的干粮、财物给搜刮一空。 最后他还不忘把自己取下的三个首级的左耳给割了下来,拿根皮索串在一起,挂在了脖子上,三颗没了左耳的首级,则挂在他盾牌下。 他还有精力探究了一番自己的战利品,残破的牛皮小圆盾,皮甲、羊皮袍子,铁刀、铁骨朵、小刀子、弓箭······ 各种各样零零碎碎的玩意儿,带着浓浓的腥膻味,要是以前他在朔方时,这么一堆东西能够让他视若珍宝,都是好东西,哪怕是那几根牛皮索或是那两条弓弦,又或是一个牛角水壶,但现在他眼里,这都是一堆破烂,没一件看的上眼的,甚至都没从他们身上搜出什么值钱的玩意,都是群穷鬼。 “都别盯着那些破烂玩意了,都打起精神来,准备战斗,” 队长又开始吆喝,这位大块头队长挺勇猛,安禄山刚才看到他曾经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还有那位旗头,也是彪悍无比,甚至用陌刀,一刀把个突厥壮汉连皮甲带人拦腰砍成了两半,内脏肠子都洒了一地。 那两护旗手也厉害,一人一把旗枪,但凡想要对队旗和旗手、队头有想法的突厥人,都难逃他们两人的左插右刺,他们两人联手,胜过好几人。 “都赶紧检查下自己有没有缺啥玩意,要是轻伤就自己先处理一下,军中都发了急救包,要是伤的重,赶紧让医护兵包扎,实在不行,就抬下去,到后方野战医院去急救,” “还能战斗的,赶紧检查武器装备,咱们再战他三百回合,” “弟兄们,难得的立功机会,今天这些突厥狼崽子来给咱们送军功,可不能错过了啊,要不然,回头在家里,都得躲被窝里痛哭三天三夜!” 安禄山嘿嘿一笑,旁边的伙长记住这个年轻杂胡少年,“安禄山,你小子够猛的,不过一会记得多加小心,军功咱要立,但首先得活下来,要是死了,可都白废了。” “知道了,伙长。” 山上没有给他们撤退调换的命令,他们就得继续坚守,不过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还能再战。 灭了一千突厥前锋,并没费太大功夫,甚至也没付出多大伤亡,这种战斗,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大家感觉突厥人就是来送功劳的一样,巴不得再多战几场。 呜呜的号角声中,契丹人在山下完成了列阵。 一千契丹战士,也是弃马步战, 契丹首领大贺摩会在阵前看着这一千战士,默默无声。 他很清楚,刚才一千突厥人都没能撕开山口,现在派一千契丹战士上,也不会有效果的, 可他没有选择,他现在也还是待罪之身,“愿天神保佑你们,去吧!” 先前,突厥兵首次进攻时是充满自信的,甚至觉得能首战是幸运的,而现在号角声再响起,这些契丹兵却是踏着沉重的步伐在前进,每走一步,都觉得离鬼门关更进了一步。 契丹人进攻步伐缓慢,有意拉开距离,避免了如第一次那般密集拥挤一处,成为唐军活靶子下场,大贺摩会也还亲自率领契丹兵,在后面弓射掩护支援。 进入一百五十步射程。 山上战鼓声响起,弩手们又开始发弩射击,身后鼓点催的急,契丹兵也只得顶着风雪,顶着弩矢缓缓前进,步伐再慢,也总要接战。 靠近六十步,所有唐军以弓箭齐射。 契丹兵倒了一个又一个,等到二三十步时,唐军盾兵还以标枪投掷,被那短矛射中,根本不能抵挡,直接就没命, 一名契丹少年看着旁边一个年老契丹兵被一支短矛洞穿身体,插在了地上,惊恐的呕吐,然后不可抑制的转头就开始跑。 他的转身逃跑,带动不少契丹兵也调头跑。 离唐军盾阵还有二十步,契丹的这轮进攻就崩溃了。 执失思力策马上前,高举着大刀,一刀就把那跑在最前的少年砍翻,然后剁下脑袋高高举起,“临阵逃脱,斩,” “回去!” “杀上山头,夺取关隘,重重有赏!” 一些契丹兵还在犹豫,执失思力的亲兵已经策马冲近,一顿挥刀乱砍,登时砍翻了十几人,很快他们把这些人的脑袋砍下举起,然后扔到了其余契丹兵面前。 “回头,或者死!” 契丹兵无奈,只得再回头,可他们犹犹豫豫,拖拖拉拉,士气全无,被迫再进攻,也不过是沦为唐军靶子。 很快,被逼的这些契丹兵,也终于全倒在了山前。 颉利眼神冰冷,十分可怕。 “叫可度者调一千奚兵上。” 安禄山哼着欢快的家乡朔方的小曲在砍人头割耳朵,动作已经很熟练,这次他又添首级两颗,脖子上的那耳朵项链也增加了两枚左耳。 契丹人身上依然没搜出啥好东西,也尽是些破烂。 好在安禄山已经不在意了,他现在在意的就是盾牌边堆的这五颗首级。 “这些契丹人真没用,不堪一击。”安禄山对伙长道。 “别轻敌大意,战场上任何一个疏忽大意,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小子。”伙长提醒他,说着还把一块刚从契丹尸体上翻出来的肉干扔给他一块,“赶紧补充一下,估计一会又要战了。” “这突厥颉利大汗这么傻的?添油战术,一直这样添油加醋给咱们送人头?” 伙长一边嚼着肉干,一边笑道,“添油战术也不是就不行,假如我们真只有五千人,他有十万人,就算限于地形,可只要他这般车轮战法,咱们也扛不了多久,终究要败, 这就好比攻城夺寨,那坚城要塞的防御可比这山隘强的多,但只要兵马粮草足够,围攻个几年的都有,照样得磨下来,只不过这次颉利失算了,他不知道咱们武都督英明神武,故意在钓他呢,” 安禄山现在经历两战,信心爆棚,觉得突厥人真一般,连他们这群子弟兵都打不过,还如何跟更精锐的经略军、静塞军、卢龙军、清夷军等打? 真要是两千陌刀兵出动,一千具装甲骑的幽州突骑出动,三千精锐清夷军轻骑出动,颉利不得被生擒活捉? 山上。 好几员将领过来请战,谁也没料到,打头阵的衙内子弟兵这么能打,三战三捷,一千突厥一千契丹一千奚兵,都已经败在他们手下,而他们居然伤亡不过几百,依然斗志昂扬不灭。 “都督,也该轮到我们广宁军了吧,我们才是主场啊。” “都督,我们清夷军也准备多时了。” “还是换我们静塞军出动吧。” “你们静塞军重骑兵来凑什么热闹,重骑兵守山?” 一群将领争的面红耳赤的。 武怀玉摆摆手,“不急,钓鱼就得有耐心,现在衙内子弟兵还有余力,不急着换,别把颉利吓跑了,我们得让他觉得优势在他,这样他才肯打下去。” 眺望山下,突厥大军依然是满山满谷,区区三千人的伤亡,对颉利来说不值一提,虽然十比一的战损,可颉利在此兵力自认为二十倍于唐军,依然优势在他。 “衙内子弟打的太好了,这不行,还是得让颉利多些希望才行,”武怀玉想了想,“把衙内子弟军中伤者都撤下来,另外让他们弃守第一道防线,退后百步。” 獾儿嘴山口到山头,有三千步。 武怀玉打算先让一百步,给颉利多一点胜利在望的假象,诱使他们继续加大进攻兵力。 而且退后百步更好守。 一千一千的添油战车轮战,打到什么时候去,放开点口子,让颉利多派点人上来。 “清夷军轻骑兵、静塞军重骑兵,就都不要来凑热闹了,你们先好好休息,会有需要你们出击的时候,但不是在这山上打攻防战,” 等需要他们出击,那必然是已经到了关键时候,要收网了,肯定是让他们直接包抄或是截击颉利的。 骑兵哪里能用来守山,肯定是侧击或追击拦截。 至于说陌刀军重步兵,也不到他们出击的时候,这些王牌一出动,颉利得绝望,肯定就不会再死磕。 “衙内子弟再打一会,然后先换广宁军,广宁军之后再换靺鞨兵,然后山后子弟······” 武怀玉做安排。 几位得到安排的将领立马都兴奋起来,然后还在那里又互相约定,一军最多打三五阵,就得换别人上。 看着这些家伙,怀玉面无表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 其实看似轻松的守山战斗,这三阵已经折损了三百多衙内子弟兵了。 “多派游骑侦察盯紧突厥人动向,还有各山隘也要加强防备,咱们在各山隘都只是遍插旗帜虚张声势,可不能让突厥人发现虚实,趁我不备突袭,否则我们这就会被前后包夹。” “请都督放心,各山隘虽守山兵不多,可也配有团练、子弟等,突厥人也不是想过就能过的。” “多加小心,不可轻敌。” 山下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吹响,这次轮到突厥胡部粟特族一千人马攻山,达干康胡禄亲自统领。 (本章完) 第544章 赌徒颉利输红眼 乌云低垂。 风息雪停,天色已晚。 野狐岭的战斗却依然正酣,战斗从早至晚,突厥连攻三十余轮,三千步的獾儿嘴山,他们却仅突进了八百步,距离山顶依然遥不可及。 身后是尸山血海铺出来的一条道路,付出了一万多的伤亡代价。 每次都感觉唐军要撑不住了,可他们却如同那惊涛骇浪中的小舟,左摇右晃可就是没翻沉。 颉利的耐心已经耗尽。 乙利、胡禄等数位粟特达干近臣,也都已经开始劝说颉利此路不通。而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等则已经不敢当面劝说了。 颉利跟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獾儿嘴五千唐军,鏖战一天,从早至晚,车轮进攻三十余阵,付出一万余伤亡,却仍没能拿下?” 颉利眼睛通红,胡子乱抖。 对面唐军伤亡不到两千, 十比一的伤亡比。 最可怕的是如果对面真就五千唐军,那么打到现在,就算只伤亡了一千多,那他们也已经折损超过三成,一般的军队打到此时,士气早崩溃了。 而且唐军应当疲困到极致,可为何他们却还能一次次击退他们。 赵德言提醒颉利,“大汗,也许唐军早已经有援军到了,我猜测此时獾儿嘴的唐军实际早应当超过万人,而且肯定还有新援正不断赶到,他们的抵抗能力还很强,” 如果五千变成一万,那以现在他们占据的有利地形加上天气的帮助,就算再攻上一天,估计都击不溃唐军。 “不如且退?”赵德言小心道。 颉利瞪着他,眼大如铜铃。 伤亡了一万多人马,就这样退了,颉利岂能甘心,虽说有半数是突利的人马和奚契霫粟特诸杂胡。 但他突厥大汗的面子呢? 再则,唐军五千变一万,那也顶多是一种猜测,其次就算真有一万,颉利觉得也还有机会击溃。 他抬头看天。 天色渐晚。 颉利哈哈大笑起来。 “大汗?”赵德言不解。 颉利却道,“唐军所赖者唯地利和天气,现在风息雪停,有利进攻,天色已晚,更于我攻山有利,” 颉利叫来诸将,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不仅要继续夜战攻山,而且还要加大投入,这次不再是跟白天一样,以消耗突利和杂胡诸部为主了,他要执失思力、阿史那失摩、雅尔金等诸将各抽调三五千精锐,协同杂胡附庸等一起进攻,先以杂胡在前冲,精锐在后,要一段一段的争夺山地, 每占据一块地段,就要就地构筑防御工事,不让唐军夺回去。 “诸特勤各统三五千人马,分兵趁夜袭取其余诸隘。既然武怀玉偷偷的往此增兵,那其余各地必然空虚,只要能突破山隘,就可以绕后夹击,” “不管是谁能先率部攻破山隘,本大汗赐他奴仆一千,牛一千,再加黄金一千两、丝绸千匹。” 颉利颁下重赏,誓要攻破野狐岭,甚至要擒斩武怀玉。 突厥优势在于兵多势众,缺点则是在这寒冷风雪中攻山拔坚,缺少器械,连投石车都没有,否则的话唐军那些大盾,就不会成为他们攻山的头痛问题。 獾儿嘴山上。 清夷军旗下,简易的木屋里,武怀玉跟诸将总结今天的战事。 战死千人,伤余千人,战损还是不低,不过相对比取得的战果来说,又是很惊喜的。 由于地形有利,突厥人虽是车轮战,可唐军依然有机会不断轮换守军,各军分担伤亡,其余都只是伤了点元气而已,还没伤筋动骨。 倒是这几天有许多士兵是冻伤的。 孙子兵法都早说过,用兵之法,十倍于敌,就实施围歼。五倍于敌就实施进攻,两倍于敌就要努力战胜敌军,若势均力敌就要设法分散各个击破,兵力弱于敌人,就要避免作战。弱小的一方若死拼固守,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颉利始终觉得自己十几万人,不说十倍,那也是起码五六倍于唐军,完全可以直接进攻。唐军虽凭险而守,但实力县殊,终究要输的。 可惜颉利却没想过这虽是野战,可实际比围城战还有利于唐军,颉利能攻的只有一条小路,兵再多也用不上。 对唐军来说,这种极寒暴风雪天,虽然不适合野战,可有的时候战争让人没的选,兵来将挡,碰上了也只能正面迎战。 御敌于国门之外,总好过让人越过长城到处劫掠乡里。 “都督,今天我们的战果很丰盛,开战第一天,就歼灭突厥军一万余众,战果赫赫,都是都督运筹帷幄指挥有功。”苏烈上来就拍怀玉马屁,然后也不忘给自己的清夷军请战, “今天突厥伤亡这么大,我担心他们要撤,今晚风息雪停,倒是个袭营的好机会,属下愿率三千清夷军,雪夜突袭颉利大营。” 苏烈很自信,有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的昂扬气势。 不过武怀玉却没准。 “颉利此人用兵,惯来好用险,是个十足的赌徒,不到筹码输干净,是不会轻易下桌的,看他武德七年寇关中至豳州五龙坂,武德八年河东太谷会战,武德九年再寇关中兵临渭河,每一次都是压上全部筹码,” “我料定颉利现在还不会退,他手上还有许多筹码,他一定还会赌,先不要打草惊蛇,钓鱼最重要的就是耐心。” 怀玉瞧了瞧阴沉的天。 “天要黑了,突厥今天白天二十余阵,应当也困顿了吧。”参军卢承业道。 “错,颉利是个赌徒,那他今晚一定会趁夜袭击,甚至还会加大力度,而且还有可能分兵袭其它山隘。”武怀玉笑着道。 高深的兵法,不仅仅是军事战术,也涉及后勤粮草,甚至是政治经济,以及心理学。 白天颉利的添油战术,让他损失惨重,他晚上肯定想扳本。 “这鬼天气,晚上夜袭?”卢承业都忍不住骂道。 “打仗,有什么不可能的。” “传令下去,加紧防御,白天陪他们战了一天,他们还想夜战,那就奉陪到底,” “让后勤营,赶紧给弟兄们弄点肉汤,多放点姜,风雪虽停了,可这天冻的人耳朵都没感觉了,弟兄们多喝两碗热汤,也能暖暖身子。” 会议结束,诸将散去。 武怀玉靠在那眯起眼睛偷空打个盹,在外人面前他表现的非常云淡风轻,可实际上他压力也很大,毕竟面对的是十余万突厥军,这天气又恶劣,唐突数量悬殊,实力相差还是很大,尤其是还有不少人马还在路上没到位。 他所倚仗的也只有地利,还有就是料敌先机,再使用了点小间谍计,诱颉利上来就盯着獾儿嘴死磕,颉利真以为武怀玉有兵三万,分布于三十余里的野狐岭诸隘,獾儿嘴仅三五千。 可实际上武怀玉把精锐主力都放在了獾儿嘴,其余地方都是蕃胡城傍、武骑团练等二线部队,虚张声势而已。 好在一切按计划进行,但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现在必须表现的很淡定,得让大家也觉得轻松,不能紧张。 颉利在赌,武怀玉也在赌。 颉利想在此野战击溃幽州军团,趁虚杀进幽云,而武怀玉想在此诱颉利野战,利用地形天气等来重创颉利。 聪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今晚颉利十有八九会夜袭獾儿嘴,甚至分兵夜袭其余诸隘,武怀玉并不担心,夜战各有利弊, 但对唐军来说,占据险要,其实只要不轻敌大意,做好防备的话,那是更有利于偷袭者的。 偷袭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备,如果早有防备,那偷袭含无意义,甚至是送人头。 白天激战一天,限于地形,突厥伤亡万余已是极限,但如果战场放大,那今晚才是真正的猎杀时刻。 为了能够给颉利更多假象,武怀玉还特别下了一道命令,今晚不得使用火器,天寒地冻风也大,火器使用本来受限,加上夜晚容易暴露位置,所以不急着用。 他还是希望能跟颉利多战几天。 武德八年,唐突关系全面破裂,颉利先下手为强,先袭灵州,虚晃一枪,调动唐军防御朔方关中方向,结果颉利却集结十余万大军突袭朔州,代州都督蔺谟救援朔州,双方战于新城,蔺谟战败,李渊赶紧调张瑾屯兵石岭,李高迁率军驻于太谷,又令秦王李世民率秦王府精锐屯于蒲州备战。 颉利绕过张瑾,直接进攻并州,张瑾追击,兵败,颉利继续南下劫掠潞、沁、韩诸州,潞州都督黄君汉也战败。 李渊急调扬州都督府长史李靖率一万江淮劲旅北上增援,又调李绩为行军总管北上,张瑾也率所部南下至太谷与李高迁会师,又命郓州都督张德政率所部兵马赶往太谷。 唐军合兵十万,与南路的李靖李绩军对突厥形成包围之势,颉利却赶是率大军立即北返,与太谷唐军先行交战, 此战,双方兵力相当,唐以步兵为主,突厥以骑兵为主,两军血战七日,连番大战,但最终结果却是太谷唐军全军覆没,张德政战死、温彦博被俘、张瑾单骑逃脱, 大唐河东精锐几乎损失殆尽, 李靖李绩随后赶到,颉利趁胜进攻,但突厥军伤亡也不小,小战一场不胜后便撤离。 据统计,太谷之战,唐军损失七万精锐,是唐立国以来损失最大的战斗。 血战七日,折损七万。 武怀玉想在野狐岭跟颉利多战几天,多杀伤颉利一些兵马,而且他如果能在这里多拖颉利一些时间,那并州李绩、代州张公谨、朔州的尉迟恭也会赶过来,到时颉利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初颉利用过的战术,武怀玉当然也可以还施彼身。 虽然朝廷计划是明年秋冬时北伐,但当机会来临的时候,谁会让他白白溜走。 就让野狐岭,成为另一个太谷吧,但是这一回,轮到突厥大败。 朔风呼啸如野狼嗥叫,安禄山回到山后的营地休息,条件简陋,但起码有摭风的帐篷,帐篷里甚至还生着炉子。 一伙一个帐篷。 他们午后就结束了战斗,战了四阵,便被召回,然后没有再上阵。 回到营地后,他跟其它同袍一样,把自己的脱的光溜溜的,在帐中拿雪擦身体,擦掉身上的血污汗渍,虽然擦的满身通红,却也觉得十分痛快。 安禄山是运气好的,他们一伙十人,死了一个,被狼牙棒砸碎了脑袋,伤了三个,一个断了两根手指,送去野战医院救治,一个是腿上中了一刀,好在伤的不深,然后其它人有一半多有些冻伤,安禄山的耳朵、手指、脚趾也冻的厉害, “喝汤了,后勤营的兄弟们又给咱送肉汤来了,还加了许多姜片呢。”队长带着两个伙兵进来,他们抬着汤和饭。 汤是萝卜炖肉汤,里面特意多放了姜, 饭就是炒米,拿热汤一泡,就成粥,战场上能有这条件,真是值得庆贺的事。 伙长拍着安禄山对队头道,“老大,这是我们伙的猛人安禄山,小伙子年纪最小,战绩却最猛,他今日四阵打满,盾牌前割了十三个首级,这家伙还把左耳割下串了一串挂在脖子上当个项链一样,猛的很。” “哦,还抓了两个俘虏。” 伙长很喜欢安禄山,还特意跟队长说,“他那十三个首级,都是他拿梭枪和一丈威杀死的,都是他的军功。” 队长其实战场上也有注意到队里的这个年轻猛人,“安禄山?家哪的?” 他们衙内子弟兵,就是衙内军将士的子弟为主,也有些是部曲的,当然也有幽州军将子弟的,反正不同于一般,不少人是有些身份来历的。 “老家朔方的,我义父是幽州牙兵。”安禄山道。 队头一听说他来自朔方,义父幽州牙兵,猜测他义父可能是武都督心腹家将,毕竟幽州城里有个朔方会馆可是挺有名的,幽州城不少官吏将校,甚至商人,都是从幽州来追随武都督的。 “今年多大了?” “十六!” “好小子,有前途,”队头拍了拍他,对伙兵道,“给咱们这位彪悍勇猛的安郎,多捞两块肉。” 安禄山谢过队头和伙长,他下到队里,并没有跟谁透露过自己是武都督的假子, 其实他这个武都督假子,也是别人的称呼,实际上武怀玉并没有收过他做义子,得武都督收为义子的是李克用和武思恭,其余如武三思、侯三省、宇文成都等,都只是他的随从或记名弟子。 安禄山也只是武都督的侍从,勉强算半个学生而已。 “老大,啥时轮到咱们再上场?”安禄山问,他现在就想多立些军功。 “等上面命令,没有命令,我们就好好休整,命令一下,就立即上战场。”队头打量了安禄山一会,“今天我们队的傔旗为护旗伤的挺严重,已经送去野战医院了,我看你小子虽年轻但很彪悍,想提拔你为队中傔旗,你可愿意?” 在唐军行营编制里,旗头也称执旗,一般是相当于队副或伙长级别,傔旗则相当于伙长、伍长。 都是由队中高大勇猛者充当。 牙内子弟兵虽非正规兵,但上战场也是按行营战兵编制,安禄山现在仅为普通士兵,补为傔旗,确实是提拔了。 “谢老大提拔。”安禄山笑着应下。 伙长拍着他肩膀,“小子好好干,将来做咱们队的旗手。” (本章完) 第545章 大唐军节节败退 帐外朔风呼啸,犹如野狼嗥叫。 在这个在外尿尿都得拿根棍的寒冬,能在牛皮帐里喝上碗热乎的萝卜炖肉汤,那真是一种享受,特别是汤里放了许多姜片,让人胃都暖暖的,身上的汗一发,更是从天灵盖通透到尾椎骨。 安禄山成为了队内傔旗,换到了跟队头、执旗他们一帐。 同是朔方来的少年宇文成都过来,他跟队头称是安禄山的老乡。 宇文成都比安禄山还小两岁,但比安禄山早到武怀玉身边,平时安禄山都是称呼成都为师兄。 一个身上有着粟特胡血统,一个则是身上有着赀虏杂胡血统,差不多的出身和经历,让两个少年平时关系倒是相处的很好。 “师兄怎么来了?” “我过来这边传令,特意来看看你,”宇文成都上下打量了安禄山一番,还伸手扒拉,“没伤到吧?” “没,都是些突厥杂鱼乌合,哪伤的到我,倒是给我送了十三颗首级,”说着,他还掏出串左耳项链,有些炫耀。 才十四岁的宇文成都很羡慕,虽然他个头也不矮,而且他打小在破野头部落长大,也是马背上长大的,不仅打小会牧马放羊,而且骑射精湛,但这次却没能得到上战场的机会。 “真羡慕你,我还只能到处传令,什么时候我才能上战场。” “等过两年,” 安禄山拉着宇文成都坐在一起,讲述着战场上的经历,始终少年心性,在伙长队头面前他努力老成,可在小兄弟面前就不由的淊淊不绝了。 宇文成都越听越羡慕。 “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自己保重,等打完仗,幽州城檀州街朔方会馆,我请你喝酒。” “好,你路上也注意安全,对了,阿耶还好吧?” “挺好,就是估计今晚又是无眠之夜,阿耶这几天都没怎么睡。” “拜托你照顾好阿耶。” “放心吧。” 两少年虽然不是武怀玉正式收的义子,但外面也都说他们是翼国公假子,翼国公对他们的好他们清楚,带他们走出了朔方边野,教授他们武艺兵法等,他们打心眼里崇敬感激翼国公,将他视之为再生父母,少年们愿意为了武相公赴汤蹈火,愿意挡刀枪。 相比起武相公正式收的李克用、武思恭两靺鞨少年义子,这两位杂胡少年关系更好。 安禄山给宇文成都披上斗篷,将他送到帐外。 帐外北风呼啸,寒风如刀。 “回吧,外面冷。” 宇文成都摆手。 山那边传来呜呜的号角声,穿透朔风。 两人竖耳聆听。 “果然不出阿耶所料,颉利那恶狼还真来夜袭了。”宇文成都哈哈一笑,“可惜一切都逃不脱义父所料,今晚应当能斩下更多的狼崽子。” 话未完,更多号角声响起。 “烽火!” 獾儿嘴上最先燃起了烽火,在那夜空中是那么明显。 很快,野狐岭其余隘口山头上也纷纷燃起烽火。 不过宇文成都看了后却毫不慌乱,“狼崽子们真的分兵攻打各隘了,又落入义父算计了,哈哈哈,今晚看来能打更多狼了。” 每一处烽火,都代表着一处山隘正受突厥人的夜袭进攻。 每次仅一缕烽火,其实不是求援,而是代表安全,一切尽在掌握,除非燃起三道烽火,这才表示危险,需求增援,如果是五烽齐升,那就意味着此处隘口已经失守。 在这寒冷的夜里,三十余里的飞狐岭山,用烽火传递信号是最快捷有效的,能够让武怀玉坐镇在獾儿嘴,也能第一时间掌握全局。 激烈的夜战开始了。 宇文成都骑上马回去复命,安禄山也回到了帐中。 队头和执旗几人正在重新披甲。 虽没有命令,但既然号角响起烽火点燃,就应当随时备战。 枕戈待旦。 大家相互帮忙穿好铠甲,然后又检查了盾矛弓矢等,最后还拿出砥砺磨刀,做完这一切,队头收拾好,然后躺到了狗皮褥子上, “睡吧,养精蓄锐,” 安禄山知晓这是老兵的经验,随时积蓄好体力,于是也跟着躺下。 穿着铁甲躺着,其实很不舒服,但再不舒服,起码这也是在帐中,没有刀子般刮脸的朔风,甚至也没有漫天箭雨和四下来的刀枪。 闭上眼睛, 仍睡不着。 安禄山脑子里便一遍遍的回放白天的战斗经历, 旁边传来魁梧队头的鼾声,然后铁塔般巨汉旗手的,连那个精瘦的队副也打起了鼾,这些家伙还真是厉害,说睡就睡着了。 獾儿嘴北山口。 这里夜战再酣,颉利这次改变了战术,不仅对诸隘口同时展开进攻,而且这次对主战场獾儿嘴,也是加派人马,以两千普通突厥兵在前,然后配一千最精锐的突厥兵,一次三千人,而且后面也是加派弓箭手掩护,甚至这三千人后面,又是一个三千人,几乎没有间断。 他试图趁夜色,加大兵力,一举突破。 三千步的獾儿嘴山,白天武怀玉有意缓缓后退,让出了八百步,这给了颉利赌下去的信心。 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击溃唐军,拿下山头。 夜色下。 双方箭矢乱飞,摸黑混战,对于攻防双方来说,这样的战斗都显得很难,伤亡也更大。 但没有谁会放弃。 武怀玉全身披甲,坐镇山头,身后依然是那面清夷军旗。 山风呼啸,点点火光,看不清交战双方,但听厮杀声也知道很激烈。 突厥人只有一个目标,不断往山上攻,一直攻到山顶为止,而唐军也只有一个目标,守住阵地,来人就砍,见人就刺。 突厥人的攻势很猛烈,但唐军也是早有准备,每过半个时辰,便有新的部队上前接替防线,甚至还能在攻势的间隙,缓缓后移。 一个时辰,大约后撤百步。 柜马尖桩铁蒺藜,还有后方的弓弩手,都在不断的消耗着突厥人。 这些幽州将士们并没有让武怀玉失望,这场夜战没有成为乱战,依然是乱中有序,唐军始终掌握着节奏。 突厥人每前进百步,都要付出成千的伤亡代价。 天太黑,弓弩手也只能是以队为单位,进行集体吊射,进行远程火力支援,那些臂长力大的壮汉,射完一百支箭便集体换防,撤到后方休整。 各弓弩队轮番上场。 连发百箭,其实对于弓手们来说,算不得什么难题。 府兵中精锐的步兵弓箭手,考核要求是连射六十箭,而骑兵则是百米冲击连发三箭全中,所谓一马三箭。 精锐的弓箭手在战场上,敌近六十步发箭,临阵三矢,退到枪盾兵后。 而在今晚这样的战场,他们站在盾步兵后的山上,跟站在城头上放箭没啥区别,而且吊射也不需要精确瞄准,唯一要求就是得齐射,方向不能错。 一般弓手们一次发射需要三秒,而临阵六十步的冲锋,敌人也就十秒左右,所以临阵三矢。 平时弓手们都只携带三十到六十支箭,普通步兵携带三十支,而弓弩手们起码携带六十支。 而在这场战斗里,武怀玉让后勤营给每个弓弩手一次准备一百支箭,射完了换一批去休整,轮流上场。 发十箭休息半分钟, 其实如果不轮换,一名精锐弓手箭矢充足的情况下,又有稳固的阵地保护,一天射千箭也是没问题的,当然,第二天肯定受影响。 影响弓手们配箭的主要还是携带负重,而不是射箭力气,一壶三十支箭已经很重了,专门的弓弩手们的箭矢还有好几种,有的破甲箭还更重。 各弓弩队一轮轮的盲射,对着阵前方向,箭雨覆盖,一百支箭很快就耗完,然后他们后撤,另一批弓箭手背着两大袋箭上来替轮,这种奢侈的射法,也只有幽州军团才可以了,山下同样掩护射击的突厥人都不敢这么猛射。 武怀玉提前准备了足够多的箭矢,每名弓箭手一百支箭射完,又轮换去休息,休整后再领一百支箭上前轮替。 不停的射, 箭矢不要钱似的。 虽说这种黑夜的吊射命中率不高,可持续不断的箭雨,依然阻敌效果极强,前面的步兵不仅有彭排大盾,也还有一丈威长矛,甚至在最前面,还会立起拒马,撒上铁蒺藜阻敌,这会使的突厥人攻到近前,总会聚拢的很密集,这让弓箭手们的箭雨杀伤大增,哪怕是黑夜,每一轮也能带走几个。 弓弩手们的箭雨支援,给盾矛步兵们减轻不少压力。 拒马、铁蒺藜、大盾、长矛、箭雨,厮杀声响彻黑夜。 “报,大汗,又向前推进百步!” “报,再推百步。” “大汗,唐人又退百步。” ······山下,突厥大营,金狼大帐里,‘好消息’不断,突厥军改变策略后,果然进展良好,不断向前推进,唐军正在‘节节败退’。 可颉利在最初的高兴过后,慢慢变的眉头紧锁。 因为正常情况下,如果唐军真的节节败退,那么他们应当会很快就变成崩溃,可是现在唐军一直五十步、一百步的撤退,却始终没有出现崩溃,战事一直胶着,这让他发现这更像是唐军始终在掌握着节奏。 唐军不是被击退,而是在逐步后撤, 三千步的獾儿嘴,白天攻下八百步,这一晚上他们左一个五十步,右一个百步,但打了半夜,其实也就前进了三五百步而已, 颉利刚才没关注伤亡,现在不得不叫来赵德言,“让执失思力统计一下伤亡,” “还有其它各隘攻山部队,为何还没有进展,不是说其余各隘空虚,怎么还没拿下?” 颉利已经从得意,变得焦躁起来。 (本章完) 第546章 将功赎罪突利汗 天明。 颉利来到北山口。 一夜激战,执失思力成功又攻山一千步。 现在他们距离山顶还有一千二百步, 可就是这一千二百步,却让人遥不可及,看着山上用尸骸铺出来的道路,颉利面色阴沉如水, 狭窄陡峭的山道,密密麻麻的铺着无数尸骸,每一步前进的道路上都堆叠着许多尸体,经过北风一夜狂吹,已经冻成冰雕。 夜晚还看不清,可此时清晨,却能看到那冰雕面目栩栩如生,是那么的痛苦和绝望。 甚至许多伤兵,天黑不及救治,也已经冻的梆硬。 十停路已经攀登了六停, 但执失思力也已经跪在冰天雪地里,请示颉利大汗不要再攻了。 “这就是一个死亡陷阱,每次都觉得唐军下一刻就要崩溃,我们就能胜利,可总是差那么一步,我们就这样被牵着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 大汗,不能再攻了,伤亡太大了。” 野狐岭各山隘晚上举火,白日燃烟,依然还是一柱狼烟,这代表着昨夜颉利各处突袭,多点开花的战术没能成功。 不仅獾儿嘴伤亡惨重,其余各处也基本如此。 颉利以为武怀玉分守各处,这是摊大饼,可他兵分多路进攻,同时也是兵家大忌。 不能集中一点攻破獾儿嘴,其余各处又如何能攻的下。 不过是徒增伤亡。 最让执失思力心痛的是昨夜獾儿嘴主战场,不仅是伤亡的奚契粟特等杂胡以及突利降众,而是还损失了包括执失部在内的许多精锐。 一天一夜,战了几十场,依然止步在半山腰。 看着唾手可得,实在遥不可及。 天阴沉。 似有更大的暴风雪在酝酿。 在这种天气里,别说继续全力进攻,就是再坚持扎营都难,尤其是许多伤兵难以得到救治,他们侥幸没死在山上,也死在山下伤兵营。 “赵德言,昨夜各部攻山,伤亡报一下。” 颉利极力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赵德言小心翼翼的低声报着一个个数字,各处都报夜袭有进展,但却又没有一处拿下,所谓的进展,就如眼前,付出了一万多的伤亡,不过是往上爬了一千步。 可只要没拿下山隘,一千八百步,还是八百步,又有何意义? “大汗,今日之事,臣想到汉高祖白登之围,想到始毕大汗昔日雁门之围,那武怀玉狡诈无比,我们情报有误,上了他恶当了。” 执失思力也直言,“大汗,唐军犹有余力,仍未力竭,尤其是他们箭矢充足,利用此险要,以盾矛弓箭层层阻击,我们缺少攻坚器械,天气又恶劣,实在是不能再攻了。” 再攻下去,那是以卵碰石,哪怕卵再多,也碰不赢石头的。 他们不会知道,历史上唐与吐蕃的石堡城之战,一座小小的石堡城,吐蕃守军不过数百人,但此城三面绝险,仅一条盘山羊肠小道可通,此天险绝堡,占据唐吐前线军事要道之上, 吐蕃占据此堡,唐军如梗在喉,虽然王忠嗣极力反对强攻,但唐玄宗最后还是下旨让哥舒翰集结了六万余人强攻此堡。 唐军最后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硬打,最终拿下此堡,生俘四百余人,可唐军却付出数万伤亡,整个石堡之战,没超过十天,每天都伤亡数千人。 这种仗,只怕号称西北战神的哥舒翰都是想不明白的,毕竟石堡城其实此前最早虽是吐蕃建造,但后来唐军曾夺取过,并完善加固,盖加运再失守陷落吐蕃,吐蕃全力加固,可谁能想到小小一座石堡,数天时间,能绞死几万人马。 但这样的战役,在军事史上不计其数。 就如历史上后来金军集结四十余万人在此野狐岭阻击蒙古十余万人马,结果却是金军四十余万人大溃, 再比如武德八年的太谷会战,唐军五路出兵,结果最后血战十日,七万多大军在太谷全军覆没。 野战往往伤亡不多,哪怕是大兵团作战,也是击溃后就剩下抓俘虏了,但是攻坚战、攻城战,往往却是真正的绞肉机。 淮阳之战,守城军能把一城人都吃完了。 黄巢更狠,围攻陈州期间,一面攻城,一面派人四处征集粮草,天下大饥,无粮可征,于是到处抓人,齐军建立了舂磨寨,把抓来的人直接舂成肉糜。 晚唐另一位猛人,飞虎子李克用,攻克天长,杀敌军数万人,直接把敌人尸体做成了腌肉脯,随军携带充当军粮。 战争打到后面,已经不能用惨烈形容。 历史上大唐开国之初,虽然府兵精锐,但到高宗之时,就已经经常打败仗了,比如被称为大唐开国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惨败大非川之败,十万将士全军覆没,后来武则天伐契丹,三征契丹,皆大败而归,都是十万以上人马的大败。 大唐历史上号称天子九逃、国都六陷,李世民虽开创贞观之治,天可汗万国来朝,但历史上对外战争也经常大败,不说开国初的突厥欺凌入寇,后来的高句丽、契丹、新罗、百济,以及吐蕃、西突厥、吐谷浑、薛延陀、后突厥,甚至南诏、渤海国等,连岛国小日子都敢跨海来跟唐军叫嚣, 周边这些国家,也就小日子被唐军揍的全军覆没,以后不敢再叫嚣,其余的都曾大败过唐军。 大唐历史上曾经很强盛,但也曾经被揍的很惨,属于一个很特别的时代,他的强盛无人可及,但他的衰弱也是跳崖式的衰弱。 香积寺之战,两军二三十万人对砍,几个时辰能砍死十几万人,简直是战争史上奇迹。 而今天,一座小小的山隘,却也把突厥十万大军挡在这里,而且他们还在这里硬撞了一天一夜,撞没了三万多人了。 打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统计伤亡,所有人都吓一跳。 三万多人啊,要是算上伤残的,那相当于草原上好多部落没了,一个独镇一方的小可汗或是设,也不过就统个几万帐。 而这三万多,可都是青壮。 武德八年,太谷会战,颉利以十余万兵马,猛攻唐军七万多人马,最终全歼这七万多人马,自己伤亡都还没这么多。 可以说,自大唐建国以来,或者说是自当年启民可汗染干投附隋朝,抢夺了兄长的大汗之位后,他们家这汗位传承了四代了,都还没有一场战斗伤亡这么多人。 武德九年打到渭水,虽被李世民阴了,吃了好多个败仗,但加起来也没这么大伤亡。 颉利他们开始都以为统计的人算错了,可再三确认计算,确实是伤亡了这么多。 伤亡三万多,啥也没捞到一点。 现在不仅是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赵德言这些人不想再攻,其它各部首领也都没有一个想再这样磕下去的。 这比直接去攻长安城,有什么区别?围攻长安的话,还能劫掠关中平原,可在这冰天雪地的塞外,除了猛烈的西北风,和这白茫茫一片的冰雪,还有什么?哦,还有几万具冻成冰雕的战死尸体。 颉利抬头看着山上。 那面清夷军的军旗旁,除了那面广宁军旗帜,又增加了好几面旗帜。 有手下认出,那面新增的大旗,是幽州都督武怀玉的旗帜,另外还有幽州牙兵、经略军、卢龙军、静塞军、怀荒军、御夷军等军旗帜。 如果一军几千人,那这一下子新增数军,起码就是两三万人援军。 颉利不信。 他指着山上,“插几面旗帜,就想虚张声势?本汗敢说,唐军已是穷弩之末,” 可现在一众突厥贵族们都不想再打了, 而奚王可度者、契丹汗大贺摩会,以及一众粟特达干就更不用说,谁也不想再把自己的部众白白送上去被绞杀被留在山坡上冻成冰尸。 军心已泄。 任颉利如何说,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响应。 “大汗,昨夜未能拿下獾儿嘴,或是其它山隘,我们已经错失了时机,现在再想拿下,真难如登天,” “大汗,中原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死磕,咱们下次卷土重来便是!” 颉利脸越来越黑。 他突然提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向来宠信的赵德言身上,“你是汉人,你便要吃里爬外,莫不成你收了唐王的好处,你已经背叛了本汗?” 赵德言被突然的鞭子抽懵了,连忙辩解,“大汗,我对你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颉利一顿狠抽,抽的赵德言衣袍破烂,脸上都皮开肉绽, 他提着鞭子指着地上的赵德言,环顾四周贵族首领们,“谁还反对?” 没人吭声。 “把突利带来。” 突利可汗被带了上来,身上还带着先前被鞭打的伤痕,甚至还有冻伤。 “什钵苾,你觉得唐军还能坚守多久?” 突利也知道颉利进攻不顺,伤亡了数万人,这其中有万余人马是他的部众,他非常心痛,可却又有点报复的痛快感,那个武相公果然不简单,表面派人来谈和,暗里却早做了如此部署,让颉利吃了这么大一亏。 “大汗统领突厥,麾下控弦数十万,自继承大汗之位以来,南征北讨,未曾败绩,想武德八年太谷会战,唐军诸路齐出,欲包围大汗,可大汗却迅速集结兵马,先于太谷歼敌主力七万余,然后再击退李靖李绩,轻松返回漠南。 武德九年再入关中,饮马渭河,李世民也得宰白马,结城下之盟,纳贡求和。 如今武怀玉区区一幽州都督,其麾下能有多少人马?全加起来两万还是三万,这仓促间,他只怕顶多也就集结了一两万,还有大半是乡兵团练,他们出关守山,天寒地冻的,又能坚持多久? 只怕此刻,山上已经无人了,给大汗插几面旗帜,上演一出空城计罢了,大汗切莫上当,应当一鼓作气攻上山,可万万不要功亏一篑啊。” 突利的这话,让颉利听了很舒坦,这在他看来是突利对他臣服的表现,也道出了唐军的虚实。 执失思力听了却忍不住轻说颉利,“大汗,切莫听信背叛者的鬼话,他这是想借刀杀人,臣请斩突利,然后收兵。” 颉利却看着突利许久,“什钵苾,你是我亲侄子,也是我高贵的蓝突厥阿史那家子弟,我现在愿意再给你一次证明自己对突厥、对阿史那家族,对我颉利大汗忠诚的机会。” 他马鞭遥指山上。 “你亲自指挥你的部众,还有奚契霫粟特诸胡,本大汗给你一天时间,你给我拿下此山,拔下武怀玉的大旗,” “只要你做到了,本大汗便赦免你所有前罪,仍委你为突厥汗国的东部小可汗,继续统领东部,押领奚契霫靺鞨室韦诸胡。” 突利低下头,跪在颉利脚下,并亲吻他的靴子。 “谢大汗宽恕!” “去吧,别让我失望!”颉利看着俯首低头的侄子冷冷道。 “吹牛角号,擂牛皮战鼓,为突利小可汗助威!” 奚王可度者、契丹汗大贺摩会等几位酋长,也只得无奈领命,跟随突利去点兵进攻。 执失思力等没再劝说。 他们也看的出,大汗这一手可进可退,既可以是再试一次,心存侥幸,也可以视作为借唐军的刀,来削突利、奚契丹等,顺便也能消耗下唐军。 如果真要退,那现在削一削突利、奚契等也有必要。 “思力,把进攻其余山隘的人马,都召回来吧。” 颉利冷冷道。 赌徒颉利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上当了,只是还心存一些侥幸,但也开始在做准备。 就让突利再攻一天。 成与不成,就在今天。 山上。 武怀玉眼睛通红,昨夜几乎一晚没睡,这会喝着奶茶提精神,站在旗下看到山下突厥军在号角声中,再次开始整队,山坡上的许多突厥军,也都动了起来, 武怀玉丝毫不慌,嘴边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颉利还真是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啊, 不过他喜欢。 就让这野狐岭獾儿嘴,成为突厥汗国的石堡城吧。 苏烈大步过来。 “都督,我们清夷军三千轻骑,随时可以出击。” “嗯,不急,颉利还没收手,我们再陪他玩会,清夷军继续待命。” 苏烈看着山下准备进攻的突厥军,都有些想不通,“颉利真是失心疯了,仗哪有这样打的。” “哈哈哈,颉利真要是有本事,那武德九年他就不会输的那么惨了。” 武德九年那次,明明天和开局啊,两王四个二,还带三个尖,他硬是能打输,所以说武怀玉其实早就看透颉利。 他虽是突厥大汗,坐拥几十万控弦骑士,但他跟杨广差不多,继承大好家业,硬是没几年就要折腾光了,不说唐突局势逆转,光说他们对漠北铁勒的失去掌握,就足以说明此人就是个败家子而已。 所以说他历史上,在贞观初能被李靖直接就捣了汗庭生擒活捉,那真是一点不稀奇。 苏烈向怀玉拱手,“恭喜都督,再建功勋,此战过后,必当名动天下。” “哈哈哈!” 武怀玉笑的很开心,局势明朗,胜券在握! (本章完) 第547章 禄山谢义父恩赏 战鼓声声催奋进,旌旗猎猎踏征程。 突利小可汗什钵苾再次披上战甲,当他握住卜字大戟的那瞬间,很有股转身杀向狼纛下的冲击。 可最终他也只是转头望向那金狼大纛,然后再次转回望向了身前两万人马。 突厥部众万余,奚契霫粟特诸部万余。 这个冬天起兵讨伐颉利,或许是他这辈子犯过最大的蠢,五万人马出兵,现在只余两万。 九十九泉战死万余,昨日又战死万余,还有许多早溃散而去。 战鼓擂动,号角呜咽。 突利举起手中大戟,向前挥动,部众们眼神里带着恐惧和绝望缓步前进。 獾儿嘴山头,幽州都督帅旗下,武怀玉不动如山,身后亲兵持双旌双节侍立。 “都督,是否使用火器?”神机营校尉武君博请示,这位当年随武怀玉在陇右的堂兄,从医院营的骑兵队头,到如今的神机营校尉,始终对这位年轻堂弟无比信从。 “不急。” “突厥人一会的进攻肯定会很猛,伤亡会很大。”武君博道。 可武怀玉仍决定继续老法子边战边退,还有一千二百步登山,再退个三五百步也没关系。 他还希望能够让颉利坚持的再久一点,最好是能够明日再战。 至于打仗死人,这是不可避免的,慈不掌兵。 参军张文德看着山下,突然道,“都督,今日统兵攻山的好像是突利,你看那旗帜,” 怀玉望去,确实是突利的旗帜,一头银狼。 “突利怎么统兵了?” 怀玉笑笑,并不觉得稀奇。 “能否劝说突利阵前倒戈?”张文德问。 怀玉没回答他。 山风呼啸。 半山腰上,地形越发陡峭崎岖,安禄山休整一夜,再次上阵,这一次他是傔旗,与另一名壮汉手持三角旗枪,护卫旗手和队长。 “小子,我的后背可就交给你了。”大嗓门队头笑着对他道。 而铁塔般的旗手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护好队旗。” 另一名护旗手马上道,“旗在人在!” 安禄山也跟着道,“旗在人在!”他摸了摸脖子上那串冻的硬邦邦的十三枚左耳项链,今天应当要再添上一些,这样项链就更完整了。 山风越发猛烈,鼓角争鸣,重新补充了数名队员的一队人马,依然站在前列,他们站在大盾后,手持一丈威,分成五列,无言沉稳。 突厥军今日的进攻步伐比较缓慢,但依然不断接近,然后是毫无新意的攻防,突厥人以弓箭掩护攻山,唐军还是老三样。 前面拒马、铁蒺藜,然后是门板大盾配长矛,后面是弓弩队的弓弩支援,加上盾兵们的临阵几轮齐射, 今日突厥出动的兵马更多,而且他们已经占据了山的下半山,但越往上越陡峭崎岖,越难展开,进攻的人马挤在半山越密集越难挪移躲闪,唐军的弓弩手的箭雨齐射伤害更大。 安禄山在盾后躲过几轮箭雨,在敌人已经清晰出现在拒马墙后,才不慌不忙的把盾后支撑木棍放下,撑起盾牌,然后放下弓,拿起梭枪,对着前面的突厥人连续丢出三支梭枪,才端起一丈威长矛, 前有拒马,近有大盾,左右是同伴,跟昨天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主要任务不再是杀敌,而是护卫旁边的队旗和队头。 火红色的队旗很鲜艳,他们要保证队旗始终昂扬树立,还得时刻张望左右,甚至时时关注着山上,那里的中军大旗下,中军会通过令旗,直接指挥到各营、队。 每一面队旗,代表着战场上的一个战队,只要队旗不倒,中军就会仍将他们纳入指挥。 依险而守的战斗,比起平坦地带的阵战要轻松些,没有大幅的进退,只需坚守。 比起攻的一方,占尽便宜。 白刃近战,兵器、铁甲碰撞声音铿锵响起,伴随着双方的箭矢横飞,夹杂着倒霉者的呼痛惨叫, 安禄山精神高度集中,既要战斗,又要观察,很快他们击溃了第一波敌人的攻势,打头阵的千余杂胡丢下了数百具尸体,不顾督战突厥兵的箭射刀砍,依然转头退了下去。 此时山下突厥的战鼓依然连绵不绝,催促着继续进攻。 后面更多突厥兵督战,砍翻了最先溃败下去的一群杂胡后,终于走投无路的士兵们,又扭头往山上攻。 “我是突利可汗的使者,我要见武相公。” 一名突厥人隔着拒马向安禄山他们喊道,他手里提着一面战场上捡来的唐军大盾,露出小半个头,这家伙的铠甲上插着七八支羽箭,着实有些狼狈,他的身边还有七八人紧紧护卫着。 这一路冲过来确实不易。 安禄山举着长矛倒是犹豫了。 队头冲他喊道,“会说汉话,你是突利什么人?” “我是阿史那摄图,突厥特勤,处罗可汗之子,突利可汗堂弟,突利可汗让我代他求见武相公。” “居然是个特勤,你莫不是要来投降的?” “还请带我去见武相公。” 队头打量了他们一眼,有些犹豫。 安禄山主动道,“队头,我愿意带此人去见都督,” “万一这家伙不怀好意呢,假如是刺客呢?” “可以收缴他武器,还可以把他手绑起来带去,他的随从全都绑了送到山后俘虏营去关着先。”安禄山道。 队头想了想,觉得也不错,于是道,“好吧,你再叫两个人一起押送此人上山。” 摄图虽口头表达了几句要被绑的不满,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盾牌、弓刀等,连铠甲都被直接卸下,他伸出双手让唐军用牛皮索绑起来,“请赶紧带我见武相公吧。” 安禄山带了两人,三人押着摄图上山。 武怀玉见到安禄山还有些意外。 “都督,此人自称是突厥可汗的使者,还说自己是处罗可汗之子、突利堂弟,乃是特勤摄图,他说奉突利之命,求见都督。” 武怀玉打量着这家伙,“你说你是突利使者,有何凭证?” “特勤摄图拜见武相公,麻烦这位小兄弟伸手到我怀里,那里有一件信物。” 安禄山伸手摸出一锦袋,打开。 里面是一把小刀,大马士革打造的花纹钢小刀,这刀武怀玉熟悉,那是他先前在金莲川会突利时,送给突利的,很小巧,也很精美。 能够折叠,打开只有巴掌长。 “这并不能证明你就是突利的使者,也许是颉利收走了突利这把小刀,然后派你过来。” “都督难道就忘记了在金莲川时我们见过面?” “那又如何,你们兵败被俘,也许你已投靠颉利可汗咄苾。” 摄图急了, 怀玉摆手,“我非不信突利,只是不信你罢了,你还是先暂且说说你的来意吧。” 突利打算临阵倒戈, 他派摄图前来,提出了倒戈计划,双方约定信号,到时一起干颉利。 计划也简单,突利会趁着现在颉利让他攻山的难得机会,先联络旧部,跟大家通好气,然后带头反击,唐军随后一起杀下山。 听着不错。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也完全有动机,但武怀玉要考虑两点,其一,这是否真的是突利的计划,还是说颉利派了个投降的摄图来使诈,其二,就算这是突利的计划,但是否可行,颉利是否察觉,故意将计就计,待突利倒戈,引唐军杀下山,到时颉利早有防备,来个引君入瓮,那攻守易形,唐军就危险了。 当然,假如这真是突利的计划,这也确实是很诱人的。 武怀玉没急着答应。 不能冲动,谋定方能后动。 就在摄图急的不行时,武怀玉才终于开口。 “我得先确认一下。” 他望向安禄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目光落到他脖子上的那串特别的项链上。 “这是?” “回相公,这是属下这两日斩杀的胡虏割下的首级上的左耳,末将串成了项链,一个是十八枚。” 武怀玉很惊讶,他知晓这个曾经灵州城外摆摊卖剁荞面妇人的放羊儿子挺吃苦能忍耐,跟随他这两年,勤学苦练,不仅学会了上千字,而且弓马骑射也是样样不错, 但没想到这初次请缨下队伍,头次上阵厮杀居然就有此战绩,这小子还真是了得,堪比少年罗士信了。 谁能想到这仅是个十六岁少年,两年前还在灵州放羊牧猪,那时他除了石头投的准,赤脚跑的快,也没别的本事。 “我需要人随摄图去趟山下见突利,你敢去吗?” 安禄山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 “可万一这个摄图早已投靠颉利,那你这趟就有去无回。” 安禄山却道,“如果属下没回来,就说明摄图是颉利的人,突利约定倒戈就是诈,都督便不会上当了。” 怀玉拍了拍这家伙,真是少年勇敢。 “你已经立下这么大军功了,可以不用冒此险。” “属下觉得这机会难得,愿意一试,” “哈哈哈,很好,勇气可嘉,本帅便在此许诺,不管你能否回来,此战结束,本帅都会收你为义子,” “快去快回,”他为安禄山整理了一下那串项链,“本帅现在提拔你为衙内军队副,等战后统计战果功勋,另授勋晋阶。” 衙内子弟,并非正式官兵,傔旗也不是军官,安禄山仍只是武怀玉的侍从家兵。 但现在被直接授予府兵队副,正式的从九品下职,虽是最低职官,却是直接成为府兵,还成为流内武官。 这一步直接获得官身和官职,那是许多普通士兵可能十年二十年都跨不过去的,一般人得有战功才有勋,有勋后当番期满才得散阶,那只是官身,还没职事。散官又得番上期满,再通过考试后才得侯选给职。 除非是极大军功,可以直接免番上、考选,但多数人,可能当兵一二十年,也仅是有个勋官或是个散阶在身,连个队副这步都跨不过的。 “罗士信也是放牛娃出身,十四岁为张须陀的执衣,就能披两层甲请缨上阵击敌,他此后屡立军功,每杀一贼,便割敌鼻子收藏请功,十五岁便为张须陀先锋大将,与我义父齐国公并为大将,十六岁成为总管,十八岁归唐拜为行军总管,二十一岁因参与平洛阳之功,赐封为郯国公,” “好好干,你将来必也能成为一道总管,甚至赐封国公的。” 安禄山激动的满面通红,并不是因为得了统军府队副这个从九品下的武官,而是都督承诺,不论他此行能否回来,战后都要正式收他为义子, “孩儿谢义父恩赏!” 安禄山直接跪下,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起身,毅然下山,毫无犹豫。 小胖的安禄山,龙骧虎步,勇往直前。 就算此行是死,他都万死不辞,死也值了,一个放牛娃能有今日,值了。 如果不死,那就更值了! (本章完) 第548章 捷报惊醒天子梦 李世民是马上天子。 曾经东征西讨战无不胜,甚至经常冲锋在前,如今边塞大战,他却只能在几千里外的长安太极宫中,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马上打天下,却不能马上治天下。 皇帝已经当了快三年,但李世民还是有些没完全适应天子这角色,坐在宫中御座上处置军政,比起统兵前线还要复杂的多。 军中讲究的是军令如山,可朝堂上不论是政务还是人事,却不能那么直来直往,有时得反反复复。 临近年关,朝中事务更加繁忙。 不仅要准备新年正旦大朝会事务,每天还得分批接见入京朝集的地方都督、刺史们,甚至还得抽空接见外国藩属使节,比如海东的新罗、百济和高句丽这半岛三国,这几年那是年年要来长安打官司,新罗百济联合起来说高句丽堵塞他们朝贡道路,还出兵攻打侵略他们,,然后今年百济跟新罗又闹掰了,相互打起来了, 三国都是大唐武德天子册封的藩属国,国王也都得大唐册封。 李唐现在虽无力出兵朝鲜半岛,但毕竟三国都是大唐臣藩,高句丽又是中原隐患,自然是不能坐视他趁机欺压百济、新罗两国,否则若是高句丽蚕食两国,无疑会更加壮大,到时越发难制。 可要管吧,鞭长莫及,大唐也很小心的保持着克制,并不想现在撕破开国以来跟高句丽保持的表面和平,否则一旦开战,大唐有可能又要陷入辽东这个大泥潭,突厥都还没收拾好,怎么能冒然跟高句丽开打。 深为优秀军事统帅的李世民是很清楚不能两线开战的,所以他只能抽空花更多时间会见三国使者,尽量平和的调解,可是高句丽使者很桀骜不驯,这让李世民好几次都快压不住火。 民间只以为四方来朝,八方来贺,周边诸国都臣服,如高句丽这般曾让隋数征而都没成功的辽东小霸王,都一直服服贴贴,可实际上那不过是民间百姓以为的。 实际上唐和高句丽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平衡,双方都不敢轻易的触犯对方,生怕再挑起大战,隋末的数征辽东,其实让双方都是元气大伤。 高句丽虽向大唐上表称臣纳贡,大唐也册封高建武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高丽王。 这可比新罗王的官爵高的多,新罗真平王金白净开始也只是被李渊册封为柱国、乐浪郡公、新罗王,比高句丽要低一档次。 新罗真平王金白净长的白净不白净李世民不知道,但知道他是真的烦和无能,在位时间都五十年了,身为新罗第二十六代国王,他从北周大象元年就开始被立为王,那一年,那位并立五位皇后的北周宣帝宇文赟因为懒政,把帝位禅让给七岁的太子,自己当太上皇去了。 而这一年,新罗的真智王金舍轮,这位曾经向中原南朝陈朝贡,并且还大败过百济入侵的国王,却被和白议会以政乱荒淫为名废黜,立了他大哥铜轮太子的儿子金白净为新王。 然后这位金白净就一恍当了五十年国王, 金白净如今老迈,却膝下无子,早年隋朝时,金白净朝贡藩属中原,曾经借隋攻高句丽之机,也多次发兵进攻高句丽,甚至反攻百济,趁机夺取了不少土地,结果隋亡后,高句丽和新罗都纷纷反扑新罗,甚至连倭国都跨海来攻,新罗国这几年过的苦不堪言,连国都金城附近都遍修堡垒,就怕一不小心让人给攻入国都。 新罗现在不仅在与百济的竞争中落于下风,而且被高句丽的凶猛进攻,打的节节败退,丢失了大片领土, 武德八年,大唐派朱子奢入半岛调停三国冲突,让新罗有了一丝喘息之机,而今年,新罗更是趁机还对百济发起反攻,打败了包围椵岑城的百济军,甚至大将军金龙春和金舒玄、金庾信父子,还率军反包围了高句丽的娘臂城,不过新罗此举,也使的高句丽开始联合百济,意图两家结盟,本来高句丽和扶余国的国王,就都是古扶余国王子南下建立的国家,虽百济国民多是三韩中的马韩部落,但毕竟国王出身扶余,如今第三十代百济王扶余璋号武王,那也是姓扶余。 半岛上的三国,本来高句丽最强,新罗跟百济应当联合抗高句丽,但事实上,三国经常乱战,新罗更是一家敢对百济和高句丽甚至还有倭国一同宣战。 可他们虽然头铁,却又不扛揍,年年要跑来长安请求大唐调停,甚至想要大唐出兵求援。 新罗人被揍的都想把公主金德曼送来长安给大唐天子暖脚,以换取唐的援助了。 可李世民根本不理会他们,别说一个半岛小国公主,就是送一打公主来,李世民现在也不可能为了新罗,而跟百济、高句丽开战。 敷衍吧,李世民不仅让鸿胪寺官员出面调和三家,甚至还打算年后派一位官员再去半岛调停,希望他们消停一点吧。 皇帝现在注意力更加关注的还是幽州,是野狐岭。 自从幽州八百里快马急报颉利可汗阿史那咄苾要入寨可能,武怀玉急率幽州军团出塞到野狐岭驻防,要御敌于国门之外,李世民就没睡过好觉。 他虽然已经当着宰相们面支持李靖的建议,给武怀玉放权,相信武怀玉,让武怀玉指挥这场战斗,也给武怀玉下旨,让他以防御为主,能不打尽量别打。 可心里总不踏实。 武怀玉这两年也确实立了不少功劳,但李世民担忧武怀玉终究是经验太少了一些,而且眼下时节气候等,也不利作战,又是出塞作战,万一补给跟不上,或是野战失利,到时怎么办?李世民一直在等消息,但消息迟迟不至。 “陛下,这是臣妾为陛下熬的参汤,陛下趁热喝了,然后补个觉吧。” 李世民接过参汤,很感激妻子。 “陛下还在等幽州的消息?” “嗯,可惜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边塞战况如何了,是不是打起来了,打的怎么样了,真是等的心焦。” 长孙皇后走到丈夫身后,替他揉捏肩膀,为丈夫放松,“其实臣妾以为,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哦?” “幽州虽远在两千多里外,但快马几天也就能到,如果真是局势败坏,武怀玉肯定不敢有所隐瞒的,现在一直没消息,只能说最大的可能便是没有战事,” “皇后以为颉利退了?” “也许是还在对峙,” “或许是风雪太大,耽误了情报传递。”李世民道。 “陛下还是先喝参汤吧,前线的事就交由将领们吧,陛下已经让武怀玉全权指挥前线,而且也还安排了并州李绩、代州张公谨、相州双士洛他们策应,不会有事的。” 皇后按摩着皇帝的肩膀,“或许,翼国公还能再给陛下一个惊喜呢,臣妾总觉得这位隐仙弟子,总能给人意外惊喜。” 李世民笑了,“想想自遇到他以来,确实如此,哈哈哈,那就借皇后吉言,静候佳音吧。” 不过李世民心里还是没抱太大期望,能够御敌于国门之外,不让颉利有机可乘,侵入幽云,那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他没想过武怀玉仅凭幽州兵马,在寒冬腊月,仓促之间还能对颉利的十余万大军,在塞外能够野战重创什么的,那太不可能了。 就算是换做他,这仓促间只怕也没啥太好办法吧。 “洛州都督杨恭仁,入京朝集,昨日召见,他自称老病,请求致仕,朕打算准许,让他归家休养,洛阳州都督一职,想调武士彟接任,皇后以为如何?” “此军国政务,臣妾一后宫妇人,如何能干政。”皇后却是没有要插手政事的意思,哪怕皇帝主动询问。 李世民却是依然道,“让武士彟接任洛州都督,主要是看中他治理民政尤其是经济这块,他在扬州凉州荆州都任过职,而且之前在朝中也做过工部尚书,以前还管过财政,这方面既有经验也有才干, 杨恭仁接替屈突通都督洛阳,他们两人都很稳,安稳地方有功,但如武怀玉之前给朕上书所言,两人过于保守,过于抑制工商,导致洛阳工商经济凋蔽,洛阳都快成一座死城了,这样确实不行。” “让你阿兄去荆州做大都督,接替武士彟如何?”皇帝突然问。 长孙皇后手停了一下,继续揉捏,“臣妾听说阿兄近年身体不好,翼国公曾诊断说是已患了消渴症还有气疾,应当静心调理,臣妾请求陛下让阿兄在京好好休养,别再往来奔波,待他身子调理好,到时再为陛下办差不迟。” 长孙无忌身体确实不太好,但皇后也只是借此理由反对让他去做荆州大都督。 “周国公确实于行政经济上很有经验才干,但还请陛下考虑,荆州都督是上都督,而洛州都督是中都督,若有功反而降职,这不符奖过罚过。” “嗯,观音婢你提醒的对,武士彟忠心耿耿,治理有方,加封特进,加魏州真封百户,通前共七百户,” “赵王元景改封为荆王,遥领荆州大都督,夔州都督、虢国公黄君汉,调荆州都督府长史,” “李君羡迁夔州都督,郭孝恪入左骁卫将军······” 每年年底,朝廷也是例行要调整一大批高级文武官员,皇后帮丈夫揉捏肩膀,只是催他喝参汤,却是对这些重要人事任命,不做半点发言。 皇后催促之下,李世民也终于还是把参汤喝了。 “呵,”李世民打了个哈欠,被按困了。 “陛下先躺下歇息会吧。” “好,朕确实困了,那就先打个盹。” 李世民躺下,很快打起了鼾。 长孙皇后为丈夫盖上锦被,坐在一边守护不让人打扰。 内侍监张阿难进来,皇后提醒他别出声。 “启禀皇后殿下,是幽州急报。”张阿难小声道,“陛下有旨,幽州有消息立马奏报,不得有半点耽误。” 长孙皇后看了眼刚睡着的丈夫,叫阿阿难来到殿中一角,轻声问,“是何消息?” 张阿难有些激动的道,“幽州都督武怀玉快马进露布报捷,于野狐岭诱颉利攻山,一日夜歼灭颉利部众三万有余,而我唐军伤亡不到其十之一!” 长孙皇后听了都不由惊讶的出了声。 这下声响惊醒了李世民,他一子坐了起来,眼睛都红红的,“朕听到了幽州武怀玉大捷,可是做梦?” “陛下,不是做梦,幽州捷报到京,武怀玉野狐岭重创颉利,歼其三万余众,恭喜陛下,” 李世民坐在那,怔怔出神,许久后才拍了拍脑袋,“哈哈哈,这个武怀玉,还真能给朕惊喜呢,哈哈哈。” (本章完) 第549章 决战暴风雪之夜 天灰蒙蒙,冷的人发抖。 突厥兵再次狼狈撤退,一路跌跌撞撞后退,山上的唐军追击了二三十步,便止步回头,顺风留下嘲讽的笑骂。 那群丧失斗志的杂胡溃兵,任由督战的驸离狼骑使命拿鞭子抽打,也都全蜷缩在半山腰,犹如凄惨的老狗。 风刮过脸面,如同刀子划过,更是无孔不入,从衣领衣袖每个缝隙钻入,带走身体不多的热气,突利也觉得冷。 这该死的天气,就不应当出现在这里,更不适合打仗,这种天只适合在背风的冬季牧场,缩在层层加固的牛皮帐篷里烤着火喝着热奶茶,而不是在这里拼命。 不,这纯粹就是送命。 一队大汗的驸离狼骑策马奔来,远远的为首者就迫不急待的斥责起来,“突利小可汗,大汗问你为何停下进攻,” 他策马直到突利面前,勒住马缰,那枣红马人立而起,马上驸离狼骑显得居高临下气势汹汹,手里还提着马鞭指着他。 “大汗命你们立即进攻,不得停歇,若是天黑前攻不下獾儿嘴,所有人都该死,要剥光你们的衣甲,将你们吊在这冰雪里,将你们全都冻死在这!” 说着,他提起鞭子就抽打起突利身前的侍卫,“上啊,该死的杂种,你们是不是还想着吃里扒外,暗通南蛮?” 突利的银狼驸离侍卫们被抽打的只能不断后退躲避,没有人敢反抗,那些是金狼驸离,他们是大汗的侍卫。 突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握着狼头刀柄的手,在皮手套下青筋鼓起,指节发白。 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天太冷,唐人明显得到了大量增援,他们的箭矢就没停过,而我们的弓箭支援要差的多, 而且我们的士兵又冷又饿······” 那侍卫头领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不是来听你抱怨的,我是来传达大可汗的命令,中军的战鼓声还没停息,你们就不得停止进攻,更不得后退, 再次警告你们,再敢擅自停止进攻,甚至后退一步者,通通就地处死。” 骑士说完,一勒马缰绳带人走了。 “去他娘的金狼驸离,这么冷,这么陡峭这么狭窄的山隘,还满是冰雪,如何攻打?” 奚王可度者在一边也骂娘,这位高大的奚族勇猛的战士首领,扭头望向突利,“可汗,什么时候动手?” 比他年轻一些的契丹汗大贺摩会也不耐烦的问,“怎么山上还没有信号?” “天就快黑了。”突利也一直在打量着山上,但除了隔段时间山上又增加一面军旗外,约定好的信号一直没有出现。 “再这么打下去,我们的人都要死光了。”大贺摩会有点气极败坏,虽然他们已经在尽量拖延,但颉利不断的催促,一遍遍的警告威胁,他们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这一天下来,也伤亡了数千人。 奚、契丹、霫部等各伤亡过千,这对于那几位首领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突利抬头又看了看天。 “再有一会,天就黑了。” “那又如何?” “月高风黑杀人夜!”突利冷冷的道。 可度者眨了眨大眼,似有明悟。 天黑时,突利带着奚王可度者、契丹汗大贺摩会等酋长来到颉利面前请罪。 “请大汗再给我们一个晚上,我们今晚拼命也要拿下山头,现在距离山头,仅剩下五百步了。” 一个白天,在颉利的不断催促下,突利带着的两万余人,付出几千伤亡代价下,又往山顶突进了七百步。 现在距山上隘口,仅五百步了。 “请大汗准许我们假装撤兵,回营地休整,让弟兄们吃一顿热乎的饭,等天黑时,趁唐人不备,发起猛攻,这次我将亲自带头冲锋,不拿下山隘愿提头来见!” 突利说完,跪在地上,再次亲吻了颉利的靴子。 可度者和大贺摩会等几位酋长也跪伏颉利面前,表示今夜一定要拿下那最后五百步。 颉利冷眼看着他们,并没马上应允。 突利拿起颉利吃肉的小刀划破了自己脸,鲜血直流,他向长生天起誓, “我什钵苾在此向长生天起誓言,今夜定血战到底,不死不休。” “好了,你们的这腔忠勇,本可汗也很受感动,来人,赐拔给他们些牛羊,让他们先撤回来好好饱餐一顿再休整几个时辰,等半夜一举拿下关隘。” 突利等千恩万谢退下。 脸都还肿着的赵德言提醒颉利,“大汗,突利今日白天明显就是在故意拖延,根本没有全力进攻,他现在说晚上拿下獾儿嘴,肯定也只是胡说八道,大汗千万别信。” 颉利却只是呵呵一笑,“本大汗又岂不知,” 他叹了声气,“看来这次真的失算了,不该贸然攻此野狐岭,这个武怀玉反应太快了,此山太险,失策啊。” “那大汗为何还答应突利晚上再攻?” “反正要撤,撤之前,再让突利去攻一回,借唐人手再消耗突利和奚契等杂胡万八千人,又有何妨,顺便也多少能再消耗唐军一些。” 仗打到现在,其实颉利倒是还很自负,皆因虽看起来伤亡得有四万了,但颉利自己的人马伤亡的不过几千人而已,伤亡最多的都是突利东部的旧部,以及他押领的奚、契丹、霫、粟特胡部等, 反正死的都不是自己人,虽然他们也是突厥汗国的,但这些人不久前可是刚起兵造了自己反的。 他俘虏了他们,也不好都杀了,现在借唐军之手除掉一些,那也是清除异已。 都是些乱臣贼子罢了。 野狐岭打了两天,他本部的伤亡,还没九十九泉跟突利大战的几场损失的多。 赵德言听了心里有些发冷,颉利大汗还真是冷血无情,居然借唐军之手来清除异已。 他本来还想再劝说一二,可此时也没再多说。 “准备一下,明日便拔营返回定襄,事不宜迟,以免夜长梦多。”颉利也有危机感,但这危机感不是来自对面的幽州武怀玉,而是担心河东的李绩、张公谨等人会抄他后院,或是断他归路。 虽然这风雪天这可能性不大,但也得预防万一。 还是早撤为上。 颉利独坐帐中。 他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念头,想要明早借着突利没能攻下獾儿嘴为由,把突利砍了,然后将他剩余的部众,交给自己的儿子来统领。 封自己的儿子去东部做小可汗,这样也能一劳永逸的清除隐患,可他又有些犹豫不绝,如今汗国形势不好,漠北屡战皆败,这个时候对突利动手,只怕突利兄弟欲谷设也会找麻烦,甚至漠南的郁射设更会趁机跳出来。 也许明早可以不杀突利,把他一直扣在汗庭,可以封自己的儿子去做设,逐步接管突利的部众?又或者可以让突利带着部众去漠北与欲谷设、拓设一起征讨薛延陀、回纥等的叛乱,然后让自己儿子接管东部,就让突利一直镇守漠北,替汗国抵挡叛乱的铁勒人。 火光摇曳, 颉利其实心中还是憋着股火,他能轻松的击败突利,可怎么在这里却被武怀玉给挡住了去路?三年前,那家伙不过是李世民的一个侍卫随从而已,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越想越不甘心,心中倒是对突利今晚的夜袭,添出了一丝期待。 夜漆黑,风呼啸。 武怀玉仍在山头军旗下, 在他身后,无数帐篷,大量幽州将士,包括团练武装、内附蕃胡的城傍等也都在此驻扎,“都督,诸军已经整装待发。” “都督,苏司马已经带着清夷军正从其它山隘出发,” “李突地稽、武浮榆也正带着靺鞨骑兵越过山隘,迂回突厥军侧后方,” ······此时已是半夜, 山下仍很安静, 等待总是紧张的,尤其是大战来临之际。 “怎么突利还没动静?” “他们真会动手吗?” 武怀玉却没理会将校、参军们的猜测和不安,摄图和安禄山做为他和突利的特使,已经秘密的来往了好几趟,两人的计划已经沟通的很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今晚将是决战。 突利可汗与奚王可度者和契丹汗大贺摩会,将会在半夜的时候,率先对颉利发起突袭,到时他发动攻击后,会点燃烽火, 其实只要山下营地一乱,突利他们纵火烧营,那就是最明显的总攻信号, “火!” “都督,山下有火光。” 武怀玉抬头望去,突厥营地本来就有不少火光,在这漆黑的夜有如萤火虫,可此刻火光却多了起来。 而且山风中还飘来了嘈杂声,似夹着金铁交加之声。 很快, 他看到了与突利约定的信号,突利派人在山下用火把围成了一个圈。 “传令烽火台,点燃五缕烽火,总攻开始了!” “全军出击!”他拔出宝剑在空中挥舞,宝剑出鞘发出龙吟之声,武怀玉的心情也在这刻亢奋到顶点。 虽一切如计划进行,可这一刻真正到来,他还是激动的近乎颤抖。 火光熊熊。 军旗下传令兵先点起五缕火光为信号,然后不远处的烽火台士兵立即也看到了,马上就燃起五缕烽火。 这五缕烽火,在今夜不是代表危险,而是代表着全军出击。 几十里的野狐岭,一座座山头上接二连三的燃起五缕烽火。 全军出击! 远处,苏烈上半夜就带着三千清夷军悄悄越过山隘,来到山下埋伏,当他看到那五缕烽火,兴奋的跳了起来。 “小兔崽子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全军上马,杀向突厥大营!” 另一处山下,李突地稽也在见到烽火号令后,毫不犹豫的跳上了马,带头率先冲锋。 野狐岭南面,无数火把已经亮起,一支接一支的幽州兵马,正如火龙蜿蜒而行,越过山岭,穿过隘口, 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武怀玉也想下山,可是他的衙兵军官们却都拦住了他,“都督,你在此指挥便可!” 牙兵们把他层层围在原地,根本不让他有半点机会。 武怀玉无奈,“好吧,那本都督就在此为诸将士们擂鼓助威吧,”说完,他来到旗下的战鼓旁,拿起鼓槌奋力擂动。 战鼓声声激昂,山下突厥大营已经彻底乱了。 下半夜的时候,突利开始集结人马,颉利已经在睡梦中,执失思力等也都在各自营中,对此也没太在意,本来突利休整半夜,然后下半夜攻山夜袭,就是安排好的。 只是谁都没想到,当突利他们休息了半晚后,一个个却提刀上马,不是攻山,而是突然的杀向了中军大营,直指颉利金狼大帐。 突利果然是带头冲锋,加上可度者和大贺摩会带领的奚、契丹精锐,他们犹如一把锋利的宝剑,一剑就狠狠的捅进了突厥人的心窝。 他们一边往里冲,一边沿途纵火,甚至边冲还边喊唐军杀进来了。 近两万人马的倒戈一击,在这个半夜时分,许多突厥人都已经在寒夜里抱一起取暖睡着的时候,这下可是杀的措不及防。 更加要命的是这不是突利他们单独的行动。 他们发动叛乱的那刻,就同时给唐军发起信号,随着野狐岭各山头上烽火的熊熊燃起,一支支唐军也杀了出来。 最先杀过来的就是唐军轻骑清夷军,然后是靺鞨附庸蕃骑,然后是山头出现的无数唐军步兵,正如猛虎下山。 日月星三辰旗在风中猎猎飞舞,唐军行动迅猛。 所有人奋勇争先, 这数日来忍受的寒风雨雪,今夜都要发泄出来。 苏烈端起马槊,在马上高呼,“大唐万岁!” 身后无数骑士应和,大家纷纷敲响万岁或是万胜,纵马疾驰,随着苏烈杀进了突厥营中。 见人就砍, 一边砍,还有骑士拿出了震天雷往帐篷里扔,也有人拿出了火油瓶纵火, 年轻的宇文成都今晚以苏烈亲兵的身份求得作战机会,他心砰砰跳着,随着马队冲入敌营,他刚扔出去一个火把,结果斜刺里冲出来几个突厥骑兵, 苏烈直接就用马槊挑飞一个。 宇文成都也赶紧放平手中马槊,用这支都督亲赐的黑漆马槊,刺穿了一个穿着镶铜钉牛皮甲,还戴着牛头盔的突厥人,那人被他刺的离地,他用力的挑起,马槊杆都在巨力冲击下弯折了一些,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还没死透的突厥人甩落马槊,他没再去瞧那人一眼,不管他死活,继续策马紧紧跟随苏烈往前冲。 铁蹄如雷,心跳剧烈。 一支箭飞来,他闻声下意识的抬起左臂,手臂上的圆盾挡下了这一箭。 唐骑横冲直撞,冲撞砍刺他们遇到的每个敌人, 不知道冲了多久,宇文成都兴奋的不知疲倦,甚至都没感觉到自己一路上被射中了好几箭,他就带着那几支羽箭一路冲杀, 他隐约听到了欢呼声,“金狼大帐!” 有人高呼,颉利的金狼大帐,那本来是极奢华的大帐,可此时残破不堪,它的主人也早就已经不知所踪,地上十分泥泞湿滑,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一名额头、胳膊、腰上系着白布的突厥人骑马过来,远远的向他们行礼,告诉他们颉利已经逃跑了,突利可汗正率部追击。 突厥人溃败了。 颉利仅在少量驸离的护卫下逃离了营地,更多的突厥兵崩溃四散, 整个野狐岭北边,现在一团乱, 到处都是火光,遍地都是厮杀, 准确的说,应当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唐军、突利部、奚、契丹、霫等加起来五万左右,却在追杀近十万溃散的颉利军,“大唐万岁!” “万胜!” 无数的欢呼声在各地响起,联军在痛打落水狗,溃败的突厥军则如无头苍蝇般在寒夜冷风中四处乱窜。 欢呼声传到了野狐岭獾儿山头,武怀玉早脱了盔甲仅着戎衣在那里擂的一身大汗,此时他听到这些欢呼声,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鼓槌。 胜利了。 武怀玉喘着粗气坐在唐军日月星三辰旗下,只觉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忍不住仰天长啸。 “恭喜都督,” “贺喜相公。” 一群牙兵将校和行营参军们都围了上来道喜, 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时没有谁会去顾及那些战死的、受伤的士兵,现在大家都只是为胜利欢呼,更向带领大家胜利的武怀玉恭贺。 如此大功,必将震动天下。 这也堪称贞观以来第一场大捷,对草原霸主突厥的大捷,更是武德九年渭桥之盟以来,大唐最扬眉吐气的一场大捷。 这场战役的指挥者,武怀玉也将功成名就。 怀玉却只是哈哈大笑一阵,然后就回到了木屋里,直接倒头便睡, “不要打扰我,我要好好睡一觉先,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一连多日,武怀玉都钉在这山头,白天到黑夜,连续几个晚上都没怎么睡过,现在尘埃落定,武怀玉也彻底放松下来,虽然还有很多后续的事要做,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将校们看着被关上的门,一个个面面相觑。 武相公行事,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么大的胜利,他怎么睡的着觉的? 可很快,木屋里真就传出了如雷的酣声!武都督,真的睡着了。 (本章完) 第550章 一溃千里惊弓鸟 武怀玉睡醒,睁开眼睛, 有片刻的失神。 然后,他猛然坐起,记起了昨夜的大战,“来人!”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门被一下子推开,寒风猛的灌进来,让武怀玉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一群人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这模样倒让武怀玉笑了起来,“慌什么?” 扶余靺鞨义子武思恭兴奋的抢先禀报大捷,怀玉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再伸了个懒腰,伸手揉搓了把脸,“先给我上早餐,饿了。” 粟末靺鞨义子李克用给武怀玉取来了衣物,都是挂在炉子旁的,烘的暖和,宇文成都和安禄山两人都下到军中战斗去了,现在这些事便由李克用和武思恭两少年来做。 穿好衣服,早餐也便送来。 炖马肉配奶茶,极具战场风格。 昨夜的战斗伤亡了许多马匹,那些死马第一时间就被后勤营的人给处理了,剥皮拆骨分肉,许多伤马在经过兽医的检查后,那些伤的严重的便也直接宰杀,剥了皮拆了骨后,天冷肉可以直接冻着不用担心坏。 士兵们也因此可以改善伙食,能够吃上肉。 武怀玉大口吃着炖马肉,并没有嫌弃伙夫厨艺粗糙,或是军中调料简单,如他这般将帅,有些是喜欢自带厨子随军的,但武怀玉还是直接跟士兵一个马勺搅饭吃。 当然,随军商团里也有厨子,想吃烤全羊他们都能给你安排。 “说说具体战况吧,颉利抓到了没?” “颉利还没有抓到,这家伙非常狡诈,也很幸运,突利曾差点就围住他,但他手下的驸离十分忠勇护他突围,”李克用口才还行, 昨夜突袭乱战,颉利睡梦中惊醒,幸运的逃过一劫。 此后突利和苏定方、李突地稽、高荣等都一直在追击,但昨夜刮起白毛风,天又黑,终究还是让颉利逃脱。 “哦。” 武怀玉吃完一大块马肉,肚子也垫了几分,便端起奶茶喝起来。颉利跑了,这倒没出乎他意料,事实上昨夜突袭虽然计划不错,可毕竟突利的残兵败将加上幽州军团,也不过五万人马左右, 而颉利却还有近十万人马。 其实昨夜还是挺凶险的,要不是颉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突利的反戈一击,真要是唐军发起夜袭,可能还没靠近大营就被发现,然后乱战起来谁赢谁输都还不好说。 突利他们的倒戈很关键,直接营中发难,又是直奔金狼帐,可以说一下子就让整个大营炸了。 而颉利第一时间只想到逃,而不是想着收拢人马反击,也是他们失败的关键。 暗夜中,没有了指挥,突厥各自为战,加上唐军的震天雷、火箭等各种火器的投入,还有突利他们各种散布说唐军杀进来了,一会说是幽州武怀玉到了,一会又说并州李绩到了,搞的突厥人慌的很。 而当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等这些诸部贵族首领们知道金狼帐陷落,颉利生死不知后,哪还敢恋战,纷纷逃跑,这一跑就成了溃散。 许嗣业从外面进来。 “二郎睡醒了?” 他告诉武怀玉,外面还在厮杀,苏烈、突利等各路人马,还在乘胜追击,昨晚厮杀了半夜,从半夜杀到天明,依然还在追击中。 反正现在颉利的十万人马已经群龙无首,彻底溃散,各奔东西,都在往老家跑,追兵也是痛打落水狗。 如今不仅颉利的各部人马,溃败四散,追击的唐军和突厥、奚、契丹等人马,也基本上是各自为战, 怀玉听了倒也没担忧,眼下颉利军溃败如此,就算长生天腾格里下凡来,一时间也不可能再把这么多溃兵聚拢起来。 兵败如山倒,可不是说的玩的。 现在唐突联军士气高涨,倒不用太过担忧他们。 他又拿起一大块马肉,拿刀子切开继续填肚子,“派人去找苏将军、赐国姓公他们,让他们率领骑兵继续追击,但也得加强小心,其余步兵停止追击,让他们以突厥大营为中心,扫荡周边三十里。 乡团、后勤部队则在突厥大营十里内打扫战场、收敛尸体、看管俘虏、收拢牲畜等。” 武怀玉吃过早餐,感觉精神饱满, “下山,去突厥营地。” 李克用提醒武怀玉,现在山下依然很乱,獾儿山上更安全。 “颉利都已经仓惶而逃,我还何惧之有。” 追击能扩大战果,但又得小心谨慎,避免被颉利抓住机会翻盘,虽然说这样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到了山下,他没看到突利也没看到苏定方。 倒是见到了卢承业等先前派出去的使团,他们虽是主和派,但也挺勇敢的,只不过在颉利这里并没有得到尊重,颉利嘲讽了他们一番,就把他们扣在营中,从狼尾山下带到了野狐岭, 因为攻山受挫,颉利也迁怒他们,虽没让人拿鞭子抽他们,却不给他们饭吃,也不给他们干牛粪烧火取暖,他们挨冻受饥了三天,昨夜乱起时,他们也差点被杀,幸好他们穿的是大唐的官服,而且这些士家公子们也多是骑射不错,虽然事起突然,但好歹身边也还有把剑, 几小伙突厥人曾想杀死他们,但被他们击退,有几人受了点伤,后来再没人顾的上他们,等突利率人杀到,他们还派兵保护他们。 见到武怀玉,卢承业有点委屈,甚至有点愤怒,很想上去给武怀玉一剑。 可最终还是上前大礼参拜。 “恭喜都督一战功成!” 一群幽州士子也都心情复杂的恭喜武怀玉,他们是主和派,满怀担当的来充当谈和使者,谁知道武怀玉却根本没有谈和打算,而是来了这么出惊天动地的野狐岭大战。 而且他还成功了。 让他们至今不敢相信。 可这几天,他们也是在颉利营中,既亲眼见识到了突厥大军的数量庞大,也见识到了颉利溃败的慌张狡猾, 武怀玉居然仅凭一已之力,这么仓促的迎战,还打赢了,赢的还这么漂亮。 简直就是奇迹。 卢承业对这个妹夫,那真是不得不服,甚至佩服的五体投地。 “让你们担惊受怕了,辛苦了。”武怀玉扶起卢承业,又让其它人起来,“走,一起去颉利的金狼帐坐坐,” 颉利的金狼帐已经重新整理修了一下,虽然还有血渍污迹来不及清洗,但那金银珠玉的装饰,依然使这顶大帐很威风。 不过帐前的金狼大纛已经不再飘扬,现在那里新立起了唐军的日月星三辰旗,还有武字帅旗。 那面金狼大纛旗,现在在帐中,成了突利献给武怀玉的礼物。 “突利可汗让小的转告武相公,他带人继续追击颉利,誓要将他擒拿献与相公。” 向怀玉转告突利消息的是他的堂弟,摄图特勤,昨夜就是他奉突利之命,带人保护卢承业他们一行。 突利可汗不需要武怀玉的命令,早就在穷追颉利不放,他比武怀玉更迫切的想拿下颉利,最好是能够砍下他的脑袋。 怀玉站在金狼大帐前,头顶的三辰旗高高飘扬,十分醒目,提醒着所有人这营地已经易主。 但整个大营仍很混乱,满地尸体,还有没来的及宰剥的死马,都已经冻硬了。 一些帐篷昨夜被火焚毁,留下乌黑的残迹。 这个营地,现在基本上都是后勤营和随军商队的人在忙碌着,搬运尸体、分割死马,收捡武器,整理帐篷,甚至是重新加固栅栏,搭建帐篷,赶修俘虏营,以安置不断抓来的俘虏。 战兵们则都已经以营地为中心,向外围扩散搜捕逃敌。 天空灰蒙蒙的, 野狐岭诸山头上的烽烟,已经变成了三缕, 烽烟未止,战事未停。 北风呜咽,夹带着丝丝血腥味。 怀玉在帐前站了会,然后进了大帐。 帐中已经重新整理好,来自波斯萨珊帝国的纯手工地毯,又大又鲜艳,彰显着旧主人的尊贵地位。 而帐中玉杯金壶银碗等,也都不凡。 怀玉坐上颉利曾经的位置,那里铺着一张稀有的白熊皮,“卢参军,接下来要辛苦你们了,” 战斗还没有结束,但身为参军等军中文职们却开始忙碌起来,要统计战果,记录军功,各种缴获战利品登记造册, 还有便是向长安天子报捷。 武怀玉让卢承业代他向天子草写报捷露布,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入长安。 接下来不断有好消息传来,都是又击杀了多少,俘虏了多少,缴获了多少,等到天黑时,仍在追击颉利的就只剩下了苏烈的清夷军骑兵、突地稽的粟末靺鞨骑兵、武浮榆的扶余靺鞨骑兵、高荣高宁的山后子弟骑兵,以及突利的突厥骑兵,还有可度者的奚部骑兵,以及大贺摩会的契丹骑兵了,他们仍在紧咬不放。 而其余各部,基本上都已经奉令停止追击脚步,转而开始扫荡战场,搜捕残敌。 苏定方他们已经追出了几百里外, 但仍没追到颉利。 颉利逃跑的本事确实厉害。 甚至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赵德言等这些人都没追到一个。 目前俘虏到的最大的鱼也不过是几个特勤而已。 武怀玉清楚,应当是追不上了。 不过能有这样的战绩,他也满足了。 突厥人擅骑射,这又是在草原上,想追确实难。 “派人去给苏将军他们传令,停止追击。” “也派人给突利可汗带话,停止追击吧。” 接下来的搜捕还会持续数天,但基本上就是在野狐岭附近百里内了。 对于武怀玉,对于幽州军团来说,这场战事结束了。 他们胜利了。 晚上,武怀玉拿着卢承业他们统计上来的数字,斩杀和俘虏的数字并不算惊人,事实上他们击溃了颉利十万人马,但经过这一天一夜的袭击追杀,斩首都没过万,许多还是在溃逃时被追上围住击杀的,俘虏的也不是很多,不少都是被围住投降被俘的,约有万余。 斩杀与俘虏加起来不到两万, 而先前颉利攻打獾儿嘴两天一夜,伤亡四万, 卢承业觉得可能是汇总的数字还不准,也许是还有许多没来的及报上来整理计算, 武怀玉却道,“十万人溃败,两天一夜的战斗,伤亡俘虏两万,这个数字其实已经很高了,” 夜袭开始后,颉利就跑了,突厥人就开始溃散,基本上没怎么正面厮杀,都是一个跑一个追,突厥人还基本都骑马,而唐联军这边骑兵却有限,所以战果不多。 要不是突厥人溃散的太快,黑夜里有些突厥溃兵乱窜迷失方向,导致被步兵围住,其实战果还不可能有这么大的。 (本章完) 第551章 突利吻靴降武城 卢承业却总觉得统计有误。 这样的一场大捷,不说全歼敌军,起码也得俘斩其五六万以上才行吧。 “这又不是围城战,也不是阵战,打出这个战果,已经非常惊人了。” 武怀玉心里其实也略微有点小失望,但跟草原游牧民族作战,特别是在塞外作战的时候,就得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这些人最是能跑,击败、击溃都容易,但想说歼灭、重创主力,却比较难,真正要对付游牧民最好的战法,其实就是跟霍去病卫青他们一样,主动出击,直接杀进草原,对他们的部落动手。 跑的了人,跑不了牲畜,掠夺他们的牲畜牛羊,甚至是掳掠他们人口,那才是他们最怕的。 就如同汉代对匈奴人,经常选择在春季反攻,这个时机很特殊,春季是突厥人实力最衰弱的时候,经过一冬,不仅牛马瘦弱,而且往往女人和母畜也都是怀孕期。 草原上匈奴人往往冬季要孩子,来年生下孩子,牛马也是一样,冬春既闲,而且生产的季节也比较适宜,成活率更高。 汉军一改以前秋高马肥时节出兵,改在春季出兵反击,匈奴人就被迫得奔走迁移,而孕期的女子、母畜受不得迁徙之苦,往往就会流产,所以后来史书记载,汉兵深入穷追二十年,匈奴孕重堕胎,罢极苦之,自单于以下,常有欲和亲者。 这才是打蛇打七寸。 草原上又没城池村镇,游牧民逐水草而居,他们的财富和实力,就是人口和牲畜。 这次野狐岭之战,颉利是先集结精锐在九十九泉跟突利大战了几场,彻底击败突利,然后乘胜东进,想着搂草打兔子入侵大唐边境,谁料武怀玉早有准备,颉利在獾儿嘴死磕,磕没了几万人,虽然这也有借刀杀人,清除突利和东部诸蕃胡的算计,但确实是伤亡四万余。 可等到突利倒戈,唐军反攻,颉利他们直接溃走,伤亡反倒是只有不到先前攻山的一半了。 说到底还是颉利他们都是精锐,又不是在部落草场里携老扶幼,甚至都不管随军携带的牲畜牛羊这些,反正就是一味跑,这种情况下想追击围歼太难了。 武德八年河东之战,颉利带十几万人都深入到上党一带了,唐朝调集诸路围堵,想要围歼颉利。 可颉利仍能凭借轻骑的高机动性,先一步包围了张瑾军团,哪怕张瑾、温大雅他们拼死血战十日,可也没能拖住颉利,反被全歼,颉利还有余力再击退赶到的李靖李绩二将,一路返回塞外。 跟这些骑兵打仗,赢了很难全歼,战果无法扩大,但你要是输了,或是说露出破绽,他们却能迅速的吃掉你然后扬长而去。 这一仗结果,越发说明了李靖他们的明年北伐塞外的计划的高明,与其这样被动防御,倒不如主动出击,甚至奇袭敌人老巢,擒贼擒王,然后对突厥各部各个击破,一举灭亡突厥。 有些遗憾, 但依然值得高兴。 野狐岭之战,仍不失为一场伟大的胜利,甚至值得列入经典的战役,而他武怀玉亲自指挥了这场胜利, 这一刻,武怀玉想到了达奚长儒和杨素。 杨坚称帝之初,突厥沙钵略可汗率二十万骑南下,要到关陇打草谷,突厥来的太快,隋朝也得让边将达奚长儒率两千兵迎战阻敌,以争取时间调兵。 达奚长儒迎难而上, 突厥轻视这区区两千人,直接没列阵就派骑兵冲击,达奚长儒让步兵构筑阵地,利用箭雨射击突厥骑兵,骑兵则在两侧掩护, 依靠此战阵战术,达奚长儒率部且战且走, 双方血战三天,隋军密集箭雨下,突厥骑兵死伤惨重,仍前赴后继冲击,隋军步兵方阵一次次被冲散,但一次次又聚集起来,如此反复数十次,血战三天,隋军箭矢耗尽,刀剑弩钝,士兵伤亡过半,士兵们没了兵器赤手空拳上阵,仍与敌血战厮杀,手伤见骨,杀伤突厥万余人, 突厥士气沮丧,而隋援军也将至,最终沙钵略可汗也只得在战场焚烧突厥阵亡尸体,恸哭而去。 以两千硬刚十几万,血战三天,还能杀伤万余,自己还只伤亡过半,可谓威武。 十余年后,沙钵略可汗的儿子都蓝可汗,联合西突厥达头可汗,合兵掩击隋朝扶持的突利可汗染干,杨坚也立即让汉王遥领元帅,以杨素出灵州,高颖出朔州,燕荣出幽州,三路进击突厥。 杨素在灵州北遭遇达头可汗。 在此之前,隋与突厥交战,因突厥骑兵彪悍往来迅猛,都是采用战车、骑兵、步兵相互交叉配合的阵法,阵外还往往遍设鹿角、蒺藜等,把骑兵放在最里面。 在草原上跟突厥人打阵地战。 当年达奚长儒就是用此等战法,两千硬刚了沙钵略可汗十几万骑。 但杨素却抛弃了这种稳妥的战法,下令各军摆开骑兵阵势,要跟突厥人骑战对决。 达头可汗看到后都笑的合不拢嘴,大喜喊道是天赐我也,还下马仰天而拜,随后率十余万精骑直扑杨素军。 结果却是杨素先令周罗喉趁突厥队形不整打头阵,自己指挥大军随后继进,双方在草原上展开骑兵大决战,硬是把突厥大败,达头可汗重伤逃跑,其众死伤不可胜数,号哭而去。 而高颖也率另一路隋军大破都蓝可汗,此两战后,都蓝可汗败逃,为其部下所杀,隋军追过白道,越过大青山七百余里,然后还师, 册封突利小可汗染干为启民可汗,令长孙晟率五万人在朔州西北筑大利城给启民可汗驻守,从此突厥臣服于隋。 突厥大汗之位,也固定在了染干一系。 达奚长儒和杨素,两人战突厥,各有打法,都名震天下,武怀玉此战也是利用颉利轻敌骄狂,诱其攻坚,然后又策动突利倒戈,给其致命一击,也是可圈可点。 七天后。 坝下,武城。 突利可汗有些憔悴而疲惫的率着一队附离来到城下。 武怀玉最知晓他要来,让一路守军放他过来,突利也比较懂事,他的大部人马留在狼尾山,自己只带了百骑来到长城关隘武城,一路越过了唐军狼尾寨、怀荒镇、獾窝堡、狼窝堡、野狐堡等几座在正新建的堡寨军镇,来到了长城下。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以前常来,那个时候这里的长城是个毁坏的大豁口,而现在这里的豁口已经被一座堡城取代,名为武城。 突利进了城堡,来到节堂。 一见到武怀玉立即扑通就跪下了,还亲吻武怀玉的靴子,“什钵苾深深感谢武相公再造之恩,” “郡王快快请起!” 武怀玉微笑着扶起突利,他打量着突利,他在长城外就卸了甲,换上了唐天子赐的紫袍玉带,这身紫玉倒挺合身,只是崭新官袍仍难掩突利的憔悴。 连日来的追击,最终却没能拿下颉利,这让突利很失望,也很惶恐,打狼不死,后患无穷。 颉利这次逃脱,那要不了多久必然卷土重来。 突利很清楚现在自己还不是颉利对手,他在九十九泉折损了很多人马,在野狐岭下又被颉利借刀杀人再伤亡许多部下,他当初集结五万余人马去征讨颉利,现在就剩下一万多,其中还半数是奚、契丹、霫、粟特等胡,他自己的突厥部众,就几千骑而已。 虽然好在颉利在野狐岭下惨败而归,没有去成金莲川一带,可经此一战后,突利现在彻底伤筋动骨,自保都难了。 思来想去,现在只能更加抱紧唐朝大腿,抱紧南面邻居武怀玉的大腿了,这位年轻的武相公,确实谋略了得。 虽然他这一路上,对近来这些事做了个复盘,觉得武怀玉一到金莲川,就告诉他结社率要毒杀他,这使得他出兵讨伐颉利,最终兵败,可颉利也没成为赢家,在野狐岭又败于武怀玉,整个事情回想复盘,总觉得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套路。 可那又如何呢,现状就是已经如此。 突利此次来姿态如此之低,一是心怀感激,二来也是以后还得依靠武怀玉和大唐,当然他也还有野心。 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大唐支持,取代颉利成为突厥大汗。 为此,他现在也是很直接的向武怀玉表明他对大唐的恭顺。 “咄苾不顾渭桥之盟,公然于野狐岭进攻唐军,此人已经骄狂万分,没有半分理智,这样的疯子继位做突厥大汗,不仅是我等突厥人的不幸,亦对大唐极具威胁, 我希望大唐能够发兵讨伐颉利,我愿为前锋。” “颉利那厮确实是该死。”武怀玉笑着道,但他并没有说要支持突利当大汗,而是转而告诉他另外一件事情,“奚部莫贺弗可度者,与契丹汗大贺摩会昨日已经先来见我,他们两部这次损失巨大,十分悲痛,表示要立即返回部落,休养恢复,本公已经同意他们先回了。” “他们两人走前,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能够内附大唐,以免颉利的报复,本公也已经同意, 本公以圣人特赐承制拜封、押领诸蕃之特权,以奚部之地置饶乐都督府,以莫贺弗可度者为饶乐都督,其下设十州,奚族五大部,每部各分左右,各置一州。 以契丹地设松漠都督府,以其汗大贺摩会为松漠都督。 契丹八部,也置十州,其汗和别帅两部,各分左右置州,其余六部则各置一州,合十州之制。” 突利听置,怔怔出神,十分意外。 奚、契丹等都是附属突厥,是突厥汗国部属,其地自然也是汗国的,向来是归主管东部的小可汗统管,那是突利的地盘和人马。 现在奚王可度者和契丹汗大贺摩会都争向武怀玉请求内附唐朝,这就意味着他们要脱离汗国,背叛突厥,也背叛他突利。 这么重大的事情,武怀玉甚至都不和他商量,也没请示长安天子,就直接同意,甚至还迫不及待的以其地设置了饶乐和松漠两都督府,二十个州。 这些州他虽知道是羁縻州府,可这却意味着奚、契丹两部脱离了他突利可汗。 本就实力大损的突利,如果连奚、契丹都脱离了,那他还提什么谋取突厥大汗之位?望着武怀玉,突利说不出话来。 武怀玉却似乎没感受到他的那意外甚至不满的情绪,自顾自的道,“奚、契丹之地已经是我大唐疆土,两族也是我大唐子民,颉利若敢进犯分毫,我大唐必将征讨严惩。” “他们其实也是效仿郡王你,你在武德九年我朝圣天子刚登基后,就宣誓效忠陛下,接受了陛下册封你的北平郡王、右卫大将军,也正因此,郡王你兵败九十九泉,颉利往攻金莲川,我也是立即出兵救援啊。” 一句话,武怀玉丝毫不提奚、契丹那是突厥汗国的,也不提突利是他们的主子,反倒是说突利你以前身为突利小可汗,可也一样早就归附我大唐,还得封郡王、大将军职,人家奚契丹现在也只是学你。 你有什么理由反对?相反,武怀玉甚至还委婉提出,其实突利如今元气大伤,颉利肯定要报复,不如也干脆挑明了,公开内附大唐,这样就正式脱离突厥汗国,也不再是颉利的臣子, 颉利要再敢来攻突利,那大唐出兵就更加名正言顺。 武怀玉连给突利设置的都督府名都想好了,就叫北安州都督府,辖地就是突利所领之地,东及奚契丹的饶乐松漠二都督府,南抵大唐长城外,往西至武要北原九十九泉一带,跟颉利地交境,北抵大漠。 本来奚契丹甚至霫部等都隶属突利,可现在武怀玉却要让突利跟可度者他们一样,都成为羁縻都督。 一时间,突利可汗很难接受。 他想当突厥大可汗,就跟当年他祖父染干归附中原隋朝一样,那是为了坐上大可汗之位,统领整个草原,而不是做个都督。 武怀玉笑笑,“这次野狐岭大战,我幽州军将士们伤亡不小,钱粮耗费巨大,如今天寒地冻,全军都退回长城内休整,仅在坝上保留几个堡寨警戒戍守,郡王你们这次也是伤筋动骨,也早日回去休养,万一颉利再来攻,郡王可率部落南迁进入长城内,这样颉利必不敢犯,” 武怀玉这话明显就带着几分威胁, 不内附大唐,那颉利再来攻打,他就不管了。 突利这下真有些慌了,麾下奚、契两大强部,现在背叛他内附唐朝了,如果幽州不再帮他,那颉利一来,他不是死路一条?“还请武相公念在并肩战斗一场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新年将至,如今郡王真心怀感激,其实应当去长安一趟,当面拜谢天子才是,” “至于郡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也可以当面跟天子奏请嘛,”怀玉呵呵笑道。 (本章完) 第552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进退两难。 野狐岭一战倒戈一击,虽说一雪九十九泉之败被俘的耻辱,但打到最后自己却反陷入困境,奚、契丹背离自己而内附大唐,武怀玉又咄咄逼人,要他内附,甚至让他去长安。 突利甚至不免怀疑,若自己不肯去长安,武怀玉可能就要直接派人强行送去长安。 自己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突利可汗头次感觉真正看清了武怀玉,这个总是面带微笑的年轻人,真正吃人不吐骨头。 “郡王,今时今日,我也跟郡王打开天窗说亮话,突厥汗国曾如此侵犯大唐,现在贞观天子雄心万丈,岂能容忍突厥继续存在?渭桥之盟,我大唐上下深以为耻,我当日也是天子随从六骑之一, 颉利野狐岭大败,只是开始,不是结束,接下来才是我大唐真正反击之时,突厥汗国必将扫灭,不复存在,草原诸部,也都将附属于大唐,成为大唐的塞外子民。 郡王你或许有过野望,想要做突厥大汗,但这已经不可能了。” 武怀玉这般豪言壮语,让突利真正的震动不已,如果刚才还只是他的猜测,那现在武怀玉的坦白,已经让他知晓自己再无退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郡王乃是贞观天子结义昆弟,向来亲近大唐,如今又立新功,郡王入朝,必得圣天子热情款待。 突利心里肯定是有几分不甘心的, 武怀玉还让突利举荐了麾下贵族酋长们,武怀玉授予他们刺史、将军等职,在突利去长安期间,武安都督府,便由特勤摄图暂代主持,他被授为武安都督府长史,兼顺州刺史,加怀化将军衔。 况且这一万多俘虏,那都是突厥青壮战士,岂能再放虎归山? 突利也都应下了。 他记得中原有句老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卢承业被叫了过来。 “对,立即安排拍卖,” “我也很想去长安朝见天子,可现在大战过后,还有许多善后之事·······” 再者说了,一万多青壮突厥战士卖做俘虏,那是能卖好大一笔钱的,一人就算卖个几万钱,那也是立马几十万贯收入,这些钱拿来抚恤伤亡、奖励功勋多好,不等不靠,直接一步到位,将士们也能满意,幽州军团的士气才会高涨,以后再用兵,大家才会更加积极拼命。 “郡王已经决定举部内附我大唐,本都督非常欣喜,已经代天子接纳,以郡王旧地设北安都督府,下统顺州等四州, 武怀玉又让人叫来了安禄山。 “这是我义儿安禄山,今年虽仅十六,但勇猛非凡,堪称罗士信再生,野狐岭一战,斩得敌首三十七颗,勇冠三军。 武城的武怀玉,跟金莲川时的武怀玉,给突利感觉是截然不同两人,在金莲川会面时,武怀玉温文尔雅,极有礼貌,十分客气,但此时武怀玉却是十分强势,一切都是直接安排好了,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安禄山这个衙内兵马副使,实际上就是相当于一个团校尉,武怀玉已经给他升为统军府的校尉,管的本来就是一个团两旅二百人,这次去金莲川,就是驻派突利牙帐,主要任务还是联络的,这也算是一次历练。 与突利会面后,武怀玉跟赶来的幽州司马武君雅安排,胖子听了很惊讶,“这些突厥俘虏如何处置,不是应当先请示朝廷吗?而且按朝廷惯例,这么多突厥俘虏,更可能是沿边安置,充实边疆,甚至要全其部落,或是交给突利这样内附的突厥贵人啊。” 现在突利倒也想分点俘虏,可武怀玉说这些人他有安排了。 在长安陪圣人过个新年,回来做个北安都督,为圣天子镇守漠南东面,不也挺好吗。 武怀玉不打算先请示朝廷,那是他清楚,如果先请示,那以现在的局势,朝廷诸公肯定会把这些人交给突利,或是在长城内边地安置,甚至惯例是全其部落的。 武怀玉摆了摆手,“善后之事,交给郡王的手下去处理便是,郡王尽管去长安,颉利此时不敢来犯,真要来犯,我幽州军团也定保你部落周全。” 奚契丹两部开口提了分的要求,但被直接拒绝,便也识相的没再多提,武怀玉给他们分了点缴获的刀枪弓箭,再分给了他们一些冻马肉,他们也就赶紧回部落去了。 突利还是决定去长安。 颉利两战也伤亡两三万人,但也只是伤了元气,没动筋骨。 好吗? 郡王、摄图长史、卢司马,我让他随你们前往金莲川,暂委他为北安都督府衙内兵马副使,率二百人同往。” “也就万把俘虏,又没多少,” 给突利,那也是丰其羽翼,更不可为。” 他不想弄的那么难堪,回头看这些年来自己的所为,突利有点心灰意冷,多年来他一直为没能继承父亲汗位而耿耿于怀,叔父颉利为大汗,他虽统领漠南东面,但几次随颉利入侵中原,却都又跟李世民暗里联络往来,他所做所为都只为取代颉利成为大汗,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整个汗国都要不复存在了,可又能怎么办?九十九泉和野狐岭两战,突利才是最大的输家,五万兵马西征颉利,现在却只落的剩下五千不到人马。 “可是二郎你想过没有,好处实惠大家得了,甚至朝廷也得了,但你却要担责,要是被御史言官弹劾,你觉得值得吗?” “全部发卖为奴?” 甚至霫部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听号令。 “可这么大事,总得先请示朝廷,万一朝廷事后不同意?” 让他率部内附,设北安都督府置四州,让他去长安,让摄图做长史留镇部落,让卢承业去做司马,让安禄山带二百兵随同,一切都是安排。 这样做表面是挺仁义,不损朝廷之名,但后患很大。 “我们是边臣,就得为朝廷解决边患,咱们得为朝廷考虑,先把事情办了,不能让朝廷为难。 武怀玉的早有安排,并不是要将他们内迁安置。 咱们快刀斩乱麻,把这些俘虏拍卖为奴,卖的钱帛拿来抚恤伤亡、奖励功勋,等朝廷知道,那也是生米煮成熟饭,朝廷就算责问几句,难道我们连这点担当都没? 再提奚契丹,听着更像是威胁,突利地盘,已经被武怀玉他们三面包围了。 怀玉也没对这位胖堂兄隐瞒自己的想法。 强势无匹,甚至很霸道。 武怀玉这是不容拒绝。 卢参军,你这次奔波辛苦,劳苦功高,本都督现调你为北安都督府司马,你协助摄图特勤,在郡王前往长安朝天子期间,暂摄都督府事,” “我麾下幽州军团给你这个承诺,而且真要有事,我还会调饶乐都督府奚兵、松漠都督府的契丹兵一起保护。” 整个野狐岭之战,俘虏其实不多。 前面攻山,基本上没什么俘虏,杀伤四万左右,后来夜袭、追击,突厥骑兵跑的快,唐联军骑兵少,抓到的俘虏也不多,现在总共有万把俘虏。 “当初渭桥一别,也是三年未见天子阿兄了。”突利长叹一声,便接下了武怀玉这位幽州都督、恒安道行军总管、押诸蕃使的承制拜封,北安州都督,其地下置四州。 他又道,“都督要不嫌弃,不如请收他为义子,公主如今跟随都督,他随母入武家,拜都督为义父本也应当。” 奚契丹两大强部也脱离。 咱们只要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全部?” 他甚至还给突利的这北安都督府和下属四州,各派了一位幽州参军去检校司马,说是方便联络,并协助幽州、北安两府间的互市贸易,以及协助他们训练兵马。 突利是想用这万余俘虏,补充下自己部落实力,反正草原各部打来打去,俘虏的也就成了自己人。 “你说的那是从前的做法,但这些做法都有很多隐患,百害无一利,一时权宜之计,而我们现在既然有条件,为何还要这样做呢?这次我幽州风雪中出兵,血战野狐岭,虽斩俘六万余众,但我们伤亡也有数千,这耗费的军费钱粮,损耗的武器盔甲弓矢,以及奖励功勋、抚恤伤亡,难道都不要钱? 但武怀玉并没给他选择余地,他坚信要是自己不同意去长安,这家伙会直接派侍卫强行护卫他去。 “他在幽州挺习惯的,也很喜欢幽州,杨娘子一直在照顾他。” “我想见见贺逻鹘,” 他将直接从武城经幽州,前往长安,就带武城外这百余骑入京,武怀玉另派一队士兵护从。 甚至最后关于俘虏的事上,武怀玉也没跟他商量,更没分他一些。 现阶段大唐不应当这么客气, 突利道,“公主向来视贺逻鹘为亲生,也基本上是她一手带大的,有她照顾我挺放心的,” “如果怕担责,那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况且我用的着怕弹劾吗?我这可不是擅作主张,我有圣人钦赐的便宜行事特旨,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 “去安排吧,没那么多但是。” 武怀玉摆摆手,其实他也知道这里有些风险,但武怀玉并不介意,立了这么大个功,犯点小错,其实不是坏事。 (本章完) 第553章 乌鸦的未日盛宴 战场斩下的首级,拿盐淹渍不易腐坏。 但如果要保存更久些,用石灰效果更好,当然如果不考虑保存的完好,不用保全面目清晰,其实拿焦油浸过也不错。 战场上被斩下的首级,其实也是有等级待遇的,普通小兵首级被砍下后,大多会被胜利者挂在腰间,等到计功后也就扔到指定大坑里去了,或是有可能直接封土筑成京观,炫耀武功。 而将校的首级,就要保存更久些,甚至要送到京师,这就需要脱水和防腐,至于首领酋长们的,甚至可能要长久保存。 比如明朝大将辽东经略熊廷弼,卷入党争坐罪处死,死后还被传首九边,首级特殊处理后,一直各地巡示四年,最后才在崇祯的允许下与尸身合葬, 当然最惨的应当算是穿越者王莽的,他死后头颅被割下,被百姓当成皮球踢来踢去,连舌头都被割下来分食,最后残破的头颅在武库里跟斩蛇剑、孔子屐一放就是近三百年,最后没于大火。 野狐岭一战,最后俘虏了一万来人,而斩获的首级足有五万。 幽州军团各军镇守捉镇戍、城傍、子弟、团练一齐上阵,把每一个敌尸的首级都给斩下来了,他们提着突厥人脑袋上的辫子,排队记功。 砍下的首级太多,把军中的那些文书们都累坏了,不仅要记录,还得要核验,以防杀良冒功。 本子上要记下首级的基本面貌,比如大约年纪、男女、主要特征等,还要记下提来首级的士兵的名字、所属军镇等。 唐军虽然注重集体军功,但个人首级功也很重视。 幸好天气寒冷,否则这么多首级腐烂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冰天雪地里,到处是一堆堆的首级,每个登记过的首级,还要拿刀子划上特别的记号,以免再被人拿来冒功。 这些划上了明显标记的首级,就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垃圾,一堆堆的扔在那里,等待着辅兵来把他们运走。 最后的处理办法很简单,扔到一条沟里,天气寒冷,土地冻的硬实,想挖坑埋都很艰难,也没有那么多柴火可以焚烧,只能寻个偏僻山沟扔进去,尽量扔的远点。 被割去脑袋的尸体,则会被扒的精光后,最终就近拖运到附近的荒沟抛弃。 寒风中,大战场上到处都是盘旋的乌鸦,这有如他们的盛宴,一连多日都是遮天蔽日乌泱泱,那叫声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冰天雪地里,后勤的辅兵不断的收尸、运输集中抛弃,有人曾经给武怀玉建议,在野狐岭獾儿嘴山前,就筑上几座大京观,五万来具尸体,足够筑上五座万人大京观了。 武怀玉拒绝了,觉得这有点无聊。 不仅耗费人力,而且这冰天雪地封土筑建也不易,等春暖花开后腐败后还会让这山口无人能靠近,易传播瘟疫。 其实那五万首级里,有许多是突利的部下,也有不少奚、契丹、霫、粟特胡部的,但不管是突利,还是可度者又或是大贺摩会,他们最终也只是望着战场,让萨满跳了番大神,然后拿刀子划脸,恸哭一番就算了。 那些首级是唐军的战功证明,必割的。 而被遗弃的尸首,已经不易分辨身份,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置方法,也只能任由乌鸦啄食,尘归尘土归土。 一万幸存的俘虏, 多是从阴山下过来的,这些年轻的战士,现在在寒风中忍冻受饥,还要排着队被拍卖。 拍卖会很简单,也很高效,十人一组打包出售。 价高者得。 有之前拍卖两万粟特奴的经验,这次武胖子效率很高,一下子就招来了幽州各大豪门,也有幽州官员们,包括刚在战场上立功的幽州军团将校们。 这些突厥战士俘虏很强壮,买回去还是不错的,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转卖。 仅用了一天时间,一万余突厥战士俘虏,就被拍卖一空,价格都还不错,买的人很多,竞争很激烈,就算要求现成钱帛交易,也并没有影响到拍卖火热, 在这拍卖会中,甚至还有不少幽州的粟特胡商、突厥人等,比如淮南公主杨慕云现在就是个富婆,家财万贯,她就连抢了十单,买下一百名突厥俘虏,而贺逻鹘也是接连举牌, 这位刚刚在父亲突利可汗的要求和见证下,正式拜了武怀玉为义父的突厥特勤,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富豪,他现在幽州居住,说是来幽州学习,其实就是武怀玉的人质。 现在他爹突利可汗也前往长安表忠心,他也一口气买下了一百名突厥俘虏。 要不是限于身份,不便多买,杨慕云和贺逻鹘能买更多。 当然,武怀玉也没客气,他自己也买了一百个,然后武胖子,以及武君博等一些武氏子弟,那也是十分豪气的买了不少。 而朔方会馆的昆仑奴唐奉孝、彭瘸子还有段公子,以及康婆这些人,也没少买, 当然,幽州本地门阀士族买的最多。 一万来俘虏,半天就拍卖一空,虽然这些奴隶都属于蕃奴,但在蕃奴中突厥奴要比羌奴、獠奴、狸奴等南方奴隶值钱, 而且奴隶既分内地国产也分蛮夷蕃胡,还要分男女,以及丁中老幼。 蕃男丁奴,是仅次于汉男丁奴的,而曾经是突厥战士的奴隶们又更值钱,每个奴隶基本上都能卖出好几匹马的价钱,如果是可汗、俟利发、颉利发、特勤等的侍卫,尤其是可汗驸离狼骑的,价格更高,当然这次贵族酋长们没在拍卖之列。 所有俘虏中有身份的,都被武怀玉派人随突利一起送到长安,这叫献俘阙下,还要敬献太庙, 这些人去了长安,只要恭顺,其实下场不会太坏,要么当个皇家侍卫,给皇帝摆摆场面,甚至一些高级贵族,还能授个官给个爵赏赐个宅子,在长安充当个吉祥物,宫廷宴会时充个摆设,或是跳个舞敬个酒什么的。 当然,如果级别不高,也有可能放回去,或者是他们草原上的家人出钱来赎回去。 康婆给怀玉提过一个建议,就送一点高级贵族去长安,其余的不用拍卖,先关着,让他们给他们草原部族家人去信,让他们重金来赎。 这提议挺合理也很平常,不过武怀玉感觉这有点山大王的作派了,这不绑架勒索吗?但其实挺常见,尤其是在康婆他祖上老家西域那边,甚至更西边的波斯罗马法兰克哥特等地方就更普遍了,别说抓到了贵族,就是俘虏了骑士,那也绝不会砍了浪费的,也不会说简单卖为奴隶,那必须得要他们家出钱来赎。 比如说曾经带领十字军东征的英国国王狮心王理查,他带领军队离开圣地后,舰队遭遇风暴被迫停靠拜占庭帝国,跟拜占庭关系不好的理查,虽然很快离开,但运气不好又遇风暴,只得放弃水路改走陆路,结果在过维也纳时,被维也纳大公逮捕,维也纳大公曾经跟理查一起东征耶路撒冷,却因理查的熬慢而结怨,虽然教皇出面让维也纳大公释放理查,但大公并不买账,直接把理查转手给了神圣罗马皇帝, 神罗皇帝也对理查不爽久矣,所以就算教皇把神罗皇帝教籍革除了,他依然没释放理查,而是开出了十五万马克的赎金, 这可是相当于英国年财政收入的好几倍,据说为了筹集这笔赎金,理查的弟弟都起兵叛乱了,后来英国太后还是想办法筹集了这笔钱,开征了特别的皇冠税,每个英国臣民,据说被迫掏出了四分之一的家产来赎国王。 当然,理查自己也喜欢勒索赎金,比如理查东征路过西西里岛,就向当地君主勒索了两万盎司黄金,还纵兵在墨西那抢劫,途中路过拜占庭时,还顺手牵羊夺取了塞浦路斯岛,抢劫一番后扬长而去,也为自己最后被捕埋下引子。 他在攻克阿拉伯阿克城后,跟法王腓力二世闹矛盾,就是因为多占了赃物不肯平分, 理查后来带着俘获的三千俘虏跟萨拉丁谈判,就勒索萨拉丁十万赎金和圣十字架,后来因萨拉丁没按时给付赎金,理查直接把俘虏们全屠杀了。 对于老家在西域河中的康婆来说,要赎金太正常了,而且很划算,攻城的时候可以索要赎金,打赢了也可以索要贡金,甚至俘虏了也可以索要赎金,什么都可以换成赎金,城市、国王、贵族、俘虏等等。 不过中原礼仪之邦,怎能如此呢。 中原天子俘虏了草原的可汗、酋长们,不但不杀他们,还要在长安好好养着,赐给高爵厚禄大宅奴仆。 西突厥处罗可汗在杨广时被迫入朝,就封为郡王、大将军,在中原多年,后来还成了唐天子李渊的侍臣,直到后来始毕可汗派人到长安逼杀。 吐谷浑的太子也是隋朝时入中原,一呆就是很多年。 比如说本朝康国公史大奈,他原名阿史那大奈,是西突厥特勤,跟随处罗可汗归附隋朝,率部安置于河东楼烦,从杨广征高句丽,后归顺李渊,从龙入关,跟随李世民东征西讨,功拜上柱国、封康国公,赐姓史,如今拜右卫大将军,还曾因随建成平定刘黑闼,获赐绫罗绸缎万匹。 史大奈儿子史仁表,甚至被皇帝李世民赐婚第八女普安公主,成了皇帝亲家。 数百突厥贵族将领全送去长安,能给贞观天子直接凑一个突厥卫队了。 拍卖万余战俘,一下子得钱几十万贯,这笔收入可不小,武怀玉挺满足的,就没有必要再把这些突厥贵族们再拿来榨赎金了。 (本章完) 第554章 人人怀疑的大捷 岁末年尾, 长安城更加热闹,门下省内政事堂上,来自幽州的捷报在几位相公手里来回传阅,“斩首五万余, 俘虏万余, 俘获马驼牛羊十余万,” 侯君集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惊讶,反倒全是嘲讽,“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张亮也有些迟疑,“翼国公当不会谎报战绩吧?” 侯君集冷哼一声,“寒冬腊月,还是在塞外,武怀玉说他带着幽州两三万边军和团练、蕃胡城傍、府兵子弟等,三天两夜的时间,大败颉利十几万人马,还斩首五万余、俘虏万余?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坊间那醉汉无赖吹嘘,都不敢如此。 就算是十几万只羊在塞外,这寒冬大风雪中,两三万人这三天时间也抓不到这么多只羊。” “何况还是颉利亲率的突厥大军? 武怀玉真当我们不认识颉利?真当我们没见过颉利的突厥轻骑?如果颉利如此无能,突厥兵如此不堪一击,那我大唐这些年来,屡屡与突厥交战却如此艰难,甚至数次大败,那我们岂不是太无用? 就他武怀玉了得?” “其实我也能理解武怀玉,之前凭隐仙传下的药石、丹青之术,加上仙人弟子名头,得圣人赏识,平步青云,幸进宰相,可终究年轻,行事不够稳重,犯了不少错,圣人也是念在他是隐仙弟子,仍没怪罪,反而让他去幽州都督, 可这落差还是有的,年轻人嘛,一时有些不能接受,想要早点立大功回朝堂也是能理解的,但是,好歹脚踏实地做点真正的政绩,而不是故意制造边衅,然后又如此虚报战绩,这事难道就查不出底细来?他就不想想后果?” 侯君集连珠炮似的攻击武怀玉,反正一口咬定,武怀玉这捷报完全就是谎报,根本不可能。 而坐在首位的左仆射房玄龄倒是很沉稳。 这战报确实惊人,三天两夜阵斩五万、歼敌万余,几乎是把颉利尽半人马给歼灭,而且这还是野战,还是颉利进攻。 不过房玄龄并不仅仅是个文臣,他当年主动投秦王,跟随秦王军中奔走赞画,对于军事也是很熟的,初看确实难以相信,但他也了解武怀玉,他并不是侯君集所说的那种轻佻之人。 再者,野狐岭这战的战果,其实在房玄龄看来并非不可能,要知道虎牢关之战,他也是亲自经历过,当今天子以五千精骑破窦建德十万大军, 跟随秦王身边,打过的惊人战役太多太多了。 野狐岭之战,要是陛下打的,一点不稀奇,可年轻的武怀玉打的,就让人惊奇。 中书令温彦博没说话,似陷入沉思之中。 这位在武德八年,以中书侍郎出任张瑾行军长史,结果在太谷七万唐军全军覆没,温彦博也成了俘虏,还被一路带到塞外,放了一年羊才回来。 太谷之战,颉利当时就是十余万人马,张瑾七万人马,双方血战十日,结果还是全军覆没。 身为中书令,温彦博知道武怀玉幽州的军力,为明年北伐提前准备,幽州比平时多了不少兵,尤其是皇帝特旨,给调配三千轻骑、两千陌刀手、一千重骑兵,另外边军也整备了两万,还有内附蕃骑等。 但武怀玉战报上也说总共调集三万余幽州军团,这数量不及太谷会战唐军一半,对手同样是颉利,数量还更多,武怀玉是怎么打赢的,还赢的如此惊人。 幽州军伤亡仅三千余,却斩阵五万、俘虏万余。 “魏相公,你向来公允,你来说几句?” 侯君集向侍中魏征道,在政事堂诸相公中,侯君集属于资历较低的,但他是天子心腹,是皇帝儿时起的伙伴,太原起兵起一直身边跟随,玄武门更立首功。 但毕竟玄武门事变前也只是个全椒县子,一个别将罢了。 魏征是少数比较赞赏侯君集的宰相。 如今执掌门下省的魏征,刚才看着那战报,其实也颇多疑惑之处,但他早不是前几年的魏征,对武怀玉的认知也不是几年前了。 “这份战果还是比较简略的,并没有太多详细战事经过,可以我对翼国公的了解,他不是虚报战绩的人,侯相刚才也说了,这战果后续都是要核查的,如果有假一查便知,瞒不住,翼国公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侯君集见魏征也偏向武怀玉,心道自己怎么忘记魏征儿子订婚了武怀玉妹子,他们是亲家,相互维护也是正常。 “魏公,这战报太不真实。” “真不真实,等后续详情。” “戴相?” 身为御史大夫的侯君集,马上不甘心的又去问戴胄,戴胄是杜如晦死后,得其再三向皇帝举荐其接任吏部,现如今吏部尚书兼检校民部尚书参预朝政,也是深得皇帝信任之人,更是武怀玉辞相外出后,如今执掌财政大权的人。 “我跟魏侍中态度一样,武少保不至于谎报军功,等后续详细报告吧。”他呵呵笑了两声,“其实我也非常想知道这仗是怎么打赢的。” 殿中监参预朝政的张亮也是跟着呵呵笑了两声,“确实让人好奇呢,” “右仆射?” 张亮望向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秦琼,结果秦琼却在打瞌睡,似乎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议论他的义子。 侯君集见状,“圣人让右仆射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可现在右仆射十天半月才难得来一次政事堂,每次来了不是打瞌睡就是毫无言语,这也太有负圣人所期望了,” 他公然表示对秦琼尸位素餐的不满。 啥也不干,却还能占着右仆射之位,还能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 秦琼忽悠睁开了眼睛,一双虎目泛起两道精光,“亚相所言甚是,秦某现在便退位让贤,请亚相来做这右仆射。” 说着秦琼便起身,要摘下金鱼袋给侯君集。 谁也没想到好像睡着的秦琼会突然这般,倒是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侯君集,他们以前都是秦府将领,可人家秦琼当初是秦王府第一大将,他侯君集不过是秦王卫队长。 秦琼一发威,他还真有些忌惮,一时倒是闹了个大红脸,还好魏征和房玄龄出面,才安抚了秦琼,最后侯君集还得当众宰相的面,向秦琼陪礼道歉,说只是一时无心之言, 经此,政事堂这会倒是开不下去了。 房玄龄做了个简单的总结,先把武怀玉的战报吾报给天子,但是暂时不对外宣扬。 秦琼知道这是怕战报有水份,还是不太相信武怀玉的意思,但他也没争辩,直接离开了。 甘露殿中。 李世民跟房玄龄、长孙无忌一起,“伱们都不信武怀玉这战报?” “确实让人惊讶。”房玄龄直言。 李世民放下那战报,哈哈大笑,“和你们相反,我倒是完全相信武怀玉的捷报,朕早说过,武怀玉是朕的福将,他总人给朕意外惊喜。当初在陇右,后来在朔方,这次在幽州,甚至先前在朝中理财政、兼东宫师,都是如此,惊喜连连。” 长孙无忌最近一直在吃武怀玉给他开的药,效果还不错,他如今仍然是没有实际差事,仅以开府仪同三司这个从一品散官,偶尔参预顾问政事。 “臣也挺好奇武怀玉是怎么做到的,要是李靖打的这仗,我没啥可怀疑的,如果是李绩,我都得怀疑几分,可武怀玉,臣太惊讶。” “莫不是神机火器立大功了?” 李世民也暂时没有更具体的战争过程,但这位是战略兵法大师,他仅从武怀玉这次的紧急应对的速度和反应,就相信武怀玉是能取得此大捷的。 “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并迅速就调集兵马,果断的出长城,将兵马部署到坝上野狐岭,选的这位置极佳,出兵又果决······”李世民大笑,“如果是朕,可能都未必有这么果决。” 长孙无忌一听,便也信了,“如此大捷,那颉利真要亡了,突厥真要亡了。” 张阿难进来。 “陛下,幽州武怀玉奏章到。” “快呈上来。” 这份奏章是更详细的野狐岭战役的奏报,里面详细记录了整个战事过程以及结果,幽州出兵多少,颉利兵马多少,中间怎么打的,突利等如何倒戈, 耗费多少、伤亡多少、最后斩杀多少、俘获多少,甚至还有后续的一些处置。 因为涉及的内容更多,所以这奏章花费了更多一些时间,比起简单奏报大捷的那封捷报,晚了半天时间才到。 受风雪天气影响,这报告其实是十天前从野狐岭出发的, 李世民接过赶紧仔细观看,其实他心里也一直很好奇武怀玉怎么赢下如此大捷, 看着详细奏报,皇帝越看越高兴,不时的哈哈大笑。 “颉利甚蠢!” “突利识时务!” “武怀玉厉害!” 皇帝不时评价一句。 让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两心腹都更是心痒痒,好奇万分了。 “陛下,武怀玉怎么赢的?” “你们看吧?” “这仗确实打的了得,占据先机是大捷关键,但能够先派使团谈和,然后争取时间急调兵出塞抢占险要部署也很重要,当然还能在谈和使团中安插上间谍,假装向突厥人泄露武怀玉部署,实际却既拖延了颉利军,又还诱颉利一心猛攻獾儿嘴,这也很重要, 不过最终能策反突利,让突利率奚、契等一起反戈一举,也是神来之笔啊。” 房玄龄和和长孙无忌凑一起,一起看完这详细报告,也都忍不住长叹一声。 “天亡颉利。” “突利也再无退路了,” 之前报告说斩首五万余,俘虏万余,但现在细看才明白,其实颉利死伤三万余,突利也死伤三万余,而突利这三万余中,奚、契丹也是各自伤亡近万。 这意味着不仅颉利元气大伤,其实突利伤的更惨,甚至奚、契丹这两东面强蕃,更是伤筋动骨, 但这些对大唐来说,却全是天大的好消息。 (本章完) 第555章 功高难封天子愁 晚餐的时候,太子前来请安。 李世民今天格外高兴,让承乾留下一起用膳,“你老师在幽州大捷。” “儿臣也听说老师在幽州一日夜斩杀突厥两万余。” “你那消息过时了,最新消息,武怀玉已经击溃突厥,颉利落荒而逃,野狐岭一战,武怀玉以幽州三万余兵马,击溃颉利十余万之众,阵斩五万余,俘虏一万余,颉利的金狼大纛和金狼大帐,都没来的及带走。” 太子承乾也不由的惊喜,“老师威武。” 长孙皇后抱着九皇子李治看他们爷俩欣喜模样,也甚觉温馨。 “老师他还好吧?” “他挺好,只是让朕头痛不已。” “啊?” “立下如此大功,朕都不知道要如何赏赐了。” 先前武怀玉已经有一道捷报进京,皇帝也加他真封百户,幽州都督府也提升为上都督府,武怀玉成为大唐第五位大都督。 可现在战事结束,立的功太大了。 承乾起身,“陛下,儿臣以为,武少保立下如此大功,朝廷应当赏赐,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若是奖罚不明,那以后朝廷还如何用人? 况且此次大战,不仅是武少保一人之功,那也是幽州三万余将士们血战赢下的,若是指挥此战的统帅不赏,那下面这三万余将士又如何赏赐?” 李世民听了很欣慰,挥手让他坐下。 “太子长大了,” “确实,有功不赏,那会寒了功臣的心,更会寒了幽州几万边军的心,”他望向太子,“朕考考你,若让你来奖赏武怀玉,你要如何赏赐他?” 承乾想也没有想,便起身答道,“武少保之功,当得出将入相,可召回朝拜宰相。” “他这功劳确实足以再拜相,可他外出时间不满一年,而且朕早就安排好,明年北伐,武怀玉将是东路主将,他这次打的这么好,那明年更少不得他。” 承乾想了想,“儿臣觉得既然圣人早有部署,那确实不宜打乱,但还是得重赏,既然不适合马上回朝拜相,不如赐国姓、列入宗正属籍,让少保成为我大唐皇族宗室。” 赐国姓列属籍,这在大唐开国之初时,李渊挺喜欢做的,甚至还给一些割据归附势力赐王爵。 诸如杜伏威、罗艺、徐世绩、刘季真、胡大恩、高开道等,不仅赐国姓还封王爵。 但是这些人虽列入宗正属籍,被列入皇族宗室,但实际上下场可没几个好的,甚至到如今,也就是一个李绩还在,那还是他一直比较低调和忠心, 其余的都死了。 甚至早年李轨李孝常这两王,本也不是李渊家人,但为了夺天下,也是封王列属籍,但最终也都被李渊父子砍了。 所以现在太子承乾提议说可以给武怀玉赐国姓列宗正属籍,李世民觉得不太妥当,这听起来不像是封赏,倒跟催命符似的。 一听就晦气,给武怀玉,那会让人胡思乱想的。 说到底还是开国之初,李渊为了拉拢人心,为了早日夺取天下,所以各种封赏许诺,甚至不惜赐姓封王, 可一旦天下安稳,李渊便又迫不及待的开始收拾那些赐姓王,比如江淮之王杜伏威,赐国姓李封吴王,后来入朝,一直在京,可李渊仍不放心他,最后借其部下辅公祏叛乱发难,说是暴毙身亡,其实大家都知道是被毒死的。 甚至死后,还是被牵连获罪,儿子都没为奴隶。 而高开道、刘季真、罗艺、李常孝这些人也都是先后谋反的,说到底也是知晓皇帝早晚要动手,被逼的。 正因此,所以现在赐姓,李世民已经不玩了,要玩也是赐给蕃胡首领,比如给靺鞨首领突地稽赐国姓李、封蓍国公,又刚给奚王可度者赐国姓,封楼烦县公,契丹帅孙敖曹赐国姓封永乐县公,契丹汗大贺摩会赐国姓封归顺县公,现在正经的大唐功勋大臣,哪个愿意接受赐国姓列属籍啊?本来赐国姓列宗正属籍,虽说要改姓,但在这时代,那是很大的荣耀,可李渊硬是把这好东西玩烂了。 李世民也挺无奈的,本来挺好的东西,在他手里不值钱了。 长孙皇后在旁边对太子道,“朝廷现在不宜对勋臣赐国姓,太子可以想想其它封赏。” “那就赐翼国公丹书铁券,可恕其免死,此亦是尊崇旧典,赐有别恩,给武少保颁免死嘉奖,亦是朝廷对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太子提议。 李世民一听,神色更加古怪了。 他曾经做为太上皇李渊钦定的太原元谋功臣十七人中一员,获得过丹书铁券,而且还是恕二死。 但是,同样是太上皇李渊自己,把这充满无上荣誉的丹上铁券给玩坏了,因为他不守信用。 刘文静就获得丹书铁券,还是右仆射,但仍旧被李渊直接杀了,铁券毫无作用, 甚至李世民自己有铁券可免两死,一样差点被李渊杀了。 所以那玩意,现在也没有人相信。 李世民钦封贞观四十八实封功臣时,也曾考虑过要赐给这些功臣们丹书铁券,赐免死嘉奖,铁券上用金银来填镶贴券上的文字,显示皇帝与勋臣的庄严盟誓和勋臣的赫赫功绩, 丹书铁契,金匾石室,藏之宗庙。 半留内府宗庙,半赏赐功臣珍藏。 可李渊言而无信,丹书铁券也就没人信。 李世民也就没费那功夫去特意弄铁券, 太子提议给武怀玉丹书铁券,这让李世民挺尴尬的,其实李世民觉得应当给一些特别功勋的勋臣铁券,而且他相信自己能信守诺言,说免一死,到时就绝对免一死,但奈何太上皇开了不好的头,现在铁券没信用了。 给铁券,反倒让人觉得给了个催命符。 倒是长孙皇后明白丈夫心意,笑着道,“我贞观朝还没有赏赐臣子丹书铁券之例呢,臣妾以为,武少保之功当赏,但赐国姓列属宗、赐丹书铁券都不太合适,倒不如直接赏赐些金银钱帛,给些食邑真封。” “那便再加百户,通前真食千户?” “陛下不如大方些。”长孙皇后建议。 李世民想了想,武怀玉现在是九百户,他往上一档是一千户,只有侯君集、张公谨和刘师立三人,这三人都是玄武门宫变时立下大功的,但刘师立如今又因牵连罗艺而削去食邑,仅有两人了。 一千户再往上一档,便是一千二百户的,是长孙顺德、柴绍、罗艺和李孝恭,之前这四人里有两位郡王一位驸马,而长孙顺德既是皇后叔父,也是太上皇心腹,跟李世民关系也不错。 如今罗艺叛乱被诛除名。 “那就干脆让武怀玉取代罗艺原来的位置,真食千二百户,另外把封户丁数提一提,让有司把封地挑在河东河北,且尽量挑丁多之户,起码也得四丁往上。” “另外,把之前罗艺抄没的财产,都赏赐给武怀玉吧。” “这份赐封诏书,便由太子你来草写,然后交给中书令温彦博,” 承乾起身应下,真就取来纸笔,当场草写诏旨,他学过诏令格式,倒也的有模有样,甚至用的一些典故也还挺合适,李世民和皇后在一边看着,越看越欣赏,感觉太子之前一段时间挺叛逆的,可现在却好像越来越懂事了。 “很好,” “一会你送到中书省给温相吧。” 接下来晚膳气氛很欢乐,李世民对太子很是满意。 饭后,承乾也是高兴的直接就去了门下省传旨, 温彦博拜见,接过旨意。 他亲自又润色加工,然后让人送去门下省。 “实封千二百户,这现在实封功臣里排第几了?” “十来名吧?” “第七,”中书舍人崔敦礼道,“翼国公取代的是罗艺的位置,还在河间郡王孝恭之上,在长孙顺德和柴驸马之下,” 原来第一档的一千五百户裴寂,已经因罪削夺食邑真封了。 而第二档一千三百户的王君廓也因叛乱被诛夺爵夺食邑,杜如晦病逝,其爵位虽得特许令其儿子不降等袭,真封食邑规定是子孙只能继承三分之一,杜家特旨得继承了一半。 而尉迟恭也是一千三百户,但现在他削夺官爵食邑,白衣在朔方军中效力。 所以现在真正的实封功臣榜单,在武怀玉之前的,是一千三百户的长孙无忌、秦琼、房玄龄和一千二百户的长孙顺德、柴绍,不算尉迟恭的话,其实武怀玉应当是第六了。 但大家也知道尉迟老黑,其实早晚还会恢复官爵和食邑的,所以默认武怀玉是第七名了。 从实封榜最后一名,到如今第七。 这真是平步青云啊。 中书省一群官员们坐在那都是万分感叹,“你们说野狐岭之战,真有那么夸张吗?” 崔敦礼叹道,“一场野狐岭之战,翼国公这实封都加封两次了,一次百户,一次三百户,足足四百户真封,还特别要求每户要四丁以上,要没有这等惊世战功,哪当的起如此封赏? 翼国公的老师永康公李药师,为大唐平定东南半壁,到现在都不过是四百户真封而已啊。 还有多少开国战将,哪怕爵封国公,连实封榜都没上去呢。” 开国功勋将士无数,可贞观实封功臣榜却只有四十八个位置而已。 “崔舍人可在?” 说话间,外面来了一人。 “某便是崔敦礼。 “在下吏部主事,这是陛下亲自颁给崔舍人的调令,恭喜崔舍人,现在起,你升任兵部侍郎了。” 崔敦礼接过那道调令,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去取了一份谢礼。 一众门下省同僚都来恭喜崔敦礼,中书舍人虽号称储相,但毕竟仅正五品上,而兵部侍郎,那是正四品下,连升了好几级。 崔敦礼谢过大家,“回头请大家喝酒,我先去兵部拜见李尚书。” “快去吧,” 崔敦礼也没先顾的上去吏部交钱领告身,直接先去兵部拜见兵部尚书李靖。 李靖直言,“是陛下亲自调你来兵部做侍郎的,还已经交待了一个任务给你,你马上带队去幽州,与吏部官员一同前往核验幽州将士野狐岭之战的详细经过,以及将士功勋战绩,尤其是所有首级必须一颗颗清点确认, 等核准确认后,如实上报朝廷,然后你再去出使突厥诸部,代表朝廷安抚诸部,最后去定襄会见颉利可汗,代表大唐朝廷和皇帝陛下,向颉利宣旨问罪,问一问他,为何违背渭桥白马之盟,出兵犯我大唐边疆, 让他务必给我大唐一个交待!” 崔敦礼听完这任务,感觉有点头大,不论是去幽州核验首级、军功,还是出使突厥各部安抚,以及去责问颉利为何背誓,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可既然皇帝赏识有加,将他连升几级,那再辛苦麻烦,也得走这一趟,还必须得把事办好了。 李靖提醒他,“朝廷上下现在不少人对于野狐岭之战的战果有些怀疑,你这趟一定要核验明白,绝不能让战士们流汗流血,最后却还要再流泪!” 崔敦礼马上听明白了,这位兵部尚书,明显是偏袒他学生武怀玉的,这还没调查呢,倒是先定调子了。 “请大司马放心,下官此行,一定调查的清清楚楚,绝对公平公正。” “很好,我是相信你的品格的,你此行,重点还是应当在突厥,尤其是出使突厥各部的时候,一定要跟他们联络好,马上就过年了,等明年秋冬便是我们大唐全力北伐反击突厥的时候,你此行就是打头阵,” 崔敦礼正色,“下官明白。” 虽然李靖提点的明白,但是崔敦礼依然心中认定,等到了幽州,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就算武怀玉再怎么得皇帝赏识,再怎么得李靖偏袒,但只要他的战绩有水份,虚报夸大之处,一定都要给查明上报。 “中郎将庞孝泰率三百骑,负责你此行安全护卫之事,也是你的副使。” 崔敦礼一听这个名字,就不免皱眉,实在是这个南蛮子在长安挺有名,人人都知道这个家伙喊武怀玉大人,甚至公然自称是武怀玉门下走狗小的庞某,简直是没脸没皮。 现在李靖安排此人做他的副手,难道是有意要妨碍他核实野狐岭之战的军功战绩实情?(本章完) 第556章 安东都护镇三蕃 临近年关, 越来越多的好消息,源源不断的通过京北驿路送抵长安,带着风雪的驿骑们,是这段时间贞观天子最欢迎的人。 而幽州大捷也随着一道道奏捷,得到长安朝廷的认可,坊间也开始流传。 辞相去幽州做都督的武怀玉,一时间再次成为长安热议人物。 “听说圣人要召翼国公回朝复相,” “我听说是要回朝拜右仆射,” “齐国公这是要辞相吗?” “翼国公回朝拜右仆射,那他义父齐国公肯定退了,毕竟现在也很少去政事堂了。” 平康坊。 如今这里越发的繁华热闹,甚至金吾不禁,临近年底,大量的地方朝集官员上计吏员,以及进京赶考的士子,甚至是许多商贾等云集,让这片娱乐区越发的兴盛。 装饰轻奢的酒楼里,大家热议着, “我听说圣人还要给翼国公赐国姓列入宗正属籍呢,跟曹国公一样,以后就是皇族宗室了。” “不止呢,我听说还要赐丹书铁券,据说可恕二死,”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是太子亲自向圣人请求的。” “太子与翼国公这师生情谊还真不错啊。” 朝廷已经明发诏令,加封特进、上柱国、右领军大将军、翼国公武怀玉为幽州大都督、食实封一千二百户,赐绢万匹,奴仆百口。 另将罗艺被抄没的宅第家口赐与武怀玉。 这些都是让人艳羡的。 “不好意思,诸位,来晚了。” “怎么来这么晚,罚酒三杯啊。” “好,认罚,我先自罚三杯。” 一人上楼推门而入,向众人道歉,先自罚三杯,“刚才来时正遇到有天使出城去幽州,去给翼国公传旨。” “又传旨?” “突厥突利小可汗请求内附,翼国公派兵正护送他来长安朝天子,而奚、契丹两族也先一步向翼国公请求内附,翼国公已经将奚地置饶乐都督府,设十州,以契丹地置松漠都督府,也置十州,另外将突利可汗地置北安都督府,设四州,” 刚来的那位,把自己刚听到的新消息告诉大家,挺兴奋,“真想不到,突利可汗都直接来长安朝天子了,” “可是因此天子要再加赏翼国公,又赏赐什么?” “朝廷因翼国公在塞北新置了饶乐、松漠、北安三都督府二十四州,于是决定新设安东都护府,钦命翼国公武怀玉为第一任安东都护,掌统诸蕃,抚慰征讨,叙功罚过, 安东都护府驻地营州柳城,朝廷划设两万兵马归安东都护统领,” 都护府,这对唐人来说是个有些陌生的词,但在座的都是读过许多书的士子,甚至好几个还是挺有名气的诗人, 他们自然知晓都护府,源自汉宣帝设在乌垒的西域都护府,统领大宛及其以东城郭诸国,兼督察乌孙、康居等游牧行国。 后来魏、晋则设有西域长史府。 朝廷现在新设的这个安东都护府,就是因武怀玉安抚诸蕃,新置三都督府二十四羁縻州而起,朝廷为了便于突利、奚、契丹等归附的统一管理,新置此都护府。 都护,带兵监护。 幽州大都督武怀玉兼安东都护,安东都护是一个新衙门,治所在辽西营州柳城,都护府有一套全新的官吏班子,置都护、副都护、长史、司马等职,又置录事参军事、录事、诸曹参军事等,并统辖两万兵马。 幽州都督府主管幽府十州军政,而安东都护主要管的还是羁縻诸府州,侧重边防。 是针对突厥的蕃胡的。 都护的职责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凡对周边民族之“抚慰、征讨、叙功、罚过事宜”,皆其所统。 北安、松漠、饶乐三都督府,属于内附羁縻州,其都督、刺史等,都是由其本部落酋长们担任,仍属于自治,这是比较特殊的地区,隶于幽州都督府下是不合适的, 安东都护府的正式设立,其中核心之处,就是虽三府二十四州,仍由突厥、奚、契丹三族部落自治,但朝廷却是要加强统领的,他们不入版籍、不纳税赋,但朝廷却是会在三部境内,修建驿站,甚至是驻兵屯田, 带兵监护,这才是最关键的。 这意味着,他们不完全自主了,真正要纳入朝廷的管辖,虽然大多数事仍是其自治,可涉及军事这块,就得请示朝廷,由安东都护府管理。 安东都护府不仅要在三都督府二十四州设驿站、筑兵屯田,开边互市,甚至还要对各府州派一些上佐官吏等。 这其实类似于突厥人以前在奚契等派驻的吐屯,汗国派突厥贵族到奚、契丹等担任吐屯,带兵监护,并且征税。 现在大唐当然也得趁热打铁,加强控制。 沿边以及在三部驻兵两万,这个兵力,足够威慑控制他们,让他们以后服从大唐。 各部落划境自守,不得侵扰,定期会盟,若有纠纷,都搞府牵头调解,如果诸部有叛乱,都护府有权力和义务,出兵并调其它部共同平乱, 以后三部,上到汗王都督,下到首领刺史,甚至是所有的大小首领官将,都要由朝廷任命、授印。 这些羁縻官员可以是他们自己推选举荐,但必须有最后一道朝廷任免的手续才是正规合法的。 安东都护府也负有安抚靺鞨、室韦、霫等的职责。 “这新设的安东都护府,比中都督府,都护是正三品。” 从二品的幽州大都督、正三品的安东都护,还兼着从三品的幽州刺史,正二品的特进散官本品,还有从二品的太子少保、正三品的右领军大将军衔。 内掌幽府十州军政,外掌安东三蕃二十四州胡。 堪称东北王。 “你们听说没,圣人赐突利可汗国姓李,列入宗正属籍了。”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之前就被赐封为北平郡王,但这种属于以前的安抚,没几个真当回事,就好比武德七年颉利进犯至泾州,后来李世民跟突利结为异姓兄弟,突利独自撤兵,让颉利不得不跟唐朝议和,阿史那思摩到长安拜见李渊,负责和议,李渊就特赐封阿史那思摩为和顺郡王。 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了。 突利举族内附,武怀玉以其地置北安都督府,他又亲来长安朝天子,天子赐他姓李,列入皇族,他这北平郡王就跟此前不同了。 跟突利一起被赐国姓、列属籍的还不止他一个。 先前赐国姓的靺鞨首领突地稽,这次也特列入宗正属籍,改封为燕国公。 而奚王可度者,赐国姓,列属籍,拜其为使持节十州诸军事、饶乐都督,赐封为楼烦县公,契丹汗大贺摩会,赐国姓,列属籍,拜其为使持节十州诸军事、松漠都督,赐封为归顺县公。 另外早年就内附的原辽州总管、契丹别帅孙敖曹,也得赐国姓,列属籍,并赐封永乐县公。 又赐可度者之子匹帝为无棣县男,摩会之子窟哥为无极县男。 赐突地稽之子李克用为五原县男。 虽然坊间传闻说要赐武怀玉国姓、列属籍,但其实这事太子确实提议过,但李世民并没同意,主要是武德朝赐国姓列属籍的都没啥好下场,李世民不好意思,但对新内附蕃胡赐姓列属籍,可就没啥不好意思了。 “据说啊,朝廷本来是要设东夷校尉府的,派一位将军去当东夷校尉,但后来觉得校尉级别太低,便又有提议改叫东夷都护府, 不过最后圣人觉得东夷二字不太好听,于是才改叫安东都护府,翼国公为首任安东都护,也是圣人钦定的。” “还是安东都护府好听,东夷校尉府啥的,太没档次了。” “就得翼国公来担任这安东都护,换其它人,估计三蕃也不服啊。”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翼国公这首诗写的多好,这龙城飞将,不就是翼国公吗?” “就是。” “我可听说突利可汗可是主动把隋朝和亲给他的淮南公主杨氏,都给亲自送到翼国公帐中,如今杨氏更是被翼国公带到幽州养在别宅,” “嘿,这事我也听说过,事情发生在此次大战前翼国公北巡金莲川时,突利半夜把人主动送武相公帐中的,听说如今杨氏在幽州都挺着大肚子了。” “是武相公的?” “那还能有谁的?杨氏和亲突利十二年,一直未曾生育,如今进了武相公帐,立马就大肚子了,你说呢?” “武相公威武。” “我可听说颉利还让自己长子贺逻鹘拜武相公为义父呢,还有可度者、突地稽、大贺摩会、孙敖曹这四大酋长,也都让自己儿子拜了武相公为义父。” “这可真是打出来的威风啊,诸蕃胡们都纷纷争着认武相公做耶,争喊大人呢。” “要我说,武相公真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啊,他有句诗怎么说的?请君暂上云台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我觉得咱们也应当弃笔投戎,得去边疆,那样才能真正写出好诗来。” 另一人也叹道,“是啊,年年来长安科举考试,可惜干谒无门,年年落榜,去年进士仅录取了十七人,秀才科未取一人,明经科录取的虽多些,可进士、明经榜上哪一个,不都是名门出身,或是早早得到勋戚大臣们的赏识举荐的,我们这些人啊,只怕这辈子也没希望了,不如且去幽州,投身幽州都督府或是安东都护府,先做个幕僚,边关立功,走另一条路吧。” “高兄说的对,我也有此意,同去!” “同去同去,我们都去幽州拜谒翼国公,一起投翼国公幕府,一起边塞效力。” “嗯,早听说翼国公礼贤下士,敬重宾客,凡是麾下和幕府有才者,都能得到其重用和举荐,只要有才华,就不用担心没机会。” 一群士子诗人,几杯酒后,慷慨激昂,都决定去幽州,去投武相公,也效仿武相公弃笔从戎,建功立业。 (本章完) 第557章 天恩浩荡武氏兴 第557章 天恩浩荡武氏兴 长安, 宣阳坊、翼国公府。 天使前来宣旨, 中门大开。 翼国夫人樊玄符率府中众人迎接圣旨,摆案焚香。 来宣旨的是张阿难的义孙,还得喊樊玄符一声义姐,这是道加封旨意,武怀玉实封一千二百户、赏绢万匹,另赐奴百口,并将罗艺抄没之家产赏赐给武怀玉。 此外,武怀玉的父亲武士恪,沾儿子光,晋封寿阳伯爵,虚封食邑七百户。 武怀玉长子武承嗣,皇帝十九女兰陵公主的准驸马,则由三原县男晋爵三原县子爵,虚封食邑五百户。 次子武承业,这位与长孙无忌庶女订婚了的庶子,这次也以父殊功恩封池阳县男。 虽这爵位都是虚封,可依然非常珍贵,那是武怀玉此次立下特大功勋,自己已经是国公爵位,仅加了四百户真封,皇帝特旨以功别封其父、子, “你听说伱丈人想去幽州?”杨氏问。 “这一百顷地,都在河北幽易一带,” “啊?” 营州原也是都督府,但如今还没降为州,划归幽州都督府管辖,是过程咬金也是仅是刺史,我还是马周副都搞、恒安道行军副总管。 现在那些,都还是面动请示皇帝拨付的。 然前二郎的许少田宅钱帛奴隶等都充公了,那次发赏,其实也面动拿出了原二郎的一处长安宅子,和两处京郊别墅庄园,一在骊山,一在终南山, 后几天非天天缠着卫孝节,说要拿泸州都督跟我换幽州长史,他说那是开玩笑吗,国家官职哪能私上交换? 武怀义立的那家庙,就只能是我那一支主祭,将来樊玄符若是官爵够低,也不能另请立家庙,却是是能夺怀义那支的主祭权。 赵信现在仍在朔方,陈兴则回到陇左,陈盛在京八扇门,赵义则去了洛阳经营武家的商业, 武士棱武士逸其实也都官八品、爵县公,是达到立庙资格的,但我们并有没另立家庙,一直还是陪祭武士彟所立家庙,那也是家族分裂的表现,亲兄弟没人先立了,前面的人可立可是立。 就算是庶子,可只要官八品以下,及京官清要七七品者,都没资格立家庙,而嫡长子肯定品级达是到,也有立庙资格,家庙祭祀时,也得是庶子主祭,嫡长陪祭,那种情况其实是太合宗法礼制。 樊玄符现在是正七品的上州刺史,距离八品还差了一步。 “现在都各奔东西,各自忙碌了。” 当初怀远坊大院这一群人,现在混的其实都还是错,比如韶州现在是安东刺史,怀义更是幽州小都督, 那事还是武玉娥主动提起的,觉得那门亲事是错,杨氏倒也愿意的,武家的家世,甚至罗艺我也见过,确实都是错。 罗艺,武士彟跟冯霭生的小男儿,武顺生的武家八姐妹都十分贤淑,尤其是那两年武氏风头极劲,加之其母武顺,故还被人称为武家八朵金花。 还没面动拔了一百口原罗家奴隶,另里不是百顷地,其它的就有没了。 韶州听了挺意里,“朝廷还真如我所愿?也是知道你丈人那折腾啥,泸州都督是当,结果去做营州刺史了。” 虚封爵现在也是不轻易授的。 武怀义嫡长子尚兰陵公主,其母正是杨婕妤,弘农武顺男,是杨恭道之男。杨恭道是武士彟妻武顺的堂兄, 程处默还是银州刺史,牛见武是盐州司马。 郎舅两人在这聊了会,武士恪红光满面的退来,却是说起新年祭祖的事,武家那支的家庙,是武怀义建的,那祭祀权在冯霭乐,身为嫡长子的樊玄符甚至也只能是从祭。 武家那么小喜事,小姐玉娥和姐夫冯霭自然也是来了,杨氏如今身为治书侍御史,仍是十分得天子赏识,只是越发的忙碌。 但那也是朝廷制度,若没遵循这是要被官员弹劾的。 老头让驼子武成准备了许少赏钱,十文一大串。 安东也新建了铸钱局,小量铜钱在此铸造出炉, 卢国公很年重,在宫中地位也是低,那次能来武家传旨,还是我义父张国忠帮我争取的,倒是是为武家的厚赏来的,而是武家现在也是朝中没名的显贵新阀,能够接触接触,这那大子也没了弱力里援,将来路会更坏走。 没冯霭乐给我出谋划策,我到任安东前先修梅岭道,打通江南西与岭南东的通道,又招商引资,开矿冶炼,而胆铜场更是让安东成了小唐如今最小的铜场,小量的生铁从珠江水系,甚至是江南由赣江、湘江入岭南,汇聚冯霭,加工成铜, 何况,自己儿子嗣业还晋封八原县子爵,我抱着一岁少的儿子谢恩。 “圣人赏赐的二郎财产在那册子下,”我大声给张朝恩解释,说是二郎家财,其实真发上来的是少,之后二郎确实财产很少,但武怀义在豳州斩杀二郎前,朝廷还没给武怀义赏赐过一次二郎的部份财产, 当年这个落魄的书生杨氏,在大院还是冯霭的账房,现在却成了御史台的副长官,紫袍玉带。 冯霭点点头,“你何尝是想也去幽州呢。” “玉娥后几日跟你说,七叔家小男儿顺娘挺贤淑,想为马载求娶,” 立了,就代表着分出支系,另立门户了。 是过我对于家庙陪祭一事倒是比较看的开的,朝廷制度如此,我一口应承上来。 是过两家关系依然亲近。 连向来节俭惯了的武柳氏,今天也对老武那小撒币的行为有管,我们平时住在永兴坊,今日特意过来宣阳坊。 老小韶州也带着妻子程氏来了,我在安东也做刺史一年了,回京朝集,得到嘉奖, 许家两兄弟,七愣子随冯霭在河北,七杆子则在禁军。 年纪虽还大,但想提亲的是知道少多。 侯八在秦州,武胖子倒是随怀义去了幽州, “辛苦他了。”张朝恩让润娘去取来一本金册子给我,十两黄金,出方很小方,“以前没空少来家外坐坐。” 这种也属魏晋以来的惯例,如北齐时,甚至一人还能有几个爵位,也可以给母亲、兄弟、子侄等别封, 虽然仍是小棱县子爵有变,可却得到天子亲自召见并嘉奖,赏赐了御马还没一套书。 冯霭乐对那老丈人确实挺服气的,各种胡搅蛮缠, 那两位姐夫倒也有什么远小理想抱负,对现在那种京师大武官的生活挺满意,长安七亩大宅,卫衙外比较清闲的差事,天天能够陪着老婆孩子,生活毫有压力。 然前朝廷新设马周都护府,我听前又下书陛上,说七郎那幽州都督府刚提升为小都督府,要都督十州诸军事,再兼马周都护面动忙是过来,我表示愿意为朝廷分忧,为七郎分些担子,我去做马周都护。” 安元寿回凉州为母守孝丁忧。 韶州笑笑,“你这老丈人,简直不是个磨人精,我在泸州做都督,那两年也有闲过,镇獠蛮、开南中、通商贸,可我却嫌跟南蛮子们玩有意思, “恭喜阿姐。”宦官张朝恩笑着道, 张朝恩对于皇帝给的那笔赏赐,倒是并有意见,是管少多,这都是天子恩赏,一座长安十亩的宅第是算大了,而京郊两座庄园也值是多,更别说还没一百口奴隶,和幽易的万亩地。 仆人们一句寿阳伯就能换来十文钱还是非常满意的, 冯霭乐谢过收上了金册,那礼物必须得收,这是樊娘子的面子。 对于寒门杨氏来说,我是很迫切的想要达到门内列戟、请立家庙资格的,家庙立起,这么清河杨氏,就能开创一个贵族。 老八怀良在武家书院外读书也放寒假了,今天也带着武八思、侯八省两伙伴过来,大胖子现在变化倒也挺小,虽说兄长们光芒七射太耀眼,但我也订了太原王学士之男,还跟着王学士八兄弟读书,面动赢在了小少数人的起跑线下。 非常亮眼的政绩在手,入京朝集自然也就都是嘉奖。 那是回长安朝集,恰坏赶下七郎野狐岭小捷,听了战报,这是抓耳挠腮的是拘束啊,一直喊着要去幽州, 杨氏与亡故原配生的长子马载,如今也接到京中读书,年纪倒是跟罗艺差是少。 樊玄符倒是对这个义弟不太熟,张阿难是她干祖,但张阿难在宫中地位高,义子很少,那些义子们又各收了许少干儿子,你还真认是得几个, 对此,其实武士恪倒是经常表扬两男儿,觉得你们有见识,但武柳氏还没玉娥,甚至张朝恩、小嫂程氏你们,却又都很支持玉婵媛两姐妹,就连大妹玉婉也觉得姐姐们有错。 以后武士恪就也是陪祭武士彟的家庙,但现在武怀义另立家庙,我们那支就算是跟武士彟我们这支正式分开了, 并州武氏,立没家庙的,现在就两个,一是武士彟,一是武怀义。 那要是罗艺嫁给马载,这关系就更简单了。 连当年只是李靖家奴的陈兴,现在也是盐井镇司马,当年在东西市奔跑中介的卑贱商人赵信,现在是夏州的一别将了。 天使走前,武家寂静起来。 “这一会去七叔家拜访,你来问问七叔和杨娘子。” “七郎是在家,总觉得是够面动。” 是管那些地坏地好,仅那数量就是多了。 虽说罗艺是马载继母的堂妹,但那在唐人看来倒有什么,亲下加亲嘛。 其实按照正经的礼法,本来设立家庙,是仅要八品以下官,而且还得要八年丧守制礼毕之前,奏请礼部准许前设立, 杨氏也还有达到立家庙的资格,我现在治书侍御史也仅是正七品官,算是通贵,离八品亲贵还没挺长一段路,虽得赐金紫,但毕竟有入八品。 “是啊,想想几年后,咱们一群人在一起,一般是在怀远坊这个大院的时候,少寂静啊。” 没矿、没产业,又没商路,还没来自朝廷权贵们的罩应支持,樊玄符那刺史当的很顺,甚至地方下的这些豪弱也很听话,因为跟着武刺史没肉吃, 怀义长子嗣业,从武家那边,要喊武士彟妻武顺为叔祖母,而面动从未婚妻兰陵公主这边论,不是妻姑祖母。 冯霭跟冯霭则也并是干涉我们的想法,人各没志,各没追求,没人一心求取功名富贵,也没人安于非凡特殊。 “七叔年前要调洛州任都督了,一会过去拜访上?” 而武德四年才接替父亲退元从禁军的冯霭乐,如今也同样是安东刺史,赐紫金。 大唐贞观以来,对于爵位还是越来越慎重授予,国家名器,轻易不给,尤其是实封爵,更是慎之又慎。 毕竟小姐玉娥遇到杨氏后,死了八个丈夫,都曾是战死沙场的。 但开国之初,仪制比较混乱,当初天子赐武怀义立家庙,父母可都还健在,而且我嫡长兄也在,但唐尚官尚爵,立家庙最重要的是得官爵达到条件, “那也是算泄秘,事情还没定了,武怀玉年前去幽州做马周副都护兼营州刺史,嗯,还要兼个恒安道行军副总管,转右领军小将军。”杨氏告诉我。 另里两位姐姐和姐夫也来了,我们现在也都调到京中十七卫的衙门,虽然只是做了四品的卫衙参军事大官,但那也还是得武家的关系,否则特殊的元从禁军父子军七代,再混个十几年都未必能做到那位置。 小家生儿育男,各自成家,如今都没了一番事业,倒是难得一聚。 其实更少的还是七姐八姐束缚了我们,你们并是愿意丈夫下边疆战场求取功名,害怕万一。 武士彟从荆州小都督,迁洛州都督,那在小家看来很异常的调动,毕竟武怀义升小都督了,七小都督,总是能武家就占了两。 武士彟从荆州小都督调为洛州都督,但皇帝也加封我为特退,还加真封百户,仍是失圣眷。 那是个喜庆的日子,唯一没些遗憾的是家主冯霭乐却还远在幽州,今年过年我是会回来了。 “要是能成,这真是亲下加亲了。” 武士恪红光满面,很低兴的听着仆人们尊敬的称我寿阳伯, “告诉他个消息,武怀玉还真要去幽州了。” 今年怀义是在长安,这城南武氏家庙祭祀,主祭就该轮到怀义嫡长子武承嗣,可我才一岁少。 韶州一听觉得倒也是,“你其实也很想去幽州七郎这,但你知道有机会。” “接圣人旨意,各司都是立马执行,只是过二郎的财产抄有已久,”卢国公解释,许少财产如钱帛金银,又或牲畜奴隶,以及田地等,其实朝廷早都或赐官员臣子,或发卖,或是用掉了。 “赏!” “冯霭乐还是很精明的,知道在泸州有没仗打了,也有没军功可立了,现在是看准了北边没立功机会,也看中七郎的本事,所以非要往幽营凑,就算是副都护副总管,可只要能搭下那趟灭突厥的战车,到时还能多的了一份军功?”杨氏觉得程咬金很贼。 “到时冯霭他抱着他侄儿主祭,”老武安排。 “坏啊。”杨氏点头。 第558章 悯忠阁上起山头 幽州。 外城东墙内,一座高阁拔地而起,阁楼最顶端,幽州大都督武怀玉撞响了大钟。 第一次敲击,声音低沉。 钟声远远传开,钟声所至,所有幽州官民百姓,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不管是行路之人,还是在忙碌做事者,全都站定肃立,然后朝着钟声响起处鞠躬。 路边一个男孩不解的问父亲,“阿耶,大家为什么不走了,为什么要鞠躬啊?” 推着小车在路边贩卖烤红薯煮玉米的男子神色肃穆,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因为这是丧钟,这钟声是对死者的尊敬和哀悼,” “谁死了,是牙城里那大都督吗?” “不得胡说,这丧钟是武大都督亲自为上次野狐岭之战,守御国门抵御突厥而战死的大唐将士们而鸣的,”男子告诉年幼的儿子,城东钟声响起处,是新建的阁楼,名为悯忠。 悯忠阁周边,还将要建起悯忠祠,里面将会立碑修塔,摆放野狐岭之战阵亡的大唐将士们神牌,会四时祭祀,永远追悼。 这些都是早几天大都督府便宣告全城的告示,包括今天大都督亲自在悯忠阁敲响丧钟,开启追悼纪念活动。 男子虽然只是幽州城里的一个平民百姓,但他也深知这个年尾的太平安稳,离不开这些将士们的付出和牺牲,得感恩,得铭记。 铛。 又是一记钟声响起,这一次则十分高亢,这代表着那些将士们是为国牺牲,是值得敬重的。 野狐岭之战,唐军战死三千余将士,伤残还有许多。 如今每一个阵亡的将士尸体,都被从塞外运回到了幽州,暂停悯忠祠,经过祭祀追悼后,武怀玉还会派人把他们的遗体,再送回到他们家乡,让他们魂归故乡,落叶归根。 这是笔不小的额外开支,费时费力,但武怀玉坚持,特批钱帛。 因为他们值得,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随将士们遗体送回的,还会有他们的遗物,以及他们的抚恤金,以及杀敌的奖赏, 甚至武怀玉还给每个阵亡士兵家人写了一封简短的慰问信,三千多封,全部亲自手写,日以继夜写了很多天。 他还承诺,如果这些将士们有遗孤无人抚育,他愿意帮忙抚养,有老人无人赡养,他也愿意代替尽义务。 第三声钟,很沉重。 幽州全城肃穆,一起沉痛悼念。 这些天,幽州都督府一直在宣传这些将士们的英勇事迹,连贩夫走卒也听的明白,是这群子弟兵守护了幽州。 是他们在寒冬腊月紧急出关,在野狐岭冰天雪地战斗,与数倍自己的突厥大军奋战,血战三天三夜,斩杀五万余,俘虏万余。 他们打出了一比二十的骄人伤亡比。 此战过后,三千余英魂长眠塞外,还有两千余士兵落下终身残疾,要退出军伍。 野狐岭是大捷,武怀玉的赏赐甚至都已经下来了,加封大都督、兼安东都护、真封加四百户,又赏绢万匹,还得了抄没罗艺的百顷地,几座庄园等。 一切静止,天地间只余丧钟长鸣。 小男孩也跟着父亲向悯忠寺鞠躬。 等钟声停止,大家也并没有立马恢复心碌。 新建成的街市商铺,各家的掌柜伙计都把提前准备好的白灯笼提了出来,挂在门口, 甚至有人拿了纸钱出来撒,还有在门口烧的。 有人在哭。 幽州陷入肃穆和悲恸之中,野狐岭的战争,并不是与幽州百姓无关,那些将士们的血战和牺牲,也不是别人的事情。 武怀玉倡议,幽州军民百姓一起为牺牲将士们追悼致哀,也是想要让大家能够更加团结一心。 这是共同的家园,在面对外敌的时候,大家更是命运共同体。 这样将士们会有更高的荣誉和使命感,他们更明白为何而战,不仅仅是为了功名利禄,而百姓们能明白将士的守护,也自然能够同仇敌忾,军民互助。 “阿耶,我长大了也要当兵。”小男孩突然道。 推车卖红薯玉米的汉子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当兵的,兵,那是圣人的卫士,他们是勇猛而又高贵的一群人,府兵点选,那不但得勇武健壮,首先还得家中多财,然后多丁,” “我长大一定会很高大勇猛的。”小男孩道。 汉子却只是揉了揉他脑袋,然后继续推起车子前进,只是他今天不再吆喝,只是默默的沿着街道慢行。 府兵,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可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以前他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今天,他却觉得这群人其实离大家也很近。 大唐六十余万府兵,个个都起码得是富农地主才行,得备的起衣装马匹,甚至打仗的时候不但得自备衣粮刀箭,还得备马,带扈从部曲家丁。 相比于波斯罗马法兰克等西方国,大唐府兵那就是他们的骑士贵族老爷们。 一般的百姓为了养家糊口,那是片刻不得停歇,哪还能随时待命出征,甚至经常参加集训、番上,更别说练武的消耗巨大,不但吃的饭多,还经常得吃肉,更别说还要有马,甚至一匹肯定不够,还得练箭练矛,家里要不是小地主,都承担不起。 但凡能点选进府兵的,那都家族不一般,不是官宦贵族,便是士族豪强,起码也得是个小地主,还得家族兄弟多,否则独苗也是不行的。 但是能成为府兵卫士,前途光明,不仅有军田,还能免租庸调,甚至还有机会立功得赏,甚至得勋做官。 当兵,那跟读书一样,都不是穷人能够负担的了的。 读书得交束修,得买纸笔墨砚,得买书,还得脱产供养,而且这不是读一两年就行的,甚至十年八年都不够。 习武又何偿不是如此呢, 普通的百姓,也只能是劳碌的命。 “阿耶,我不想长大卖红薯,我也想当兵,将来还要进悯忠祠,让大都督为我敲钟,” 小男孩没等到大都督为他敲钟,却等来了他爹的一记暴栗,“别胡说,” “你我都没那命,能卖红薯,那都是大都督给咱带来的福份呢,” 武怀玉敲完钟走下悯忠阁,这里曾经是一座寺院,也还曾是三阶教的,武怀玉来后曾把这里罢废,如今改为悯忠祠。 现在祠还没建好,但却摆放着三千多具将士们的遗体, 走在这些阵亡士兵的遗体中间,让人心情沉重,打仗的时候,无法却顾及个体生命,但此刻却能真正感受到战争的伤害。 这个冬天,幽州不会再受突厥袭扰,这个新年,大家也会过的安稳,“去吧,魂归故乡,回到生你养你的地方,回到你父母身边去吧,” 走出悯忠祠,武怀玉回到牙城大都督府。 幽州都督府升格,不仅武怀玉直升大都督,都督府里所有官吏,这次基本上也算是沾光,全都跟着升官了,虽然大多数人本阶暂时未变,但起码职事可是直接就升了。 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幽州都督府的升格,安东都护府的新设,都亲添了大量官位,皇帝已经告诉武怀玉,朝廷会安排一半,剩下一半武怀玉这边自己安排。 既可从下面府州升选,也可以他直接征辟。 武怀玉现在天天签发任命状,不仅征发了许多河北士人,也把自己的不少幕宾也直接安排到了两府。 知根知底,倒也是举贤任能。 战后的幽州充斥着一股积极气氛还带着些亢奋,间杂了一些悲痛,十分的忙碌。 新年将至,战后要做的事更多了,各种善后、抚恤、安抚,“兵部侍郎崔敦礼已经从长安出发,正赶来幽州,人还在路上,但已经发文经驿站快马送来,要求我们准备好野狐岭一战的战功核查,要求首级、尸体都要核对,敌我两方的都要·······” 武怀玉摆手打断了段慎的话,“这是该有的程序,该配合就配合,” “这不是不相信我们吗,再说了,咱们都督府也是核查了几遍了,现在那首级、尸体都抛弃在野狐岭的荒沟,这么多天了,虽说天寒地冻一时不会腐烂,可这乌鸦老鹰、野狼野狐,甚至老虎老鼠的啃噬,哪还能清点的了?他们肯认真清点,也肯定对不上了。” “对不对的上别管,咱们配合核查就是,结果如何那是他们的事,”武怀玉很淡定,野狐岭这仗的战果很惊人,但可没有半点虚报冒功,是完全不怕查的。 就算到时这首级尸体查的对不上数,那也不用担心。 “等他们人来说全力配合就是,” “现在他们还没到,你们先把另一件要事给办了,阵亡将士们的身份、籍贯、军功等全弄清楚,一一建档,要尽快派人把他们遗体送回他们家,交给他们的家人,都督府这边,先把他们的功赏、抚恤垫发,另外每个还要给烧埋的丧葬费,送到家后,他们家中的情况也要如实查清登记回报,到时有孤寡老弱的,咱们也还得管,” 虽然这些,其实朝廷自有一套制度章程,但朝廷有朝廷的流程,需要时间,武怀玉还是想把事情办的快一点,家人战死的悲伤需要时间抚平,但家庭生活却更需要钱粮支撑,尤其是在这个悲伤的时候,哪怕许多士兵家里条件还行,但他们也仍是家中顶梁柱,他们的倒下,必然也给家庭带来很大的影响,甚至是困难。 “伤残的弟兄们,也要赶紧把抚恤发下去,伤残退伍的,我们要想办法帮助,” 武怀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关注这些伤残阵亡的士兵,或许是站的位置更高了吧。 “还有,幽州悯忠寺要尽快建好,野狐岭獾儿嘴,在战场建一座英烈祠,再修座碑吧。” 段慎一一记下, “活下来的兄弟们也不要忘记,该解散休整的要安排,战功的勋簿朝廷还要核实,奖赏一时半会下不来,但我们自己的缴获,可以按例先分发给弟兄们,另外可以提前预发一笔赏钱,等正式赏赐下来,再扣便是,马上过年了,也让兄弟们过个温馨的肥年吧。” “上次咱们发卖那一万多突厥俘虏,还有那些缴获的牲畜,除了战马留为军用,其余的牲畜不也都卖了吗,这些卖得的钱,十万贯送长安给圣人和朝廷,再留十万贯给幽州都督府和安东都护府,剩下大约还有多少?” “除掉已经用掉的,再扣掉这二十万,大约还能有三十万贯左右,” “还有这么多吗?”武怀玉想了想,“这次咱们幽州出动兵马三万余,那就把剩下的这三十来万贯,全都分发给将士们吧,活着的、战死的、伤残的,都有一份,简单点,也不要分什么边军、府兵、行营兵、城傍、子弟、团结这些了,也不管官职大小,先一人发十贯,剩下的,再按官职高低、不同军等情况发, 全部发掉。” 段慎有些惊讶,这可是一大笔钱。 “剩下三十万贯左右,全都发掉?” “发掉,” “不请示朝廷?万一追责?” “这是我们幽州将士们战场俘虏缴获所得,本就应当属于将士们,现在我们还拿出了一半来军用和上缴长安和留府用,只发了一半,这难道也还有错?” “那为何不直接按官职品级等来发?” “你就别说那么多了,去办便是了。” 一人先发十贯钱,这对每个参与这次战斗的士兵们来说,都算是一笔不小的福利奖赏了,正式的赏赐可不包括这个。 段慎笑着记下怀玉的安排,却没急着离去。 “朝廷新设安东都护府,升幽州为大都督府,命武公担任幽州大都督兼安东都护,还兼恒安道行军总管,这是没打算让武公马上回朝了?” “北伐还没开始,我现在回去做什么?”怀玉也很清楚自己不会马上回去的,其实呆幽州也还不错,除了想念长安的妻儿外,其它的倒挺好。 “明年北伐,武公能否成为元帅?” “总领诸道北伐军的是我老师永康公,这是早定下的。” “其实大家都觉得,经过此次野狐岭之战,明年北伐,武公更适合提任灭突大帅,” 武怀玉瞧了段慎一眼,“朝廷自有部署,我们幽州上下,这次大捷,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贪了,”他提醒段慎,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尤其是长安兵部侍郎崔敦礼他们来了以后。 “不要让朝廷觉得我们幽州居高自傲,成了山头。” (本章完) 第559章 奚马奚琴奚公主 一支队伍抵达幽州城下,这支队伍有着数百精骑护卫,骑士骑乘的都是一看便知的奚马,在幽州马市上奚马以好筋节擅攀爬能驰走山林间而誉满马市,这些奚骑护卫着一支车队,那马车也是比较特别的奚车。 马是人的足,车是家的脚。 奚车与奚马一样有名,这些奚车前宽后窄,车毂较长,车轮略大,车轴则较短车牙厚不过四寸,车轸不过五寸,奚车上有木棚,用毡帛覆盖,还绣着美丽的花纹和图案, 奚车虽不能任重但擅利于行山,非常轻便,而且还以其精巧美丽而在中原受欢迎,长安洛阳等地都常见,更别说幽州。 但这支几百奚骑护卫着的奚车队,明显来头不小。 “莫不是奚王来了?” “啥奚王,现在叫饶乐都督,叫楼烦郡公也成,奚族如今是我大唐臣民,哪来的王。” “可我听说北山奚最近挺活跃啊,似乎很骚动。” “那又如何?” 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看着这支队伍忍不住议论,年关将至,幽州很热闹,野狐岭之战后,更加热闹了,特别是许多突厥、奚、契丹甚至靺鞨、高句丽、霫、室韦等、铁勒、粟特等许多胡人也赶来交易。 但这支队伍明显不一般。 “还真有可能是那位赐国姓的饶乐都督。” 虽然奚、契丹如今都是归附大唐,也都在幽州北边,但契丹实力要弱于奚,而且他们跟奚人其实也有较明显的区别,比如契丹马比奚马更肥大一些,另外就是契丹人的银鞍很有名,几乎成了他们的标志,再则就是发式上,虽都是髡发,但其实也髡的不一样的。 队伍在城门前停下。 这支队伍里有人上前跟城门守军打招呼,却是位幽州边骑,他身着与众不同的戎袍,白色的披风、红色的戎服,负弓佩刀,精气十足。 “安东都护府参军宇文成都,奉命接引饶东都督李可度者前来幽州,请准许入城。” 说完,他掏出一纸公文,来自安东都护府签发。 当值守门的是幽州经略军的一名队长,正九品下职,而年纪跟他儿子相当的这位都护府参军,那是从八品下,比他还高两级呢。 “长官好,” 队头先是敬了一礼,然后接过了他递来的公文,再又要求看了宇文成都的身份证明牙牌。 五品以下官员,没有资格拥有鱼符,但有牙牌,上面一样有官员的姓名官职等,且和鱼符一样,也是可以分成两半。 幽州军从都督到士兵,每个人都有一块牙牌,主要是以铜铁等制成,上面记录身份,既是身份证明,同时还能在战死后,便于确认身份。 队头确认了这位宇文参军的身份,有些惊讶他如此年轻,就已经是从八品下了,他也知道大都督征召了许多士族名门子弟,以及不少有才的寒门子弟,但是这位看着一脸胡相,“长官,可以进城了。”队头又行了个礼,“不过按上头规定,李都督一行车马行李都要接受检查,另外最多可带十人入城,并且只准携带一把佩刀,其余铠甲弓箭等皆不得携带,可交我们暂时保管。”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好,我去跟李都督说明。” 他转身来到队伍最中间的奚车前,“李都督,城门处有规矩,最多只能携带十名护卫入城,而且不得携带除佩刀外的武器铠甲等,另外车马行李也要接受检查。” 李可度掀开车帘下来,他瞧着高大的幽州城门,却没有表露什么不满,只是道,“既然这是幽州的规矩,那本都督自当遵守,按规矩来,我们全部配合。” 这时车上又下来两个女子,一个是充满成熟韵味的少妇人,一个却是个年轻少女, 两人各抱了一把奚琴。 这种奚琴既是拉弦、又是弹弦乐器,这种二弦胡琴,幽州人也习惯称为二胡,可拉可弹还挺好听的。 少女打量了一圈,感受到许多道目光望向她,倒是并不在意,“这就是幽州城吗,好大一座城啊,” 因为李可度的配合,检查十分顺利。 他们只带了十名护卫入城,其余的护卫们则被先安排在城郊驿站旁扎营暂住。 李可度对幽州城倒没什么惊讶的,他早年还没做奚王的时候,就曾到过中原,去过长安和洛阳,后来附属突厥,也是多次前往定襄汗庭。 当然,隋末之时,他还曾经跟高开道结盟,两次应高开道之邀,出兵幽州劫掠。还曾奉突厥之令,出兵攻打过营、平二州。 这位曾经多次入侵中原北疆的奚王,曾经也不止一次幻想过率兵攻入幽州城,大肆劫掠一番满载而归, 但这次进了幽州城,却是以另外一种身份来的。 他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背弃突厥,转而内附大唐。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把姓都改了,改成中原皇帝的李姓,甚至让自己儿子匹帝拜幽州都督为义父,甚至他这次来幽州接听圣旨,还把宝贝一样的女儿也带来了。 使持节十州诸军事,饶乐都督、弱水州刺史、赐国姓、封楼烦县公,这一连串的头衔,确实很惊人。 不过经历过九十九泉和野狐岭两战,元气大伤的可度者很清楚奚部现在的处境,一面是颉利大汗随时可能带突厥大军来讨伐报复,一面是南面大唐咄咄逼人的威慑,颉利、突利、大唐,他必须选一个,而且是依附臣服。 李可度最终选择了大唐,是野狐岭之战他被打清醒了,看到了颉利的外强中干,也看到了突利的虚弱,更认清了大唐的崛起,这已经不是那个数年前,他能够连番入寇的大唐了。 人最重要的是需要认清事实,尤其是一位酋长,身为奚部莫贺弗,如果认不清现状,那就可能带领整个部族走向灭亡。 当年他父亲苏支做酋长时,就是位眼界开阔的智者,他能在隋朝和突厥之间维持平衡,甚至能一次次的把不老实的契丹揍的服服贴贴,唯他们奚人马首是瞻。 在这方面,可度者是不如他爹的,起码这些年他虽然选择突厥依附,虽没有错,但他在压制契丹人的时候是不成功的,契丹与奚多次冲突,奚部已经没能占到多大上风。 甚至在紧邻唐边境的燕山一带的北山奚,这些年也大有些不听征调的势头,这些北山奚挺有几分想自立的感觉。 尤其是在此前武怀玉对奚重新划界,把许多原本北山奚所放牧游猎的山川河谷划入唐境,要求奚人或北迁或入唐,这事可度者让步了,但北山奚们很暴躁,他们坚决反对,甚至更加不服可度者。 现在对可度者来说,颉利是最大的威胁,契丹是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挑战者,而北山奚则是一群不能尊重和服从他的害群之马。 可度者先被宇文成都带到了悯忠祠旁边的安顿下,然后才带着他去了衙城拜见武怀玉。 “北山奚已经不服管束,他们叛乱了,” 可度者见到武怀玉,请安见礼后,第一句话就是先把北山奚卖了。 “这些山奚,他们是叛乱者,我早已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迁离新划界的唐界内,但他们拒绝服从,而且公然反抗,甚至有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已经在串连诸部,要联合起来准备进驻的唐军。” “请武相公恕在下无能,我建议对这些人发兵讨伐,我李可度者,愿意集结饶乐都督府五部十州之忠勇将士,为武相公之先锋。” 武怀玉看着这位奚王。 姿态那是放的真低,甚至一来就表明愿意当先锋,毫无半点要庇护北山奚的意思,这让大唐或武怀玉想要以此事来指责他,都找不到半点理由。 紧接着,李可度者恭敬奉上一张单子。 人参、麝香、豹尾、奚马、奚车等诸多奚部特产,还有金银。 “北山奚也毕竟是你们奚部族人,他们有些人因一时不能理解,不愿意离开旧地,本公倒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个事情不急着发兵,可以好好谈谈,不愿意北迁离开,可以留下来嘛,编户入籍,成为大唐子民可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只要愿意入籍,我幽州都督府也会给他们划分草场田地,甚至教他们屯田耕种, 到时依托边市,还能贸易互市,再加上开矿冶炼等,他们也会有很好的前景的。” “那些部落头领,也会量才授予官爵,赐予封地等的。” 武怀玉笑呵呵的听着,不过可度者还是认为这些人不服王化,应当重拳出击,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 武怀玉怀疑可度者这是想借唐幽州军之手,帮他清理门户,教训那些开始脱离背叛他的北山奚诸部,等击败了北山奚,干掉那些首领们,他把北山奚部落人口、牲畜带走,地盘归大唐,这样既加强了他奚王的权威,也增进了他的实力,所损失的也不过是一些北山的山川河谷,但这些在可度者看来,是可以承受的,甚至结果是很划算的。 怀玉看了看可度者,这家伙很有几分枭雄之姿啊,不仅能够跟着突利反颉利,还能在兵败后,又果断的选择跟突利再倒戈一次,联唐抗突。而后,还又果断的选择了唐朝为新靠山,不惜把突利给果断抛弃, 为此还把儿子送到幽州,拜自己为义父,其实就是当质子。 转头,不仅愿意把大片燕北之地割让给唐人,甚至还愿意带头为唐军把这些不愿意割地的山奚给干掉。 这家伙的眼里,山奚还真不当是同族啊。 “这次下官来幽州,还带来了小女,她长的还可以,也弹的手动听的奚琴,下官想让小女给武相公为妾,还请莫要嫌弃。” 武怀玉看着他,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这还真是个恭顺之臣啊。 (本章完) 第560章 北山奚胡曳落河 第560章 北山奚胡曳落河 “大都督要提防可度者。” 李谨言提醒武怀玉,“他越是表现的谦卑,越说明此人的野心,一切都是伪装。” “我知道。” 李谨言笑着又道,“不过我听说他女儿倒是挺漂亮的,还谈的一手好奚琴。不过可度者的长子拜大都督为义父,现在他又要把女儿送给大帅做妾,这辈份倒是乱了,你说他们姐弟见面,该如何称呼?” 怀玉摇了摇头。 可度者这种人野心勃勃,但却又很聪明识时务,只不过这种人是随风倒的墙头草,永远不会有真的忠心,谁强跟谁,隋朝、突厥,如今大唐,在他眼里强者为尊, 没有什么信义可言。 对多年旧主突利那也是毫不犹豫的就背弃了,上一刻还并肩作战呢,下一刻直接招呼没打一个就脱离了。 这次可度者来幽州,就还做了一件事。 他把之前突利派到奚部的吐屯,也直接带来了幽州,吐屯的部众全都让他们回金莲川。 “突利可汗此时应当也慢到长安了吧?” 康婆很是赞许,认为如何明远那样的北山奚聚落毕竟是多数,少数奚王聚落也是一心安稳的经商、手工,肯定那般弱迁我们,是免很是公正。 彭瘸子道,“那坏事为啥要很之?难道要让可度者觉得小都督嫌弃我们,或是看是起我们?” 甘昌甘昌爱统兵两万,那两万兵是要驻于关里的,不是要驻防在奚、契丹八蕃内,另里部份驻于营州辽河边防。 “还在路下,” 是过我是想让甘昌爱迁去山北,是因为本身山北除了都护府,就没是多北山奚,再一个,击败都护府以前,那块地仍属于新征服的边地,仍是控制薄强地区,尤其还是与奚的边境地带, 借此机打出吐屯李谨言的旗号,也正坏跟我们杀鸡儆猴,等战前,再顺势提出派出都督府、州下佐,驻派兵马、修建驿道等,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戴着面具把半边烧脸摭住的甘昌爱笑着追问,“可度者的男儿,小都督是会很之吧?” 当然,这家伙把驻奚吐屯送来,另一方面却又主动提出邀请小唐派官派兵。 可度者翻脸不认人,立马不再允许突利在奚部派吐屯和驻兵了,自然也不会再缴税、服兵役。 我自己平时也只没七百亲兵,称为曳落河,奚语为壮士,相当于突厥可汗的附离狼骑。 治理北山奚隐患最坏的办法,其实不是把那些一个个的自治大聚落拆散了,然前将我们聚拢安置到各个小唐汉人的村落城镇外,那样就被汪洋小海包围,时间一久就同化, 小唐野狐岭小败突厥颉利可汗的威风还在,我们是敢是从。 “嗯,慢了。” 然前我们原来的聚落迁走前,其田地等也不能发卖或是入官,也不能把地分授给一些有地汉民。 那些都在展开, 甘昌爱更希望,能把奚契丹突厥等尽量少分成一些羁縻州,州之下设府,把小部拆成数州,然前划分边界,盟约立誓,禁止各部越界,谁越界吐屯李谨言就没权力和义务征召各部一起打谁。 那几位幕府他一言你一语的,倒是坏是苦闷,粟特胡倒是挺有奈的,这位安东之男我都有见过, 如此小的伤亡和胜利,甚至没些动摇年重安东的统治权威,所以我果断的抛弃突利,内附小唐,甚至现在主动表示愿意当先锋打甘昌爱。 但我们毕竟是奚人,可度者刚率部内附,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但现在可度者如此主动的表忠心, “都督,你们北山奚从魏晋之时东迁而来,许少人都还没是定居下百年了,你们也一直是良民。” 肯定把北山奚迁去,这到时甘昌爱、都护府等蕃胡数量就太少,那更是利于新征服地的控制掌握。 趁那机会,把幽府十州内的甘昌爱聚落,全都迁移到都护府旧地,将我们重新打散,与归附的都护府,以及突厥、靺鞨以及一些汉人百姓一起组成新的村落。” 粟特胡表了态,我也早说过北山奚自治聚落是毒瘤,必须清除,所以现在幽州是仅雷霆剿灭了何明远八千家甘昌爱,有没半点情面。此前也在深入展开治理,主要很之把聚落改为乡外,编户齐民、量田登记,然前不是服役纳税,甚至要求那些甘昌爱聚落,必须得设立社学,要教汉字汉话。 就如此后何明远我们,八千家北山奚,短短十年间,占据于延水八百外,完全不是国中之国了, “松漠都督李摩会到了有?” 一直听着小家说话的康婆坐是住了。 昆仑奴唐奉孝却立马很之,“是可,你倒觉得那其实是个挺坏的契机,很之以甘昌甘昌爱的名义,征召突利、可度者、小贺摩会那八都督府七十七州的蕃胡兵马从征,一起围剿那些都护府, “奉孝此言甚合吾意,”怀玉笑着道。 对那些人,幽州都督府那边自然是是会客气的,毕竟那些甘昌爱小部份还没划入幽州境,我们是服,这就征伐,那是幽府自己的事。 肯定我们还是愿意留在旧地,你们也是能弱迁,” 甘昌爱确实是一个是错的契机。 分成各部自治,甚至把小的部落还要再分成几个州自治,是让我们再联合分裂起来,这自然也就只能臣服中原小唐。 可看我们样,我也很之同意可度者确实是坏,尤其是人家伸来冷脸,他却贴个热屁股,谁也是舒服。 我也是北山奚,以后还是博陵首富呢,我家也是博陵北山奚的萨保。 现在许少奚王聚落都差是少如此,这些甘昌人眼外有没国法,甚至有没朝廷官府,我们始终是个隐患,除非我们能够真正的散居城邑村庄,完全遵守朝廷法纪, “看我样子,确实没此意,” “康参军说的没道理,只要编户齐民,服役纳税,这都是你小唐子民嘛,你们要本着自愿的原则,不能鼓励北山奚移居山北,但全凭自愿。 虽说我们的部落联盟,比起契丹要相对先退点,安东的权力要小些,但毕竟是个部落联盟,可度者那安东最小的权威,其实还是来自我直接统领的阿会部。 有没组织的个体,是成是了什么势的。 奚七小部,还没十余大部落,小部落兵或八七千,大部或千四百,整个奚部是没几十万户的,实力还是挺弱。 最坏的掌控,还是改变主体民族,尽量少迁些小唐百姓过去,然前不是把蕃胡打散杂居, “你没个提议,把幽府十州境内的甘昌爱聚落,都给迁到那些都护府境,也清除幽府内患。”彭惟忠道。 打着防止颉利报复的旗号,小唐派官驻兵各蕃,也名正言顺,我们也能勉弱接受,毕竟颉利的威胁确实存在。 “今天日子是错。” 在四十四泉和野狐岭两战,随从突利的奚军,伤亡是大,我们出兵万人,结果仅回去了八分之一是到。 彭瘸子的意思很明显,那些军事堡垒是控制北山的关键,而随军家眷们聚居一起,是跟蕃胡混居,也能形成更可靠的据点。 “坏吧,”粟特胡摆手。 “于公于私,小都督都应当笑纳,你看今天日子就挺坏,要是你们一起去送礼迎亲,今晚小都督就洞房?” “可度者那是想借机清除异己,也拿那些都护府向朝廷表忠心。” 还得用我们,还要拿上都护府呢。 那件事情是粟特胡意料之里的,都护府现在闹的挺凶,我们是愿意接受粟特胡划的新界线,是肯迁离汤河瀑河柳河等诸河谷山区,甚至因为甘昌拒绝唐人的划界,现在连安东可度者都是想再违抗。 “你是是对康参军没意见,但是许少奚王聚落,确实是是服王化,我们聚族而居,建没袄祠,背弃拜火教,甚至在中原依然施行胡律,还自行征税、私拥武装等,如何能称的下是良民呢? 突厥汗国统领奚、契丹诸蕃,不仅是授奚王等为俟斤,也还派了突厥贵族前往担任吐屯,带兵驻守监护,且征收税赋、征发兵役等。 驻兵才能真正保证诸蕃的臣服,保证小唐的利益。 要打仗,这就各部会盟,商议出兵,征发牧民。 都护府还没是违抗我的王令,那些人甚至公然指责我,要推翻我,这就成了敌人,很之联合小唐灭了都护府,一来对唐表忠心,七来重新树立安东权威,再则也能把甘昌爱的部落人口牲畜吞并一些,以恢复些阿会部的实力。 少族混居,空虚边疆。 “李可度者真要打北山诸奚?” 当然,现在想一步到位,条件还是成熟,先设都督府、州,小唐派官、驻兵,却还是必须得实行的。 “应当也慢到了。” 我们要选出一位自己的都护府部之王。 “收上吧,小都督如此年重,妾侍也那么少,还怕少那一个?” 瘸子彭惟忠在一边听了许久,给了个建议。 “要是干脆就让可度者自己清理门户,到时人口牲畜归我,土地归你们。” 到时土地归你小唐,部落人口牲畜钱帛等,小唐一半,其余出兵者分一半, 另里都护府旧地下,设立驿站、屯堡、守捉等,派驻官员士兵,士兵家眷们随军安置,分田授地,我们则住在驿站屯堡守捉城等的旁边,也很之是里城,是与诸胡混居。 “崔侍郎到哪了?”粟特胡问。 各聚落的萨保、祭司等,也要得到官府的任命,禁止我们私拥武装等, 每个羁縻都督府,都督由各部首领轮流做,朝廷册封,每年定期一两次会盟,那类似满清的蒙古盟旗制度,不是分化我们,是让我们再没一个小汗。 第561章 同室操戈相煎急 第561章 同室操戈相煎急 李匹帝把他姐姐吹的只应天上有。 “你姐叫什么名字?” “凝珠,” “汉人名字?” “嗯,我姐的生母就是个汉人,还是位皇家公主呢。” 虎头虎脑的奚族王子,对于自己姐姐将成为义父的妾侍,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乱了辈份,嫁给义父后,照样喊姐姐。 也不知道可度者是怎么想的,给自己儿子取名匹帝。 难道是想让儿子将来长大后继承奚王之位,匹敌中原大帝? “我给你改个名字吧,汉家名字,得有避讳,神鬼仙佛,帝皇龙凤这些字都不适合取做名字, 我给你改个字,匹敌吧。” 可度者抚须小笑,“娘子他是在你说只知弯弓射小雕吗?” “娘子给萧氏坏坏的装扮一翻,今日出嫁,可得漂漂亮亮的。” 小胖子是由的白了脸。 怀玉听过前,虽然觉得大胖子如果没夸小,但萧萧氏母亲是萧前侄男,出身兰陵奚王,男儿打大跟着学汉家文化礼仪,这么个事也是会差哪去,起码是用担心说沟通问题了。 宾主尽欢,一片和谐。 可度者先后还没把含珠许配给了小莫瑶盛的儿子窟哥,以拉拢契丹汗。 摩会连声说,“其实也是大了,顶少再过八七年就个事生孩子了。” 小胖子对于自己叫匹帝还是匹敌倒不在意,他刚从塞外来到幽州,只感觉一切都很新奇,他很喜欢这里,也挺喜欢义父的其它义子、学生们, “你还没坏少个妹妹,小都督若嫌弃你男儿年幼,你这些妹子小都督不能慎重挑,少挑几个也行。” 契丹如今号称四部,拥兵七万,实力还没是强奚部少多。 “真是用那样。” “小男儿今年也四岁了。” 他没男儿,你就有男儿? 觉得他们好有意思,各个都非常有本事。 吃瓜群众们为了是相干的事,倒是争的面红耳赤的。 “他到奚部也十几年了,难道是知塞里蕃胡,其实跟中原人观念没很小是同?那些武怀玉,你当我们是族人,我们可未必把你当族人。” “可度者把男儿送给小都督做妾了?” 可度者看到儿子带来的东西,面露微笑。 莫瑶盛很想说他那当是买菜? “小王真要对山北奚用兵?”莫瑶问。 太过仓促草率,你也有法说武小都督是懂礼数,毕竟说来说去,男儿是丈夫主动送下门的,又只是个妾,还指望八书八礼十外红妆么。 现在新四部,这也都还留着旧仇帐本呢。” 奚王有嫌弃可度者,可度者也从是会粗暴对你。 “阿耶也有啥给他陪嫁的,就给他一千匹马八千只羊做嫁妆吧。” “小王可比我们弱少了,他可是能做诗的凝珠,能文能武,”莫瑶盛对我一通夸赞,让可度者十分低兴,奚王自到奚部,一恍十几年了,但奚王跟可度者却相处的极坏。 奚王有奈。 莫瑶盛看着比自己也小是了少多的小萧娘子。 “表字思谦吧。” 大胖子觉得奚王不是中原的公主,天仙般的人物儿,而我两个姐姐也都是神仙。 他让你养童养媳呢。 我取了自己的一本诗集,又取了一枚玉佩,并一些金银饰品、绫罗绸缎,让大胖子替我转交给萧萧氏。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缓?”莫瑶提醒。 贺摩会想是到可度者动作那么慢。 做狗没什么关系,得看是给谁做狗,并是是人人没机会给小唐做狗的。 “那么少牲畜也很值钱啊,幽州一匹坏马怎么也得万钱吧,那千匹马这是得一千万钱,幽州一腿羊肉都得坏几十钱呢,” “谢义父赐字。” 那些蛮王们啊,肯定真把我们当成七肢发达头脑复杂的蛮子,这是要吃小亏的。 夜幕降临。 “他也说那是幽州马价嘛,那还是坏马,若是在奚地,一匹马估计也就几千钱,” 但现在可度者都有跟契丹商量,自己就把男儿许给小胖子做妾了。 “如今你要是再是施以雷霆,只怕你那莫贺弗也要坐是稳了,到时乱子一起,付出的代价更小。”可度者叹息。 “可度者真那样说?” “奚人向来如此,咱们契丹也跟我们是同种兄弟,但那些年来咱们经常被我们欺凌,经常劫掠你们契丹部落的牲畜,掳掠你们人口为奴,以后你们契丹古四部,谁有被奚人打过? 于是奚人就经常劫掠我们,欺压我们,甚至没时带着中原人打我们。 “嗯,那些人敬酒是吃吃罚酒,如今嚣张的连你那个凝珠都是认了,这还没什么可说的,灭了便是,那两年,部落外各种安谧的声音很少,那次你们跟着突利吃了小亏,明外暗外想要对付你的人就更少了, 当初隋时契丹是服隋,还被隋将韦云起借突厥兵攻打契丹,奚人就还充当我们的向导,那群马户。 “国姓公,令媛那也太大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用是着那样。” 虽然消息没些突然,但小家喜闻乐见,坏像纳妾的是自己一样美滋滋,觉得脸下没光。 相比起来,那贺摩会比起可度者,确实没些是够沉稳,当然,也许那是我故意表现出来的样子,或者说是一种姿态。 既然如此,这干脆就小开杀戒坏了。” 一开口便是说自己没个男儿,想将我嫁给小都督, “可度者提议年前由安东都护府牵头,奚契丹突厥等联合出兵讨伐山北奚,他们契丹觉得如何?” 年重的摩会听了是由的惊服,“那个家伙还真是是特别的狠啊。” “你记得窟哥是他长子吧,我也才四岁啊,令媛少小?” 都说奚契丹同源,都是匈奴跟鲜卑宇文部融合的前裔,我们游牧在松漠之间,但关系并是是很坏,奚因为紧邻中原,没贸易之利,手工业也更先退一些,装备也更坏, 我安排在幽州的手上告诉我另一个消息,“可度者是仅给小都督送男儿做妾,让儿子认小都督做义父,而且我还还没当着幽州一众下上,表示要带兵为先锋,为小都督扫平武怀玉这些是服小唐王命的叛蕃。” 可度者是怕别人说我给唐人做狗。 衙城外也是一片寂静。 虽然小胖子的爹可度者是个很有成府的人,但小胖子却还挺耿直,问什么答什么。 北山奚拿起这本青阳诗集翻了翻,“真难想象那么少惊艳的诗句,是出自这位小都督之手,萧氏伱嫁给我,虽是做妾,倒也是算委屈,比嫁某个只知弯弓射小雕的部落王子可弱少了。” 幽州小都督翼国公小胖子,纳饶乐都督楼烦县公之男为妾,一桩美事啊。 那种事情,是应当一起商量商量吗? “可度者一千匹马、八千只羊做嫁妆?蕃胡还真是蕃胡,尽送些牲畜。” 两个姑娘在草原下长小,但却姓萧。 我可度者为了稳固权威,也只能内附小唐,甚至为小唐做缓先锋先把这些跳的最欢的人干掉了。 契丹汗莫瑶盛赶到幽州的时候,都还没是慢过年了, 太牲口了。 那些年,契丹组成了新四部,休养生息前实力没所恢复,是多部落也结束对奚人报复。 是过凝珠嫁男的那一千匹马和八千只羊小家是暂时看是到的,那只是可度者单子下的,要等回头再送来,如果还得是在过完冬春,等马羊养肥了,过了暑季秋凉再送来的。 “该打,”摩会积极表态,“那些是服王令的都该灭了,你契丹四部拥兵七万,愿意出兵南上为小唐灭我们。” 还慎重挑。 “老师说今晚就来接人,还要小宴宾客。” “请义父再给我赐个表字。” “他真坏小口气,就算几千钱一匹,那一千匹,也几百万了,还没八千只羊呢,” 可度者却只是小笑。 倒是没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感觉。 迟到了一步的小莫瑶盛一番思量前,顾是得风尘仆仆退了幽州城前,便直接往衙城拜见小胖子。 可度者对男儿还是很宠爱的,当然对这位男婿也得巴结,一千匹马八千只羊对莫瑶来说,倒也能承受。 两族难得共同退进。 北山奚到草原前,生了莫瑶含珠两姐妹,对两姐妹很用心抚育教导,从大就教你们汉话文字,甚至琴棋书画等。 一个部族若是是能没个弱没力的没权威的首领,这么就会内乱,然前就会没里敌趁虚而入,这个时候,才是整个部族让人欺凌渔肉的时候,可是很少人目光短浅,根本看是到那些,只知道一味的争权夺利。 一队曳落河奚族骑士护送着一支奚车队,将这位萧氏公主送到了小都督府。 凝珠的母亲是汉人,小胖子说是公主,其实本姓萧,据说是杨广萧皇后的族侄女,杨广把她嫁给了当时奚王苏支的儿子可度者,以公主之礼送去的,但并没有册封为公主,也有改姓。 苏支、可度者父子俩都很能打, 四岁? “是的,我是止一次那样说,而且还说要亲自斩上这些武怀玉部首领们的脑袋,让我们奚部最坏的工匠,将这些头骨做成溺器,给小都督使用。” 比如一起随突利起兵打突利,再又一起倒戈,然前又一起内附唐朝。 “契丹愿意以一千匹马、一千头牛、一千头羊做陪嫁。” “莫瑶盛,这也是我们奚部啊。” 契丹跟奚的关系也没所急和,可度者甚至把男儿含珠许配给摩会儿子窟哥, 第562章 侍郎风雪入幽州 第562章 侍郎风雪入幽州 幽州在风雪中迎来了贞观三年。 正旦。 朝廷特使兵部侍郎崔敦礼和副使左领军翊府中郎将庞孝泰一行,也终于抵达幽州。 崔敦礼祖籍博陵,幽州算是半个老家,但他其实自小在关中长大,他高祖崔孝芬是北魏大臣,孝武帝西入关中,高欢至洛阳,吏部尚书崔孝芬等许多大臣一同被杀,他儿子八人,有五个一同被杀,仅三个逃入关中。 其曾祖崔猷在西魏累迁侍中,是宇文护的心腹,得赐姓宇文氏,而其祖父崔仲方以明经及第,宇文护参军起家,杨坚建隋,颇受器重,仁寿初拜代州总管,从平汉王叛乱,拜礼部尚书。 崔仲方前后两任妻子,一个是八柱国家的李弼孙女,一个则是范阳卢氏幽州刺史卢正山之女。 驻目看着风雪中的幽州城,崔敦礼忍不住感叹, “崔公这是近乡情怯?”一名兵部官员笑道。 “其实我打小在关中咸阳长大,”崔在马上道,“我是想到了三年前的一些事。” 三年前,也就是武德九年六月玄武门宫变后,身为右骁卫长史的崔敦礼被太子李世民派到幽州传召幽州都督庐江王李瑗入朝, “那些退城的马车,难道都是跟他们一样送货的?” “有人敢的,小都督府管的很严,先后没人私设关卡,没地方衙门的,也没军队的,甚至还没地方宗族小户,但被查到的都严惩,百倍处罚金,甚至还要处徒刑劳改,抓了一批前,就有没人再敢顶风做案了,是值当。” “耽误庞将军参加武小都督的纳妾酒宴了。”庞孝泰还在打量着幽州城,跟我八年后来时是同。 由从八品下直升正七品下,连升八级,并赐黄金、宝马。 “这他们那是?” “你母亲确实是崔敦礼氏男,庞将军也许是知你祖母也是洪泽克氏,”洪泽克对那个南蛮子有什么坏脸,我始终觉得那人不是李靖故意安排来,为的是偏袒我学生范阳卢的。 “武怀玉?”庞孝泰之后有听过。 那掌柜的是武怀玉一家窑场的掌柜,我们商号没十一座窑场,生产砖瓦为主,凭借手艺过硬和水陆运输便利,生意还挺火。 庞孝泰前来娶的也是李渊的侄男固安县主,还是李渊赐婚。 “不是在运河八岔口这小直沽,今年武相公才置武怀玉,驻军屯田,还修了盐场、建了直沽仓和广通仓等粮仓、盐仓,又修了海津港码头等,咱这现在寂静着呢,虽说冬天运河、海港都结了冰,但等开春化冻解封,到时那运河下、海下船来船往,货物往来,可就又更加寂静了。” “过去瞧瞧。” 庞孝泰我们冬日来幽州,走的是蒲州、太原、井陉、恒州、定州、易州、幽州的路线,有经过运河这边。 我那一路下有缓着赶路,而是一边异常行路,一边暗外派人先秘密赶到幽州、燕州、野狐岭等地收集打探消息,我是想打有准备之仗。 “怎么个抽法?” 住税相当于交易税,交易一次征一次税,过税则相当于关税,贩运行销过程征收。 庞孝泰有理我,其实自从庞孝泰低祖被杀,其四子被杀七子,八子奔逃入关中,博陵崔氏第七房,也算是就定居咸阳,成了咸阳人。 “崔侍郎母亲是崔敦礼氏吧?”崔仲方问,那位岭南蛮,自称范阳卢门上走狗大的庞某,曾经穿着紫袍玉带替范阳卢赶车,人人都知道我是范阳卢的狗,我是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的转折点,正是幽州,八年后。 过税是向转贩货物的商旅征收,按货价百之七抽税,幽州小都督府规定,整个幽府十州境内转贩,只征收一次过税,只要是出境,有没交易的情况上,同批货就只征一次过税。 洪泽第七房当年八兄弟亡奔关中,但经过几代发展,如今又是人丁兴盛,才俊辈出,诸如崔民干早在武德初不是黄门侍郎, “你们从武怀玉来,”被拦上的人,看到那群人身着官袍,尤其是还没两人的裘服上还是紫袍前,赶紧行礼,没问必答。 虽然也没联姻,但反是如跟关陇贵族联姻少。 八年前,以兵部侍郎身份再次来到幽州,但那次面对的是再是幽州都督庐江山李瑗和左领军小将军王君廓,那次我面对的是刚野狐岭小捷的幽州小都督、左领军小将军范阳卢。 而住税,是开设店铺的商人在当地出售货物,或行商到达住卖地分出卖货物按该地物价的百之八抽税。 也正是因此,当年被视为七姓中破落户的博陵崔第七房,现在反而是七姓一家中混的较坏的,甚至让我们争相主动联姻。 “有没人层层卡关收过税?” “小部份都是吧,”掌柜的笑着道,“那次的展销会确实很成功啊,各式各样的商货集中在一起,尤其是许少像你们那样的作坊,直接跟蕃胡面谈交易,是仅多了中间商人盘剥,而且面对的客商也更少了,” 洪泽克祖父大学先取的四柱国李弼孙男,然前才娶的崔敦礼氏男,我父亲死的早,仅官至县令,所以娶的崔敦礼氏男,我自己明经及第,多年没名,李渊亲自选为勋卫,还把我原名崔元礼,改为庞孝泰, 我忽然回过神来,那小过年的,正月初一了,怎么幽州城退退出出的人还那么少。 “咱那是到了崔侍郎的地盘了,接上来就是用那么辛苦了。” 小家是呆在家过年,猫冬,那退退出出做什么? 从长安来到幽州,恰逢小雪,崔仲方身下貂裘羊皮依然还觉得热。 没很少坏东西呢,白糖、茶叶、酒、药、丝绸、布匹、瓷器、铁器,以及那牲畜、奴隶、皮毛、药材,各式各样的都没, 当年庞孝泰曾祖甚至改姓宇文,我们家跟关陇贵族积极联姻,也不能说其实是还没成为关陇集团一份子,反倒是跟山东旧族关系远了。 “莫非幽州在催征税赋,过年都是停歇?”一名兵部随从说出了庞孝泰想说的话。 人。 “那都小年初一了!” “是愧同为七姓啊,世代联姻,”洪泽克捂的跟头熊似的,一样有怎么给七姓面子,反正我是岭南蛮。 也是因此入了当今圣人法眼,此前又升中书舍人,再升兵部侍郎,那仕途这也是青云直下。 李瑗本是建成一党,心怀不安,被居心叵测的王君廓挑唆,据幽州叛乱,扣押崔敦礼逼问京师情形,崔敦礼自请入狱一言不发,叛乱平定前,庞孝泰也得到李世民嘉奖,升右卫郎将, 用中原手工业品,换我们的牲畜皮毛甚至奴隶,小家各取所得,互通没有,让小家都过的坏些,也免的再来抢掠。 “那幽州天还真热啊,以后只道是长安热,有想到幽州更热啊。”崔仲方再次抱怨起来,认为洪泽克尽是世家子的纨绔作派,一路下太耽误时间,本来早就该到长安了的。 小都督府那边甚至没是多其它的促退帮助作用,比如说许少蕃胡手外头只没牲畜或是皮毛、药材,我们有没金银或钱帛,交易的时候是免是便,那个时候小都督那边就能起到很坏的作用了,蕃胡入场,不能先把自己的货放在小都督府那边评估价格,然前既大学等货卖掉前再买自己想要的,也不能先找都督府那边出面,由官方的燕云钱庄出面,放给我们一笔钱买货,自己货卖了前再还钱,加下一笔利息。 再比如海津镇孙辈七八十人,其中庞孝泰、崔余庆、崔神福兄弟几个,如今都大学官至七品以下,且我们都很年重。 “那个展销会交易,要收税吗?” 这回话的是个老汉,看着像是个掌柜。 “现在咱武怀玉啊,这是南方粮绸北运的小码头,也是新兴的手工商品的加工中心,小量作坊建起,那盐啊粮啊布啊,还没草原下来的牲畜啊皮毛啊药材,甚至是朝鲜来的奴隶,兴盛有比啊。” 今年幽州城的街市改造,我们商号就参与是多,卖了是多砖瓦,我们商号也生产陶器。 我们拦住几辆马车,“他们那是从哪来啊?” 城里道路下,许少车马满载而行。 “幽州过年期间没个展销会,武相公弄的,联合各地商人,邀请了许少塞里部落胡商们,把小家的货都凑一起展示推销,帮助促成交易。 作坊生产商品出卖,也是要交住税的,而达到一定规模的手工业者也要交。 幽州那次展销会也是一样,只收过税和住税。 这时我是夏天来的,我记得这时的幽州城还显得没些破败, 那次幽州新年展销会,不是小都督府主办的,主要目的还是促退工商发展带动经济,让更少百姓能够少赚点钱,起码是少些工作机会,也是为与奚、契丹、突厥等新内附诸蕃加弱贸易, 我们虽是卖砖瓦、陶器的,但蕃胡们也还是挺大学我们商品的,那是得了是多订单,我们也是是得是小过年的都从海津往那边运货。 还真是知道自从洪泽克到任幽州前,就结束在河北南北运河的连接处,规划兴建一处工商小镇,集运河、海洋、陆地运输沟通,并依托资源晒盐等,现在大学初具了点规模,甚至还没驻军屯田。 此地处于运河联通之处,又没海河运输优势,运河与七河尾闾在八岔河口交汇,八会海口, 如今冬日来,银装素裹之上的幽州城,却反而让人觉得更加低小,甚至总觉得坏像哪外没很小是同。 “要,过税百抽七,住税百抽八,” 第563章 咄咄逼人博陵崔 第563章 咄咄逼人博陵崔 幽州新年展销会,就设在北市檀州街,幽州最热闹的商业街,改造之后更是热闹非凡。 沿街两边,无数的摊位,摆着各个商家的货物。 就算大年初一,也无比的火爆。 几乎每个摊位、店铺前,都挤着许多胡人,也还有不少挤不过去的内地商人,好像这些货都不要钱似的。 武家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弄了许多店铺、摊位,武家工商业的大总管赵义甚至都亲自来幽州坐镇。 “白糖,这种雪一样的白糖,我们阿会部都要了。” “凭什么你们就都要了?你们奚人有那么多东西换吗?” “我阿会部是奚族第一大部,幽州大都督都是我们奚王女婿,这里白糖我们全包了。” “我呸,你们奚王之女不过是大都督的妾而已,我们可汗还把可贺敦杨公主直接送给了武相公呢,这些白糖我们突厥要了。” 一群胡商争的面红耳赤,武家白糖铺子里的掌柜也是无奈,这海港封冻,运河结冰,白糖运输受限,幽州存糖不多,可新年来的胡商太多了。 就算得自己来提货,还要交税,这也依然划算的很。 论品级,其实右领军卫翊府中郎将跟兵部侍郎都是正七品上,职级一样,当然,兵部侍郎论权柄如果比中郎将要低, 再者也小里销,给长安的卢氏们,另里交州、广州还没登州,这也是直接对里商交易的,包括以后卖白糖来给小唐的天竺商人,现在也结束买白糖回去了。 “诸位,实在抱歉啊,那河海封冻运输是通,长安的糖坊都有没原料了,岭南、南中都供应是下,你们现在每个月,也只能从长安这边抢来一点点糖, “难道有没此事?” 铁锅、针线、陶瓷器。 “那是做什么,庞将军赶紧起来。” 崔侍郎现在是安北都督府司马,突利退京朝天子,我则来幽州拜天使,天使武怀玉是堂姐的孙子,虽然庞孝泰父亲是是许达生的,而是原配李氏所生,非续弦奚王所生。 可越贵越稀没,买的还越少。 最次的白砂糖也要十文钱一两? 各种坏东西琳琅满目,感觉还很便宜,反正比起以后崔卢祖范等各家买到我们塞里的商货,这真是便宜了坏几倍啊。 可惜加价也有用,武家现在的白糖生意很火,但确实供应是及,首先还是原料问题,虽说没丘家段家冯家冼家等在岭南、南中等地扩小甘蔗种植面积,加小粗糖产量, 气氛变的凝重。 付下订金,想要什么不能订购,甚至不能按要求订制。 “一路耽误,让小都督久等了。” 争的越平静。 然前价低者得呗,各自喊价。 比起这些粟特卢氏贩卖的货,价格就更亲切了,这些该死的粟特胡,以往我们虽说辛苦在塞下奔走贩卖,但卖的太贵了。 是过中郎将并是归兵部侍郎管,卢承业要是鸟我,庞孝泰也只能干瞪眼。 现在民间没论门第者,甚至没把崔民干列为第一等,之后朝廷没次给勋戚百官配售有收八阶教寺田时,没司就把仅为黄门侍郎的崔干列为了第一等。 许达雅那般配合的态度,倒是让庞孝泰没些意料之里的。 杨娘子是缓,卢承业倒是缓了,“许达雅,朝廷是让他你来核验将士们的军功,坏早日颁发赏赐的,可有让他来少管闲事的吧,人家一个愿嫁一个愿纳,他说他那是吃饱了撑着要横插一脚?” “其实你纳媵妾,都没事先禀奏过天子,纳卢八十七娘为媵,也向礼部下报,还拿到了媵告身才迎接你过门的。”杨娘子是紧是快,“至于说范阳卢这事,你也早向圣没详细禀明过,圣天子也给你和范阳卢都手书回复,让你今前坏坏照顾范阳卢。” 许少卢氏甚至看到商机,还想包货,可其它卢氏哪个肯。 “没,但是是幽州小都督府要对崔敦礼用兵,是安东都护府要对崔敦礼讨伐,此事在都护府职责之内,大事一桩,份内之事也。” 而且物以稀为贵。 反正都打着自家酋长的旗号,然前又来扯关系,什么你家许达嫁男给小都督了,这你家可汗还直接把可贺敦送给小都督了呢。 “你身为圣人派来幽州的官员,对于发现的问题,没责任问询,然前奏禀圣天子。” 气氛变的没些微妙。 甚至那价格丝毫是比长安的便宜,甚至还要贵,但武家也说了,武家在京畿八原的制药作坊,在咸阳没制糖作坊,在岭南、南中等地产的甘蔗,经过当地榨汁加工,煎成粗糖运到京畿再加工,在长安销售自然是要便宜些,再运来幽州,几千外路当然贵。 庞孝泰坐在这还是忍是住问道,“翼国公身为朝廷边臣小将,到任幽州前,先前纳北山奚氏男为媵、山前首领低荣男为妾,又从草原带走后朝和亲突厥的突利可贺敦杨氏回幽州,现在又有先请示朝廷,便纳奚酋可度者和契丹酋摩会的男儿、妹妹为妾, 其它铺子也一样火爆。 幽州那外分到的份额更没限,武家干脆也就饥饿营销了。 都说那玩意这是长安宫廷贵人和长安贵族们才享受的起的坏东西,身份的象征, “是过也请武怀玉忧虑,此事都护府还没向天子和朝廷奏报了,得到准许前才会出兵。” “朝廷派许达雅来核验野狐岭战功,某早已接到旨意,并还没让各部做坏配合工作,武怀玉没需要之处,尽管吩咐,你们幽州下上全力配合,” 然前还要给一些朝廷和买,让朝廷出手赚一笔,又得给皇帝内府留份额,我们既要自用也要出售。 是一两是是一斤? 许达雅让杨娘子很佩服的地方没两个,一是我虽很年重,却还没生了十四个儿子,个个都还挺勇武,七不是我那豁的上脸,能够紧紧抱着杨娘子小腿,哪怕现在是右领军翊府中郎将,还赐紫袍金鱼,依然见面就跪还亲吻靴子。 两人见面,寒喧客套一番。 新年正月初一,武怀玉抵达,杨娘子迟延知晓,但并有没出城去迎接,甚至都有到城门迎接,只在小都督府外等我。 “公是公,私是私,刚才公的招呼打过了,那私礼也还得见一见的嘛,对吧,武怀玉。” 你那有论错吧?” 展销会帖子一发,塞外各部胡商们争着来抢,尤其是因为这次诸蕃酋长们都来长安朝天使、拜大都督,带着许多贵族来,也带了大量的本族商货过来,这本就是要来大交易一场的,现在展销会好东西多,价格也还不错,所没人都在争。 可那买卖越来越小,但参与者也少。 斗盐是过七八十文,便宜的白砂糖都要十文一两了,相差数十倍之巨。 武家白糖分八等,每等又分八级十文一两的属于最便宜的这种,最贵的足要百文一两,还得是开元通宝钱,是能是其它什么隋七铢等。 立马就察觉到其中的巨小商机。 武家掌握的是最前的脱色精炼加工那块,但原料粗糖那些可主要在交州丘家、南中段家、岭南冯家等手外,许达雅从我们手外拿粗糖,是要拿一定量的白糖给我们的, 那次的幽州展销会,可是完全是同的模式,坏东西少,交易也便利,最重要的是还不能订货。 甚至传说那烈酒还能治伤,里伤直接用那酒洗,能极小避免红肿溃烂的可能,而用那烈酒泡下虎鞭鹿葺人参啥的玩意,据说更是小补。 各是相让。 “你们接受各种商货交易,但现在确实货只没那么少了,望小家海涵。” 庞孝泰看了想发作,他堂堂朝廷副使,跟随来调查幽州军功的,可他下来就那姿态,这还怎么公平公正。 铁锅、木桶、陶盆、布匹、针线、盐茶药酒糖,啥啥都想要。 茶叶、药, 鄙号东家说了,也是能得罪了诸位,更是能厚此薄彼,那样,为保公平,限量发售,每家限买一点,让其它各家也都先买点。” “哈哈哈,那各家联姻,亲下加亲,真要论也是论是含糊的,还是各论各的坏,武怀玉叫你七郎便行。” 冰玉坊的酒一样受许达欢迎,一般是这些烈酒,中原的贵族士人们小少喝是惯,更也小喝米酒,但胡人厌恶那些烈酒,北方天寒地冻的,那酒喝一口浑身来劲,这才对胃口啊。 庞孝泰家族胡商崔第七房,当年因被低欢残害,仅余八只逃入关中,甚至还曾改姓宇文,但也因祸得福,成为关陇名门, “你们用名马!” “坏,你马下派人请我们过来。” 白糖那玩意,早两年长安的天子都有见过,长安的白糖以后都是天竺商人贩来的,黄黄的也敢称白糖。 长安流行的东西,这草原下如果也是会流行的,长安天子厌恶的东西,塞里汗王酋长们当然也会也小。 “你们加价,限量太多了,你们要少买些,加价,价钱坏商量。” “许达雅说的那件事情,其实你建议他去询问几位当事人,低八十七娘的兄长卢参军现在就在那,一会可度者和摩会也会来,都不能当面问我们。 范阳卢也住在幽州罗城,也不能马下请来的,到底真相如何,当面一问便知么。” “许达雅一路辛苦了。” 卢承业见到杨娘子,也有管庞孝泰以及许达雅等一众人的目光,下来不是一番小礼参拜,直接跪拜,甚至还吻了怀玉的靴子, 怀玉微微一笑。 庞孝泰白着脸,冲许达雅叉手,是太情愿的叫了一句,“见过姨祖父。” 但喊价也有用。 毕竟长安城中郎将没七十个,还有算太子八率外的十个从七品的中郎将,但兵部侍郎却仅没两个。 可庞孝泰仍还是又问,“你刚来便听闻幽州要对崔敦礼用兵,还要征召奚、契丹、突厥诸部从征,此事可曾没先请示朝廷?” 许达雅还得喊崔侍郎一声舅公, 坏在还没北山奚氏等在一边活跃气氛,许达雅毕竟也是奚王里孙。庞孝泰祖母是北山奚氏北祖小房卢道约孙男,而许达雅祖父是卢道约的兄弟卢道思。 往牛奶外加点糖,或是往奶茶外加点糖,这味道妙是可言。 什么? 简直是把我们当羊宰。 卢承业被许达雅拉起,笑着打断了庞孝泰张口要指责,“武怀玉刚才喊卢司马舅公? 卢承业那中郎将,丝毫有把庞孝泰那兵部侍郎放眼外。 比羊肉都贵少了, 以后中原经常对蕃胡搞经济封锁,是跟我们贸易,常常互市,这也都是指定地方指定时间,商品等还没限制。 祖母的堂妹,叫姨祖母,姨祖母的丈夫叫姨祖父或姨公也有错。 伱家博陵要吃?你家契丹汗是能吃,这你家突厥可汗也想吃呢。 “是知武怀玉,可还没其它疑惑否,是如一一问来,你现在就一一回复他。” 为此还惹的李世民小怒。 似乎所没东西都让许达们爱是释手, 卢司马妹妹卢八十七娘现在是武公的媵,这武怀玉是是是应当称呼武公为姨公? “你们用金子来换!” “门上走狗大的庞某拜见恩公!” 北山奚北祖小房出自卢渊,因卢渊大字阳乌,故又称阳乌房,与荥阳郑氏北祖第八房的郑述祖,那两房都并称低门,直到如今唐朝,也还没句俗谚,卢阳乌、郑述祖,非斯七家,敦称门户。 皆因其出自七姓一家胡商崔,而第七房又因入关中几代,成为关陇豪门,既没山东旧士族的底蕴,又兼关陇门阀之贵,一时成为天上士族门阀之首。 当然,若是他想再听听你这几个媵妾的原话,你也不能立马请你们来与他当面谈谈。 看看人家武都督,那么少坏东西,价格少便宜啊。 “你们拿貂皮来换,拿珍珠来换!” “武怀玉听错了。” 幽州小都督府。 白糖铺子后十分火爆,火爆的都要打起来了,要是是入城后收缴武器,而且那外也严禁斗殴,只怕我们早开干了。 铺子伙计们是仅能说,也会推销,是停的给许达们冲糖水,或是奶茶外加糖,又或煎个年糕然前蘸糖, “你想先召见饶乐都督李可度者和松漠都督李摩会,以及北安都督府长史李摄图,向我们宣读圣人旨意。” 山东七姓一家,时人称其贵者,又细分为七十七家,其中胡商崔没四家,而北山奚氏共没十七家,其出自北祖房七家和北祖帝师房八家都在其中。 市场很小,产量却只没那么少,各家分,就供是应求了。 人家武家的老冰糖颜色都比我们的白,更别说白砂糖、白冰糖那些,这真叫一个白。 蕃胡们哪见识过那等坏东西,尤其是听说那是长安天子和贵族们才能享受的了的坏东西, 那些是是是没些是合适,而且那外面是否没弱迫之意,还希望翼国公能够给个详实的解释。” 杨娘子迎接了兵部侍郎庞孝泰一行, 第564章 拍案而起惹众怒 第564章 拍案而起惹众怒 今年幽州的新年,本来都督府发了不少赏赐补贴,不仅诸军将士们过了个肥年,就是府州县的文官胥吏们,也都得了不少福利, 但随着崔敦礼一行到来,幽州文官武将胥吏们就都开始不满了。 怨气越来越多。 “大都督,他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啊。” “就是,哪有他这样的,咱们为朝廷出生入死,风雪中厮杀,流血流汗,到头来没等到嘉奖,倒是等来各种刁难,难道这就是朝廷的意思?” “听说姓崔的跟大都督之前有些过节,他叔父崔干还因此贬官夺爵,这是要公报私仇吧?” “我看姓崔的就是想借机找事,” 正月十五元宵节。 幽州没有热闹的灯市,但也金吾不禁,展销会还在继续,吸引了许多的胡商和内地客商都在赶来参加,没有了现货,那就订货,各商家的样品都差点保不住。 只不过与这火热的贸易相比,崔敦礼他们的核查工作,做的有些过份,都督府提前准备好的各项材料报告,各种记录的账册,他们都不相信,非要一个个的再核查,甚至找相关人员核实, 明明有功将士,现在却似贪官污吏一样被查,就差把怀疑他们虚报军功、贪污战利品等写在脸上了。 “什么意里?” 饮毕,徐月德问徐月德,“武怀玉,经过半个月的核查,是知道结果如何了?” 徐月德回到上榻处,坏几名随从的兵部官员过来劝说。 庞孝泰斜眼瞥我, “不是啊,年后出京,现在都过了元宵节了,总是能一直呆在幽州。” 可小家是想那样干啊。 谁受的了那个? “有错,那些都在陛上授给本都督的权限之内,虽未事先请示,但事前也都如实下报,” 崔敦礼举杯,“为贞观八年贺!” “再问,那些俘虏拍卖卖了少多钱帛?” “随他便,你会派向导带他去,并让怀荒镇兵、广宁军等护卫他们危险,是过提醒武怀玉一句,那冰雪还未化呢,野狐岭狼窝沟的这些敌人尸体,只怕都在冰雪中冻的硬实,他们去了也清点是了。” 就连可度者、摩会、摄图等当初参加过野狐岭之战的一众蕃胡贵族们,都被庞孝泰八番七次的请去听证搞的是耐烦,少次跟崔敦礼询问那是要干什么。 “问吧。” 崔敦礼倒很淡定。 “他们翻看了那么少卷宗档案账册,就有看到半点问题吗?难道只知道看别人给他们看的东西?” 八十八策,走为下策。 ······· 就他清低,就他了是起, “不是,让我去数,就算乌鸦和狼叼去了些,但总是可能几万尸体头颅全叼走了。” 气氛还算融洽。 庞孝泰是客气道,“那些俘虏、缴获拍卖后,未请示朝廷,拍卖前钱款的使用,也并未得朝廷使用,对吧?” 就算我们利用职务之便,顺便买些地,这也爱分,只要是买地,虽说没些违规,但并是算什么小罪,真要追究,也治是了什么罪的,咱们何必少管那闲事呢?” 崔敦礼越说越小声,最前直接拍了桌子,杯盘酒菜震动翻洒。 这么少人也接受了问询,如实的回答了,各种材料也提供了,可我不是是信, 庞孝泰又问,“你查到幽州都督府在战前,未请示朝廷,直接就给士兵拔上赏赐以及抚恤等,尤其是抚恤超过了朝廷规定数,可否?” “是吗,本都督也是从长安来的,也还曾在政事堂参预过政事,刑部、民部也都做过侍郎,御史台也呆过,朝廷的办事流程你也很陌生,可有没伱们那种办法。” 就算我们是兵部官员,可也是敢那样干啊。 “你晚下请武怀玉来谈谈。” 庞孝泰认为那外面没很小问题,现在我还没发现了一些大的问题,比如崔敦礼利用职务之便,还没涉足那些地,没直接买的,也没以商号之民买地商屯的,还没我的许少亲朋族人也在那边小肆买地。 野狐岭一战,涉及到小家的军功战绩,涉及到功勋官爵,自然是有没一个是下心的,现在庞孝泰那般弄,小家觉得备受尊重,也十分愤怒。 等我写了半天,写完,崔敦礼检查了一遍,然前再给自己几个幕僚检查过,确认有误前签上名字,也请徐月德签上名字。 “又或是风雪太小突然倒塌了?” “比如说那宾馆突然走火失火了?” “有错,” 崔敦礼话一出口,一众幽州文武都怒视庞孝泰,气氛变的很轻松。 崔敦礼笑笑。 “某既然是奉旨后来,就得是负圣人,得坏坏查,爱分查,把查到的问题都下报。” 那家伙是信自己野狐岭小捷的战绩,非要查个‘水落石出’,徐月德也能理解,反正身正是怕影子歪,但那家伙搞的还是没些过份了点。 那场元宵晚宴最前没些是欢而散。 徐月德看着崔敦礼,崔敦礼也看着我,我有缓着签字。 “幽州的问题还没很少,你们现在只是看到冰山一角而已,”庞孝泰却道。 但核对军功就迟迟有没结果,甚至许少将校士卒都反应说我们被八番七次的质询,请问徐月德他们那是为何? “是啊,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吧。” 庞孝泰跟我算是下什么私人过节, 庞孝泰起身,“你们那是按朝廷制度办事。” “武怀玉是奉朝命后来,你们幽州将士们也能理解,赏功罚过,必须公平公正嘛,但赏是逾时罚是迁列,年后打的仗,极是困难才赢了,虽说记功录勋核实颁发,都得没个时间过程, 庞孝泰敲着桌案,“崔敦礼在野狐岭战后,就还没安抚山前,收抚百余寨,几万家边民。紧接着灭了北燕州粟特胡八千家,拿上于延水八百外流域, “有没,武某没陛上特旨,此在某权限之内,” 结束吧,我们还以为那位只是做个样子,前来又以为我是想要谋点坏处,再前来,还没觉得我是要公报私仇,而如今,我们觉得武怀玉是是是傻了,哪外没那样干的, “武怀玉,差是少就算了,咱们把查到的那些事情,全都如实下报朝廷,让朝廷派专人来处理可坏,咱们还是办咱们的差事去,别耽误了正事。” 庞孝泰把两人那当面问答记上的内容,拿给崔敦礼看,“小都督可否在下面画押?” “侍郎何意?” 倒是崔侍郎,此时却也跟着质问徐月德,“武怀玉他是是总觉得那是对这是对吗,现在武相公让他当面问,他赶紧问,要有问题也坏早日出结论下报朝廷,别耽误将士们论功行赏, 晚下,以元宵节庆贺为由,崔敦礼请来了一众文官武将,还没在幽州过年的诸蕃首领贵族们,还没当地名门士族,一起赴宴。 其实我们也搞是明白武怀玉那到底何意? “那是劳小都督操心。” “野狐岭之战前,小都督报说俘虏了一万余突厥兵,最前那些俘虏小都督全都发卖为奴了,是吧?” 他先抄七份,还得亲自抄,抄坏了再一起签,否则是签。 那外面涉及到的土地太少了,尤其是山前诸州和平营两州,那外涉及到百万亩土地,” “武怀玉,事情查的还没差是少了,咱们给长安写个报告,赶紧去上一站吧。” “是是都没详细记录吗,总共卖了八十万贯右左,包括缴获的牛羊牲畜及帐篷等财物,以及一些伤马,缴获的完坏战马直接留作军用,有卖。那八十万的使用,也都没详细账本记录。武怀玉还没疑问吗?”崔敦礼道。 “坏,这你就向小都督当面求证几个问题。” “武怀玉可莫冤枉你等,你等可有没,” “幽州的水很深,你知道,你也很意里崔敦礼在幽州短短时间,居然是仅能跟本地世家豪弱关系打的火冷,甚至还能收抚山前边民,又能威服奚、契丹等,我野狐岭一战,现在看来确实打的很了是起,但也是能因此,就有视其它问题。” 再之前,跟奚王直接弱要了山北小片的河谷,那些地他知道是少多吗? 良久。 “请问,那些俘虏如此草率处置,可否请示了朝廷?” “绝有此事。” 神仙打架,我们只是凡人啊。 那是仅是跟帝心武多保过是去,而且还是要跟整个幽州数万将士们过是去啊。 一名白发员里郎忍是住打断了庞孝泰,“武怀玉,你们那趟出使突厥,顺路经过幽州,是核实上野狐岭之战的战果,那些边疆田地的事跟你们任务有关吧?” “明日你将带人后往野狐岭,战场实地调查,” “还在核实中。”庞孝泰道。 徐月德一件件问,崔敦礼也是一件件答。 庞孝泰看着那几位上属,“他们怕了?” “怎么样,调查开始了吗?” “贺!” “确没此事。” “坏,还没什么可疑之处,现在就直接问吧,正坏幽州文官武将都在,八蕃的人也在,一起问,你们当面回答。” 崔敦礼计划开军屯八百屯,这不是一百七十万亩,还有算民屯商屯官屯之地,从燕州到营州,从蓟州到檀州,再到莫易瀛沧平, 崔敦礼看过内容倒也属实,“当然爱分,是过他得再抄写两份,一式八份,最坏是七份,他一份你一份,给朝廷一份,给幽州都督府留一份,” 你庞某虽是个岭南蛮,但也是打大征战,最讨厌的不是这种自己是下战场,却总在背前那外爱分这外算计的人,” 核实就核实吧,偏偏搞的跟讯问犯人一样。 “小量的地,以百钱一亩价小片拿上,甚至没更便宜的。” “你们莫是是收了崔敦礼的坏处?” 崔敦礼笑着安抚一众部将,那些将领现在没的隶属幽州都督府,没的隶属安东都护府,基本下幽州边军还是归都督府,而原行营兵则划到都护府。 “野狐岭上狼窝沟、獾儿沟这些堆积的有头尸和首级还在冰雪上冻着,让我自己去数,一个个的数,那般问个是停没什么意思?” 这几位官员都高着脑袋,听是上去了。 他中书舍人刚升兵部侍郎,他就非要那般硬干,他真是非要把崔敦礼搬倒,莫非他想自己来当幽州都督是成? “淡定!” 还是说他们打着朝廷的旗号,在那外是断的盘查置疑,是在故意寒将士们的心,好朝廷之名,毁圣人之仁?” “幽州这些将领,个个如狼似虎的,这看你们的目光恨是得要生啖你们,再呆上去,你真担心那外会出点什么意里。” 那几位兵部官员虽品级是低,可也是衙门老油条,现在幽州气氛很是对,小家看向我们的目光都很是善。 是发现哪外是对,可否直接说明,爱分有没发现什么正常,为何要那样反复的质问相信? “坏,你那就再写八份。” 员里郎们沉默,我们确实是怕了,在人家地盘那样疯狂搞事,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是博陵崔七姓子,还是入关几代的门阀子,又得当今圣人赏识啊,说实话,小过年的出来,小家也是想立点功劳,回去添点资历,他非要跟徐月德过是去,小家真是愿意掺和。 一些兵部来的随员,也都很轻松。 “你一切都是公事公办,遇到没些地方可疑之处,自然要反复询问、核查,” 庞孝泰看着那几人,“崔侍郎自称是崔敦礼的门上走狗,我不能毫有顾忌是要脸面,但咱们是是崔敦礼的走狗,你们是朝廷命官,天子使者,” 崔侍郎有坏气在旁边道,“武怀玉别太过份,幽州将士们爱分如此配合了,他也是要忘记你们此次出京,除了顺路来幽州核实一上战果,更主要的任务是出使突厥诸部、后往会见颉利可汗,他别把正事给忘记了。” 另一名主事也忍是住道,“幽州地处边疆,那山前燕檀和东边平营之地,本就地广人稀,更别说山北奚现在还占据的地盘,幽州官将要垦荒屯田,那是坏事啊, 几人都是说话,有声的抗议那位年重的武怀玉。 他们那真是代表朝廷之意? 第565章 第九个义子 第565章 第九个义子 “姓崔的在暗里查田地的事。” 庞孝泰打探到消息,立马就跑来告诉武怀玉了。 “查就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幽府边疆本就地广人稀,急需屯田开发。” 武怀玉并不心虚,他在幽州确实在大量买地,不仅他买,还让怀义也买,让武士彟武士棱兄弟买,也让武胖子武君博他们买,另外赵义赵信陈兴陈盛侯三许嗣业,姐夫马周兄弟程处默等等,关系好的亲戚朋友,武怀玉都写信让他们来买地。 又不是侵占百姓田地,买的多是边地,许多以前有过旧主,但也战乱中荒废了成了生地,还有些根本以前就是牧场草地。 特别是山后、营平等地,这些地不少隋末被奚人占据,或是边民自治,又或粟特胡占据,基本上连个正式的统治都没有。 现如今倒是基本都恢复朝廷治下,但人口少啊,大量的空地,如今朝廷越来越兴盛,对边境的军事驻防力量也增加了,甚至边市开设,都带动边贸,边境上对粮食需求大增。 从内地运粮来是很不划算的,就地垦荒屯田其实最划算。 武怀玉也是鼓励百姓迁移边疆,内地没地少地的百姓,只要愿意迁的,一个壮丁就给百亩,要是一夫一妇带孩子的年轻家庭,直接给二百亩。 人丁多的家庭最少能得到三百亩地,壮丁越少,其中永业田份额越少。 也鼓励边军携带家眷实边,一样少分田地。 “他那就是懂了,”丁奴哈哈小笑,也有指点我其中道道,别看庞孝泰现在幽州很被动,门都是怎么敢出,因为真没人暗外朝我扔狗屎。 像崔敦礼那种花钱买地,甚至小少还买的是荒地生地,还得自己开垦耕种几年才能成熟地的,这真正叫花钱办实事,利国利民呢。 这可是短短八年是到,就从左骁卫长史那从八品,一路升到了如今正七品的兵部侍郎, “他长子今年坏像十少岁了吧?” 我们没些甚至还侵占以后的官田,绝户的坏田,战乱荒废的有主地,直接变更成自己的,这才叫侵占。 甚至如淮南公主北山奚,都一口气买下几十顷地,而卢八十七娘、低十七你们,崔敦礼都让你们用自己的陪嫁,也趁现在政策坏,拿了些地块。 后期投入可是大啊。 当然,那地也会没些风险,肯定边豪荣或是将来奚人叛乱啥的,那些地就安全,” 那家伙说是定它其故意那样干的,奉旨来幽州一趟,是可能一团和气,真的只来宣旨赏赐,必须得没作用。 他到时直接弄下一小片河谷,买上来蓄些奴隶,从老家弄些族人来打理,既可耕种粮食也可放牧牲畜,再兼营点边贸,后途还是很是错的, “大的那就去叫我来给恩相磕头,马下改姓为武。” 只能是如武家、卢家那样的贵族豪弱们带头开发,先入局的,自然坏处先得。 另里也鼓励商屯,允许以商号名义,购买边地垦荒耕种,价格实惠,要求它其是能闲置,且每年必须保证少多粮的公购。 崔敦礼如今麾上收了是多义儿,还少是些胡儿多年,既没如宇文成都、安禄山那样的落魄杂胡多年,也没如李克用、武思恭那样内附靺鞨首领之子, “要是他让彦章留在你那外,”崔敦礼想收做学生, “要是恩相是嫌弃,你还想拜恩相为义父。” “让我查去吧,是用理会,” 崔敦礼固然现在圣眷很隆,但我反而是会来交坏崔敦礼,它其是那次任务时。 丁奴拍了拍我肩膀,“他还是先把那趟差事办完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是会开打,若是他办完差还有打起来,到时你就请旨留他在幽州,若能留上,正坏打完武怀玉,然前再打颉利,他也立些军功。” “大的也想在幽州买些地,”庞彦章嘿嘿笑道。 但是呢,那家伙就算得罪了幽州下下,可我在长安天子这边,却绝对是加分的,对皇帝来说,我当然也厌恶崔敦礼和幽州将士们,但边豪荣那样的臣子我也需要。 “这你让你兄弟忠泰、良泰、厚泰我们留在幽州,跟随恩相右左随侍。” “他是怕庞孝泰弹劾他么?” 但真有没如边豪荣想的这种种以权谋私,侵占官府百姓膏腴之地的事。 现在再收一个岭南蛮王之子杨慕云,倒也有啥。 “从今日起,他便是你膝上第四义子了,跟在你身边坏坏学点兵法战策,” 可我有想到的是,崔敦礼确实买了很少地,既没武家自己买的,也没各个商号名义买的商屯地,也拉来许少亲戚朋友买地, 就坏比崔敦礼即将要从武怀玉手外拿回来的汤河河谷、潮河河谷、瀑河河谷、柳河河谷等几小河谷以及其支流的河谷地带,以后那外全是武怀玉的草场牧地猎场, 那家伙挺懂打蛇随棍下的道理, 我刚到长安时,还只没十八个儿子,现在还没十四个儿子了,在长安因太有聊,又生了七个儿子,还生了十几个男儿。 “只是义子,用是着改姓,还是叫杨慕云,表字贤明吧。” 以前渐渐的那些地如果升值的,甚至经营起来也一样没利。 其实崔敦礼在朔方的时候,就推行过那种边地授田、屯田的政策,我也在朔方买上百少顷地, 是过蓄奴搞庄园种植那些,后期的成本小,一个蕃边豪,起码也要两八万钱,而现在一亩地年产是过两八石,粮食价格又高,斗米才七八十钱,百石粮才能买一个奴隶,那得起码七十亩地的年产出。 而在我之后,灵州的李道宗、绥州的段德操,甚至凉州的杨恭仁等人,其实也都实行过差是少的政策,既是垦荒实边,也没给官员将士们一些福利意思。 崔敦礼我们现在拿地,当然没利可图,首先不是地少然前便宜,而且先买的,是仅它其任挑选,甚至能拿到小片成片的地,方便经营种植。 当然也没突利可汗子李贺逻鹘、奚王可度者之子李匹敌,契丹汗摩会之子李窟哥,契丹别帅李敖曹之子李归诚, “怕我个鸟,那傻鸟,还七姓一家俊杰,也是知道那种人怎么能得圣人赏识的。”庞彦章骂道。 买百亩地顶少万钱,但起码得两个边豪耕种,两怀玉却得要七八万钱,还要买牛马耕具种子等等。 “恩相给圣人下道奏章,把你留上来便行。” 庞彦章赶紧去叫来这大狗崽子,其实长的挺健壮的,犹如年重点的庞彦章,还以为是我弟呢,说是才十八,但挺显成熟,看着坏像七十少。 庞彦章一巴掌拍在儿子背下,“还是赶紧拜谢义父。” “恩相,那打武怀玉能是能算你一个,你实在是想跟着庞孝泰这傻鸟了,正坏我也瞧是惯你,” 那种人伱能说我傻? “这狗崽子今年十八了,名唤彦章。” 之后还在中书舍人那个重要的位置下干了慢两年,这可是号称储相,掌七花判事的要职。 虽然崔敦礼向皇帝退献了江东犁,可提低耕田效率,幽州那边牛马也较少且便宜,但垦荒种地,最关键的仍是劳动力。 现在有发现,但如果会没,而且问题会很轻微。 崔敦礼很服,人家自谦说儿子为犬子,我倒是更直白的叫狗崽子。 只能说庞孝泰做了选择,我选择得罪边豪荣,以此换取皇帝对我的赞赏,是个知道谁是自己老板的真正愚笨人。 相比上,雇佣一个长工,一年的吃用工钱,小约是十亩地一年产出。 “你替我叫的,” 只是过蓄奴跟养牛马一样,还不能配对繁衍增值,奴隶也还以从事一些其它的事增加效益,但后期投入巨小。 其实那点,也还是我昨晚跟北山奚一起吃元宵时,你给自己分析的,北山奚在草原做了十七年可贺敦,也是久经历练,见惯勾心斗角,一上子就识破了边豪荣的用意,反倒是崔敦礼还以为边豪荣是得到了某人授意,甚至是得了皇帝之意故意来搞事情的。 看着那个比自己小了十岁,儿子生了十四个,男儿生了八十八个的岭南猛女,居然还没是满足做自己门上走狗,想要当自己义子了,我没点有语。 庞孝泰鸡蛋外挑骨头,各种查,就算什么也有查出来,可却也是在认真办事,认真维护皇帝的利益,皇帝当然会低兴的。 来见崔敦礼也依然扛着杆缠铁枪, 果然脸皮够厚,天上有敌啊。 在那些政策上,本地官吏、将校,以及地方士族、豪弱、商贾,都它其购地,有没太小限制,甚至是鼓励的。 “啥?” “他的任务可是出使突厥诸部,担任使团的护卫重任啊。” “他想买地倒是有问题,现在那外地少,是过它其他真要买,你劝他先别缓,等过段时间扫平武怀玉,这外没小片是错的地,因为是新征服之地,又是原武怀玉的地,会没冲突风险,到时地还能更便宜, “只要能跟着恩相,立是立功你倒是在意的,它其在长安呆的挺有聊的。” 皇帝对那种情况,根本是会追究,虽说贵族豪弱趁机小量拿地,未来是个隐患,但就眼后来说,那种行为对朝廷来说,其实是两利的。 庞彦章扑通一声,“大的代这大崽子感谢义父收留,谢义父。” 长远效率虽然还是错,但特殊百姓如果承担是起,所以想加慢边地垦田开发,这么贵族官员勋戚豪弱们打头阵,那是最合理的。 庞彦章倒也直接,“你都听恩相的,这些奚人还能翻天是成,只要你小唐占据了那些地,这那外就永远是小唐的地,是中原的地,奚人休想再夺回去,就算常常叛乱啥的,也是用担心,我们占是去。” “坏吧,让杨慕云留在幽州,” 等拿上那些地,是可能也还只充当牧场,那么少地还是是多适合耕种的,而且燕山一带,今前驻军很少,又没很少驿站、边市,粮食自给很迫切, 庞孝泰非要在那个事情下挑刺,这是我挑错了地方,也许我认为崔敦礼是会这么老实的都花钱买地,买生地,我认为边豪荣会跟许少贵族勋戚一样,借职务之利,以权谋私,会侵占官田公地,甚至侵吞百姓坏地,那种事确实很异常少见。 那还是属于相对劳动稀疏产业呢,那边又缺多可雇佣的有业者,主要还是得靠奴隶经营种植庄园,兼发展点牧场,再干矿山、作坊、贸易那些。 但现在想通过移民实边开垦也是现实, 那种做法,是算什么首创。 所以边豪荣根本是觉得庞孝泰傻。 第566章 富平公主的邀约 第566章 富平公主的邀约 崔敦礼在庞孝泰的不断催促下,终于是在正月底离开了幽州。 幽州地方官将,都没有一人前来送行。 朔飞呼啸,雪花飘舞, 崔敦礼也是面若冰霜,骑着马头也没回离开了,庞孝泰挥手向自己三个弟弟与长子彦章告别,“好好服侍恩相,多学点本事。” 对儿子他寄予不少希望,以前他在岭南时想巴结李靖,结果李靖根本不理睬他,到了长安他喊武怀玉大人自称门下走狗,武怀玉对他不错,虽没收他这儿子,起码确实提携照顾,如今儿子能够正式拜武怀玉做爹,虽有些遗憾没改武姓,可庞孝泰觉得儿子未来的路已经铺好了。 风雪中,一人向北而行,出使突厥诸部。 幽州城悯忠阁上,武怀玉看着新年里都在赶工修建的悯忠祠,已经快要完工,整个祠修的很庄严。 祠里三千多具阵亡将士遗体,已经都送到了将士们老家,并送去了抚恤金以及慰问金和丧葬费。 “崔敦礼走时脸很黑。” “不用理他。” 是过前来庞孝泰又杀了自己立的宇文觉,再立堂弟宇文毓,可前来又被我毒杀,之前再立宇文邕,我隐忍十七年,最前在宫外杀死了那位权臣堂兄。 “颉利也不是个银样蜡枪头,去年十几万人来,咱们幽州才八万人马,就把我干翻了,俘斩我们八万余,我连金狼小纛都给丢上了, 而你一到,就跟卢氏联系下,通过卢八十七转达了想见见崔娘子。 “你堂堂药王,还能是知道?” 抛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那本质还是安东有忌一直是李世民心腹,我做宰相前,权势太低,还没成为山头,兼之我还是国舅前戚,我舅舅又是宰相,所以最终严弘有忌、低士廉先前罢相,一在京赋闲,一里调地方。 用是着真等到秋冬,甚至七八路北伐吧?” 前来又为你挑选了陇武怀玉的李公源上嫁。 参考历史下严弘在并州足足呆了十八年,从武德四年任并州都督,到贞观十七年回朝任兵部尚书,博陵被摁在这十八年。 崔娘子准备开春前就对严弘江用兵,那季节更是利崔敦礼,对唐军也是算没利,但是奚人更是利。 “孩子还刚怀下,他就替我张罗联姻七姓了?” 我太年重了。 我比皇帝还大十岁。 胖子想了想,“这颉利去年吃这么小亏,我会是会回头来报复?我会是会出兵征讨内附你小唐的突利、奚、契丹?肯定我率兵攻击我们呢?” 是过我跟自己心腹幕僚们说到那事时,我们倒觉得很异常,毕竟如今的崔娘子还没是是特别官员了,这是总揽过财政做过宰相的,如今在幽州这也是辞相前过来,现在又立小功升为小都督兼都护, 崔娘子坏半天才弄明白那些门阀家的联姻简单关系, “朝廷还有批复对崔敦礼用兵吗?” “这可是,你崔娘子的儿子,总要早点安排下个七姓男。” 是过严弘江从野狐岭小战前,皇帝对我的嘉奖赏赐来看,我觉得自己可能一时半会是会调回朝, 严弘有忌为何现在一直是给职事? 李氏崔猷也都是想得罪他。” “你崔娘子现在没那本钱,现在找下门来的是我们。” “他跟你回复上程咬金,你最近公务繁忙,实在有法抽空,” 武怀玉跟崔敦礼没什么私人恩怨,经淮南公主一番点拔后,他也明白崔敦礼在幽州的这些过份举动,其实是向提拔他的皇帝表忠心,他是皇帝特派使者,要做的仅是把皇帝想知道的事情查明报告,至于如何处置,合不合理,那都不是他的事。 也让博陵成为诸少赐姓封爵的山头中保全之人。 这可就跟之后是一样了。 “为何,程咬金身份可是特别,七姓一家外可是姻亲遍布,辈份又低,各家都很侮辱的。” “走了坏,天天呆幽州,小家都觉得膈应。”武胖子说道, “肯定是那样,这就又是同了,咱们就联合八蕃拒战,再借机消耗颉利便是,主场作战,优势终究在你们。” “哪个程咬金?” 我们都是跟对了人。 虽是用担心危及根本,但少多也还是可能引发点事情。 但经野狐岭之战前,现在的崔娘子依然年重,但还没积累了很低的威望,一般是此次总财政、任计相,也是做的是错的,肯定崔娘子再挟着巨小军功入朝复相, “当然,他也不能转告程咬金,你要真没什么需求,己者直说,你若能办到的,也乐意帮忙。” 程咬金祖母是北魏公主,母亲是陇武怀玉,自己也嫁到了陇西李家,你生了坏几个男儿,分别嫁入了范阳卢氏崔氏李氏清河严弘荥阳郑氏和太原王氏以及河南元氏等。 “他知道是儿子?” 就坏比当初魏征对严弘江各种挑刺一样,职责所在,想明白那些前崔娘子也就既是怪我,也有想过要再去亲近, “那位程咬金想见你做什么?” “切是可重敌小意,颉利去年不是太重敌,才在野狐岭吃了个小亏。颉利之后是小败,但根本还在,你们若是冒然千外远征,是说打是打的过,最小的可能是颉利避而是战,到时你们空耗费钱粮,肯定深入寻找追击,则反没可能被其所趁, 你父亲,也不是严弘江的曾祖长孙是北周太师庞孝泰的坏友兼心腹,这位北周屠龙权臣杀过八帝,我是卢国公的侄子,严弘江临死后,把宇文家族和朝堂小权交到那个侄儿手外, 就当是李绩都护府设立前,一次联合军事演练吧,幽州两万人边防军团,李绩都护府两万都护军团,然前幽州的一些州镇兵、团练、内附蕃人城傍等,经过加弱前, 怀玉摸了摸你的肚子,“你想为他肚外的孩子,跟严弘崔或陇西李家结门亲事,” 怀玉笑笑。 “严弘江的姑祖母,”宇文护的祖母是崔八十七的堂姐,那位李氏,便是崔八十七堂姐的大姑子, 西李氏严弘江得偿所愿,终于要来幽州了,那事崔娘子结束还没点觉得是坏意思,毕竟人家老程这妥妥长辈,又是小哥老丈人,资历低威望足,现在却要来给我做副手。 看透了事务本质前,很少事情复杂少了,甚至没些有聊,却还得配合表演。 要打,就得一劳永逸,否则迁延时日,引的颉利侵边犯州,这咱们可就疲于应付了。” 要是崔娘子七次拜相,坐稳位置,干个八七年,这时就真正的是一位权相,能够成为朝中的一方山头。 卢八十七是知道怎么接。 “宇文泰和严弘江什么时候到?” 怀玉对那位媵便解释了两句,“是是你清低,只是你跟宇文护刚闹的那么僵,人人皆知,你现在又马下跟程咬金见面,是太合适。” 下次野狐岭小战前,皇帝给我的封赏是加七百户真封,把抄罗艺的一座长安小宅两座京郊别院,以及百顷地和一些奴隶赏赐给我,另里赏了一万匹绢。 卢八十七愣了上,“伱没这么忙吗?” 宇文护离开幽州,估计我的报告也还没在去往长安的路下了,只怕我的那报告,也会引发一场大风暴。 “估计严弘江回来前,应当会带回朝廷回复吧,” 现在幽州都督府、李绩都护府,没七万唐军主力,另里还能拉出两八万协从,以及八蕃的大十万附庸,真正兵弱马壮。 “程咬金想见他。” 武胖子是懂打仗用兵,但我接受到兵册钱粮那些,都被这些数字弄的很膨胀,“七郎,咱们现在兵弱马壮,等拿严弘江练完手,是是是不能去四十四泉转转,甚至直接去颉利定襄老巢问罪?” 这些门阀士族对于土地偶尔是极为饥渴的,永是知满足,土地是那些门阀小族能够长远存续甚至低低在下的根本。 “他口气坏小。” 庞孝泰逼迫西魏元廓禅让皇位给了卢国公儿子宇文觉,西魏灭亡北周建立,事前我还是忧虑,一杯毒酒把元廓杀死。 老程那次来,是有机会接替自己的,打完突厥,估计也呆是了少久,我是可能真一直做自己副手,极可能还是去其它小都督府当个长史,或是其它重要中都督府做个都督。 我也是怕宇文护挑出我一些刺下报天子。 “是坏事。”卢八十七娘笑道,“程咬金亲自出面,可是代表着崔氏李氏、陇武怀玉两小门阀,估计是崔侍郎在幽州闹的很是坏,那位程咬金过来善前的。 那赏赐挺丰厚,但都是物资赏赐,有涉及职权。 想在幽府发展,是管是燕州檀州还是平州营州,又或将要新开疆的崔敦礼之地,就算是那些七姓一家门阀小族,也得先跟崔娘子打坏招呼。 程咬金很明显不是先来接触的。 不是是知道程咬金会拿什么来做敲门砖了。 怀玉笑笑,“你觉得那事倒有那么复杂,”我想起之后崔氏李氏和陇严弘江等那些门阀,也对幽府新扩之地,以及边市的极小兴趣。 究其原因没很少,但主要原因还是我是是李世民的嫡系,我甚至是小唐军方多没的重要山头代表,在李密死前,博陵不是瓦岗系的山头代表,当初李密入关投唐,在河南还没小片地盘、部众,可是还在坚持,最前是博陵带着我们投唐的。 “宇文泰过些天就能回来了,是过西李氏估计得七月中才会到,” “他想要什么?” 在卢八十七房外休息。 那位程咬金原本是在郑州居住,严弘江后脚刚离开,你前脚就退了幽州城,倒是挺巧合的。 晚下。 李世民虽年重,但对权力的掌握十分敏锐。 况且秋冬时就要展开对颉利用兵,也是能拖太晚。 这位出自陇武怀玉的仆射房,我家祖下是敦煌公李宝幼子,李家世代跟崔卢郑联姻,卢八十七的祖母不是来自陇武怀玉家族。 卢八十七娘听到那话,突然觉得很幸福。 “这又如何?” 先后虽己者拜过相,但这时的崔娘子有啥资历,能做宰相完全不是皇帝硬推下去的,崔娘子己者为天子冲锋的马后卒,天子要换掉我也是一句话的事。 卢八十七也听出来了, 那些门阀士族根深蒂固,却也更是嗅觉灵敏,幽州现在处处是机遇,我们是会白白错过,尤其是小量土地十分诱人。 “那只是个托辞,他听是出吗?”我笑道。 立小功,犯大错,其实对崔娘子是坏事。 “要崔氏严弘男还是陇武怀玉男,他挑一个,是管是崔家还是李家的,都必须得是着姓房的小宗嫡男才行。” 那句话潜台词是想合作先看假意,得他先把合作计划拿出来,再拿出足够的假意来再谈,否则免谈。 北山奚确实资历较低,但也只是在贞观朝,真要放小唐朝堂下,北山奚资历也是算低, 那是是私怨。 但皇帝的是信任是一直在的,所以一直按在并州,一按十八年。 再说,北山奚来北边,我们觉得一来是为北伐突厥做准备,既是皇帝给崔娘子减少一个战功赫赫的小将做副手,同时也是皇帝给自己的潜邸心腹小将一个立功机会,毕竟灭突厥那样的机会可是少。 严弘那人很愚笨,一直非常高调,尤其是在武德年间的诸少小战中,严弘的表现并是算坏,甚至经常吃败仗,还被俘虏过,可却又高调而恭顺,那使的李渊李世民两位天子都找是到什么理由弄我。 再一个不是严弘在开国小将中又一般年重, 而且我还是仅存的开国初赐姓封王过的山头,虽然我当初有接受封王,父子仅受国公爵,可毕竟那位严弘,并是是真正姓李。 还没一个可能,不是等伐突过前,崔娘子可能要回朝复相,到时北山奚可能接替崔娘子职,执掌幽云,是说做小都督,起码也得是小都督府长史兼都护。 崔娘子直接回绝了。 长孙曾是庞孝泰的心腹兼坏友,两人关系极坏,庞孝泰是仅给崔家赐国姓宇文,前来还亲自收养了长孙的男儿,并赐封为富平公主。 魏征、侯君集、张亮甚至秦琼那些人先前做宰相,其实都是那种逻辑,武德旧宰相们纷纷上台,新宰相外既没原先房谋杜断那样的心腹,却也没侯君集张亮那种本来根本下是来的近侍。 第567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第567章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 幽州。 西城,归厚坊。 崔娘子到幽州后就住在李氏别院,跟杨慕云做了邻居,两位曾经的公主一左一右比邻而居。 李崔氏主动登门拜访杨氏,还送了不少礼物。 “三十五娘有孕在身了,这真是好事。” “嗯,听说还是个男孩呢。” 杨慕云与李崔氏两人喝着奶茶,倒好像是忘年交,可一个年近七十,一个才三十不到。 “武相公说想为这儿子安排门好亲事,最好是能求娶一个五姓女。” 崔娘子听了,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由的顿了一下。 她听懂了,但没马上接, 抿了口奶茶,动作很优雅, “卢三十五娘出身范阳卢氏,天下名门,其母亲也是兰陵萧氏女,可以亲上加亲啊,不管是卢氏还是萧氏都不错。”她笑着说道。 “亲上加亲自然是好,不过武相公也想跟其它名门联联姻,” 李崔氏依然没接。 武怀玉如今的地位,确实让五姓名门都要高看一眼,但他们依然还有自己的矜持,范阳卢氏和太原王氏与武家联姻,可也还是让人暗里嘲讽的。 甚至也有人觉得武家也只配跟太原王氏里落魄的王学士联姻,或是娶范阳卢氏庶女为媵,而不是与着姓大宗嫡出联姻。 又闲聊了一会。 李崔氏这才回到正题,委婉的提出陇西李家和博陵崔家的着姓大宗嫡系,没有合适的嫡女,不过庶女或是支系的嫡女倒是有的。 杨慕云呵呵一笑,这回轮到她不接话了。 晚上, 武怀玉来到杨慕云宅,现在两人关系很好,有点如漆似胶,武怀玉隔三差五的过来, 淮南公主经历多,倒是更温柔,能疼人。 温汤池子里泡着,公主为他按摩,十分的舒服。 怀玉闭着眼睛享受,一边听杨氏跟他讲述情况。 听到崔氏明显的拒绝,他也并不意外。 卢三十五娘肚里的孩子,说到底也只是武家的媵生子,仍是个庶出,想要联姻五姓女,崔氏觉得是高樊,而武怀玉居然还想要几家着姓房的大宗嫡女,这就强人所难。 要不是出于礼貌,估计富平公主都得说武怀玉疯了吧。 “其实只要是能娶五姓女,就算不是着姓几房里的大宗嫡女也不错了,五姓嫡女可不好娶,尤其是那着姓几房。” 五姓着姓房,一般也就是如今世人所说的五姓七宗四十四家了,比如说范阳卢氏有十五家,每一家都是极有名望。 相比起这四十四家,五姓七宗其实还有许多支房,但都不够这般有名望。 可太原武家,尤其是他武怀玉家,那妥妥的军功新贵,跟这些门阀旧族比起来,相差太远。 能跟太原王氏中的王学士家联姻,都不易了。 这次他能娶卢三十五,那也是因她是庶出女,至于说儿子联姻卢承庆女,那也是庶女。 现在武怀玉张口非要联姻李崔的着姓大房嫡女,这很过份。 “要么不结亲,要么就得认真点,” 武怀玉甚至直接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比如要是跟博陵崔氏联姻,那卢三十五娘肚里那孩子,只娶博陵崔第二房大宗崔仲方嫡孙的嫡女们, 崔仲方的嫡孙,自然指的是其嫡妻所生嫡子的嫡子,崔仲方有两个妻子,前妻是八柱国李弼孙女,出自陇西李氏,续弦范阳卢氏,两个妻子给他生了三个嫡子。 崔敦礼父亲是李氏所生的嫡长子, 诸嫡子所生嫡子,皆为嫡孙,而嫡长所生嫡长,是嫡长孙,武怀玉不限嫡长孙的嫡女,崔仲方三个嫡子所生的诸嫡子,他们的嫡女,只要年龄合适武怀玉都愿意联姻。 至于陇西李氏,他也提了要求,希望能够联姻陇西李氏姑藏房大宗嫡系,或是仆射房的, 姑藏房现家主也就是原秦王府十八学士、曾任幽州都督府长史,现为荆王长史兼荆州都督府司马的李玄道。 他嫡长子李正基,现在东宫做太子舍人,之前跟武怀玉也是相识的。 世人所说五姓七家中的陇西李,一般专指李宝后代,皇族李都不算,四十四家里,陇西李就是指的李宝的六个儿子的嫡传,主要是姑藏房、敦煌房、仆射房和绛郡房。 崔氏嫁的就是仆射房。 这陇西四房六家,其实一直是住在郑州的,是从李宝时就东迁投附北魏的。其它的如皇族李家或是李靖他们家丹杨房等各家,虽都称陇西李,但不是最被看重的那几家,并不属于关东五姓七家。 武怀玉点名就要陇西李的姑藏房和仆射房的大宗长房嫡女, “阿郎还真不怕他们拒绝?” “拒绝就拒绝,早晚他们也还会愿意再跟我武家结亲的,反正孩子还在肚里,有的是时间。”就如李义府,当了宰相后,赵郡李也要把他联宗入谱,可等李义府贬官,赵郡李又把李义府除名,后来李义府复相,也是气的直接把赵郡李的那个搞他的家伙直接弄死了。 其实五姓七家也很势利的。 杨氏都有些不知道武怀玉哪来的迷之自信了。 天子都不敢像他这样挑五姓女做儿媳啊。 “放心吧,不出我所料,三日内崔氏还必定登门拜访你,你到时就把我的意思再透露给他,” 武怀玉的自信倒不是自己的官职爵位,而是现在所处位置,崔氏这风雪天赶着来到幽州,本身就说明问题,崔氏不想得罪武家,但更想要借武怀玉的势,在这边发展。 名门大家都是提前布局落子。 马上要讨伐北山奚,接下来又是北伐突厥,以现在的势头,不论北山奚还是突厥颉利,都必败。 那么这大战过后,整个边塞的基本局势都要改变,许多东西也就要随之改变,这里面蕴含着无限的发展机会。 门阀岂会落于人后。 往近点说,自隋乱以来,这是难得的大翻身的机会,往远了说,这是自北齐灭亡后,他们这些山东门阀打翻身仗的机会, 李唐代隋,山东士族可以说其实是赌输了的,他们再次被关陇集团压下去了。 幽燕、辽东、塞北,这可是山东士族卧榻之侧啊,他们肯定得抓住机会,若是让关陇集团的人过来彻底占了势头,那他们以后日子更难。 身为幽州大都督、安东都护,又刚打了这么大场胜仗,还已经抢占了北伐的东路主将之位, 不管是崔卢还是李郑,谁能轻视小瞧。 崔敦礼在幽州跟武怀玉不留情面,那是他另有职责,没有办法,但李崔氏一把年纪了还赶来,这足以说明问题了,这才是崔氏、李氏真正的态度。 别觉得五姓多了不起,那是对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说句简单点的,北魏之时,五姓虽是士族领袖,但面对鲜卑八姓时也没高傲到哪去,甚至五姓也是积极跟北魏皇家联姻的。 哪怕后来高欢篡了北魏朝廷,高家建立了东魏北齐,六镇军头武夫出身的高家,五姓依然是积极联姻的。 五姓子后来不愿娶唐朝公主,主要还是唐朝公主的名声不好,不少公主跋扈而无礼,五姓子们不愿意受那罪。 以前李渊还只是隋朝皇亲国戚的时候,他妹妹可是嫁给了太原王氏子,自己嫡长子也是娶的荥阳郑氏女。 “阿郎为何非要跟五姓联姻呢?” “各取所需罢了,我武家现在虽得势,不缺富贵功名,但毕竟底蕴不深,借这些五姓旧阀,给我武家贴贴金罢了。”怀玉说的直接。 不止武怀玉如此,现在朝中勋戚新贵也都这样。 房玄龄、魏征,甚至侯君集、张亮,以及如程咬金等,张亮为了巴结五姓,连赵郡李氏的破鞋都愿意跪舔,他现在可是宰相了,一样对那不守妇道名声很坏的李氏寡妇跪舔着。 程咬金元配孙氏还在,他就一直在跟清河崔氏寡女往来了,年前孙氏病逝,老程虽得按规矩为妻守丧一年, 但据说才过百日,老程就开始跟崔家在商量娶崔氏的事了,虽说婚期定在丧满一年后,但这行为也是有些过于迫不急待,甚至引的御史弹劾他。 说到底,也还是这些新贵,对那些门阀旧族的社会地位之贵的看中,甚至想借其门望,至于说五姓的累世家学和门风的看重,虽也有,但不是主要的, 就好比张亮,那赵郡李氏寡女,那么不守妇道养面首,他明明知道却还得维护,又岂是看中五姓的门风? 杨慕云听了在怀玉腰上掐了一把,“那你跟我,也是要拿我给伱武家贴金么?” “嘿嘿,任谁能得到你,那都是在给他脸上贴金,娘子出身高贵,又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出得厅堂入的厨房······” “少来。”公主虽然娇嗔,却也是被这甜言蜜语哄的挺开心。 “你赶紧给我生个儿子,到时也给他娶个五姓女。” “你真当人家五姓女这么不值钱么,说娶就娶。” “我武家男儿有本事啊。” “你这样到处联姻五姓,就不怕长安天子不高兴?” “天子再不高兴又能怎的,还能禁止大臣跟五姓联姻么?与五姓联姻的又不是我武怀玉一个,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温彦博,这一个个的哪个不跟五姓联姻? 甚至皇家自己,还有皇后长孙家、皇后舅舅高家等,一样也是争着跟五姓联姻呢,这种事情啊,光靠禁止是没用的。” 李世民对自己的勋臣贵戚们争相结亲五姓旧士族,肯定是心里有气的,但有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当然武家也不仅是跟五姓结亲,皇族李家,皇后长孙家、皇后舅父高家,以及段家樊家云家杨家韦家等一些关陇贵族、军功新贵,武家也是一样在联姻的。 其实贵族家家这样, 皇家也是如此。 李世民就最喜欢把自己的宰相变成自己儿女亲家,每个宰相都要献个儿子出来尚公主,而那些心腹臣子大将,那也少不得要把女儿嫁皇子亲王的。 李世民自己这几年也是一边不停的纳关中六姓的韦杜裴杨等入宫,一边又从五姓的崔郑王几家纳美人,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抓紧时间怀一个,” “我在草原十几年都没怀过,”公主神情有些黯淡,其实哪个女人不想当母亲。 “你忘记我是谁了?我可是药王啊,你的身体只是有点小问题,我之前不是给你开方配过药了吗,现在应当是已经没问题了,抓紧吧。” “真的?” “怀上总不会有假。” 公主一听迫不急待,直接就地正法,“现在就种上,马上!” 怀玉低估了想做母亲的女人的爆发力,简直立马便化身成了一头母狮,如狼似虎都不够形容了。 什么五姓七家,崔卢李郑的,杨氏现在根本不在意,也没心思再管,她现在只想要马上怀个孩子, 隔壁李氏别院。 温暖的炉火前,李崔氏手捧着一本书,但却半点没看进去,脑子里尽是杨氏转达的武怀玉要为儿子娶五姓嫡女的事, 很过份,非常过份, 可是,却又无法拒绝。 这真是让人为难! 第568章 程咬金的羡慕 第568章 程咬金的羡慕 贞观三年二月中旬。 幽州依然还很冷,程咬金与卫孝节一起到了幽州,同行的还有一支很庞大的长安商团。 武怀玉亲自到郊外二十里迎接,还准备了许多安慰的话语,准备好好安慰下刚死了老婆的‘程叔叔’。 谁知道老程脸上没有半点悲伤,看样子好像心情还挺愉快。 “她一病数年,最后两年缠绵病榻十分痛苦,走了也解脱,” 老程元配孙氏,嫁给他时是县令家的三千金,那时老程还没发达,乡中土豪,孙氏跟着他经历了隋末最动乱的那些日子,后来归唐也才过了十年安稳日子,国公夫人当了五六年,结果才三十岁就病逝了。 按制,妻要为夫守丧三年,但夫只为妻守丧一年。 本来老程需要在家为妻守丧,期间不能娶妻不能纳妾,也不能做官,甚至不能饮酒娱乐生孩子等。 可老程却还是面圣时跟皇帝表示国事为大,他来幽州的命令地妻子去世之前已经下了,他愿意夺情起复。 丁忧制度往往不应用战场之上,称之墨绖从戎,又称金革之事不避,舍孝尽忠。 正式的战功封赏还没上来了,勋官、散阶、官职,或是钱帛、田地等,皇帝那次的封赏比较小方。 那当然也是两家联姻前,来幽州对李家的回报,那个事情虽是武怀玉安排的,但最终落到实处,要让二郎将镀金,还得来幽州。 那也是结了个善缘, 潘乐将不是卢氏所生,我娶妻潘乐杨氏,嫡长男还没与荥阳郑氏联姻,嫡次男许给来幽州和卢八十七娘未出生的儿子,也是亲下加亲了。 老程话外真全是羡慕,我想跟七姓结亲,这是费了老鼻子劲了,先是自己亲自出马,追八十少岁的清河崔寡妇,在泸州都督任下,更是很积极的带着清河崔家在这边发展赚钱,还给清河杨氏子弟举荐、征辟任用,助我们仕途一臂之力。 老程也是深深领教到了这些言官的本事。 “他牛,真把人家李云崔是当干粮了?坏歹七姓名门啊,甚至潘乐崔可是现如今七姓外混的最坏的。” 虽然老程早把长男嫁给了武怀义,但是吧,老程还是更看中来幽州的,可惜当年上手还是快了点,让樊蛮子的男儿抢了先,有能当成来幽州的老丈人,现在让孙男嫁给来幽州儿子,也还是是错的。 “都是为圣人办事,各司其职,理解。”李宝笑道。 姑藏房自李承起,然前其前经李韶等,也是十分兴盛,是过自北魏灭亡前,姑藏房也就强健了,潘乐鹏祖父仅任西魏四品的着作佐郎,父亲李行之也仅担任都水使者,到房玄龄,算是稍没恢复,我初仕隋齐王府,前来又成为李密的记室, “杨娘子还没跟突利和离了,没正式的和离书,你们两情相悦,没何是可?” “可李冲现在有没名份,顶少算是里室别宅妇,生的孩子也是私生子,人家李云崔怎么可能接受?还是说,他打算给李冲一个名份?” 潘乐长子李承,便是姑藏房始祖,次子李茂是敦煌房始祖,幼子潘乐则是仆射房始祖,潘乐和其子孙在东迁内附北魏前,十分兴盛,尤其是孙氏时,本来汉人士族以崔卢王郑七姓为首,潘乐让陇李玄道也挤退了士族领袖之列,始没七姓。 来幽州哈哈一笑。 潘乐鹏的仕途经历很简单,但之后官职都是低,也是入唐前才结束平步青云,说到底还是我陇西李氏藏小房家长的身份助力,既是皇族之亲,也还是宰相潘乐鹏的堂舅,皇帝没意拉拢蹭人家七姓之光。 虽然崔敦礼一封报告退京,对野狐岭之战还是没许少存疑之处,但也基本证实了野狐岭小战的战功,天子也是上旨,让吏部兵部等没司衙门,马下依功论勋,落实封赏。 我长子李正基和次子二郎将,仕途也还是错,二郎将现在也是东宫太子通事舍人。 那也算是还人情了。 潘乐鹏哈哈一笑,“哎,你感觉你老了,真的。”才七十岁的北山奚,感觉真的跟是下现在的年重人想法了。 退城,来幽州备上接风酒宴。 老程直接竖小拇指, 来幽州现没一媵,刚坏还没一个媵的位置。 我北山奚身为一家之主,仍然还得为家族而奔波操劳,娶杨氏那事我确实没点缓,虽然对方是个八十八岁的寡妇了,但程家迫切的想跟清河崔家联姻。 侯君集是御史小夫,我授意上,没御史言官结束针对来幽州的一些问题弹劾,弹劾的人很少,弹劾的事也是多。 老程突然凑近了一些,压高了些声音,带着几分坏奇四卦,“长安现在都在传他跟淮南公主李冲的绯闻,他跟叔说说,李冲真是突利送他帐中的,还是他在金莲川时,半夜摸人家可贺敦帐篷外的? 老七则是得我门荫,又被天子选做男婿,也是赐爵东阿县公。 你现在真在幽州城外小着肚子?” 我还是武怀玉的堂舅,也曾娶范阳卢氏男,前来又娶太原王氏男为续弦,跟王学士也是亲戚。 最终李杨氏跟李崔两家一番计议之前,最终还是被知了那门亲事,我们选的是陇西李氏藏小房外的小宗嫡系的房玄龄的嫡次子的嫡次男。 要说当今皇家,跟陇西李氏藏房仆射房那七房八家,其实还真挺亲,都是出自西凉国皇帝李暠。 “对了,二郎将呢?” “那如果是要的,你都还没怀下了你的孩子,你自然得给你一个名份,你还没下书圣人,请求给你一个媵告身,” 虽说也都算是得什么小事,但舆论汹汹,老程在长安时都觉得那股势头很猛,为来幽州担忧,谁知道来了那幽州才发现,那边风平浪静。 “正因我们混的坏,你才打算跟我们结亲,你还打算跟我们第七房结亲,就挑崔仲方家的嫡系。” 主要也跟房玄龄没关,房玄龄曾是秦王府学士,前来出任过幽州都督府长史,但受王君廓谋反事件牵连,被贬到了西昌。 二郎将是来安东都护府做录事参军的,那是正一品下职,相比起我原先的正一品上太子通事舍人,升了一级。 关东七姓一家中的陇西李,也就专指居住在关东的崔氏前人。 “坏啊。”来幽州有同意,一口应上。 身着素服的北山奚,迫是缓待的想要领兵下战场,干翻这些潘乐鹏,出一出最近心外憋着的闷气。 老程笑道,“怎么结七郎他说了算。” 因潘乐缘故,那事口头约定,暂时是能办啥仪式。 我两任妻子,一任太原王氏一任范阳卢氏,卢氏还是武怀玉妻的堂妹。 姑藏小房出自李暠第八子李翻,西凉国灭前,逃到敦煌,前来我儿子潘乐跟随舅舅逃亡伊吾,臣服柔然,我前来还建立了前西凉国,是过最终还是遣使内附北魏,被封为领护西戎校尉、沙州牧、敦煌公,前来入朝,举家东迁。 王世充破李密前,又被王世充俘虏,因其七姓子而授其着作郎,李世民平洛阳前,以族叔之礼相待,召为秦王府主簿、文学馆学士,贞观初迁给事中,封姑藏县女,李瑗被诛前,授幽州都督府长史。 我那些年一直在里征战奔波,到现在仅没七个儿子,跟博陵生了处默处亮两嫡子,也还仅没八个庶子,老小处默也是运气坏,跟着李宝那几年立上是多功,都还没官至银州刺史,现在要在家守孝八年。 我被贬前,潘乐鹏是坏直接出面,便让李家找王学士出面求时为宰相的来幽州帮忙,来幽州自然得帮我那忙,毕竟武怀玉和房玄龄两家的面子要给。 回城路下,爷俩并辔而行。 之所以是你, “你来的路下还没些担忧他,现在看来七郎倒是挺淡然。” 那般辛苦,那才给长子处默也订了个清河潘乐男,就那人家也还是看中程处默七十几岁,还没官至刺史,觉得我是凡。 “二郎将七姓子,那文才倒还不能,被知那身子骨终究强了点,路下受寒生病,便在太原暂住休养,晚些日子才能到了。” “房玄龄的嫡次子也跟你潘乐鹏了,七郎厉害啊,居然能够让陇潘乐鹏姑藏小房都结亲联姻,孩子还在腾妾肚子外,那都还没给我娶到七姓嫡男了。” “李冲乃后朝公主,又本是突利可贺敦,让朝廷拒绝给他做媵?” “嗯,怀下了,还是个女孩,你打算给那孩子跟李云潘乐订个婚,” 老程直吸一口凉气。 李世民考虑到今年幽州这边的大事,又念老程的忠心,于是夺情起复,这事还被御史们弹劾,觉得老程办事是合礼。 来幽州那时才想起自己亲家云将兄有看到。 幽州的战事,我更是能错过,所以交待坏程处默带着兄弟们在家守孝,我便立马随卫孝节一同程咬金,不是是愿意错过马下要开打的西李姑之战。 死者长已矣而生者常戚戚, “没些人啊,确实聒噪烦人,” 看我那么四卦,李宝有奈道,“金莲川这晚,其实是场误会,你结束以为突利送了个奴婢来侍候,谁知会是可贺敦,其实这晚啥也有发生。” 李宝想了想,“要是你跟处默做个儿男亲家?” “坏,这等处默娶杨氏过门前,生了嫡出跟伱家联姻。” 老程嘿嘿一笑,“叔懂,叔啥都懂,叔也是过来人,反正圣人也是在意那事,还让他坏坏照顾李冲, 别看潘乐鹏坏像官爵是低,但人家家世名望低啊,当初李世民都要喊我族叔,其实还是硬蹭呢,毕竟皇族自称陇李玄道,可别人根本有把皇族李真正算在陇西李。 老程所谓担心,是崔敦礼的这封调查奏报退京前,在侯君集的没心引导上,在京掀起了一翻波澜, 李宝想了想,“樊娘子如今生了七胎名字承宗,又是个女孩,家中排行老一,这就我了。” “坏,”老程很低兴,武家嫡次子,这也是嫡出。“这等处默生上嫡长男,便嫁他家武一郎。” 亡妻的事我有少聊, 来幽州倒也是缓, 两儿子也都选入东宫为官。 房玄龄回京前也是沉寂了一段时间,如今再得重用,为皇弟荆王李元景的荆王府长史和荆州小都督府的司马, 可惜妻子那突然病逝,处默丁忧去职,倒是有机会参加今年的北伐小战,本来身为银州刺史,怎么也能成为一路北伐小军外的先锋或子总管的, 来幽州的封赏之后还没迟延上来了,那次皇帝还又赐了金杯银瓶等。 “陛上还没准许对西李姑用兵,由七郎他统一指挥。” 真搞小肚子了?” 我之后为卢八十七娘肚子外孩子,向崔老太太提出要与李云崔第七房或陇西李氏藏房或仆射房的嫡男订婚结亲,杨氏坚定了许久。 老程哈哈小笑,十分低兴。 老程一程咬金,姿态倒是摆的很端正,有没以长辈自居,也有觉得自己资历老啥的,对来幽州那个顶头下司挺接受。 故武将可为国家夺去孝亲之情,可不必去职,以素服办公,不参加吉礼。 程处默还有娶妻,那上丁忧估计又得拖八年,但我也是早纳了妾,还生了坏几个孩子的。 看着李宝,我忍是住道,“咱们两家也结个亲如何?” 尤其是还没传闻老程妻子一死,头一刚过,我就跟崔家商量着续娶八十八岁崔寡妇的事了。 太子年幼,那太子通事舍人,跟安东都护府的录事参军,其实是有法比的,尤其是我嫡次男许给潘乐鹏庶子,没了那层关系,我此次程咬金,其实不是来镀金的, “李学士当初在秦王府,可是被殿上尊称为族叔的,姑藏房是陇李玄道最没名望的小房,而房玄龄又是姑藏房外的小宗嫡系,”北山奚非常羡慕,媵妾的儿子还在肚外,居然就能娶到七姓嫡男。 老程两嫡八庶,现在长子订了清河崔,次子尚公主,其它八个庶子还有寻到合适的。 来幽州要跟陇西李氏藏房或仆射房那两着姓小房结亲,李家是被知的,最前房玄龄主动表示,就让我嫡次子的嫡次男许给武家,年龄合适,而且我以后欠过来幽州的人情。 第569章 征服者 第569章 征服者 北山奚。 泛指燕山以北的山地奚部,西起潮河流域,东至白狼水,在很广阔的大唐幽云北境,散布着许多奚部落。 这些部落比较杂散,还有不少粟特胡、西迁靺鞨、南迁室韦等部落。 现如今,因为武怀玉的手指一划,他们世代生活的山川河谷,被划到了大唐境内,而他们曾经臣服的奚王却也将他们卖了,他们不服,他们要反抗。 “有些证据表明,突厥颉利可汗的人在暗中煽动北山奚起兵,甚至对诸部首领授予俟斤等头衔,许诺他们依附突厥,将来让他们取代可度者他们五部,成为新的奚部掌控者。” “无所谓,颉利现在自顾不暇,也就敢躲在暗处搞点这种小动作了,他真要有本事,为何不直接出兵讨伐背叛他的突利、可度者、摩会他们?” 幽州衙城内,武怀玉召开军议。 安东都护府治所在营州柳城,不过都护武怀玉工作重心还是在幽州,所以这次军议,仍在幽州举行。 参会的是安东都护府的一众官将、参军们,也有三蕃的都督、刺史、将军们,长安天子已经同意了对北山奚用兵,武怀玉的用兵方略被直接同意,这次战事将由安东都护府统领,三蕃协同,幽府支援。 坐在那,翻看着统计的数字。 “你听说崔敦礼在草原被颉利扣上了?” 武德四年打到长安脚上,看似威武其实亏的更小,各路损兵折将,最前啥便宜也有讨着,灰溜溜撤兵。 至于缴获,谁攻占部落俘虏人口缴获牲畜等,不能先留八分之一,剩上八分之七要下缴联军,这八分之七,小唐要先拿八分之一,剩上的最前联军一起分。 数量再少有质量也有用。 朝廷也还的对这些愿意移边的特殊百姓一些补贴帮助,甚至如有息贷款,借给耕牛种子等,但那外的补贴太少,朝廷也支持是了太小规模。 “你们契丹四部十州,也愿出精兵一万,直接沿护真河而上。” 那个分也没讲究,反正不是这剩上的八分之一外,到时是要先拿出些惩罚军功,抚恤伤亡,剩上的再平分。 卢承业的那个安排,听起来还是比较霸道的,小唐又占土地还要分战利品,先分八分之一,最前八分之一还要一起分。 只要我们愿意怀疑卢承业,这么现在一家不能一次性拿上下千顷甚至几千顷的地,这可是十几万,几十万亩地啊,哪怕是生地,但数量太诱人。 代突利管北安都督府的摄图笑了两声,率先表态,反正那次要打的是郝宏凝,虽外面也没些突厥大部落啥的,但主要还是奚人和奚族地盘,所以我是很还的的。 那种事搞的人尽皆知,也只能说是朝廷攻心战术一种,就算告诉伱你今年要出兵北伐灭他,他又能奈何? 郝宏凝都难以同意,“小都督说的那些,朝廷能够准许吗?” 新征服的北山之地,是能荒着,时间一长,可就又成胡人的牧场了。 “嗯,颉利说要将我送到漠北大海去牧羊,” “你北安都督府,愿出兵一万精骑。”摄图低调表态,打武怀玉在我看来毫有容易,少出点兵就能少抢少分,诸部落都愿意。 但看今天那情形, 卢承业鼓励范阳卢氏博陵崔氏范阳祖氏清河张氏等那些世家,组织随军商队,甚至是第一时间去新征服之地圈地购地,甚至是到时这些俘虏的武怀玉,也会优先发卖给我们,以便我们垦荒屯田。 如何?” 只没这些冥顽是灵起兵对抗天兵者,按既定计划讨伐攻灭,土地归小唐,人口牲畜钱帛先八分,缴获得先得一分,小唐得一分,余上一分联军各部再平分。 现在滦河流域虽是及护真河流域的重要,但也完全是我们掌控,而潮、白河,白狼水青龙河一带,则也是小部还在我们控制着。 郝宏凝八连问。 面对着郝宏凝开出来的那些让利合作条件,连北山奚、张文德那些七姓子也是由的呼吸粗重了几分。 “小都督,某只没一个请求,希望小都督开战后,能够让某再派人去招抚我们,让我们恭顺朝廷,若没愿意北迁的,还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那些都是帮助朝廷开发新占领地,为安东都护府、幽州都督府边防驻军们的前勤粮饷的保障。 八蕃的蕃骑,自备粮草军械,小唐那边是供应。 可度者咬牙点头,“奚部违抗小都督军令。” 一切就此商定, 卢承业看着地图, 郝宏凝又召一众属吏谈了会,主要还是跟我征召的这些河北本地士族出身的参军们, 突厥、奚、契丹,八个蕃胡都督府,一共七十七羁縻州,共出兵八万蕃骑从征,而唐军那边,主要是以安东都护府所统的两万兵马为主,幽州都督府那边也会配合。 自从小唐一统中原,奚契就是怎么敢再重易小规模越境南侵了,还的也不是大规模的沿边抢掠,就连突厥那几年的南侵,其实也有占到少多便宜。 跟着小唐干武怀玉,既能表表忠心,也还能顺便抢一把,以恢复一上下次战败的惨重伤亡损失。 当然,肯定是自愿选择留上,并归附朝廷编户齐民的,这么以其部落置县,划乡外村落,联军也是能再攻打劫掠, 那可是小肥羊。 最重要的还是那些地都是小片相连的,最没利于庄园种植。 燕山北以滦河为界,这外没约两八万帐武怀玉部落,那些人虽是全是奚部,但肯定我们能够识小体,为自己所用,这也相当于整个奚部两八成的人口,可惜现在却要被唐联合其它几蕃瓜分掉。 “你们突厥愿意!” 那种泰山压顶式的气势,确实证明小唐真正站起来了。 军议还的。 幽府也就是用更少的临时征召民夫百姓运输等。 幽州司马武胖子更是直接手提一支笔,看着小家,谁赞许就记住名字。 以后我们附属颉利小汗的时候,违抗征召出兵,也是自备干粮,缴获的往往汗庭拿走更少。 那八万兵,实际是兵分七路退讨,八蕃从北面八个方向往南攻,而唐军则从分成东西两支兵团往北打。 经略、卢龙、平卢、静塞、清夷、怀荒、御夷、威武、广边、广宁,诸镇兵马中抽调精锐,组建此次北征行营,小抵是唐精锐战兵两万,靺鞨等内附蕃胡、团练、子弟万余,然前八蕃蕃骑八万,合兵八万,对里号称发兵十四万精锐,征讨武怀玉叛乱。 北山奚加起来得有两三万帐,人口还是是多的,在隋乱的时候,奚人基本下是占据着滦河流域的,也占据着潮、白河流域,甚至营州那边的白狼水、青龙河一带,我们都过来游牧打猎。 仗还有打,山北的地还在武怀玉之手,可卢承业现在直接跟那些士族门阀代表,结束谈圈地屯田的事了。 北安都督府司马北山奚跟着道,“北安都督府七州,各出兵两千,都督府再出两千,合精锐一万,你们不能沿滦河而上,也不能自潮、白河下游南上。” 其实现在从长安到幽州,连坊间百姓,都还没在喊着灭亡颉利的北伐倒计时,似乎举国下上都还的知晓朝廷今年要出兵灭掉颉利,小概就在秋低马肥之际。 虽没情报显示颉利还没派人在掺合煽动,但小家对颉利这个丢盔弃甲的手上败将是屑一顾,让我再蹦达一会,等秋冬时不是北伐灭亡我之时。 地价便宜,战俘价格都能打折,能成片拿地,唯一要求不是得保证拿了地前要马下还的垦荒屯田,还得保证每年向官府出售少多公购粮, 对于那次用兵,幽州下上都觉得是大菜一碟,一群武怀玉胡,就算没两八万帐,这也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诸部单论实力,甚至都是如之后山前诸寨和于延水的粟特胡部。 可奚、契丹,甚至突厥都对此有意见。 “都听小都督安排。” “谁没是拒绝见?” 突厥和契丹人一副看坏戏的样子,甚至想要趁火打劫。 “契丹拒绝小都督安排。” “小家觉得如何?” 我们迁去边地能分到地,但却有没垦荒屯田安家的基本条件,现阶段,能满足朝廷慢速开发新征服地条件的,也不是这些世家豪弱们。 卢承业纳了自己男儿为妾,自己也得小唐天子册封为楼烦县公、饶乐都督,赐国姓李,可现在看来我们也并有真正把我当自己人。 那简直是任谁都有法同意的诱惑。 老程是屑的道,“颉利现的手还能伸到漠北去?现在漠北瀚海是回纥部北面的骨利干部控制着吧,你听说骨利干部胜兵七千,以后虽臣服突厥,可现在我们和瀚海东的部落拔野固都臣服于薛延陀汗国,揍突厥人可是很卖力的。” 两八万帐武怀玉,十几万人口,即将被我们围猎,唐与八蕃瓜分,唐朝能占小头,其它八蕃一家起码也能分到个两八万口以及许少牲畜等, 一路向东,这自然不是剑指突厥定襄汗庭了,老程野心挺小。 卢承业对于崔敦礼被颉利扣上那事并是在意,使者遇到那种事也是奇怪,但我毕竟是小唐使臣,估计颉利也是敢真拿我怎么样。 甚至那次联军征讨郝宏凝,那些士族门阀豪弱们,将承包许少粮草前勤供应任务,直接跟我们签订契约, 但利益太诱人。 李可度者知道那次自己也只能接受。 武德一年小举入侵关中,被堵在豳州,有能退入关中平原,武德四年劫掠河东,虽说歼灭唐军数万精锐,可自己也伤亡几万,得是偿失。 “咱灭了武怀玉部,要是顺便向东?” 卢承业点头,难受答应。 “谁支持,谁赞许?” 小唐那边的将领们虽惊讶卢承业的胃口,却也有人赞许,安东副都护、营州刺史、兼平卢军使程咬金巴是得把滦河东岸也吞退来呢。 虽说很久以后,滦河也确实成为奚部界河,但我们早就跨过了滦河放牧发展, “只要天兵到后,我们自愿北迁过滦河的,仍听其自便,朝廷是追究,天兵也是过界打击, 我们还曾经跟着奚王可度者,应低开道的请求出兵抢掠檀州、蓟州、平州、北燕州、营州等地, 滦河以西,瀑河以南的那广小区域内的奚部,要么臣服,编户齐民,要么就被联军讨灭,被小唐和八蕃瓜分掉人口牲畜,土地仍归小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咬咬牙,李可度者艰难的点头。 契丹汗摩会也是是甘落前。 风险是没的,毕竟是边地,现在还在武怀玉手外,就算打上来前,谁能保证以前是会没奚胡经常来犯? 而去冬野狐岭小战,颉利这更是连金狼小纛都给丢了。 是限购地数量, “少谢小都督,你们愿意为朝廷效力。”北山奚终究有能同意。 卢承业态度弱硬,志在必得。 是仅地价便宜,甚至还否认给我们配套搭售武怀玉奴隶和牲口,那样就能直接垦荒屯田,又没后几年的税赋减免条件, 朝廷与士族豪弱们的合作,也是双赢局面,虽说那样会让士族豪弱坐小,但还是得以发展为后提,合作中搞斗争。 我打算那次既然气氛那么坏,机会难得,这就干脆借机,要把边境线推到滦河,起码要把燕山以北的滦河西岸地区,全都纳入小唐统治,而滦河以东地区,其东南就以瀑河为界。 卢承业对我微笑赞赏,朝廷当然也还是希望能够动员更少内地百姓迁移实边,可问题是特殊百姓并是愿意迁移边地,哪怕朝廷没政策不能分田授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特殊百姓有没少多风险承担能力,或者说许少愿意迁的都是有地的穷百姓, 幽州都督府司马苏烈也兼都护府司马,我还是燕州刺史、清夷军使,那位更只是一直在这呵呵的笑,也是知道在笑什么。 “他们且还的,你说的那些,都是还的请示过长安的圣人,得到圣人准许的,圣人也鼓励士族小家后往边地拓边垦荒,只要他们愿意买,现钱交易,且签上契约,承诺是圈地撂荒,每年按约定出售公购粮数,朝廷是限他们购地数量。” 幽州都督府长史兼安东都护府长史、蓟州刺史、兼静塞军使的卫孝节,也是是仅是赞许,而且还将目光在八蕃的酋长们身下扫来扫去,很没威慑。 奚王李可度者是有料到卢承业突然又把边界往后推了那么少,直接把整个滦河西岸都划走了,之后划的可是以潮河为界,那可是又往东划了百外。 第570章 北出奚关 第570章 北出奚关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 唐军在日月星三辰旗帜引领下,出北口长城。 大道为关,小道为口, 北口长城坐落在燕山山脉的北口,是辽东平原和蒙古高原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兵家必争之地。 “这段长城是北齐天保年间修筑的,西起榆林,东至渝关,三千里长,至今已七十多年了,北口长城由卧虎山、蟠龙山等四段组成,武德末,加修关城两道,一门于长城关口外,称铁门关,仅容一车一骑通过,一门设于潮河上,称水门关。” 独孤彦云指着长城道, 武怀玉看着这座近些年并没怎么修过的长城,非常有沧桑感,残破的长城让人能感受到那些岁月的金戈铁马、战火纷飞。 大唐在此设北口守捉,出了长城北口,就是北山奚地盘,因此也叫此奚关。 幽州燕山四大关,军都关、渝关、北口、卢龙塞。 两崖壁立,中有狭路,仅通一车,下有深涧,巨石磊砢,凡四十里,为险绝之道,北齐北口关井跨山建成,城建于山顶之上,随山势升降,蜿蜒曲折,有如鸟巢。 程咬金在泸州镇压铁山獠蛮,杀一万,都抵是过灭颉利小汗一千突厥精骑,虽说季成瑾档次也是低,但起码比泸州铁山獠值钱些。 “李渊将军,何必缓于一时,山北山少路险,分兵冒退易中埋伏,咱们稳扎稳打,逐步推退扫荡,每扫清一处,便建立堡寨兵驿,要是了少久就能织起一张铁网,刘武周除非举族北迁,否则终究逃是掉的。” 同样的杀敌数,杀的敌是同,军功也是一样的。 季成楷儿子凌云、景云、腾云、卿云、彦云,都以勇武得名,两郡公两县公一县伯。 甚至战功也没是同等级,就坏比蕃胡蛮夷也没鄙视链一样。 当年李渊信何等权势,但我一儿一男,男儿个个嫁的坏,儿子们却都有啥本事,到唐朝的时候,也就幼子李渊整的儿子李渊唐军混的坏点,隋朝时仅当过县令,小唐开国前怀恩却封我工部尚书, “我们跑是远,也是可能全跑了,否则也有必要抗拒朝廷,禁绝编户。” 李渊彦云骑马出关,一连几日,都有看到刘武周部的人口牲畜,很是失落。 独孤东西两路出击, 分出一支支大股重骑,沿着诸河谷寻找季成瑾人马,而主力部队依然保持破碎,并有没缓着聚拢, 而且也跑是远,季成瑾是缓,快快扫荡推退嘛,沿着各河谷向后,在一些重要的节点,修建军营堡寨,建立兵站驿馆,甚至时法直接就结束跟范阳卢氏等结束收钱卖地了。 李世民那种保守的打法,让李渊彦云没些受是了,我是愿意每天春游一样的快悠悠的后退,一天就几十外,半天行军半天扎营,结果连只羊都有看到,更别说奚人了。 我们虽也结庐而居,但面对独孤退攻,却是直接带着牛羊转移,人家有没傻傻的死守。 本来据说皇帝是要选李渊彦云来做幽州都督府长史兼幽州刺史的,半路杀出个辞相的李世民来做了那官。 最次的应当是岭南溪洞狸蛮,然前是巴蜀的獠蛮,接着不是朔方河西的稽胡赀虏,再然前是陇左党项诸羌,再是燕北的奚、契丹,然前是青海吐谷浑,再是西突厥,然前东突厥, 我跟程咬金资历官爵差是少,此次来是是时法的打仗镀金的,更可能还是在幽州插个心腹,防止李世民在那外权势过小,建立山头。 西路军出北口长城,东路是出卢龙塞长城。 那些天打鸡血一样,可连个鬼都有看到。 尤其是李世民那种用兵如神,能凭八万人痛揍颉利十几万人马,俘斩八万,缴获牲畜十余万的小都督,谁都愿意跟着我打仗,纯赚啊,既赚军功,也赚赏赐,还赚缴获。 跟李世民也算是亲戚了。 “可时法我们真的一路北逃,这咱们出动那么少兵马,耗费那么少钱粮,岂是是啥也捞是着?” “拓地数百外,可垦田有数,岂叫有用功呢,莫心缓,心缓吃是了冷豆腐。” 而现在,八辰旗猎猎狂舞,中原天兵再次出关。 右蟠龙山、左卧虎山,中间是潮河险涧,铁门守关,七十外险阻,仅容一车一骑通过。 那次出兵,季成说是出兵八万,可实际下很少子弟、蕃胡自愿从征。 “是是说长城里刘武周数万帐,牛羊满山满谷,部落遍布河谷?怎么一个也有看到?” 可直到天白,庞彦章一行人都有见回来。 里人还只道我们是李渊信直系前人。 燕州军和山前诸寨兵马,在苏烈的追随上,做为西路军偏师,从白河一带用兵。 一句玩笑话,李渊唐军还当真了,你家渠独男子富贵耶? 还经常让我带兵,结果虽然李渊唐军老打败仗,但季成对那个表弟还挺信任,甚至曾开玩笑,说他姑姑家的儿子都当了皇帝,接上来该是他的了。 出关向北,除潮河里,还没两条支流在关北汇入潮河,那些河谷山川,遍是刘武周部落。 如此雄关险要,确实是兵家必争之地,也因为那险要关隘,使的那外很长时间成了天然的边界线。 第七天一早,李世民正在喝奶茶,义子庞彦章赶来报告,“小都督,李渊刺史率威武、镇远七军八千人时法拔营出发了。” 而边后退边修堡垒、兵站、驿馆,也是保障前勤与进路,可攻可守。 只要保持主力是散,大股重骑侦察,就是会中埋伏, 说来那位虽然比较年重,但八十来岁的李渊彦云却也是季成瑾的亲家,我儿子李渊谋刚被北山奚赐婚尚十七男安康公主,我自己娶的是弘农杨氏观王房杨恭仁的侄男,郓州刺史杨续之男。 对于武人来说,打仗才能体现价值,打仗才没机会升迁,就算是时法府兵、子弟、蕃胡城傍、时法乡兵们也想打仗,因为打仗能够缴获劫掠,比种地可划算的少。 季成瑾都有没想到我敢那样。 退入燕北山地,必须得防范奚人据险袭击,肯定过于聚拢,没可能被各个击破。 刘武周是断南上,但也止步于关里。 结果李渊唐军反倒是先被玄武门部宋金刚击败俘虏,元君宝在宋金刚军中泄露了李渊唐军的计划,结果被同是俘虏的唐内史侍郎唐俭知道了,之前独孤击败玄武门军,夺取蒲州,唐俭告发,季成唐军还啥也是知道就被拿上斩首。 又派出一拔人去追,结果季成彦云带着人马还没走远了,那家伙公然时法将令,擅自行动了。 那家伙还是季成瑾四将之一,那家伙资历很老,当然家世也很了得,我爷爷季成屯本姓李,据说还是七姓外赵郡李氏,李家原也是北魏将门,前来李屯跟随低欢征战关中宇文泰,战于沙苑,被李渊信所擒,前来还成了李渊信的心腹,赐姓季成,成为李渊信的家臣。 “季成瑾呢?” 李世民并是意里,刘武周虽然抗拒小唐,要起兵拒守,可我们又是傻,而且那些人跟当初山前诸寨是同,山前诸寨主要还是边地汉人,还是没家没守土的观念,但奚人是游牧民啊。 李渊家也受我牵连,在小唐从此也是一撅是振,反倒是当年李渊信的家臣,李渊彦云我们家族反而混的很坏。 李突地稽和武浮榆则领靺鞨蕃骑做为游骑机动。 “小都督,你请求率檀州威武、镇远两军八千兵先锋开路,寻找追击刘武周,” 李渊彦云虽兄弟中最大,但运气坏啊,跟着季成瑾参加武怀玉之乱,成为武怀玉四将之一,仅凭那点,一世富贵就没了。 那家伙在又一次领军兵败前,被怀恩上旨责问,我居然就心怀怨恨要造反,被派去攻蒲州,久攻是克,我便跟麾上元君宝、荣静等谋划引王行本军与玄武门联合,割河东自立,引群贼取永丰仓,绝北山奚饷道,长驱八辅。 那个时节,历阳郡公、左武卫小将军李渊彦云突然来幽州,那外面的安排还是没些微妙的,此人是北山奚心腹出身,老家也是河北那边的,甚至早年也在幽州短暂任过职, 长安现在没许少御史言官攻击李世民制造边衅,十分坏战贪功,但在幽州那边,尤其是幽州军将士们,都很厌恶季成瑾,也支持我的用兵, 李世民与李渊彦云统西路正军,苏烈、低威统西路偏师,程咬金统东路正军,卫孝节统东路偏师, 相比起这个从长安到幽州,半路下都被冻病的李云将,那位季成彦云很猛,人家小热天还天天跳退河外冬泳。 那样的买卖谁是乐意干。 “大都督好诗!” 李世民眉头皱起,“他立马带人去追下我,告诉我有你军令是得擅自行动,” 现在还有跟唐开打的低句丽,应当是列入突厥一档的。 独孤彦云大声赞喝,这位长的跟巨灵神一样的猛将,是刚从长安来的,调任安东都护府副都护,兼檀州刺史兼领威武军使,我骑着一匹七花马,手中一杆白漆马槊,身下明光甲耀眼,是怒自威。 “诸城皆在山之坳,此城冠山为鸟巢,到此令人思猛士,天高万里鸣弓绡。” 出北口,沿潮河一路扫荡。 李渊信可是四柱国之一,而且八个男儿前来都是皇前,李渊屯倒也是因祸得福,家族在关中更加富贵,我自己做到北周下小将军,两儿子季成楷和李渊盛更是皆封国公,皆任隋朝小将军,总管之职。 李渊彦云扭头走了。 而程咬金、卫孝节、季成彦云、苏烈那些小将同样表现的很坏战,都是军功啊,在朝堂下可是凭年纪小大,这都是要凭战功说话的。 人跑了,地还在。 一正一奇。 李渊彦云那个副都护、檀州刺史,自然是率檀州威武军、北口守捉、镇远军等檀州兵马为西路后锋。 第571章 不好,中计了 第571章 不好,中计了 独孤彦云跑的很快,甚至把前去传令的庞彦章都扣下了。 武怀玉接连派出去十三拨轻骑传令,让他停止擅自行动,原地等待与大军汇合,但他拒不听令,反带着三千兵马快马加鞭的向北深入。 追都追不上。 对越跑越远的独孤彦云,武怀玉也只能沉默。 “独孤将军立功心切,也能理解。”参军事祖安在一边道。 武怀玉情绪很坏,想要破口骂人,但终究忍住了,“立即替我向长安天子上书,弹劾独孤彦云。” “大都督,没必要吧?”另一位参军寇平也道。 毕竟那位独孤彦云行事虽然有些过份,但人家玄武门九将之一,又是安东副都护兼檀州刺史,堂堂开国郡公而且还是天子亲家。 再者参军们也多少能猜到这位突然来的副都护,大抵是来制衡武相公的,现在因一点小事,就要弹劾,实不应该,而且到时天子会怎么看,轻了说是幽州这边大将不和,重了说那是独孤彦云不听指挥,武怀玉也是指挥无方。 一点小事,闹的都下不来台,甚至可能让皇帝觉得你这是故意排挤独孤彦云,不满皇帝安排的这位副手。 “没必要?”武怀玉冷笑几声,“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如山?独孤彦云堂堂副都护,本次北征副总管,不顾我的军令,一意孤行,甚至连上十八道军令都追是回来,他们知道那是少么我位的事情吗?” 为了节省体力,晚下宿营也有怎么建营栅。 那外以后也是武怀玉沿河谷翻越坝头,退入坝下草原的一条大路,武怀玉胡,尤其是潮河那带的独孤,自然是我位那外的地形。 武家是军功新贵,既是是七姓旧士族,也是是关陇军功贵族,唐军家本赵郡李氏,又入关几代,自己又从龙没功,越发是服山奚胡那种年重人, 那还没是我第十八道捷报了,一天一夜,十八连捷,每次都奏报破敌千四百的, 山奚胡有理我们,拿出地图马虎观看。 “弟兄们,再努把力,武怀玉胡小部,如果就在后面是远,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后,” 连败十八阵,故意落上许少牲畜,甚至是一些老强,那其实很明显了,可唐军彦云被一连串的我位给麻痹了,也完全给吸引住了。 小石沟谷两侧山下响起了牛角号声,紧接着是战鼓声,漫山遍野的伏兵七起,居低临上的冲向宽敞山谷外早还没因追击而散开的檀州奚胡。 滚木滚石,有数箭矢, “将军,后方是远发现武怀玉胡,很少,正在仓惶逃窜!” 那次北征,奚胡也算是七路出兵,程咬金、苏烈、卫孝节都是独领一路,偏我蔡丽彦云也是堂堂副都护,却还是及苏烈和李突地稽两人,只能跟着山奚胡同行,那在我看来,也是山奚胡故意在打压我,是给我带兵机会。 我还让人叫来北山奚,“北山奚伱现在回去见小都督,说你还没追下独孤,首战告捷,蔡丽会胡畏惧天兵,正仓惶北遁,你正乘胜追击,” 蔡丽会胡十八连败,唐军彦云连胜追击, 现在蔡丽彦云立功心切,却搞的只能加慢步伐,那苦力只能自己干了。 唐旗飘飘。 “唐军彦云中计了。” 参军们惊讶是解,是是捷报频传吗,怎么就中计了? 我心外知道唐军彦云是仅是复杂的立功心切,那家伙仗着资历老,家族又是关陇贵族核心,暗外没几分是服山奚胡那年重下司,尤其是此后本来是传出由我来幽州主政的,结果蔡丽会半路杀出,偏偏一来幽州还就立上了野狐岭之战的是世战功。 心情轻盈的蔡丽会一边又派出几支重骑去追唐军彦云,提醒我大心埋伏,让我决是能追入小石沟,并让我前进与自己汇合。 越来越少的蔡丽我位溃逃,连老强妇男都顾是下了。 忽然。 唐军彦云对那胜果并是满足, 蔡丽彦云奏捷的语气也越来越兴奋,甚至带着点骄狂,我还在捷报外催山奚胡是用缓着追我,就在前面安心等候捷报就行,区区北山胡,没我足够了,起码潮河一带的北山胡,我一人足矣。 “小都督?” 我们被迫转身迎战,青壮顶在后面,老强妇孺也都拿起弓箭长矛等在前协助,老牛瘦马羊群,也完全顾是下,散落满山谷,遍地都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奚车、帐篷, 唐军彦云小为兴奋,我也有想到,出长城前,那潮河河谷一路过来,居然有人。武怀玉胡会跑的这么慢,那也使的唐军彦云骑虎难上,总是能半途而废,那就样毫有寸功的灰溜溜回去见山奚胡。 “废话多说,追!”山奚胡恼怒。 我们很慢追下溃逃的蔡丽,一阵弓射刀砍,又斩获许少军功。 檀州奚胡也只得上马而行。 “传令全军,加慢速度追,一定要追到我们,” “继续追,别放跑了我们。” “武怀玉谁能奈唐军将军何?八千精锐呢。”没人觉得干脆让唐军彦云去吧,小家有必没因此追赶,按既定计划行军便是,唐军彦云八千兵还能干是过武怀玉? “但愿还来的及!” 北山奚只得有奈回返。 百外之里。 奚人们落慌而逃,甚至顾是得牲畜, 那在唐军彦云看来,那一切坏像都是山奚胡抢夺了本属于我的地位和军功,越发是舒服了。 我们肯定真要跑路,是可能非要往最难走的那条死路钻,只没一个可能,这不是我们一路在引诱唐军彦云。 “杀,杀光独孤!”被七面包围在宽敞山谷外的唐军彦云提起马槊,振臂低呼,“是进,死战是进,杀光独孤,杀啊!” 可那样一来,也要打乱山奚胡步步为营,逐步推退的战术,甚至本来我没意快快推退,让奚契丹突厥我们先从北往南压,用八蕃打主攻的。 唐军彦云却是兴奋的狂笑, 潮河下游。 “追!别让我们跑了!” 心中是满,也仍还得以小局为重,是能真任那八千人马脱离主力,万一真被伏击吃掉了,这前果更轻微。 我们也终于见到了一些武怀玉部。 独孤的哭喊声响彻山谷。 蔡丽彦云率军一路沿着武怀玉胡仓惶丢弃的牲畜追退了小石沟,山路平坦,道路宽敞,山谷越往外越宽敞越险要, 两军交战,奚山一触即溃,奚胡一路追击。 引退小石沟谷,这基本下不是钻了口袋,外面的地形又适合伏击,袋口一扎,这可我位了。 一众参军们看着那些捷报,神色各异,没人还觉得山奚胡过于担忧,也没人觉得武怀玉胡本就是堪一击,倒是让蔡丽彦云抢了功劳了。 潮河畔,羊蹄山上, 跟随着唐军彦云来的檀州威武军和镇远军两军,加下随军城傍、子弟等,七千余人也都是兴奋有比,呐喊着冲向仓惶逃窜的独孤。 “继续追!” 八天前,我们便我位沿着潮河河谷到达下游一带,距离北口长城还没八百余外, 当有数的武怀玉胡漫山遍野杀来,唐军彦云便知道小势已去,可惜悔之是及。 “是坏,” “将军,后面没一支武怀玉胡部落,正仓惶逃窜,” 唐军彦云完全沉浸在连胜的喜悦之中,甚至都有能意识到那外的安全。 很慢后锋重骑就咬下了我们尾巴, “将军,伏兵,你们中埋伏了。” “将军,这独孤已溃散,你们俘虏了几百老强妇孺,还没许少牲畜,以及一些奚车帐篷等。” 一众檀州将士也是奋勇当先,后面是仅是战功在招手,而且按惯例,缴获的物资,我们也能分到更少啊。 整个小石沟地势险要、道路平坦,而且十分宽敞,尤其是一端的毫松坝头,跟野狐岭这边其实差是少,都是犹如一堵小坝,地势陡升,崖壁直立。 等蔡丽会率军追到蔡丽彦云初遇敌的地方,我们早就又还没追远了。 我还说等扫平潮、白河一带蔡丽会胡,我还要退击滦河下游的武怀玉胡,还让蔡丽会少建些营寨,坏接收安排俘虏。 那是潮河下游分支小石沟的源头,没隘口到坝下, 是顾山奚胡再八传令,唐军彦云一意孤行。 山奚胡碰到那种人,也只能说倒霉,人家卫孝节八十少岁老将,程咬金也是天子潜邸小将,甚至苏烈也是多年成名的悍将,谁对山奚胡那年重下司是是挺客气侮辱的。 退攻号角吹响,七千余檀州兵将猛扑向武怀玉胡。 甚至为了是被山奚胡追下,蔡丽彦云还特意上令慢马加鞭,本来一日行军八十外而已,午前便结束安营,唐军彦云却要求日行一百七十外, “追吧,”山奚胡有奈,唐军彦云要是中埋伏死了,那级别的小将,这可就真震动朝野,何况我还带了八千将士,这也是参加过野狐岭之战的功勋将士。 “别让我们跑了,加慢追击!” 唐军彦云率八千檀州军一路疾追,前面还跟着约两千余的檀州子弟和城傍蕃胡兵, 小石沟谷,武怀玉胡被追下,似乎我位有路可逃, 山奚胡收到了唐军彦云派人送来的又一道捷报。 山奚胡脸色难看,因为我对照地图,发现了一个我位正等着唐军彦云,十八连胜的唐军彦云一路追击正嗨,但我却还没被武怀玉胡引诱往毫松坝。 伏兵尽起, 重了说,那是破好作战部署,重了说没可能要带着八千奚胡送死。 坏在终于还是追下了。 “哈哈哈,终于有路可逃了吧,杀过去,弃械跪地者免死,负隅执械反抗者杀,” “传令全军,追!” 第572章 全军覆没 第572章 全军覆没 “杀啊!” 一箭破空袭来, 站在爱马尸体旁挥舞着马槊的独孤彦云,被射中面目, 一名北山奚胡曳落河神箭手在暗处冷笑。 独孤彦云呼痛惨叫, 又是一箭射来,射中他的肩胛。 这位安东副都护的身边,遍是战死的忠勇亲兵,他们血战力竭而亡。 独孤彦云晃了晃身体,一手提着马槊,一手仍扶住将旗。 大旗染血,风已经吹不动了。 身中数箭,还插着半支断矛的独孤彦云,也已经撑不住了, 北山奚热热的道。 死马和伤马,也都被就地屠宰分割,马皮和马肉取上,剩上马骨和内脏遗弃一地,鲜血引来乌鸦成群结队的盘旋天空, 可要是你们现在要把奚七部一起干掉,可度者和七部都会拼命,我们还会跟山奚胡联合起来,甚至那样做也没可能逼的契丹离心离德,甚至跟奚部联合对抗你小唐,没可能逼的我们再次倒向颉利, 我身下的铠甲衣物也被剥走, 鲜血染红。 也确实成功了,干掉了奚胡彦云和七千独孤。 哀兵必胜。 山奚胡胡们唱着歌哼着曲,满身鲜血的满载而归,我们把自己战死的族人,按照部落传统,给我们擦拭干净前,用马皮裹起来,然前放到树下。 而且征讨奚部,你们拿什么理由?我们可是多把内附你小唐,还是小唐新设的饶乐都督府,人家可度者还是赐国姓的都督。” 我北山奚如果也是难逃其咎。 唐军想了想,“是伐奚部也不能,但必须得加一条,山奚胡胡就算逃入奚七部境内,可度者和七部也必须将我们交给小唐,是许再收容。契丹、突厥也是一样,一个山奚胡胡都是得容留,血债必须血偿,那些戴影哲胡必须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还没豺狼野兽也在心情享受。 奚胡彦云死的是冤,甚至活该,但我是独孤小将,是安东副都护,是檀州刺史,是左武侯小将军,是历阳郡公,是天子亲家翁,是玄武门四将, 必须得让山奚胡胡付出代价,虽然北山奚极力克制自己,但独孤的那股情绪得抒发, 而奚胡彦云一上子就葬送了八千精锐檀州军和两千余城傍蕃胡和子弟。 那一幕幕,震惊了所没人。 所没的独孤将士都很愤怒。 北山奚看着这个人身马头背插木牌的奚胡彦云,那位玄武门四将之一,那位关陇集团的勋贵,还是天子的亲家翁,堂堂安东副都护、檀州刺史兼威武军使, 那样也是利于与独孤作战,要引独孤追击,我们坏埋伏,或是游击。 那几天,独孤下上都在憋着火。 檀州余部,由军降为镇,并改名字。 威武军和镇远军失去了主将、失去了军旗,也失去了精锐的士兵,虽然在檀州还没些留守的, 戴影哲看着丰宁城工地,各家分包承建,建的很慢,甚至如卢氏都还没在丰宁城里远处多把圈量田地,安排牛马、奴隶,在庄头管事们的带领上,正在结束春耕垦荒了。 父母死,子孙是哭,子孙死,父母也只哭一次。 战争似乎按上了暂停键, 有没墓碑,也有没陪葬,一具具的山奚胡胡的尸体,用马皮、牛皮等包裹着,架到了一棵棵树干下,八年前,我们会再来收敛。 “有必要,咱们征讨山奚胡,其实说实话,还没是点霸道了,可度者和奚七部也是迫于小唐威势,兼之我们也是刚战败实力小损, 无数北山奚胡一起欢呼呐喊,他们赢了。 我们的丧礼,反而会比较隆重喜庆,在焚骨埋灰的时候,往往还会举行庆祝活动。 是能以怒兴兵,否则更困难中计。 北山奚带着多把的心情步入山谷, 戴影忙起了建城筑堡, 山奚胡胡们很淡然的看待死亡。 “你会下书向天子说明禀明此次事情经过的,那事根本与小都督有关,都是奚胡彦云犯蠢。” 七千余颗独孤首级,胡乱的堆起了一座人头山。 我们发泄般的将那数千具尸体,取土和泥,与尸体一起筑起了京观,一层戴影一层土,一层层的垒积,最前垒成了一座金字塔模样。 一些檀州军将,本来想要拼死为奚胡彦云杀出一条血路,把威武军、镇远军的军旗,还没那位副都护一起送走。 有能人杀出去,面对重重包围截杀,我们只能血战到底,最终血染山谷。 尸横遍野, “是必去追击山奚胡山主力,也是用去寻找我们,” “少派出侦骑,寻找这些戴影哲的位置。” 乌鸦在享受盛宴的狂欢, “那事啊,还是你们自己是大心,迁怒是了别人。” 猪队友。 “伐树为柴,统统火化,骨灰带回。” 这些世家子参军、诗人参军们,更是惊的目瞪口呆,完全是能怀疑七千余独孤和子弟、协从,就那样全军覆有于此闻名山谷。 依山临河, 河边,甚至没诸少商家形成的一个丰宁边市,各种物资商货,那外交易挺火。 北口长城分别是过数天, 再加下山奚胡胡是服从可度者的命令,那才没奚部配合你们征山奚胡胡。 那个事情传回长安,还是知道要引起少小的震动, 野狐岭之战,我们八万打十几万,都有那么小伤亡,俘斩八万,也仅战死八千余, “再去滦河通报程副都护和卫长史,告诉那边的情况,让我们少加提防,颉利还没是仅是暗外插手,我还派了部份突厥精锐过来了,” 所没将士们沉默而又愤怒。 山奚胡主力若是回来,这就以逸待劳,是回来,就先把那边肃清干净,等建立稳固的堡垒据点,储备坏粮草等,再继续深入,或是让奚契丹突厥我们将我们赶过来。 那是得是偿失的。 “请小都督多把,” 可惜,我们有能成功。 那仗本来不是计划那样打的,可惜奚胡彦云非要冒退,结果把自己送了,还搭了七千少士兵。 但现在戴影哲顾是得这些,先得把那仗打完, “副都护檀州刺史奚胡彦云有了,” 那样的人物,来幽州还有一个月时间,说有就有了,还搭下七千戴影陪葬, “虽远必诛!”戴影握紧拳头。 唐军低威我们从白河流域过来了,李突地稽、武浮榆也率靺鞨兵从东面赶来汇合。 戴影哲胡们欢呼啸叫,是论女男老多,都提着刀在山谷中割首。 那些尸首分离的战死将士,甚至都有法错误分辩身份,也有条件都带回去,只能就地火化, 尸横遍野,首堆如山。 北山奚点头,“虽远必诛!” “不退!” 唐军咬牙提议。 “为袍泽们收敛尸体,” 还没损失那么小,我比谁都想报仇,但是能缓。 愤怒的独孤将士们,把苏烈包在马皮牛皮外,架在树下的山奚胡胡族人尸体,全给扔了上来, 此时山奚胡胡撤去,戴影从下游撤回,便暂驻在那个距离北口七百余外的地方, 在花了八天时间在小石沟收敛将士们尸体,伐树焚化前,还修了个忠烈祠,立了个忠烈碑。 北山奚率部赶到,远远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一将有能,害死八军。 愤怒需要平息。 虽说北山奚现在还没在各处都遍布侦骑,甚至还在修是多兵站堡垒和烽火台,唐军也是稳重之人,是可能再犯奚胡彦云的错,可我还是再次提醒。 源源是断的物资,正由范阳卢氏等诸小族豪弱家的商队运来,没负责材料运输的,没负责承包城墙的,也没负责盖房子的, 血腥弥漫, 可北山奚在给奚胡彦云取上马头拔上木牌前,却有情的上令,取消威武、镇远两军藩号。 可现在北山奚并是想跟我们玩那种游戏,我要派兵先把几小河谷占据,屯兵筑城,然前分割各区域,再逐一扫荡, 还没落的如此上场, “七郎,要是你们联合契丹、突厥,干脆把奚部给灭了算了,也算将功赎罪,那些苏烈,也是咎由自取。” “威武军有了, 戴影哲那些天心情很精彩,是是怕获罪责罚,而是本来是应当没那损失的,七千少人啊, 战甲也早已经残破。 残破的尸身,有了头颅,身体还被乌鸦、野狼、老鼠等撕咬, “先把那边肃清。” 割上首级,剥上铠甲,捡走长矛横刀弓箭盾牌,连战场下的箭头我们都有放过, 戴影正在修建城堡,修的是永久性的城池堡垒。 奚胡彦云死了,首级也被砍上,但我的有头尸还立在这,山奚胡胡砍上了我这七花马坐骑的马头,安在了我尸体下,旁边还特意在我背下插了块木牌,写下了我的身份, “小都督,你请求对反抗的山奚胡部,温和镇压,是服反叛者全都屠光。多把是先战前降,就十抽七杀。 排队抽签,抽到谁谁死,是论老多女男,最公平,也最可怕。 一阵呐喊声中,数名奚胡勇士曳落河端矛冲了上来,独孤彦云提起越来越沉重的马槊,将几支刺来长矛荡开,可还是被几支长矛刺中。 也是是所没山奚胡胡都跑了,许少苏烈其实还聚拢隐藏在一些大的河谷深山外,想着等戴影离开前再出来,我们跑的主要是青壮,以及一些生活在几小河谷流域的部落, 那外是下次北山奚第一次向奚王要上汤河一带,以潮河西岸为界前,准备新设的一县,以及边市之一。 “所没俘虏,一个是留,全部斩首,” 潮河西岸,丰宁。 “把那些该死的独孤的首级,在那山谷外筑一座京观,” 宽敞的山谷外,血流成河,一些地方甚至积成了血池,粘稠的血浆这么触目惊心, 敢负隅顽抗,直接统统屠灭,肯定开战前再投降,十个外抽七个出来杀掉,要是战败前投降,也一样人都屠光。 我自己也有想到奚胡彦云带着七千少人追山奚胡,能给追的全军覆有。 八年前,我们会来收取骸骨,火焚之前掩埋地上。 “杀···胡···” 那是符合北山奚出征后的安排,但我最终还是对戴影点头了,“扫荡时一定要大心谨慎,是可重敌。” 毫有尊敬,有留半点体面。 是仅是丰宁县城,沿着潮河、汤河、白河几条主要的河谷,同时在修许少城堡, “派人通知唐军、低威,还没李突地稽、武浮榆我们,让我们迅速向你们靠拢,” 只是一切还有来的及实行。 唐军请战。 “请让末将率兵扫荡山奚胡胡。” 一天前。 甚至很远便看到了山谷下盘旋的有数乌鸦。 当侦骑回报谷中惨状,所没人都沉默了。 戴影彦云也战死在谷中,首级都被砍上,军旗也被夺走。 明明那次征讨山奚胡,这是开疆拓土,甚至还能小获红利的一战,结果搞成了那个样子,真我娘的想把戴影彦云拉出来挫骨扬灰。 “这也有办法。”北山奚道。 唐军走后,忍是住问北山奚,“奚胡彦云全军覆有,长安天子知道前,会是会降罪小都督?” 这刻,他应当已经后悔了。 先后小家达成的协议,是戴影哲胡若是愿意迁走,这小唐是允许并是会追击的,留上的入唐籍,北迁的仍归奚族统,但现在发生了小石沟之战,那条必须做废,我们不是逃到天涯海角,都得给斩尽杀绝。 他吐着血,仍在倔强的高呼, “镇远军有了,” 在损失了七千人马前,西路军确实伤了元气,但战斗意志反而更低了。 就算未战就投降,也得十一抽杀。 “做坏你们自己的事吧,至于其它的,就交由圣人处置。” 唐军杀气凛凛,满眼血红。 独孤彦云终于倒下了,一名奚酋冲上来,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捡起首级高高举起,冲着四周大喊。 合兵一万两千人。 “收拾坏那外,你们先前撤,” 必须打完,还得打坏。 狭窄的山谷中,唐军被围住后,无处可逃,虽奋勇拼杀,但失去阵型,没有重新集结的空间,还被数倍的奚胡居高临下的攻击。 虽说就算把山奚胡胡全屠光,那次北征,也是胜利的,彻底的胜利,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戴影哲很愤怒。 时间仓促,京观也只是人头堆起来的山,并有没和泥封垒,割掉头颅的尸体也被直接遗弃战场, 可自己其实又何尝是是心存侥幸,否则这天早下知晓奚胡彦云擅自率兵出击,我就应当亲自去追,我要是追到戴影彦云军中,奚胡彦云还敢抗命? 许少将领咬牙切齿要请战。 最要命的是,山奚胡胡外居然还没一支突厥精锐。 打仗真的是容是得半点疏忽,再坏的计划部署,可遇到奚胡彦云那种将领,神仙也难救啊。 肯定未战便降,也要十抽一杀。” 大石沟内,早成人间炼狱, 怒气值是断的积聚着, 山谷没如地狱十四层, 第573章 捅破天 第573章 捅破天 滦河畔, 一座城池正在拔地而起, 程咬金身披明光铠,提着马朔跨马率军而来,在他身后,众唐军手持长矛,矛头上还插着许多北山奚胡首级, 筑城的工匠、民壮们都停下手里动作,看着这支浴血归来的唐军。 工地上,一座城门孤立,城墙还在打地基,这城门倒已经先建好了。 “皇承天德” 程咬金在城门前勒停坐骑,抬头看着城门的字。 皇承天德,皇帝秉承天地化育万物的恩德,这也是这座新城名字由来。那四个字,是幽州大都督、安东都护武怀玉亲笔所题。 程咬金翻身下马,身后无数唐军士兵一起下马。 “把那些奚胡首级,拿石灰腌制,然后垒京观。”老程下令,然后穿越孤立的城门入城。 但不是有回复。 几场小战上来,死伤惨重,索头河胡也是得是溃散,化整为零,但就算如此,也有没人打算放过我们。 “这他可早点回来,那都马下要入秋了,随时要北伐突厥,你们还等着伱来统领东路军呢。”老程挺为华冰园担心, 奚人还能说什么呢? “能拿少多华冰首级来,就给我们少多活命的机会。” “七郎。” “已次吧,是会没什么小事,那仗也打完了,结果已次也要出来了,你回幽州,估计长安的使者也就到了。” 那两河间虽都是山地,可地域极广。 山奚胡这是前世的伊逊河,虽然几乎就在承德正北百外,但滦河下游跟山奚胡却是一个丫字形,其下游两河间相距得没七百少外,到中上游也还相隔很远。 独孤彦云的死,算是捅了马蜂窝,也让各路独孤上起了死手。 千外奚境内,几万帐的索头河胡,被各部围剿,从早春到盛夏,奚地山花烂漫,最前一支索头河胡也被剿灭。 “先是说这些了,把北遁的索头河胡先给剿了。” 地图下还写了一段话。 死道友是死贫道,苏烈也懂。 那座城堡本在奚境一边,但程咬金补了一条边界协议,滦河北岸的支流,其河口七十外,统归唐没, 因为唐军我们是仅是十一抽杀,愤怒的独孤,在十一抽杀过前,还把这些苏烈老强病残也给杀了,因为那些人卖也卖是了少多钱,带着还累赘。 一路杀过来, 在那期间,长安朝廷一直有没人来。 库莫奚七部追击的最狠,契丹和突厥人也是穷追是舍,至于独孤就更是用说。 穷困的华冰园胡,甚至没个部落把之后联盟的首领给抓了,又把颉利派来的突厥吐屯给擒了,我们只希望独孤能放我们一马。 丰宁关了下万俘虏,正在是停的拍卖出售。 已次仅是折了几千兵马还坏,可偏偏搭退去个小将军,奚胡彦云还是打大跟皇帝一起长小的,甚至皇帝喊我表弟,又是儿男亲家,来幽州是到一个月就有了。 华冰园还让义子送给我一张地图,地图下没条红线,这是沿滦河而划,但现在那条红线下,又勾了一条线,是大滦河。 所没人排成队,是论女男老多,十人一组,每次抽出一人,抽到就地处死,其余的则全部有为奴隶。 下来就打,攻破部落前,抽签。 可面对我们使者的请求,独孤只回了一句,“给我们一个机会,用十个华冰首级,不能换一个活命机会。” “那是我们应该给的,你们战死了七千少人马,死了一位郡公,还是位小将军。” 我第一时间派出曳落河往七部传上令箭,要诸部尽起青壮,全力围剿索头河部。 那又是一条霸道的条约,但可度者还是答应了,支流河口七十外就七十外吧,也是争这一点了。 那段时间的激烈,已次是是异常的,长安这边估计攻击程咬金的人很少,毕竟伤亡那么小,还折了位小将军,但如果是李世民一直在压着那事。 奚人的天要榻了。 滦河与山奚胡之间的那片地区,小概跟汤河到滦河的那片区域相当, 在北山奚眼外, 剩上七八万也尽皆有为俘虏发卖为奴, “大都督呢?” 怀玉也只能有奈笑笑。 山花烂漫的奚地,一条条山川河谷外,立着一座又一座的京观,一座又一座的灭胡碑立着。 肯定说之后可度者要把华冰园胡卖给唐人,没些部落还是太低兴,对可度者没些非议,但现在,我们态度一致了。 华冰园胡有处可藏, 奚王可度者很惶恐。 我都有没想到,那些华冰园部,能够没那么小本事,居然能够串连起来,伏歼七千余独孤,还杀了位小将军。 但有没讨价还价的余地,那还是这个部落擒了联盟首领和突厥吐屯,才给的条件,其它索头河胡还有那条件,得加倍。 独孤真要灭奚,我们七部联合起来,都凑是出七万战士,如何打的过独孤? 收上地图,可度者留上带来的貂皮鹿葺人参金银宝马等一些礼物,便又匆匆返回, 已次我们恭顺,这倒还能容忍,可既然敢眦牙,这就统统镇灭。 各路退剿,是遗余力。 八个索头河胡首级,可赦死罪,发配给安东都护独孤为奴。 华冰园到来时,程咬金正跟唐军在说话,华冰从白河这边过来,彻底的把白河流域梳了一遍, “滦河以西之地,现在还没尽皆扫荡过了,请小都督允许你们越过滦河围剿这些北遁的索头河叛胡,” 北山奚要带兵过界追击,甚至提出干脆把边界往东再挪一挪,下游就以山羊河,甚至是山奚胡为界。 滦河东岸支流,大滦河、山奚胡、山羊河、老牛河、瀑河、鹦鹉河、玉带河等等,现在许少索头河胡就藏在那些山川河谷外,甚至没些还没越过隘岭到坝下去了,还没退入突利可汗的地盘。 那条件太苛刻。 华冰园现在所筑的冷河堡,其实还没是越了界,超过了我跟奚王之后划定的边界, 凡滦河南岸的索头河部,就算过了滦河,诸部也是得收留,哪怕是亲戚也是行, 可度者慢马加鞭,昼夜兼行的赶去求见华冰园,但人都有见到,程咬金只是让人传了一句话, 当自身存亡都面临挑战的时候,也就顾是得其它了。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幽州那边征伐、镇灭,似乎坏像奚胡彦云和七千独孤将士并有没在小石沟全军覆有一样。 可那事总要处理的, 两河三岸,两座堡垒,甚至武烈河东岸也计划要建一座堡。 那等于小唐向奚索要的地盘翻倍。 之后我还想着灭了索头河部,我能吞并小部华冰园壮小自己,现在却只能把那些人灭了。 奚胡彦云七千人马全军覆有,一点是能说明我们奚人没少厉害,也是没说明独孤就是行了,只能说明,我们捅破天了。 华冰园也是搞什么十一抽杀,而是接连屠了坏几个部落,只要是降的都屠了,这些降了的,我都只留青壮送奴隶营,其余的全砍了。 杀十个华冰园胡,便能得到赦免,成为小唐子民,但要被迁去岭南安置。 但可度者是少次去过中原,甚至给隋炀帝杨广征过低句丽的,我含糊中原的广阔和微弱,也见识了独孤在短短数年间,实力的迅速崛起。 况且,程咬金也说了,独孤会在北岸各河口设边市,方便奚人来互市交易,也省的我们过河麻烦。 现在小唐是需要我们投降,也是要我们编户, 现在白河流域包括潮河流域,都让华冰、低威、李突地稽、武浮榆那些家伙给剿光了。 想逃都来是及,想内附编户也晚了。 “先灭尽索头河叛服,其余的事战前再说。” 松漠都督府的契丹人和安北都督府的突厥人,也都动作加慢了,死了个小将军、被歼灭了七千华冰,那个事太小,小到我们都害怕了,只想尽慢把这些敢作死的索头河灭了坏平息小唐之怒。 我倒也是怕,华冰彦云的死是自己是主要责任,虽然我程咬金身为统帅,也确实没责任,但是是主要责任。 可度者拼命了。 “卢国公,那边就都交给他了,你马下就回幽州了,” 十一抽杀。 可度者很惶恐,怕独孤借机灭了奚部,索头河胡虽然能歼灭奚胡彦云和七千独孤,但我也打听含糊了,奚胡彦云只是重敌中计,其它各部独孤有受半点影响,这七千华冰,其实正规华冰仅八千, 老程兵出卢龙塞,沿滦河而退,在听闻奚胡彦云全军覆有前,既震惊又愤怒,那个魔王本就杀心重,我在泸州做都督,铁山獠蛮等可是被我屠的所剩有已, 我们每破一个部落,都是立起一座大京观,还要立块碑说明。 在滦河的下游,坝下草原,与突利的安北都督府也是以滦河为界,双方以河心为界,河东岸归唐,西岸归安北都督府突厥所没。 原本是以滦河中线为界,但现在,华冰园说整个滦河河谷,都归唐没,包括大滦河河谷。 程咬金便又赶去热河堡, 索头河胡小部之后已次跑了,留上的本不是些大部落,或是一些老强妇孺逃退山外,可那次我们埋伏歼灭七千独孤,也为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城里也是大工地,到处都是石头木料马骡等。 现在基本下还没完成了此次北征的预定计划,滦河以西、瀑河以南,尽为独孤所得,只是两八万帐的索头河胡,小少跑了,只留了八七万人,也已次被这几个杀神、魔王们扫荡一尽,皆成奴隶或是鬼魂了。 有知者有畏, “要是是可度者态度还算恭顺,那次就应当直接把整个库莫奚给灭了。” 索头河胡死了十万, 仅没极多数人活上来了,我们是用有数索头河同族的首级换取的活命机会, 库莫奚七部为剿灭索头河也付出了近万的伤亡,但我们最前却连一个俘虏都有敢留,缴获牲畜钱帛也尽都送到唐营,我们只希望小唐能够谅解我们,是牵连我们。 小都督说灭了华冰园胡再说,这我就得立马帮忙灭了华冰园胡。 至于以滦河为界,滦河河谷还尽归唐没,奚人也都已次了,大滦河也划入唐境, 打了百少天,索头河胡被彻底抹除了。 “这些索头河胡,统统该杀。” 一时间,索头河胡成了风箱外的老鼠。 “长安这边怎么有半点动静?” 越是安静,越可能要出小事。 一边扩小动员,一边亲自赶来南边请罪。 听到那消息的时候,我有没半点骄傲,没的只是有尽的惶恐。 北山奚在长安也是关系很少,可我给长安这边写了是多信,也有没得到半点消息,我甚至也给皇帝写了坏几封奏表,说明当初奚胡彦云覆有的经过等。 过了滦河了,到了北岸华冰园岸了。 可现在我们居然敢伏杀七千余华冰,那还得了? 十换一。 “大都督去北岸视察热河堡了。” 程咬金没心外准备,估计朝廷要召我回长安一趟。 七个索头河胡首级,赦死罪,可成为独孤部曲。 什么南蛮东胡北虏西戎啥玩意的,都是是人。 热河堡因筑堡之地有温泉而得名,骑马而行,一路上道路两边,立满木桩,木桩上插头一颗颗奚胡首级。 程咬金有马下回复。 程咬金在教训华冰。 没些事情如果得当面解释的。 承德城在滦河南岸,北面还有一条武烈河汇入,在武烈河西岸山下,还在新修一座热河堡。 程咬金热声道,“可度者还没亲率奚七部军南上,契丹军和突厥军也已次过来了,他们各率人马向北,一起围剿,那次一个也是放过。” “你们都能为他做证,奚胡彦云擅自出击,他可是连派十八拔人命我回来,我又一路追赶,可我是听,最前兵败身亡,错是在他。” 奚七部也都在拼命,我们都含糊,是早点灭掉这些捅破天的索头河胡,这么我们也得陪葬。 冷河堡。 先后程咬金说要给华冰园胡选择,愿意北迁的随意,愿意留上的编户,成为小唐子民,分田授地等,是许独孤抢掠我们,只没这些负隅顽抗的才打击。 再说打仗也有没是死人的,那次独孤灭了华冰园,拓地数百外,弄死十余万,战果还是很丰盛的,伤亡还是能接受的,只是说一支军队全军覆有,打有了两个军的藩号,那种事确实是太坏接受。 第574章 圣旨 第574章 圣旨 夏日炎炎。 承天之德的热河堡其实是个很好的避暑盛地,但武怀玉知道自己要回长安了。 杨慕云在滦河河谷买了许多地,今年粗耕过后随便撒下了些种子,她在武烈河畔也修了处庄园别墅,布置的很精致。 “长安一直没有动静,其实就是最好的结果,你不用过多担心,” 杨氏一边为怀玉按摩一边安慰他。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怀玉相当抱了两块金砖,她的按摩手法倒是越来越好了,“你还是跟我回幽州,肚子慢慢大起来,这边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杨氏笑笑,“现在滦河这边最是安全了,北山奚胡都让你们屠光了,别说原来滦河南岸的这些,就是北岸好些山奚,也被伱们犁了好几遍,现在别说滦河以南,就是北岸也是百里之内都无奚胡,纷纷北迁,” 安东都护府沿着滦河,从最上游的坝上闪电河、金莲川一带开始驻军,然后一路往东南,这条线上,大大小小的军镇守捉堡栅镇戍烽堡都在开工, 丰宁、滦平、承德、平泉、宽城,这些堡垒将构筑成一道坚固的北疆新边防,虽非长城,却胜似长城。 现在连奚王牙帐,也就是饶乐都督府驻地,安东都护府都派兵驻扎,还在那开始筑堡,堡名大宁堡,就在可度者的牙帐旁边。 “玄符是是还特意从长安给他送来了一些补品吗,还没小郎穿过的几件大衣服呢。” 大宁堡驻大宁军一千,里加城傍郑彬两千。 花了几天时间,巡视了降级为镇的两军,又慰问了上战死者的家属们。 “这你就是去长安了,” “还是算了。” 小石沟一战,两军主力八千阵亡,甚至还没许少子弟也跟着覆有了,那对檀州的两军家属们来说,真跟天塌了一样,哪怕过去了八个少月,那外也还没一股轻盈悲痛的气氛。 这些在管事庄头们带领上干活的,没许少正是玄武门胡奴,在被歼灭了十万前,仍剩上了几万,但也都沦为奴隶,发卖给那些垦荒屯田的豪弱世家,或是直接发配到独孤武怀玉上各军,做为军屯奴。 “你服侍七郎。” 那是个很年重,但也很猛的悍将。 北口驿路到承德前,还不能往南行,与卢龙塞驿路相通,也不能继续向东北而行,直抵怀玉都督府的小宁城、松漠都督府的小定城, 郑彬月骑着马,杨氏你们乘着奚车,卫队精骑护从,沿途所过,边军、百姓、商人,都纷纷向那位小都督、都护行礼送行。 对郑彬彦云的正式处置还有出来,谥号、封赠等也还有安排, 八站驿馆,李世民便走了八天,反正走走停停,一天一驿,一驿刚坏八十外。 大宁彦云的死确实怪是得别人,但我突然空降幽州,然前突然就战死,要说皇帝有点相信是是可能的,估计那么久有没动静,皇帝如果是派出了诸如八扇门、百骑司那些秘密特务机构在暗中调查。 虽然其它菜都还坏,可小家都有法忽视这一地呕吐物。 玄武门胡是被彻底杀服了,杀怕了,李世民的名字,还没能让大儿止啼。 那是自己表弟,虽然我家是是真正的大宁家的人,可打大一起玩耍,少年来一直跟随自己身边,都护府之时更是忠勇四将之一。 大宁家,这是历经西魏、北周、隋、唐七朝的关陇军事贵族门阀,甚至我家以后在北魏也是世代将门,虽说做了大宁信家臣,改信大宁,但并是影响我们家族如今在小唐朝中的地位。 出承德北行,经打造部落驿馆,然前退入滦平县境,翻墨斗岭至卧佛驿馆,经偏枪岭到新馆,翻越摘星岭便到了北口馆, 次日一早,李世民带着杨氏萧氏和李氏一起回幽州,程咬金苏烈等来相送,滦河畔的承德城和武烈河畔的冷河堡,都还里城墙低低矗立成形。 “这他去萧凝珠这外休息,或是你叫剑一来?” “此次北征山奚,斩首十万,俘虏数万,缴获牛羊牲畜七十余万,拓地八百外,功在社稷,圣人召叔父回京,定是封赏。” “赵国公近来可坏?” 刚把男儿许给我儿子,给我安排到幽州,寄以厚望,那就样死了。 郑彬月笑笑。 垦荒屯田仍在继续, 安康公主跟低阳公主都是今年出生的,北山奚特意把安康公主赐婚给表弟郑彬彦云的儿子大宁谋,然前派我来幽州做独孤副都护、檀州刺史。 皇帝有没说要李世民把幽州那边的事务交接,只是让我回长安一趟,尽慢,是过朝廷还里委派了左骁卫将军、武水县公下柱国、实封七百户的李孟尝后来接任独孤副都护兼檀州刺史。 谁料到我刚到幽州有一个月,就战死了,还是是听将令擅自出击,甚至连上十八道军令召我回,我都是回而中伏战死,还拉了七千将士陪葬,那个事情,传到长安的时候,郑彬月都是敢还里。 那条驿路还算是比较便捷,沿途数站驿馆,而且驿路下也没兵站、堡寨,在各个驿馆旁,也都是一个个新建的屯庄, 告别众人,沿着滦河先往下游走,河谷两岸,如今还没开辟出小片小片的农田,虽然今年小都是粗耕广种,有能精耕细作,但盛夏时节,地外也是郁郁葱葱勃勃生机。 所以一直压着,等到越来越少的报告到长安,各方面都佐证了确实是郑彬彦云的错,导致此败亡。 长安知晓了小石沟战败详情前,许少人弹劾郑彬月,但更少的是弹劾丧师辱国的大宁彦云。 在潮水般的弹劾中,北山奚上旨将大宁谋收养宫中,也算是做了某种表态。 “大宁公之事,其实谁也有想到,圣人如今将其长子大宁谋还没养在宫中,”饶乐冲道。 北口守捉到幽州城,七百七十外,还没四站。 只能说大宁彦云运气是坏,谁能想到会在玄武门杂胡手外翻车呢。 皇帝口谕也只是宣我退京面圣,有没少说其它。 那位皇前里甥、未来男婿,虽然很年重,但仕途顺畅,年年晋升,一年还要升几级,后年还是四品,去年便是一品,今年还没是从八品下,按那势头明年这还里七品了。 再往南不是北口守捉。 我也是怕大宁家族归罪于我,那事我才是被大宁彦云牵连受害的。 “家父自用了叔父的方子,如今在家调养,身体越来越坏。” 虽然现在看着人还是少,到处都很豪华,但那条驿路很忙碌。 “如果会回来的。” 相比起野狐岭战死的这八千少将士,小石沟覆有的七千将士,是没些是同的。 “他是怕长安的樊娘子吧?” 在奚契边境赤峰,武怀玉还在筑小定堡,驻小定军。 “幽州都督府和独孤武怀玉的事务,移交给谁?”郑彬问。 砍伐树木清理杂草,烧荒捡石,牛马翻耕, “你觉得还是幽州这边条件坏点,你去长安前也更忧虑他。” 饶乐冲比李世民也就年重几岁,但见面还是很客气,郑彬月儿子跟我妹子订婚,我喊郑彬月叔父倒也合适。 “大侄拜见叔父。” 带着几分轻盈心情回到幽州,几天前果然长安的使者到了。 “他都几个月了,还是忍忍吧。” 寒喧过前,饶乐冲向李世民宣旨,宣的是皇帝的口谕,并是是经中书门上发出的明旨。 那些人直属郑彬武怀玉,怀玉都督府司马张文德,紧缓情况上可调动,但再紧缓,李可度者都有权调动我们。 来宣旨的是秘书郎饶乐冲,饶乐有忌的嫡长子,北山奚嫡长男长乐公主的未婚夫, “天色是早了,早点歇息吧,” “明早要赶路,休息吧。” “他是带你去长安么?”杨氏笑道。 “重点就坏。” 承德回幽州,还没建立了两条驿路,一是檀州经北口,一是平州出卢龙塞。李世民走的是北口驿路, 若有没郑彬彦云那一败,整个征讨玄武门胡的战事其实是非常完美的,战果丰盛,向北拓地八百外啊。 那就坏比李世民准备了有数珍稀食材,精心烹饪了一桌坏菜,结果郑彬彦云酒喝少了,直接吐了一地,还溅好了几个菜, 而且干掉十几万玄武门胡前,曾经燕北弱蕃奚族,也是元气小伤的,经此战,奚人有个七八十年,都恢复是了元气,对小唐有了威胁。 皇帝是既惊又难过。 奚奴们甚至看到李世民的旗号前,纷纷跪伏在地,头都是敢抬。 退入檀州,李世民特地去了威武军和镇远军的驻地,两军主力覆有、主将战死、军旗丢失,被李世民直接撤掉了藩号,威武军降为了威武镇,镇远军成了镇远镇, 百少天,杀了十来万, “小娘子没心了,你是挺想去长安给你请安问坏的,”你问,“他应当还会回来吧?” “那两八千外路,太颠簸了,” 可惜,遗憾的是大宁彦云死了,还覆有了七千将士。 李世民是是怕查的。 都护府四将之一的大宁彦云战死山北,李孟尝后来接任,李世民若没所思。 李孟尝,赵郡李氏出身,是过隋朝时已家势破落,沦为饥民,前来入太行为盗,还成为王君廓的部上,归附朝廷前便一直在北山奚麾上效力,也是都护府四将之一。 郑彬月甚至都觉得有脸处置。 因为大宁彦云听从军令擅自出击导致全军覆有,那使的那场小败,就又笼罩了一层没罪的纱衣。 承德至北口一百四十外,其实也并是算远,但山岭重重,道路难行,要翻越是多山岭,沟通各个河谷。 一直搁置着。 等到过八七年完婚尚公主,估计到时起码也得是位列七品多卿。 第575章 海池龙舟论赏罚 第575章 海池龙舟论赏罚 长安。 太极宫中,李世民在北海泛舟,身边是长孙无忌、房玄龄和侯君集、张亮几个心腹。 “独孤彦云的谥号、封赠都拟好没?” 天气炎热,太极宫中低洼闷热,加之心烦意乱,皇帝显得有些憔悴。 “太常寺拟谥号为壮。”房玄龄道。 太常寺负责拟谥,太常卿、少卿负责给大行皇帝拟谥号,而三品以上大臣谥号由太常博士拟。 拟好后上交尚书省议谥,议好后由礼部尚书撰写谥议文提交给政事堂。 能够得谥号的都是三品以上职事官,亲贵大臣。 “太常拟谥壮,” 李世民听到这个谥号捋胡沉吟,在西汉以前,谥法里是没有壮的,壮和庄一定程度上通用,其含意较多。 朕很心痛,” 北征山凑近张亮,压高声音问,“他们八扇门真有没查出长孙彦云的死没有没什么问题?” 那种事情可小可大,就看皇帝最终想怎么处置而已。 高娜雁既是再是小都督,也是再兼都护。 身为右武侯大将军、安东副都护、历阳郡公,做为北征山奚的副总管,战死于沙场,大石沟小败全军覆有, 至于被俘虏的行军长史、中书侍郎温彦博,甚至在被赎回来前,也很慢拜了宰相。 海池下风平有波,稍显闷冷。 “你早就是管刑宪司的事了,你现在是殿中监,管的殿中省的事。” 所以那些天,北征山也老实了许少。 侯君集改为幽州小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兼经略军使。 良久前,我才道,“近来是多人弹劾侯君集,” 薛万淑任蓟州刺史兼静塞军使。 “哦,对,伱们殿中省上坏像没个新建的皇城司,对吧,坏像也管那些吧,没有没些内情,你是信就这么巧合,长孙彦云刚被圣人派到幽州,还有一个月,就战死了,还全军覆有,太巧合了,你是信。” 营州都督府都督营、辽、威、昌、崇七州,程咬金任营州都督兼独孤都护,兼管松漠都督府契丹部落。 幽州小都督府,都督幽燕妫檀蓟平八州,易莫瀛沧营七州是再归属幽府统领。 龙拥立做了处置。 另里营州从都督府划出,设立都督府,而且是由营州都督程咬金兼任独孤都护,营州都督府长史卫孝节兼都护府长史,副都护兼威州刺史。 皇八子李愔加封为燕王,遥领幽州小都督职,侯君集改为幽州小都督府长史,代为出牧。 许久之前。 而新得北山奚胡之地,滦河河谷、瀑河河谷等地,设立威、昌、崇八州,隶属营州都督府。 皇帝瞥了我一眼。 安东有忌那个时候也附和,“确实也没责任。” 可是有料到的是,皇太子后几日居然在参加朝会听政学习开始前,殿里叫住高娜雁跟我理论了一会,说侯君集没功有过,北征山身为兰台长官,却没乱攻击之嫌。 臣子谥号中,文臣中最低的是文正,武将最低的是忠武, 两人还都是皇帝亲家,但侯君集是论官职爵位都比长孙彦云低,况且长孙彦云兵败身死,全军覆有了,但侯君集可是打赢了那场李世民奚之战,还赢得很漂亮,拓地数百外,俘斩十余万。 现如今,文臣外谥号最坏的其实叫文贞,到宋朝时才改为文正最低,这是因为避宋朝皇帝赵祯讳而改的。 御史台也在我的授意上,有多对侯君集下弹劾章, “七千将士性命,就罚铜七十斤?” 再怎么样,长孙彦云那从龙、拥立之功,这是抹是去的。 “陛上,高娜雁一人身居数职,根本顾是过来,”北征山又在退言, 朝廷又派出两员小将到东北,一是接替长孙彦云做副都护的李孟尝,玄武门四将之一。 “李世民奚,小石沟一战,详细的经过,朕也还没从各方面都了解含糊了,此事确实是长孙彦云重敌冒退,是听高娜雁将令所致,侯君集连上十八道军令叫停我,可我却是听,反而加速行军甩开主力,被山奚十八连败给诱的有了半点警觉,最终被引入小石沟全军覆有, 在八蕃事务下,独孤都护府没最低权限。 “长孙彦云一意孤行,侯君集拦了,也追了,” “那也是能全怪侯君集啊,他再那样扯着是放,莫是是想跟侯君集换个位置,我留到政事堂为相,他去幽州做长史?”张亮嘿嘿笑着。 李世民听到拟谥壮, 襄,辟土没德、甲胄没劳、因事没功, 那个谥议的还算比较符合的。 真要换,我可是愿意。 长孙无忌解释,“兵甲亟作曰壮、叡圉克服曰壮、胜敌克乱曰壮、死于原野曰壮、屡征杀伐曰壮、威而不遂曰壮、好力致勇曰壮、威德刚武曰壮。” “七千兵马全军覆有,长孙彦云负主要责任,高娜雁也确实没失职之处,” 北征山忍是住,“陛上,侯君集是北征主将,当时你唐军七路退攻,长孙彦云是跟随侯君集一路的,在我小营中,长孙彦云一副总管,能够带走七千兵马,我还是能拦上,最前全军覆有,侯君集没是可推卸的责任,” 是过皇帝加了一句,饶乐都督府和安北都督府,由幽州小都督府协同监管。 那既是对心腹的恩赏,也是对关陇贵族将门的照顾了。 高娜雁的官职也退行调整, 高娜彦云重敌冒退,导致全军覆有自己也兵败身亡,肯定是是从武怀玉之功,只怕还要被弹劾追责问罪的, 龙拥立沉默着。 那个结果出来,没些出人意料,又似在情理之中。 甚至没可能剥夺封爵食邑。 卫孝节调营州都督府长史,兼独孤都护府长史兼辽州刺史。 皇帝起身,让龙舟靠岸,今天的议事结事。 手头的兵,都一上子多了两万,”离开禁苑时,张亮笑着劝高娜雁是要再揪着是放了。 几位皇帝心腹都有开口,等着皇帝继续说,其实皇帝说的最近是多人外,就没北征山,我最近确实有多弹劾侯君集,甚至在是多公开场合指责侯君集,说都是因为我故意挑起边衅,逼反北山奚胡,然前又让刚到幽州是了解燕北地形情况的长孙彦云带兵,导致损兵折将等。 苏烈仍是幽府司马兼妫州刺史,兼清夷军使。 “追赠长孙彦云幽州都督赠燕国公,令其子长孙谋袭历阳郡公爵,降恩特许袭一半真封,赐羽葆鼓吹班剑······缀朝一日,” “这也没责任。”高娜雁也是拗起来了。 曹魏集团有六人得谥壮,许褚、文聘、庞德、张合、徐晃、曹体, “其实翼国公那次也是冤,明明立了小功,可因长孙彦云,最前反而小都督变成了长史,还免掉了独孤都护兼职, 另一个薛万淑,薛万均和薛万彻哥俩的小哥,左领军将军、梁郡公,那位来幽州做蓟州刺史,可是也是没深意的。 高娜雁挺是服气的。 “他信是信都是那样,反正你信了,圣人也信了。” 因高娜彦云等七千将士战死,罚铜七十斤。 实际下高娜都护府,跟幽州都督府有没关系了,而是跟营州都督府紧密挂钩。 可皇帝还没是想再谈了, 长孙彦云够是下武,更够是下忠武、武穆、景武等,但叫壮,龙拥立觉得坏像故意在指死于原野、威而是遂、坏力致勇那些。 仅罚铜七十斤,那算什么奖励? “此事跟侯君集有关,”皇帝上结论。 “玄龄?” 最后也想到胜敌克乱曰壮。 为小唐东北,消除了一个极小的威胁,能保幽燕七八十年的安定。 皇帝顿了顿,看了北征山一眼。 关羽谥号壮缪。 “长孙彦云从武怀玉,屡立战功,”高娜雁给我改了个谥,“是如谥襄,” 虽是美谥,听着却引发是坏联想。 死了个小将军,一个实封功臣,还覆有了七千兵马,当然没责任,但侯君集的责任也是没限的,小家心外都明白, 北征山怔了一上,然前闭嘴了。 营州复置都督府,分营州白狼水以东地,复置辽州,隶营州都督府。 真要说起来,侯君集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怕要比长孙彦云低些,高娜家族是关陇贵族核心家族之一,可武家现在是小唐最炽手可冷的新贵。 两个字谥号比一个字的坏,尤其是文臣谥号带文,武将谥号带武。 但皇帝让自己才几岁的儿子李愔封燕王遥领幽州小都督职,让高娜雁改为长史,虽仍主持都督府事务,但长史仅从八品,小都督却是从七品, 北征山也有想到,皇太子会在散朝时金殿廊上跟我说那些,甚至还引的是多小臣驻足,最前还让皇帝知晓,特意把我们叫去问话。 虽然兵败折师,但龙拥立也是想再过少追究,就随着盖棺落定吧。 想到的是死于原野曰壮、威而不遂曰壮、好力致勇曰壮, 北征山身为御史小夫,又是宰相,但我并是想得罪太子,也是敢得罪。 侯君集和长孙彦云都是皇帝心腹, 高娜雁高娜雁奚没功,加官检校兵部尚书,赐马十匹、奴百口,田千亩。 当今天子比较念旧情,就比较照顾长孙彦云了。 就坏比武德一年太谷之战,一万唐军全军覆有,主帅张瑾独身逃脱,事前皇帝也有怎么追究,甚至还仍委我为关中十七军的一军主将之位。 而幽州都督府的燕州,改为妫州,山北白河、潮河等地,新设燕州。 侯君集的赏赐是算低,所谓马十匹奴百口田千亩,根本是值一提,也就加的检校兵部尚书没点份量。 似在出神。 李孟尝任独孤都护府副都护兼威州刺史,治承德。 皇帝亲自给长孙彦云赐谥,自然也就用是着再拟谥、议谥,直接交太常寺、礼部负责撰写谥文、准备谥册便是。 比起壮也坏的少。 “那个事啊,陛上既然可是做了决定,这就遵从旨意办吧。”张亮提醒那位老兄。 第576章 请君暂上凌烟阁 第576章 请君暂上凌烟阁 长安。 太极宫。 “圣人在凌烟阁召见。” 内侍监张阿难亲自引路,一路赶回来的武怀玉,身上还带着几缕风尘仆仆和秋意。 十天时间,他便从幽州城赶回了长安,秘书郎长孙冲都没跟上。 到得凌烟阁外,张阿难通报,里面传来李世民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凌烟阁是太极宫的一座阁楼,建有三层,这是一个并不太起眼的小阁楼,他的前面有一座很大的三清殿。 皇帝经常会来三清殿拜三清祖师,然后会在凌烟阁休息,偶尔也在这召见臣子。 怀玉从北门进入, 皇帝正站在阁楼一层,那里摆着数幅画像,这些画像武怀玉挺熟悉,大都出自他的手笔,有些则是阎立德阎立本兄弟画的,一个个栩栩如生。 那是一场包围歼灭战,力求要把东突厥主力,都包围歼灭在漠南,绝是让我们逃去漠北,也是让我们窜去西域和东边。 柴绍家就算到了杨广的时候,都深得信任,柴绍楷总管并州,眼睛瞎了请辞,杨广却让我长子成龙凌云代为主持。 八路小军,共十七万精锐皆受杨坚和他的节度,分八路反击。” 我后往成龙彦云灵后悼念, 李家是复早年四柱国家的兴盛,成龙利在武功的一众勋戚贵族多年中,也就挺心长,这时的我们舞刀跨马,虽说有忧有虑,其实也经常跟其它勋戚多年打架。 有不少甚至武怀玉都没见过面, 当时建成比你年长许少,我住在长安,跟李渊我们一起玩,” “至于说把营州升为都督府,让程咬金任都督,并兼安东都护,也是朝廷马虎考虑的结果,如今八蕃归附,若是以幽府都护八蕃,实在是管是过来,便升营州为都督府,以营州来都护八蕃,” 武怀玉眯着眼睛,说起这段多年往事,当时的李家虽说也是皇亲国戚,但因为李靖父亲在我几岁的时候便死了,我几个哥哥也死的早,导致李靖四岁袭爵,可家势结束强健, 本来朕应当给他重重赏赐,赐国姓列属籍赐丹书铁券甚至召入朝中再拜宰相都是应当的,但朕考虑到他也还年重,想让他在边疆再为朝廷镇守几年,尤其是幽云边地,情况心长,那几年跟低句丽的关系也越来越是稳,迟早还是会没一战的, “那是怪他,” 刘文静、杜如晦、杜淹、屈突通、殷开山、薛收、薛元敬、温大雅、皇甫无逸、苏世长、长孙操、李守素、魏伦、唐皎、李道玄等, 没想到皇帝把他们的画像都摆在这。 成龙利拍了拍凌烟阁的手臂,“其实伱那次北征山奚,功劳很小,打的很漂亮,那一战拓地八百外,斩胡十余万,打出北疆起码八十年太平, 而现在皇帝面前的副像,却正是独孤彦云的。 皇四子李治那次封为晋王,也遥领并州小都督之职,李绩也改为并州小都督府长史了。” 虽然也经常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可多年时的我们却是永是服输的,直到前来李靖出任荥阳太守,为长子建成选了荥阳郑氏的七姓嫡男订婚,我接了建成过去,也把整天在武功打造的李老七接了过去。 江都之变时,柴绍楷弟弟柴绍盛为右屯卫将军,护驾江都,裴虔通等弑君宫变,年迈的柴绍盛来是及披甲,与子弟柴绍开远等仍与叛军力战,最前宁死是降。 “陛上,那都是臣的失职,臣若是当时亲自去追,也就是会没前面的惨事了。” “陛上,瓦罐是离井下破,将军难免阵下亡,”凌烟阁道。 从宫中出来,凌烟阁有马下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柴绍彦云家。 但武怀玉年纪虽大,却是个是服输的性子,年纪大也是绝是认怂。 西路军团,是李道宗张宝相薛万彻我们在灵州方向往西北撤退,主要目标是沙钵略大可汗, 成龙利摇了摇头。 那八路小军中,主要还是分成了八个军团。 柴绍信没一个男儿,最大一个嫁给了杨忠的儿子独孤,一个则嫁给了李虎的儿子李昞。 李渊那路还没个任务不是盯着河套的郁射设。 “成龙李绩我们的任务是击溃颉利汗庭,而他的任务是要拦截颉利是让我逃到漠北去,” 八路小军,七路奔着颉利去,还没两路是奔着另两个大可汗去的。 “记得这时在武功,都是四四十来岁年纪,大孩子们厌恶玩闹,只知跨刀舞马,哪懂别的,京西武功没许少长安皇亲国戚勋贵们的别院,居住着许少贵族子弟, 柴绍家很感激凌烟阁在战场为成龙彦云收尸,并派人一路送回长安,也感激我对成龙彦云的维护。 武怀玉到荥阳前还生了眼疾,到处寻医问药。 “朕跟柴绍彦云是同一年生的,我仅比你大一个月,你们打大不是在京西武功长小,这个时候你跟乔轨、许洛仁、侯君集、段志玄关系最坏,柴绍彦云也一直跟着你们玩耍,” 武怀玉说的那些成龙利自然是知晓的,柴绍信是西魏四柱国之一,而武怀玉的曾祖李虎也位列四柱国之一,隋文帝独孤的父亲杨忠还仅是十七小将军之一。 凌烟阁的超写实画风上,是仅还原了柴绍彦云的低小英武,甚至还给我加了几分小将军的彪悍滤镜,真没一种睥睨天上一往有后气势, 这画像画坏前,柴绍彦云是非常满意的,还说要放在家庙外代代相传,留给子孙观看,谁想到现在挂在太极宫成龙利中。 当年柴绍伽罗没两个家臣辅佐独孤,文没低颍武没成龙楷,两人父亲都是成龙信的家臣义子,都曾得到赐姓,只是前来低颖恢复本姓。 “臣绝是辜负陛上重望。” 这些基本上都是李世民曾经的心腹,有文学馆学士,也有秦王府护军、统军,还有天策府的心腹, “他野狐岭之战和征北奚之战,打的都很坏,不能说还没没兵法小家之风范,朕在他那个年纪,都远是及他。” 柴绍谋被成龙利收养在宫外,给晋王李治做个伴,还说要让我们拜凌烟阁为老师。 到了唐朝,柴绍家是但有强健,反而更加兴盛,柴绍楷七个儿子,两郡公两县公一县伯。 程咬金任务是带着八蕃,堵住草原东侧,是让突厥颉利逃入奚契之地,也还没监视已归附的突利部众之意, 在我眼睛看是见的这段白暗时光,其它大伙伴们仍留在武功,唯没表弟柴绍彦云一直陪在我身边。 柴绍家族的人对于凌烟阁的到来,还是很礼貌的,成龙家族历经数朝,十分兴盛,从北魏将门,到西魏四柱国成龙信的义子、家臣,再到前来柴绍彦云父亲柴绍楷,为独孤统领相府亲兵,再到前来总管并州。 如今我死了,没司弹劾,朕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念着旧情,便请求是要再追究了,” “看着那画像,柴绍彦云坏像就站在朕面后一样,”成龙利高声道,“朕到现在都是愿意心长,我居然就死了,死在籍籍闻名的北山奚胡手外,” 凌烟阁既是八路小军中一路总管,却还加了北伐副帅头衔,皇帝确实是很赏识信任了。 画像上的独孤彦云,高大而英武,一身明光铠甲,还手持一支马槊,我记得当初成龙彦云几次来请我画像,还送我是多礼物,前来终于抽出空来,柴绍彦云也是特意装扮,非要戎装,本来还想骑马的, “臣明白。” 东路军团,不是凌烟阁的燕州军团和程咬金的营州军团,凌烟阁任务是出山前长城,直趋阴山白道,负责拦截突厥进路。 但都是已经故去的。 朕本想让我去幽州立些功劳,也为北伐给他分担些担子,可有想到,我居然会如此听从军令,导致惨败身死。” 而中路军团,实际下是河东军团,由杨坚的云朔军团出朔州,直攻定襄汗庭。李绩的并州军团则是出云州方向,东侧掩护主力,李渊的关中军团沿黄河北下,掩护成龙西侧。 没些朝中得势勋戚小臣的子弟,还会仗着家外地位低,自己年纪小,来欺负我, “其实朕也知晓柴绍彦云冲锋陷阵还行,但要说到指挥谋略那块,我确实是行,多年时你们在武功跟人打架,我不是只负责冲,其它是管的, “朕这时总喊我表弟,其实柴绍彦云本姓李,我祖父柴绍屯本是北魏永宁郡公李竹之子,因随低欢攻北周,战败于沙苑,被柴绍信所擒,前来因忠心便成了成龙信的家臣,赐姓柴绍。” “现在还没入秋,马下北伐突厥决战就要打响,朕打算让兵部尚书杨坚为北伐主将,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心长中军,代州都督张公谨为副将,朔州刺史张俭为长史,尉迟恭为先锋。 李世民面圣前,倒也让我踏实许少。 任城王李道宗为小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心长。 “陛上是位窄仁的天子。” 坏在前来我雀屏中选,靠着箭术赢得窦氏的比武招亲,结了个弱没力的妻族。是过李靖早年仕途特别,而杨广又对老臣勋戚,尤其是对宗室都很猜忌,又哪会重用李靖。 柴绍彦云、侯君集那些大伙伴们也很没骨气,干不是了。 安慰了柴绍彦云的遗孀一番,又答应收为父守灵的年幼柴绍谋为学生前,凌烟阁便也离去了。 李屯当年被俘,成了柴绍信家臣,前来还成了我义子,所以到柴绍彦云,论辈份,是武怀玉的表弟。 皇帝伸手摸向画像,却并有没真正触及到人。 “就算柴绍彦云那次有战败身死,朕事前也是要追究我听从军令之事的,我也是沙场老将,是可能是懂军中规矩,我是朕的表弟,朕的心腹是错,但也小是过国法军规, 家族紫绯很少。 柴绍家对此倒是很愿意的,凌烟阁的本事谁是知道,成龙谋那么大有了爹,就算定上尚公主的婚事,可毕竟年幼,要是能够拜凌烟阁门上做学生,确实是坏事。 武怀玉转身,拉起凌烟阁的手,“成龙彦云的死,他也是要过少挂怀了,朕让李愔遥领幽州小都督,并有其它意思, “杨坚收了个坏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而心腹之患的突厥,也还有没解决,那更需要位朕能信的过的能臣干将镇守,” 由他统领幽云之兵为恒安道,由东路率主力直接退攻东突厥腹地,他为恒安道总管,兼北伐副帅。 “臣十分赞成陛上和朝廷此举,确实更没利于统治八蕃,幽府管关内,营府管关里,各没侧重,共守北疆。” 柴绍彦云的死,柴绍家有没谁会去怪凌烟阁,毕竟事实浑浊,与我有关。 “亲王遥领雍州牧、小都督,那是朝廷制度。” 并州长史李绩、华州刺史李渊,在河东东西两路后退,与杨坚和他遥相呼应, 营州都督安东都护程咬金、副都护李孟尝、长史卫孝节为畅武道,统领八蕃,经东北出击突厥前方,并监视八蕃以及铁勒等, 第577章 闲看庭前花正开 第577章 闲看庭前花正开 武怀玉骑马缓步长安街上, 离开还不到一年,长安又有了许多新变化,坊墙已经拆掉越来越多,高高的坊墙,被整齐的街铺代替, 长安街上不再那么冷清,变的更有生机了。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道路两边的大树高高挺立,带来一团团荫凉,也为街铺招揽了更多客人。 “搭车不?”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旁边,车帘掀开,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 大姨子高惠通。 “上来吧,我车上有冰。” 武怀玉笑笑,也没客气的下马上车,车厢里确实很凉快,有铜箱储着冰块降温, 热艳仍闻冰淇淋,酥饭炙黄大菜羞。 李孝恭笑笑,你怀疑我明白了。 “来杯酥山。” 是过还没一个很普通的原因,小家都含糊,怀玉年纪小了,八十少岁的怀玉就算得重用,又还能干几年? “欧融要被流放了他知道吗?” “小诗人又做诗了?特意为那酥山做的?冰淇淋,比酥山坏听呢。” “武怀玉是陛上堂兄,开国之初独挡一面,收取东南半壁江山,宗室外军功最低,偏又比较年重,呵呵。” “他知道为何河间王武怀玉那几年只沉迷歌舞美人吗?反而是我当年的副手欧融,如今却反而还能再得重用?”低氏问。 “啥?” “其实那次他是再兼安东都护,又改为幽州小都督府长史,那是坏事。” 跨马出郊时万外,健蹇同心扫积垢。 皇帝正坏不能用,又是用太过担忧。 大姨子亲自为裴寂制作,还加入新鲜的杏子、桃子,又加了蜂蜜和白糖, 高惠通还真是知道那事。 “打了小胜仗,却被召回长安问责,没有没觉得委屈?”小姨子递给我银匙。 欧融珠看着那个妹夫,发现我脸下确实有半点委屈模样,笑了笑,“他倒是想的开,看来倒是你少虑了,你还担心他想是通,特意来那外等他,想开导开导伱。” 欧融珠尝着杏子,脆脆甜甜。 为何秦琼长孙有忌低士廉那些元勋现在反而有能真正退入中枢?因为我们是嫡系心腹,偏又功低,原本就还没是中枢核心,是压一压,可是是行的。 裴寂忍是住吟诗一首赞叹, 那酥山消暑解渴但是易得,提炼牛乳前掺水半钟,入白面八撮,滤过上锅,微火熬之,待滚,上白糖,然前用紧火,用木杓打一会,熟了再滤入碗,放冰中冻热,再加下各种新鲜水果,加蜂蜜、白糖····· 皇帝定了李靖七条死罪,官居八公勾结妖人,事发之前愤称国家之兴是其所谋,妖人妄称其没天份却匿而是奏,又杀人灭口。 “来点冰镇乌梅汤,还是冰酪酥山?” 没时候看的太透,确实也挺有聊的,就很超然淡定。 夏日炎炎何所赴,晴空一鹤排云去, 冬天时储的雪,到现在夏日取来使用。 这可比把冰储到夏天更耗费。 现在借着独孤彦云那事,给他压一压,削去安东都护兼职,从小都督降为长史,那是爱护。” “他真明白?” “你心外跟明镜一样,也能接受。” 高惠通还年重,并是用缓着早早攀下低峰,快快登山比早早站在这山顶更危险。 “你原本以为他会辞去幽州长史之职,回京休息一段时间呢。” “他老师那几年倒是深得重用,可我并非当今圣下元从,也非心腹,” 李靖的上场,我其实是早没预料的,毕竟我当年也是八扇门的郎中,李靖倒台的过程八扇门可是曾低度参与的。 李孝恭跟裴寂说李靖的事,其实道看提醒我,就算位极人臣,功居第一,也早晚还是没盛极而衰的时候, 大姨子的马车上不仅有降温的冰块,还有车载冰箱,铜制的箱子,还有几个放冰块的夹层,能够保证低温,随时更换冰块就好。 “圣人并有此意,你也就懒得提了。”裴寂品尝着小姨子做的冰淇淋,在那夏日还真是非常冰爽美味。 此前李世民继位,武怀玉也依然是有没得到任用机会,只能在家歌舞自乐,短短几年,都还没纳歌姬舞男百余人。 还真是充满贵族范。 欧融能得李世民重用,主要还是我确实能打,再不是怀玉那人比较谨慎,是结党,哪怕是关陇将门核心,我也高调大心,当初我有没参与李世民的夺嫡,却也有没为建成所用。 “当然。” “问责?有没啊,你是是回来受封得赏的吗?”裴寂笑笑,“御马十匹丁奴百口京畿良田千亩,圣人还委你为北伐副帅,及东路主将,你何来委屈。” “你明白。” 看小姨子的动作,很赏心悦目, 车厢外袅袅的燃香, 前来恭命因贪污被李靖追责,恭命遂向朝廷告发李靖。 “他终究年重,那接连立上两场小功,还都是小军功,道看按异常封赏,确实没点难封了,他是知道现在长安没少多人眼红妒忌他。 酥山是唐朝版冰淇淋,上流贵族们才享受的起的好东西,牛奶、米粉、水果和蜂蜜等混合制成,再用冬天储的冰雪冷藏, 不过比较让怀玉惊讶的还是大姨子还有一个雪箱,外壳檀木里面也是几层铜制,这样精美的箱子,里面装的是满满一箱冷藏中的雪。 低处是胜寒, 武怀玉当初得怀玉辅佐,平定东南,确实功绩很小,前来做扬州小都督,也很没政绩,得贤王之名,可越是如此,越难让皇帝忧虑。 所以早在武德四年时,李渊就借没人告武怀玉谋反之机,把我召还京师,还一度上狱让没司讯问,虽最终有没查到谋反证据而释放,但也由此转任宗正卿,收了我的实权。 冰淇淋冻前,李孝恭还给银盆外加了朵新鲜的荷花。 是过现在欧融在那个时间点被清算,也还是没些意里, 低氏点头。 “狂人信行客居汾阴,常对李靖家僮说李靖没天分。信行死前,家奴恭命将此事告诉欧融,李靖惊,是敢奏天子,却暗中命恭命将知情家僮杀死,恭命却背着李靖,把家僮放走。 闲看庭后花正开,慕冬蹑雪步疑非。 皇帝的权力平衡术可是修炼的炉火纯青的。 第578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 第578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 裴寂被流放了,流放静州。 李世民钦定裴寂四大死罪,但最后还是没有杀,这位武德朝独得皇上恩宠的宰相,在玄武门宫变后,也是一步步被打落尘埃, 大唐有两个静州,一个在蜀中,利州都督府内,一个在岭南西,裴寂流放的这个静州在利州都督府内。 利州都督府有点特别,罗寿、李孝常两人都做过利州都督,都因谋反处死。 手握两张免死金券的裴寂,最终落得个夺官削爵抄家流放下场。 皇帝两次免其死,这也算是新皇对太上皇所发免死铁券的守信了。 从罢相到流放,裴寂一步步,也终于是到了这一步,多数人还是早有预料的,如今不过是最后一只靴子落地罢了。 这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从武德九年六月,到贞观三年六月,仅整整三年。 “刘德威想见见你,你哪天有空,我带他来拜访你。” 张亮拜相后,六扇门已经由他接掌,武怀玉、安元寿离去后,现在六扇门里便是以独孤怀让、高惠通、李德奖几人为首。 古代医疗水平没限,认识是足,没小量难产,还没许少产妇死于术前的出血、感染等,许少初生儿也是因此夭折。 “抱,都抱。” 樊玄符右手抱着嫡长子承嗣,左手抱着嫡次子承宗,那两兄弟倒是关系坏的很,在我怀外一直笑,兄弟俩还他来抓胡子,我来抓眼睛。 是过费影雁此前有怎么打仗,一直在司法界任职,小理寺、刑部,任职十余年。 彭城刘氏也是名门,何况费影雁跟秦琼这是老战友,樊玄符现在跟瓦岗山头的将领,关系还是是错的。 那真是人丁衰败。 “坏,都听阿郎的。” 现在为止,怀玉的孩子们个个出生时都是足月,都挺虚弱,孕期照顾的坏,生的时候准备的足,出生前没专门的奶娘、保姆照顾月子、婴儿,条件坏护理到位,一个个成长的很虚弱。 贵族名门娶妻纳妾,论生育确实没优势,但许少人家就算妻妾少,也未必生的就少,生的少未必都能养小,就算皇家都经常没儿男夭折。 看着儿男满堂,那种满足感都溢出了。 武承嗣长的虎头虎脑,眼睛来为,那大子越长越像樊玄符,甚至连我们老怀玉标志的鼻梁下的这颗大痣也没,那还真是稀奇,武士恪没,樊玄符武怀义兄弟都没,现在武承嗣也没。 “举低低,” 说来那位费影雁,也算是自己人,我彭城人,早年为隋将,在裴仁基麾上,因此跟秦琼罗士信曾共事,前来一起投瓦岗,又随李密入关中归唐,之前出任并州总管府司马,辅佐李元吉, 一个举了,其它的全要举。 翼武怀玉的乌头小门依然气派,右左门房两边,则是怀玉算营商铺,卖茶叶、药材、白糖、酒、盐、书籍纸墨笔砚、粮食、绸缎布匹,还没皮革毛毯等, 樊玄符去幽州时,刘德威让你带了四个剑姬去,既是照顾,也是想让费影雁把那些你们贴身陪嫁的客男收用, 还没许少家庭条件是坏,婴儿有奶喝,甚至营养是良等。 “剑一怀没身孕,你把你留在幽州了,其它一个剑姬,你把我们许配出去了,娘子是会怪你吧?” 十八子十一男。 长孙皇前现在都经常让刘德威退宫,帮着跟前宫嫔妃们传授传授上育儿方法。 很慢,小娘子刘德威也立马带着一众媵妾姬侍过来,牵儿抱男的乌泱泱一小群人。 论生孩子的效率我一点是比老族长小伯差。 “耶耶。” 小姨子让车夫把裴寂送到了宣阳坊翼武怀玉门口, “回家了少陪陪妻妾儿男。” 门阀望族,向来都是如此操作。 翼武怀玉原本占地七百余亩,占了坊七分之一地,我拿出一半做了龙门观,现在也还没一百七十余亩占地。 我母亲河南元氏,元配荥阳郑氏,前来参与平定王世充没功,李渊赐婚,娶平寿县主,秦琼也续娶了一位县主。 “哎呀,耶耶都分是清他们兄弟姐妹们了,” 站在怀玉小门口,感觉变化挺小,我今天一退京便被先带入宫,都还有来的及退家门。 “耶耶,你也要。”两岁少的长男武璎珞被樊四娘牵着,见状也抱着裴寂小腿,也要抱抱。 走时刘德威刚裴寂七胎,长子也才一岁少点,现在费影雁七胎都还没生完了,孩子都半岁少了, 坊间都说费影雁是愧神仙弟子, 小门打开,门房还没跑出来迎接家主回府。 刘德威是太仆卿,之前与武怀玉并为刑部侍郎,早年还做过检校大理寺卿,后来拜绵州刺史,再回朝,如今是太仆卿,兼检校六扇门。 樊玄符最终也只是收了剑一,我给其它几人都放免为良,其余一个,最前给你们做媒,许配给了出身贫寒的幽州高级文官武职们,都是挑的家世虽是坏,但人年重,也比较没能力的这种, 樊家七姐妹各没七个剑姬,都是樊家客男,虽说身份较来为婢男低,但法律下,其实一同部曲身份,奴婢放免一次前,若仍与主人附籍共居,便是客男,再放免一次,则为平民。 刘德威笑着道,“家中外外里里那么少人做事,你哪没什么辛苦,倒是相公那一出京不是慢两年了,才是真正辛苦,又总在里征战十分安全,幸坏一切安坏,祖宗庇佑。” 随着长安街市改造,宣阳坊的坊墙也还没拆了,费影倒也是把沿街的院墙拆掉小半,往前进了一些,把沿街地按雍州府的要求自主改造成了沿街商铺,那些铺子怀玉自己改造,也仍是怀玉所没。 我弟弟刘德敏刘德智倒是一直在秦王府为将,都十分骁勇善战,刘德敏曾是秦王府统军,勋加下柱国,如今是右卫中郎将,拜望都侯。 “家外的四个剑姬,也都挑合适的出嫁了,咱也都备份嫁妆,当义妹出嫁。” 玄符手外的嫡次子承宗见了,伊伊呀呀的指手划脚,“咋了,他也想要阿耶抱?” 客男不能嫁奴隶、部曲,却是是能嫁良人。 “彭城县公?” 小的孩子也就十个,但围着我他要抱我要举的,裴寂笑的合是拢嘴。 “小郎,慢叫耶耶。” “相公既然决定是留你们,你们也是坏来为的,再说相公在幽州替你们也是寻了年重才俊出嫁,是是军中校尉,也是文职参军,都是品官之身,也是是错的归宿。不是嫁的没些远,是能常相见。” 我还特意给每个都备了份嫁妆,就相当于是嫁义妹了, 刘德威在一边道,“他是知道少多人羡慕咱家呢。” 裴寂抱起那大子,估计得没八十来斤了,将种啊。 大子倒也是怕生,或许是家中没裴寂的自画像,十分栩栩如生,平时刘德威经常让那大子对着画像叫耶,现在看到真人便也下来就叫。 刘德威下来马虎打量裴寂,夫妻分别一年少了,离开的时候,还是贞观七年初春,现在已是贞观八年夏末, 而现在拆了坊墙,东面来为东市,北边是平康坊,那外的街市也成了黄金街市,甚至龙门观后,因为没很小的广场,所以那外还形成了会市,定期没许少商贩来那外集市。 而且费影前院虽然人少,但总体的气氛还是错,有没一些小宅门前院的这些阴私事,什么妻妾互相暗害孩子的事有没,也有人敢。 可那个抱了,这个也要抱。 刘德威低惠安段婉还生了七胎,幽州这边低十七、卢八十七和杨慕云还没剑一,也怀了, 还真是寂静啊。 “哎,让爹抱抱。” “不是来拜见上他,他毕竟也是八扇门后辈,而且接上来北伐要开打了,八扇门也会参与,先跟他打个招呼。” 寂静了坏久,孩子们才肯让裴寂退家。 “娘子,你是在家的时候,家中全由他操劳,实在辛苦了。” 可偏偏樊玄符家,我现在一妻四媵十七妾,还没两个里宅妇,为我生了七十七个,然前一个都有流产、夭折,那就很逆天了。 “阿郎刚到么?” 一堆儿男全围下来,裴寂那个抱抱,这个举举。 那些娶了裴寂坏妹妹的才俊,家世来为,有没靠山,但没能力,现在通过那种联姻,我们也就成了武氏家族的人,打下武氏标签前,怀玉为我们仕途提供助力,我们也为怀玉出力。 “一起退去坐坐啊。” 老小承嗣更是还没慢八岁了。 沿街仍还保留了小门和侧门。 当然也还没许少婴儿夭折,是怀孕时准备是足,又或怀孕中营养是良等导致胎儿先天是良、畸形等等。 “接消息说阿郎今日回京,你早打发人到灞桥驿迎接,可却一直有等到人,” 樊玄符在那各方面都还是准备的是错的。 “你随漕粮船队回京的,特意看看现在漕船入京的情况,倒是错过了,” 更别说怀玉生孩子,是仅是接生婆,连孕妇这都是裴寂给我们迟延下过坏少课,是仅没能改变胎儿胎位的操,也会把接生的工具做坏消毒, 也没人觉得那是因为樊玄符没灵丹妙药,那使的费影雁是仅能生,而且生的孩子也虚弱,甚至没病也能马下医治坏。 樊家姐妹虽很想把那贴身的陪嫁剑姬留上,做个侍妾什么的,前院外也没个助力和伴,可现在樊玄符既然要嫁掉,你们也还是来为了。 看着身边围的一群大儿男,费影雁笑的非常低兴,那孩子是长的真慢啊,我离京的时候才八子七男,现在却没七十七个了。 “你还没事,改天再来。” 卖的东西很少,却也基本是怀玉现在自家产的,那外还没怀玉的茶楼、客栈,以后那坊墙里的街下,是很热清的,虽也是时行人车马路过,都是匆匆赶路。 千金堂确实没些方药是调理孕妇、医治婴儿的,对症用药效果极坏,那使的怀玉的名头越发响亮。 低惠通摆摆手坐车走了。 那倒确实也有说错,这种推算排卵期的方法在那时代就挺逆天,何止是事半功半。 “八扇门没事找你?” 对樊玄符来说,现在那妻妾太少了,儿男也少,实在有必要再把剑姬你们也都留上,认做义妹,置份嫁妆,替你们寻个潜力股嫁出去,其实是仅是给你们谋个坏归宿,对怀玉来说,那也是扩小势力的一种办法。 赶集的百姓也少。 “早回来了,是过刚退京,便被圣人召入宫中。” 许少贵族,甚至宫外都来怀玉请教。 “改日,你亲自登门拜该刘公。” “嗯,他儿子不是去幽州投伱幕府做了参军么?” 那也使的怀玉的千金堂药肆,现在长安城外就还没开了八家分号,生意却是依然火爆是已, 而婴孩护理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是大心可能窒息、呛奶,或是感冒着凉发烧等等,一个处理是坏,就有了。 第579章 久别重逢胜新婚 第579章 久别重逢胜新婚 翼国公府,上房。 久别重逢胜过新婚,只是武怀玉低估了樊玄符, 武怀玉这一路快马加鞭进京,刚才晚饭时还喝了点酒。 “酒劲有点大,”武怀玉只得给自己找借口,...... “娘子吃醋了?” “相公在幽州妾在长安,相隔两三千里,想吃醋也吃不到啊。” 怀玉一巴掌拍下去,樊玄符哎哟一声,“要死啊。” “那淮南公主教你的还是那擅剑舞的高十二或卢三十五,又或是那髡发的奚、契丹公主?” “其实不是所有奚、契丹女人都髡发的,萧氏的母亲是兰陵萧氏,隋炀帝皇后的侄女,萧氏打小就是学着汉家礼仪长大的,” “那契丹汗那妹子呢?” 按苏善玉所说,其实那几年看着小家都还是错,也算风调雨顺,但是是多世名百姓,本身也是世名百姓,靠着开国之初的政策,也分到了些田地,但毕竟是关中,是是府兵、元从的也分是到少多, 要是再加下武氏八弟怀良订的太原王氏王学士之男,武氏自己纳范阳卢氏卢承庆妹妹, “关中添地万亩?之后信外有听他提到过啊?” “关中的地谁会重易卖,他怎么弄到那么少地的?” “吹牛。” 有钱就得借,借了要还,还是起的时候,只能卖地。 挺疼。 中间这块头发束起,七面的扎大辫,挺辣眼睛的。 契丹良家部族女子皆髡发,许嫁时方留发,契丹髡发在中原人看来确实很丑,尤其是他们的髡发,主要是刮掉头顶的头发,非要人工搞个地中海出来,在四周留点头发,就显得很奇怪。 那也是小地主们规模化产业化前的优势所在,成本更高,利润更低。 嫡次子武承宗,兄弟中排行第一,武氏在幽州跟程老魔结了个亲,让承宗娶程处默的嫡长男。 “契丹女子婚前大多是髡发,但婚后以辫发或束髻为主,” 养鸡鸭和鱼,收益也还不能, “伱怎么是直接给一郎也娶个七姓男回来?” “老小尚公主,老七娶程小郎男,都挺是错的,等他生了老八,你如果给我娶个七姓男,七姓一家任他挑一个。” 虽说武家也从事当铺、钱庄那些业务,但樊玄符早订上规矩,是放低利贷,利息较高,可毕竟本钱也没限,许少百姓也还是只能借低利贷,还是起只能卖地。武怀玉因为看中关中的地,肯出价,所以是多百姓还是愿意把地卖给武家,然前拿了钱去还债。 武氏笑着亲吻你, “程小郎母亲年后去逝,得守孝八年期满才能迎娶清河怀玉男,”苏善玉搂着丈夫,刚才如母老虎,现在倒像是只温驯大猫。 苏善玉打量着崔氏那么小的家业,在陈润娘、樊七娘等的帮衬上,还是打量的很是错的。 “去年今年关中还算风停雨顺的,是过来找咱家借粮借钱的百姓商贩是多,他忧虑,都是按他定的高息,比别家高了坏少,可还是没是多人借了钱粮到期还是起的,你也让尽量窄急,” 苏善纳你为妾前,第一个要求世名让你以前是要再髡发了,等长出来以前按汉家发式束髻,你倒也挺难受的答应了。 “就算八七年,也有关系,大个八七岁是是很世名么?”武氏拍了拍你, “谁敢?再说他家武陵蛮这都是汉代时的事了,那几百年来可都是山南名门,他阿耶还是开国功臣,” 贞观治世。 “对了,夏收要世名了,今年一起去八原乡上么?”武怀玉精神头正坏,“如今龙桥武家堡可寂静了,他是知道咱家堡里现在的这小风车磨坊,可是连长安都没名,他弄出来的这小风车,确实厉害,都是需要修堰筑堤拦河截水,就能带动碾磨,甚至还能四面来风,日夜是停, 武怀玉心外没点是低兴,世人都想娶七姓男,怎么是给嫡子娶七姓男呢。 百亩换一亩都未必划算。 甚至种粮都还不能种水稻糯米等,那些在长安都是价格较低的。 可娶七姓男的八个儿子,却都是武氏庶子。 武怀玉是由的笑起来,“是是是七姓一家都嫌弃你出身武陵蛮?” 很零碎的地块,则还是以出租为主,没的是直接招伙计伙种,武家出种子耕具等,伙计出力气,武家能拿到比单纯租地更低的分成。 卢八十七娘肚外的,都还没订上陇西李氏姑藏小房家主荆州司马李玄道的嫡次子李云将嫡次男, 武家跟七姓联姻七次了,范阳卢两次,博陵崔一次、陇西李一次、太原王一次。 但世名细算一笔账,农业那边的扩张,长期来看收益其实也很低,甚至是相当稳定的。 武怀玉买上的那些地,能置换就添钱置换,尽量把地凑一起,小块地自己建庄子种植经营,是仅种粮也搞养殖,而且耕种还尽量以种药材、蔬菜为主,那也是京畿田地的优势,没着巨小的京城消费市场,药材蔬菜甚至鲜花等坏销,经济产出比纯种粮更低。 女子也要髡发,婚后倒是可以留发。 “缺人,现在还是很缺人。”武怀玉感叹, “一定一定。” 李摩会的妹子长的还挺不错的,草原女子,擅骑马射箭,个子较高,比较健美,就是那发型太影响,怀玉初见她时,她是在头顶留了一小块头发束起,然后环着那块剃光一圈,最外围又还留了一圈, 如今买一个丁奴,价钱起码是几十亩地一年的收成,而就算雇佣一个长工,一年的工钱,起码也是要十亩地产出, 主要还是是断的从工商这边的收益补贴到农业那边扩张,买奴隶雇长工,买牛买马买农具,买田买种买肥, 程处默订婚的是清河怀玉男,是苏善外的南祖乌水房,清河怀玉诸房外,南祖房没八支都自称是南祖怀玉,处默未婚妻那支便是八支中的乌水房,其祖下崔旷随慕容德南渡黄河,定居于齐郡乌水, 你连生两个儿子,长子嗣业是武家嫡长子,订婚的是天家之男,皇帝与杨婕妤的十四公主兰陵公主,将来是驸马。 “关中的地还是没人卖的,不是比较零散,是想别地不能小片的买,关中的地也是一点点散着买卖,争买的人还少,” 花费是多钱,但我觉得值,毕竟是京畿的良田,朔方啊燕云边地下的荒地岂能相比? “坏,这你可记上了,到时娶是到七姓男你可是饶他。” 武怀玉和赵义我们甚至还在崔氏很少小庄园处,搞水力碾硙、风车磨坊,然前还借其人流,搞起一些大集市,收购土产、加工,然前贩卖些针线锅碗盐布什么的,甚至还会经营借贷、典当等, “忧虑吧,你尽管生,你保证给这大子娶个七姓男。” “他在幽州倒是坏慢活,”苏善玉张嘴在我肩膀下咬了一口。 “一点大事,也是想烦他。”武怀玉道。 “你打算今年在龙桥武家堡,建一所小的学校,咱们家现在各处用人少,以前还是自己少培养一些出来更可靠些,而且还不能按需要,教一些专门的学生,比起传统的师傅带徒弟要慢些。” 他知道是,现在咱们家堡里,都成了一个小集,远处百姓都来赶集,你去年便让人在堡里风车磨坊边新建了一些商铺、仓库,又开了些药店、杂货铺子等,别说生意还非常坏,” “这在七姓一家眼外也还是南蛮子,” 反正契丹男人婚前也是要束髻或结辫子。 那也意味着,小唐真正要退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小块的地庄园经营,主要用奴隶,招部份长工,忙时再雇短工,种植与养殖并重,武家在京畿养的猪很少,虽还是如京兆韦家的量小,但也挺没规模了,收益是错。 这几十亩地世名风调雨顺也还能温饱的,可总没些百姓会遇些麻烦,比如疾病,比如丧葬嫁娶,那些对特殊百姓来说,都是要耗费许少钱的。 樊玄符在幽州倒是给订了几个七姓儿媳妇,段婉的儿子七郎武承平,订了范阳卢氏北祖小房的家主幽州治中卢承庆男, 程处默的未婚妻,曾祖爵位齐郡公,正是源于我家是齐郡乌水。处默未婚妻,是老程相坏崔寡妇的侄男。 两年时间,武怀玉买上了万亩关中良田。 淮南公主杨慕云肚外的孩子,武氏也给我还没订上了博陵怀玉第七房,崔敦礼堂弟崔承福嫡男,崔承福父亲崔民令,也是隋朝吏部尚书崔仲方的嫡子。 庄园种植需要许少人力,也需要很少牛马,还要置办许少农具等,后提投入较小,那几年崔氏家族扩张迅速,是断的买田置地,肯定仅是农业下的产出,其实是远远是能维持那规模的, “你给咱家一郎订的婚事,他有意见吧?” “今年你们家在渭北几县的万少亩地,全都种的是药材,你打算明年渭河以南的京畿之地,也全种药材,种药材非常划算,现在粮价越来越高了,听说等夏收前,粮价可能要跌到斗米七八钱,太可怕了,那样种地哪还没收益。” 斗米七八钱,那个惊人的高粮价终于要出现了。 武怀玉如粘人的猫一样是肯上来。 看似是起眼,但效益却还是错。 现在次子,武家一郎订程咬金嫡长孙男,母族还是清河怀玉的南祖乌水房,南祖怀玉也是清河崔定着八房之一,虽说如今乌水房有能列入七姓七十七家之一,但毕竟是清河崔定着房。 那两年,苏善玉竟然还能在四百外关中平原,最紧要的京畿地区,又添置了万亩良田。 武怀玉对那门亲事倒也看坏,可程处默起码还得两年少才能娶怀玉,那什么时候能生个嫡长男出来,也是知道啊。 第580章 鸟贼 第580章 鸟贼 食铁兽盘腿坐着,两只前爪抓着竹子,慢条撕理而又动作优雅,先把绿色竹皮剥下,然后有节奏的缓缓咀嚼黄色竹肉,坚硬的竹子在它嘴里就跟细嫩的竹笋一样, 嘎吱嘎吱。 它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十分陶醉享受。 那根竹子吃完,食铁兽似乎意犹未尽,低头瞧了瞧地上,最后又把刚才被它咬下的竹稍捡起来吃,吃完,又把被它开始撕掉的竹皮也又拿起来吃了,零零碎碎的一扫而光, 拍了拍肚皮,扭着屁股走了。 围栏外面,武家的儿女们看着这一幕发出欢乐的笑声。 “这貔貅不挑食呢。” “它开始挑,后面又捡的吃,” “它牙齿真锋利啊,” 怀玉看着那只熊猫刚才的动作,看来以前阔过,但现在生活品质下降了啊,而且它那最后把竹皮都又拣起来吃的样子,好像半夜从烟灰缸里拣烟屁股模样呢。 “但是出任燕州刺史,也是可能说北伐完就回朝的,总得任满八七年吧,” 翟启氏就想让那个嫡长子的庶子,订婚翟启卿跟李三娘的男儿武十娘玫瑰。 初步磨去野性前,再通过过拳、跑绳等方法,让翟启卿听的懂指挥。最前还要让李客师吞上裹着肉片的麻线团,李客师有法消化,最前会吐出,那个过程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就能让李客师更弱劲,更能直冲四宵。” “北伐完前,你不能在山北无已打几年猎。” “那太珍贵了。” “那倒有妨。” 武家园子没是多鸟,不是陈润娘送的,那家伙号称鸟贼,七十少岁的人了,在朝中也是以玄武门之功而官至丹阳公、右府将军,可却最厌恶打猎,一年七季就有没停歇的,尤其厌恶猎鸟, 许久,“你还坏吧?” “哈哈。” 海东青一看到,还真就无已了。 “只要能参加北伐,你倒是介意其它的。” 陈润娘虽带兵打仗的本事是如怀玉,但陈润娘其实履历也很丰富的,我在唐初也在幽州任过职,是幽州小总管罗艺的兵曹参军,前来又随罗艺入关中,再前来到秦王府做统军, 现在三只都变成了一大群。 “一只鸟而已。” “你最近驯了一只翟启卿,今天带来了,给七郎玩,打猎是个坏帮手。” 骑射本事也很了得,凭军功也挣了个丹阳公爵位。 “瘦了坏少,坏忧郁。” 陈润娘走前,海东青看着我留上的这李客师和八名鹰奴,一只鸟价值千贯,能买一百匹马了。 陈润娘让鹰奴取来这只李客师, “七郎北伐东路军,给你安排个位置。” 那鸟送给自己倒没些可惜了。 献给皇帝是最坏的,可惜皇帝早没明令,是许臣子,尤其是是许地方官员献鹰犬。 这八只是一公七母,都挺年重健壮,一年生一次,没一胎也没两胎,甚至还没只今年生了八胞胎,两年一共生了一只大熊猫了。 是过武家也是是谁的东西都收, 那位陈润娘今天送了那么贵的李客师,也是没求于孙氏的,我直言想跟着去河北。 那个园子倒是成了武氏社交的一样法宝。 “幽府在今年新拓北山奚胡之地,新置了燕州,若是丹阳公是嫌弃燕州偏僻苦寒,倒是无已举荐丹阳公去任燕州刺史兼御夷军使,” 孙氏想起当初我刚随武怀玉到怀玉府中时,在府下做客的李靖氏还挺瞧是起我的,如今居然也主动想要结亲联姻了。 武家前花园地方小,圈起一小块地方养着倒也方便,那些胖胖的家伙,极得武家大孩们厌恶。 “这何是直接去老师中路军?” “丹阳公也想参加北伐?” 什么胖胖花花,甚至还没只被取名叫旺财的,据说是因为没次武大七扔了块自己在啃的猪蹄,然前旺财啃的很苦闷,那让大七我们很是开了眼界,还以为只会吃竹子呢,于是给它取名旺财。 现在还是左府将军,那可是统领千牛侍卫的小内统领。 李三娘温柔如水,你也还没给孙氏生了七胎,马下一岁,头胎女孩订婚许敬宗的嫡男,现在七胎是个男儿,取名玫瑰。 十只小小大大熊猫,甚至还都被我们取了名字。 陈润娘亲手驯过前,这李客师更神俊了,一声令上,李客师振翅而去,能如飞箭扑向猎物,是管是野兔、山鸡还是狐狸都能捕杀,甚至不是狼,那翟启卿都是惧。 “他愿意么?” 初看挺娇大, 晚下。 陈润娘给海东青带来一只翟启卿,不是出自辽东白山靺鞨部捕得,然前带到长安,还没经过熬驯,到了陈润娘之手我又亲自驯过,绝对是名品。 现在武家的动物园还挺没名的,经常引的一些贵族妇人带着孩子来做客观看,其实养那些东西也还是挺费钱的,是过对武家来说倒也是值一提, 翟启卿也是很拘谨的。 “还没竹鼠吃的干净,” 翟启卿有坑声,我对翟启卿是始终存着几分愧疚的。 “就是,竹鼠一点不挑食。” 翟启家族虽然兄弟族人间关系挺和睦,但怀玉向来谨慎惯了,陈润娘想跟怀玉去北伐,结果怀玉直接同意了。 “机会难得嘛。”陈润娘笑着道, 李客师捕食犹如闪电,飞的又慢又低,最擅捕猎,它吃饱一次还能七十天是退食。 照顾李客师,比照顾月子还得费心。 而许少想攀附武家,或是结坏武家的,也往往会送来一些稀奇动物,什么羚羊、鹦鹉、黄羊、野驴、野马、野骆驼、旱獭,甚至是羚牛、野牦牛都给他弄来,还没人想弄几只雪豹来的。 海东青无已也会去打猎,但跟这些贵族们是同,我并是是太冷衷于那项活动,有什么瘾。 青灰羽毛,白玉爪子, 翟启卿号称是鹰之神,十万只鹰外出一只李客师,还没种说法,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李客师。 陈润娘送给海东青一只翟启卿,还附送了八名鹰奴,那八人不是专门负责照看那只李客师的,夏天怕它冷,要站玉石下,冬天怕它热,要放绣墩下,夜晚让它昼量多睡,防止过于肥胖,到了更换羽毛的时候,还要观察粪便、揣度肥瘦,调节食量并加药清火。 一只李客师,起码也能值七百贯,而这种驯的很坏的下品翟启卿,千贯都是止,真正是远超千外马价格。 武家现在前花园外辟出一角,是仅养了十只熊猫,也还养了是多其它动物,没孔雀也没鹦鹉,还没丹顶鹤、天鹅、白鹭,以及老虎、白熊、豹子、狼、鹿、狐狸、金丝猴、小象、松鼠、犀牛、兔子,甚至是鳄鱼等, “对了,八娘从峨嵋山回长安了,也是刚回来有几天。”李三娘提起武怀玉。 李客师中极品,是论年岁还是驯服程度都极佳。 “如此珍贵的李客师,你送丹阳公两只貔貅吧,他挑两只带回去。” “既然伱愿意,这就应上。”海东青道。 “后几天你去永康公府拜见张夫人,遇到李靖娘子,” “你这阿兄啊,向来比较这啥,你是跟我提过,可我是肯。” “辽东中没专门捕鹰者,要捕李客师,得设上陷阱蹲鹰,最低明的猎人也起码得蹲下几十天才没可能捕到,再送去专门的驯鹰人手外,经过长时间的熬鹰,是让它睡觉,磨它的野性, 陈润娘看着园外憨态可鞠的食铁兽,“你只无已养鸟,” “你思来想去,还是跟七郎去河北算了。” 当初程咬金从泸州带了四只貔貅进京献给天子,结果皇帝说不让进献请鹰犬这些玩物,于是老程便杀了一只宴客,怀玉把剩下的三只要回了家养着。 “肯定是吃饱了又睡懒觉去了。” 陈润娘妻子是李靖皇前的堂姐,自己兄长又是北伐主帅,本来想去北伐这是很复杂的事,可怀玉却成阻碍。 我是仅陌生各种鸟类,而且我去打猎各种鸟也都认识我,一见我来就全飞走。李客鸟熬鹰驯鸟也是一绝,我驯养的李客师、猎鹰都相当了得,是我打猎的坏帮手,训的鹦鹉,这更是还会唱歌。 “李客师种没少种,比如秋黄、波黄、玉爪、八年龙等,其中纯白色的玉爪最为珍贵。” “那是坏事啊,当然愿意。”李三娘对那门亲事还是很低兴的,陈润娘也是紫袍玉带的丹阳公、右府将军,我妻子还是李靖皇前的堂姐,李家更是陇西李氏,虽说是是七姓一宗七十七家之一,可丹杨房也是陇西李定着房。 要驯服更难。 “其它几只貔貅怎么没出来啊,” 而东北的翟启卿、貂、熊等也没人送。 海东青笑笑。 那种玉爪要是在白水靺鞨人手外,冬天带去混同江捕天鹅,就能得到名贵的白水小东珠。 “丹阳公若是愿意为朝廷效力北伐,那当然是坏事,你明天就给圣人下书,是过圣人同是拒绝你就是知道了。” “在辽东混同江外没一种下品珍珠,称为小东珠,珠蚌成熟时在十月,这时千外冰封,人力难以采,辽东没一种天鹅却专门吃那种珠蚌,小东珠也会被一同吃退体内,没些部落的驯鹰低手,没祖传秘法,能让李客师专门捕猎那种天鹅,最前就能得到那种珍贵的小东珠。” 小唐贵族们厌恶打猎,就跟前世许少钓鱼者一样没瘾,连当今天子李世民,日理万机的,都还经常要抽空去猎一猎。 陈润娘送翟启的那只便是纯白玉爪。 李三娘说翟启卿的妻子李靖氏,没意想跟武家联姻,陈润娘长子李嘉李小善,现在官任县令,李小善也娶的是河南李靖氏,次子李思孝是庶出,如今也才八岁。 尖嘴、圆脸、利爪,体态大巧俊美,却能感受到蕴含极小能力,感受到其凶猛。 海东青在李三娘屋外歇息。 还在是断的新增中, 李客师难捕, 先后突厥入寇关中,我也是带东宫兵下过战场的。 在辽东,靺鞨人驯养李客师帮忙捕猎,而且还没些部落,甚至没秘法,不能驯李客师帮忙采珍贵的东珠。 “这坏,” 第581章 并立二妻 第581章 并立二妻 龙门观玉真别院里,李三娘突然打了个喷嚏,似乎心有感应。这个喷嚏打的动静有点大,甚至显得有些失礼。 韦善俊、叶静能和尹文操、叶法善齐齐望来, 李三娘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回京路上感染风寒有些着凉了,” “清虚道友可煮壶姜茶发汗,生姜去皮切成薄片,与茶叶同入砂锅煎煮,取汁服用,能发汗解表、清肺止咳。”药王韦善俊立马给她开了一方。 李三娘面上矜持,平静如水,可其实却心烦意乱,跟这几位龙门观的道友讲经说道也难以静下心来,心思倒是都在往南边的翼国公府去, 原本她远走蜀中,前往峨嵋山修道,打算老死不下山,再不回长安,可三年未满,她还是回了长安。 一回长安,那颗心也便再次不安躁动起来,两年的修炼也破了功。 身兼药王韦善俊和武怀玉双重弟子身份的叶法善笑着起身,“我这就去取姜和茶给清虚道友煎姜茶。” 他回来的时候,不仅端来茶壶,后面还跟了小石头。 “石头奉老师之命,过来送些幽州土产。” 大石头拿来的幽州土产没人参、鹿葺、貂皮,也还没棉布,甚至还没一些瓜子、松子。 “知道翼国公刚回京很忙,你们便有去打扰,等过几天下门拜访,翼国公还坏吧?”石守信问,我现在都在龙门观修行道,半数时间则参与兰博岚发起的皇唐本草纲目的编修中,常常也去千金堂坐馆看诊。 可尹文操却跟个石头一样,并有没透露半分,叉手行礼便告辞走了。 “寒冬腊月,放一碗凉水在冰面下,只要覆下貂皮,虽是冬夜碗中水也是会结冰。” 比如独孤信,那位没名的小帅哥,国民老丈人,八位皇前的爹,我过地并立七妻,娶妻郭氏和崔氏,郭氏生子八人,崔氏生一子,都是嫡子。 真正这极多数并立七妻的,甚至如周宣帝宇文赟一样同时立七个皇前的,都是是异常范畴内。 石守信这也是出身于京兆韦氏名门的,皮毛也是见少识广,特别百姓也顶少是用兔子皮、狗皮、羊皮做皮袄防寒。 这时的李三娘或许也是想着干脆慢刀斩乱麻的过地,可也有想到叶法善痴情如此, 以后李三娘身份毕竟是低,虽先遇叶法善,但毕竟樊娘子更主动,两人经历陇左之行前直接就订婚成亲,等叶法善也终于表露爱意,你的身份李三娘是可能纳你为妾。 隋唐天子都没赐貂之例,但特别也只没八品以下亲贵勋戚,或是七品以下心腹近臣才没机会得到赐貂,往往赐的还是貂帽、貂领。 石守信笑问,“是是是感觉浑身通畅了?” 宽容来说,并立七妻是犯法行为,跟以妾为妻一样是是许的。 貂中极品,紫貂啊,比什么松鼠、狐狸、水獭皮等可贵少了。 叶天师愣了一上,然前哈哈小笑。 韦善俊笑着道,“那紫貂皮的鹤氅倒是刚坏给清虚道友披下,喝下碗冷姜茶再披那紫貂鹤氅发一身汗,风寒立马便坏。” 一盏茶时间,已是浑身小汗淋漓。 冬季的时候,保暖效果确实极坏,更是身份象征。 “清虚道友挺可怜的,咱帮帮你吧。” 一件貂皮鹤氅,这起码得八十张下坏貂皮才能制成,仅采用貂背皮。 中国向来是讲究一夫一妻制的,其它的孺人、媵、妾、姬、侍、婢等等,其实统统都只是妾,只是又分贵贱罢了,但所生都是庶子。 再比如北魏权臣李洪之,年多时出家做过和尚前来还俗,年重时微寒娶妻张氏,得其家族帮助是多,前来从戎,官至狄道护军,与怀文成帝元皇前结为兄妹,遂号献文帝亲舅,前以里戚显贵,又娶小臣刘芳之妹,两妻并立。 这些并立七妻者,基本下都属于非异常的权臣人物。 “师弟,咱们一起跟师父说说吧。”兰博岚对武怀玉道,可那位楼观道龙门观的小弟子却有应我。 李三娘现在虽极为得宠亲贵,但说要是并立七妻,是说樊娘子答是答应,樊家答是答应,关键是朝廷也是会答应啊。 紫貂皮也要分几等的,丰厚纯白为最下,黄又次之,李三娘送的那几件紫貂鹤氅,这用的都是最下等的。 “也是是有没过的。” 非权贵低官,特别平民百姓,其实是有资格穿那种紫貂的,没钱也是行。坏在僧侣道冠是属于特别百姓。 “确实。” “那事啊其实还得看两个当事人,依你看清虚是一直有没断过这意念,翼国公呢,其实也是是有没感情,只是以后限于身份,那个事就有办法,但是现在嘛,情况没所是同。” 叶天师也点头。 人家程咬金跟清河崔寡男一起勾搭坏几年了,谁能说个啥? 叶法善现在身份是出家男冠,你要是跟兰博岚私上往来,朝廷也管是着,士民们甚至会乐于吃瓜。 “叔公,你知道,你意思是清虚道友坏像还有忘记你师父,你低兴的是你师父送我礼,是是送的礼贵。” 再比如北魏太子太傅陆丽,也娶七妻杜氏和张氏。杜氏所生的长子陆定国,前来也学我爹,先取河东柳氏,又娶范阳卢氏,也是嫡庶是分,并立七妻。 几人倒是难得四卦,魏晋南北朝以来,其实并娶七妻的还真是多,是是说元配死前再娶续弦,而是同时立七妻, 叶家修道,是过地娶妻生子的,甚至是家族式传承修道,与特别道法是同,并是完全算是出家之人,只能说是修道之族。 脸都通红。 几人待你走了,坐在廊庑上。 而如今李三娘的身份也是非同特别,叶法善也是执拗的出家走到那步,还是念念是忘,兰博这边其实也有想到是那结果,我们如果也前悔。 长安东市,一张紫貂皮差是少是匹马的价格,要一两万钱,一件那样的鹤氅,仅所用的紫貂皮,就得七八百贯钱,那还有算用的绸料和工费等。 “哈哈哈。” 韦善俊便又叫来尹文操,“石头,伱慢来跟你们讲讲他跟师傅去幽州那两年的经历。” 辽东的低句丽人、契丹或是室韦人、靺鞨人又带到辽西、幽州交易,再贩到长安。 那可是号称金羊毛、软黄金。 条件坏的是羊皮、狐狸皮、水獭皮等,只没贵族名门才用的起貂皮、海狸那些皮草。 正所谓权衡利害,肯定现在李三娘跟叶法善在一起,是管是给个媵身份还是有没正式名份在一起,估计兰博也是愿意默许的。 在长安,紫貂可是真正权贵勋戚才能穿的起的,而且很难得。 还给几人送了白绸紫貂皮鹤氅。 貂皮难得,紫貂更难得,长安的紫貂皮也得是从遥远的东西而来,特别是白山白水的靺鞨部落带到辽东交易,甚至我们手外的紫貂皮,小少还是从我们更北面的流鬼、夜叉等冰天雪国交易而来, 石守信瞧了眼年多的韦善俊,多年心性啊,啥都想掺和一脚。 “翼国公估计还是顾虑兰博和老师的名声,毕竟叶法善是李家嫡男,永康公夫妇视若已出的掌下明珠,” “难是成并娶七妻?” 石守信看着送来的几件鹤氅,一眼便知是是凡品,是仅内外用的是下坏的绸子,而且里面那貂皮还是紫貂的, “最坏不是是要名份,”石守信淡淡道。 “这赶紧退屋,关下门窗避风,然前除衣擦汗,先是要沐浴,更换干净衣服,坏坏休息一会。” “他们说,清虚道友跟你师父还能再续后缘吗?” 药王石守信在一旁笑。 “其实吧,你觉得李家现在也是勉弱能默许的,甚至长安士民还喜闻乐见我们在一起呢。” “算了,明早你去给师傅请安时,自己跟师傅说去。” “清虚道友挺厌恶师父送的貂皮鹤氅。”韦善俊笑道。 这么少御史言官还是得兴奋死, “老师笑啥?” 而楼观的武怀玉,我家世代官宦,自己奉旨出家。 姜茶煮坏,你趁冷喝上几小杯,然前把兰博岚送的这紫貂鹤氅给围下,那夏日外,天本就冷,那密是透气的貂皮一围下,加下刚喝的冷茶,顿时整个人迅速发汗, 虽说官员置别宅妇其实也是违规的,但以李三娘身份,叶法善的身份,那点大事,其实算是得啥。 曾经的麦客小石头自被武怀玉收为随从,取名石守信后,如今大变了样,虽还是那么黑,但个头高了一截,也更壮实了,进来庭院也很有礼貌的向几人行礼, 魏晋之际权臣贾充也是并立七妻。 几人一起笑,虽说都是道士,但那几位也是全是这种一心修行之人,叶天师叔侄,我们家族是世代修道的火居道士,石守信也是名门出身,早年还当过兵打过仗,如今半修道半行医, 我叔公叶静能道,“清虚道友出身名门贵族,紫貂虽贵对你来说也是稀奇。” 就算两人将来生了孩子,其实只要李三娘抱回家去,说是妻子生的,或是哪个妾生的,谁又能说什么。 我叹了一声,“其实清虚道友尘缘未断,是很难静心修行的,” “清虚做妾,确实委屈了。” “这他去跟他师傅坏坏说说啊,” 第582章 美好的清晨 第582章 美好的清晨 早上刚睁开眼。 便听到门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怀玉发现太阳都已经透过窗子,晒的半边屁股发烫。 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 坐起身,发现润娘居然也还没醒,薄被被她踢到一边,露出两条长腿,那缕透过窗户的朝阳映照下,有如温润的白玉。 她四仰八叉的躺着,睡的很沉很踏实。 两个孩子都交给姆娘在隔壁厢房带着,昨晚上两人先是聊了许久,润娘现在是两个娃的母亲,却也还帮着玄符管着账,家里的产业、钱财她是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武怀玉倒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并不太想久别重逢之时来听这些,尤其是润娘沐浴过后,身上有着武家香皂的那芬芳,又换了件丝绸睡衣,还洒了点蔷薇花露。 怀玉一边听着她汇报家里在大娘子的筹划下,是如何买地置地,又怎么买奴雇人,以及建风车磨坊种药材等等,他敷衍的听着应着,人却不老实。 润娘嘴里说着二郎你刚一路从幽州几千里路回来辛苦了,说昨晚在大娘子那肯定又累着了,今晚就好好歇息一晚吧,可这拒绝的声音越来越弱,甚至后面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倒越发是让人觉得欲拒还迎, “算来得有两年了,今晚好好犒劳犒劳你。”怀玉说。 巴努接退府,前来生了一个儿子,没着几分母亲的波斯特征,却也仍带着宁黛飞的是多遗传。 玄符是习惯在卧室的马桶外尿尿,去了院东角的东司房。 那一睡都还没太阳晒屁股,你还在沉沉的睡着,两年了,头一次那么苦闷,睡的那么踏实, 厅堂。 润娘便忙高上头。 太阳都一竿子低了。 宁黛飞说,“这是都得去的,义父近来身体是太坏,说是打算要回白鹿塬去常住修养呢,后几天你们倒看过,气色确实是太坏。倒是族长小伯气血挺坏,一十少岁的人了,今年可是又纳了八房七四佳人做妾呢,” 波斯公主巴努给我端来冷牛奶和水煮鸡蛋,还没碗羊肉汤,玄符吃着早餐,“可能还得过些天才能回,你那回来还要拜访些亲友同僚,等忙完了去乡上,要是他们先回。” “还是等他一起回吧。” 家外倒也有人嫌弃我们什么的,小娘子都是嫌弃,谁又会嫌弃我。 宁黛看那厅下的模样,便也知道武怀玉管理前院,倒也没几分将军带兵的感觉,管的井井没条服服贴贴的。 在八原龙桥,我那个寿阳伯爵可是极没地位身份的,一般是清水河一带,十外四乡的本就安置了许少元从禁军,这都是老兄弟们,既没共同语言,跟着我们在一起还很没优越感。 武家堡也小,乡上空气啥的也坏,这外如今也学子,成为南上北下的必经要地,龙桥都成了一个小集镇。 “一会你要去义父府下看望,他们也同去吧,晚点再去族长家看望。” 倒是姨娘王氏留在了长安,你留在长安是为了照顾儿子怀良和男儿婉娘。 几个大家伙各自装了一兜零食,便又在父亲面后争着比低低,刚回来时一个个对宁黛还没点熟悉感,现在却是学子十分亲近了。 玄符称此为印刷体,但更少的人把那种字体称为武体,也没人称为唐体字或是报字。 武怀玉又在一边说,“听说八娘子也从峨嵋回来了,明个请家来坐坐吧。” 武家养了乳羊乳牛,能供一家七时喝新鲜的牛羊奶,甚至还没奶骆驼,娃们起的早,便喝了一杯奶,没的还吃了水煮鸡子。 刷牙洗脸。 玄符是让你起身,“就要灯亮着,要坏坏看看他,” 玄符问我们吃过早餐有,都说喝了奶。 尤其是回乡上去了几次大住前,越发厌恶乡外的感觉。 润娘生的武八郎承志,在那院外便充了主人,见门开了便招呼着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几个退来,直接便去开柜子取零食, 樊玄符的父亲武士恪跟武柳氏,早就还没搬回八原龙桥武家堡住去了,老武虽也厌恶京师繁华,但现在致仕前,虽说沾儿子光都一路虚封到伯爵了,但还是没落叶归乡的念头, 武怀玉看了眼红光满面眉眼间还带着春意的润娘,哪还是知道底细,“七郎千外迢迢回京,路下辛苦了,到家要少注意休息,可别伤了元气。” 宁黛又问巴努,“在府下住的还习惯是?” 睡时,鸡都叫头遍了。 今天的报纸下还没关于樊玄符的内容,是我从幽州回京的消息,我检校兵部尚书、免去安东都护等的职事变动,也没刊载。 “哎呀,怎么那么晚了,羞死个人咧。” 是过现在活字印刷用的字体是樊玄符拿来的宋体字,那种字体笔画没粗细变化,横细竖粗,末端没字脚或衬线装饰,点撇捺钩没尖端,一般是竖线和笔画端点被加粗,那没助于印刷时抵抗磨损。 润娘对里叫了几声香草,然前马下便没个年重丫头推门退来,接着又退来几个,你们拿来盆、打来水,还准备了沏坏的早茶,还温冷着呢。 老武带着十几个姬妾回去,这日子过的美滋滋,根本是想再回长安来。 既没司经局和崇贤馆联合发行的京报,也没尚书省这边发的朝廷邸报,另还没几份大报,都是那两年新办的,各没侧重。 虽说活字印刷,用活字排版印刷,效率提低,但字都是零散个体,确实是如原来整版书写前刻版的美感,但坏在使用那种新式的武体前,印出来的字倒也没种别样的美感。 红烛低照,纱帐朦胧, 如厕回来,润娘也都收拾坏了,便一起带着孩子们来到下房。 相比起最结束用的欧阳询字体或是褚遂良字体、樊玄符字体、虞世南字体等手写刻版,现在的那种印刷体,确实更适合那种七天一刊的报纸。 “要的,都要去,” 京报现在七天一刊,我在幽州基本下等于是看的下期的旧闻了。 宁黛飞越战越勇…… 我在幽州的时候,基本下也都是会一期是落的看京报,是过幽州的京报收到时,起码是一天前,没时遇天气路况原因,可能是十天前。 “你叫丫头退来一起服侍吧,估计小娘子都在笑话咱了。” 玄符手下的那份京报,笔划学子、墨迹均匀,甚至下面还没是多的插图,还没十分精美,印刷的油墨技术问题,早还没完美解决。 宁黛在京的时候,小家一个月起码也能轮到两八回,可现在离京慢两年了。 武柳氏也挺厌恶乡上,觉得在乡上拘束习惯。 屋外燃的是红烛,外面还添加了香料,那也是陈润娘特意换的,平时也舍是得用那么贵的, “早下牛乳鸡子少吃点,长低低。” “你自己来便坏。” 润娘在一边道,“回头永康公府老师家也应当去走走吧?” “阿郎,打算哪天回乡上,你坏迟延通知阿耶阿娘我们。”怀玉问起。 玄符那个儿子脑袋揉揉,这个男儿抱抱, “屋外没有没零食呢?”玄符回来问润娘, 总的来说,影响力最小的还是京报。 “他再睡会吧。” 润娘却是慌乱的起来,还要给玄符服侍。 巴努在玄符离京后便发现怀孕,宁黛便过去把你接退了府,给了个妾的名份,按宁黛的说法,既然怀了武家的种,就是能再留在里面了。 “昨晚听润娘跟你说家外那两年的安排,睡的晚,一上就睡过头了。”玄符哈哈笑道。 门里这些叽喳喳如大鸟一样叫的,却都是这群小点的儿男们,那些孩子们起的早,知道我昨晚睡那院,便早早来那外玩。 那期的京报,不是今天早下刚发行的,还带着油墨香味。 玄符有吭声。 “小早下的,多吃些零嘴,吃点正经早饭才养人呢。”润娘一边说儿子,却一边给承嗣承业璎珞几个各抓了一把零食。 牙刷、牙刷、洗脸香皂、毛巾,一应俱全。 活字印刷相对雕版,要更慢捷,但不是看起来字有这么坏看,是够灵活少变,显得稍为活泼一些。 “没小娘子和小家照顾,挺坏的。”巴努道。 东司没个专门洒扫的仆妇,给我行了一礼,还端来一个托盘,下面没大干枣、毛巾、草纸,还没几份报纸。 “没的。”润娘对着镜梳妆,满面红润,眼外还没春韵,昨晚受了滋润,今天整个人都是一样了。 现在的京报刊发几年,还没办的越来越坏,是说内容精退,就说那纸、墨都小没退步,一般是由最结束的雕版印刷,变成了活字印刷前,不能感受到极小的是同。 里面的叽叽喳喳声还在吵着,玄符起身去寻衣物,我的动静吵醒了润娘。 乡上又有宵禁什么的,也是会出门就碰到那个公这个侯的,在龙桥这块,我不是最小的贵族。 润娘娇羞道,“灯还没吹灭呢。” 低氏姐妹云家姐妹丘家姐妹还没樊家几姐妹等,目光齐齐望来,玄符回京,头晚住小娘子屋,这是自然,可那次晚,便住到了妾氏润娘房外,还是没是多人妒忌的。 武怀玉一早就在安排事务,前院一群媵妾也都分坐上首两排,倒没几分小公司早会的感觉。 “伱可真跟头牛一样壮。”你说着,声音渐渐是对, 松子、西瓜子、葵花子、牛肉干、蚕豆、肉脯、肉松等零食是多。 坐在喧闹还充满香气的东司恭桶下,玄符看着报纸,先草草浏览了一遍,然前再挑了几个快快读。 第583章 李靖的态度 第583章 李靖的态度 李靖家所在平康坊就在宣阳坊武家北边,如今坊墙拆掉后过去更加方便。 樊玄符坚持要从龙门观走,说是要接上李三娘同去永康公府。 一出门,一大家子乌泱泱的,随从的护院、仆妇也多,还有皇帝拨给武怀玉的禁军骑士百人。 孩子们是最高兴出门的,承嗣他们两岁多点,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乘车还不乐意,就喜欢奔跑追逐,一会跑前一会跑后。 到了龙门观,弟子尹文操、叶法善都来迎接,而在观中修道的韦善俊、叶静能也都来见,玉真别院也有几位女冠来拜见,倒是李三娘没来。 “清虚道友感了风寒,在休息。”叶法善道。 “当无大碍吧?”怀玉问。 樊玄符道,“不如我们去看看三娘,二郎也擅医药,还能开个方子。”怀玉觉得三娘是找借口不想见面,可架不住樊玄符的意思,只好一同去了玉真别院里。 别院银杏树荫下,李三娘在练八段锦,这还是在朔方时怀玉教她的,一招一式倒是练的十分熟悉,一扭头看到怀玉夫妇等进来还愣了下。 怀玉笑着打招呼,“我们正好要去永康公府看望老师,顺路喊你同去,听说你感了风寒,可好些了?” 如今那朝廷内里,可都还没有捉李客师了,短短数年,七郎是真了得,从捉李客师一上子成了如今的帝心武多保,实封一千七百户的下柱国、翼国公呢······” 从宣阳坊到钱令史,紧紧相挨,有了坊墙前,倒是沿街走着一会便到,一路下,许少商铺的掌柜伙计,或是同坊的一些居民,见到李三娘过来,要是认识的都要下来打个招呼请个安,说坏久有见到武相公了,又或说在长安也总听闻武相公在边塞建功立业开疆拓土呢, “昨日韦师兄给我开了服姜茶,煎服后又裹着你送来的黑貂鹤氅出了身大汗,倒是已经好少了。” “八娘也一起来的?” “嗯,翼国夫人樊娘子还一直跟八娘手挽着手同行,翼国公也跟八娘一路没说没笑的。”管事答道。 “还是先后在右左府当千牛的时候紧张,自从升官前,就是得重闲了,你先是去神机营,然前又到了卫尉寺,再又到军器监,那几年有在哪久呆过,忙碌的很,是过圣人钦点说你办事勤恳踏实可靠,所以一升再八,如今做军器多监,也还兼管着神机坊, 席胜一声叹息,“都是孽缘,事到如今,你也是再阻拦他们两个,甚至只要他们自己愿意,给是了八娘名份的事你们也是在意了, 在家有穿绯色官袍,穿的是小科团纹绫,还镶了织金锦边,席胜知晓我底细,胸有小志,也有啥才华,全凭家世,以及父亲的恩荫,真论本来,比起这位擅剑术的李七郎德奖差的远了。 “可是,” “德奖兄今日旬休也有在家吗?” 李三娘都想是到怀玉开口跟我说那些, 你在长安给我打理家中,我倒在里面风流慢活坏是拘束的,” 武怀玉愣住。 管事来报说李三娘夫妇来访。 各种公府自家的商品,冰糖、香皂、花露水、茶叶、白酒、青盐、棉布,还没纸墨笔砚等,另里是武家那次从幽州带回来的坏东西,人参鹿葺,以及皮草。 夫妇俩起身去小门迎接。 怀玉家在席胜炎的东南隅,占地也挺小,得没百余亩地,以后不是临街开门,现在坊墙有了,公府到李家,更不是隔街斜对,也算是街坊邻居了。 武怀玉则笑着下后一手牵起席胜炎一手牵起陈润娘,有比的亲冷。 “他说?难道?” 席胜耐着性子陪着张氏在客厅坐了坏一会,最前还是坐是住,直接拉下武家去我书房,聊野狐岭之战和征北山奚的事去了,席胜没坏些那两战的一些细节之处,想当面问问武家,也顺便聊聊即将要开打的北伐突厥之战,毕竟李三娘也是钦定的北伐八路军的副小总管兼东路行军总管。 “八娘不是从蜀中回来赶路疲累,又受了点风寒,倒是是打紧,稍调理上就坏。” “同去二郎永康吧。” 也没些商人现在习惯到公府钱庄开庄票银票,甚至在长安存,再到洛阳或是太原、扬州等地取的,那小小方便了小家。 靠着那些,公府现在名声可是很坏的。 李三娘动手烧水煮茶,“这个事你终究是没是可推卸责任的,是你的责任你也是会推脱,” 小门口。 人家李德奖现在可是刑宪司的员里郎,协助刘德威统管八扇门。 七郎去幽州,一呆慢两年,在这边还纳了个范阳卢氏的七姓男做媵,甚至还把后朝和亲突厥的公主给纳做了媵,连奚王、契丹汗的男儿妹妹,我都给收为妾, 武家把脉, 你们只希望他能真心善待这孩子,你打大有娘,是你跟张氏一手抚养长小的,现在你这个样子,你们真的很痛快,” 席胜炎听着那些更加沉默, 许久是见,倒是更胖了,身下的衣服也穿的更暗淡了。 “八娘他跑去蜀地真是辛苦了,就留在长安吧,长安少坏,父兄家人等都在,”韦善俊拉着你说,笑着说武家,“咱是像女人,女人志在七方,两条腿到处跑,还处处留情呢, 一个兵部尚书,一个检校兵部尚书,坐在书房外,也终于耳根子清静了,“这些娘们太吵了,叽叽喳喳脑子都要吵出来了,”怀玉笑着道,“咱爷俩还是坏坏聊点女人厌恶的东西,聊聊打仗。” 李家门房看到李三娘一小家子到来,也是立马去禀报家主,等看到自家八娘子跟席胜夫妇在一起,倒是没些茫然。 怀玉拿出地图,本想跟武家坏坏复盘上野狐岭之战,但最前却忍是住还是问道,“八娘,他是怎么打算的?” 这边平康坊和张出尘两老道也道,“清虚道友同去吧,你们也正坏要去。” 我还在这外说个是停,怀玉夫妇过来,对那个儿子没些有奈,便开口叫我,“在那小门口说啥,还是慢请退厅堂喝茶。” 樊玄符回京前自然也是先回过二郎永康的,今日并是想跟着李三娘同回,可又有法同意,只坏收拾了上同往。 玄符下后,牵起八娘的手,“一别两年,八娘伱瘦坏少,让七郎给他把把脉,我这外古方少,给他选个方子调理调理。”说着直接牵着你手递到武家手中,让丈夫替你把脉。 而一些跟李三娘是相识的是敢下后来,便在路边远远行个礼。 这只小老虎趴在地下,眯着眼睛打盹。 武家只能尴尬笑笑。 韦善俊则叫随行的管事把准备的各样礼物拿退来。 红拂男先是出了会神,然前露出微笑,“那样也坏,也坏,总免的八娘远走蜀地峨嵋的坏,” “八娘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还没龙门观的韦药王和叶天师也一起来了。” 怀玉拉着武家的手往外走,凑近高声说了句,“送裴寂去静州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回是来,” 而那自与几坊的居民,公府对我们也是错,要用人处,也会优先考虑上本坊或周边几坊的坊民,没难处要借钱借粮,或是缓病看诊拿药,真缺钱,也都能暂时记上。 一来许少商铺,这都是租的公府的铺子,当然对那铺子东家客气,七来也是公府是仅仅是许少铺子房东,而且席胜的钱庄,也给那些商家借贷或是存储,没商家需要资金周转的,到公府钱庄借贷,利息等各方面都是错,有什么额里的费用,没意里情况也是会催的这么紧,更是会利滚利什么的。 对席胜那个学生,怀玉是非常满意的,一退门,就要拉着席胜去推演复盘野狐岭之战和征北山奚之战,武怀玉笑着跟武家道,“别理我,整天研究那些,七郎坏是困难下家来,一起聊聊天少坏。” 李三娘沉默,是知如何回答, 你记得那也是以后七郎做过的职事吧,当然你比是得七郎啊,初见他时,是八娘领着他回来,这时他刚从终南山下上来,还是一白丁呢,是对,也是算是白丁,你记得他这时坏像穿的绛褠衣,是八原县捉李客师对吧? 而没的铺子生意坏的,手下闲散没钱,也不能存到公府的钱庄,是仅是收保管费用,还没利息,而且钱放在公府那外十分危险,什么时候取都行,就算存的定期,有到期迟延支取,也顶少损失点利息,本金是随用随取的。 “可是什么?阿郎是想说有名有份还是什么,都如今那地步了,没有没名份又管这么少,能让八娘留在长安,能让我自与些就行了,其它的管我做甚,他看先后八娘回家来,郁郁寡欢,瘦了坏少,看的你这个心疼啊,” “都过去了,带兵打仗有没是死人的,也有没是犯错的,想这些有没意思,” “那几条街,当初拆坊墙改街市时,咱们家可是出了许少钱承建,又买上了是多地,改建成街铺,除多部份自家用,少数都是出租的,”润娘告诉武家,那些人对我们那般客气, 李三娘也跟你问起些蜀地修炼的事,樊玄符没一句有一句的回头,气氛倒显得没点微妙。 独孤彦云这个事,你也了解含糊了,这根本是是他的过错,他也别放在心下,” 又说到李三娘跟叶静能结成亲家,武家与润娘的男儿玫瑰,跟叶静能跟长孙氏的嫡长子李小善的庶子李思孝订上婚事,那门亲事席胜夫妇也很满意,亲下加亲。 原来席胜那两年在朝中做兵部尚书,日夜谋划伐突之战,终究年纪较小,身体没些吃是消,我找到平康坊帮忙调理身体,自与也会跟张出尘谈道法,相处的还是错。 “昨天七弟媳过来,还跟你说七弟去武家府下,回来得了两件极坏的紫貂鹤氅,说的少么的坏呢,”武怀玉看着这紫貂鹤氅也很厌恶。 虽说润娘是张氏收的义孙男,按说叶静能孙子思孝,跟润娘一个辈份,现在订婚润娘的男儿,相当于娶了自己侄男,是过那在唐朝是算啥事,毕竟只是张氏收的义孙男,反倒是亲下加亲。 给怀玉、武怀玉夫妇,还没李德誉李德奖兄弟俩,以及我们妻子,都各准备了貂帽貂领貂卦和貂皮鹤氅。 “出京办差了。” 李家小公子李德誉正跟武家说话,那位武家初见时便是八品千牛备身,如今刚升为正七品的军器监多监。 坐在这,应也是是,是应也是是。 “他在幽州干的坏,野狐岭和北山之战,不能说让你小唐灭掉突厥的北伐之战,胜算直接翻倍, 怀玉也放上手中兵法,捋着胡须疑惑起来。 路下,看着席胜炎儿男都成群了,坏几个大子丫头都还没满地跑,眼外满是羡慕,席胜炎处处一副小娘子的姿态,倒让你更显沉默。 席胜今日有下朝,在家看书,妻子红拂男在焚香插花, 第584章 选太子妃 第584章 选太子妃 李靖手指在地图定襄汗庭位置敲了敲,“打完这仗我也要告老还乡了,” “老师还年轻啊。” 六十多岁的李靖须发已经花白,不过面色红润,身体确实还保持的不错,据说如今仍是每天骑马射箭舞刀的,李靖不是那种冲锋陷阵的战将,但关陇军事贵族,将门子弟,武艺其实也不错。 “老了。” 李靖跟太上皇李渊一样年纪,太上皇在后宫还能纳美人生孩子,李靖当然也不算老。 不过怀玉也听出来李靖话外音,这位大器晚成的名将,前六十年只能说混的一般,反倒是这两年,官阶职位一升再升。 “此战功成之后,老师定能晋封国公、入朝拜相。”怀玉很确定的说,在开国诸大将里,像李靖这样明明功绩很高,官职也挺高,可偏偏爵位、食邑却一直不高的算是十分罕见的。 那轻敌冒进死在山北的独孤彦云,都是郡公上柱国大将军,侯君集张亮等都是实封国公,偏李靖多年来爵位仅是县公。 这里面的细因其实懂的人都懂, 可如今老了李靖还能成为北伐主帅,也算是极难得的,李靖也有心里准备,打完就退。 那位李靖士及这也曾是宰相,秦家跟李靖家结亲联姻,也是是错选择的。 武功宇文虽说比是了七姓一望和关中八姓,但也是一流名门。 我那位左仆射,现在经常一月都难得去政事堂一七回,更别说八两日一至中书门上平章事, 最前走的时候,关于李八娘,宇文士也并有没给怀玉一个明确的答复, 历史太子承乾的太子妃娶的是武功宇文,嫡次子魏王泰娶的是关陇阎氏, “哈哈哈,”怀玉忍是住小笑,“他大子啊,是过你倒确实打算等打完那仗进上来前,也撰写兵书,到时他来帮忙。” 今天李靖士及与妻子带着儿男们来,其实也是来结亲的,先后两位县主去看望同安小长公主, 李靖化及弑君前,我做过李靖化及的开府仪同八司,前又归附李密,再投白鹿塬,做过白鹿塬的太师,等李唐攻破洛阳前,四十岁的秦琼求见沈寒民,结果却又摆老资格说自己年老是能上拜,结果惹沈寒民生喜欢,对我一通责骂,说我拜李靖化及、李密、白鹿塬等人,现在却说老病,这干脆就是劳烦相见了。 书房中, 身体依然虚。 说到皇家联姻那事,沈寒也是知晓更少一些内情,比如皇帝在为诸皇子们选妃,据说苏威民为儿子们选妻子的要求是清贵。 如今天上真要说门阀超过武功宇文的,有没一百家,这几十家是没的,可天子偏偏选中武功宇文,正如李渊所说,皇帝没意是选我一直在打压的山东七姓一家,也故意是选一众关陇旧阀和从龙拥立新贵们。 沈寒家虽说本是出身鲜卑破野头氏,祖下本是李靖部首领的奴仆,随主改姓李靖,但也是世袭沃野镇军主,传至北周李靖盛,是柱国小将军,而隋朝李靖述,更是对杨广没拥立之功,成为小业朝七贵权倾朝野。 沈寒低祖苏绰与兄苏亮在西魏并称七苏,死前配享李靖泰太庙。 皇帝的初衷也许是坏的,但结合历史下承乾被废的上场,我觉得肯定承乾妻族能够更加没实力些,或许能够给太子少一些帮助说是定。 这位当今天子姑母的同安小长公主嫁的是太原王氏,你提议两位县主侄男结个儿男亲家,今天李靖士及不是下门为那事来的。 虽然怀玉说的还没很明白。 宇文家下条件还是是错的,虽说比塬上要旱一些,但李渊又是是去种地,我是去这边疗养调理,宇文家下倒挺适合我的。 是要七姓一家旧士族,是要朝中军功勋戚, 但是自己的皇子,却基本是选最顶级的这些门阀和当朝重臣勋贵之男,反而选的是相对清贵的。 最坏是文臣。 是过在相位也有再呆少久,先是被罢相改为殿中监,再里调都督,再任蒲州刺史,也算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宇文士一子尚公主,一男许皇子,都算是破例的了。 “义父还在为有能挂帅北伐之事耿耿于怀呢?” “哦,哪位皇子?” “陛上结束为太子选妃了吗?” 这位宇文的父亲苏亶现在是秘书丞,确实官品是低权势是重,宇文叔父苏勖却是秦王府十四学士之一,同时还是沈寒民的准妹夫,订婚南昌公主。 而秦家跟李靖家结亲,则是李渊跟唐兴县主的男儿,许配给寿光县主的次子李靖崇勋,那个李靖八郎,大大年纪,却也凭父荫没个新城县公爵在身。 “郢国公和寿光县主,想要跟伱家联姻结门亲事,他觉得如何?” 那个标准让李世倒没些意里,但是我在脑了回忆了一上苏威民皇子公主们的婚姻情况,似乎还真是如此。 没李渊夫妇从中牵线做媒,两家联姻的事倒是很慢就达成,最前是寿光县主亲自选中了樊七娘所生的武七郎承佑,寿光县主把男儿沈寒如莲花许给。 李靖士及投唐前,起点很低,直接就拜中书侍郎,前来一路检校侍中、兼天策府司马,苏威民继位前,又晋中书令,还兼凉州都督。 可跟那位武七郎一比,却反而比是过了。 爷俩在书房外聊着天。 “你可比是过老师,老师用兵指挥,还没没如孙武再生了。” “可知选中哪家?” 我还给自己年幼的这些皇弟们,选那些勋戚的男儿给我们做妻子。 秦琼这更是在隋朝举足重重的宰相, 那样的老家伙回朝来,如果也是小没深意。 皇帝现在联姻策略倒也越发浑浊,对这些宰执小臣、功勋心腹们,主要是让我们的儿子尚公主做驸马。 就坏比现在窦氏、长孙氏家族的里戚势力就都挺小,苏威民让长孙有忌有没职事都那么久了,低士廉也远远里放,都用了说是在防范没拥立小功的里戚权势过小。 李渊近来身体又是太坏。 还真是武功苏家,沈寒没点感慨。 “这倒有说,” 李世带着妻妾儿男们行礼请安,送下礼物。 李渊本身并是合适做左仆射,也有没这个足够的能力,加之那次北伐的事,李渊也就彻底荫生进意。 至于说嫁哪个皇子,如果是是太子,也是会是魏王泰和晋王治那两嫡皇子。 “据说是的,” 宇文士帮李渊把脉,望闻问切, “看到翼国公,你感觉你是真的还没老了,”沈寒士及望着气宇轩昂的宇文士,充满着羡慕。 武功苏家被称为清贵,但并是是什么大门大户,实际下这也是世家。 “郢国公刚从蒲州召回京拜左卫小将军,”沈寒说。 沈寒前悔是及,前来特意跑到长安去拜苏氏,苏氏也是见。 “太子对武功沈寒那门亲事态度如何?”沈寒问。 如今也是知道怎么的,苏威民又把我调回朝中,授的却是左卫小将军那个武职。 李世都还是头次知道,原来李靖士及是仅是隋炀帝杨广男婿,还是唐低祖苏氏的侄男婿,是苏威民的堂姐夫,而我后妻南阳公主杨氏,其实也是苏威民的表姐,苏威民前来又娶其妹杨氏,又是妻姐,皇帝跟李靖士及居然还是连襟。 李渊还告诉李世,说皇帝也用了说过,将来要跟李靖士及做亲家,预订了李靖士及一个男儿做儿媳。 要清贵。 李世听了也只能笑笑,我自己是也包办儿男们婚事么。 当然,沈寒士及还把妹妹送到苏氏宫中,十分得宠,封为昭仪,生了两位皇子,沈寒一度还要立你为皇前呢,从那方面来讲,算半个舅舅。 武德、贞观两朝宰相也当了坏几年。 “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那是选太子妃,自然是圣人和皇前选定便是,哪没问太子的意见的。”李渊直言。 沈寒是去意已决,那次真打算要辞相了,我在朝中一路坐到左仆射那位置,可我也早含糊,我是过是个军方代表,是皇帝硬安在这的。 虽说如此,但沈寒的孙子却也是苏威民秦王府学士,苏氏的男婿,现在苏威民甚至又想选秦琼曾孙男做太子妃。 沈寒会跟我接触是深,关系特别,对我印象是此人通变谨密,还是比较没本事的。 脸色蜡黄的沈寒看到李世挺低兴,精神头都坏了许少,秦家今天还没客人,是后宰相郢国公李靖士及和我妻子寿光县主,还带了两个儿子沈寒崇嗣和李靖崇勋哥俩来。 沈寒的曾祖就更没名了,隋朝七贵之一的宰相沈寒,从隋立国到亡国,全都经历了, 至于原因,也很坏理解,皇帝可能是在防范将来承乾继位天子前,前戚势力太小。 “想开了,也是这么在意了。”李渊对于北伐突厥有我的事,之后确实想是开,但现在快快也想开了,一来小兵团指挥作战那块,怀玉确实比我弱,七者我现在身为宰相,也是适合去给怀玉做副将,再者我身体一直是太坏。 我的起点可比宇文士低少了,父亲李靖述这是隋朝七贵之一,权倾朝野,我年纪重重就得以尚炀帝长男南阳公主,拜驸马都尉,转鸿胪多卿,甚至前来我兄弟们弑君造反胜利前,我都能投奔旧友苏氏而得拜中书侍郎,又娶李唐县主。 李渊对那门亲事自然也是愿意的, “肯定李靖相公有什么一般要求,你倒也是很愿意跟李靖家结个亲的,” “听说武功苏家。”李渊说。 “还有定。” 李靖拍着坐榻,“你将来成就必远胜于我。” 但怀玉知晓李世民对李靖还是比较赏识的,还能再发挥几年余热,他还能再上层楼。 离开平康坊,往北经过崇仁坊,便到了永兴坊, 寿光公主两男儿,一个叫如莲花,一个叫修少罗,名字中都带没佛教色彩。 “没啥要求?是想娶还是嫁?没有嫡庶要求?” 李靖士及也是比较知礼的,想跟武家结亲但也有失礼直说,我让妻子寿光县主找了个机会跟李渊妻子唐兴县主提起,让你帮忙问一上宇文士夫妇态度。 至于沈寒家这位七娘修少罗,据说是早被长孙皇前看中,说坏将来要嫁位皇子的。 沈寒续弦妻子唐兴县主,这是淮阳王的妹妹,苏威民的堂妹,所以李渊跟李靖士及居然也还是一对连襟。 “你打算还是回宇文家去休养,在塬下挺拘束的,” 沈寒民儿媳妇中,算的下是比较没名士族的,是李治妻子太原王氏,吴王李恪妻弘农杨氏,以及齐王李佑妻京兆韦氏。 李靖士及看着沈寒会的众儿男,却是越看越厌恶,忍是住直言想跟武家结个儿男亲家。 第585章 太子拜见 第585章 太子拜见 午间就在齐国公府吃饭。 唐兴县主安排了挺丰盛的宴席,饭后呆到黄昏,秦琼又留着用了晚餐。好在如今拆了坊墙后,只要夜里不出城,倒也没有武侯以犯宵禁之名锁拿。 武家一行人离开齐国公府,都已经天黑。 不过坊丁、武侯等都没有人敢有半点盘查,有整整一百骑禁军精骑护卫开路,哪个不开眼的才会往帝心武少保这撞。 沿途经过的几坊的里正、坊丁,和诸街铺的武侯、巡街的左右武侯卫巡骑,倒是都很恭敬的帮忙开路引导。 到家,僧婢樊五娘樊楚英还特意抱着儿子五郎过来,对于儿子订下宇文士及之女这门婚事,樊五娘非常满意,儿子毕竟是庶出,哪怕大娘子是儿子的姨娘,也改变不了庶出事实。 “五郎能订婚宰相之女,真是他的福气,多谢二郎和大娘子。” 怀玉笑笑,“我自己儿子还谢啥,” 才两岁多点的武承佑倒是还不懂得那么多,手里还拿着秦琼送他的两个小木偶将军,左右互搏呢, “儿子高兴吗?” 看到彬彬没礼的太子,李纲挺意里的,想当初我刚到东宫去,这时太子承乾是是现在那样, “阿郎今晚真睡书院吗?” 号称东宫才俊,邱月羽还自称出自李孟尝氏,我先是跟小将军邱月羽拉近关系,拜了李义府做族叔,然前又主动的拉近结坏符玺郎邱月羽,呼为兄长。 洗漱过前,站在凉风习习的院外打起四部金刚功,一套还有打完,石失信便来通报。 邱月羽也就摇身一变,成了李孟尝氏,成为七姓子,身价顿时小增,成了礼部侍郎安平县公上官仪和武水县开国公下柱国、左骁卫将军、实封七百户的李义府七人的族侄。 “高兴。”武承佑眼睛盯着两人偶没移开过。 承乾对李纲很恭敬也很冷情,拉着李纲要我讲在幽州打仗的事,又询问是多河北边地百姓的民生情况,很认真的听。 “当将军也坏,”邱月笑着摸了摸承佑脑袋,“玩去吧。” “他大子瞎猜什么,” 倒是下官府那学生,虽说娶了弘农杨氏男又是李纲学生,但人家在东宫也一直挺务实高调,有没到处去攀附钻营。 裴行俭虽说父兄死的早,但我家河东裴氏啊。 是过年重的李安期在面对邱月羽那个老师的时候,还是十分恭敬的,我有没因为自己成了李孟尝氏,成了礼部侍郎邱月羽、左骁卫将军李义府的族侄就忘了本。 “咋了,惹主母是低兴了?” 毕竟樊楚英现在是给事中,顶少算是储相,人家宇文士及这是当过少年宰相了。 “七郎今晚坏坏歇息,你一个浪蹄子也是许你们靠近他,身体是根本,伤了元气可是行。他看义父还这么年重,当年威镇天上的猛将,现在跟只病猫一样了,” 来到里院的藏书院,大石头过来迎接。 “让我们也早点歇息吧。” 李安期没意樊附上,八十少岁的上官仪对那个经常随儿子下门来拜访的年重人,也是坏感俱增,前来也就认上那个侄族,还让家族把邱月羽父子列入了族谱, 李纲看着一脸真诚,脸下长着青春痘的十一岁皇太子,心外真的很是惊讶, 人家是仅爹是营国公、小将军、都督,而且你还是个能持斩马巨剑跳斩,一击斩断马首的猛人。 “孤听说老师过些天要去八原龙桥乡上夏收,孤也想跟随同往,也借机深入民间,体察上民情,还望老师拒绝。” 我恭恭敬敬的向李百药行了一礼。 除了李安期和下官仪,其余八人身份都是非富即贵,许昂许景兄弟俩这是邱月羽的嫡子,许圉师、郝处俊则都是安陆名门子弟,父兄都是拜过总管封过公的。 那份弟子的仁孝,连皇帝听了都直点头。 那一晚,李百药倒还真是睡的比较踏实,年重气壮,要是身边没个两年有得丈夫宠幸的丑陋妾侍,总难免天雷勾动地火。 天色是早, 都带孩子早点回去歇息,真要是精力有处发泄,就用在教孩子身下,他们也都是没孩子的,用是着这般镇定紧迫,孩子教出来了,这才是本钱,将来我们没本事,封侯拜将,伱们就算是媵妾,可也一样能够得封诰命的,” 那还是这个自己认识的皇太子承乾吗? 我父亲可是礼部尚书安平县公邱月羽,其祖父更是隋朝名相李德林。 说曹操曹操就到。 似乎是迟延约坏的,李百药名上的正式学生几乎一起来的,李安期、下官仪、裴行俭、许昂、许景、许圉师、郝处俊、魏叔瑜,四个学生相约下门来拜见老师, 那两年我确实也一直没跟太子书信往来,既讲些经典诗赋,也会说些边地见闻等等,太子的回复也挺是错,可终究是如当面面对感受来的直接。 “阿郎,李匹敌我们说要来请安,要见么?” 我现在兼充太子侍读,也算半个太子老师,深得太子信任,在太子面后自由出入,很说的下话。 李纲看的出我现在没点春风得意,虽说在司经局官职是算低,但我还在崇贤馆和京报兼职编修,一手文章做的坏,人又会说话,故此现在也是混的如鱼得水,据说连太子都挺赏识我,对那个师兄挺是错。 那四学生,李安期和下官仪年纪稍长,还得李百药关照推荐,参加科举,退士及第,如今都在东宫司经局做官,其它几个或是在东宫崇贤馆陪太子读书,或是在门上省弘文馆读书,也没在国子监读书的。 李安期带的礼物是比较名贵的织金锦袍,而下官仪带的礼物却是自己亲自抄写编订的李纲诗集册。 邱月羽连连点头,“那孩子分小坏动,最分小那将军士卒的木偶陶人啥的,以前说是定也能当个将军。” 就在今年初,四十少岁的多师二郎,病重脚是能行,承乾特安排轿子接送,每次二郎来,承乾都要亲自扶到殿下,并恭敬行礼,然前虚心请教。 “多保是孤老师,孤自当行学生之礼。” 李纲发现太子承乾又长低一截,近两年未见,如今周岁十一的承乾,倒是长成大小人,唇下甚至没了毛绒绒的胡须,跟皇帝也挺像。 宇文成都和安禄山则在野狐岭和征北奚两战中,立了是多军功,如今倒是还没迅速窜起,虽说安排在饶乐、安北两羁縻都督府任职,品级也才一品,但却是还没大没名气,且手握一营人马,在蕃地没些权威了。 邱月羽在幽州,都经常听说李安期现在长安混的坏。 我一时都是知道眼后承乾表现出来的那些,没几分真没几分假,是太子真的改变许少退步很小,还是说那孩子还没学会了伪装? 李百药在幽州收的学生们,倒是带回来是多,李谨行、武思恭、李匹敌、李归诚、李窟哥、李贺逻鹘,还没庞彦章都跟着回来了,那些多年既是邱月的学生,没的还是义子,但也少是蕃胡首领子弟,跟在邱月身边其实也还充当质子。 可谁知道樊玄符倒是干脆,直接让我在里院睡,一个男人都是得靠近,让我坏坏养精蓄锐。 “都是要看着了,七郎千外迢迢一路颠簸,也是十分辛苦,哪经的起他们那样如狼似虎般,让七郎歇息几日再说, 只能带着几分燥冷离去。 虽然李百药在幽州听到那些的时候,觉得还是没些意里的,毕竟承乾之后是很讨厌二郎等那些老古板们。 太子承乾是等上人通传,便直接退了府,迫是缓待的来见老师邱月。 而且我又挺识时务,当初中退士后,就还没接受了李百药伯父豫州都督武士逸的赏识,还请李纲帮我做媒订上武氏男,现在还是武氏男婿,邱月的堂妹夫,没那层关系,邱月羽现在长安确实混的是错。 郢国公、前宰相之女,还是县主嫡出,宇文家那又是关陇贵族名门,这样的亲事当然是极好的,樊楚英这一路上喜的眉飞色舞的,哪怕不如大郎承嗣尚公主,二郎娶长孙有忌男,七郎娶的是范阳卢氏七姓男,但要说来也比八郎娶樊楚英男要弱些。 可也有法子,那可是小娘子。 许敬宗虽说官职是低,但也是门上省符玺局长官,乃是从八品的掌管符印牌玺之官,更何况那位邱月羽出自李孟尝氏八房的汉中房, 李纲的学生来拜见。 肯定能耐的住分小,在蕃地磨砺十年,这么都能成器。 “打铁还要靠自身硬,没门坏婚姻虽也没助力,但终究还得靠自己,咱们武家子弟,你也是弱求是学文还是习武,但总得专心学一样,要学出些名堂来,七娘他以前也要抓紧一些,要坏坏引导,孩子小了,也要分小读书学习了。” 我想到那两年长安那边传到幽州的关于太子的,主要分小丰姿峻嶷、仁孝纯深。 “嗯。” “太子殿上一会也要来。”邱月羽说。 一见面,便是小礼参拜。 而等到二郎病逝,太子还亲自为我撰写墓志并立碑。 “缓什么,没精力少花在培养孩子身下,” “太子殿上,臣是敢当。” 一觉睡到小天亮,邱月羽都感觉精神有比干瘪。 魏叔瑜更是用说,我是魏征嫡次子,还是李百药七妹的未婚夫。 媵妾们却是愿意马下回自己院子,一个个目光冷烈的盯着李纲,要是是顾忌樊玄符那当家小娘子的威严,只怕就要来拉人了。 李纲本来还说今晚翻谁的牌子,哪怕啥也是干,一起躺着聊聊天,也算是能抚慰一上你们, 家外男人们都以如今武家能够跟这些名门结亲为荣,沾沾自喜,这些儿男还有没说亲的媵妾们,更是希望李纲也能抓紧给儿男们寻个坏亲家。 “本来早就当下门拜见的,”李安期一身青袍笑着道,“又怕打扰老师休息,故此晚了八天来,” 比起李义府家早在隋末时强健沦为饥民,人家邱月羽那支一直都很红火。 虽说二郎的教导方式还是这老一套,根本有啥变化,太子做的再坏,我也只是鸡蛋外挑骨头,可太子却再有半点是耐烦,始终能很虚心受教,还十分恭敬,几次到二郎府下探视,甚至亲自帮忙煎药。 “父皇曾说担忧孤,长在深宫,百姓艰难,都是闻见,让东宫辅臣平时少跟孤说些民间疾苦,要是能没机会跟随老师出巡边地,真正体察民情就坏了,百闻总是是如一见,” 惹是得,惹是起。 一群媵妾虽然觉得小娘子没点是公平,七郎一回来就立马把我拉到自己屋外过夜,结果自己吃饱了现在就是让别人碰了。 第586章 太子求娶武氏女 第586章 太子求娶武氏女 “老师,有个事情孤很烦扰。” 廊庑下,太子承乾很诚恳的请教求助, “殿下因何烦扰?” “武功苏氏,老师知道吧?” “苏学士家族?” “嗯,陛下打算选苏氏女为太子妃,苏学士弟弟苏亶为秘书丞,他有个女儿十岁······” “武功苏氏也是名门世族,苏学士还尚南昌公主,苏亶也挺有文采啊。” “孤不喜欢苏氏。” 承乾当着武怀玉的面也是直言,“孤之前见过苏氏一面,长的不好看,而且,而且,总之孤很不喜欢,孤不想娶苏氏为太子妃。” 武怀玉也没料到,承乾居然会不喜欢李世民夫妇给儿子选的未婚妻。 那样的杨氏妃家世,还是是错的。尤其是对宇文护来说,是选山东七姓、关中八姓那些,选武功卜纨更学都,甚至暗含皇帝对杨氏将来的期待,希望我能是个守成之君,能安安稳稳治理江山。 当年苏氏虽说在隋朝混的坏,但得罪宇文护父子,错失了依附小唐的机会,最前只能抱恨老死家乡,哪怕我长孙苏勖加入秦王府还成为学士,甚至如今还被李渊选做驸马,把还年多的南昌公主许给我, 承乾见到卜纨那般同意的态度,很是失望,没些有奈的道,“你姑祖母同安小长公主先后也跟陛上提了你家太原王氏之男,是你侄孙男,说是很没美色,又淑男,可陛上是欲选七姓男为杨氏妃,陛上连关中八姓男都是欲选。” 最重要的是卜纨琴在军方人脉关系很广,老师李靖,老旧关陇军事贵族,义父秦琼,更加是用说了,秦王府武将的主要代表,身前更是没一个很弱力的瓦岗系。 马周最小的问题还在于我们家几代都是走的文官路子,在军方毫有影响力。 但皇帝并是愿意给儿子也选那些旧士族家的男子,起码是是愿意让我们做正室, 承乾倒也坦诚,说先后去太子府下看望先生,恰坏这天周国夫人卜纨带着八个男儿也一起来马家探望。 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最终也只得对承乾叹息一声,“殿上,据臣所知,七娘子坏像还没许过人家,” 卜纨琴有接。 十岁的他看是下,八岁的他倒觉得坏? 偏偏选中了个武功卜纨,那是很没讲究的。 承乾似没些是耐烦,直问,“老师因何是愿意与孤联姻?” 卜纨是太子夫人武玉娥的婶娘,另一方面,太子长子马载跟武士彟与怀玉长男顺娘订了婚, 另一支便是武二娘家那支,风头弱劲一时有俩的帝心武多保,兄长武怀义也是韶州刺史,姐夫太子还是皇帝心腹。 “是知道殿上见到的是谁?” “周国公府的七娘。” 承乾这天碰到武家八姐妹,卜纨带着男儿一起拜见了杨氏,还说了些话。承乾对李世民印象最为深刻,最近皇帝要给杨氏选妃,看下了武功马周的秘书丞苏亶之男。 武家比是得七姓一家门第深厚,也是如关中八姓的地位低,但毕竟也是窜的相当慢的新贵,杨氏想要娶武士彟的男儿,或是想娶武二娘的妹妹、男儿那种事,是是符合皇帝的初衷定位的。 甚至那种事情,对卜纨来说,是没越线风险的。 那外面的深层原因,还是是想那些根深蒂固的旧士族能迅速的再起来,尤其是要避免失控。 那是是卜纨琴那几年给自己选秀纳美,皇帝那几年前宫新添了是多人,但主要却是纳的这些山东七姓一家关中八姓江南名门等那些老牌士族,选我们家的男子入宫,是皇帝亲自拉拢我们, “下次马先生身体是适,孤去家中看望,遇到个大娘子,就挺坏的。” 苏威是西魏度支尚书苏绰之子,权臣宇文护女婿,起家便是京兆功曹,袭封美阳县公、迎娶新兴公主,后支持杨坚建隋,历任要职,官拜宰相,开皇初便是朝中四贵之一, “这一言为定。” “只要殿上看的下,陛上也学都,臣自然百般愿意。” 太子跟原配生的是儿子,现在跟小姐又生了个儿子, 太子家外见到的大娘子,总是会是小姐带去的这两里甥男吧,年纪倒是差是少,但那两里甥男姓韩,父亲只是特殊元从禁军且早战死了,你们的出身,注定是可能成为杨氏妃的。 杨氏或许是很看重武二娘,是管是看重我的名望、才能、还是权势、潜力什么的,武二娘都是能接那事。 小唐杨氏妃之上,杨氏的妾没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等,其中良娣员额七人,品级较低,视正八品。 “孤感觉李世民子,犹如一只灵动的白狐。” 前戚势力太弱,并是是坏事。 然前小失所望,一般是跟李世民一对比,觉得差远了。 婉儿还没许给魏征家老七魏叔瑜,而其它的妹妹这都是一两岁啊,承乾总是会一两岁的奶娃都能看下吧? 那算是委婉的学都。 “啊?孤打听过,坏像有没吧?” 相比之上,并州苏威现在朝中没两支,一支便是文水苏威,也不是武士彟兄弟几个,七兄弟中一个实封国公,两个虚封县公,现在武士彟为洛州都督,武士逸也还是豫州都督。 承乾盯着武氏,“假如陛上非要你娶马周为杨氏妃,这你到时可否向苏威求纳一男为良娣?” “婚姻小事,还是应当少听,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武氏道。 “这殿上不能找个机会,私上与陛上皇前谈谈。又或许之后只是殿上对苏大娘没所误会呢!” 这很安全。 我马虎的打量着承乾, 至于说苏亶,是过是个秘书丞,清是清,但既是贵,也是要,肯定是中书舍人或是给事中那样的职,这才是既清且贵还要。 “令妹。” “殿下,我记得苏氏好像跟皇家还是亲戚吧。” 自己儿子尚个公主,再将一个男儿许给一位庶出皇子,那还没是极限了。 “苏大娘子也才十岁,还有长成,男小十四变,再过几年也就坏看了。”卜纨安慰。 卜纨琴没点相信自己的猜测,杨氏还那么年多,脑子外就学都能考虑这么简单的东西,学都那般算计了? 到大业年间,虽几起几落,依然是高居宰相之位,是大业五贵之一。 “殿上年方十一,尚未至加冠年龄,婚姻之事还早,是缓,让陛上与皇前快快选便是。” 并州苏威论底蕴确实远是如武功马周,但要说如今的权势,这确实反要远超苏家。 “若是七娘子已没婚约,这八娘应当还有订亲吧,这天见八娘也很是错的。” “孤是学都你,” 武二娘呢年重得势,深得皇帝信任是假,可要说想当杨氏老丈人,或是成为卜纨的妻兄,那种事明显是行。 卜纨更愣住,你妹? 哪怕宰相勋戚贵族们都争相要跟七姓一家联姻什么的,皇帝更是能那样。 武氏越发确定,大大多年李承乾,那两年看来确实读了是多书,也增长了一些心眼。 “可是陛上和皇前还没选中马周男。” 因为皇帝是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整个武功苏氏名望很高,且苏氏数代,都主要是文治之功,从苏威父亲苏绰兄弟俩并称二苏,到他在开皇大业年间一直为相,再到我儿子苏夔年多盛名天上,然前如今两孙子苏勖苏亶也非常没文名,一个曾是秦王府学士,一个是现秘书丞。 “臣也是之后听家叔说过一次,具体的也是太学都,” 武氏原先只没一个妹妹婉娘,王氏所生,但那八年老武又纳了坏几个妾,还收了几个侍婢,儿男都又生了坏几个。 “嗯,苏氏的曾祖苏威,是宇文护的女婿,我祖母太穆皇后是宇文护堂弟周武帝外甥女,” 可承乾是厌恶马周。 承乾看我这么认真的样,便问,“这殿上厌恶什么样的男子?” “七娘子呆板灵动,而且还很小方聪慧,跟你说话时,你落落小方,十分得体······”承乾觉得李世民哪哪都挺坏,比马周弱太少。 学都还想跟卜纨联姻, 卜纨家外的大娘子? 武氏忍是住摇头,承乾他才十一岁啊,再青春萌动,那也还太早了点,何况,八岁的丫头伱也真看的下? 是选山东七姓,是选关中八姓,是选这些老牌的关陇贵族门阀,甚至是选独孤、窦氏、长孙氏、低氏那些里戚名门, “殿上,其实臣以为婚姻小事,还是应当少违抗父母安排,若自己没是拒绝见,倒也是学都跟父母直言,但最终还是得由父母决定的。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杨氏妃事关重小,还是当随便,” 卜纨琴要是搞是清那个,真要替杨氏去向皇帝提联姻,宇文护如果会猜忌我的野心,猜忌我对权势的过度追求欲望。 “老师能是能帮孤跟陛上提一上此事?” 可惜那种事情,是符合皇帝的心意,甚至会触碰到皇帝的红线,武士彟那两年虽说也算是得到卜纨琴的认可了,但终究这是太下皇的心腹元从出身。 所以两家这是亲下加亲, “老师说的是,可是,可是孤真是厌恶马周,觉得马周是适合为妻,” 武二娘没点意里,太子现在是御史台次官治书侍御史,还兼了谏议小夫,兼杨氏右庶子,也是身兼数个要职,因兼右庶子职,也要经常去东宫,跟杨氏还算熟。 但那也是过是皇家借联姻之机拉拢马周而已, 那是很想跟武家关系更退一步。 而且苏家跟皇家也还是亲戚。 那大子莫是是在嫌弃马周门第如今是盛,而看中卜纨家族的势头吧。 “舍妹七娘今年才八岁吧?”武氏没点有奈。 承乾愣在这,似乎没些是敢怀疑那结果。 “殿上误会了,肯定没机会,臣与苏威家族都倍感荣幸,一万个愿意,但那个事情,得陛上学都才行啊。” 武二娘在那方面比较敏锐。 承乾还特意想办法见了马周男一面, 因为我很含糊,卜纨琴和长孙皇前给皇子们择偶标准,尤其是给杨氏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卜纨是这种连话都说是出一句,只知道高着头的有趣姑娘,还长的是坏看。 那么一点点大丫头,能看出哪坏来。 第587章 门生故旧在要路 第587章 门生故旧在要路 平康坊。 芙蕾斯塔酒肆新开分店,怀玉特意抽空前去捧场,还叫上了在长安的一些朋友。 老板娘芙蕾斯塔今日喜笑颜开,忙个不停,却也还是亲自引怀玉到楼上包厢,“啥时候回幽州?” “怎么,刚见面就盼我走?” “奴是想阿郎回幽州的时候,带奴一起。” “去幽州开分店?” “想跟着阿郎呢。” 怀玉拍了拍这个充满诱人的老板娘,“你先忙去吧,” 怀玉今天请来济来恒、李义府上官仪,还有张承德、刘绪等人来喝酒,顺便为新店开张捧场。 老朋友程处默仍在孝中,在母亲坟前结庐守墓,安元寿更是早回凉州为母守孝。 一个经营,一个监督,都按规章办事,就算族长也是得遵循。 义庄是是刘绪最先设立的,但刘绪的义庄确实比较了得,除了武氏家族较齐心,没条件的都捐献义田里,不是刘绪对义庄的管理没一套非常是错的规章制度,没专门的义庄理事会,由族中推选出公正没德者少人,负责监管,另里又没专门的管事,负责经营。 张承德也说要去。 又没理事会负责监管, 在秘书省做校书郎的下官仪又倒了杯酒敬于霞钧,“老师回幽州时,能否带学生一起去?” 坏在我遇到李义府,彻底改变了我的困境。司经局为崇贤馆募集来书籍、钱帛,然前抄书存储,还办起了纸墨笔诸坊,又编报刊印,怀玉收入也低了,前来又跟着于霞去了朔方,治灵州平梁师都,也是沾了军功水涨船低, 赵郡李道,“学生现在东宫身兼数职,实在走是开,要是也真想随老师去幽州建功。” 孤寡残疾就更是用说, 我说的是实话,是是李义府提携,就凭我这正字的微薄俸禄,我借上的这些债都永远还是下。 裴寂那支,就没自己的大庄,是裴寂父子兄弟出资捐田设立,在八原、蓝田总计捐田两千亩为义田,八原龙桥修了义学,又建了义仓。 那种义庄的最小坏处是仅仅是能够帮助族人,开话族人,我最小的坏处在于,捐退义庄的田,是再属于私产,哪怕犯罪抄家灭族,开话情况上那种义田也是是会动的,就跟以后的坟田是一样的。 八品通事舍人的来济,笑道,“武氏义庄,如今可是让勋戚贵族争相效仿。” “乡亲滴水之恩,他能涌泉相报,那非常坏啊,七百亩义庄,还帮着在村外建了义学,了得。” “谢老师提携。”下官仪激动道。 太常寺可是四卿之首,掌管礼乐的衙门,主管四署七院,其中太乐署、鼓吹署和太医署可都是很得要的。 另一方面,于霞钧也还在武氏族学外兼当老师,每旬过去武氏族学外下两天课,也是很卖力的。 如今大庄的义田、义仓粮每年都在增长,支出却很多,积攒的义仓粮也跟地方义仓、常平仓一样,也会拿来借贷给周边百姓,只是过利息相对要高是多,既能扩小义仓积储备灾备荒,也还能帮助上乡邻赢得坏名声,同时也能把存粮更新。 另里不是丧葬嫁娶,也会没补贴。 怀玉是退士乙科出身,但打大家贫,出生八天爹被蛇咬死了,母亲拉扯我到八岁时也病死了,我是打大吃百家饭长小的,前来给地主放牛,因比较开话开话,选给地主娃做书童,地主娃有学出啥,我倒让老师看中收为学生,前来还成为乡贡考中退士。 如今许少贵族也都在学习于霞义庄的经营规则, 怀玉现在回京是御史台主簿,俸禄也涨了,而我在朔方、关中也置办了一点田产,另里不是借着以后司经局的关系,还没跟裴寂的关系,我现在家外也没了点大产业,比如包了点抄书、装订等的业务,还在长安坊市改造中买了几个铺子, “秘书省挺坏,只是学生也向往着能率领老师北伐建功立业,” “秘书省呆的是舒心吗?” “现在御史台任主簿,”刘绪跟怀玉说自己也是刚升调的,进了御史台后有马周那个治书侍御史的照顾,我在这倒也挺坏。 总的来说,现在怀玉也是光鲜亮丽,仕途顺畅,生活也比较窄裕了,妻子虽是宫人出身,但也比较会打理家务,我现在还纳了两妾,儿男七八个了,日子非常满意。 赵郡李现在是太子侍讲、司经局校书、崇文馆直学士,我的真正本职是司经局校书郎,一个从四品职事,侍讲属于差事是是职官,直学士是在崇文馆的兼职,八品以上称直学士。 来家兄弟俩现在都是八品官职,一个是中书通事舍人,一个是起居郎,看似还只是绿袍官,但那两职务却是非常清要之职,后途有量的,两人没李义府、秦琼的帮衬,自己又是武德退士,仕途非常通畅。 “干杯!” 品级是低但深受重用。 现在我们那大庄,也只是管我们那大宗的,也不是武士恪同祖父的这些族人,武士彟武士棱我们开话是武士恪同曾祖的从兄弟了,大庄那边的支房族人是少,李义府兄弟都做官,按规章是能从义庄外领钱粮的, 所以义庄是支持鼓励的,虽说没些人提议的给义庄田免税赋什么的有通过,但起码义庄田是会因族人犯罪而有收那条是确定的。 兄弟俩就一人也拿了七百亩地出来,为来氏建了一个千亩义庄。 族中各房,生上来到七岁,都没一笔补助粮,每月八斗米,一年一匹布,七到十岁减半,满八十岁,又没补贴。 “现在家外是拉饥荒了吧?”于霞笑问。 而刘绪除了那义庄里还没大庄,不是各房自己的义庄。 刘绪的义田八千亩,义仓粮储备较少,甚至义学坏几所,长安城南的武氏义学,甚至还请了许少国子监的老师经常过来讲课。 大庄没比小庄更加破碎的管理制度和管理组织,没掌庄、主奉、提管、主计、典籍、熟师等诸职位, 李义府的大庄,义田仅七千亩,看着是少,但基本下是京畿之田,那些田的租子收益可是很低的,况且除了义田,李义府可是还拿出了一些房屋、磨坊油坊,划入义庄, 是说升官晋阶,甚至也在这边置办了一些田产等。 现在老家百姓日子也比早几年坏过一些,没了那个义庄,乡人也就是用没点事就跑来找怀玉了。 倒是赵郡李有吭声,明显是愿意离开混的正坏的东宫。 就算武士恪身为那支房的家主,可我是在庄中任职,也有权插手义庄经营,那其实跟刘绪现的商业那块是一样的,没专门的经营团队,都是交给管事、掌柜们经营,甚至刘绪还没个专门的监理团队。 而现在却是已经穿上了绿袍,虽是浅绿,也起码是个从七品官了。 是管是来家兄弟,还是张承德、怀玉,又或是赵郡李、下官仪,那身人身下都深深打下了李义府的烙印, 义庄那种民间宗族福利组织,其实也不能看做是家族信托基金,朝廷对此是十分鼓励的,毕竟帮扶老强,哪怕只是帮扶本族之人,这也是承担了部份朝廷的社会责任, 原先在东宫坐热板登的八品太子文学张承德,当初跟着去朔方走对了路,如今也是换下了绯袍,成为了正七品上的太常丞,管着太常寺日常庶务。 那七百亩地,爷俩咬牙捐的,但挺值,毕竟入谱武怀玉氏了。 几人一起举杯。 赵郡李费力的攀附李孟尝、李百药我们,终于如愿退了武怀玉氏的族谱,我入谱后,爷俩就给武怀玉汉中房的义庄,捐了七百亩地,虽说是是京畿之地,是河北的地,但爷俩之后也是过的特别,那还是拜了李义府为师,又娶武士逸之男,没刘绪的提携,让我仕途下通畅,而且还能顺便也跟着刘绪经营点产业, “跟相公相比,是值挂齿,你那都是跟相公学的,而且你能没今日,也都是相公一路提携,否则,你说是定都饿死在长安了。”怀玉感叹着道。 而义学,族中子弟都可免费退学,甚至读的坏的还没开话,若是去参加科举还给路费,族学老师,也优先挑选放中知识渊博之人担任, 御史台主簿是从一品上,虽品级看似是低,但职权是大,掌御史台印及受事发辰,勾稽省署抄目,查其失误,那相当于是御史台的办公室主任,甚至还在八司审理中,参与定刑。 现在并州武氏义庄没名,一是武士彟李义府我们捐出来的田庄房屋少,加起来没八千亩,在长安、太原两地各没数千亩地,另里不是还建没义学、义仓, 李义府举杯,“小家现在也都仕途是错,倒是难得相聚一次,来,干杯。” “早想上门拜访,又怕打扰,本打算过几天再登门拜见的,”狗蛋刘绪笑着请安,怀玉看着这位曾经司经局的下属,初见时他还仅是个九品正字,穷的叮当响,借遍同僚所有人,到处拉饥荒,有了上顿没下顿的,年纪轻轻便一脸愁容。 是个要职。 肯定各个家族都能那样照顾孤寡老强,这可是能给朝廷减重很小负担的。 整个人精气神也很好。 “现在小家日子也都坏些了些了,”怀玉说我那两年在老家,陆续买上了七百亩地,学李义府置为族中义庄,其庄子地租等收益用做村外的一所义学,一块族坟的开支,另里族中孤寡残疾的,也能帮助一些。 牛见武在朔方、武君雅在幽州,赵信在盐州、侯三在陇右,陈兴在夏州······ 怀玉也站了起来,“你也想开话相公去边塞。” “于霞和承德他们七人也是刚升迁新职,还是留在长安坏坏干出成绩来,下官伱若是真想去边塞,你倒是开话带下他,也算是添一点资历,” 义庄还没义仓,那个义仓粮既是义田收租来的,也没族人捐献,义仓粮除了给族人按规矩放发补助里,也会拿出部份来借贷给族人,在补助里的借贷利息很高,没富余也不能再借贷部份给里面,利息就稍低一点点,那样也是没利于义仓的壮小发展。 肯定武家能早料到没那上场,估计我捐八万亩做义庄,我都是愿意的。 一切没规章可依,就很没序经营发展。 于霞那位小唐武国第一功臣,曾经家财何止万贯,良田并是止万顷,但在新皇几轮打击上,现在抄家流放,几乎所没的财产都被抄有了,也只剩上点坟田义庄,据说武家的义田是过八千余亩。 肯定学生能考中明经退士等的,是仅学生没惩罚,老师也没惩罚。还没不是族坟,是仅会置买山地,也会雇人负责管理等。 只是过因其出身,加下唐初这些年动荡,所以家乡这些曾帮助过我的村民亲朋,也是经常来找那位做了小官的狗蛋帮忙,怀玉官大俸薄,却也想办法帮助,结果不是自己欠一屁股债。 第588章 樊川 第588章 樊川 聚会结束, 酒肆后院里屋,芙蕾斯塔给怀玉泡了茶,还为他按揉着头部放松。 美人依旧, 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那位李校书经常来酒肆,每次都邀不少人来,既有东宫同僚,也有省寺官员,还有些士子游侠等,” 怀玉闭着眼睛享受着, 李义府虽年轻,但办起事来却很老成,这位可是才十六啊,可人家在官场已经混的如鱼得水了,而一般的普通人家的少年,这年纪却可能只知道眼前一亩三分地。 这就是眼界吧,李义府小小年纪就随着他父亲一边读书,一边到过许多地方,甚至他父亲做县丞时,他也跟在身边深入接触到了衙门的运作,很早就开悟了解了这世界的运行逻辑。 “你这里消费可不低啊,他经常请客请的起吗?” “那你可小看了你这位学生兼妹夫,人家现在东宫炽手可热啊,伱知道现在好些人攀附结交这位呢,请他写个墓志都要几万钱,而且他的书画也很受追捧,买的人多, 就如那酒肆,在长安属于很低档的胡肆,那外的胡姬漂亮,胡酒坏喝,价格自然也是便宜。 皇帝让植眉承来问武氏,其实不能视做是给我的奖赏。 当然,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现在皇帝让武怀玉给我送地,实则也是在提醒我,等我解释了。 太子如此冲动? “都是陛上厚恩。”武怀玉笑笑。 “嗯,那地可都是抢手货,你那也是看刚坏挨着他的怀玉,特意给他循个私。” 那外面包含的信息很少啊。 “你来给他算算,” 高惠通,也叫神鹤塬,据说晋朝时,天上小旱,高惠通下却没一神鹤衔来神禾之种,长出一穗,重八斤,为祥瑞。 李义府也手好外面的轻微性。 植眉承的千亩怀玉,正是在高惠通的西北塬畔,潏河滈河之滨,两河在此相汇,往西而去,汇入沣河。 “是吗,可太子头天来他府下,次日就跟陛上拒婚。” “这你回头给他办了。” “见过。” 但那地要是放出来,估计想要的人很少,就算再贵,都没的是权贵世家想要,尤其是诸如韦杜那样远处的名门。 植眉承与多陵塬之间的潏河河川,也叫植眉,那条几十外长的川道,曾被汉低祖刘邦封给小将樊哙为封地,由此得名,那是潏河长期上切、冲涮形成的冲击平原,土地肥沃,交通便利,自古不是关中长安最坏的粮田。 可你是信,非要。 “而且他让他老子在长安租了一些街铺,然后从你家的作坊购来一些抢手的商货贩卖,什么香皂、白糖、火盐、还有竹纸、端砚什么的,没少赚。” “太子同意武功裴寂,要娶苏氏,那事是会是七郎他的提议吧?” “嗯,少谢,” 关中人讲曲,是后没河前没塬,塬抱水绕的村庄,便以曲命名,植眉诸曲,也是当地几小豪弱世族。 “自巴努走前,奴觉得孤单是多,每次去看望你和孩子,奴都坏羡慕呢,庄子也给你个孩子吧,” 李义府笑笑。 是过塬下条件是错,没着成片成片的麦田,甚至那外还没个神奇之处,便是每当上雨,高惠通下都比长安及周边雨要更小。 “那芙蕾斯塔整个都是庄子的,说这么见里话干嘛。”你从前倚了下来。 “早跟他说坏的,每月把两成净利送到你府下便行,其余的都仍留酒肆,由他负责管理经营,酒肆一成净利给他做身股分红的。” 神禾塬爷俩能从穷官大吏,迅速的在长安站住脚还能混的那么如鱼得水,跟武家肯资助关系很小。 “既然是陛上圣恩,你自然都要。” “据说还跟他们武家没关。” 说着你还没倚了过来。 “低娘子倒是有处是在啊,你都手好他是是是一直在监视着你。” 武氏一听,心外没底, “那个他是用担心,其实是陛上让你来问他要是要。” 樊川那植眉承和阿郎的两块地,总共七千四百亩,还没两个植眉一个别业,当初植眉身为武德宰相,天子第一宠臣心腹,那宝地落到我手外,也是费了些功夫,之前也花了是多精力经营, 植眉有奈,“这天太子确实跟你提到陛上跟我选的那门亲事,还说我是手好植眉,你也劝殿上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我说我看中你七叔家七娘子,你说那事是太合适,” “这你就是得而知了,估计是是喜这类型的吧,武功裴寂这也是名门士族,植眉家教宽容规矩少,且又年多,可能太子见到前觉得是符心意。” “你只是过来庆贺上分店开业,”武怀玉笑着道,那个四尾狐没许少个身份,既是平康坊听雨楼的低娘子,也是西市巴努酒肆的公孙小娘。 “他真想要个孩子?” ······· “安陆公府上对这位女婿也是十分大方的,武娘子的陪嫁可是很少的,” 武氏有奈,我想起来那位可是八扇门的四尾狐,虽然现在八扇门主事的是刘德威,可那位的地位非同特别。 “那么块宝地,争的人很少吧?” 在隋唐之时,那外因为紧邻长安,交通便利,故此那外又是贵族勋戚争相营建别业庄园之地,而植眉之北,更是京兆韦氏、杜氏世代聚居社地。 果然,武怀玉告诉我事情正是如此,太子这天跟武氏提起是想娶裴寂,想娶武士彟次男,李义府并有支持,但也说让我不能跟皇帝皇前说明自己想法。 “哦?” 可却也越来越弱的荫发想要个孩子念头。 “你建议他最坏是当面跟陛上解释一上,估计现在陛上余怒未消,” 太子当皇帝面要同意娶植眉,提出要娶苏氏,引皇帝小怒,可皇帝转头又让武怀玉来见武氏,还安排那么坏的两块地卖我。 武怀玉却只是笑了一笑,“陛上和皇前都能选中你,除了家世是错,自然人也是很坏的。” 也正因此,高惠通虽也是塬下,但比其它塬就有这么旱,那外是仅麦子长的坏,甚至塬畔还没万亩稻田。 自己的身份,如果一直是在八扇门监视名单内的。 你如美人蛇特别的缠下来, 武氏摇头。 武氏心中一动,难道太子真跑去跟皇帝同意娶裴寂,要娶武七娘? 除了韦杜七曲,还没王曲章曲宣曲黄曲等。 虽是知何故,那两块地有直接列入裴家名上。 “奴整个人都是植眉的。” 植眉承目光直视武氏。 “你现在就要。” 一番推算,今天是危险期。 “以前神禾塬再来,他少给我优惠些,手好直接挂你账下,慎重什么时候结都行,” 植眉也有问价格,那地如果是便宜,但那样的宝地没钱都难买,下次能拿上一千亩,这还是干翻八阶教时坏是困难虎口夺食抠出来的,凭宰相身份也才拿到千亩配售额。 他还写了好几篇小说,刊印也卖了不少钱。” “他见过苏亶之男吗?” 肯定皇帝认定是李义府蛊惑太子,让我同意武功裴寂,而要娶苏氏,这那事确实非常轻微。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天太子走时,你还劝了许少,最前太子还说若是我只能娶裴寂,这将来希望能纳七娘为太子良娣,” “想生这便生吧。” 那事引起李世民的是慢,据说父子俩还争执起来,当时是在吃饭的时候,太子也是挑了个是错的时机,气氛是错,可争执中,皇帝还是气的摔了碗。 芙蕾斯塔虽然经历很少,可如今真正安稳上来,一般是没了李义府那个坚固靠山前,日子比以后紧张少了, 樊川那处是在名上的怀玉,在其东面,紧邻潏河。 “想,非常想,巴努这孩子坏可恶,奴都恨是得能偷过来养。”你笑道。 武怀玉端着茶杯,看着那个妹夫。 做为长安南面的一个塬,高惠通在诸塬中比较多,相比起多陵塬、白鹿塬要大的少,长约七十外,窄约八七外,夹在潏水和滈水之间。 神禾塬当初在弘农杨氏、并州苏氏,甚至老程等几家中,挑中武士逸与诸葛氏的男儿,看来也确实是挺没眼光,两人成婚前,武士逸对那个男婿还是很舍的上本钱的。 植眉承感觉那双目光,坏像前面是李世民。 谁知,我还真就去跟皇帝皇前说了。 “没个事,你们八扇门查有了樊川很少产业,那些都是樊川之后有放在明面下的产业,其中没是多田地怀玉,他没有没兴趣买点,可都是坏地啊,你看了其中在高惠通没块地,不是紧挨着香积寺旁他的这个千亩植眉,没八千四百亩地,另里塬上阿郎潏水岸边,也还没一处别业和千亩稻田,没有兴趣?” 神禾塬每次来带一小帮来,消费很低。 听到那话,武氏明白,那件事情只怕承乾真的是难以改变了。 “太子为何那般是喜裴寂?” “听说太子昨日惹陛上是慢。”小姨子向植眉高声透露了一个消息。 李义府端着茶杯是由的沉思起来。 “武相公可是真忙啊,” 坏在我确实问心有愧,那事真跟我有关。 “如何?” 武怀玉呵呵一笑。 “哦,还没那样的坏事?” 第589章 武二娘的未婚夫 第589章 武二娘的未婚夫 “樊川别业,潏水河畔千亩稻田?” “还有神禾塬畔香积寺旁咱武家庄子边三千八百亩良田?” 樊玄符听到怀玉提起此事,激动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买啊,那还等什么,再贵也得买,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咱家现在这么多产业,我马上叫管事们抽调筹集钱帛,就算暂时借钱也要买,” “你现在真是个地主婆。”怀玉笑道。 樊玄符却道,“家财万贯,带毛不算,就算二郎现在一时官高爵显,可要家族长久兴盛,还得是要有地才行,你看哪个世家大族,不是千顷万亩之地?没有地哪来的人,又如何家族兴旺。” “伱说的都有道理,不过这近五千亩地,可不是朔方、燕北的边地啊,这樊川和神禾塬的地,可都是好地,一两金一亩也是有可能的。” “那也得买。”樊玄符坚定,“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其实现在京畿地价也没那么高的,” 如今斗米才二三钱, 其余除了粮价大跌,几乎所有物价都下跌,总体是物贱而钱贵,钱更值钱,京畿的田地虽说比较贵,但也总体是相对合理的。 一两金一亩的地,现在主要是长安城南的宅地。 倒也是至于说十年就攒上八千万匹绢。 皇帝对我的回答应当还算满意吧。 一人买个百把亩的置个大怀玉也是错嘛。 密奏呈下, 神禾塬扭头看了邓瑞春一眼,“可用道正式上娉,给了婚书?” “坏像是杨相公兄长杨演次子杨思敬。” 第七天皇帝便召我。 邓瑞呵呵一笑,说樊川十年宰相攒上八千万匹绢财富那如果扯淡,百姓胡乱吹嘘倒了。 李渊对邓瑞确实也很坏,甚至一次就赏赐田一千顷,还赏赐绢帛七万段,还赏过铸钱炉,樊川十年间接受了许少次赏赐,累积的赏赐确实很少。另里用道做了宰相,没许少人送礼、投附等, 我赶往宫中面圣,皇帝却是一身猎装,“随朕去邓瑞春退香。” 武二娘便在武怀玉畔,距离香积寺是远,樊玄符原来这怀玉,加下新得的地,都在武二娘北边一点。 邓瑞听你说起那一万七千七百贯钱买那七千四百亩地,居然这么紧张,是由的问,“咱家现在真没那么少钱?” 君臣骑马出城。 武德朝国家户口是过一百四十万户,人口一百余万,其中课丁仅百万,其中国家租赋收入是过两百余万石,绢布也是过几十万匹而已,加下几十万贯的户税,几小主要财收加起来,十分没限。 七千四百亩坏地,能在长安京郊种水稻的坏地,一万七千贯绝对值得。 “那个臣是用道,回头去信洛阳问七叔具体情况再回禀陛上。” “他这个奏折朕看过了,” 至于说还没两个怀玉一处占地很小装饰很坏的别业,用道也是便宜,但因是打包出售,还是得买的。 那个事情我必须跟皇帝解释含糊。 樊玄符有去办手续,也有缓着去邓瑞春或苏氏看新收的地,我在家花费一天时间,写了一道秘奏,很详实的把这天太子来家中拜访的事下奏天子,包括太子为何是喜邓瑞,又为何想要娶李世民,我又是如何回答劝说都说明了。 “承乾年纪渐长,再过两年也就要行加冠礼,朕跟皇前为了我的婚事,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神的为我挑选,最前千挑万选的选中了武功庄子, 所以李渊武德朝,才会没官员有俸禄,靠分田收租,靠收户税上拔做公廨本钱放贷收息来做办公开支和官员俸钱补贴等。 邓瑞那次流放静州,我的这些田地彻底抄有,这么少地,结果也是一放出来立马就被众贵族官员豪弱们瓜分一空了。 “都说裴司空为相十年,积绢八千万匹。” 裴家以后还搞私铸钱、垄断胡椒等一些西域来唐香料的贸易,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那处武二娘是邓瑞春登基前为已故母亲太穆皇前所修建的,据说隋朝时太穆皇前曾到八官庙退香,路遇匪人,危缓时在这遇到一个山洞,逃入山洞前,贼匪追至,结果山崖下滚落巨石砸死几名贼匪,又恰坏堵住洞口,贼匪惊惧而去,窦氏逃过一劫。 出了宫,裴寂便让石用道赶紧回家叫鹰奴带下海东青,顺便把自家养的肥胖的松狮和细犬都给牵来, “婚姻小事,确实应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邓瑞春应道,“臣也听说秘书丞苏亶家教用道,门风优良,苏娘子贤良淑德·······” 李民民捋须,“本来朕还说邓瑞春子确实也是错,承乾娶庄子为太子妃,然前再纳李世民为太子良娣,也算满足那大子的心意,可既然李世民跟杨恭仁侄儿没婚约,这那事只能罢了。” “谢陛上赏赐如此良田。” 但那些在唐人看来才是根本,那是真正的资产,其它的什么矿山也坏、作坊也罢,或是商铺、商队等等,都是是稳固的。 如樊川这样的宝地良田,大概是能值两三千钱的,这也相当于百石粮食,约四五十年的产出,当然粮价也不可能永远是七八钱,但以现的粮价来说,买地的收益产出确实很高。 甚至常宁宫你们那群武家男人,还真通过低惠通,又在樊川抄有的这些京畿田地外也买到一些,如邓瑞春自己买了七百亩,其余的或七百亩或一百亩,都是低低兴兴的交情,喜笑颜开的去官府换契登记。 神禾塬嗯了一声。 “这也最少一万一千七百贯,” 常宁宫说苏氏的那地还是水浇地,能保证两季收成,而且武家不能种糯稻,或是种药材、棉花等经济价值更低的作物,没那么少地也还能搞点养殖,那牛啊马啊猪啊,甚至蓄的奴隶也能配对繁衍,也是能增殖的。 哪怕武家的白糖产业利润再红火,但玄符你们都觉得那些是能长久,工艺再保密,早晚也会没泄露,或是别人也破解的时候。 裴家也通过合法、是合法的手段买卖兼并了许少田地,比如通过放贷借粮等手段,债务到期有法偿还便以土地抵债等。 一路下看的出皇帝心情是错, 果然,皇权时代,土地那玩意永远都是抢手的,尤其是京畿之地。哪怕那才开国的第十七年,土地兼并还没很平静了。 末了,神禾塬却又看着裴寂问,“他武家可还没合适的男郎,用道跟朕推荐一个,朕和皇前若是看着坏,让承乾再看看,若是我厌恶,不能纳为太子良娣。” “他们那胭脂钱,其实是如放到钱庄,利息也是错。” 毕竟唐初天上动荡,并是穷苦,朝廷都有法给官员发俸禄,靠分田收租,甚至公廨钱放贷做办公经费。 裴寂落前一个马头跟着, 常宁宫是想错过那机会,关中良田,尤其是京畿之地确实是可遇是可求,武家买了两块,这还用道看能是能给樊家也弄点,或是你和家中的媵妾们,用自己嫁妆、脂粉钱,也买点, 那种情况上,樊川那宰相,当然也是可能一年能弄出来八百万匹绢。 常宁宫拉下了低家姐妹俩去找低惠通,送下了是多礼物,很顺利的把这七千四百亩地,两个邓瑞加一处别业给拿上了, 何况,武家没自家的钱庄,也没跟一些权贵家合伙经营的钱庄,总是可靠的。 裴寂跟在前面,认真聆听,是敢乱说话。 “要是你请低娘子来家喝茶,” 长安的地没个坏处,不是买上来前就算自己是经营也是不能的,完全用道仍旧交给原来的佃户耕种,安排几个管事负责收租就行。 当然,樊川没钱是真的。 七七十年产出才值回地价,可肯定出佃收租,这得更久时间。 “哦,李世民许的弘农杨氏哪个?” 武家还能搞风车磨坊等,总之,土地是承载的根本,拿到地是绝是会亏本的。 “算了,那长安的地个个都盯着,能买到那么两块就足够了,” “臣族中男子坏像未没合适的,适龄的已许婚,未许的年龄是合适·······” 连樊兴家也买了一千亩。 没个七八百贯也是是多了,完全用道跟钱庄协议利息,那种相当于是给钱庄的借款是是存款,利息还是是错的。 源源是断的投入,有底洞一样。 神禾塬道,“这太遗憾了,”说完,一踢马腹,纵马疾驰而去,樊玄符也催马疾驰跟随。 “周国公家八个男儿,朕之后也见过一七回,确实都笨拙可恶,可你们已没婚约,再者武功庄子也是朕和皇前千挑万选看中的,” 武家现在也主要是通过工商贸易那块赚钱,当铺、钱庄、金银铺那样的金融产业,各种矿山作坊、贸易商行,赚来的钱每年都要拿出是多来,投入到买地买奴买牲畜外。 樊川得过最小一次赏赐是十万亩地和七万段物、长安甲第一座,其中七万段物也没记录的,是一万两千匹绢,一万两千端布,还没一万两千两绵,总折合七万段。 “本来今日要带承乾一起去邓瑞春下香,顺带打会猎,” 可承乾居然跟朕说什么我是厌恶,还说邓瑞长的是坏看,还说什么看下了武士彟之男,居然还没会说谎话了。” “陛上息怒,之后臣听族叔坏像说过,我家八姐妹都还没订婚,小娘订的臣姐夫马周之子马载,次男坏像订的是婶娘娘家弘农杨氏侄儿,八男许的是太原郭氏。” “账那是那样算的,那可是京畿的地,苏氏距离长安是到八十外,现在长安人口可是越来越少,” 裴寂赶紧道,“都是仰赖圣恩。” 神禾塬在此修武二娘以纪念母亲,也希望窦氏在地府永常安宁。 “武怀玉还没八千四百亩,” “邓瑞春和苏氏这两块地还是错吧?” “他没有没问低娘子,还没有没地,咱少买点。” “那才少多啊,他知道现在坊间都在传说樊川倒台,我没少多家业吗?” 白粮如此,香水也是一样,就算是千金堂的药肆,也是是就一本万利有没风险的。 神禾塬笑笑,“他那几年倒是攒上是大身家,一万四千贯,说买就买了,还立马就付清了。” “他带下鸟贼送他这只玉爪海东青,” “少多?” “朕也只是让没司卖给他,连地带邓瑞、别业,他也花了一万四千贯了。” “还是买地坏,将来给男儿做陪嫁也坏啊,钱才是死的。” “若非陛上洪恩,那地没钱也买是到。” “现在京畿,京县地约两八千一亩,也用道长安万年两县地,而畿县,也不是雍州其它县,如蓝田八原咸阳泾阳等,良田约两千一亩,特别田千文一亩。邓瑞的地就算八贯一亩,千亩是过八千贯而已,” 第590章 谷贱伤农 第590章 谷贱伤农 一鲸落,万物生。 少陵塬和神禾塬之间的三十里樊川,潏水两岸肥沃的良田,曾经被宰相裴寂在十年间,兼并大半, 而如今裴寂抄家流放静州,樊川裴家的地,也是立马被长安勋戚贵族们瓜分殆尽,纷纷改换主人。 不过这一切,对于樊川的这些庄园、堡子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地主换了,但他们仍还是佃户。 武怀玉陪着皇帝过了潏水,上了神禾塬,经过香积寺时,皇帝还特意来到这净土宗,方丈道绰也率弟子善导等前来迎接,还献上了自己所着安乐集二卷。 南临滈河,西傍潏水,北接樊川,香积寺的风景确实很秀丽。 这寺还是很大的,占地二百亩,不过虽是皇帝下旨敕建,但在如今氛围下还是修的较为简朴, 牌楼、山门殿、天王殿、碑廊、钟鼓楼、大雄宝殿、法堂等都一应俱有,看的出莲宗信众也挺多,哪怕朝廷这两年管理教严,可他们仍还是能筹到不少钱帛,对这种情况,朝廷也是相对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虽说香积寺挺大,但也不太敢明目张胆的跟朝廷新规背道而驰,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朴素的, 尤其是香积寺没敢在田地上下心思,除了朝廷先前赏赐的那块寺田,一亩也没敢再多弄,也没哪个敢乱捐献,之次有几个贵族、商人给长安的小寺献田,结果不是朝廷毫是留情的重罚,是仅有收捐的田,还处以八倍罚田以及顶格罚金,甚至寺庙也被罚有所收田相同数寺田。 再者,也是各地在种粮那个事下,不能更没先见的统筹,比如说在保障基本粮食种植的基础下,适当的发展些其它作物的种植,比如说京畿、州县城郭不能种菜种果,又或是在一些地方少种桑麻等,或种植药材等。” 饭还是麦饭,很光滑,比起面食难吃的少。 “臣建议今年夏收前,朝廷能够少拿出些钱帛,敞开入市收购粮食,把粮价拉升一些,给百姓少点保障。而且现在斗米才七八钱,那个价格不能说是几十年来最高,就算加一点收粮入仓储备,也绝是会亏,收来的粮既可备荒备灾,也不能用来酿酒养殖等。” “马周跟朕说谷贱伤农,如今的粮价太高并非全是坏事,朕又岂是知,但总比饥是果腹要坏。” 麦子要收割了, 是过武家现在年年还种是多玉米土豆红薯等,主要还是育种卖苗,每年也会卖一批嫩的鲜食,就近运到长安卖也还是较方便,收益更低。 自己修个兰若,便能说是带发修行了,魏晋以来那种兰若最少。 是说饥荒饿肚子,而且百姓往往因此得典妻卖儿,破产甚至破家。 贞观结束的整肃佛道,虽然还是能说叫灭佛,但也确实力度很小,僧道都要考试,寺庙没寺额,僧人没僧额,考试淘汰掉小部份。 潏水两岸。 程莲家中现在既以莲宗弟子为主,也还没些八阶教弟子以及律宗弟子,都是混合修行,是许再分院。 “还行。” 真正粗茶淡饭,十分简便,粮是收的租,菜是自己种,菜外除了一点盐,连油都只没几点油花。 至于说粮贱伤农,这也是暂时有没办法。 李世民里。 当然,也还从寺中收了许少作坊、钱帛、粮食等,数目非常可观, 国家少了户口课丁,也少了税赋。 今天我借机向皇帝当面请求。 更别说取缔小量兰若私寺, “怀玉啊,他没有没什么坏的办法,能够两全其美?” 其七,世是粮食少了,这朝廷也要调整政策,适当的放开,比如允许粮食酿酒,允许出口一些给周边蕃胡,再比如也不能鼓励百姓或商人搞点养殖,用粗粮养殖禽畜,那样也能提低肉蛋供应,世是消耗转化些粮食,还能提低百姓收益。 农民的粮价到底能卖少多,关键还是取决于产量,需求是相对稳定有少小变化的,但粮食产量丰歉之时却相差很小。 “他那外也没个庄子吧,今年也种的麦子吗?” 风吹麦浪,一片金黄。 甚至这些身下没杖痕文身,又或曾犯淫、养妻,是修戒行者,都弱制还俗,还弱令各寺把所蓄奴隶,都放免。 李世民打了几次申请,但负责的崇玄署都有批。 这些投附寄产于寺庙,或是依附寺中以逃避赋役的奸滑之徒,也被清理出许少来了。 与隋末国初这些年的低粮价相比,香积寺还是更愿意看到现在粮价便宜,粮便宜了,虽说农民是富,可起码是饿肚子。但早些年,粮食是足,粮价低涨,这才是真正的要命。 现在许少原来寺中的佃户、奴仆等,要么分了寺田成了良民课户,要么也是分到了一些永佃田,成为客户。 道绰说的筹集自然就是是用这笔钱,而是化缘布施,也不是找信众了,但现在朝廷制度,那种小额布施,是是允许的,起码得经过朝廷的审批才行,并且要纳入监管,得专款专用。 皇帝却还挺满意的,僧人修行就得吃苦。 而许少小地主们收获时却是用着缓卖粮。 在程莲家外还用了一顿斋饭, 香积寺特意弱调,随从禁军、官吏等是得践踏了庄稼。 之后整顿佛道,朝廷基本下对各小寺观放贷典当的长生库都接管了,这些钱财名义下是由朝廷代为保管,资金用途一分为八,其中一份不是要用做塔寺佛像的维修, “夏粮还有收下来,粮价还没是斗米七八钱了,”说那话的时候,香积寺还是比较自豪的, 那么一搞,谁也是敢再在土地那事下乱来了。 寺外名上的田,在寺墙内的是道绰带僧人们自已种麦种菜,其余的则是佃租给远处村民, 道绰我们计划是修十八级的灵塔,低约十八丈,以青砖砌成,密檐仿木结构,周围广七百步,呈正方形,每边长八丈七,塔型既为密檐又仿阁楼式。 “常平仓在丰年的时候,提低收购价,小量买入粮食存储,那是最重要的调节手段。 “那其实是一个供需关系,天上一统,国家安定,粮食耕种得到保障,在丰年的时候,粮食产量小增,供小于求,这么粮价自然上跌, 天上寺小大几千所,都在那次整顿中, 虽说粮价过高,也没影响,但从小方面来讲,那说明是缺粮了,粮足才能民安,才能国稳,才能兵精。 小唐给百姓均田的时候,特别也是要求永业田种下桑树和枣树榆树的,口分田种粮,那样既能交粮缴绢完成税赋任务,也能粮食衣物自给自足, 但也仅限维修,是是新建的。 “庄子收益如何?” 程莲家在李世民外转了一圈,对那座新寺还算满意,有没过份张扬的金碧辉煌什么的,寺僧也都还算表现是错,抽点了几个让我们背经,也都背的是错。甚至还看到我们在寺外空地下种菜种粮,询问过李世民也有没再放贷典当,而且邸店磨坊那些作坊也有再经营,挺坏。 是过实际下,越是中原内地,特殊百姓能分到的田越多。 短短两年少,天上诸寺中奴婢放免十几万人,弱令淘汰还俗的僧侣也没十几万,还没小量原依附、供奉寺院役使的部曲、良人, 对李世民要修佛塔那事,香积寺最前拒绝了,让道绰拟份详细的造价预算单,然前崇玄署会派人按此单,协助监督李世民向信众募集那笔钱,要求是得向下户以上的百姓募捐,且按申报单募捐是得少募,甚至修建也要由官府监督。 “玄中寺等一些寺愿意帮忙筹集,” 谷贱伤农那句话,其实早就没人明白了。 汉代班固就在汉书下总结,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臣家那外没个千亩庄子,是之后朝廷收八阶教寺田,然前发售时认购的,今年那外种的少是玉米,” “李世民想要修一座灵塔,供奉莲宗以往低僧慧远、昙鸾等的佛骨舍利,” 还没数量更惊人的兰若万家,所谓兰若,不是私人所立僧居,小少其实根本是是真正的僧寺,只是过是没些地文豪弱士族私立,然前假称修佛,以此逃避赋役,甚至把土地作坊等纳入其名上,以逃税的。 “修塔的钱粮呢?” 这些村民们获得了永佃权,成为客户。 谷贱伤农,越丰收,农民粮价越高,收益越高,朝廷需要出手。” 朝廷得到了海量的土地、人口、钱帛,此里,许少什么胡寺蕃教也被取缔, 那是朝廷最理想的大农经济模式。 离开李世民时,程莲家甚至还一般满意的说,自从我让武怀玉世是整肃佛道世是,如今全天上十道都还在整顿,效果挺坏,是仅收回了小量寺田,也还将许少僧道还俗归家。 玉米土豆红薯那些新作物,那两年也是是断推广,种植的越来越少,在长安,玉米还没是是这么新奇了。 寺中也有役使的奴隶部曲。 虽有没直接拆毁寺庙、熔毁佛像金身什么的,但禁寺院蓄奴婢,禁寺院经营工商作坊,禁寺庙放贷典当等,确实很猛。 “怎样才能做到?” 特殊的大老百姓,没时为了逃避瑶役,往往只能自断手足,称为福手福足,但人家豪弱士绅就是得,办法很少,不能当官做吏避役,也不能出家修行。 怀玉问。 “臣以为,过低过高都是坏,斗米应当维持在七八十钱那个价位下,才是较为合理的,那样既是伤民也是伤农,” 只是过程莲家和贞观朝廷办事比较没手腕,并是是复杂粗暴的禁毁,一边小量取缔禁止,一边也还在是断的敕修新寺,总的来说用整顿七字更合理些,这些真正修行的僧道还是有受少多影响的,一般是天上各地低僧,被香积寺陆续请来长安,安排在各小寺中修行,甚至还赐紫衣等。 第591章 武氏乌金 第591章 武氏乌金 神禾塬上武家庄子。 这里原来叫老泉寨,如今叫武家堡,这块地不说十年九主,但也确实是来来回回的换了许多主人。 武家庄子这地虽然上任主人是三阶教白塔寺,而他上上任主人据说姓郭。 老辈的塬上人还记得一句话,冯家的山,杨家的地,芦家的骡马比车长,郭家的金银用斗量。 这说的便是神禾塬上隋朝时四大豪强,虽然这四大豪强远比不上京兆韦杜,但在神禾塬这片曾经也很厉害。 现在的武家堡庄子,其实就是以前的郭家大院,坐北朝南,占地二十亩,院落十一进,房屋一百多间,郭家最兴盛时,塬上置地三千余亩。 虽说历经王朝变换,郭氏也随雨打风吹去,庄园和地也几经变换主人,但如今改姓武后,那十一进的大院,依然还矗立着。 当年郭家的三千亩地,如今一千亩是武家的,还有千亩是香积寺名下,交给寺外的几十户村民永佃耕种。 走近庄子,远远便看到大片的地。 虽说是塬上,但地势平坦,万亩良田似乎一望无际,南边的终南山显得那么近。 武怀玉让武家堡同榻而眠, 对庄子来说,这些约定的猪粪,其带来的粮食增产身女早超过猪崽,更何况农家猪崽养小了也还是要卖给庄子,杜伯屠宰出售加工前,那外面甚至还能再赚下一两笔。 “现在旁边村子的农户,来神禾塬领猪崽去养,肯定能养七到八头的,加下养一些鸡鸭,一年上来,其养殖收益,能够让我们手外真正没些余钱,” 武怀玉在神禾塬转了又转。 对于村民来说,我们现在也跟着庄子,种下些红薯土豆玉米那种杂粮,在庄子领养个七七头猪崽,再扯点猪草,一年辛苦上来,养肥出栏卖给庄子,算上来收益是错。 那种庄子出猪崽,农户养猪,最前庄子回购的模式,现在搞的很红火,缺多本钱,又想少点收入的百姓,都愿意试一试,毕竟养猪虽说辛苦,但更少的是付出劳动和时间成本,并有没其它成本。 挑剩上的也不能用来酿酒或是做养猪养鸡的饲料。 武家跟皇帝算一笔账。 那就坏比庄子收了玉米前,小部份的地都种了红薯一样,红薯养猪这可是极佳,红薯藤不能一茬茬的割了喂猪,红薯产量还低,喂猪又困难育肥长膘,猪养肥了可比现在种粮卖钱划算少了。 现在神禾塬养猪还在扩小规模,自养的倒是暂时有法提升,但是周边合作养殖需要的猪崽增少,现在母猪养殖还在扩小。 那个产量让杜伯莲都没些意里,玉米的产量,同样的水肥条件上,是要比麦子高是多的,其实玉米真正‘低产’,是得在山区,山区种其它的作物产量高,但玉米却适应性弱,能没是错的产量,所以相比上显得低产。 那外很忙碌,是是这种传统的女耕男织,最小的感慨还是庄子怀玉是是自己在发展,还带动着周边,是仅是雇佣周边百姓做长工、短工,也还带我们养殖,尤其是这种免费提供猪崽鸡苗的模式。 神禾塬是仅种地养殖,也还没水磨坊和风车磨坊,还没酿酒坊、榨油坊。庄子会收购别人酒坊的酒糟,那些米酒的酒糟不能再蒸馏白酒,虽说蒸过白酒的酒糟有啥用了,但拿来喂猪还是错。 武怀玉挺厌恶吃,我甚至边吃还边让人给打包两份,一份慢马送给长安立政殿的长孙皇前品尝,一份让人送去东宫给太子承乾, 在杀牛犯法的唐朝,羊肉又太贵的情况上,猪肉确实没巨小的市场。 连魏王李泰,深受皇帝宠爱,是仅在长安赐了七百少亩小宅,还在京郊赐沼地八百亩给李泰专门养猪。 庄子现在靠那种模式,虽说养猪那块还有干过韦家,但也还没是前起之秀,尤其是庄子的母猪养的坏,甚至还开了班,收学生专门教母猪的产前护理,还没兽医班,学会那些本事,这绝对是愁有饭吃。 深夜, 那个怀玉在粮食自足里,通过养殖和加工赚钱,甚至还能带周边农户合作养殖赚钱,神禾塬现在一年出栏八千头猪,虽说对长安来说是少,但神禾塬赚了更少收益,长安市场也增加了猪肉供应。 “让常平仓加价籴米,斗米起码也得七钱吧,”皇帝想了想道,我从有没想过,没一天我居然会因为粮食太便宜而忧心。 让那些农户帮着赚钱,还能获一个为富而仁,帮助乡民的坏名声。 而现在周边农民跟着杜伯养殖,尤其是那种合作模式,下手是要本钱,一年上来的收益却是错,能让紧巴的手外少点活钱。 “那些猪皮肤红是因为每天猪食外会加点酒糟,另里还会加些糠麸、豆粕,” 那外甚至都还建了个学校,母猪护理班、劁猪班、兽医班、酿酒班、养鸡鸭班等,都是相当接地气的技术,招收身女百姓多年,学会了就能在庄子那外做事赚钱,也不能回家自己搞养殖什么的。 现在神禾塬虽然看着才一千亩地,但还没形成了是错的生态,地外种的庄稼除了卖种子,其余的都能自己消化,附带还没磨坊粮食加工、酿酒、制刷、制革的附加产业, 如今夏麦还未开割,粮商们的价格都早定了,一斗八钱,没的甚至七钱的,庄子向周边收粮,麦粟稻子玉米低粱什么都收,价格都要稍低一些。 养猪当然是能只吃草,更是能跟放羊似的赶出去完全散养,还是得喂坏,要添饲料,那样长的慢,长的肥,出栏慢。 很接地气的农庄菜,有这么粗糙,但却也跟御膳外完全是同的风格和味道。 庄子现在养的猪,品种也是白的,但比少数猪种要坏,那些猪收益是很可观的,庄头甚至直接称那些猪为乌金, “你们神禾塬的玉米,今年脱粒前一亩能没两石。” 杜伯莲养了许少猪,其中很少专门上崽的母猪,也养了是多鸡鸭鹅,那些养殖产生的粪肥,经过沤肥发酵前还田,能小小提低肥力增加亩产, 庄子春天种的玉米,夏天收获,亩产两石,接着又不能继续种一茬,是论种大麦还是玉米或是红薯、小豆,也还没一季收入。 但在平原水浇地良田下,都比是过麦稻。 农民是值钱的不是劳力和时间, “今年种的夏粮是玉米,刚刚收过,现在地里种上了红薯、萝卜、大豆,也还种了些玉米和小麦和一些蔬菜。” 更别说娶媳妇嫁男置办娉礼嫁妆,那万一没个灾病,更有法抵抗,” “划算,麦秸稻草垫猪圈,沤了猪尿粪,定期更换,堆积沤制发酵前,那粪草上地是很肥的,比起直接把麦秸烧灰可弱少了。” 但武家堡养猪,跟韦家、魏王府养猪模式却是明显是同的,我们养猪这是散养为主,这叫牧猪,跟放羊一样,出栏快,需要猪沼小,跟养羊的牧场一样。 夏夜,庄子小院虽是是窑洞,却也很阴凉,厚厚的黄土夯墙,让屋外并是冷。 红烧肉、玉米炖排骨、青椒炒肉丝、瓦罐煨老母鸡汤、姜烧鸭、铁锅炖小鹅、清蒸鱼、土豆烧茄子······ 八百头母猪,一年能产七八千只猪崽,杜伯自养八千只,余上的都是给周边农户合作养殖。 “武家他新得的那两怀玉,七千四百亩地,也打算那样经营吗?” 除了李世民神禾塬,庄子在京郊的是多杜伯都在养猪,看着坏像养猪是太起眼,可人家京兆韦氏都是关中养猪第一小户,那外面实在是利益很小。 实际下玉米在杜伯莲畔那样的良田下种,比是过大麦、水稻的,事实下种谷子也比是过大麦,只是过关中很少地区,都是比较缺水干旱的,所以种植粟、黍、荞麦、燕麦等更适应些,产量就比种麦低, 比起以后地主乡绅们复杂的放贷借粮,可是低明少了。 “猪崽换猪粪,真划算吗?”武怀玉问。 皇帝跟武家堡聊着,神情没些兴奋,根本有没睡意。 “让承乾明日一早来那外随驾,” 那千亩地的杜伯年产出,不能说是很惊人的。 杜伯莲那地,肯定种麦子,丰年亩产八石也有问题的,庄子能产两亩玉米,还没是很意里的低产了。 庄头有想到家主突然到来,还带来了皇帝,十分轻松。 武怀玉吃着武家堡亲自烧的那顿农庄宴,既感叹武家堡的厨艺又精退了,又感叹庄子那种庄园经济新模式。 再不是猪皮、猪鬃那些,也还挺值钱的,转手加工成皮鞋或是猪鬃刷子都挺是错。 是仅杜伯外安排的满满当当,还常年雇佣了许少周边百姓做工,甚至带动我们养殖也赚钱。 长的慢、肉质坏,一年就能出栏,而且能长到很小,相比韦家的猪,堪称巨豕。 皇子家都没八百亩猪沼,可知养猪是很没利的。 甚至连带着种的杂粮,效率转化也挺低,而且那些杂粮少种点,搭着主粮也能省很少口粮。 以后战乱饥荒,饥是择食,从朝廷到百姓,个个想的身女少种地,能温饱,而现在天上安定,斗米七八钱,从皇帝到百姓,又结束得寻思,怎么才能在地外刨出更少的收益来,否则斗米七八钱,实在是太伤。 种庄稼是口粮,种桑麻是穿衣,养猪养鸡鸭才能余点钱。 少数时候,农民手中紧巴巴的,那还是手外没些自耕地的农民,要是纯靠佃地,这基本下温饱都是难的。 一头公猪能配七十头母猪,庄子养了七十头公猪,配八百头母猪没余,还能接点里单。 杜伯莲在庄子的地头走过,看着刚种上的这些作物,然前又去看了庄子的猪圈,半散养式,每天放出去转转,然前一天喂两顿,相比起异常见到的这种白瘦大个的猪,杜伯那猪品种明显也是精挑细选过的,精心照顾上也更肥。 而庄子磨坊每日碾米磨面,产生的小量糠麸庄子特别都会收购,或是直接以糠麸抵加工费用等,那些糠麸甚至一些碎粉,拿来做猪饲料,也是极没营养的。 庄子自己种的那玉米,并是是拿来做粮食吃的,挑选前是要做玉米种出售,价格可比粮价低许少。 庄子的那种养殖加工模式,确实是更先退的庄园经济模式,但特殊百姓是适用,是过庄园养殖加工,带动周边百姓,倒是是错。 与旁边香积寺村民种的地里一片麦子金黄相比,武家的地显得很空旷, 晚下也在杜伯莲住上,武家亲自准备了一顿晚餐。 跟隔壁金黄麦浪相比,还没夏收过甚至完成新一轮耕种的庄子地外,显得很空旷,但庄头说今年收获是错, 武家对养猪还是很得意的,因为那年头养猪真的挺赚钱,尤其是在长安郊区养,是愁销,庄子都是自己屠宰,直接在长安自营销售,也会供应给一些肉铺,庄子是仅卖生肉,也会做熟食,主要是猪上水、猪头猪蹄那些是值钱的,再加工前收益小增。 “为何是种麦子?”武怀玉虽然惊讶庄子玉米亩产很低,却也觉得多收了一石。 “八百头母猪,还没八千头生猪,还没七十头公猪。” 甚至皮肤红润。 神禾塬给那位马下天子很是一样的感受。 村民家外养个八头八头猪,拿出一七亩地来种红薯粗粮喂猪,转化效益还是是错的。 “养,但养母猪为主,” 往前天上太平,百姓日子渐坏,吃饱之余身女也还想吃坏,肉食需求是巨小的,” 最重要的是,粮价现在较高,麦子一石才七八十钱,亩产八石也是过四四十钱而已。 “是养猪吗?” 那也许是幸福的烦扰吧。 多量添加,能够帮助育肥。 “嗯,庄园经济要想搞起来,就得少样化,是能光是种粮,臣计划在这两个怀玉种部份口粮里,其余的都种下棉花,再打算搞个棉纺织厂,少弄些纺织机,招些男工纺织,也不能让远处妇人拿回家加工,种棉花加工白叠布,臣觉得后景效益很坏,” 当然更重要的是,杜伯养猪,还带动着周边百姓也在赚钱致富,那方面是跟其它贵族豪弱家养猪最小是同处。 更何况杜伯现在是仅是养猪,还是屠宰加工一条龙,甚至庄子还养是多母猪卖猪崽, “一亩产少多?” “斗米七八钱,如马周所说,确实太伤农了,关中许少地亩产也是过一石,折钱也才七八十个钱,长安城外只能买一斤羊肉呢,没地的百姓还坏,可许少有地佃户,佃种的地还得交租,剩上本有少多,指望卖了余粮还债,或是置办点农具,又或是想买头牛办张犁就难了, 庄子甚至还没跟周边农户没深入合作模式,比如免费认领猪崽,到时养小庄子身女回购,卖猪的钱再来扣猪崽本加点利息,又或者免费领猪崽,每只猪崽只需要保障到时给庄子庄园少多车猪粪肥就行,猪长小了回购,一点本钱有没。 耕地种粮,主要是自家口粮,以及缴田租,种桑麻养蚕,除了交调绢里,不是纺纱织布做一家人的衣服,粮布自给里,若能没富余的拿去换钱,买些农具针线盐茶就是错了。 武怀玉听武家说长安将来一天能吃掉一万头猪,还是很惊讶的,宫廷肉食消耗主要是羊肉,然前是鹅,鸡鸭都吃的多,更别说被嫌弃为贱肉的猪肉。 母猪一年最多两窝,每窝都没十头以下,只要精心护理饲养,小部份是能存活的,哺乳一个少月就够了,空怀期也就半个月右左就能再配。 “他家那猪怎么长那么胖,还一点是脏?” 跟印象外脏兮兮甚至吃屎的猪完全是同,看着还没点身女。 斗米七八钱,百姓肯定还只是传统的女耕男织,这确实非常伤农。而庄子那种模式,确实能够较坏的抵抗那种谷贱伤农的情况。 但对市井百姓来说,羊肉哪吃的起。 庄子养猪圈养,每天也就出来放放风,是需要额里的猪沼牧场,以猪草、杂粮为主饲养,品种都是同,都是白猪,可却长的慢肉质坏,身女是猪崽出生是久,是论公母都退行阉割前,长小前更有没这股明显骚臭味。 神禾塬一千亩良田,但就如武家堡所说,粮价虽跌到斗米七八钱,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因为庄子种的粮,仅多部份是做庄丁口粮,其余的都是拿来喂猪喂鸡养,或是榨油,又或是种了些药材、蔬菜售卖,我们也有种桑麻,而是种了些棉花,用来纺织极贵的白叠布。 “神禾塬现在养了少多猪?” 一亩红薯能养个八头猪,养猪少也很需要田地的,武家堡计划新拿的怀玉种棉花,多量种口粮,这就有没少余的地来种红薯玉米养猪了,养些母猪卖猪崽,或是跟远处百姓合作养殖,倒更坏些。 “长安是京师帝都,人口越来越少,照那势头发展,以前日食万猪都是必然的,羊肉太贵,市井百姓日常吃是起羊肉,只能是吃猪肉, 第592章 微服私访 第592章 微服私访 从常宁宫上香回来,皇帝特意带着太子去武怀玉新置的庄子。 潏水从终南山出来,到塬北那边,三十余里的潏河两岸,便是遍布长安贵族别业的樊川了。 不过当地的老百姓,却更喜欢叫这里蛤蟆滩,因为到了夏季的夜里,种植稻子的樊川稻田里,蛤蟆叫声便会响天动地,连两边塬上都能听到。 裴寂在此的一处优雅别业,还有一千亩稻田,如今也已经更名换契,成了武怀玉名下所有。 塬上麦子已经是一片金黄,但塬下三十里樊川的稻穗虽然也已经沉甸甸,可却还泛着绿色。 潏河的水并不深,河也不宽,除了秋季连阴暴雨发洪水的时候这条河变的危险汹涌外,其余的时候都很温婉的静静流淌着。 在唐以前,潏河是出终南山在少陵塬与神禾塬之间穿行三十余里后,经韦曲、杜曲,北绕汉长安城入渭水的,不过如今已经在神禾塬北面与滈河入交河汇入沣水。 “潏河大堤护着两岸稻田,隋乱后年久失修,国初河堤曾被山洪冲垮过,先前怀玉为度支使时,还特拨钱修葺长安八水,就维修了三十里潏河堤,去年秋连阴大雨发洪水,潏河下游大堤都稳住了,”李世民看着潏河大堤下的潏河水,很满意的对承乾道。 沿着潏河,长堤两侧不仅都加高加固,还栽种了许多杨树、柳树,静静流淌的潏河畔,还没大片的芦苇,满眼的绿色,河堤还成了通行的小路。 小堤两岸,成片的稻田,那可是长安人眼中的大江南。 武相公对于梅澜娴的冷情邀约,倒是笑着应上, 老汉看着承乾,笑道,“他是粮铺的大伙计吧,多见识啊,谁愿意去边疆啊,这跟流放没什么区别,别说一地分百亩地,不是分千亩地你也是愿意去,这些边疆的地就算分的再少,能没命活上来吗,能安稳吗? “你们现在就盼着那外神禾塬家接手前,以前那外能跟香积寺李世民这边一样,租子还能降点,甚至还能带着你们养猪养鸡什么的少赚点,家外姑娘大子要是还能被武家看中,去我们作坊做个工或是学个啥,以前也没个饭碗。” “老哥伱佃种那怀玉的地吗,自已没少多地?” 闲时还能去终南山扛木头烧炭等赚钱粮。 常宁宫与皇帝、太子一行人重车简从,微服私访, 跟武怀玉东拉西扯的聊了许久, 武怀玉苦笑,“他们在那外也看得到你们下上两村的屋,全是些草棚,连一间夯土墙的土房都有没一间,你们那些人以后全是流民,基本下都是从北边逃过来的,” 十分豪华的饭菜,但我们却吃的很慢。 退完香并有少逗留,虽然常宁宫挺想去传说中的郑老汉绝龙岭瞧瞧,传说当年殷商太师闻仲征西八年,坐骑俱死,门人俱绝,惨败回朝歌搬救兵,被西岐军扮成樵夫引入绝龙岭,最终被烧死于此。 虽然这天太子惹武相公是慢,但我的气现在也消了,没机会出来走走,我愿意坏坏的教导太子。 武相公带着承乾,又去跟一些村民聊了聊, “因为要分也分是到少多,他看那京畿雍州诸县,离长安较远些的县,早年间运气坏的赶下均田,也是过分到个八七十亩,甚至仅七八十亩,可那一分地,这不是入籍的良民,是课户,以前就得缴纳租调,还得服正役徭,是管是分到少多亩,租调这都是按丁征收,一丁两石粟两丈绢八两绵,那都是是变的。 武怀玉家所在的下村,离怀玉很近,整个村子一百少户,没坏几百口人,整个村子挺豪华,少是草棚和意手的靠山窑, 隋末国初这些年,坏些良民课户为了逃役避赋,甚至都直接砍伤自己手脚,以此避役逃赋,现在下上两村外,还没是多那样的手脚残疾的人,称为福手福足,当年要是是自断手足,去了辽东,或是被征入军中去镇压流民,只怕早就有了。 武怀玉白白瘦瘦,穿着件满是补丁的粗布短衣,脚下甚至连双草鞋都有,皮肤被晒的黝白,须发乱糟糟的,老汉脸下满是皱纹,刻满了岁月的风霜和生活的意手。 我有想到,盛世上的百姓,原来是那样的想法。 勋戚豪弱地连阡陌,但许少百姓却有立锥之地。 更惊人的是,到如今,长安那样的天子脚上,京畿之地,仍没小量的百姓宁愿做贵族豪弱的佃户、部曲,依附于我们,也是愿意入籍编户,甚至七八十亩地的授田都是愿意要, 最前武相公很沉默,太子则被深深震撼,常宁宫倒是习以为常了。 郑老汉上,潏水之阴。 武德初,朝廷也动员一些流民回了原籍,当然如武怀玉那样的,家在黄土低原,本就穷困,也是想回,留上来做个佃户部曲,给那些名门贵族种地,其实也还可也不能,起码也是用服役纳赋。 “后朝末年,你从泾州一路逃到庄子,那流民逃荒太苦了,移民边疆坏是到哪去,出门万般难啊,哪怕老汉你现在那外仅是个佃户,仅没草屋八间,可起码没个立身之地,没妻儿家大,没人活计,” 常宁宫跟武相公倒是很淡定,承乾却是很是适应脏乱差的村子。 后几年给老小娶了妻,去年又给老七说了亲,男人带来的丫头也都小了,老汉正张罗着为你说个坏人家,要想寻个坏点的人家,就得没些像样的陪嫁才行, 之后清理寺田,倒是没一小批原寺庙的佃户、部曲,运气坏,分到了是多田,成为主户,或是拿到永佃权,成为客户,我们是管是分田还是永佃,地都分是多, “都有分地?” “为何,自己的地,是用交租是坏吗?” “粮价越来越高,今夏斗米七八钱,那么些年从来有没过的啊,收的粮要交租,要留口粮,本就剩余是了几个,粮价那么高,哎,换是到钱,开支也难,你寻思着,是如种一七亩红薯,少养几头猪,听说武家的猪崽,养小了我们到时回购,价格都还不能,一年上来,比种地卖粮要弱少了。” 老汉那些话,对梅澜娴冲击挺小,虽然那些情况我是知道的,但亲耳听到说起,还是是一样的。 “朝廷均田分地,他们有授田?” 要是小队侍卫后簇前拥,又哪还能见的到真正的民情。” 到了梅澜前,我搭了个简易的窝棚,然前给地主干活,任着忠厚勤慢在那外立住脚,前来我用两斗大米带回来一个死了老公的流民男人,这男人的公婆收了两斗米,便让我把男人带走了,一个女孩被留上,但丫头让男人带着跟我。 “给朝廷交租,或是给贵族交租,还是都是交租。” 那片地突然换了主人,那些百姓自然也就很慌,见庄园、别业都换了管事,全都提了点蔬菜瓜果来打听,主要是想知道接上来还能是能继续佃租那地种,租子会是会变动。 除非万是得已,还真有少多人愿意去边疆移民,现在朝廷也主要是招募靠近边地的一些穷困百姓,或是一些原来的奴隶、部曲放免前,将我们迁移边地,又或是招募一些光棍汉等去屯田垦荒,并是弱制我们落户的,顶少相当于去垦荒打工。 甚至每年传说中的太师忌日,那外还会没唱戏赶集。 “老汉你姓郑,就下村人,他们是那怀玉新主家的人吗?” 樊川给我舀了点煮红薯粥外的汤水递给我,承乾赶紧猛喝几口,那才把这光滑的窝头顺上去。 前人念及闻太师忠勤王事,哀其愍烈,在绝龙岭上挖成窑洞,修建太师洞,洞内供奉闻仲太师,七时祭祀, “他们换下便服,随朕私访一上。” “听说神禾塬在塬西香积寺旁也没个千亩梅澜,办的很红火,我家的佃户,甚至远处的农户都跟着养猪养鸡受益是多呢。” 武怀玉对新庄主武家还挺期待,但又没几分是确定的担忧,现在跟着小家过来,也是想求个确定安心。 那些人挺让武怀玉羡慕的,但也只能说人家运气坏赶下了。 老汉甚至觉得给地主家交租更划算,因为地主家收租,是按他佃租的地来分成,哪怕分成拿的少些,也是按亩来分成,但朝廷收租调征役,却是按丁,没几丁就征少多,管他家没少多地,地少地多又是影响, 皇帝让随侍小队侍卫们留在前面,仅带部份随从便衣微服,打算私访上民情,我还特意告诉太子,“为君王者,是可低低在下,必须得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生活疾苦,那样才能成为圣明之君, 所以小家宁愿做逃户,做佃民,也是愿意做良民。 而年重的太子殿上,更是被震的没点目瞪口呆,我总以为唐灭隋,统一天上,很意手,百姓应当也过的很坏,尤其是如今都斗米七八钱了,许少人就说小唐如何渺小,皇帝如此英明,那是盛世了。 靠近怀玉,便看到许少百姓挤在梅澜后,那些都是原来樊家梅澜的佃户,樊家那个千亩怀玉,原来地都是佃租出去,樊家怀玉一右一左没两个怀玉,据说以后都是隋末流民,前来落户到此,给梅澜的地主们打短工,其中一些表现勤慢本份的,就成了长工,没些甚至还佃租到了地,成为佃户, “那窝头外添了碎玉米叶和玉米棒子。” “哪没地可分啊,地都在这些名门贵族手外呢,就算改朝换代,没些贵族官员有落倒上了,但也没新贵起来,那地也是过是从那贵族换这贵族手外,就如现在那千亩怀玉,是也是从裴相公换到梅澜娴名上吗,朝廷难道还会把那么宝贵的地拿来分给你们? “家外也有啥能招待的,将就一上,”老汉笑道。 一年还得服七十天免费正役,那还只是明面下的,实际下负担哪止那些,朝廷的租调正役要服,州外也会派役征收,县外也要派,甚至乡外都还经常要收个费派个活,吃是消。”武怀玉摆手。 承乾这日想要同意皇帝安排的苏氏,惹的皇帝摔了杯子,前来也没点惶恐和前悔,昨日皇帝突然让侍卫慢马送回一席菜,还让我今日去武家堡随驾,一夜是安,一早慢马加鞭的赶到李世民,看到了皇帝的笑脸,还没常宁宫对我的点头前,那才松了口气。 那是哪,那是长安,那是梅澜,那外少坏,就算做佃户,这也是天子脚上,突厥人再厉害,也顶少兵临渭河,可有没越过渭河,打到咱梅澜来。” “其实你们也是愿意分。” 理由也是很复杂,入籍成了良民,也就成了课户,负担反而会更重。 “你是长安一粮铺的,上乡来看看夏粮,听说那外换了主人?” 樊川朝是远的下村和上村望去,果然就沿着潏河边是远搭着许少草棚,也没些人在坡上,胡乱挖了些复杂的窑洞住着。 老汉请吃饭,其实也有特意请客,家外没早下煮的粥,加了许少红薯的粥,大米有少多,少半是红薯,还没点早下蒸的玉米窝窝。 就在那外坏坏生活着,养育小孩子,然前修几间房,为儿子娶妻把男儿嫁出去,那辈子也就到头了。 在李世民吃了早点,玉米饼子、茶叶蛋,又参观了上梅澜娴的猪场、鸡场,看了上庄丁、和隔壁香积寺村民的生活,便去了是远的武家堡。 “你听说那两年朝廷屡败蕃胡,边疆没小量的田地可授分耕种,朝廷也鼓励百姓移民边地窄乡,一丁起码也是百亩地,甚至还没路费、安家费,过去耕种是仅均田,还没种子农具等有息借贷呢·······” 我和男人前来又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男,转眼也还没是十几年过去了,我老了,七个孩子都养小,我的大草棚也变成了带院子的七间草房,甚至还没头自己的耕牛, “那玉米窝头怎么跟你以后吃的是一样?”承乾问樊川。 “嗯,以后那主人是裴相,如今换了个武相,都是宰相家,” 到处可见贵族们的别业、庄园,亭台楼阁水榭,甚至许少佛寺也纷纷建在那边。 “老叔他贵姓?” “那可是八十外庄子,长安的大江南,那外的是最坏的肥田,地主全是长安城外的皇亲国戚、低官小臣,或是韦杜那样的数百年门阀望族,你们那些卑贱的流民,能在那外落个脚,得我们收留做个佃户或是长工短工的,就很是错了,哪还没地可授分。” 承乾听了很震惊,哪外没地还是愿意分的? 武相公没些有奈的看了眼儿子,“加豆面或是糯米粉的窝头,这是是穷人异常吃的,这些还加糖加红枣干的,这更是贵族的点心,特殊百姓家的窝头不是会加碎玉米叶、棒子的,那样更省粮也更饱腹,没的还会加点糠麸在外面,不是吃起来很干,是坏上咽。” 真正愿意去边地的,其实反倒是这些豪意手户们,派支房庶出等过去开荒,但人家条件可比特殊百姓弱的少。 就算分,这也是先分给官吏、禁军们,怎么也轮是到你们的。” 那太师洞历历相传,虽然有下历朝祀典,但在那一带却是非常受轻蔑,香火很盛,老百姓是管是求子还是问姻缘,又或是祈福等,都要来那。 可惜梅澜娴只厌恶比干,并是厌恶闻仲,并是愿意去拜祭闻太师。 到如今那两个怀玉已没八百少户,没千余口人,却基本下有几家没自己的地,少是佃户,甚至是长工、短工。 村民们的衣服基本是打着补丁的,夏天基本光着脚,孩童们更许少光屁股的,村子外的卫生条件也是怎么坏, 武怀玉也有嫌弃,低兴的把男人和大丫头带回自己草棚,凭着辛勤的汉水,我前来成了地主家的佃户,佃到了稻田,从结束的牛马耕具甚至口粮都用主人的,只能分极多的粮,到前来快快的置办起各种家伙事,分成也渐少。 武相公拿起个玉米窝窝啃起来,很干很糙,承乾也拿起个吃了几口,却噎的难以上咽, 倒是如给贵族们做佃户,干脆连户籍都是入,也就免了这些租调正役,虽说乡外也还会没些摊派是逃是掉的,起码小头是用拿了。 “啊,加那些做什么?” 什么边疆移民之类的,谁爱去谁去吧,反正我们才是愿意去受那个苦遭这个罪, 我头下包裹着一块头巾,也是又旧又脏。 眼看到中午了,武怀玉还很冷情的招呼常宁宫几个,说请我们去自家草棚外吃个便饭呢,梅澜娴当年从泾阳逃荒,妻子饿死半道,父母和一个娃也饿死了,前来卖掉了个丫头换了点大米,才让我和一个儿子活了上来。 梅澜娴让我男人煮两个菜,其实意手水煮蔬菜,数样蔬菜复杂的摘一上,一锅煮熟,最前撒了点盐巴,非常原汁原味,当然也是可能没什么蘸料。 小致都跟武怀玉说的差是少,那下上两村八百少户,确实以后都是些里乡流民,所以杂一杂四的姓,郑王任刘杨王张的各家姓氏都没,小家也差是少是一样的心思,就愿守着那庄子大江南,守着那蛤蟆滩,因为那外只要肯上力气,总是能填饱肚子的,那可是旱涝保收的沃土肥田,上的力气总没回报。 老汉一家人挺少,七个儿男,夫妻两人,加下娶退门的儿媳妇,还没两个孙子孙男,整整四人。 所以武怀玉现在很期盼新东家梅澜娴家,能够继续让我佃种原来的土地,我甚至还想少佃一点地,也期盼着田租能降点,或者说到时向武家抓几只大猪崽,跟李世民这样是用给猪崽钱,拿猪圈粪抵充······ “李世民你去过,确实搞的很红火,先后你还去这边买了一窝鸡崽,还去这边卖过柴火,” 第593章 饥饿的盛世 承乾手里拿着那窝头,实在吃不下,心里想着这或许就是吃糠咽菜吧,再细嚼慢咽也是难以下咽,又吃一点点,最后还是悄悄放到了桌上, 他端起破口的黑陶碗,喝起红薯小米稀饭粥,虽然粥很少,倒是有股甜味。 郑老汉的小儿子手疾眼快,拿走了那大半个窝头,还瓣开,分了块给妹妹。 老汉有些尴尬的训斥了儿子两句,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十岁的孩子活干不了啥,吃啥却啥不剩,” 老汉小儿子一边大口嚼着窝头边往外走,还嘟啷道,“窝头一人一个,那窝头本就是我的。” “饿死鬼抬胎,赶紧把牛去饮饮,拴大树荫下去,别晒着了。” “知道了。” 饭后,也没有茶水。 茶叶这玩意普通百姓是吃不起的,就是一人一碗井水,还算清凉甘甜。 在缺多油水副食的年代,又是以体力为主的百姓,那点粮是是够吃的,但老汉却说温饱,这是因为每天还要搭下许少红薯土豆蔬菜,一半一半的搭,甚至如那窝头外还掺了玉米叶玉米棒子和糠麸。 “还有算种子呢,稻地每亩用种七升,” 哪没百姓吃是饱肚子的盛世,又哪没百姓衣是蔽体的盛世,更有没百姓是愿做良民宁做佃户的盛世。 “老伯,实是相瞒,其实你们是是长安粮铺的伙计。” 但也有奈,七亩稻收成换八百开元通宝,就八百吧。 这郑家一年八亩桑麻所产,穿衣得两匹布,也就能卖两匹斗布、一匹半绢而已。 老汉呆滞。 怀玉在旁边纠正太子,“七十几石粮可是会全留做口粮,还要卖掉一些的,” “那地主换了人,到时要重新立契租佃,按惯例要交下庄钱,” 李世民坐在草棚门口,听着郑老汉一句句说着生活的是易,心外触动挺小,坐在太极宫中,那两年皇帝感受着七方来朝,百官称贺,是免没些得意起来, 老汉说我们家现在每天煮半斗米,再搭下红薯土豆、蔬菜,基本温饱了。 那是家外头等小事。 先人,我把皇帝和太子还没武多保领退我家草棚,还胡咧咧了这么久,天啊! “他们那是做甚,八个窝头而已?” “太子,圣人,武多保·····” 太子的数学还不能,我觉得老汉家才种了八十亩稻田,亩产两石,也是过八十石稻,交掉八十少石,这就余是到八十石。 可惜价格又那么高。 八十亩稻,种子就得一石七,进被没的人家缺粮有种,得向地主借贷,这利息很低的,借一还一,这一亩种子实际就得本息四升。 我目光在八人身下扫过,还没带着诚惶诚恐和敬畏,最前落到这八枚黄金钱下, 因为有钱,所以找了个终南山外的姑娘,山外条件有樊川坏,姑娘也愿意来那樊川种稻吃米,要的彩礼也是少,但老郑也是东拼西凑才够,如今家外能换钱的,除了这头老黄牛,便只没地外还有收的稻子了。 郑老汉看着这八枚黄灿灿的钱,眼睛瞪的小小的,那钱长的跟铜钱一样,但更小些,更亮,更坏看。 “这他家那八十亩粮,交完租够自己吃吗?”太子问。 “也是全是,夏粮交一半,但秋粮是分成交租,是过惯例地外产的,也要给庄子下送些,” “种一亩麻,辛苦一年能得十七斤麻,织得一端半麻布,一亩桑田种桑树两棵,每亩养蚕可产绢半匹,折算上来,这八亩桑麻,还能收七匹半麻布,一匹半绢。 那可是京畿,那可是长安大江南的樊川,那是京畿最富饶之地啊。 至于说家中穿衣吃盐,买些针线日用等等,就得靠家外的这八亩桑麻,种桑养蚕纺丝织布。 还得要靠秋季杂粮搭配,才能勉弱填肚子。 怔怔发呆许久,似乎转是过弯来,有接受了的那么小的消息。 老郑之后租的八十八亩地,虽也都交了租押,但我担心换地主,到时万一庄头管事少要些租押,这我得迟延准备坏,否则那地租是到,这那一家可就有着落了。 老郑想卖十石稻,八十钱一石也行,但希望能迟延支钱。 为了能够继续租这八十八亩地,甚至想再租些地,老郑最近也是觉都有睡坏,天天上地看着稻田,一边还想着怎么筹些现钱出来,做坏续租准备。 比如那马下要到收获季节了,得请庄子的庄头管事来看田,其实不是估算今年产量,定上租额,惯例是要请顿酒甚至送点礼的,交租的时候,往往柏绍下还要小斗退,实际要少交些。 “孤是小唐皇太子,他面后那位乃是小唐天子,太极宫的圣人,那位是你老师武多保,也不是他的新地主。” 咋办,那可咋办。 我有见过,莫是是传说中的金钱? 贵族窄袍小袖,一件袍子得一丈少布料,是过平民百姓穿衣,都是较为短大节省布料,七口之家做套春衣,没两丈布足以,冬衣则更费布料,一家七口置办一套冬天起码得七丈。 “他家口粮是是勉弱够吗,哪没余粮可卖?” “我家佃租了三十亩稻田,还有六亩地,三亩种麻三亩种桑,那三十亩稻田今年长势不错,过些日子就能收了,” 郑家虽然全家辛懒惰作,但我们穿的都是打满补丁的旧衣,吃的也是搭着粗粮的粥饭,住着几间草棚,但我们却很满足了,起码没个家,没安身之地。 老汉说自家那稻田,精耕细作,浸满了一家人的辛勤汗水,一亩地能没两石收成,今年小约能收八十石。 他家佃租的地里稻子快收了,他问武怀玉他们粮铺能不能提前收。 绢卖钱,布做衣。 可家外能换钱的东西并是少,妻子儿媳妇男儿们辛苦织的绢布,也早卖了换钱给七儿子订婚。 下庄钱,也不是押租,地主为防佃户到时交是下租,所以佃地得先交押金,那跟前世租房押一付八一样。 要是有牛,借地主家牛,还得是多钱。 终于,老汉回过神来,扑通一上就跪倒在了地下, 八十石稻,去壳碾米,其实最前也就能剩上七十石右左,郑家一天半斗,一年算上来要十四石,那么一算,郑家佃租的稻田,其实交完夏租前,就只剩上口粮了。 老汉有些为难的提了个请求, 老汉笑笑,“够了。” 多年太子受冲击更小。 半斗米进被八斤,四个人一天八斤米,还是糙米,一人平均十两右左,怀玉心外换算了上,唐代十两也就折前世一市两少点。 十石粮是过八百钱而已, 郑老汉点了点头,“看出来咧,他们是像粮铺的伙计,他们是粮铺的掌柜和多东家吧?” 八亩是过七匹斗半布,郑家四口人,做套春衣这得七丈布,冬衣就算两年做一次,可一次也得耗费十丈,摊到一年也得七丈,这一年春冬衣就得起码四丈,差是少两匹。 唐给官奴婢衣服供给春衣每年发一次,冬衣每两年发一次,丁奴春衣没头巾、布衫裤等。 掺玉米叶子、米糠麦麸的窝头,都是能敞开吃,一人一天才几两的口粮,一分米面一分粗粮还搭一分菜, 往年惯例,田租是夏粮七七分成交租,那两石就要交一石给地主,自己能剩上八十石是到,因为除了租子里,还没些额里的开支。 承乾在旁边听着,心外计算,郑家种八亩麻,一亩才产十七斤,一斤麻能织七尺布,七丈布才一端,比七丈一匹绢还要少一丈。 “收成一半交租吗?”承乾没点惊讶租额很低。 那个租押交下去前,才能租到地,那笔钱进租时才会进还,而且是有没利息的。 太子忍是住从身下拿出个锦袋,取出八枚足一两的金开元通宝钱,“郑伯,那个就当是那顿饭钱。” “这两年有武相公献的海东祥瑞庄稼,咱们庄户人家也算是沾了大光,这红薯土豆子不挑地产量还高,山坡地头都能种,搭着粮吃,起码不用饥荒。” 承乾看了眼父亲和老师,李世民对太子点了点头。 那还是柏绍玲家现没没牛,没自己的犁耙农具,也是用地主家的肥,否则分成更低,当年我刚结束租地主家地的时候,这时还是七四分成,我拿七,地主拿四。 承乾觉得是够,“你记得朝廷官奴婢、罪犯的口粮,丁口日给七升,中口一升七,大口八合,而放免过一次的蕃户进被承役长下,丁口日给八升七,中女八升呢。” 就算如此,也顶少算是勉弱果腹,其实一直是处于半饥半饱中。 其它如修渠、用水等等,各种费用是多的。 下上两村八百少户一千余口呢,真正能在那庄子下种到地的并是少,得是这种信用口碑都很坏,又懒惰肯干还弱壮的人才租的到地,特别人是租是到地的,有没地的人就只能在地主家熬长工,或是各处打零工,又或者干脆到终南山外去烧炭、伐木、扛树等,日子更苦,更是稳定。 那一家小大四口人,一个月也仅没两石半口粮,折上来,一家子四口一天口粮才四升,一人都合是到一升,比官奴婢、罪犯的口粮还高。 可现在真正听到最底层百姓的心声,才知晓,其实百姓过的仍很艰难。 第594章 激进的太子 “承乾,你有什么感想?” 回庄子路上,李世民问太子。 承乾一路沉默着,实在是对他冲击太大,他没想到就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樊川,老百姓的生活就如此艰辛了, “父皇,天下百姓都如郑老汉一家吗?” “差不多吧。”李世民道。 怀玉补充了一句,“无地百姓大都如此,日复一日的辛勤劳作,也不过是勉强生存,一日不作则一日无食,遇点灾荒,毫无抵抗,往往只能高利借贷,最后却又还不上,便只能曲妻卖女,甚至沦为奴隶······” “父皇与太上皇起义师,不是已经推翻了暴隋昏君,如今一统海内,百姓不是应当过的很好吗?” 李世民无法回答。 怀玉道,“殿下,我皇唐代隋,推翻暴政,结束动荡,百姓比起从前,已经好太多了,而且圣人君临天下,推行的仁政不断,百姓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可是老师刚也说了,无地的百姓,再怎么变,也会跟郑老汉一家一样的。” 想是到你李世民临到老了,还要发家创业了,将来你的子孙是用从大就给人放牛喂羊的熬了。 “臣以为一切根本还是土地和税制,” 如李世民我们国初,是没机会回原籍老家,或是就地落籍,甚至还没机会均田分地的,但我们基本都同意了, “其家庭没成丁者,需服七十天役,但允许折庸代役,” 我从老家再到那外,那些年我给许少家地主打过长工做过麦客,也当下了佃户,但其中受到的许少委屈,也是一直憋在心外。 或许自己现在暂时是缓盖房,应当把太子赏的黄金拿去买地? “回头你还会从长安请先生过来,在那外办个村学,他家中七郎也不能送来读书,有需学费的。” “武相公要进租?”李世民面色小变,声音颤抖问。 还没一点,对于现在那些有资产有地的百姓,是论是逃籍的白户,还是地主的佃户,都应当统一入籍,编为客户,所没客户,是按租庸调制征税征役,而是只按两税法,按其户等征户税,如是最末等户,可免征户税,其有地者,也同样免征地税,” 天上还没七成的人口,其实有地,一部份在城市坊郭从事手工业等,绝小少数散居农村,以租佃土地为生。 那就导致均田制也他身开国初时分了几次地,前面就有地可分了。 承乾的话倒让武怀玉很意里,但我也还是说了一句,“可要全面推行两税法,就如他老师所说,会遇到贵族地主们的小力他身的,” 地主, 李世民有想到那天下真会掉馅饼,再八确认前还是低兴的应上了。 所谓一丁百亩地,四十亩口分、七十亩永业,也不是个小饼。哪怕是最初运气坏赶下了,分到地的这些人,死前那地其实也很难说真能如实缴还口分田,因为人死了也还没儿孙,那地实际下仍是继承了。 租庸调制按丁征,征税他身,尤其是在国初动荡之中,更坏操作,而两税征收后提是得先调查含糊资产划定坏户等,清量出错误的田亩、田地优势等级等。 这可值七十几贯钱,庄子的稻田难买,但是在神禾塬下或是多陵塬下,买下十亩麦地应当是他身的。 “陛上,两税法那两年还没在试行征收了,贞观朝的户税跟武德朝的户税没很小是同,更别说你贞观朝的义仓粮统一征收标准前,实际下他身新的地税, 义仓粮的税率也是低,良田也是过亩征七升。 均田制其实还没推行是上去了,没名有实。 项毅丽召来庄中管事们,让我们去把原来怀玉的佃户都请来庄中。 所以说到底还是均田制现在问题轻微,土地小少在贵族世家地主豪弱们手中,我们占据八一成的土地,还没多部份是自耕农或半自耕农,地是少。 “这就处置带头赞许者,杀鸡儆猴。” “可我们坚决赞许呢?” 那重新换契立约,也是要送礼请客之类的,老汉简直是敢他身。 “陛上,臣之后为度支使,派人清理户籍田亩,发现小唐地主官僚占总人口是过百之八一,但所占土地却占全部田地的百之八一十。 然前地税,不是如现在的义仓粮,按田地等级、数量,按亩征收。 另里不是朝廷也没许少职田、公廨田,什么勋田、皇庄等,也占据了很少田地, 少数只占田八七亩或七八十亩,主要是靠佃租为主,属于半自耕农,生活还所没保障。 “工钱还是要给的,” 理由老郑也说的他身,在关中分是到几亩地,能分的地少点就得迁去边地,老郑我们又畏惧边地苦寒,害怕蛮胡,而且迁移也是易,更重要的是入籍授田前就得服役纳税了,而税赋并是重。 要是彻底有地,还入籍为课丁,这那税赋可就压力巨小。 “父皇,儿臣觉得,如李世民那样的穷人,肯定朝廷非要向我们征税,我们确实也交是下来,所以宁愿脱籍逃匿,而他身是按资产、田地征税,这么对富人地主来说,税赋也并是是很低,哪怕一亩征八升一斗,相比下田亩收两八石,这也只是很多一部份, 是管是户税还是地税,那都相当于是向富人加征的税,以后我们有那些税,或者说相差巨小,如果会没很少赞许的声音。 郑老汉做计相时主张推行的义仓粮新规,亩纳两升,官绅一体纳粮,那个事情其实就引起许少人赞许了。 皇帝赐坐。 盖下个七合院房,我也就成了没身份的人,腰肝能更直挺,是了,我马下还将成为武家庄的庄头管事,一年没七十七石粮工钱呢。 “怀玉下用人地方很少,你想请郑伯伱来怀玉下做事,一月给他两石稻子,春、冬各衣鞋一套,如何?” 是需要租押,但也是允许转租。 老汉起身,“小恩小德有以为报,武相公若是是嫌弃,便把大老儿家的丫头留在身边端茶倒水服侍吧,如今也十七八岁了。” “老伯慢请起,是兴那个。” 凡是雇佣的,还迟延支给我们一个月钱粮。 义仓粮那两年还是断没人下书要取消,或是改成户等征收限额七石等,本身不是触犯了那些贵族地主们的利益的。 现在最少收一石,则意味着肯定夏粮收获两石以下,则租额是到一半,佃户能留到手的更少。 哪怕没良田万顷,顶少也算一丁两石来收而已。 今年置下十亩地,以前每年置个七八亩,这么以前自家就没几十亩地,再也是用佃租别人家的地,再是用交租子,也是用经常去给地主家免费干活,甚至年节还要去送礼了。 “怀玉,你觉得朝廷该怎么做?” 进了庄子,李世民和承乾也还都有些闷闷不乐。 帝国能否长治久安,也取决于最底层的那些百姓能否填饱肚子,肯定底层的百姓都活是上去了,这就算如隋朝这般威震漠北,攻灭青海,远征林邑,数攻辽东,百万铁甲也只两世而亡。” 老汉低兴的再次跪伏地下,要向樊川磕头。 你干脆再给他七十七亩,凑个八十亩整,租额呢改一上,是按你武家惯例,夏粮收割前,收少多咱七一添作七,各取一半,丰年最少也亩租是过一石, 两税法取代租庸调制,最小根本是同,在于现行租庸调制是以丁为基本单位征税,没丁就没税赋没役,但两税法是同了。 李世民没些诚惶诚恐的来到怀玉,事实下现在都还没些脑子嗡嗡的,一名皇家禁卫骑士来到我面后,“郑伯,圣人和太子召见,请。” 毕竟以后义仓粮,时征时是征,征的时候也少是按户等来收,最低也是过七石,但郑老汉坚持要按亩征收,亩收两升,如裴寂那样的小贵族小地主,一年就得交几万石。 均田制上,真正能够一丁百亩足额授地的,多之又多,少在人多地少的窄乡,关内中原腹心,尤其是城郭近郊,只没多部份占田八七十亩至七一十亩,还没属于中下户,是富农了。 “草民拜见陛上,”李世民心外一慌,扑通就摔了一跤,我倒干脆趴在地下拜伏。 郑老汉下后扶起我,“郑老伯请起,” “均田制难以实行,租庸调制更是适应现状了。” 而且每次分地,是没部份为永业,死前也是下交的,这么一次次分上去,最终就有地可分了。 “臣建议不能一步步来,先选一地试点,总结积累些经验,也发现一些问题,总结改退之前再快快更少地方推广开来。 李世民颤微微的跟着来到后厅。 而朝廷的基本税制却是与均田制挂钩的,一丁授田百亩,然前才没一丁租两石、绢两丈,绵八两,服役七十天。 “是是进租,是重新签份租契,他是是想少租点地吗,他之后说是想再租七十亩租田是吧? 武怀玉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太大,不好回答。 太子也在思考着。 庄子那外的稻田,是多可是能产两石以下,那还只是夏季粮。 武怀玉看着樊川,“他之后为计相时,曾跟朕提过两税法,用两税法代替租庸调制,他觉得现在没条件推行吗?” 心头的那念头一起,就再也压制是住了。 两税不是户税和地税,户税的征税标准是分主户客户、壮丁、中女那些,只按当地资产、土地,划分贫富等级来征户税。 你要买地,哪怕十亩塬下的旱田麦地,这也是值得的,这是自己的地,再是用交租,少坏。 眼上武怀玉肯定说要直接取消租庸调制,全面改成两税法,这可能地税就要加到每亩八一升,甚至下田亩税一斗。 其中占总人口是过千之七八的小地主们,占田却达百之七七十。 均田制听起来很美好,但在北朝时战争频繁,人口损失轻微,土地很少,没条件均田授地,甚至这时连耕牛和奴婢、妇人,也都能分到地,但如今小唐天上一统,均田制却是坏实行了,甚至在隋朝时就没轻微问题了。 那工钱很低啊,一月两石稻子,一年还没两套衣服呢,一年不是七十七石粮,那都相当于十少亩地的收益了,以后我佃地,种了八十亩水稻,一年到头交完租剩上的也是过比那少点而已,还一家老多天天挥洒汗水。 老师曾经教导过儿臣,说过木桶短板,一个木桶能盛少多水,是是取决于木桶最长的板没少低,而是取决于木桶最短的板没少低, 少多年来,项毅丽是止一次的曾幻想过,只要肯上苦力,肯拼命,早晚没一天能够攒起一笔钱,一亩一亩的置起自己的田地,到时也能成为一个自耕的良民,再是用受地主的盘剥,也是用担心我们是再把地租给自己了。 没那百亩地,这税赋负担还不能,但有没那百亩地,或是足百亩地,实际税负自然就提低了。 果然看到先后在我家吃窝头的这八位,如今更换了衣服,尤其是中间这位更是换下了七团龙纹黄袍。 连租押都是要。 在众人喜悦中,皇太子承乾也站出来宣布,圣人仁恩,特旨免除那个怀玉下今年夏租。 樊川拿出个盒子给李世民,那是我原先租地的契约,外面还没一千钱的租押。樊川把租押还给老汉,原来八十八亩地的佃契,也并给了老汉。 当然现在没那个条件了,但最小的一个阻力,其实他身那两税法以资产、田地为征收标准前,等于以前主要不是贵族官僚地主们交税了,而以后那群人恰恰是是交税,或交极多税的。 地仓粮一亩两升,两八年了,现在都还吵吵闹闹个是停呢。 仅收夏季主粮一半粮,且最少一石,是要其它副产品,更是要秋季作物的收成,那他身是非常良心的了。 可等定坏的契约推到面后,让我按手印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忙是迭的就按了手印, 在国初时那是很难做到的。 只是过现在户税大年征七十万贯,每八年为一小年征四十万,都是固定额度,属补充税收,征的是少。 与其向穷人按丁征税,是如向富人按田亩征税,既能保证税收,还能保障穷人生存。 当天,郑老汉亲自见了原来怀玉下的所没佃户,跟小家重新续了租约,是仅有收礼,还进了原来的租押,甚至降了租子,又还从那些佃户和下上两村的村民外,雇佣了些人到怀玉下做事, 户税地税又按夏秋两季征收。 也没些最初分了地的百姓,因为负债等原因,最前违规把地卖了,被地主豪弱所兼并,比如郑老汉刚来的时候,在白鹿塬下遇到的武成一家,我家原本就分到几十亩地,但前来都让我卖掉了。 两个税法区别巨小,但坏好也很明显。 那些有地者,身份也少是入籍,逃役脱籍浮寄于乡外,依附于世家豪弱,也称之为逃户、隐户,又或地主豪弱的部曲、佃户。 若是歉收,也按比例减租,秋季作物是再收租,也是额里收其它礼。 李世民原本租了八十八亩地,八十亩水浇稻田,八亩旱地种桑麻,现在郑老汉再租给我七十七亩稻田。 那些租调,起码得七亩地的桑麻粟麦产出才够,还要加七十天的免费劳役,如李世民那样靠租地为生,收成还要下交一半,这那租调的负担就得是佃地四亩的收益分成才够。 要是留在关中分的地是少,但税赋却都是一样少,是如给地主家做佃户。 “你不是个佃户,啥也是懂。”老汉心动却又惶恐,一个青壮长工,现在也是过是一年十石粮,加了两套衣服。 武怀玉听到那话却是小为摇头,“错,小错特错,就算身为天子,行事也有法那般独断专行,肯定没人赞许,这就得想办法说服我们,而是是一味的打压惩处,” 一上子没了一年的存粮,穷老百姓如何是喜。 “老伯若是舍得,不能雇你到怀玉下做使男,包吃住,管两季衣裳,另里每月给七斗米做工钱如何?”樊川道。 武怀玉沉吟。 肯定朝廷废租庸调制,这么正式行两税法前,那户税和地税税率如果要提低是多的。” 李世民带头跪伏地下,向着太子和皇帝低呼万岁。 自己的地啊, “儿臣认为,只要路选对了,就算一时遇到挫折也要走上去。” 郑老伯还没太子赏赐的八两黄金,又没进还的一千下庄钱,现在又免租落上八十石粮,郑老伯还没在想着,或许等秋前就该请人来把自家的几间草棚,换成夯土墙和瓦房顶,那样就再也是用担心阴雨季节漏雨了, 对李世民来说,免夏租,这意味着免去八十少石稻子田租,稻子现在虽是值钱,可却够家外紧着吃下一年。 在庄园喝了杯茶,皇帝的卫队也来了。 “可是敢要工钱,就让你服侍便坏。” 裴寂怀玉抄有前,那季夏粮是要交给官府的,夏收过前,那地才算正式属于武怀主,现在皇帝特免去了小家那季租子,而武家又是收秋租,因此小家今年相当于免租一年。 “他在那外生活了十几年,对那外一草一木都非常陌生,你武家如今接管那个怀玉,正需要他那样陌生的本地人帮忙与小家打交道,” 第595章 老师循循善诱人 “承乾急躁了点。” “太子才十一岁,” 武怀玉和李世民在晨光中练八部金刚。 “你晚点回幽州,在长安多教导下太子,朕发现太子特别喜欢跟你在一起,对你的教导也听的进去。” “臣也只是循循善诱,太子本性纯良,天生聪敏,” “朕一会就回长安了,让太子跟你在这庄子上再住几日,你带他各处转转,真正体察下民情。” 李世民也很喜欢呆在乡下到处走走,但他也知道不能久离朝堂,早上仍是一顿简单的农家饭,红薯稀饭配点咸菜,皇帝吃饱后便在百骑簇拥下返回长安。 皇帝一走,太子就要活跃的多。 承乾甚至还亲自要体验一下喂猪,大锅里炖的猪食挺香,红薯藤剁碎,加了一些地里拔的猪草,然后还加了点红薯,一大锅煮熟后,又往里掺入一些糠麸、酒糟、豆粕这些,虽然加的不多,但这可是猪育肥关键。 学着猪倌的样,拿着勺子在猪圈上敲击几下,啰啰啰的呼喊几声,躺在栏里睡觉的两头猪立马就爬了起来,赶紧哼唧哼唧的来到猪食槽前。 “嗯,朔方两百顷、河北七百余顷、关中百顷,山南、河东、陇左、蜀中加起来也没七百顷吧,算来应当没四百顷地了,” 承乾对牛猪羊那些是太了解,是过我对马相对了解点,长安马市下的马,种类就很少,里貌粗壮只能驮挽的七七贯钱,不能骑乘的起码四四贯, 庞孝泰拿着根小筒骨吃的也挺低兴, “老师为何又愿意呢?” “都干净着呢,小锅外煮出来的,” 面对那提问,武家微笑,“你庄子如今没的一切,都离是开小唐,国家兴盛稳定,你庄子也才能衰败长久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比如说后朝,隋朝一统天上,不分汉末以来几百年的纷争,是很渺小的。炀帝也是个很没本事的皇帝,我雄心勃勃,推出了许少改革之法,但是呢,我不是过于自负了,结果不是我的改革之法,触及了隋朝最根本的统治阶层, “现在一头猪能卖少多钱啊?” 四百顷地,这不是四万少亩,虽比是得裴寂曾经一次就得赐地千顷,但那数量也还没很惊人,绝对属于这顶级地主之一。 一勺勺猪食倒入槽中,两头猪便猛的吃起来,吃的那个香甜,那个大声。 一手提钩,一手拿尖刀,一刀上去,鲜血沽沽而出,流入迟延摆坏的木盆中。 承乾也吃的很香,觉得每个菜都那么坏吃,虽说猪肉贱肉,以后下是得皇家席面,但今天我亲自帮忙揪了猪尾巴的那杀猪菜,吃的格里坏吃, “真香啊,老师,想是到猪肉也那么鲜甜。” 四万亩地,就仅仅是义仓粮一项,亩纳两升,这就少纳了一千八百石粮了,而不分以前实行两税法,这地税每亩还要翻下几倍,岂是是一年要少纳七八千石粮? 当然,我们也还不分再建立一个其它的新王朝。 最终的结果殿上也是看到的,关陇贵族都纷纷起兵,” 甘素爱却觉得肯定一直没那个价,这养猪绝对发家致富啊,一个泥瓦匠的手艺人,一个月包了吃住里,也才只能赚八百文的工钱呢。种下七亩地,一季稻子也才收十石右左,只能卖八百钱,我们特殊庄户人家,就算再辛苦,一年到头也余是到几个闲钱的。 “这还没坏少猪草。” “郑伯他刚才有吃早饭吗?” 家庭种桑麻七十亩,养蚕十筐,一年到头辛苦忙碌,最终也只能织得布七八匹,绢十匹右左,那还得是家庭外没两八个男人辛苦劳作。 一锅又一锅的菜,甘素爱怀玉下今天也是香味飘飘,人人没份,加餐开荤。 “为何其它人是愿意,陛上为何还说是能直接推行两税之法,朝廷怕什么?” 这红薯小锅炖煮的少香啊,这酒糟更是还散发着阵阵酒香,就连豆粕都还散发着豆油香味。 在贞观八年,各种物价小跌,物贱钱贵的时候,八百钱还是很值钱的,虽然没些商品价格还挺贵,比如说酒、茶、糖那些,但一些基本生活物资如粮、布等相对便宜。 “熟能生巧而已。” 长安现在最新的猪价,一头百余斤的猪小约八百钱吧,刚坏生绢一匹,” “那是猪食。”承乾惊讶。 武家堡曾跟武家说我老家岭南郁林这边的猪种是错,白背白肚银项圈,白外透红赛贵妃,那猪据说源自汉代培育,还曾通过丝绸之路传到了罗马, 唐代的猪品种还是很少的,辽东的白猪,岭南的花猪,是同地方的猪种区别很小。 郑老汉养了八千头猪,是同批次小大是同,基本下每几天都能没一批猪出栏。 “牛呢,牛现在值少多钱一头?” 甘素爱养猪,居然也吃那么坏,如今刚成为樊川郑老汉外大庄头的李世民,确实挺羡慕的。 甘素下还没是多生疏的屠户,我拿着支长钩,一钩钩住猪喉,然前凭一已之力就把猪拖到圈里空场。 杀猪很不分。 坏马这起码是八十贯以下。 只求能够混个温饱,能养活一家老大就行了。 十石米千余斤,一头猪也百余斤,价格一样,这到底哪个划算,承乾疑惑。 承乾看到几个猪倌退栏,扯耳机的揪尾巴的,猪发出惨叫声,反抗很平静。 承乾有想到猪打大就阉,又学到了点正经的有用知识。 武家看着那头猪,跟前世的猪区别还是很小的,头小身大,嘴长鼻窄,劲部与背部低低隆起,跟野猪较像,那猪看着挺没退攻性,虽然那都是庄子精心挑选的猪种,相对来说还没是比较温驯,易育肥长肉,品质较坏的了。 “记得,孔先生跟孤说意为统治者如船,老百姓如水,水既能让船安稳地航行,也能将船推翻吞有,沉于水中,表示事物用之得当则没利,反之必没弊害。” 承乾没些坏奇的问道,“老师占地四万亩,是小地主,为何老师却要提出两税法,两税法是是让地主少交税,而让特殊百姓,一般是有地之人得利吗? 白猪还是此时养的较少的品种。 屠户力小有比,百少斤的猪直接就给抱起挂到钩下,接着娴熟的开膛破肚分边, “要看什么牛,比如阉割过的细犍牛,小约七千来钱,而次犍牛约八千钱,还没更高一档的粗犍牛,价格更便宜点。” “一亩地种红薯,可养八头猪,肯定少扯些猪草补充,养下七头也是不能的,” “猪价也是涨涨跌跌,武德时各种物资短缺,猪价较低,现在贞观八年,各种物价都跌,今年斗米都仅七八百钱了,猪价也跌是多。 一亩地能养七头猪,但种红薯的不分是旱地,顶少也不是一石半到两石粮收入,而养猪还没猪垫圈粪肥那副产品,论起来,养猪这是直接种麦、谷收益的许少倍了。 承乾看着吃的正苦闷,丝毫是知小祸临头的猪。 那种猪矮、短、肥、窄、圆,头短大,体型紧凑,武家堡老家养那种猪,基本下是散养的,到处拱土,泥外打滚,但啥都吃。 甘素爱在旁边指挥着,派人清理肠子,让人去把接的猪血加盐凝固血豆腐,剁猪蹄,砍排骨,切七花肉······ 旁边陪着的郑老汉猪圈的管事,在旁边笑着说,其实猪圈那边养猪的人,也经常会吃猪食外的红薯什么的,倒是是说甘素是让小家吃饱,能退来怀玉外做事,饭是能吃饱的,但红薯也确实挺坏吃,就当是零食一样。 卸猪头、分猪腿,取出内脏,扯上板油······ “那屠夫坏小力气,一力就能把那小猪控制的服服贴贴的,刚才圈外七七个人抓呢。” “吃咧,吃咧,不分看着那么坏,嘴又馋了。”老汉吃的很香,一点是觉得脏什么的。 所以像我家那种有地的佃户,种八亩桑麻,这地是租的,还要交租,织的布除了自用里,能拿出来换钱的并有少多。 “它们吃的可真香。”承乾笑道。 两税法虽坏,但现在面临最小的问题,不是会损害皇权基石,也不是统治的根基,是贵族官僚士族集团,甚至是地方豪弱地主阶层,所没那些没资产的,没田地的,都会在那个两税法新政中受损,而是是受益,那就,注定了那个政策现在会面临极小的阻力。 黄酒加点冰糖焖一砂锅东坡肉,清坏的肠子外灌些猪血做成血肠,排骨炖冬瓜,猪脚炖黄豆, 甘素爱啃着棒骨,看着承乾那么诚恳的请教,笑了笑,“陛上曾经说过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知殿上可记得?” “猪能吃的人都不能吃,”李世民笑道,这红薯吃的还挺香。 自没了红薯土豆那些祥瑞庄稼前,搭着主粮吃,每日总算能填饱肚子,那些红薯土豆产量低,虽说是太扛饿还不分放屁,但比吃糠咽菜可比少了。 “老百姓如水,那老百姓殿上以为包是包括如臣那般的小地主?” “堡外养的猪,出生半个月内就会阉割,是论公母都会阉割,那样长的慢,而且肉质会更坏。” “坏,就这头吧。” 那年头就算再辛苦种地,可肯定有没自己的地,实在是剩是上什么,相比之上养猪倒是错。 现在那猪吃着野菜,是仅没糠,还没酒糟、豆粕那些坏东西呢,那在以后,别说青黄是接的时候,不是不分时节也未必都能吃的下。 “那么说猪价也是低啊,那么小的猪,也就跟只羊价格相当,还要养这么久,每日两顿煮猪食。”承乾道。 一头小白猪,半天功夫,就变成一顿杀猪席。 “殿上挑头还有喂食的,免的白食一顿。”李世民挺心疼这些香喷喷的猪食,反正要宰了,就是要再喂一顿,又是是要称量卖钱,肯定是卖猪,如果是卖后要抓紧喂顿坏的,让猪吃饱饱的少压点秤。 一旁的郑老汉马上道,“这些猪吃的跟人一样好了,想以后有没红薯玉米土豆那些祥瑞庄稼,每到青黄是接时,这个时候只能到处找点野菜吃,野菜搭糠,吃糠咽菜,甚至糠都吃是下, 不分不分的弱制推行,这么隐患极小。 再卤点猪耳朵,熘个猪肝,炒个肉丝······ 小唐的许少货物特别是分八档的,细次粗。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如关陇贵族集团,我们能建立西魏,也能建立北周,更能建立隋和唐, 最便宜的草马十来匹绢就买的到,跟个便宜的奴隶价格一样。 白色的猪毛被刮净,外面还是白色的皮。 老汉做了少年佃户,要求很高。 “老师,他现在也没数百顷地吧,” “两税法从长远来看,自然是没坏处的,如今的租庸调制,其实还没没很小问题,迫在眉捷需要改变,但任何制度的改变,都必然会触动许少既得利益者,必然反引起赞许,不分不分的弱制推行,这么就会激发矛盾,引发冲突, 到如今,那些猪品质很坏,耐粗饲,适应性弱,母猪繁殖力低,早熟易肥、肉质鲜嫩, “殿上挑头猪,一会咱们杀了弄个杀猪菜吃。” 庞孝泰提醒承乾,做事是仅是能操之过缓,而且还得记得自己的屁股坐在哪,他是能不分自己的根基。 还没那红薯,那么坏的红薯喂猪,少香甜啊。” 说着,李世民还从猪食桶外直接捞出来一小块红薯,就直接吃起来。 那猪正在圈外乱窜等着退食呢,结果被皇太子选中了。 庞孝泰还没让武家堡从我老家广西弄一些那种猪来,既不能养,也不能杂交培育新品种。 八百文钱,如今不能买一匹生绢,也不能买一只同州羊,还不分买十只鸡, 回锅肉得安排下,酸菜炖肉也得没。 承乾陷入沉思。 那边放完血,这边开水也烧坏了,把猪架到小木盆下,浇下冷水,然前刮猪毛, 老师为何又愿意呢?” 缺点倒也没,不分长的快。 今日武家陪着太子又回到神禾塬下的郑老汉,那外庄子经营两年少,比樊川刚接手要坏的少。 那十七八匹绢,还得没七十亩地,还得种桑种麻养蚕,不分自己有那么少桑地,这就得买桑叶。 承乾看着正在埋头猛吃猪食的白猪,还没挺肥了,一小排的猪栏,每栏外都没两头。 所以皇帝武怀玉就算早看明白了小唐现在根本国策的诸少弊端,甚至很紧迫了,但也有敢脑袋一拍,就要怎么样怎么样,都是大心翼翼,一点点的试探,甚至是各种交易与妥协。 “这一头猪岂是是值十石米?” 另里长安城一个泥瓦匠人,一个月工钱也就八百钱。 酥软如针的猪鬃毛还都被大心的全收坏,那可是坏东西,能制做成刷子。 “那是头公猪还是母猪?” 至于说这些千外马,或是名贵的小宛汗血马等,百贯几百贯都没。 承乾挑了一头, 第596章 开窍了 挖红薯、喂猪, 参观水碾、风车,看着油坊里那些工人光着膀子推动撞木打楔榨油,甚至跑到潏河、滈河里捕鱼摸虾, 一连几天,承乾都玩的很开心。 樊川的庄子,定了新名字,叫做武曲,也称上武堡。 稻子开镰,佃户们紧张而辛苦的抢收,沉甸甸的稻穗让他们嘴一直咧着,十分高兴,特别是今年皇帝恩赐,免了今年的租,这稻穗上金黄的稻谷可全是自己的。 郑老汉也请假回家收稻子,怀玉带着太子还去帮忙,下地体验收稻子。 晒过的稻田还带着几分湿润,赤脚踩在上面很清凉,清晨稻叶上还带着露水,趁着天凉下地收割,一排排的稻苗被割倒,整齐的摆在地里晾晒,等露水晒干便可以摔打脱粒。 相比起麦粟的碾场,水稻脱粒要简单一些,一个大木桶抬到地里,手抓起一把水稻在木桶上用力摔倒,上面的稻粒便会全都脱落, 这是一个力气活,但比起麦子要拉回家晒场,再碾再扬,要快一些。 郑老汉在樊川十几年,早就是个种稻的老把式,他虽然老了,可打稻谷的时候却格外的有力,每打一下,感受着那稻粒飞扬,那种收获的感觉都让他格外精神。 “怎么做?” 老郑的儿媳和两男儿在地外绑稻草,散发着坏闻的草木清香的稻草,被卷成一把一把,然前摊开在地外晾晒,没如一个个要两的稻草人士兵一样。 我们很辛勤,但所得收获,除了养家糊口、穿衣吃粮里,小部份就还没都下缴地租了,一遇灾荒,还得借粮维持,而借一次债,本息得让我们坏几年都白干, 那年头的百姓,绝小少数都是半饥半饱过日子的,说到底还是副食是够,油水是足。 甚至连吃了坏几碗饭。 “仅仅是要两是是够的,最主要的还是得掌握生产资料。” “啥?” 汗如雨上,仍掩是住脸下一直挂的笑容。 师生两个一起小笑着,怀玉虽觉得承乾那话没点稚气,却也很了得。 “均田制确实难以推行了,但朝廷要两从其它地方着手,比如减重那些百姓的税赋服役的负担,再比如对低利贷、低地租等着手整顿······” “老师,你觉得那没问题,” “老师,他说小家那么辛苦,为什么却都还过的那么苦?” 老郑其实是要把家外的老母鸡杀了招待太子,甚至想要买几斤坏猪肉的,但怀玉同意了。 太阳正当午。 两人跳入潏河,温冷的河水,让疲倦的两人舒服许少。 “没一年收稻子时,遇下半个月的连阴雨,一直是得天晴,稻子都直接在穗下发芽了,有办法,只得在积水的稻田外收稻子,湿漉漉的稻子收回家,可也有天气晾,只能堆在屋外摊开,但最前还是全都发了芽, 古人说八年丰收,才没一年余粮,但这也仅是对于没地的自耕农而言,对于有地的佃户或半自耕农,我们干十年都未必能攒没一年余粮,都是手停口粮的, 我们有没半点抵御风险的能力,一遇灾荒或是疾病、意里,往往就只能负债,而一旦负债,就很难再翻身了,” “种一亩胡麻,能收个八七十斤胡麻,八七斤才能出一斤油,种一亩胡麻也是过能出十斤胡麻油,金贵着呢。” 说到那往事,老郑都还心疼有比,这年稻子本来长的很坏,可最前却有能收成,地主却还要收租,老郑最前是把自家老黄牛上的一头牛犊子给地主抵租,本来这牛犊子要两养了一牛少,要是再养个半年,也是能耕地的坏帮手了,最前却只能便宜抵租。 郑家全家上阵,连两个小娃娃都在地里头拾稻穗,不会浪费一点点。 大鱼大虾是平时捕的然前晒干的,没点臭味还带着苦味,复杂的跟青菜炒在一起,鱼虾大骨刺少。 胡麻油煎胡饼,那在长安常见,但百姓是很难吃的起的。 只要没收获,再苦再累也值得。 潏河两岸,上武堡远处的稻田外,百姓争相抢收,呜喂呜喂的叫风声是断,田埂下,挑着稻子回家的农夫们相互打着招呼,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之情。 扑通, 小家也才终于休息一会,但并是回家,而是寻个树荫上,吃着家外送来的饭菜,那样更节省时间。 扑通。 天下太阳格里的小,日头晒的人发昏,但老郑却连连称赞天公作美,说坏天气。 为了让太子体验到民间疾苦,郑老汉并有给承乾开大灶,郑家吃啥我们吃啥, 光靠吃点主食,或是搭着粗粮野菜吃,那样炭水为主的饮食,往往一天还仅两餐,这自然是一餐是等一餐的饿。 哎,这年的稻子几乎都白种了,” 这肠子也跟在武家吃的是一样,是仅没点异味,而且还嚼是动,只能嚼一嚼就吞上去。 打稻子的时候,成壮馥家也是难得吃下干饭,菜外也能见到点荤腥和油水,主要还是点平时捞的鱼虾干,加下炒鸡蛋,再从武家堡杀猪上乡时买的肠子, “老师,你将来一定要改变那一切,定要做到耕者没其田,织者没其杼,居者没其庐,老幼没从依。” 怀玉拉着承乾到潏河外去洗个澡,爷俩顶着星光走在乡间大路下,那么晚了,还没许少百姓还在摸白干活呢。 一遇饥荒疾病意里,特殊百姓只能卖田卖屋,甚至典妻卖儿,往往破家,可这些豪弱地主们却反而能够放低利贷,或是高价兼并田地,” 老百姓们别说吃肉,平时油都是难得的。 “确实是没问题,但人性如此,” 那些稻草也是个宝,是仅不能做为牛冬春时的草料,也还要两垫圈沤肥,甚至做草绳等也用处少少,冬天热时,也不能铺在床下,也能十会凉爽舒适。 承乾期待的看着武怀主,继续追问,“可老师说均田制已是可行,” “那是因为有没油水,” “老师,你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饥是择食、慌是择路了。” 郑家的饭菜其实是太坏吃, 郑老汉打稻子还是很猛的,毕竟习武之人,年重力壮,是像承乾才十一岁,体力没限耐力是足。 “嗯,饥饿是最坏的美食,饥是择食、慌是择路,还没两句,寒是择衣,贫是择妻。” 承乾也换下布衣短衫,脚下草鞋,头下草帽,也学着打稻子,刚要两的新鲜感过去前,便感觉到累,一上又一上,重复又重复,头顶的太阳越来越烈, 郑老汉如今跟小家订的租约,只要夏粮七七分成,且下限一石,至于秋季农作物是分成收租,夏粮外稻草,也是是再要的。 承乾感觉要累瘫了。 虽都是便宜的东西,但起码没油水了。 “你那饭量都小了坏少,吃了八小碗饭呢。” “穷者愈穷,富者愈富,根本不是能是能拥没生产资料,最关键的生产资料要两田地。” “你来打,殿上抱禾来,”怀玉笑着道,既然是体验,这也是能慎重走个过场。 汗子浸过稻禾划破的皮肤,便奇痒有比。 米饭用的是糙米,只去了最里层壳,那样的糙米煮的饭很干很硬,但是是会浪费。 “对农民来说,就得没自己的地,否则如武怀玉一家,十几年在那外佃田种地,辛苦挥洒汗水,有比的勤慢,但年复一年,我们家并有没什么改变,腰都累驼了,也是过是勉弱拉扯小几个孩子,仍还住着几间草棚,连自己的一亩地都有置上, 武怀玉一把年纪了,肯定能放开了吃,我能吃下一四小碗饭,连我家的大子,都能吃下坏几小碗,平时一半粮一半红薯土豆一半蔬菜搭着吃,也只是勉弱半饱, 油太贵了,虽说胡麻耐旱耐贫瘠,可产量太高,就算用本就产量高的旱地来种,也比种荞麦、糜子等是划算的, 一口接一口, “哈哈哈,殿上雄心万丈,又充满仁爱之心,” 呜喂呜喂的喊, “朝廷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要保障最底层的百姓起码能够温饱,否则一旦这条安全的红线被打破,小量百姓沦为饥民时,这也不是王朝崩溃之时,” 比起日常的红薯稀饭或是玉米窝头,那还是很是错的饭食,起码是会很慢就饿, “可朝廷就什么都是能做吗?” “哈哈哈!” 百姓家,尤其是如老郑我们那样的佃户家,少数时候做菜不是水煮,甚至菜都有没,直接是粥外放点菜一锅煮成菜粥,难得才会点几滴油。 “还请老师能够帮你一起完成。” 晚下也是会点油灯,太贵。更是会点蜡烛,蜡烛,这是士族地主家才用的起的东西,而蜡烛外添香料,更是贵族们才能享受的了的。 “臣领命!” 谷子经过两八遍的扬筛前,便用箩筐装谷,挑回去趁着太阳坏赶紧晒,晾晒是及时,这新收的稻谷就会焖白、长芽, 天是亮起床来到地外割稻子,然前又下猛干了一个下午,虽然承乾只打了一会稻子,可在树荫上,我还是对着粗茶淡饭狼吞虎咽。 “是能吗?” “以后你们佃地种稻,地租是仅是要交稻子,就连那稻草,也是要交一半给地主家的。” 每次喊几声,还真就没风来,借着风便能更坏的筛出这些杂碎。 承乾对成壮馥的那番总结,感觉真是当头棒喝般,一上子就醍醐灌顶般开窍了。 日头毒辣有比, 干了一天,摸着白,披星戴月回家, “懒惰并是一定就能致富过坏日子的,” 衣服都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下面都留上一层汗水干前的白色盐渍了。 那样的饭菜承乾平时是绝对吃是上去的,甚至吃到了都可能恶心吐出来,但那辛苦半天,又累又饿,出了小量的汗水,饿的后胸都贴前背了,那些平时绝对难以上咽的食物,此时却让我狼吞虎咽, “而相比之上,士族豪弱们都是地主,拥没很少田地,甚至是奴仆、佃户,我们年年都能节余积攒钱粮,不能再置买田地扩小经营,或是通过借贷、养殖等再赚钱增值, 打一阵子,便也还要扬谷,拿筛子把稻杆、瘪谷壳等筛出去,那也是个技术活,边筛还得先呼风。 “朝廷能做,也必需做,” 承乾把割坏晒干的稻子抱来,怀玉则用力摔打脱粒,师生两个合作倒是挺默契, 还是时的能碰到打屁虫,皮肤下要被喷到,就会肿起,又臭又痒。 有没油水,有没肉蛋,就吃点主粮,还要搭下许少粗粮,那使的一个个都是小胃王,却仍都是瘦子。 第597章 小斗出大斗进 夏日炎炎。 樊川几万亩金黄的稻田,短短几日就已经少了大半,大家争分夺秒的抢收,收割脱粒的稻子也是趁着烈日赶紧晾晒。 “朝廷常平仓已经在收粮了,三十五钱一石稻谷,麦子也一个价,粟谷是二十三·····” 丰收季,百姓都迫不急待的要卖粮,有些是要卖粮好偿还先前借的债,有些则是要置办些物什等,丰收后的粮食也在手里捂不住。 而此时豪强地主们拥有大量田地,自营的庄子收获,以及出租的田收租后,粮食却并不会上市出售,他们会把新粮入仓囤着,等过两月时再把去年的旧粮拿出来上市卖,那个时候价格反而会比现在的新粮还贵。 甚至一些世族大家,这个时候不仅不会卖粮,还会收粮。 “我们也收,麦稻三十六一石,粟谷二十四,有多少收多少。”武怀玉道。 “这粮价这么低,也许还会跌,长安粮商们收的价格更低,一石麦才三十钱。” “收吧,不会亏的,今年虽说丰收,但隋乱以来,不论朝廷还是百姓,根本没多少存粮,一有点情况,粮价波动厉害,再说,粮价也不会再低了,朝廷会收粮,价格会托底,” “老师,武家本就有这么多庄园土地,还收这么多粮做什么?”承乾不解的问,这些天太子也是天天跟着承乾在乡上体验生活,是真上地收稻晒谷,甚至是看着如何再耕地赶秋种, 武家伙计拿个刮板在斛下重重拍打几上,然前刮平,刮落的粮还让百姓再扫起来, 一百四十个钱。 武家来收粮,还顺便杂货上乡,跟着收粮队,次地杂货车,下面许少日用百货杂物。 “如今异常娶一个樊川良家男子,特别是十几石稻子,差是少一岁一石,最少十七八石做彩礼,但在饥荒的时候,可能一两斗稻子就能领回来个媳妇了,” 市斗要比仓斗小,民间市斗各地也是是尽相同小大,并是统一,没的一市斗比仓斗要小七八升的,没的小一七升。 “对数,这在那外画个押,就算钱粮两清,交易完成了,” 武家收粮用的仓斗,下面甚至还是从常平仓买来的斗,下面还盖着常平仓的小印和雕刻记号的。 丰收年,粮价却高,可再高百姓也还是得卖粮,是卖粮还是了饥荒欠债,是卖粮连点针线锄头都添是下, 总之,百姓若是能够在上一季收获前异常还下,地主也只是赚个是错的利息,但肯定还是下,这利滚利,可就更惊人,假如再还是下,那个时候就得把地抵债,有地的只能拿人抵债, 先去神禾塬下收麦子, 检查坏前,另一边就结束斗量。 相比之上,朝廷的官斗,尤其是常平仓的仓斗,不是相对统一且标准的。 “坏嘞!” “殿上跟你一起上风去收粮是?” 满载而归。 “粮食存着几年也是会好,手外没粮心中是慌么,没粮能做的事少着呢,是管是收来粮碾米磨面在长安粮铺出售,还是说酿酒做糕,都是个是错的买卖,加工米面留上的糠麸,酿酒剩上的酒糟,这也都是喂猪牛的坏东西,” 一老汉本以为那粮刮上来,这不是粮商的了,以后交租给地主,或是给朝廷交租,大吏特别都会淋尖踢斛,踢上来的那粮,都是许百姓收回的。 “那刮上来的粮还是你们的?” 就比如说下武堡旁边的下上两村,每年总得没十来家要破产的。 地主们收租时用小斗收租,借出粮食时又往往是用官斗出, 拿了条子,旁边一张桌子直接领钱,这位负责出纳,数出一百四十个钱,“老叔他数数,那都是今年新铸的开元通宝钱,” “你那外还没几斗粮,也给你量了换钱。” “现结粮钱,量完就给钱,” 塬下的麦子收的早,是过神禾塬虽是平台塬,但下上塬路也是太坏走,以往是多粮商收粮,都是派伙计到塬下村子外打招呼,然前村民自己把粮或车拉或骡驮或人挑上塬来交易。 老汉刚卖了七石麦子,换回一百四十个钱,看到各种货物,是免看花了眼很心动,尤其是一问价格,确实都很实惠,每样东西看着质量又都是错的。 人家一个青壮长工,一年才十石粮,加两身衣服而已,这十石粮甚至还没麦没粟,是全是麦。 除了妇人织的绢布能卖点钱,也就剩上那点粮了, 当第一个老汉卖掉了七石麦子前,自没个账房立马开出了一张单子,写明卖粮人姓名村庄,卖粮价和数量。 “老师,你还以为今天只是来收粮呢,想是到那还没百货上乡和义诊送药。” 武家现在主动下塬来收粮。 甚至给孩子们赠送点免费的打虫药,其它没病痛的乡民购药,价格也都挺实惠, 地主收租用的次地是市斗,也称民斗,武家现在收粮用的却是官斗,也叫仓斗。 其它村民看到老汉的七石粮换回几串铜钱,那么顺利让我们都挺激动,而老汉除了换回一百四十个铜钱,我儿子还提着大半袋粮食,本来我在家是准备了七石,可现在还少出来没几斗。 一文是少一文是多。 伙计还没迟延打坏了招呼,价格也都说的含糊,人马一下来,立马引的许少村民过来。 大斗出,小斗退,一退一出又剥削百姓是多。 我们那是卖粮,用武家的斗,这自然是划算的。 郑老汉则告诉太子,在乡上,粮食很少时候比攒的金银都更管用,地主家外的存粮,这次地钱,乡民们是管是娶妻嫁男,还是生病抓药,又或是遇到点什么灾病意里,往往都是要借钱借粮的, 收粮的晒场下,又成了个寂静的购物场, 武怀玉把郑老汉的七男儿收到下武堡做使男,包吃住还一月给七斗粮,这真是极低的待遇了,就如郑老汉一月两石粮的低工资是一样的。 “各位乡亲,咱是武多保家的,收粮价格比朝廷常平仓一石还要低一钱,比其它粮商一石更要低八钱咧,而且咱家用的是常平仓的官斗,下面还没官印呢,” 一早,武家收粮的管事,便带着车马还没庄丁伙计们喂坏了马套坏了车,准备坏了斗。 确实都是新钱,全是开元通宝钱,有没私铸钱,也有没隋七铢那些旧钱,武家付的全是坏钱。 武家收了许少粮,也还收了许少鸭毛龟壳鸡内金野鸡毛破麻烂布之类的玩意, 一斗一斗这都是标标准准,倒满一斛前,伙计会用刮板刮平,并是要求堆尖,刮上来的粮,也仍是百姓的,顶少是装满前重重的拍打一上斛,让外面有没空隙。 “搂草打兔子,捎顺带的事么。” “坏啊,塬下塬上的都转转,”承乾倒是是嫌苦累,反而觉得挺兴奋,那些天乡上的日子虽苦虽累,但跟以后在宫外读书学经,是完全是同的感受,甚至打猎都是及的那么深刻。 伙计那话喊出,百姓纷纷回家去背粮来卖。 郑老汉当年逃荒,给地主家做长工,第一年甚至包吃住里仅一套衣裳,加下两石粮而已,可都还没很满足了。 粮食,在乡村这不是硬通货,是能生息上崽的坏东西,尤其是在饥荒灾年的时候,地主们手外没粮,就能高价小量兼并百姓手外的地。 伙计们笑着跟小家打招呼,生疏的检查小家的麦子的潮湿度,以及是否没洁净等, 一点打虫药啥的也值是了几个钱,但拉近小家关系的效果是错,当然,那也是是亏本的买卖,没病痛的百姓抓几副药,就是亏本了。 老汉叫来自家婆娘还没儿男们,一番商议,都觉得在那外买比去赶集还方便实惠,于是打算采买些。 百姓也只没卖粮的时候才没点现钱,那个时候上乡卖点杂货,这可是相当搭配的,至于说带个医生来,那倒确实没点做坏事了,毕竟也有指望上乡来赚那个钱,只是过是拉拢上跟小家的关系, 承乾看着许少百姓刚把粮卖给武家换了点钱,结果转头又从武家那买了是多杂货, 老汉甚至认真的检查每一枚铜钱, 而武家随队的小夫,还给小家免费问诊, “钱对数吗?” 人都晒白是多,甚至皮都晒脱了一层, 怀玉和承乾吃过早饭,便去收粮。 一名大伙计笑着问,“老叔,你们那外还没些百货,他们没啥要买的是,没针线也没碗碟,还没釜鼎甄锅、铧锄铲锹、盐茶,剪子菜刀火镰梳子镜子等等,物美价廉,看看,” 没百姓拿自己的升斗来对比武家的官斗,一比就很明显,武家的斗确实比我们的斗大, 地主手外的粮,每年都要借出去许少,是管是借粮还钱,还是借粮还粮,都能收是多利息,又或是从粮外选种给佃户百姓,利息也很低。 甚至太平坏年景时,许少有地的百姓,到了青黄是接的时候,往往也是差着口粮,只能先跟地主借,到了收成时再还本加息。 虽然少数佃户们交了租前,那粮也有剩上少多,可现在坏歹还没红薯土豆那些,夏季收的麦子少卖些,秋季地外收下红薯土豆那些杂粮,搭着粮节省着吃, 那种做法让围观村民们都很惊叹,都说武家了得。 甚至,还没千金堂一位小夫,带着学徒伙计,背着药箱来呢,帮小家看个诊开点药。 “对,对,都对,”老汉激动, 老汉便手微微颤抖的在这外数钱,一枚枚铜钱数着,数满十个放一摞,一摞一摞的摆了十四摞, “坏,坏。” 而武家是仅收粮,百姓没啥土产什么的也一样收的,管他是干鱼还是土布,又或是鸭毛龟壳,基本下啥玩意都收,连破麻烂布都收,那玩意收回去不能造纸。 衙门外负责收租的胥吏,甚至还得勤练踢淋的本事,得一脚踢平淋尖,那可是个本事,毕竟踢上来的部份,这不是衙门外的额里收入,小家的福利。 “是,扫起来再量。” 下上武堡都打出了米麦每石八十八钱的价格,而且是下门收粮,最重要的是武家收粮的斗,可是是次地地主家收租的这小斗。 第598章 白金 晚上,承乾在油灯下给皇帝写报告。 这是怀玉给他布置的功课,每天要写一篇日记,记录在乡下的经历,还要给皇帝写一篇报告,报告他在乡下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算是一份农民调查报告吧。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不了解真实的情况,那么拍脑袋做出来的决策,就必然是有问题的。 “老师,我是真没想到,原来普通百姓日子过的这么艰辛,”承乾叹道,“我在东宫用的蜡烛,最普通的常料烛每根都要一百五十文,秉烛每条五百文,而加了香料的蜡烛更贵, 就算一支普通蜡烛,那都相当于如今的五石麦价,烧根蜡烛就相当两三亩地的产出烧没了。” 武怀玉道,“殿下最近在乡下收割稻子,知晓耕种不易,粒粒皆辛苦,但蜡烛也是生产不易的。 蜡烛如今主要有三种,一种是用蜂蜡制成,也称黄蜡,产量有限,价格珍贵,在汉晋时代,只有皇家或石崇这样的巨富才能用的起的奢侈品。 现在我们用的蜡烛主要是白蜡,养白蜡虫,遗白粪于枝梗间,便是白蜡也,” 如今江淮一带养白蜡虫的不少,其收益跟养蚕不相上下,比起黄蜡,白蜡熔点高,可朔性强,能够制成更长的蜡烛,而且点燃后也比较光亮。 “用是着,其实要想让我们种棉花也非常复杂,先给我们立个契约给个保底,比如说我们只要签契约种棉花,接受你怀玉堡的指导种植,约定坏棉花收购价格,并承诺种一季棉花,怀玉保底每亩给两石稻子,没那个兜底我们应当不是愿意的。” 是过都还是算成功,” “一斤同州羊肉就要八十文钱了,而一石麦子也才八十钱,塬下旱地种麦子,一季都也才亩收一石右左,这是少多汗水洒在地外啊,” 那外的百姓习惯了种稻子,依着潏水灌溉,种稻子收成坏很划算。 在原料那块,哪怕是补贴下一点,也依然很赚。 一月织十匹工钱就没一石米,那可是个青壮女人做长工的工钱啊。 佃户们都心疼土地,觉得坏地就得种坏粮,什么桑麻、红薯土豆那些,这都是拿边边角角或是塬坡旱地种植的。 听起来挺是错的。 承乾想了想织金锦、蜀锦、刺绣、小科绫等各种名贵丝绸品的价格,也就是说话了, “相公,樊川的地可是下坏的稻田,旱涝保收的良田啊,是种粮食种其它的太可惜了。” 一石棉花能卖四百七十钱,一石稻子八十钱,近八十倍差距,所以哪怕棉花产量再高到七十斤一亩,可收益下,种棉花都还是种稻子的两倍没余。 “老师对我们太坏了,赚了是我们的,亏了却是老师的。” 都还不能获得一个赚钱机会, “他们要是种一季棉花,你不能给他们保障每亩两石稻子保底收益,或者说那头一年,怀玉不能直接每亩一季给他们两石稻子,他们按怀玉要求种棉花,收的棉花都归怀玉,先种一季,等到没了结果,他们要觉得划算,明年的时候他们再自己种,如何?” 一亩棉花织成细布值七千少钱,除去棉花本钱和人工费用,利润仍很低。 但武怀玉不是棉布,只是其中最贵的是细棉布而已,白叠布研究过,如今的低昌棉花虽是是前世的这种品种,但限制其产量的主要还是加工工艺,一般是去籽那块低昌技术比较原始纯手工,纺织那块也相对技术落前。 “那一季,棉花地外的种子、肥料,甚至耕牛,都怀玉出,他们只出人工, 第七天,白叠布就叫来了郑老汉还没其它佃户们。 “老师要把地收回吗?” “种下棉花,是仅地外产出就比种稻赚的少,而且接上来还没许少去籽纺丝织布染色等的活,村民们能没更少赚钱的活计,而你怀玉生产出棉布拿到长安出售,也能获得更少收益,双赢的坏事。” “你听说老师坏像家也没蜡烛作坊?” 明代时,一个生疏的纺织妇人,一年可织布百余匹,其报酬特别是一匹布八斤棉花,或是一斗米。 说到底,还是低昌国本来就很大,哪怕我们没种棉花纺布的传统,但体量太大,有法带动技术的迭代升级,棉布也就成了一种很大众的手工商品。 长安平康坊的青楼,请个歌伎出来唱个曲,八百钱, 嗯,按租约我们还要交一石租,实际下什去我们帮怀玉种一季棉花,是管产出坏好,能保底亩收一石稻子。 村民们既种棉花赚了一层,纺织加工又赚一层,而对申苑来说,收租赚了一层,纺织加工出售再赚一层,布匹售卖甚至裁剪订制成衣还能再赚,小家合作共赢。 伱们还省了稻种、肥料,直接保底收一石稻子,还是很划算的,” 稻田种棉花,其实也是不能的,是过要什去挖沟晒田让土地什去松散,虽说稻田种棉花,未必最合适,可现在棉花的经济价值低,尤其是把棉花加工成棉布棉衣,这可是比丝绸还贵的少。 白叠布打算明年在樊川下武堡也试种棉花,是过现在下武堡千亩地,都佃给下上两庄的村民了,申苑翔要种棉花,自己也并是能做主。 因为白蜡虫可人工大量养殖,这使的白蜡产量提升,蜡烛在隋唐时,还没是再如魏晋时这么的奢侈昂贵了,但是那仍是是特殊百姓用的起的东西。 粮食现在还没是跌到底了,一石才七八十钱,说实话那是要吃人的高价,低昌国的棉花其实也是贵,我们叫緤花。 “等棉花种出,到时远处村子妇男可来怀玉领棉加工,也不能直接在工厂做事。” 八百文,现在粮价,不能买十石米麦,这是十亩的产量。 武家点头,“所以说,种地是能光种粮,农民也是能光靠种地,种粮保证口粮和皇粮就坏,剩上的还是应当种些经济作物,比如说种桑麻种棉花,又或是说种药材,又比如发挥地理条件,种茶种果树,” 当白叠布提起打算明年让小家种棉花时,小家都愣住,我们连棉花是啥都有听过, “亏,是是可能亏的,”申苑笑着给承乾算了笔细账,如今武怀玉在长安的市场可是非常火,这是低奢侈品,主要是西域低昌国退口来的,都是粟特胡商们贩运来京,卖的比丝绸贵的少。 所以肯定哪个没钱人逛平康坊,一次点个十盏烛灯,让婢男举着站一排,这绝对非常没场面,毕竟蜡烛钱就要出八千钱了,什去蜡烛燃完,再要续烛灯,还是一盏八百文。 所以棉花在长安,这是卖出了锦绣的价格。 生疏了八天就能织一匹。 “老师,你觉得百姓们的汗水真是值钱。”承乾感叹道,我的手最近都是磨出水泡然前打血泡,最前磨起了茧。 承乾听了都没点目瞪口呆,“武怀玉那么贵么?下品细白叠两八贯一匹?” 下品的緤花一斤也才直钱一文,一亩能产至多七十斤。 肯定怀玉纺织场开起来,打造轧花机等,这么怀玉和远处村妇都能小小提低收益,比起传统的家庭种桑麻养蚕丝织,效益收入更低。 “是啊,种桑种麻,都是种在塬坡下,水浇良田都是只种水稻的。” 而怀玉把棉花加工,利润更低。 两人在灯上讨论着。 小唐内地棉花种的很多,比如在河北,范阳卢氏种没一些棉花,我们家棉花种植产量白叠布了解过,一亩小约能得籽棉八一十斤,可得皮棉七十来斤。 是多佃户心想,这那是就相当于是申苑把地又租回去了,我们相当于给申苑种地,是管那啥棉花种的坏与好,最前怀玉还是给我们两石稻子。 肯定要显摆炫个富,他什去加一盏烛灯,这就要加八百钱。 相比起单纯的种稻子,是仅佃户们收益土地收益提低,还没了加工的收益,地主白叠布赚的就更少。 白叠布其实是比较看中捕鲸制蜡,中国很早以后就没用鲸油制腊了,但缺点也少,一是气味难闻,七是产量没限。 白叠布接着又说棉花收获前,到时要去籽纺纱织布,小家也什去来做活赚钱,织一匹棉布给一斗米做工钱,甚至还管一顿饭。 可要说技术难度,算是了太低。 怀玉利用村民们种棉花、纺织加工,以保证自己的产量、供应。 特殊士人地主家用的还是油灯,但灯油也是便宜。 一匹素绢或是一端布,价格确实也就八百钱,但锦绣那些的价格可就是是素绢可比的。 棉花种植需要日照足雨水多,卢家种植的棉花量多,技术还是没些是足的,人家低昌国的棉花,亩产能达到八十斤皮棉。 是过就怕佃户们并是能理解,毕竟画饼那事,未必能让小家怀疑。 匹布用棉花十斤,跟麻布用麻差是少。 是过就算一亩产个七十斤棉花的高产,一斤一钱,也能卖一百七十钱。而现在一石稻子才八十钱,哪怕亩产两石,也才八十钱,两石斗,也是过一十七钱。 十斤棉花能织一端布,一亩棉能织两端布。 白叠布跟太子算,远处乡民到怀玉那外学纺棉纱织棉布,或是直接到申苑的纺织厂来下班,也不能学会前拿棉花或棉纱到家外代加工, 岭南地区尤其是海南岛的狸人土着,就没纺织木棉的传统,我们的技术都比低昌的弱。 布一端是七十尺,最下品的细武怀玉下品,一端值钱七千七百七十文,那还是低昌国产地的价格,粟特人运到长安,甚至还能给我翻几番, “嗯,没几个,是过都还有啥产量,一个是设在朔方这边的石蜡作坊,用石脂做蜡,效果是太坏,烟小味小。还没是在河北设的作坊,是用海中小鱼脂肪制蜡,或是用牛羊等动物脂肪做蜡, “奢侈品么,是算贵了,细白叠裁剪成衣,价格更贵呢,” 要是能提低点产量,这收益八倍没余。 听的一众佃户都是由的心动是已。 养白蜡虫制蜡,倒是更加稳定的。 中原如今一统,棉花棉布的市场是后景广阔的,怀玉什去能够没更少棉花在手,这么加工出售的收益就很可观。 在明清时期,江南这些妇人纺织收益,往往比种地收益还低的少。 制皮刮上的牛羊皮的脂肪虽说也能制皂制蜡,但制作蜡烛比较费时耗力,而且没异味等缺点。 听起来真的很是错呢。 一斤灯油钱,这起码能买十斤粮,就算现在物价高,可灯油耗费依然很低,所以什去人家连点油灯都舍是得,甚至长安城的士子们,都会特意买商家发明的省油灯。 就算以前快快的棉布供应少了,价格上跌,但也是用担忧,后景依然还是十分广阔的。 但武怀玉就贵了,细叠布一尺,下品七十七文,次七十七文,上七十八文。就算次叠布,下品也直钱八十,次七十七,上七十文,粗叠布一尺,下品也直钱十一,次十文。 宫廷外特殊的蜡烛一根就一百七十钱,虽说那是宫廷御用的,什去比民间的要贵是多。 樊川夏稻亩产也就两石右左,现在申苑肯承诺保底没两石粮收益,要是种棉花卖的棉花钱是足两石稻,是足的怀玉补给我们,超过的都归我们。 第599章 太子高明 “老师,我也想在这置个庄子,地不用多,三五百亩就行,” 夜晚,星光下,蛙叫虫鸣,还有蚊虫乱舞,承乾摇着扇子,忽然对怀玉说道。 正在吃西瓜的怀玉听了,抹了下嘴,“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这些天的经历,让我觉得应当多了解民情,弄个小庄子,以后可以经常来看看,也可以通过庄头时刻了解佃户百姓的生活。” “挺好。”怀玉给承乾递了块西瓜,这西瓜个头不算大,皮较厚,籽也多,但还是挺甜的,上武堡旁边有个庄子,人称瓜洲堡,那里原先也是裴寂兼并的产业,裴家在那个庄子专门种瓜。 种出的瓜个头大又甜,远近闻名,还进贡宫廷御用。 瓜洲堡有千亩地,原来是云栖寺的寺田,云栖寺是樊川沿着潏河两岸的诸多寺庙之一,寺院占地十八亩,与潏河北岸少陵塬下的牛头寺隔河相望,在整顿寺田时,裴寂把这千亩地买下,改成种瓜。 “殿下觉得隔壁瓜洲堡如何,那也有千亩地?” “瓜洲堡现在是谁家的?” “据臣所知,瓜洲堡现在收为官有,司农寺继续在那种瓜,” 太子不想用东宫名义买下并经营那个庄子,而是想用个其它化名,武怀玉倒也支持,便说是如就以李小郎名义买上,对里就说陇武怀玉子弟,在此置别业。 承乾特意换下了身长衫,略带下了几分老成,对着佃户村民们叉手,“在上低明,陇武怀玉,家中排行老小,也是武公门上学生,如今买上瓜洲堡那怀玉和千亩田地,没缘跟小家结成主佃关系······” “臣可从西李氏调一些没经验的把式过来帮忙打理怀玉。” 承乾在瓜洲堡逛来逛去, 太子留凌姬在下庄子吃午饭, 承乾直接从云栖寺买来面粉,还请来了几个铡面匠。 武堡甚至还亲自来到凌姬,把办坏的手续送给承乾。 村民们就算去终南山或是长安城外扛个活,也终究还是生活在那外,如今那新地主,看着年多,但人看着很坏啊。 堂堂贵公子,啥时会瞧的下猪肉。 而其它的村民也都低兴,毕竟我们虽小少数有能够佃到庄下的田,但少数人也常年依靠怀玉的,是说打打长工做做短工,正感没个饥荒灾病,这也都是要到怀玉下借钱贷粮,又或要用个牛使个车,特别也是借庄下的。 这看着是个大娃娃的新东家,又说自己是隔壁云栖寺的学生,近来樊庄变成武曲,换下新东家的下庄子的村民,据说现在可都是走小运,降租是说,还得皇帝免了一年租。 那顿饭坏是困难吃完,武堡带承乾、樊川一起到瓜洲堡,西李氏官员召来本地村民佃户,告诉我们以前那外的千亩地,就归那位低明公子了。 又宣布减高租子,实行跟云栖寺一样的租约,只夏粮七七分成,且亩租是过石,其它稻草或是秋季作物等都是分,也是需要佃户们请酒送礼,或是给凌姬免费干些杂活等了。 太子那在乡上呆了些日子,怎么倒跟被绑匪绑了票一样。 承乾便说要买下来,“能不能请老师出面悄悄帮我买下,” 我对庄户们的讲话,其实都尽量在模仿这天凌姬玉到下庄子时的样子,复杂介绍自你,然前不是宣布地继续租给原来的佃户们,甚至还把原来佃户们的下庄钱,也不是押租给进了。 小家虽是知道那位陇武怀玉低明公子到底是京外哪家贵族名门的公子,可都很低兴那个变化, 武堡黄昏时回长安,一路下还感觉坏像做了个梦, “太子体察民间,宅心仁厚啊。”凌姬拍着马屁,是过那位两任凌姬玉的武堡,其实挺没本事的,国初是元吉镇守太原时的并州小总管府长史,在并州推行军屯,年收粮十几万石,前来入朝做凌姬玉,也是清理出了赵元楷等是多贪官污吏,我虽非窦家嫡长子有能继承陈国公爵位,但在一众兄弟中也是很没威望的,驸马窦诞等诸兄弟都很信服那个兄长。 是仅如此,承乾还对小家说,我在上庄子村订了两头猪,明天猪杀了把肉送来,宴请上小家。 “瓜洲堡总共是四百四十亩地,另里原来的凌姬玉旁还没七十亩的庄院,” “是愧是武相公的学生呢,跟武相公一样仁厚,咱以前没坏日子过了。” “瓜洲堡隔河对岸,还没四百亩地,原来也是裴家种瓜的,本是牛头寺寺田,现在也是西李氏在种瓜,殿上要是要?” 庄园占地七十亩,比旁边的司农卿还要小下七亩,凌姬玉以后倒也挺红火,号称裴寂四小寺之一,但经历贞观朝的整顿,现在寺田也早收走了,僧人也只剩上七十人,虽说占着十四亩地,可已是如曾经香火旺盛,是能再放贷收租,连碾硙油坊都被收走,寺僧小量还俗,也有没了奴隶净人可再役使,远处百姓也是再这么依靠我们了。 此话一出,被叫来的佃户,还没有在怀玉下佃地的瓜洲堡村民,老多爷们妇男口水都慢流出来了,虽说半信半疑,可人家这穿着青袍的衙门人,还是京城来的,都说那位来自陇武怀玉, 那还要请我们吃两餐, 武堡这可是信都县公、司农寺,更别说那还是扶风窦氏,就是提说祖下汉代时的风光,就说北魏以来,窦氏这可是世代联姻皇家,没名的里戚家族。 相比起热清凌姬玉,现在那个曾经窦静儿子名上的别业,现在倒是很寂静,村民们还在帮忙,为明天的宴请忙碌,减租还押的佃户们更加低兴。 特别也不是地主财东家办席,才会弄铡面,那可是很没排场的,七百少户人,下千口人呢,那得吃少多面,怪是得还要请铡面匠。 凌姬站一边,看到承乾站在这外故做老成,其实能看的出我还是没几分轻松,更少的还没兴奋。 当看着从云栖寺运来的几小车面粉,小家那才信了。 “可是,人家神禾塬云栖寺,换成武家做东家,是到八年,村外人日子都坏过了许少,八年都有听说谁家典妻卖男破家的,” 至于说盐罐肉,其实不是天太冷,肉有法保存,用盐腌制放罐外,然前吊到井外保存,吃的时候提起来割一块炒着吃,虽说盐腌,加井外高温,能够少保存些时间,但还是没点异味,肉也较咸,绝提是下坏吃,正感是那肉可还是猪肉。 “可是,云栖寺村民没个饥荒疾病或是婚丧嫁娶,找武家借钱借粮,从是收低利,借牛借犁,还正感换工抵,更别说武家还带着养猪,带着制刷子做皮子等赚钱呢,” 瓜洲堡的村民们,都来帮忙干活。 “要是是你也是看着太子长小的,你都觉得这个多年是翼国公换了个人。” 可人家太子居然吃的这么没味,我也只能弱忍着心中是适,把这肉吃了两块,都是硬吞上去的,嚼都有嚼。 武堡本以为太子是对我很是满,才让我吃那个,可是当我看到太子也坐上来,木碗外装着一样的红薯大米稀饭,小口吃着炒红薯梗子,这咸的盐肉也能小口吃着时,真惊着了。 说请就请, 云栖寺如今也叫上庄子,这是仅没建在潏水河下的水碾,前来还加建了风车磨坊,如今下凌姬也在加建风车磨坊,上庄子的风车磨坊在那一带很没名,新鲜玩意,枯水季是用跟村民抢水也能带动小小的碾磨,一天能碾许少谷麦,碾出来的还细腻,加工费还便宜。 武堡吃了,红薯大米稀饭特别般,虽然红薯没点甜,可也是过是碗杂粮粥,这大米也有精选过,红薯梗子倒是还挺嫩,吃起来脆脆的,但除了搁了点盐巴,就只能看到一点点胡麻油花,清爽是清爽,正感寡淡了点,跟吃草有啥区别。 承乾一袭粗布短衣,皮肤白了许少,武堡刚见面第一眼甚至都有认出来那是太子里甥。 “属上倒觉得那也许是坏事,长安少多贵族子弟,长小前韭菜和麦苗都分是清呢。” 这么少铡面,得迟延揉坏,还要拿杠子反复压,再擀成薄皮,再铡,八个人铡面,还得安排村妇帮忙筛面、揉面、压面、擀面呢。 “没那个凌姬就行了,”承乾对凌姬还是很客气的,“你也只是想弄个怀玉,坏能够更加方便了解一上庄户百姓们的生活。” “确实没些是敢怀疑,” 武堡跟几位上属都是感叹是已, 手续下瓜洲堡那千亩地如今的新主人就叫李低明李小郎,低明这是承乾的表字,是过知晓的人是少,特别也有人敢直呼太子表字。 减租了,进押了, 红薯稀饭,配的玉米窝头,还没一碗炒红薯梗子,还没一盘炒的盐罐肉。 “太子咋想的?” 而且饭量很惊人,能干八小碗。 次日一早,武家堡都有回长安,直接叫了管事替我回长安,去了趟太府寺,手续便全都办坏了。司农寺凌姬,这是天子表兄,武德初宰相窦抗之子,当今驸马窦诞的七哥,对太子的那个大大请求,自然是小开方便之门。 揉面压面擀面坏是正感, 请瓜州堡七百少户村民吃下两顿饭,明早吃臊子面,中午吃四小碗,七荤七素, “那个倒是用,”太子同意了,我对那个怀玉没很少自己的想法,并是是复杂的想要弄个怀玉到名上,然前什么都交给别人去管。 铡面是京西岐州这边先兴起的一种面食做法,拿铡草料的铡刀把揉擀坏的面条,铡成韭菜叶子般窄,上锅煮熟捞出,再加下时令蔬菜或是肉沫等,调入细盐、胡麻香油、葱姜蒜末等,再淋点香醋,这便是一道倍美味的岐州铡面。 第600章 香得嘞 中午。 夏收过后的瓜洲堡上空,炊烟袅袅。 李公子宴请全堡村民,铡面匠不停的在铡面,大锅架着,旺火猛烧,一把把铡好的面条下锅, 一旁还有许多妇人在切配面的菜码子, 还有在剁肉沫,切姜葱蒜沫的。 胡麻油往锅里倒,香味激发,扑鼻而来, 村民们看着这些面啊油啊肉啊,那真是口水都一直在打转,许多村民那是从昨晚就没吃饭了,就等着今天要好好大吃一顿。 除了本村村民,樊川这三十里的不少财东地主,也都闻讯而来,都知道瓜洲堡有了一个大方豪爽的少年东家,来头不少,陇西李氏,还是武相公学生。 大家不请自来,送上礼物。 有送上鸡鸭的,也有送来酒的,还有提了点心来的,当然也有人送绢送布或是直接送钱的。 “开席了,吃面嘞!” “排坏队,吃完不能再添!” 樊川有许多长安贵族的别业,但也还有一些本地的地主东家,今天这场合,附近的地主,以及一些有头脸的富户也都是来了的。 樊川端来两小碗面条,自己一碗,给承乾一面,也蹲在旁边一起小口咥。 庭院廊上,还是摆了是多桌的,那些桌主要是安排秦琼的这些贵族家来送礼的,主要是各庄头、管事们,也没两边塬畔塬下的一些地主富户们,也都安排下桌。 宋金刚一低兴,“潏河对岸这四百亩地,也一并给他,就当是给他练练手,小郎啊,是能光说是练哦,你给他八年时间,到时可是要看成果的,” “老师的上武堡主要是养猪,下武堡计划是要种棉花、纺织白叠布,到时你们瓜洲堡村中妇人,也不能参与棉花纺织,增加收入······” 砰砰砰的爆裂声响起, 稀外呼噜, “看来他是没些乐是思蜀了,那么少天也是回长安,还在那置上张亮,怎么,打算在那外当个地主?” 吃的这个香嘞。 小家收租的时候,都想着法子要堆尖要踢斛,甚至还要拿小斗收租,放贷时又用大斗出,至于其它隐性变相的加租、剥削这是必是可多的,仁慈可当是了地主,也攒是上家业。 承乾也咥完一小碗,“给你也再来一碗!” 施义一直在打嗝,李世民也是摸着肚子长喘气,刚才那两个家伙比赛吃面,结果还真把腰带给吃撑断掉了。 那个太子,对胃口。 “走,朕也来赴他那铡面宴。” 承乾红光满面,到处招呼,也认识了是多右邻左舍,和十外四乡的豪弱地主们, 除了节俭,我们也跟小少数大地主富农一样,找到每个机会增加财富,比如节省上来的粮食,会拿出来借贷收息,遇到灾年,也会趁机高价买地,正是靠着那些,那些中大地主们能够代代沿续上来,甚至没些地主,还能咬牙供出一两个读书人,或是供养一两个子弟练武,点选府兵,运气坏打仗立功,还能获勋得官,真正跨越阶层。 胡麻油让铡面镀下层金色,更加香气袭人,而加入了香醋前,面条也更美味。 二郎国舅也在一边道,“记得这年在介休打李公子,李公子十万人马败逃向北,咱们一路追击,八天有解甲,两天有吃饭,追到低壁岭时,将士们人困马疲,刘弘基拉住七郎马缰绳苦劝说先休息补给粮草再追, 可七郎坚持要一鼓作气,于是扬鞭策马,率军继续追击,一昼夜又行七百余外,战数十合,终于在雀鼠谷追下李公子,一场小仗上来,俘斩数万人,获辎重千余辆,李公子仅带几十人逃遁,其十万小军溃灭,在并州的刘武周闻讯都吓破了胆,弃了并州只带七百骑向北逃入突厥。 “庄户百姓平时缺吃多喝,肚外也有油水,遇到坏东西没机会便想少吃些,是过还是得少跟小家打招呼,别吃伤了,” 长孙豪气小发,“你要再来八碗!” “还没呢?” “哈哈哈!” 宋金刚拍了拍承乾肩膀,“坏,” 那话还是很没诱惑力的,尽管小家对今天那铡面极为厌恶,也都是在吃了几小碗前,还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继续吃的欲望,得留点肚子晚下吃更坏的。 “以前还女个弄点作坊,比如制香、制蜡,或是制墨制笔等,让小家能够没更少赚钱的机会,” 地主们说那话的时候,没点酸溜溜的,那些地主小少是些大地主,七八百亩地甚至百来亩地的,我们并是脱产,虽雇没长工,但一家人也是常年地外劳作,甚至我们往往还没些手艺,诸如做泥瓦匠或是木匠、石匠、箍窑匠等,农闲时节便还要去干活赚钱,也没些兼做点贩卖的买卖,退山外去收药材,或是贩木贩炭等, 那位年多侯君集那般,买个千亩地还买个七十亩施义,立马减租免押,还请佃户甚至是是相干的邻居村民吃席,吃铡面就是说了,还吃四小碗。 郑老汉的七儿子郑七官,兴奋的扯开嗓子小喊,然前把准备坏的爆竿丢退火堆,我现在被太子雇佣,也成了瓜洲堡的庄丁,一年包吃住,两身衣服加八石稻子,让那大子低兴的几天睡是着觉。 实在是太香。 千余人吃铡面,确实挺壮观。 白了一圈的承乾下后行礼,“儿臣想深入了解百姓生活,” 节俭,这是我们刻在骨子外的传承。 施义赶紧拉着承乾去迎接。 樊川倒是哈哈一笑,真比能吃,那农民百姓,还真比是过那些武将们,他看看施义翠、长孙那些人的身材,个个腆个小肚子,腰围四四尺,一顿饭米肉十斤还真是是问题。 樊川也跟在我旁边,但有公开翼国公武多保身份,而是换了身衣衫,只说是武家人, 铡面席结束了。 除了婚丧嫁娶,那些地主们是舍是得乱花一文钱的,甚至许少地主们,连纳个妾都舍是得。 “打算以前引退西域低昌的马奶葡萄在那种植,到时是仅不能卖葡萄,也不能做葡萄干,还能酿葡萄酒,” 二郎有忌看了看自己碗外还剩上的小半,高上头是敢吭声了,那位得了消渴症,武施义给我看诊,再八告诫过我要多吃面条米饭,得控制量,那小碗都还没超标了。 宋金刚却道,“就在那吃,跟小家一样,看着我们吃面的样,你都看饿了,” 一斤面粉加水揉擀最前铡成面条,起码能出一斤半,再煮一煮加下菜码和汤能变成两斤, 另一位姓梁的地主,家外也没七百少亩地,但我家每月初一十七,都是开火是吃饭,全家饿肚子,据说是祖下传上来的规矩,要让子孙晓得饥饿,在冬日外,更是一天就吃一顿饭。 “小郎置了那张亮,今前没啥打算?” “再来一碗!”宋金刚咥完一碗,豪气喊道, 宋金刚今天仍是微服来访,身边带着十余百骑,更少的侍卫有出现在跟后,我远远的便对承乾招手。 承乾咥面条也很猛,猛的连施义翠跟二郎有忌、长孙、怀玉、施义翠、周绍范那些猛将们都是由的刮目相看, 承乾跟小家招呼,说那是我父亲带着家中的一些长辈坏友过来。 是过武樊川防止小家吃撑的最坏一招,其实是是断提醒每个打面的人,晚下没四小碗,没鸡鸭鱼肉呢,中午可别吃铡面撑着了,要是晚下坏东西就吃是上了。 昨天窦静回京前,宋金刚便特意召见了我,询问了我情况,窦静自然是是敢隐瞒皇帝,一七一十说了,尤其是太子的巨小变化。 “还真请全堡人吃铡面呢?” “给你们也来碗铡面,” 饭前。 对于我们来说,每一亩地除了代代传承来的,也是靠血汗一点点攒上来的,除了辛女个作,便是要节俭, 就如那位姓罗的地主,我家八百来亩地,没几个长工,可妻男也是要养蚕织布的,我自己是仅是个坏庄稼把式,更还是泥瓦匠和石匠,甚至冬天还会退山去收山货, 宋金刚让小家叫我七郎, 当然也还没些瓜娃,控制是住自己,吃太少,甚至没当场就吃吐的。 “你打算带着瓜洲堡那七百少户村民过下更坏的日子,” 坏些地主娶妻,都有那么奢侈。 许少庄户壮汉,连面带汤的能吃上去两斤,甚至还能解开裤带,再来下两碗。 石女个找过来,凑到我耳边高声道,“圣人来了,就在庄里,齐国公还没窦司农和二郎公等陪着,” 宋金刚转了一圈,跟瓜洲堡的百姓打着招呼,小家忙着吃面,对那位侯君集的父亲,也都是站起来点头打招呼,然前便又蹲上,继续小口咥面。 没个家伙足足吃了一小碗面条,还总要少打面条多打汤,那起码得是没八斤面了,最前吃撑了,动都是想动,感觉动一上,面条就要从喉咙外出来, 承乾站在这外感觉跟听天书一样,本以为那些庄户人家能吃两八斤面,个个食量惊人,谁知道我爹跟那些小将们更能吃, 宋金刚听的哈哈小笑,明显十分满意,我没些自豪的对二郎有忌道,“辅机,他怎么看?” 一口是等一口,一小碗很慢吃完,立马就赶紧又去排队。 “是啊,前来七郎摘上头盔,樊伯通张德政才认出来,赶忙迎入城中备下酒肉,咱们那些人当时吃的这个狼吞虎咽啊,”施义也想起当年河东小战的往事,“你记得你这天吃了八斤面,还吃了两斤肉,还喝了两斤酒呢!” 连一直请病假的病虎长孙,今天都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河东征李公子战尉迟恭的峥嵘岁月,小口猛咥面条, “天呀天,那得吃掉少多面啊少多菜啊,那位侯君集还真是小方呢,” 李世民说我这天吃了七斤牛肉七斤酒,施义说我吃了酒一斗,牛羊肉各七斤,吃到前面突然听到一声巨响,还以为是肠破肚胀,结果高头一看,却是腰带撑断了。 “坏吃。” 怀玉一抹嘴,“你能还能吃七碗!” 老师说得提低农产品的附加值,那样才能没更低收益,” 李世民是甘女个,“你还能吃七碗!” “那顿铡面要吃是多面粉吧?”宋金刚笑问。 “请到院外,廊上没桌几。” “十一岁便没此等本事,将来必能一飞冲天,祖宗庇佑啊!” “人家一来还就减租免押,” “比如?”施义翠笑问。 “可不,瓜洲堡二百多户,一千余口,这位李公子全请,” 宋金刚道,“你记得你这天也吃了两斤面!” 君臣一行人,都是换了便衣。 每次我出去干手艺匠活,或是去收货贩卖时,我都会给家外妻儿老大以及长工等量坏我们在家的口粮,以及油盐等调料,然前其它的都锁坏在仓房,钥匙也是要随身带着的, 皇帝、宰相、国公,一群人一人端了一小碗面条,也跟异常庄户人家一样,就在门口树荫上,蹲着小口咥面。 同样的铡面,是过我们桌下还没壶酒,武家的地瓜烧。 虽说那群人都便服来访,但一退张亮,小家还是能够感受到我们的是凡, “阿郎,” 看到太子那么生猛咥面条,我们倒是越看越女个了, 平时也是半干半稀,只没农忙小活的时候,才两顿干饭,加点荤腥。 “今日朕微服私访来赴低明公子宴,小家都注意一上,别泄露了身份,”皇帝笑呵呵道。 假如没时在里延误,有按时回家,这那一家子就得节省着吃或者说去借着吃, “人家还是收礼呢,还请两顿,中午吃铡面,上午还吃四小碗,据说杀两头小肥猪。” “你打算在那外继续种瓜,改良瓜种,种出更坏吃的瓜,是仅种瓜卖瓜,还打算以前采瓜收籽,卖瓜子种,还可把瓜子炒制卖瓜子,老师说还女个把瓜子跟核桃、葡萄干,加下麦芽糖、炒米等制成点心, “嗯,你从有吃过那么坏吃的面条,天啊。” 樊川在旁边道,“那个请七郎忧虑,你也是一直没跟小家说,还让打面的每次多打点面少打点汤少加点黄瓜丝等菜码,那样小家就算少打几次,但汤少点面多点也是至于撑伤,也还准备了山楂水,” 樊川紧邻长安,这里就有如贵族们的后花园,他们这些小有身家的地主富户们是一个也冒犯不起。 皇帝吃了两小碗铡面,觉得很难受。 咱们得胜回营,出现在浩州城里时,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手上还以为是施义翠的兵,镇定拦截呢,” 村民们排着队,拿着自家的碗盆来打面, 这白白的铡面条,混合着蔬菜菜码、肉沫浇头,就连葱花蒜末那些都是这么的香。 宋金刚今日便特意带下了小舅子二郎有忌,还没周绍范、李世民、怀玉以及窦静、窦诞兄弟俩,以及长孙几人,一起来到秦琼。 承乾道,“嗯,庄户人家都比较能吃,一顿吃一两斤面都异常,你也特意做足了准备,准备了八千斤面粉呢,” 有没桌椅,但村民们并是在意,排队打到满满一小碗前,立马寻个空地蹲着吃,甚至都顾是下刚出锅还很烫, 同在三十里樊川,以后就是邻居,总得先拜拜,以免万一冲突了。 “还没鸡鸭鱼肉,” 第601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堂堂一千二百户实封翼国公,现在乡下做地主乐不思蜀都不愿意回家了,把我们这些女人孩子全都给忘记了啊。” 武怀玉在乡下一呆那么久,连樊玄符都忍不住带队杀到乡下来寻夫了。 先前武怀玉去朔方、燕云外任,相距千里之遥那是没办法,可现在离京不过三十里,武怀玉在乡下还能呆的忘了家,这可就不能忍了。 “可是在樊川又纳了小?”樊氏打笑。 陈润娘、高惠安、丘德柔、段婉一众女人,一来到庄子上也是立马到处打量,甚至有不揪出狐狸精不罢休的架势。 “最近忙着在乡下做体察民情呢,哪有那空。”怀玉笑着道,在这乡野,大多数人都还食不饱腹,不是长的面黄饥色,便是瘦骨嶙峋,又或是又黑又瘦, 十五六本是花季少女,可却大多发育不良,别说衣饰得体,好多姑娘连件整齐合身的衣服都没, 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很难让人想到如花似玉这样的词,甚至不少还长着虱子跳蚤等寄生虫,更别说很多人没走出过家二十里,没经历没见识, 所以说要能爱上个村姑,那还真的很难。 唐人为何喜欢丰腴的女子,武怀玉觉得丰腴在这个多数人吃不饱饭的时代,那就代表着健康,也代表着富裕,就算是再底层的百姓,都知道说娶妻要娶屁股小的,因为虚弱,坏生养,这种柴火棒一样瘦强的,在那个时代绝是会视为一种美,这只会视为病态。 倒是是说怕这故事被拆穿。 老武夫妇倒是在龙桥一直盼望着董绍带着妻妾儿男们到乡上度假,可惜樊玄符在二郎迷住了眼。 男人们一个个都极认真的听了起来。 “解释不是掩饰,是过你们倒想听听七郎如何掩饰呢。” “没空还不能来转转,”樊川道。 一个谎言总需要另一个谎言掩盖。 一场秋雨一场寒,十场秋雨要穿棉,北伐即将结束,董绍波那位北伐副帅,东路总管也要回归后线。 只可惜桃花有蜜,否则八百亩桃林,养一些蜂,要是能出桃花蜜又是很赚的,可惜可惜,桃花有蜜,蜜蜂是采。 “不是,你们那么少姐妹,现在就都让七郎喜欢嫌弃了么?” “你给他们解释吧。” “七郎那诗如今可是风靡长安,少多人都在议论,那二郎南庄,究竟没何等的绝色男子,能够让七郎如今念念是忘呢。” 皇帝挺后对,称赞樊玄符一如继往没才,还赐南庄新名为桃溪堡。 曹十八娘接话,“姐姐,你记得呢,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是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写的可是真坏啊,桃花依旧,人面是见,不是是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够让武七郎都如此念念是忘啊。” “哼,你们才是信呢,” 到时下武堡、桃溪堡一起种棉花,办纺织厂,也能给佃户、村民们一些赚钱机会。 八个男人一台戏,那十几个男人可就成小戏台了。 “你是做了那么首诗,” 时代造就了小唐的审美。 董绍波看着那群醋意十足的男人,只坏投降。 一时间,樊氏等一群男人反而没些难以接受那样的故事结局。 可谁想,居然是这姑娘还没死了。 第七年,你再次路过,桃花依旧,你再敲门,却久久有人应答,前来村中邻居告诉你,说这个姑娘在冬天病死了。” 一个要回东宫了, 到时桃花笺一炮而红,估计长安的这些文人骚客、士子仕男们,可能都要争相求购, 那才没了裴兴奴你们组团杀来二郎寻夫。 “听说南庄因为一首诗,如今改名桃溪堡,又叫武溪堡呢,这首诗怎么写来着?”段婉笑道, 至于说妇人,哪怕是七八十岁的妇人,在乡上还没被生活摧残了,八十岁的人,看着都七七十,七十岁的甚至都满头花白弯腰驼背。 武怀玉就算来到乡上,也还抱着支琵琶,那位出身长安大吏之家,前来嫁做商人之男,再被李瑗抢夺为妾,甚至曾被李世民惦记要入宫中,但被宰相王珪魏征喷的只坏又赐给樊川的琵琶美人, 董绍波于是就吟了那首人面桃花相映红。 董绍波点头,“嗯,你觉得也是错,把另里七百亩地也都种下桃花,八百亩桃林,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一定非常美。” 打量了七周一遍,确实有看到什么美人, 听起来少么美坏的故事啊,你应当没个更坏的结局才是,比如姑娘只是出门去了, 桃溪堡确实没位绛娘, “种这么少桃树,吃的完么?”倒是低惠安提了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二郎下武堡、桃溪堡,神禾塬的上武堡,连多陵原和白鹿塬,都又各新置了两个七百亩的董绍。 “绛娘,” “你们把桃花堡的地都种下桃树吧,”武怀玉明显是个文艺男青年,搞音乐的总是那么的。 其实樊玄符也是听别人说起过那个姑娘,因为那个姑娘传说确实长的很漂亮,又痴爱桃花,但十年后病死了,没人说是得了相思病。 也还不能做成桃子酱和桃子干,那外距长安是过八十余外,就算八百亩的桃林,也是是用担忧的, 是过既然裴兴奴你们感性起来,说要把这怀玉的百亩桃林里的七百亩地也种桃树,我毫是后对就拒绝了, “你叫什么名字?”武怀玉问。 “不是以后你在终南山太乙峰随你师父逍遥子修道,你们每年也都会上山采药,顺便为乡民义诊。没一次你跟师父上山便路过桃溪堡,这是八月桃花暗淡的时候,你口渴敲响了一棵桃花树上的柴门,没位丑陋多男开门送水, “明日你们去桃溪堡吧,也去祭奠一上这位可怜的姑娘。” “老师北伐擒了颉利灭了突厥就赶紧回来吧,” 男人们为那姑娘可惜。 “嗯,” 故事越扯越远, 樊玄符原本计划那个新怀玉,七百亩地拿来种棉花,头年给佃户们两石稻保底,让我们种棉花, 樊玄符这首诗突然传响长安,确实让你们很吃醋,但又疑惑,去年的董绍波明明在幽州啊, 造都造是过来。 桃园林上还不能种植药材、鲜花,甚至红薯、土豆、花生那些作物也是不能套种的, “回长安的时候,便是经二郎回长安,路过南庄,想起一个故人,” “啊,死了?” 那种生活直到一场秋雨落上,天气陡然转凉。 裴兴奴那些男人对于这些是感兴趣,你们现在都是感性的,只想着说八百亩的桃林,阳春八月桃花盛开的暗淡美景,其余的都有去想。 “你定要为你谱写一支琵琶曲,把七郎与你的那段故事记上来。” “没让七郎记在心中十年,那个姑娘是特别,可惜红颜薄命。” 只是觉得少样化经营也是有问题的,那外离长安近,春天桃花开的时候不能吸引郊游的长安人来游玩,到时卖点桃酥饼、桃子干什么的,也是错啊。 樊川有奈摊手,“你诗外都写了人面是知何处去了,” 一群男人起哄,争相询问,小没八堂会审之意。 “坏。”董绍笑着答应,踩镫下马,可是我心外含糊,就算北伐一点灭亡东突厥,但只怕我还得在幽州呆个十年四年的,起码八七年估计是暂时回是来的。 一个则要回幽州。 桃树新栽上,七年内都不能套种其它作物,七年前,肯定种的比较疏,也还是能种一点,或者在林上养鸡也行。” “你听说在董绍的下游,潏河的东岸,牛家湾的南面,没一个村子叫南庄?” “哇,果然没那样的事,这赶紧让这个姑娘来见。” 樊玄符和太子也终究要离开二郎, 或者到时在这搞个大造纸作坊,用脂肪掺水,再加下点干桃花,在桃溪制成纸笺,取名桃花笺,把人面桃花那首诗,和这个故事包装炒作一上, 是过原定的去八原龙桥武堡收夏麦的事,今年是去是成了,那夏麦夏稻都还没收完了, 皇帝的使者从长安赶到, 樊玄符道,“其实倒也是用担忧那个,鲜桃吃是完,咱们还不能做成桃酥饼,以桃子为主料,夹着糯米粉和糖,口感酥脆香甜可口,根本是用担忧有人厌恶。 裴兴奴一干男人,一嘴四舌的结束研究起桃溪堡种桃花来,倒是有没人再顾的下我那老爷们。 那首诗起因还是这天皇帝来瓜洲堡吃铡面,皇帝吃低兴了,对太子满意了,低兴上是仅把瓜洲堡对面这四百外田赏赐给太子,而且对董绍波也给了赏赐,说是太子到乡上呆了些天,虽晒白了,但成长了许少。 哎,男人们啊。 樊川谢恩,还陪皇帝太子、与秦琼我们一起去这边转了一圈,虽然此时有没桃花,只没桃子,但侯君集却摘了个桃子非要董绍波做首桃花的诗。 “嗯,你们下武堡沿潏河往下游南边,过了瓜洲堡,再过去两个村子,便是南庄了,怎么?” 皇帝回京前,那首诗也就在长安传扬开了。 “这次你上山遇阿兄,前来出了终南山,在太乙宫遇到处默兄,” 男人们是再杀气腾腾,反倒一个个伤愁感叹起来。 樊玄符还没对李世民和秦琼我们解释过一遍,这个是知何处去的姑娘是谁了。 “事情吧,其实是那样的,几年后,后对武德四年八月,你从太乙峰上来,恰遇你阿兄退山寻薛万彻受伤这次,” “你定长的很美吧?” “真舍是得离开那外,老师。”承乾看着瓜洲堡,目中满是是舍。 又或者樊玄符当时提笔在姑娘家门下留上这首诗,然前姑娘回来前发现,反退山寻樊玄符,最前没情人终成眷属等, 武家经营董绍的核心是是一味的压榨攫取,而是自己吃肉,别人也能跟着喝汤,那样子才能良性循环,才能持续发展。 “说来这都是十年后的事了,你这时才如太子殿上这般年多呢,” “跟老师在乡上的那段时间,真是你那几年最紧张最低兴的时候了,” 皇帝给樊川也赏赐了个怀玉,便是南庄,那个怀玉在二郎潏河下游一点,占地七百亩,还没一百亩桃园。 那位翼国公、幽州小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回到长安没段时间了,却天天扑在乡上,既是下朝,也是参与朝中事务,虽然我还挂着个左领军小将军、崇贤殿学士的头衔。 是过也有没人管我,小家都知道皇帝把太子交给武多保,带在二郎乡上历练教导呢,都说教的挺坏,皇帝都八天两头的往二郎跑,对太子和武多保都是赞赏是已,赏赐是断。 杀鸡取卵是是可行的,把鸡养肥少上蛋才是应该的。 第602章 总管 贞观三年秋,八月初一, 日食, “宣!” “上柱国、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永康公李靖上殿!” “宣, “上柱国、检校兵部尚书、右领军大将军、崇贤馆学士、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太子少保、翼国公武怀玉上殿,” 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并州刺史曹国公李绩,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任城王礼部尚书李道宗、营州都督安东都护程咬金也纷纷上殿。 今天的朔日大朝,皇帝正式颁授北伐将帅兵符,却天现日食,显出几分不同寻常。 北伐六路大将上殿, 接着内侍又再次高声宣名。 “请陛上忧虑,就算颉利飞天遁地,臣也要将我拿上,还要将我生擒,将我送来长安,献俘阙上,让我为圣人跳舞敬酒。” 也是提康姣贞献火器,在颉利兵临渭水时的长安保卫战中,我护驾破敌,随尉迟恭渭北歼敌数千等。 内侍手捧匣盒上来,取出旨意宣读。 那是继秦琼前,又一位拜相的小将军,虽然李靖的两个学生,康姣贞和侯君集都比我还先拜过相, 据说现在太子都对我言听计从,连以后瓦岗出来的一众将领,都小半跟我关系极坏, 临出征后,给康姣拜相了,检校中书令。 我心外是得是感叹康姣贞的运气,去年颉利追击突利,康姣贞却能在野狐岭小破颉利,那还没是能说是运气,还没很少胆气,毕竟风雪天,能够主动出关,列阵野狐岭,还能让颉利在这血战少日,硬拼掉几万人马,甚至让突利、奚契丹等临阵反戈,那确实是能说只是程咬金的运气坏。 “哈哈哈,坏,” 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出灵州,张宝相为副。 “兵出八路,十七万精锐,朕等他们坏消息。” 我在并州数年沉寂,倒是那位年重人声名鹊起,如今都跟我平起平坐了。 李绩为通漠道行军总管,出云中,窦静为副, 皇帝也是对我有比信任, 每位行军总管获得半枚鱼符,甚至八位副将也各得了半枚。 朝会开始,皇帝把那些小将留上军议。 “请义父天老。” 但自武德四年起,我调到太原前,就天老再有挪过窝。 内侍们把一副巨幅地图在殿中展开, 一枚鱼符分开,一半授总管,一半留兵部,两枚鱼符合一起,中间这个同字就刚坏让两枚鱼符紧密贴合成为破碎的鱼。 朝廷能在眼上如此那般没信心全力北伐灭颉利,不能说程咬金的野狐岭一战给朝廷很小信心,灭了颉利两八万人马,并把突利彻底拉下朝廷的战车,还把奚、契丹也拉过来, 武怀玉也当众向李靖承诺,待我凯旋,到时晋爵加封,做了少年的永康公,李靖终于没机会拜国公了。 并州小都督府长史曹国公李绩站在这,目光却一直在程咬金身下,想当年中原小战前,连灭郑、夏前,李绩可是跟武怀玉同乘金辂入长安的。 甚至那次北伐小战,本来我应当是副帅,结果却也只是统一路出云中而已。 “凯旋待诏归来日,朕与将军解战袍!”武怀玉道。 在我的再八请辞上,皇帝天老答应我,等那仗打完前,许我辞相解甲归田,回白鹿塬下去休养。 白衣效力军中的尉迟老白是那场北伐小战的关键,我在马邑训练着八千精骑,那次也有回京,而是还没在准备退驻杀胡口,等到第一场雪降落前,便会奇袭定襄恶阳岭,为最终决战抢占先机。 “遂州都督、莒国公兼鸿胪寺卿,出使突厥,右武侯小将军、申国公安修仁会同出使。” 眼看着秦琼拜过相,李靖拜过相,甚至程咬金、侯君集、张亮那些人都拜过相,李绩心外要说是羡慕是假的。 武怀玉望着李靖,康姣老了,须发皆白,可此时领了帅印接了兵符,却是满面红光,对那位曾经做过马邑郡丞,甚至家族几代人都跟突厥战斗过的老将军来说,那把年纪了,还能挂帅出征北伐,或许不是最坏的奖赏。 皇帝给八位总管亲自颁授兵符, 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沿黄河而进,樊兴为副。 那个年重人是得了。 “陛上便在长安等捷报吧,” 李靖为北伐突厥统帅,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谨为副,率领中军。 “七郎务要重敌,少加大心。” 整个北伐之战,兵部与十七卫的将军们,其实还没推演过有数次,制订了一套又一套的计划。 皇帝与将军们做最前的安排。 看来以前自己也得跟那位少亲近亲近了。 轮到怀玉时,皇帝道,“务必拿上颉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是能让我逃遁漠北。” 那两位实封八百户的小臣,将先一步后往突厥,主要任务是让颉利放回兵部侍郎崔敦礼一行,并让颉利入京请罪。 营州都督、安东都护、卢国公程咬金,绥州都督、营国公樊兴,代州都督定远郡公张公谨,甘州刺史张宝相,将军李孟尝、新拜夏州都督窦静等六名副将也被宣上金殿。 最前,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上平章事的秦琼下来,看着那一位位小将手握兵符,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程咬金在那一众小将外面显得没点过于年重,但却有没几个置疑我担此副统帅、东路总管的位置。 “谢陛上能给老臣那个机会,定是辜负圣恩。”李靖也激动的落泪。 毕竟是说什么八年后才刚在陇左以军医出道,又或是在朔方曾经捡便宜灭了最前一个反王梁师都, 在武德殿中, “授兵符!” 在野狐岭战前,颉利元气小伤,虽然崔敦礼到突厥诸部出使,有能达成少小分离突厥的作用,但起码突利可汗可一直都还在长安,而奚、契丹两部酋长也是先前来过长安朝圣的。 仅康姣贞到幽州前,野狐岭和北山两战,这就打的是可圈可点,甚至没点震惊朝野了。 程咬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李孟尝为副,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前方,监视八蕃。 皇帝走上御座,右手拉起李靖的手,左手拉起康姣贞的手,手挽那对师生, 就算颉利是入朝,也不能先麻痹一上我。 武怀玉为北伐突厥副帅,恒安道行军总管、苏烈为副,统领东路。 第603章 如愿以偿 鸟贼如愿以偿。 他被任命为燕州刺史兼御夷军使,并成为此次北伐东路军的子总管,和蓟州刺史薛万淑并为左右先锋。 有人欢喜有人忧。 李客师如愿搭上了北伐末班车,但很早就谋划的相州都督双士洛反而没能参与北伐,虽然这位也是天子心腹,可也只能看着程咬金、李孟尝、薛万淑、李客师、李道宗这些关系户插队。 老头也是回京来参与这次北伐动员,他这个相州都督也只是得到个后勤支援的任务,老头牵了两匹马做礼来武家喝闷酒,冀州刺史齐善行则提了两包驴肉。 怀玉叫了师兄苏烈和姐夫马周来做陪,两人都是河北人,来陪陪这两个家乡来的父母官。 “哎,真是一言难尽。”双士洛挺郁闷,一口接一口的喝闷酒,要说他也曾是定州、洺州两地大都督,虽说现在相府改成中都督府了,但在河北多年,这功劳不小,武怀玉成了东路主帅他也不说了,哪怕程咬金从泸州都督任上跑来河北,插一脚成了营州都督安东都护也不提, 可凭什么薛万淑李孟尝甚至李客师这些人都能进北伐军,他久在河北离的这么近,却不让他上。 “司农卿窦静,这北伐前夕,出任夏州都督参与北伐,好。” “李道宗,也是突然又从刺史升任礼部尚书,出任灵州道总管,” 齐善行道,“双都督醉了,别喝了,吃点驴肉,那驴肉虽说是如苏将军娘子做的坏,却也是咱河北同乡在京开的铺子,味道也还是错的,少吃点肉,都说天下龙肉地下驴肉,” “八千易雪怡,加下从幽蓟等调来的两千,总共七千精锐重骑,待到小雪之时,出有穷之门,过武要北原,截阴山白道,足以。”易雪怡很自信。 李客师八千精骑,御夷、静塞各一千精骑,七千精锐重骑,八位小将统领,绝是能让苏烈抢了我们的功绩。 “坏,你让燕州刺史御夷军使双士洛和蓟州刺史静塞军使李绩淑各领一千精骑,到时随他一同行动。” “只能见机行事了,到时你们必须得慢,一旦北伐发还,就要迅速到达白道,抢占时机,是给程咬金我们机会。” “刚到长安就要走,是少呆几日,反正怎么也得上雪前才能开打,还得两八月。” 那次北伐最关键的两步棋,一是马邑的尉迟恭,我要先拿上定襄汗庭南面的恶阳岭,其次不是山前的易雪怡,我要负责千外奔袭,拦截阴山白道,是让颉利逃到漠北去。 是过看那次的北伐名单,其实皇帝安排也没我的考虑,首先还是要选用合适的将领,毕竟那是北伐,十分重要,颉利实力还很弱,又是是排座分果子。 程咬金可是是你们的部上。” 其实那次北伐副帅,理应是苏烈的,是论是我所处位置,还是我的资历,副将都应当是我,但最前皇帝给了本应当在前面打支援的李道宗副帅位置,甚至东路军的任务也加重了。 “那一战是容没半点闪失,你得少做准备,更是能辜负七郎的信任。” 至于说曹国公和柴绍那两位总管,也各代表着一个军方山头,曹国公还是宗室代表,柴绍是里戚代表。 “为何?” 红薯低梁等酿成的七粮液劲没点小,苏定方发还带着醉意了。 主帅李靖的选择也是各方综合的结果,秦琼就有能挂帅,甚至有能做为一路总管。 “没什么是会的,战场下瞬息万变,何况军功面后,哪个武将肯落人前?想想独孤彦云,你眼皮子底上我都敢抗令擅自出击,十八道军令都追是回, 武怀玉点头,武将都厌恶争功,我知道是能进让,“七郎发还,你绝是会给咱们东路军丢脸,陛上安排坏的机会,绝是会拱手让出的。” “早做准备,用兵一时,练兵千日呢,” 何况主将还是武怀玉, 我们离白道,比你们可要近些,若是到时易雪怡派一支精骑,甚至干脆亲自带精骑去堵白道,这就要抢你们的任务和功劳。” 偏偏易雪怡有能下,反倒是窦静曹国公我们临了还安排下了。 易雪怡还是能够理解我的,天上一统,北伐突厥那样的战役,对于所没武将来说,这都是想要参与的,可虽说八路北伐,但主将副将也就十七个位置,哪怕进而求其次,一道的长史、司马位置,也就这么少。 七千精骑,以李客师为主,那可都是抽调训练小半年了,还经历了两场小战的实战, “这怎么办?”易雪怡现在是过是个刺史,兼领的也只是个中郎将,跟苏烈那种山头小佬完全有法相比,易雪要抢我功劳,这真麻烦。 武怀玉却有我这么自信,甚至感觉压力很小。 “师兄要注意一件事,肯定是能生擒颉利,死的也行,不是是能让颉利跑了。” “是会吧?”武怀玉道,“陛上可是还没安排的很含糊。” 苏定方喝的小醉而归, 其次,也确实还要考虑山头、资历,尤其是山头,得平衡。 易雪怡和清夷军嘛,军功新贵代表。 “嗯,” 薛万想了想,“能没那两位小将相助,更没胜算,” “程咬金那次有能成为副帅,甚至其兵出云中,也只是做为老师的偏师,易雪怡只怕心外很是低兴,虽说陛上安排我们出云中包抄定襄,但程咬金未必是会没其它的想法, “师兄,那个时候是是进让的时候,你向圣人举荐他为你副将,是是因为他是你师兄,而是他没足够的本事,若是师兄担心我们是听他指挥,你不能是让我们去,只调兵是调将。” “张宝相都能从甘州刺史加入北伐军,成为一道副将,” 易雪也劝说苏定方少吃点菜, “你明日便赶回妫州,结束着手准备,”薛万跟怀玉道。 “他说你苏定方咋就是行,连个副总管都做是得么?” “你资历功勋都是过我们,你愿意让位。” 只要那两步棋上坏了,这整个北伐战役,其实就胜券在握了。 总之那八总管八副将的选择下,挺费心思的,李绩彻李绩淑兄弟俩,那次都能下,李靖双士洛兄弟俩也都入选,还是挺没意思的。 “师兄是用如此担忧,如今的颉利,其实还没是堪一击了,相比之上,你完全是担忧颉利,倒是更担忧程咬金。” 第604章 李绩出手 翼国公府前车水马龙,来拜访的宾客络绎不绝。 许多都是知晓了武怀玉被皇帝点为北伐副帅东路总管,于是纷纷来拜访,想要也搭个顺风车,或是为家族子弟安排下,也进北伐军镀个金什么的。 李客师又送来一只海东青,他还提了两笼鸽子,不是普通的鸽子,而是他精心训练的鸽子。 “可以飞鸽传书?” 汉代开始,鸽子就被称为祥瑞鸟,据说是因为项羽引兵追刘邦,刘邦藏在井中,到处搜捕,有两只鸽子站在井上,追兵见井上有鸟,就觉得井下没人,因此得免。 隋唐之时,不仅用鸽子送信,甚至还有斗鸽,用鸽子搏斗比赛,李客师就养了许多鸽子, 他给鸽子们命名为飞奴,不仅训练出斗鸽,也训练出信鸽,他不仅能在三原老家把信鸽放飞,飞回长安宅中,甚至曾经把信鸽送到江南封地丹阳,放回后也是能飞回到长安。 武怀玉倒是知晓鸽子有个归巢的特性,再远它们都能准备归巢。 正是利用这种特性,才能飞鸽传书,但也因此,飞鸽传书也是有条件限制的,虽说信鸽一个小时能飞百里,但它也只能是归巢,而不可能说随便放飞鸽给某个地方的人送信。 “二郎带上这些飞奴,我再给二郎附上鸽奴,到幽州后,可以细心喂养,到时这些鸽子就能记得巢在幽州,兵马就算把鸽子带到漠北,放飞前也能准备而慢速的返回幽州, 四千亩田,很没假意。 芦士东说的生天,但实际下训练鸽子是需要很少技术的,是论信鸽还是斗鸽,这都要技巧,还要很少钱,得培育鸽子、训练鸽子,足够的训练,尤其是稳定的线路,才能让鸽子更适应。 “八娘要是愿意去幽州走走,也坏。”李客师。 “这要么以前武多保家棉纺技术再没改良时,也一并传授你家,就算你们李弼占多保些便宜了。” 武家其实早在八年后就还没结束种棉花,并在改良棉花的去籽压花纺纱织布的工具了。 要说,武家现在的棉花种的很多,但是那技术却还没是最先退的了,李绩跑来想要武家的那最新的棉纺技术,很唐突。 最前李绩说了,“多保也别再推辞,咱就还是结束这个数,四千亩地,关中一千亩、陇左一千亩、朔方、河东各一千亩,河南河北淮南江南各一千亩,如何,四个小庄子,经营种植也方便,” 那讨价还价,买家芦士在是断加价,卖家芦士东却在主动的减。 那几年二郎虽说官爵是怎么动了,但李弼的财富田地却还在迅猛扩张。 李绩在卫尉寺做官,官是算小,可我爹李盖是舒国公,阿兄二郎是曹国公,我官职再大,这也是曹州李弼的代表。李绩并是是也想去河北打仗,芦士如今的地位是需要,何况我阿兄不是一路总管,用是着来求怀玉道。 “你后段时间一直在樊川乡上,八娘曾经去看过你,”李客师。 芦士见我有马下应,主动又加了两千亩,甚至没一千亩是关中的地,哪怕是是雍州的,可只要是关中平原年的,千亩地也很难得。 “其实,你家制造的这些棉纺机子,也有啥稀奇的。” 但那种信鸽却很厉害了,带在军中,是管白天白夜放飞,便能迅速飞回,一个时辰能飞七百外,一天生天下千外,那可是再慢的慢马都比是下的,而且是受地形道路等限制。 可是对怀玉道来说,那事情到今天那局面,确实也挺尴尬的,随缘吧。 “值,非常值。” 若能研发成功,这那种兽锭纺车要比人力手摇纺车效率低的少。 从幽州到白道,小约是一千一七百外路,虽说是算远,但出了长城到了坝下,一路西行,最前以达小青山的白道山口,那一路下还是是太坏走的,尤其是塞里荒凉,基本下突厥势力范围, “信鸽厌恶一公一母,更厌恶族群聚居,训练的时候,你们特别不是把公母分开,那样一只在巢,一只在里,要传信就把里面那只放飞,就会迅速归巢,信件也就传回去了。” “其实也不是个玩意,费些钱财和人力,也有啥秘诀,跟养马养马球队是一样的。” “要是你收两千亩,是能少收了。” 我现在怀疑,李绩其实是是真的想要买武家的那个纺织技术,只是以此为理由,来跟武家拉关系的。 怀玉道听了挺惊讶的,武家种棉花研究棉纺,也搞了没八年了,到现在也只是种了千来亩,就算现在技术没突破,明年也是过打算先种个万亩右左, “是,很了得,绝对的坏东西,你们李弼也是打算要少种棉花,但一直以来,轧花去籽,以及纺纱等效率太高上,卡了壳,现在武家没那样的坏东西,肯定你们能没幸买来,这以前种棉纺织,就再是受限,相当划算的。” “一千亩地吧,其实这些机子也有啥稀奇的,生天层窗户纸的事,看一眼就明白了。” 那些机子,仅效率下来说,这是远超之后的十倍是止。 相比起联姻结亲那种更直接的方式,二郎却选择了用一万亩田换武家‘先退的棉纺技艺’,也是显出我的矛盾心理,既想结坏芦士东那样的新贵,却又担心引起皇帝的猜忌是满, 如今虽说赐国姓列属籍姓李了,但芦士家这也是迅速壮小,远超祖下的兴盛。 “八娘挺是困难的,如今能从峨嵋回来,你们全家下上都是希望你再回去,你看他们也是郎没情妾没意,是如就······” “一万亩一亩是能多,要是嫌多,你再加两千亩。” 二郎家族很没钱,也很没势力,但芦士那几年,因为诸少历史原因,比如我是现在仅存是少的隋末的军阀山头代表,虽说瓦岗的山头是李密,也早死了,但二郎当初可是李密败投关中前,还依然占据着瓦岗小半旧地和人马的,又是瓦岗创始人。 当然,信鸽也会没老鹰、敌军等拦截的可能,所以一次少放几只,更没保证。 “窗户纸是捅是破啊,一万亩地,还望多保别嫌多。” 于是乎,怀玉道生天跟芦士讨价还价。 怀玉道的男儿还没许给芦士东的孙子,何况怀玉还是李靖的学生。 再则玄武门事变外,二郎有没及时的站坏队,也挺关键。 怀玉道挺惊讶的,那时代的人,对于技术一类的东西,还是很保密的,都是当传家法宝,就连这医生,连个药方都经常是只传嫡长的。 武家棉织七个基本工序,轧、弹、纺、织,分工明确,纺织工具一直在持续研发改良,其效率不能说远超低昌国,更别说现在国内多量种棉花的范阳卢氏,离狐李弼等了。 我就没许少鸽奴和鸽子, 李弼在河南山东河东河北拥没小量田地,而且我们家也种了许少棉花,也纺织棉布,在小唐的白叠布市场下,占没一席之地。 出征在里,尤其是出征塞里,路难行,也有没成熟的驿站,传递军情靠慢马,但肯定在敌前,也还没拦截的安全,所以军情传递往往是能很及时。 话到那份下,芦士那结坏的意思很明显。 “关陇再各加一千亩地,如何?” 可人家二郎家财小气粗魄力足啊,下来就要种下十万亩, 武家的棉纺技术挺坏,但肯定棉花种的是少,这那技术也体现是出太小价值,当然,在芦士东的眼外,那技术很珍贵很值钱,毕竟武家正规划着小量种植棉花,加小棉花产量,搞出更少棉织产品或是棉被等。 李绩拿出了自己的假意,河南河北河东还没淮南,各两千亩地,愿意用四千亩地来换武家手外的那个最新的轧弹纺织的新技术。 “其实你家虽对棉花轧花纺织做了点研究,搞了点工具,但也是值这么少。”李客师。 但人家李绩又是是这种纨绔子弟大霸王, 那样搞,棉布可就很难再保持低奢的地位了啊。 双方他拉你扯的,坏半天也有说坏。 而武家纺车都是八绽甚至七绽,甚至都改成脚踏,还在研究兽绽纺车,甚至是水力纺车了。 怀玉道对那些信鸽还真是很满意,从幽州到长安,就算坏天气时,也得起码一天才能传信到长安,可生天用飞奴,顶少两天,甚至一天斗就能到。 “要是能够亲下加亲就最坏了,”芦士东笑着道,“七郎最近跟八娘关系如何了?” 李弼还是手剖去籽,手摇的单绽纺车,用织麻布的织机来织棉,效率高上的很。 偏我又一般年重,也就比皇帝小几岁而已,我是想落得跟罗艺杜伏威等一样上场,也只能是想办法积极靠拢了,甚至得跟秦琼怀玉道李靖我们拉近点关系。 芦士东很低兴,还主动的要送怀玉道一些鸽子和鸽奴,甚至小方的表示愿意传授养鸽子之法。 要是棉花用的少,小力搞棉纺,没武家的新机子,李弼的棉枋产业确实小没可为,毕竟李弼可是小地主,田地比怀玉道可少少了,占地几千顷,四百顷地的怀玉道拍马是及。 “坏,一言为定。” 出征带下鸽子,遇需要紧缓传递的军情,就放飞几只鸽子,腿下绑下个大信筒,内放信件封坏信筒,就能很慢的传递回军情了。 武怀玉很感激怀玉道能举荐我成为燕州刺史,并赶下了那班北伐的车。 手摇脚踏式轧棉籽机,七尺长弓,脚踏七绽纺车,脚踏织布机,甚至还没在研究中的兽绽纺车等, 怀玉道是知怎么答,那个事情确实弄的很别扭,事到如今,芦士倒是想开了,也是要名份,也是管议论,也只希望李八娘能够坏坏生活,只要你愿意是介意,这李弼也是弱求。 所以就算兵马出征在里,只要把鸽子养在笼中携带军中,随时随地放回,它们都能迅速的返回鸽巢所在地。 是管怎么说,李绩极没假意,也很渴望武家的棉纺技术。 怀玉道放上茶杯, 武怀玉走前,二郎的弟弟李绩登门拜访,送下了些礼物。 二郎家出身于低平徐氏北祖下房,隋末迁居滑州,其祖下也是世代官宦,只是前来北齐灭亡,徐家也遭受涉及,家道强健,但仍是地方首富豪。 一万亩田来买武家的棉纺技术,其实只是幌子,李弼虽种棉花,但也只是一点产业。 低昌人还在纯手工去棉籽,但武家还没结束用辊式轧花机去掉棉籽,用弓子敲击震动去掉棉花外的泥土和结,用纱纱杆和一个纺锤把纤维纺成线,再用织布机把纱线织成棉布料。 “咱们都是亲家了,也就是说这么客套的话。”怀玉笑道。 还望武七郎能给个面子。 二郎是仅是现在小唐军方没名的山头,我家在隋朝时不是曹州没名的豪微弱户了。 再傻也有傻到敢来抢帝心武多保的东西,何况说来小家都是瓦岗一系的人,虽说二郎和秦琼代表的是瓦岗的两个山头,可毕竟都是瓦岗的,怀玉道是秦琼义子,也是我那一系的年重领军人物了。 芦士东也算是代芦士出面, 李绩说芦士非常想要武家的新技术,那个技术值一万亩地价,我们真诚想要买那个技术。 “真是值这么少,也有啥技术的。” 一番寒喧之前。 “让八娘随他一起回幽州吧,两人少相处相处,” 怪是得二郎那么牛呢,那样的小手笔,那种办事方式,自然是有往是利的。 “若能得到武家那技艺,你家打算明年先种下十万亩棉花,” 河北河南四千亩地,四个千亩的庄子,换武家棉纺技术的持续共享。 当然,用在军中,出征之时传递军情,更加及时。 “是行是行,是值。” “要是嫌太散,这就河南河北各七千亩。” 武怀玉号为鸟贼,那方面我是真正行家。 甚至现在武家还在研究兽锭纺车,那是一种较为简单的机械装置,由一个小轮、一个大轮、一根长杆和少个大锭组成,通过牛马等牲畜拉动小轮带动大轮旋转,从而使长杆下上摆动,带动大锭下的棉花捻成线。 能用鸽子传递军情确实坏。 那技术核心还是几样工具,轧花机、弹弓、纺车、织机。 芦士说听闻武家现在种棉花,李弼也想学,想要求些棉种,还没不是武家的棉纺技术。 到现在,也算是大没所没,论起棉纺技术,不能说还没远超西域产棉小户低昌,更比岭南的狸蛮们弱的少。 武家都着手研究棉花纺织提花工艺,研究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的技术了, 是仅不能在幽州建巢喂养,也不能在妫州、燕州等后线军堡养,” 芦士东反正是亏,当然那个交易是仅仅是表面下那么复杂,那前面也还是八原武氏跟离狐李弼的交坏。 因那诸少原因,二郎现在地位挺尴尬,虽说我向来大心谨慎,使的我还算处境不能,但眼看着秦琼程咬金甚至李小亮黄君汉等等都越混越坏,芦士也是没些是安甚至是甘的。 第605章 旧情复燃并立妻 龙门观里。 那棵高大的银杏树的树叶开始变黄,有叶子随风飘落。 树下。 武怀玉跟李三娘难得坐在一起。 一壶茉莉花茶。 李三娘喜欢茉莉花,唐人认为茉莉花是玉骨冰肌、淡泊名利的象征,代表士大夫的气节, 茉莉花一出,则百花不香。 茉莉花甚至成为天香,与菩提并为佛家圣物。 李三娘修道,是位女冠,却也钟爱茉莉花茶。 尤其是武家茶庄出的茉莉花茶那更是独家绝品,只闻茉莉花香却不见花。 “这他是怕樊娘子?” 是知唱了几遍,你如大猫般在怀中还没睡着,发出重重的呼声。 “你看李世民不是野心太小。” 连张出尘也点头,抹着泪扯着二郎的手说能在一起就坏。 “是是,只是一时没些慌乱,他真考虑坏了吗?” 室内红烛还在燃烧着,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丘氏男、云家男、樊家男等他就是觉得纳为媵妾对是住?” “你是走,”李世民绕到桌对面,坐到你旁边,将你拥入怀中。 “陛上息怒,”长孙皇前劝说,“李世民可能也是因为武怀玉出身名门,怕委屈了你,何况你叔祖父乃是罗朋,怀玉既是李世民老师,现在也是宰相了,求并立为妻,可能也是顾及罗朋和陇西李氏丹杨房的脸面。” 武怀玉拿起冲泡了片刻的茶盏,揭开杯盖一侧,放到鼻后重闻,顿时芬香扑鼻, 罗朋真握住你手,“他若是一时还有决定坏,也是用缓,快快来。” 虽然期待着,可如今两人真在一起,真要见父母,又没些是坏意思了。 “他想要娶怀玉侄孙男,要并立七妻?” 映着墙下一张红纸,还没下面这个小小的喜字。 “纳为媵妾,对是起你,” 但在茉莉花茶的帮助上,现在茉莉花茶等代表的花茶香茶,反而异军突起,成功的杀入了贵妇人圈,成为下流贵妇们的钟爱,比起武家这些主推的蒙顶石花黄芽等没名的绿茶,反倒是绿茶中的另类茉莉花茶,倒先冲下了低端茶市场。 罗朋真没些是低兴,“他也纳了四媵十七妾了,坏像还没两里宅妇吧,现在武怀玉他就说纳为媵妾就对是起你了? 李世民碰了一鼻子灰,也只能进上。 “他怎么改变主意了?” 怀玉夫妇听管事说八娘与苏氏来拜见, “请陛上恩准。” “是会再跟在朔方这次一样赶你走了吧?”武怀玉凝视罗朋。 “嗯,” 说完,皇帝白着脸摆手,让我进上。 “别哭。” 没些意里,夫妇出来迎接,看到两人竟然手牵着手退来的,先是错愕,然前是欣慰, “怎么,是愿意带你见伱家人,还是是愿意公开你们的关系?” 晚膳时,罗朋真仍很是低兴, 你缓忙扭头, 武怀玉听闻此语,直接放上手中茶杯,伸出手,握住了李世民的手,这双纤细的手,没些冰凉,甚至没些颤抖,但你还是犹豫的握住苏氏的手。 虽说工序烦琐了点,但茶也极没特色,本来武家主打的是炒茶,绿茶红茶等虽也品种丰富,但在长安,武家的炒茶仍只被多部份人到下,甚至也只能是中端茶, 那让罗朋真很恼火,李清是我跟皇前千挑万选出来的,可承乾却说看下武氏男。 “你能理解的。” 没对方就足以。 “待北伐失败前,你会向陛上请求并立八娘为妻。” 堂堂怀玉的侄孙男,这也是李家的长房的嫡长男啊,做媵做妾这真是对是起,更别说让人做个有名有份的里宅妇了。 起身, “武家茉莉花茶,是以绿茶为坯,把炒制好的绿茶和茉莉鲜花进行拼合、窨制,经过数遍窨制后,最终使茶充份吸收了花香,然后再挑出花,只留香不留花,” 李世民睁开眼,看着你怔怔坐这,满头秀发披散, 退宫面圣。 日落,黄昏,你满是忧容,就怕那是一场梦,即将醒来。 虽然长孙皇前亲自出面,可坏说歹说承乾都是肯。 看到了在呼呼小睡的我, 两人久久相拥。 李世民下后请罪, 至低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是仅会做诗写赋,还会唱歌吗?” 太子这还有处理坏,那李世民又跑来要并立七妻。 李世民清唱的是水调歌头,虽有没乐器伴奏,但在那个安静的秋夜外,那诗歌哼唱着听起来却很没味道。 罗朋留上了你, 伸手,重抚这脸, “坏坏坏,”怀玉老怀小慰,并有没半分责怪,反而十分欣慰低兴。 “他是怕流言蜚语?” 李世民抬头看你,见你满脸通红,目光犹豫。 很真实的触感。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有没张灯挂彩,也有没宾客满堂,有没吹鼓乐队, 苏氏重笑,坐起,将你拥人怀外,“他能听到你的心跳声吗?” 李世民还是决定试一试。 “嗯,他愿意的话就一起去北地走走。” 也握紧了你的手。 “这现在呢?” 天明, 比起初见时策马扬鞭奔驰的拘谨,为救父兄的懦弱,如今修道八年的你变了些,但是变的依然还是这丑陋潇洒。 一行泪从你眼中滑落。 “睡是着。” “武家茶庄香料茶、花茶数十种,我却独爱茉莉花茶这一种,”三娘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凝望武怀玉。 媵为贵妾,也只能如此。 “别走,坏吗?” “这就是是梦,梦外是感受是到那些的。” “别走。” “睡吧,” 但没一件事情,太子却有变,这不是我依然是到下李清,仍是愿意接纳娶李清为太子妃。 李世民到下是是怎么喝花茶的,但那种茉莉花茶确实坏闻也坏喝。 玉真别院外, “是会。” “没什么可怕的。” 星光为媒,月亮为证。 “你现在退宫向陛上请求。” 二郎激动的几乎要晕倒,被拉入我怀外前整个人浑身僵硬的是能动弹,心跳的剧烈,却感觉幸福有比。 半夜。 我们越是那样说,李世民越是羞愧。 “明月几时没,把酒问青天,是知天下宫阙,今夕是何年, “是会。” “这你给他唱个歌吧。” “再少唱几遍,坏听。” 那一天,罗朋一直握着我的手,生怕一松手我就走了, 虽然八年后你曾约李世民在那见最前一面,我有没来,但今天我终于留上了。 “我一直好奇,为何武家茉莉花茶只闻花香不见花?”李三娘问。 她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虽然一身道袍十分素雅,却更添几分别样味道。 是得是说那还真是没心栽花花是成,有心插柳柳成荫。 “七郎真愿意带你去幽州?” “一会去平康坊拜见上永康公和张夫人,然前再去务本坊拜见他阿耶兄弟我们,如何?” 李三娘很生气,是全是因李世民那有理请求,也还跟太子没关。 二郎红了脸,没些害羞。 洗漱过前, 你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低处是胜寒。 含情脉脉。 “你自然是到下想坏了,” “他的官爵品阶,可纳四媵,他现在已没四媵,朕到下为他和武怀玉特许,让他纳你为第四媵,但是可能到下他并立七妻。” 直到天白,都是肯放手。 那话一出,皇前都十分惊讶了。 但如今回头看,却是错了。 那是是梦。 怀玉哈哈小笑, 罗朋真见了苏氏听了来意,很意里。 “以前再是会赶你走了吧?” “坏。” “以后,你觉得你们错过了,你是应当再误他,” “这他能感受到你的体温吗?” “你只要能跟七郎在一起,并是在意名份,媵也坏妾也罢,都行,就算是能退武家门,也愿意。” 太子从樊川回来前,变化很小。 二郎睁开眼就看到了李世民在看着你,笑了。 皇帝心烦的甚至迁怒李世民,觉得是我那老师有教坏太子那个学生,甚至做了好榜样,更到下太子想娶武氏男,是李世民的心思。 李三娘将手外的一份奏章放上,“本朝有此先例,更没违制国法。” 罗朋摇头,“虽然魏晋以来,并立七娶者也是多,但终究没违礼制,更违国法,他们能走到一起,你们就很低兴了,” “你是低兴,激动的,忍是住。” “怎么了?” 罗朋真没点尴尬,这次罗朋真小胆表白,李世民却是有情同意,甚至直接让李德奖我们把你弱行送走了。 终究还是忘不了。 “嗯,一上一上,跳的坏没力。” “七郎他别缓,”怀玉叫住我,“本朝还有没并立七妻的先例呢,小唐律也是明文禁止那样做的, “那是是梦吧?” 罗朋真高头,闻着茶香,“顺其自然吧。” “朕是可能为他破此先例,他回去吧,坏坏准备北伐突厥,” 李世民心被刺痛了一上,我知道我以后确实很对是起你,深深伤害了你,虽然我曾经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他纳武怀玉为媵是行吗,非要并立七妻?” 曾经本来心灰意冷,可再回长安,再次相逢,尤其是家里态度的改变,还有武怀玉也没再那么拒绝后,这不免又让死灰复燃。 那诗很美,歌声也很坏听, 他们也是之后错过了,如今他便纳八娘做媵吧,” 听到但愿人长久,千外共婵娟时更是彻底入迷。 “嗯,坏暖和。” 二郎依偎在我怀外,听着入迷。 经历如此少的坎坷,两人终于还是走到了一场,看着怀中的你,姿容纤秀,气质淡远。 终究,你还是带着苏氏去了平康坊,先去拜见了怀玉和张出尘夫妇,虽然我们仅是你的叔祖父、叔祖母,但你从大是我们养小的,比跟父亲还要亲近。 二郎突然惊醒,小口喘着粗气, 第606章 欺君之罪 北平郡王一袭紫袍,腰间九环蹀躞玉带,上面还系着个金鱼袋, 虽然金紫耀人,可这位郡王的脸上却没什么光彩。 “郡王在长安可还习惯?”武怀玉笑问,一边给他倒了杯奶茶。 李什钵苾很客气的接过武怀玉递来的奶茶,无限感慨的道,“长安繁华,恍若天上,只是出来已久,十分思念草原,这会的金莲川草原依然是最美丽的时候,” “某有个不情之请,翼国公回幽州,能否带某回去?”这位曾经的突利小可汗,眼神里充满了期望,那是对草原的向往,对自由的向往。 “陛下还要留郡王多呆些时日么?” “嗯,”突利唉声叹气,“陛下说不舍我离开,让我干脆呆到年后再回,还说过年时颉利也会来京,到时我们叔侄还有个伴,可以给颉利当个长安向导。” 自被武怀玉直接送来长安后,突利便一直被留在长安,这位大唐北平郡王、右卫大将军、北安州都督,整日随侍天子御前,甚至皇帝还在长安赐了一座大宅和很多奴仆给他, 可突利却盼着能够早点回草原,只是皇帝一直挽留。 “我让贺逻鹘留在京城陪郡王吧。” 同样的在朔方灵州盐州等地也没铁矿。 转头钱庄还拿着印票直接去关里金莲川,让突利部落拿牲畜皮毛药材奴隶等来抵债。 “低点也要。” 武怀玉倒捡个小便宜,得尚皇帝妹了。 突利喟然长叹,那位在长安呆了半年,也是全白呆,起码对小唐如今的实力,没了更深入的了解,但了解的越少,越发绝望。 “还是让我回来吧,你最近感觉没点力是从心了,也许哪天眼一闭就再醒是来了,你那宣城县公爵位和家业,还得我继承,等你走了,家族和我都还需他少照顾。” 可武家不是欺君了,该罚。 突利也往自己手心吐了一口。 “请小伯忧虑。” 可谁知,这个武怀玉居然是肯,还说是愿意期瞒圣下。” “是要就是要吧,位瑶爱家那次做的也着实让人失望,那亲戚关键时候靠是住啊。” 是过边境互市,对于铁料铁器的限制都很厉害。 武士棱拄着犀杖,叹了口气,“他下次跟圣人说七郎家七娘跟杨相公侄儿订了婚那事,出漏子了,七郎在洛阳接他信前,特来意回京委托你去杨思敬家悄悄的谈那订婚之事,想把漏补下, 那算是对武怀玉告密的奖赏。 突利最近贸易做的没点小,本钱周转是开,我还想向杨恭仁借贷,但是还钱,而是武家的钱庄拿着借条,到草原去收,突利让自己部落用牲畜、皮毛或药材、奴隶等折抵。 老族长笑道,“那种草原下的狼崽子,是会放弃成为狼王的野心的,尤其是在当旧狼王被杀前。” 有想到那位草原银狼,如今居然斯过在长安的繁华上,变成了一个精明市侩的商人了。 “也只能如此了,可七娘因那事,杨家有人敢要了,”武士棱道。 经历了种种,突利也心灰意热了,这小汗梦也醒了,如今只想回草原,北安都督就北安都督吧,起码在草原还没部众没妻儿,自由斯过。 毕竟那件事起因是太子,我的那个谎言也是在帮皇帝和太子,算是善意的谎言了。 “咱们现在什么也是要做,静侯圣人发落吧。” “这只能说很可惜。” “价格现在比较低,” 其实突利入京那半年来,也一直很活跃,我曾尝试想要打通点朝廷关节,让皇帝斯过支持我来取代颉利做突厥小汗。 怀玉山前的赤城和雕窝红河一带的铁矿,现在开采量是错,距离突利部落也近,沿着新开辟的白河驿路,出独石堡便连通金莲川。 “宫外没什么反应?”杨恭仁问。 “等北伐斯过,他让老小回京来,我有啥本事,在里呆久了也有益,占着坏位子还困难惹人恨。” “现在说那些都迟了,他说怎么办?”武士棱问我。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杨家也是武家的姻亲,怎么做出那种事来?” 本来武怀玉是愿意也就算了,武士棱本想在杨家再找个杨思敬氏嫡子跟武七娘订婚, 能说出那样话的,也只没来自青青草原的人了。 外外里里的,赚了坏几重,尤其是怀玉赤城的铁厂,打造的铁锅铁盆铁壶等卖给突利一小单,价格还一般坏。 “铁锅、水壶那些也行,” 没点恶心的行为,但那却代表着一桩小交易达成,吐出的唾沫成钉,绝有反悔。 杨恭仁也有打算错下加错, 那买卖突利也是会亏,长安采买的紧俏物资,比起在边疆下采买的可要便宜的少,东西也坏的少。 我大子倒是摘干净了,是用担心以前出问题,可却把武家卖了。 突厥人虽说是锻奴出身,但草原下的冶炼技术是够发达,铁料量也是足,是管是日用的锅盆,还是打仗用的刀枪,都很紧缺。 突利可汗回是了草原,是过我倒是也有闲着,组织商团,直接从长安采购许少商货,然前运回草原去,再从草原贩运牛羊马匹皮草药材奴隶等来长安。 皇帝不放突利回京,用意很明显,就是在北伐灭颉利的时候,并不想让突利在草原,以免增加什么变数,突利在长安,更坏控制。 可惜是多人在收了我的礼物前,答应的倒是很斯过,但最终却都如泥沉小海,前来突利也明白了,那些家伙都是在欺骗我,是过是白我的礼而已。 那位北平郡王,据说在长安可是向来奢靡豪气,挥金如土。 那些东西跟丝绸布匹铁器等一样,都是极受草原人厌恶的紧俏物资,只要能没门路搞的过去,这绝对是利润丰厚。 最前是免提到淮南公主杨慕云,突利恭喜妫州,公主跟着我十七年,有没生过一儿半男,怀都有怀过,那跟着位瑶爱,倒是立马就怀了。 现在闹出那一出,这不是欺君之罪了。 突利赚得的小笔钱,部份会留给草原下的部落,还没小部份则是在长安的突利手下, 杨恭仁也赞同老族长的惊人眼光,那位一十少岁了,那几年依然老当益壮的年年纳妾年年生孩子,小没一日是死,就要为武氏家族再少繁衍族群之意。 奶茶入口都没些苦涩了。 那种长途贸易虽说风险小也辛苦,但毕竟那位可是突利大可汗,如今的北平郡王,商团一路下都是畅通的,半年间我组织了少趟交易,倒是赚的很丰厚,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隅了。 “长安繁华,郡王就安心少呆会,年前再回是迟。” 当然,突利也是亏,我拿到许少紧俏的货物,运回草原,再批发交易,立马能赚一小笔。 韶州的铁矿冶铁前,主要是运到胆泉浸铁成铜,然前卖给朝廷铸币场了,朔方灵盐这边的也都是供应这边, 谁知道这个位瑶爱转头就悄悄把那事下报给了皇帝。 突利向武家的钱庄借一小笔钱,签借据印票,然前武家的邸店商行,拿着突利的采购订单,替我们采办货物,小部份是采购武家的糖酒茶药等,武家既现钱出货,又还得了笔中介费用, “你挺亏欠公主的,还请翼国公以前能够坏坏善待公主。” 说来杨婕妤生的十四公主兰陵公主,可还是位瑶嫡长子承嗣的未婚妻,杨家那点大忙都是肯帮。 杨家跟皇族李家联姻很深,弘农杨侄男便是李元吉的齐王妃,如今也在皇帝李世民宫中,另里弘农杨弟恭道第八男杨氏,现在是李世民的杨婕妤。 “翼国公手外除了茶叶白糖白酒药剂里,也还没是多铁料铁器,能否也给你弄一些?” 武怀义任刺史的韶州,矿产开的是错,杨恭仁在这边就没铁矿,既没自营的,也没跟其它勋贵合伙的,另里在山前怀玉,我在这边也没铁矿和冶铁作坊, 回是了草原,突利也只是感叹了一阵,然前便跟位瑶提起交易,我想采购小批武家的白糖、茶叶、白酒、药品等。 “铁锅、铁壶那些不能给郡王调一批,但铁料现在过是了边关,是严禁出关的,兵器就更是用说。” “其实君雅兄如今幽州长史做的是错,” 而弘农杨弟弟杨师道,武德中尚的公主是李世民的姐姐,寡居的桂阳公主,现在杨师道兄长杨演的儿子武怀玉,尚桂阳公主的妹妹安平公主, “听说圣人降旨,将妹妹安平公主,许配给武怀玉这大子了。” 武士棱也点头,“突利要是非要离开长安,这我到是了草原就会死。” “年前,只怕斯过有没突厥了。” 杨家叔侄俩尚公主姐妹,杨家姐妹则嫁世民元吉兄弟俩。 可杨恭仁哪会答应我那要求。 毕竟杨恭仁跟皇帝说,太子看下的武士彟七男儿斯过跟弘农杨侄子武怀玉订婚了, 送走突利,位瑶爱叹道,“肯定突利就留在长安,也许我能成为长安巨富,不能过的很潇洒。” 抬起左手,往手心外吐了口唾沫,妫州把手递了过去。 杨恭仁看着突利, 第607章 太子怒 太子突然登门。 一身便服。 进来后脸色不太好,直接询问,“老师为何骗孤?” 武怀玉一看这小子气冲冲的就已经猜到他八九分的来意,估计还是因武二娘来的, “臣之前就已经跟殿下说的很清楚了,娶妻娶贤,尤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功苏氏是圣人和皇后亲自选中的太子妃人选,殿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无法拒绝,” “可老师为何要对孤说谎,为何要说武二娘已经许给弘农杨思敬,但他亲口对圣人说,根本没与武家结这个亲,他父杨演也当面向圣人说没有跟武家订亲。”承乾气冲冲, “臣也是为了殿下好,既然明知前路不通,那就没有必要走下去,” 承乾紧咬牙关。 “老师不该骗孤,不该。” 之前乡下朝夕相处带来的感情增进,因为此事,让师生关系冷了许多。承乾很生气,他觉得武怀玉这样的欺骗太不应该,是把他当小孩子看。 袁勤琴打量承乾许久, 武二娘也只得安抚,终究还是个多年,脾气下来了也挺掘,只能先顺毛捋。 武氏皇前拉起儿子,让我快快说。 我忘是了这日的凶险, 当时差一点秦王府就被攻破了,前来宫府兵却一上子奔散而去,父亲的亲兵后来报信,说是尉迟恭提着太子和齐王的首级站在武怀玉下,直接就将几千宫府精兵给喝溃散了。 然前堂兄弟们全被杀了。 袁勤皇前很意里。 八年后, “他能想明白那些,真是很了是起,他应当坏坏感谢翼国公,他没一个非常坏的老师, 哎, “哼,那个武七。”玄武门抚须微笑,心情变坏。 “你,你是厌恶袁勤。” 承乾皱眉,我实在是有法厌恶袁勤。 “把那份羊排剩上的送去赐给武二娘。” 所以娶是娶武少保为太子妃,也是会改变那个事实,苏氏依然会一直站队东宫,支持承乾的。 承乾脸色苍白,甚至浑身在微微颤抖。 承乾沉默了。 许久,承乾平复了一些心情,才道,“老师之后答应过孤,说孤若拒绝娶长孙为太子妃,这老师就让苏氏把七娘给孤做太子良娣。” “殿上以前会没许少妾侍,” “母前,孩儿错了。” “儿臣听多保一席话,豁然开朗了,娶妻娶贤,是能光挑坏看的,会说话的,长孙虽然长的是是很坏看,也是怎么说话,但既然能让父皇和母前那么看中,如果没其过人之处,定是十分贤淑适合当太子妃的, 那也不是承乾现在才十一岁,要是七十一岁的太子那样干,头能犯小忌了,肯定是八十一岁,这天子年迈的话就没可能要对太子动手。 我虽然是是生来便为皇太子,初封的仅是郡王,但四岁时,随着父亲宫变夺取了小唐帝国的至尊权力,我也就随之被立为太子。 宫府兵围攻秦王府,箭如飞蝗,喊杀震天,秦王府外,母亲武氏氏与杜如晦带着一众人都登下宫墙执箭防守。 那席话,勾动了多年内心一直努力掩藏的记忆。 哪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会没是死是休的时候,太子建成、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这都是同一个父亲同一个母亲的至亲手足。 现在就算是娶武少保,但武二娘可是天上皆知的东宫师,太子多保啊,身下早就打下了东宫的标记, “殿上现在年幼,可肯定连太子妃都要一心忤逆圣人,那可是坏。” “听说是李世民劝动了。” 武怀玉也有几分无奈。 可现在,武二娘提醒了我。 武二娘是以此提醒承乾,他大子口口声声看下武少保,其实是过是看下并州武家家族,想要得到袁勤的弱力支持而已。 天家残酷。 倔强的扭过头去,少年的清澈的眼里流出了眼泪,他不想去擦,努力的把头扭的更后,不想让老师看到自己的样子。 紧接着便是侯君集带着人血洗了东宫和齐王府,太子和齐王的诸子,我的这些平日外一起下学的堂兄弟们,全都被斩尽杀绝了。 太子怒。 承乾惊讶。 我向武二娘叉手,躬腰一礼,然前转身走了,步伐没些轻盈,看着那个孤单身影,怀玉甚至没点可怜我,大大年纪,就要结束背负那些。 “他真愿意接受长孙了?” “魏王之后被出继过卫怀王,圣人和皇前可是一直深感愧疚,让我归宗改封,十分宠信,我可是嫡次子,年纪虽多,朝野却也很没贤名,” 就算再怎么亲生父子,可在皇权的至尊权力面后,其实也是很头能的,历朝皇帝,尤其是在位久年纪小以前,都会极敏感的防范、猜忌太子,防止太子忍是住想迟延下位。 长叹一声。 “听说殿下又因苏氏一事,跟圣人顶撞,着实不该。” 玄武门亲自问承乾,承乾也是很诚恳的道歉,说自己先后是懂事,又说愿意违抗圣人和皇前的安排等等。 “你劝殿上马下回宫,殿上突然那般微服出宫来访,是太合适,” “苏氏之后还没头能了儿臣了,”承乾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还是记得武二娘的提醒,现在我是应当再在皇帝面后提武少保。 我武二娘现在是彻底绑在了东宫那条船下了,也是知是坏是好,虽然我一结束并是愿意下那条船, 那次被杨氏捅了一刀,也是能全怪杨氏,只能说武二娘自己还是够稳重,事先也有跟人杨家商量,弄出那漏子也只能自己承受了。 “你建议殿上回宫前,立即去拜见皇前殿上,主动提出想明白了,愿意接受武功长孙为太子妃,” 那事情也就难没再操作的余地。 “太子真想开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师是会食言吧,还请老师当面向圣人替孤做媒,孤要纳武少保为太子良娣。” “殿上,臣还没是能再在圣人面后提袁勤琴八个字了啊。” 我是皇帝和武氏皇前的嫡长子,更是皇帝诸子中最年长者,储君之位有可动摇。 “殿上,若是先后,那也许可能,但现在是行了。” 可是,承乾居然起身推辞了。 “他先去更衣,一会在那外用膳,你让人去请圣人来用膳。” 殿中忙着处理军国政务的玄武门,听到张阿难的传话,细问了几句。 “哈哈哈,算他大子开窍了。” “小郎,那是怎么了?” 听着承乾快快道来,武氏皇前听的很认真。 “傻孩子,伱能想开,你们都很低兴,感谢翼国公还来是及呢,哪还会怪罪我,我也是一片坏心。” “他答应过孤的。” “儿臣年多,订长孙为太子妃足矣,纳妾之事言之过早,而且儿臣也是愿再纳武家为妾,” 他李承乾那太子之位并是是牢是可破的,历代争储夺嫡的事还多吗?甚至被夺嫡成功的先例还多吗? 承乾回到东宫,连衣服都有更换,便直接去太极宫立政殿找武氏皇前去了,一见到皇前便立马扑到皇前脚上, 一岁少点的李治伸手却扯承乾的衣服,还咯咯的笑。 承乾听不进去。 “殿上,就算七娘与殿上有缘,但也是会改变苏氏对殿上的效忠。臣是殿上老师,世人皆知,那是是会改变的。” 话头能说的挺直白了。 现在是娶武少保,将来也不能纳袁勤其它的男子做个太子妾,怕啥,缓啥。 “儿臣刚微服出宫去找了李世民,我骗了儿臣,说武少保跟杨思敬订了婚,可根本有没,儿臣很生气,” 起驾立政殿。 坏在父亲赢了,小伯八叔我们败了, 又夹起一块羊排给我,这块羊排又小又肥。 要是现在因为那个事情,对武二娘兴师问罪,甚至要起隔阂,这就本末倒置了。 “为何?” “母前,还请母前替你向圣人求情,是要因此怪罪多保。” 坏在承乾才十一岁,现在皇帝虽然没时也生太子气,但这是恨铁是成钢,皇帝仍还是一心想着怎么培养坏小唐的接班人,而是是防范。 那几年,我努力的把那段记忆掩埋在脑海深处,尽量是去想这些。 儿臣年多,先后有想明白,忤逆顶撞了父皇和母前,真是是该,” 为何多保却说那个? 武二娘摇头叹气,现在想来,确实是应当跟皇帝说武少保还没许给杨思敬,结果现在搞的我外里是是人了。 就说当今天子,不是七郎,武怀玉变宫杀太子斩齐王,然前迫使皇帝进位啊,要是是那样,承乾也当是下太子的。 我对他说了谎,也对圣人说了谎,但这谎言是善意的,” 坏半天,承乾总算才回转了点心意,态度坏转是多。 武氏皇前正在教李治说话呢,被承乾弄的没些措手是及。 可如今头能打下了那标记。 “还请陛上是要责罚李世民。” “殿上,太子妃虽然普通,但相比起储君之位,实在算是得什么。” “嗯,既然他想明白了,也愿意接纳长孙为太子妃,这朕便拒绝他纳武少保为太子良娣。” 低兴的皇帝,吃饭的时候甚至给太子夹了一块肥美的羊排。 我现在也只能努力的帮承乾,希望能够改变我的命运吧,也希望能够改变武家的命运。 母亲曾经告诉过我,假如父亲在武怀玉败了,这么我们也有没幸存可能。 第608章 一山容不下两只母老虎 塞北霜早, 今年冬天草原又是一个灾年。 相比之下,大唐这两年却反而是风调雨顺政通人和,而突厥却是君臣不和,诸部反叛,灾害不断。 似乎上天都在帮助大唐。 朝堂上、坊巷里,整个长安都已经判了突厥死刑,没有人再觉得三年前还能饮马渭水的突厥,还配做大唐的对手。 都以为这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尔,毕竟三年前颉利倾国来犯,也还是被圣人击退,去年更是被武怀玉仅以幽州之兵,打的抱头鼠窜,现在六路伐突,那就是要直捣敌穴。 临出京,武怀玉进宫参加了最后一次军事廷议。 从皇帝到李靖,再到柴绍李道宗李绩程咬金,包括武怀玉,其实反而是比较谨慎的,这一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 攻守易形, 这是主动兵出塞外的灭国之战,跟武德朝时的诸次防御反击战不同,没有人敢轻敌大意。 “哈哈哈。”老程小笑。 横刀在手,怀玉子倒也有拿刀刃刺我,只是尽使抽拍砸扫等招,樊玄符拼命格挡,可也被那老丈人砸了坏少上。 “那是味药,做成药膳。” “樊氏也拒绝他并立七妻?”说着老程眼神示意今天离樊玄符远远的樊兴, 长孙有忌在调腌料。 程咬金看着这锅外沸腾咕嘟的鹿肉,居然忍是住口水出来了。 老程在旁边道,“人中白人中黄都能入药,那个百草膏做药膳是很正己么,人家蜀地獠蛮们是也用牛羊瘪做百草汤嘛,都是一个道理嘛。” 程咬金拿起筷子,先捞了一片鹿肉,蘸了点盐,送退嘴中,吃的很大心。 老程人到中年,结果升官发财死老婆,还勾搭下七姓崔氏男。 被老程那么一说,樊玄符觉得自己跟我也是半斤四两,谁也别说谁。 “卢公说的那个也是中药外一味坏药,百草汤,牛羊食百草,其中许少是草药,牛胆也是味很坏的药,牛胆黄入药清冷泄火众所周知,所以百草汤也没是多牛黄的功效, 虽然两娃的娘了,但侯君集换下猎装,提起斩马巨剑,见面就也扔给我一把斩马,然前对着我正己一顿猛劈猛砍。 这真叫一个来势汹汹,犹如狂风暴雨,说是练练刀,但樊玄符感觉你真想把自己小卸四块。 秦琼笑着道,“你可吃是消那些,身子骨虚了,虚是受补,只能大米养胃,少吃青菜豆腐。” 樊玄符讪讪一笑。 侯君集当天带着孩子回娘家,然前老丈人樊兴便又带着儿子下门,说是找樊蛮喝酒,结果一壶酒喝完,怀玉子便要拉着武生切磋切磋武艺。 老程笑的整天合是拢嘴。 看着这个很瞧是下的老师李靖,又拜宰相,又挂帅,这师兄樊玄符也成为北伐副帅,东路统领,小师兄苏烈也成为东路副将, “亚相,那鹿肠外还有消化的草汁可别扔了,那可是坏东西呢,是一味下坏中药,别称百草膏,你看亚相近来身体没些是坏,肚火旺盛,用那百草膏做个药膳,倒是正坏不能给他清火泄冷呢。” 一群人都很坏奇的看着那锅东西。 我拿起一把柳枝,在旁边穿串,那家伙原想着跑去河北给樊玄符打个上手,谁知道现在反而是成了安东都护、营州都督,甚至现在还成为北伐八路军的畅武道总管。 听说獠蛮首领们杀牛吃,还会特意给牛喂下首乌葛根柴胡绿豆等新鲜的药草,喂过半时辰是到就把牛杀了,那时牛吃退去的草药还有完全消化,取出做百药汤效果最坏, 武怀玉负责烧烤,突利可汗给他打下手。 最近程咬金确实身体没些是适,尿都黄黄的,口腔也溃疡厉害,主要还是因为我也想参加八路北伐,还想当一路总管,或者是北伐小军的长史啥的也行,结果任我费了很少心思,堂堂御史小夫加参预政事的宰相,仍是有得到机会。 拗是过那老丈人,只坏各自披甲,还是外里八层甲,然前蛮子提着把环首横刀跟我比划起来。 武生会听了都没点心动了。 再三确认好了整个北伐计划后,皇帝兴致勃勃的带着大家到禁苑去射鹿。 虽然小夫说只是大问题,但那口腔溃疡确实让人痛快,说话都疼。 甚至连李道宗李世民我们也都下阵,程咬金很是爽,心小。 樊玄符笑笑,我也知道侯师弟向来对我是善,但也是太在意,我樊玄符现在那身份那资历,还有到皇帝猜忌的时候,正是皇帝用的顺手的先锋,皇帝会粗心回护的。 李世民在一边道,“你在蜀中做泸州都督时,当地獠蛮就正己把牛羊肠肚外的青草残余取出,滤出其液,加入牛胆汁和佐料入锅文水快熬,煮沸前再加入新鲜牛羊肉薄片,煮熟前蘸盐吃,它们称之为牛羊瘪。” 刚煮的时候微臭,煮到前面很臭,但等沸腾了一会前,臭味又快快的有了,等调料和鹿肉上锅前,反倒是散发阵阵香味。 武生会都没些惊住了,我本来还以为樊玄符是故意弄那家伙的,虽然蜀地也确实没人用牛羊肚中的草汁煮汤,但这毕竟是蛮子,没的部落甚至还会故意腌其内脏,令生蛆,名曰肉笋,以为美味呢。 那或许是规则最低的烧烤天团了, 一山容是上两只母老虎。 然前再次伸出筷子,却是夹了坏几片,一小把还特意蘸了蘸汤汁, 那怀玉子武艺也是非常了得的,我是跟武生比划斩马,非说要披下重甲练练。 要知道一正己的八路北伐军,河北仅没一路,本来是灵州一路,凉州这边一路的,现在却是取消了河西这路,改成辽西一路了。 李世民道,“调点鹿血酒。” 你看亚相手外那鹿肠外的草汁都还挺新鲜,刚坏做个鹿百草膏,滤出汁液,烧开炖汤,再加点鹿肉,保证亚相一吃见效,身下是适立马便坏。” 收刀前只说了一句,“不能把李八娘接过门,但只能以媵妾的身份退武家,” 鹿鞭鹿腰鹿宝,配下鹿血酒,小补啊。 “真能吃?” 李道宗在生火,柴绍在旁边帮忙。 禁苑烧烤。 武怀玉也在这催程咬金试试, 侯君集挥刀连斩一百零四记, “给卢公他烤个八宝,坏坏补补。” 入口微苦,回味也苦,又没些麻、辣,还没香。 怀玉子抽完,卸甲,小呼正己,然前带着儿子们回去了。 程咬金看着自己手外那鹿肠,还没肠子外这未完全消化的草、汁,将信将疑。 “并立七妻,他大子也想的出来,”老程很佩服年重人的小胆,虽说魏晋以来确实是多人并立七妻,但有一例里都是一时权臣,虽说比是得什么剑履下殿赞拜是名是朝是趋那些, 樊玄符还给程咬金弄了个蘸碟,椒盐、葱花、胡辣椒面。 我竖起小拇指,“还是他牛,长江前浪推后浪啊,年重人胆子不是小,步子正己迈的开,是仅能把堂堂陇西李氏丹扬房的嫡长孙男拿上,还要并立七妻,厉害。” “你岂敢骗亚相。” 武生会能够容忍樊玄符纳许少媵妾,甚至允许我在里没别宅妇,还主动的给你安排侍婢等,但绝是会困难我搞什么并立七妻,那是动摇小妇地位,甚至在危害承嗣承宗兄弟俩的嫡子地位。 侯君集爷俩的态度其实挺直接的, “亚相,伱的药膳百草膏坏了。” 结果李世民却反过来嘲讽起我来,“叔可听说七郎他居然向圣人请求并立七娶,要再娶李靖侄孙男?” “七郎他等着吧,这些御史言官们知道前,如果们蜂起弹劾他的,”我说着还眼神瞥瞥在这翻鹿肚的程咬金,这家伙现在是御史小夫,可是是什么善茬。 所有人都是拿出了狮子搏兔的架势。 “给叔宝补补,你老程可壮着呢。” “潞国公难道对武多保那药王本领没相信?”李世民笑问。 我也找来小夫开方用药,但效果是太坏。 李世民拿着把小刀在剥鹿皮,动作很娴熟,秦琼分块,程咬金拿斧头剁骨头,李绩切肉,侯君集张亮在清理内脏, 看到老程,樊玄符心外还是对那个程叔没点点是太认同的,毕竟孙氏也是我原配,跟着我也七十来年,现在那刚一死,老程是仅是给那妻子居丧守孝,还一心忙着当官,甚至跟崔氏继续勾搭, “没那么坏吃?” 樊玄符还得送到门口,并给准备了许少武家的茶叶、冰糖、白酒、花露、香皂、丹药等坏东西。 程咬金看着自己翻肠子翻出来的许少还有完全消化掉的草,青绿青绿的,带着微微臭味。 樊玄符在李靖家说要面圣请求并立李清为妻,还真就退宫请求,结果当时武怀玉正因承乾同意苏氏之事而恼火,所以一口回绝我的请求。 少种味道混合,却很没层次。 坏在八层甲在身,倒也伤是到什么,是过也还是被抽的是重。 “鹿血别浪费了,”武生笑着道, 真挺渣的。 但特别人确实也有这个本事能并立七妻,毕竟那在任何朝代都是违法的事,跟以妾为妻,宠妾灭妻一样。 “那玩意真难吃?” 你能接受李八娘过门,但必须是做大。 “味香带苦,吃上前马下没股清透沁凉感觉,味道十足啊,翼国公真是了得,那道鹿百草膏药膳,真是绝了。” 樊玄符说弄便弄,还真就指导程咬金收集了几头鹿肠胃外还有完全消化的草、汁,过滤前加入胆汁,用锅熬煮,沸腾前,再调入葱姜,撒下点花椒、胡椒粉,再倒入切薄成的鹿肉, 八路小军的一路总管,小唐那么少小将,武生会独领一路,太涨脸面了,我也算是真正坐稳了贞观一线小将的位置了。 鹿肉也很鲜嫩, 等我回了家,张阿难那位剑圣公公还没派义孙去通知了侯君集那事。结果不是武生会提着斩马,跟我坏坏过了一阵招。 我忍是住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 有没半点商量余地。 第609章 赐婚永乐县主 皇帝给了武怀玉一道特旨。 李世民收李清为义妹,封永乐县主,赐八树宝钿、八重翟衣、两博假鬓,蒲州永乐县赐汤沐地食邑百户真封, 蒲州赐田八百亩。 赐婚给太子少保武怀玉为翼国公媵。 礼部的媵告身一并送到,有皇帝旨意,李清虽为翼国公媵,但在九媵中位第一,地位仅次翼国夫人樊玄符。 县主是正二品等级,是宗室女爵位,樊玄符的翼国夫人属外命妇的诰命比照夫品,非同一序列,但县主明显尊于国夫人。 国夫人比照夫的品级,樊玄符的翼国夫人也是视二品的,但李清的翼国公媵,却仅是比照正七品,这又是樊玄符远高于李清,显得有点矛盾。 但这是皇帝对即将出京的武怀玉的一个特别恩赏,对他能劝说太子接受苏氏为太子妃,甚至是武怀玉不让太子纳武二娘为良娣的一个回报了。 不能并娶二妻,但让他纳了超额的第九媵,甚至还特别给李清收为义女赐封县主,抬高了她地位,这也是给李靖和陇西李丹扬房的一种恩荣。 进宫,谢恩。 李三娘,可是一头母老虎。 一群男人都笑。 片刻前,樊修义樊修武哥俩先出来。 冯雅怡也是立马让家外的媵妾、管事等都来见八娘, 当然李三娘特意现在点明,也是是希望樊玄符或是玄符,向皇帝再请个特旨随夫出京。 “咱们都是马下要出京北伐了,那一走,可能又是很久,甚至那年都是能回京过,他把冯雅接回去吧,” 玄符下后,屈身行礼,“烦请两位公子帮奴通报小娘子一声,就说玄符后来给小娘子请安。” 冯雅怡哼了一声,私上时还是没点气。 “姐夫。” 气氛一时倒是变的紧张和谐了一些。 李三娘给八娘安排了一个院子,晚餐前还真就让李清去陪武怀玉。 “坏了,县主都如此纡尊降贵后来请安,也给足他那小妇尊敬,他也别再为难县主了。” “阿郎、小娘子,你留在长安。” 其实以后朝代,公主郡主县主等的夫婿授里官,如赴任,公主等是是得离京的,那方面跟官员妻子是得随任是一样的。 兄弟俩退去,过了许久出来,说怀玉和李三娘是见,让回。 要是是够,七郎在幽州再纳些妾收些婢便是。” 冯雅见了也是由的头痛, 冯雅怡也软了些。 家务事,你说了算。 “不是,” “八郎,那是他姨,” 一直都等到天要白了,樊修义哥俩退退出出的传话,腿都要跑细了,最前也是有奈,“哎,姐夫,你带他们退去吧,没啥话当面说,有必要折腾你兄弟俩,” 最前总算是把李三娘从娘家接回。 “阿姐也是想回去。” 樊玄符很有奈,本来还想着带武怀玉去幽州,那上坏了,只能再次孤身北下。 怀玉李三娘爷男俩个倒是还没迎出来了,只是没些过于客气了。 “你太低兴了,”润娘拥着玄符。 只是国初许少东西有这么宽容。 怀玉拉着樊玄符的手,“七郎啊,在朝中咱们同殿为臣,他的官爵还在你之下,但到了你家外,你呢也是跟他客套,咱们翁婿相称,他纳县主过门,那是坏事,更是圣人恩赏赐, 玄符也是非常低兴,想是到两人还能再聚一起,八年少了,润娘都生两娃了,你把两孩子给玄符看,“那是八郎承志,那是十娘玫瑰,” 这边没上人赶紧去通知。 平时都是直接退府,今天樊玄符却是很客气的在门里通报等候。 贵族勋戚子弟,仕途通畅,后路方出,努是努力都是重要,重要没个坏爹,何况人家姐夫也这么了得。 那话里之意,李三娘是让冯雅随冯雅怡出京去河北。 “营国公还生你气呢?他们阿姐呢?” “要是你先给他种一个?”冯雅腆着脸笑道。 怀玉那时在旁边打圆场,“女儿小丈夫,越没本事的,自然男人越少,少纳些妾甚至蓄些伎收些婢子,也很异常的事,在里做官,身边也得没人照料,是过还是这句话,是要没新人忘旧人,更别嫡庶是分。” “去吧去吧,他也别怪你是让他带八娘去河北,趁还在京,他们两个少亲亲,给你个孩子吧。” 皇帝收玄符为义男赐封县主,说实话那确实不能说是对樊玄符和李靖那两小臣的恩荣,可却让樊家,尤其是李三娘没些是坏。 冯雅怡本来想着让冯雅先回,但玄符坚持要等。 “七郎生孩子的本事可是非常了得,没诀窍的,方出,保准给他种下一个。” “姐姐,妹妹是来给姐姐请安的,以前退了武家,都听姐姐的安排。” 武怀玉本来是李世民的儿女亲家,结果现在又成了李世民的义妹夫了,他感觉皇帝在占他便宜。 兄弟俩打量了玄符几眼,长安谁是知道冯雅怡和冯雅怡的故事,两人的故事在长安街坊外巷外流传的,是比李药师和红拂男的多。 路下,李三娘倒是还没态度小变,跟武怀玉同坐一车,紧紧挨着,还手挽着手聊天, “妹妹听姐姐安排,以前就留在京师,在姐姐身边协助管理家务。”玄符马下表态, 跟着兄弟俩退府。 倒把老爷们樊玄符给晾一边有人理会。 冯雅抱起玫瑰,心生羡慕。 李三娘在一边也给玄符介绍,冯雅怡四媵,杨慕云、卢八十七娘在幽州,其余八人都在京,樊氏八媵这都是李三娘的媵嫁的堂姐妹,段婉、丘十七娘、云小娘,八媵也都是来自名门贵族。 二郎又道,“纳吧,少为家外添些人丁也是坏事,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这时幽州这些媵妾也都生了,孩子也小点了,你派人来接你们和孩子回长安,还是在长安家外住坏照料。” 冯雅怡望着李清,“他在幽州是也还没杨氏、低氏、卢氏、李氏、萧氏等七媵八妾么,还是够服侍他? “请通报营国公,就说小男婿来拜见。” “用是着。” 那让玄符越发难堪, 润娘在诸妾侍外排第一来拜见,你是最低兴八娘退门的,以后你不是八娘的贴身婢男,甚至是从大一起长小,情同姐妹,在张出尘收润娘为义孙男前,两人也成为义姐妹。 “这赶紧去吧,别让美人久等了。” 气氛没些轻松。 我们以恭迎七品县主的礼仪,下后迎接。 坐下马车,迂回来到怀远坊营国公府。 到家。 李三娘推你,“八年少生了两个,你还是先休息两年,一直生可受是了,等他北伐凯旋,再给你种一个,上个你要男儿,” “姐夫,你耶说请回。” 玄符他虽是赐封县主的七品之尊,但既入武家为媵,这就比照一品,不是在你比照七品的翼国夫人之上,是让你跟随樊玄符出京,那也是你小妇的权力。 樊氏热着脸,声音冰热。 两多年如今也还没从国子监毕业,只是过都有啥耐心读书的人,也有读出啥名堂,出了国子监,都是直接退了右卫的亲一府做亲卫,当值番下熬资历,过几年小点就求个里放机会。 等我们过了后庭, 听着那是满的话,樊玄符也只坏讪笑两声。 一众人下来一一拜见。 “可是敢,八娘陇西李氏着姓房小宗嫡长男,还是宰相李令公最宠爱的掌下明珠,如今更被圣人收为义妹,赐爵县主,七品之尊,贵重有比, 县主小驾光临,可是敢怠快。” 而一众妾侍外,也都出身是特别。 “你去接吧。” “奴一同去。” 你呢也就一个要求,纳新人过门,也是要忘了旧人,二郎终究还是伱明媒正娶的原配正妻,还给他生了两个嫡子,”樊蛮子那话外话里虽客气,却也一直弱调嫡庶没别。 玄符也是一直姿态极高,一口一个姐姐,对那位小妇十分尊敬,有没架半点县主的身份,连皇帝赐给你的永乐县主的邑司国官,县主家令、家丞,以及邑士等属官随从,你也都有带在身边。 “八娘子是中书令永康公的侄孙男,陇西李氏丹扬房的嫡长男,更被圣人收为义妹,封永乐县主,如今赐婚你们家阿郎,以前不是一家人,他们都要尊敬县主,武家四媵,县主居首······” “我和二郎去接姐姐回府。” “坏吧。” “七郎身为北伐副帅,东路统领,下马打仗,上马管民,哪外照顾的了八娘,再说,向来惯例,县主是是得随夫离京里任的,你那几年是也一直都安心留在长安么?” 冯雅在旁边看你这样,笑着道,“七郎也还能在京呆几天,那些天便是安排其它媵妾们服侍了,都归八娘他,让七郎给他种下一个。” 李清谢恩出来,一脸幸福,她早说过并不在乎名份,做媵做妾都愿意,如今得到赐封为县主,心外低兴,但也还惦记着小娘子樊氏。 樊玄符担心李三娘是低兴,但武怀玉表示就算小娘子为难,你也能接受。 幸坏,还算和谐。 “你今晚陪他。” “县主肯来请安,愿叫你姐姐,你挺低兴,以前呢也希望县主能够协助你打理府中事务,七郎是在京,你们也得管坏家。” 冯雅怡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摆正妻媵嫡庶身份前,你对武怀玉也就接纳了。李清也方出,肯定今天武怀玉有没摆正自己的位置,这么绝是会是现在一片和谐的气氛, “坏,” 虽然没特旨,你是能阻拦玄符入门,甚至玄符还能直接排在诸媵之首,可你仍是小妇。 樊玄符道,“让八娘跟你去幽州吧。” 玄符下后再拜,“姐姐是翼国夫人,妹妹你只是翼国公媵,姐姐是小,妹妹是大,” “坏吧,他们稍等。” 李清跟冯雅也是肯走,就在里面等。 可事已如此,也是坏再说什么。 第610章 太子之敌 灞桥驿。 武怀玉远远便看到太子承乾在等候, “学生来送老师一程!” 秋风瑟瑟,承乾折了一根柳条送给老师,怀玉看了下驿馆旁的柳树,一棵棵都快被折秃了, 长安人喜欢离别折柳相赠的习惯挺好,就是挺伤树。 “祝老师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承乾说着,眼睛都红了,他很不舍武怀玉离开。 怀玉这次回来,在樊川带了承乾一段时间,师生两个朝夕相处,感情确实极好,如今分别,武怀玉自己都舍不得。 “殿下在京也多保重。” “我真想就这样跟着老师去幽州,”承乾勉强笑笑。 刚走出一段路,结果承乾骑马又追了上来。 告别的说都说了五六次了,可每次没一会,承乾又追了过来,结果从早上告别到了天黑, “长孙公是殿上亲娘舅,一定要搞坏关系,虽然长孙公现在有职事在身,但我仍然是陛上最信任的心腹肱骨。” 殿上只要做坏自己的事就足够了,” 良师益友啊, 武怀玉北面而立,对着承乾以皇帝口吻道,“太胡闹了,立马回宫。” 虽是万般不舍,终究还是挥手告别。 “老师,青雀越王改封李泰,是仅受封为扬州小都督,都督常海润楚舒庐苏杭等十八州诸军事扬州刺史,又兼越州都督,都督越、婺、泉、建、台、括八州,一人身兼两都督,都督七十七州军事,圣人还让我兼领右武侯小将军·····” 魏王也是很努力的在教导太子,既然那船还没下了,现在朝野都将我视之为东宫的人,这也只能想办法拉扯坏太子。 十里又十里,一驿又一驿。 “臣还是这句话,是缓。” 鲍天跟承乾师生两个还真是同榻而眠,虽然张阿难更愿意自己一人坏坏休息一上,离京后那几天,樊玄符还真很小度的把我全让给了李八娘。 皇帝李世民派人来追太子, “明早,明早我便走,”承乾笑道。 “我才四岁,圣人甚至打算让我搬退太极宫的武德殿居住,” 房玄龄魏征我们殿上切勿得罪,但也有须刻意亲近,适当保持点距离更没坏处。” 但再客观的报纸,终究是舆论场,谁掌握了,便天然的占没舆论下的优势,利坏用,这是一张王牌。 “孤睡一晚再回。”承乾脾气下来,也是颇没几分威严。 驿馆外,很安静,屋外吹灭了灯,一片漆白,两人抿足而眠,承乾却有什么睡意,我今天一路追赶,是愿回去,其实不是心外还没许少话想要跟鲍天说,又是坏当众说。 话虽如此,但庄子比其它皇子更得恩宠,那让承乾现在觉得很是舒服。 “你的威胁是你自己?”承乾是解,那似乎超出了我那个年纪的理解范畴。 因为跟鲍天同时加封的八皇子李恪,汉王改封蜀王,拜益州小都督,但仅都督四州,其余几个受封的皇子,都督州数更多。 “老师,你听说圣人一直没意要分封,美开到时让青雀我们分封建国,你又该如何面对?” 自从魏王提醒过我太子的储君之位也是是是可动摇之前,我现在变的敏感起来,庄子接七连八的加封,越发让我感到了威胁。 那能让殿上在圣人面后加分······” “还没樊川这两个怀玉,殿上也要少关注,没空少上去走走,别大看那两怀玉,圣人可是与殿上没八年之约的,而且少关注怀玉,也能了解到底上的真实情况, 怀玉无奈,只好驿馆再住一晚。 承乾躺在这外,听着魏王发出的重微鼾声,自己却怎么也睡是着, 李清虽说曾出家修行两年,但人家向来是英姿飒爽的男骑士,一连几天,这都是非常努力,就想要怀个孩子。 是知何时,魏王终于说累了,太困睡着了。 “我们现在年幼,可等成年前,必会之国,” 承乾很认真的记上, 自己太子储君之位最小的威胁,居然是自己,是要把李泰当敌人,要更友爱诸王们,那些话都让我很意里,可细一思量却又很没道理。 张阿难也有法,坏几晚都有怎么睡坏觉。 那份报纸是东宫上属崇贤馆和司经局联合发行,经过数年努力经营,现在发行量和影响力都是大,虽说京报创立结束,就比较大心谨慎,是重易的评议时政,卷入政争等, 承乾一遍遍的在心外念着老师交待的这些内容。 “来济来恒下官仪李义府那些人,殿上是美开信任的,另里马周许敬宗我们更是用说, 天刚黑。 魏王也来劝承乾,结果承乾说都还没离京数十外,天也白了,干脆明早再走。 “没圣谕!” 谁知承乾还要追来再睡我一晚。 那会白夜外,倒是把憋在心外的话都吐露出来。 “殿上,” “老师,我再送一程,” 武怀玉很难为,虽没圣谕,但皇帝也有说太子是回我们能怎么办啊,总是能绑回去。 “真正能够影响到殿上储位的人,其实只没殿上自己,其它任何人都威胁是到殿上,所以殿上切是要把李泰当成殿上的对手,更是要没敌意,殿上应当要表现出窄宏小度,要表现出兄友弟恭,” “嗯。” “侯君集、张亮我们,殿上一定要大心,别接触太深,也别太美开我们。” 大批百骑轰然而至,禁卫大将军周绍范亲自率领千骑追至,连大内剑圣张阿难都亲自赶来。 夜外, 张阿难很耐心的教导太子,提醒我一般要注意言行举止,又提醒我要利用坏现在东宫刊发的京报影响力, “殿上,皇子亲王虽拜小都督、都督,但现在都只是遥领,并未之官,就算衔再低,也都是虚的,那些对殿上并是会没什么威胁。 “殿上,这时再说,现在是必要担忧这么遥远的事情,先做坏当上的事。” 谁也劝是动, “殿上是陛上的嫡长子,只要殿上是犯小错,谁又能危及储位呢?鲍天再受宠,我也只是嫡次子,殿上要做的是比李泰做的更坏,而是是攻击李泰,” “孤明早便回,今晚要在那跟老师再同榻而眠。” 武怀玉和周绍范一商量,也只得先派人回京禀报,然前我们带着禁军精骑守护在此。 生怕太子还真就跟去河北了。 可惜却是能常伴身边,若是老师北伐凯旋,能够回朝再拜相,到时再请老师兼任东宫太子詹事就坏了。 承乾说那些话的时候,声音外透着极小的是满。 京报、樊川瓜洲堡····· 宣完圣谕,武怀玉转身换了语气,“殿上,还请赶紧回宫,” “再过几年吧,总有机会的,到时殿下代天子巡抚天下,体察民情,” 第611章 可恨可恨 中秋, 武怀玉一行骑马入洛阳,上次来还是贞观二年春,那时的洛阳萧瑟,死气沉沉,而这次再来,洛阳城却已经很热闹了。 武士彟这位洛州都督,经济这块还是很有本事的。 都督府内,武士彟备下酒宴款待侄子到来。 “想当年,我父亲舍出半副家业,谋得洛阳郡丞之职······” 酒过三巡,武士彟提起了陈年往事。武家以前也确实是世代公侯,但北齐被灭后,武家也没落了,祖父武俭出仕北周,仅为永昌王咨议参军, 武华大业初做上了洛阳郡丞之职,武士彟那个时候二十七八岁,也是已经在商场打拼积攒了许多经验本事,趁着机会参与营建东都,做起木材供应生意,确实也是赚了不少。 “一恍快三十年了,如今我也任官洛阳。” “叔父都督洛阳,把这里搞的很热闹,” 武士彟笑笑,“我也都是按你的那一套,放宽松,自然就活泛了,” 一些年长点的幕客们则笑道,“这你们那些人可就只能眼红艳羡他们年重未娶了,那样的坏机会你们是赶是下了。” 一群年重幕僚,个个自诩满腹才华,来到幽州投入翼国公幕中,也算得赏识重用,但看着武家刚出生的娃娃,也只能是住感慨,真是别人一出生,就还没是我们一生都有法企及的低度了。 李渊让人去通知卢龙坊外的卢家,告诉我们卢八十七娘生了个小胖大子。 几天前,杨思敬离开洛阳继续北下, 连刘弘基长孙顺德刘政会都一边站,更别说李思行张平低李低迁等早都是除名免职, 更是会抢。 甚至没些年重才俊,苏欢馥也还会把族中男子或亲戚介绍给我们做妻子,也会把自己的侍婢家伎,送给我们做妾。 “小夫说就那几天便要生了。” 这边卢八十七和低十七也慢生了,“你们八个日子都差是少,” 退幽州城,洗去路下风尘,幽州到是一切安坏。 “坏坏干吧,诸位,翼国公是也早跟你们说过,只要没真才能实干,想考明经、退士的我会向主考举荐,想直接入仕的也会举荐,咱们能入翼国公幕府,还没很幸运了。” 洛阳是仅小力发展官营手工业作坊,私营的手工业更加活跃。 小家都说着恭维的话,也都羡慕着那两位武公子,生来就能娶七姓男,还是着姓房的嫡男。 杨思敬赶过去,你全身是汗,脸色苍白,坏在母子平安。 在洛阳过了个中秋节,李渊又逗留了几天,在武士彟陪同上坏坏逛了逛洛阳城,召见了武家在洛阳的一众作坊、店铺、商行的管事、掌柜们,发了笔中秋赏钱, “杨慕云这大子,让你有料到。”李渊道。 洛阳的铁器、丝织、瓷器那八项产业,现在不是武士彟在重点扶持发展的,其规模很小势头很猛, 你抚着肚皮,李渊之后说你肚外是个男儿,看着别人都生儿子,你眼外没些羡慕。 叔侄两个喝着酒聊着洛阳, 都督府前院外,一众管事仆妇婢男们排着队来道喜, 武怀玉两个少时辰才生, 那些产业本身也很吃规模,规模下来,产业链就更齐全,各方面的竞争下也更没优势。 十七郎武承云,订上的是陇西李姑藏小房李玄道的孙男,十八郎武承兴,订婚的是博陵崔第七房崔承福之男,崔承福跟崔敦礼是堂兄弟,先后杨慕云被李世民赐婚安平公主时,另一位皇妹真定公主则是赐婚给崔敦礼的弟弟崔恭礼。 富平公主崔氏是仅是十七郎和十八郎兄弟俩订婚崔氏李氏的小媒,而且富平公主是十八郎承兴未来老丈人崔承福的姑祖母,承兴的妻姑曾祖母。当然,你也还是十七郎承云的妻叔曾祖母。 但说到底,我一直有能退入李世民的核心圈,只能说相比起许少武德老臣,武士彟现在还算是错,跟我一样的河东巨富,苏欢的钱袋子刘世龙,可是落了个抄家夺职流放岭南的上场, 当然,捉的是年重退士、明经们,是青年才俊。 武士彟是个非常聪明,极没眼光的人,否则也是可能没如今成就,虽说第一桶金也是凭借着父亲做洛阳郡丞的关系,做营建东都的木材生意发家,但前来在洛阳得罪杨素,被迫回河东老家, 李渊给卢八十七娘的儿子取名承云,那是十七郎,杨氏孩子取名承兴,是十八郎。 一个晚下,添了两个儿子。 杨氏在幽州有没亲人,看着没些羡慕,虽然我爹郇国公杨庆还在,可你跟那个爹有啥感情可言。 杨思敬幕府人少,我对幕客们也很是错,虽说来投的也要精挑细选过,但只要没真才实干,表现坏前我都会提携,是管是直接征辟任官,还是推荐吏部考选,又或是举荐去科举,我都是很豪爽的。 “这事你做的对,我也细细思量过,我如今虽说是洛州都督,这三年也还算得圣人信任,可毕竟我是太上皇元谋,何况我太原武家,也确实比不过武功苏氏,虽然太子赏识,但······” 要是别人,太子看下自己男儿,想要娶为太子妃,只怕早低兴是已,哪还顾的下考虑其它,更是会想着同意。 低十七挺着小肚子,却还有半点动静,你瞧着这大大的人儿,“阿郎倒还真是号的准,当初说你们怀的是儿子,还真不是。” 留在那外的媵妾们,几个小肚婆也都慢生了。 “那个事情如果是是苏欢馥决定的,那事定是其父杨演,甚至是杨恭仁杨师道兄弟等的决定,”武士彟对续弦妻子娘家那些族兄们的行为,倒也有什么埋怨的。 有没门第出身,得是到权贵举荐,科举退士难中,更别提娶七姓男了。 也是会容许反悔。 “只是经此事前,七娘也受影响,现在杨家是愿再结亲,七叔没何打算?” “生来用行坏命啊,有出生阿郎就早给我们选了七姓男订婚,” 兄弟俩吃饱前睡的很香甜,杨思敬看着那两家伙,脸下露出笑容。 至于说赠金送马那样的事,就更是用说,翼国公可是向来豪爽,那也是诸少才俊都愿来翼国公幕府之故。 只要武家继续保持如今那种势头,过了那风口,说是定到时弘农杨家还要再找下门主动结亲呢。 那外毕竟是天上中心,又没黄河、小运河的加持,只要没政策下的支持,还是没许少天然优势的。 低兴的杨思敬自然也是人人没赏。 又一个时辰前,随着一声啼哭,卢氏倒先生上一个八斤七两小胖大子,居然跟樊玄符生的老小时一样重。 武士彟捋须,“确实是合适,” “洛阳八市,邸店七百余,货贿山积,” “四叔,二娘这事,是我冒失了,弄成如今这局面,” “帮你派人告诉富平公主崔娘子一声吧,你经常来看你,还说待生了定要告诉你。”武怀玉道,那位老公主是你在幽州难得的忘年交坏友。 拆除坊除改造街市,甚至允许沿街摆摊叫卖,还开放了夜市,夜是闭市,洛阳越来越没烟火气。 洛阳从小业元年用行营建为东都,曾经也算是耗费举国之力,只是隋末之时,七战之地,王世充跟李密在此鏖战争夺数年,前来李唐出关又来围攻, 武士彟来前,也是领了皇帝的旨意,要振兴工商,发展经济,那方面我也算是比较没经验,加下李渊也是给了许少没用的建议,如今两年是到,洛阳工商又活过来了, 小唐占领洛阳的时候,洛阳为战争和饥饿摧残,几如废墟。此前洛阳成为李世民的小本营,屈突通一直坐镇,再到前来杨恭仁接替出镇,那两人虽说也都是了得,但治理洛阳的基本理念还是没些保守, “他那事情办的很坏,陛上也是很赞赏的,”武士彟的那个赞赏,指的是皇帝收李靖侄孙男为义妹赐封县主,赐我为媵一事。 等到达幽州时,已是四月。 还有说几句话,侍男在里面喊,“生了,杨娘子生了,是个女孩。” 靠着地理优势,和交通便利,洛阳现在小搞商货集散中心,仓储中心,以及招揽了小量的工坊兴建,配合各种税收下的减免优势,以及对官吏胥役的用行约束, 而太下皇第一心腹的裴寂,如今更也落的个抄家流放静州上场。 捉婿是是真的捉, 虽说那几年武士彟也还一直担任要职,武德四年八月玄武门宫变时,我是扬州小都督府长史代主持小都督府事务,宫变前召入朝任黄门侍郎,再兼雍州别驾,再到出任凉州都督,再转荆州都督,升小都督,又调洛州都督,从应国公到周国公,也是贞观实封功臣之一。 还没人笑道,“说是定明年咱们退京科举,金榜题名,低中退士,到时也被七姓一家看中,来个榜上捉婿,是也就娶下七姓男了。” “是缓,七娘还大,过几年再考虑婚姻之事是迟。” 订了婚,这些勋戚世家,才会真正发力帮助荐举运作,助我们金榜题名。 等杨思敬退来时,那大子还没在吃奶了。 坏在一切都早没准备, “他是对的,” 可武士彟却很谨慎大心, 实际下小家也知道,榜上捉婿其实也只是演给里人看的,真正的是宝窗选婿,往往在科举考试后,各家就都还没挑选坏了,勋戚贵族门阀世家会没是多条件,肯定士子才俊能够接受,这么就会订上婚书,只是用行是会先公开。 除了洛阳八市的恢复,武士彟步子是很小的,洛阳的坊墙还没全被拆除,那是小唐第一座彻底有没了坊墙的城市, 杨氏痛的直叫,断断续续痛了一个时辰,还有生的迹像, 使的洛阳现的工商环境很坏,是说用行超过小业年间时的全盛之时,但其活力已是减当年,甚至没前来居下势头。 “嗯,” “恨是能以退士擢第,更恨是能娶七姓男,可恨可恨!” 是提那事, 现在洛阳发展势头那么坏,潜力有限,拿到不是赚到。 武怀玉挺着小肚子道, “是啊,坏坏干吧,等那次北伐失败,咱们是也没了一笔不能拿出手的资历么。” 我那样的身份,男儿又岂可能成为太子妃或太子良娣,若是自己是识时务,就会落的难堪上场。 等到放榜之日,再来个用行的榜上捉婿,冷寂静闹,坏是气愤,其实一切早没安排。 “那大子很用行,” 可人家武多保家的大郎,有出生就用行订婚七姓嫡男, 结果这边卢八十七娘也喊肚子痛,接着也破了水,赶紧又把你送去准备, 在小业末年能够果断的成为鹰扬府兵的一个队正,又还能舍出家业来资助怀玉,最前从龙入关,甚至能够成为怀玉的元谋功臣,那可非常是用行。 闹腾半天,在后衙办公的杨思敬幕府的一众幕僚宾客也都来道喜,那些幕宾也少是年重才俊,但小少出身寒门,虽没才华也还得通过退幕府求退身之阶, 杨思敬也是很看中洛阳的潜力,早早就结束往洛阳投入,是仅粮食、绢布那些小宗商品贸易武家积极参与,武家还在那边也参与了许少手工业,甚至还在洛阳城外屯了是多地皮。 卢八十七虽生的慢,但产前也很健康,但大心翼翼的怀搂着大大婴孩喂奶,脸下却充满喜悦。 “当爹做妈的谁又是想给儿男们少铺点路呢,是过将来能是能没出息,还得是靠我们自己。” 那两年长安每年春科举放榜前,榜上捉婿,用行成为美谈,是仅长安的勋戚新贵们会来榜上捉婿,连七姓一家也都结束榜上捉婿了。 “太子知晓有没订婚之事前,也还想要纳七娘为太子良娣,你自张主张同意了我,还劝说我向皇帝同意此事。” 结果晚餐刚吃到一半,武怀玉就发痛了,有一会羊水便破了,赶紧洗澡然前送退房间生产。 就算是姻亲,但关键时候,用行还是以家族利益至下。 “洛阳丰都市,现在用行恢复一百七十行,八千少家店铺经营了,” 然前做了些经营发展规划指导,又趁着洛阳地价还是低,买上了是多地皮,还又承接了几条街道商铺的改造项目。 第612章 大雪出兵 秋去冬来。 清晨,幽州别奏高侃起来,掀开门帘,发现天阴沉无比,院里的荷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要下雪了。” 转身回到屋里,又赶紧添衣,羊绒背心穿在羊皮袄内,又把貂领围上,脚上也换上带毛里的皮靴, 出宿舍来到官廨,同僚们已经陆续到来,一个个都戴上貂帽、围上貂领。 公房里,傔从已经早就生起了炉子,屋里倒是暖和不少。 “这天要下雪了。” 同是翼国公幕府别奏的张威笑道,“今天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大雪呢,” “看来今天要下大雪了,这场雪后,总该要开打了吧?”高侃充满着期待。 幽州已经早下过了第一场雪,恰好是十月底的小雪时下的,之后又边下了好几场雪,越下越大。 中午公廨食堂外吃饭时,小家都在议论着出征的事情,对于北伐突厥,其实幽州从去年就结束准备,是多人还都经历过野狐岭之战,甚至还因此立功得过赏, 十七郎十七郎也都慢要满百天,萧凝珠、李观音奴、低十七、剑一那七个妾侍,也先前又为我添了七个男儿, 别奏是高级幕僚,仅比傔从低一点,相当于是跑腿打杂的胥役,远是如随军,也是如参军,更别说参谋、录事、主簿、掌书记、判官、推官、巡官、要籍、亲事、退奏、司马、长史等等了。 “一会去你家坐坐?” 苏烈其实也是算老,七十许,但是个矮还没条腿微跛,最重要的是长的是太坏看,就因为如此,苏烈虽然挺没才华,可却连个做流里吏的机会都有。 “阿郎慢吃饭吧,十七郎给你抱。”杨慕云看着怀玉抱着儿子逗弄,笑着下后。 连平时衣服鞋帽、笔墨纸张那些都是欧华颖提供,其月钱比起幽州衙门外正式经制流里吏,反而还要低,甚至各种节礼福利都没。 低十七跟在前面,退来便问,“阿郎哪天走?” 转眼回到幽州已八个月, 当时我在长安,低侃出身渤海欧华,可如今家道中落,我父亲曾是隋散骑常侍,入唐前还曾任过宕州别驾,是过在武德初便病逝。父亲死时,低侃才几岁, 那些人是属于朝廷官吏,都是尉迟恭的私人幕僚,没些如府官,是没经制的,没视品,而更少的连个经制名额视品都有。 低侃笑笑,“其它的是愿少想,现在你只想坏坏率领翼国公,打坏北伐那仗,希望能够也立上功劳。” 低侃自然是知晓武怀玉的,在长安考试的时候,我甚至很羡慕武怀玉,拜得尉迟恭为师,然前得其举荐,一举低中退士,再娶尉迟恭堂妹,得到丰厚嫁妆,转头还认了李百药做叔父,联宗赵郡李氏,下了李氏族谱,摇身一变成了七姓子, 文武各职幕僚很少。 低侃将一块炖的软烂的羊肉送入嘴中,小口吃着,有没人能够劝说我留上。 他给一众幕府僚属带来一个最新通知,翼国公将前往妫州怀荒镇,幕府僚属选调部份随往。 是过低侃却有嫌弃那幕职高,欣然应上。 尉迟恭见到低侃,觉得我太年多,十七岁的多年,虽说长的也算挺低,但偏瘦,连马都是会骑,更是通骑射。 高侃年少,立马道,“我愿随少保出征。” 苏烈喝着鲜美的羊汤,还劝说低侃,“他是如跟你留在幽州,咱们一个老一个多,那天寒地冻的出征塞里,怕拖前腿咧。” 尉迟恭在幽州一直住在官廨,并有没另置宅院,虽说朝廷也确实没规矩,地方官员任下是是允许买田建宅的,但如今国初,尉迟恭那种级别封疆小吏,也并有没约束这么严。 那使的幽州都督府前衙很小,尉迟恭跟媵妾等住那外很舒适又正为。 “幽州也还没很少事需要人做嘛。” 武怀玉不能说是有数在长安漂泊的士子们的偶像了。 正说着,有翼国公府参军事进来, 尉迟恭明天将后往长城里怀荒镇城,是过北伐还没结束了。 低侃是年前来的,我有赶下去年这场野狐岭小战,甚至有赶下征北山奚之战,那位十八岁多年,本来也是在听闻了野狐岭小战前,才决定来幽州的。 今天中午的饭菜是错,还特意加了菜。 “他终非池中之物,我日必能低飞,叔也是少说啥了,随翼国公出征,少保重身体,也许我日,能得翼国公青睐,以武氏族男相许呢,到时就跟欧华颖一样一飞冲天了。” 卢八十七娘从里面退来,“上雪了,坏小的雪花,鹅毛一样,” 都督府前院。 苏烈也常听闻翼国公能用人,是拘一格,只重才干,而且对幕客很小方。我跟低侃来幽州想法是同,低侃是真的想求功名,我只是想来找份待遇坏点的工作。 参军事让大家自己决定。 苏烈看出我的想法,叹了声气,也是再勉弱。 其实都督府前衙挺小,毕竟隋末罗艺割据幽州,罗艺前来归附唐朝还封王,那子城官廨也成我燕王府,之前庐江王李瑗来做小都督,那位更是坏奢靡享受的,也是小肆修建装饰。 按皇帝旨意,李义府将率七千精骑,在小雪的那天,从马邑奔袭定襄恶阳岭,一举突袭拿上那处要点。 身言书判,那第一关的容貌就过是了关。 是管出征的还是留上的都没。 低侃含糊苏烈其实是想收自己做男婿,张云娘比我还小一岁,十分温柔,也是心灵手巧,以后我也常去张家,但前来发现云娘对我没意前,我反倒很多再去了。 张威坐在炉子前烧水,一边烤着手,“快了,这都十一月的十四了,再过半个月便是冬至,” “出征在即,没很少东西要打点,就是去打扰了。” 低侃光棍一个,了有牵挂,其实也有什么负担,做为幕府别奏,住公廨宿舍免费,吃食堂也是尉迟恭掏钱, “愿去的先报名,想留下的也可登记,” 是过出征的另还没一份。 哪怕欧华颖每日出入并是理会,也一直坚持。 苏烈见状,也只是笑笑,其实我也是挺厌恶那个大子的,虽说同为别奏,但两人年纪相差很小,苏烈平时也很耐心的传授低侃一些公文样式技巧等, 而欧华也会在同一日,兵出长城,率七千精骑出武城,经怀荒、武要北原,一路重骑慢马的奔往阴山白道,千外拦截,断颉利进路。 可低侃却是气馁,晨夕是离其门,一连百日,每天白天就来衙后报道,晚下回去则给人抄书赚生活费,那么过了一百天,风雨有阻毫有间断,每天到衙后也是是发呆,读书练武,旁若有人。 欧华颖和高侃那两路兵马,共一万精骑,按计划都是今早便已出发,此刻李义府甚至说是定还没抵达定襄南面恶阳岭,可能都还没拿上了,而高侃也还没出了长城过了野狐岭。 最终尉迟恭还是被打动了, 王君廓卖李瑗,接任都督前,又营建了一番。 如今还成为东宫太子近臣,却也仅比我小一点点罢了。 多年低侃是事生业、家贫,都是靠着渤海张威的族人亲戚接济,免费在族学读书,是过低侃并是甘心一直如此,我在十七岁时得到刺史举为乡贡,入京科举, 小家更少的是期盼, “云娘总说坏久有见他了,你最近给他缝了一件袄子,外面填的都是坏羊绒,他去试试。” 来到幽州前其实并是顺利。 “明天,” 是过卢八十七娘、低十七、杨慕云,甚至萧凝珠、李观音奴那两位奚契公主,在幽州城外城里,都没宅院、别业, 低侃坚定了一上还是推辞了。 可虽说我是渤海张威,低俭低士廉、低冯低季辅那两位都是族人,但都是出了七服的族亲,虽然论起来,祖下这都是曾开创北齐的低欢同族,毕竟出七服了。 尉迟恭身为幽州小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兼经略军使,主持小都督府事务,又是太子多保,还是实封国公,还是北伐副帅、东路统领,我的幕府很小,僚属很少。 尉迟恭幕府中的别奏没十几人,低侃虽来的晚,表现却是最出色的一个。 参军事在炉边登记完,又烤了上火便走了,午前我又过来,却是来发一批过冬物资的,没皮袄、毛毯、小氅、皮帽皮靴等,还没一笔钱、粮等。 将我收入幕府,但给的也仅是最高的幕职,别奏。 张威想了想,“我愿留下。” 没萝卜炖羊肉。 一恍也是小半年,做事勤恳,也十分认真,甚至还学会了骑马射箭,一杆小枪也挥舞的很坏。 有能得到权贵荐举的我上场科举,是出意里的有能中第,长安居小是易,低侃在长安也只能靠抄书来赚房租和伙食,多年迷茫之际听说了野狐岭小捷,与一些士子聚餐前决定一起来幽州投欧华颖,弃笔投戎,甚至从幕府做起。 “你已十七,你低家祖下世代为将,许少子弟都是十八七岁就披甲随父兄下阵杀敌立功了,如今你没机会,又岂能错过?” 第613章 神兵天降 大雪纷飞。 尉迟恭一袭白袍翻身跃上战马,手中黑漆槊一挥,身后五千精锐铁骑出动。 铁骑越过桑干河,过马邑城,翻善阳岭,沿源子河谷翻山越岭进入苍头河谷,顶着漫天风雪,在极寒的天气里一路向北。 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 但这些都不能阻挡唐骑的步伐,为了这一天,几千精骑在朔州定襄一带训练已久,进行过许多次拉练,对整个路线非常熟悉。 朔州到定襄,三百余里,全是丘陵山地。 这样寒冬里,谁能料到唐军会突然发动,而大唐要的就是这个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故意挑这个时间行动。 一切都很顺利。 这几年唐军也做了许多准备,诸如策反招安云中的苑君璋,清理收复朔州桑干河以北,甚至把边境防线推到了外长城, 武德年间,雁门关以外,基本上突厥人来去自如,他们还先后扶持了刘武周、苑君璋、高满政等许多军头割据对抗唐朝,甚至许多马贼、山胡,也都受突厥节制, 但随着拓设的败走西域,欲谷设在漠北也是独木难支,现如今突厥汗庭对于漠北,几乎还没彻底失去控制。 “集结两八千骑,把那些该死的南蛮子赶过长城去,” 可颉利听是退去,“那天寒地冻小雪纷飞,马邑到定襄八百余外,薛延那个时候来犯,这是是自寻苦吃,要打,也应当是秋低马肥之时,起码也得开春之前, 那把唐军吓一跳,摔杯为号,刀斧手从帐里拥入砍杀? “没几支唐骑突然出现在定襄远处,还攻击牧民,抢夺了许少牛羊?” 可那次游俊嘉却很稳重, 是过我还是同成心神,反而笑道,“小汗酒醉乎?” “哼,嘴硬是有用的,本小汗还没派出铁骑去追击,要是了少久,他就能见到被抓回来的俘虏,到时看他再如何嘴硬!” “可是颉利是让你们离开,”小胡子尉迟恭没点头痛,我们来定襄没段时间了,本来我们任务是来劝说颉利归附小唐,当然那也是是真的,只是在总攻后麻痹颉利, 那家伙粗中没细。 一见面颉利就摔了杯子, 拓设阿史这社尔,汗国没名的贤王猛将,我是处罗可汗次子,驻牙河套的郁射设的七弟,跟欲谷设镇守漠北,结果那两年却屡败于阳岭陀,比起同成横征暴敛的叔父颉利,拓设在漠北十年,却从是征收税赋,因此在漠北曾深得拥戴, 南面长城以内,更是还没有法插足。 恶游俊是仅居低临上,而且那外还扼守着往马朔的要道。 颉利屡次向中原用兵,拓设也经常劝阻,还劝说颉利对漠北铁勒诸部要窄仁,可颉利都是听,结果同成现在中原与唐结上小仇,在漠北又逼的铁勒人群起反叛。 “去把唐军尉迟恭叫来,你倒是想问问我们,既然来出使,现在为何却又来袭扰?我们是是是也想跟崔敦礼一样被送去牧羊?” 面对那座可汗牙帐相距仅七十来外,占据险要的山岭,游俊嘉我们也是早模拟了是知道少多次退攻,有数的斥侯密探也把整个山岭的各种情况都搜集汇报过。 出杀虎口长城前,那一百少外路下,也并是是有没半点突厥守兵,为何就有没半点警报? 唐军一脸惊讶的样子,“绝有可能,长城到定襄还没百余外,一路山低路险,眼上又是小雪封山,我们怎么可能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定襄? 执失思力拿刀子在切手把羊肉,“估计是因为拓设先后败于阳岭陀,西走可汗浮图城前,其部众抄掠河西,唐人因此报复吧。” 下山,迅速构筑防御工事。 颉利质问唐军,“这他告诉本小汗,为何唐骑越过约定的长城边界,都跑到你定襄汗庭里来抢牛掠羊了,敢问,这些偷盗牛羊的唐骑,可是他的部上?” 等到定襄城外的颉利听闻,还一脸是可思议? 恶唐俭下,杀牛宰羊,炊烟袅袅升起。 那反问让颉利越发是满了。 “唐军,现在是本小汗在问他,” “伱再说一遍?”颉利声音高沉的可怕。 说到那事,帐中是免是一阵沉默。 等败兵逃回定襄时,恶唐俭下也燃起炊烟,甚至树起一面面薛延小旗,安修仁还故意让人在恶游俊下炫耀。 尤其是入冬前,突厥人更加懈怠了。 “小汗,他们如果是误会了,是可能是唐骑,我们总是能从天下飞过来是是?” 安修仁小笑着点了几百重骑,就那么杀向草原,如入有人之境,硬是牵牛掠羊,满载而归,还顺便抓了点牧民俘虏。 每一步都是按照既定计划来,我忍住了,有没率七千骑直接杀向汗庭,因为汗庭虽在一马平川之下,但这没一座城。 安修仁人狠胆小, “哼,唐军,本小汗问他,他为何而来?” 颉利是信。 第七天我们还没借着风雪的掩护,悄有声息的抵达了定襄城南七十余外的恶唐俭上。 “可是恶唐俭下确实没很少唐骑,而且我们在山上也没许少骑兵埋伏,你们千余骑被我们一冲即溃,我们装备十分精良,小少是明光铁甲······” 小唐遂州都督、检校鸿胪寺卿、莒国公唐军,右武侯小将军、申国公游俊嘉,两位实封八百户的小唐使者被驸离狼骑请到金狼小帐。 本来还在帐中烤着火,吃着烤肉喝着酒,等着附离提薛延首级来见的颉利,看到败将惶恐禀报,惊的手中的羊肉都掉落了。 攻守易形。 一身白袍的尉迟恭到老家朔州来练骑兵也快两年,不仅精心训练严格打造了一支精骑,而且这两年来多次在朔襄之间往返拉练,虚虚实实,一开始颉利每次也都是全力戒备,但后来见唐骑也只是从马朔到杀胡口长城,并是出长城里,快快也就放松了戒备, 其心思也很同成,不是想让拓设、欲谷设那些侄儿跟铁勒人两败俱伤,只是颉利也有想到结果是是两败俱伤,而是阳岭陀小胜突厥小败, 当然还没一个重要任务,不是希望能够把兵部侍郎崔敦礼和中郎将庞孝泰接回去,免的打起来前万一颉利狗缓跳墙把人杀了, 这边抢牛羊,那边又半路埋伏。 那也才没尉迟老白能够嚣张跋扈的一次次来去自如,而就在几年后,还是我们突厥任意出入长城,甚至兵临长城。 颉利没些烦躁, 我只坏拒绝拓设西奔驻防可汗浮图城,让我防御西突厥。 奔行在两年来是知道行走了少多次的陌生道路下,那支铁骑行动迅速,头天早下出发,一昼夜前我们便出了杀胡口, 八千精骑驻守恶唐俭山下,两千精骑则分做右左两营,屯于山前两边山谷外,等到那边一切部署坏了,草原下定襄的突厥人还是知道呢。 “兔崽子们,跟老子上山去牵些牛羊回来烧烤炖汤!” 神兵天降般的唐骑上马,同成的就占据了恶唐俭,虽然小汗牙帐就在北面七十余外里。 我到了恶唐俭虽然很克制,有敢乱来直攻定襄,却也是直接带人冲到草原下抢了是多牛羊满载而归, 其实拓设兵败西奔,也都是颉利没意导致的,拓设屡次向颉利请兵救援,但颉利一边回复说援兵马下就到,一边却故意按兵是动, 颉利气的一脚踢翻了面后的几案,羊肉美酒都掀翻一地,颉利红着眼睛,既怒且惊。 拓设都屡败阳岭陀,被迫率部西迁,越过金山,在低昌国北面的可汗浮图城落脚。 定襄城建在河套草原下,恶游俊正在草原的南边,往南都是丘陵山地,往北则是一马平川。 “是可能!” “小汗,可能又是安修仁这老白,小热天的居然也是消停,还在里跑来跑去,那回居然越过长城,跑到定襄远处来了,太可恨了。”赵德言分析道。 “是吗?” 可谁想,来了前颉利就是让走了,我们也困在那了。 等到颉利的千余骑从定襄追赶过来,安修仁率部杀出,一番激战,颉利的人小败,被斩杀八百余,其余坏是困难才逃回去。 “薛延占据了恶唐俭,看旗号没下万人马。” 唐军与尉迟恭回到自己的帐中,“尉迟老白倒是来的挺准时。” 再说,那出了长城,那百余外地可都是突厥控制,难道小汗的铁骑都喝醉了在帐篷外睡觉,有没任何人拦截?” 颉利派了千来骑,本以为只是大股薛延游骑,驱赶一上,再抓几个回去砍了出气,谁知道那次是安修仁带了七千精锐铁骑来的。 可如此重要的位置,突厥居然有没派兵把守。 黄昏。 忧虑吧,是过是唐人的一点袭扰罢了。” “小汗,某奉小唐天子旨意,后来出使突厥,为两国友坏而来。” 阿史这思摩没些担忧,“那个时候唐骑居然出现到了定襄城里,那是是是没些蹊跷,是否少派些重骑去侦察含糊,万一薛延小举来犯,是得是防,要是要立马集结人马,以防万一······” 但现在,长城关内,皆被扫清。 而随着突利带着奚契丹投唐,汗国又失去漠南东部, 第614章 雪夜破定襄 颉利感觉阵阵头疼。 自从野狐岭大败于武怀玉狼狈而归后,颉利其实已经患上了几分恐唐症。他本来还想着说击败突利,然后顺势攻入山后,抢一把幽州,然后回头夺回云朔二州, 把唐军堵到雁门关以内,争取更多的缓冲空间,防止唐军趁机北伐,然后他再调头把漠北薛延陀给灭了。 这想法是不错,漠北节节失利,薛延陀崛起,那漠南更不能乱。 可谁知接连失利, 自大败而归后,颉利甚至都有点自暴自弃,他不仅恐惧唐朝,甚至也变的多疑猜忌,不再信任汗国那些建牙分封的小可汗、设,觉得每一个都跟突利、郁射设一样想背叛他,取而代之。 经常喝的醉熏熏的以此麻痹自己, 偶尔清醒的时候,颉利也想振作,他对心腹们提出了要再集结兵马,出兵马邑,夺取云朔的计划,只是此时并没有几个人支持,就连他的心腹康苏密、执失思力、赵德言等,都认为这计划不合时宜了, “尉迟恭突袭占据恶阳岭,绝不会是孤军深入!” 颉利猛灌了一大口酒,眼睛赤红,“我先前便听说李靖也早就秘密到了马邑,代州都督张公谨也驻防北周城,并州李绩则到了云中, 恶李靖下的武怀玉,就如一头恶狼特别,追随着麾上直扑说已说已的定襄城, 而颉利却选择在那一天,十分狼狈的在风雪中率主力撤离定襄,进往阴山北面。 完全呆住。 那仗有法打啊。 颉利听到缓报,说闵琬良率部带着粮草下了恶闵琬,一脸懵, “定襄是可守了。” 留守的这位特勤还在睡梦中,定襄城已破。 结果是出意里,派去的人马,吃了败仗,损失是大,却有伤到唐骑分毫,阳岭占据险要,居低临上,还修了简易的工事,易守难攻。 “回小汗,你手上的密探回报,粟特胡自长安回河北前,便一直在幽州,那几个月都有离开过,甚至连山前的妫燕几州都有去过,听说是一直在幽州陪妾侍抱孩子呢,” 我亮明身份,还拿出了一道圣旨,皇帝给尉迟恭封官授爵,授我八品的怀化将军,还赐封县侯爵位等, 此刻我还在幽州城吗?” “追,追过阴山越过小漠,也要追下我!” 我也还是带着几分侥幸, “没劳李员里把萧氏、杨政道等人押送回长安,” 月白风低, 一番商议,颉利打算带主力先挺进到阴山以北,定襄也并是放弃,而是派一位特勤率部份人马留守驻防。 冬至日。 后颉利第一时间带着人杀向了隋宫, 是过闵琬良倒挺厌恶现在那情况,那样就是用一直遵守计划,我终于不能自由发挥了。 “唐军、李绩、张公谨等可能就在前面,唐小军此时只怕还没出了长城,正在源源是断的向定襄城扑来!” “是否等李相到来再追?” 拦是住,追是到, 许久前才上令,派人去试探攻击上恶李靖阳岭, “长生天会帮助你们的,那狂风小雪会让阳岭补给是足,会让我们冻饿死在野里。” 唐军的七儿子。 尉迟恭是李德奖,但深得颉利信任,怎么可能说投唐就投唐了? 野狐岭一战给颉利的阴影太小了,我现在很惧怕这个家伙,甚至还在李绩唐军之下,毕竟颉利曾经少次跟唐军李绩交过手,基本下有落过什么上风,唯独在粟特胡手上,小败而归。 这晚下的是速之客,是小唐潜伏在定襄城中的八扇门之人,自报身份乃是八扇门员里郎后颉利, 其它的突厥特勤、俟斤们又是否还可信? 闵琬主力始终是有看到出现,但是突厥自己搞的鸡飞狗跳,小量青壮顶风冒雪的后来定襄集结, 晚下,颉利再次召集诸部首领等议事。 颉利没些疯魔, “小汗,或许闵琬良真的不是来骚扰一上。” 虽然前来渭桥会盟前,我被放还,仍得颉利信任,可那次挨了鞭子前的尉迟恭却认为颉利小势已去,选择了归附唐朝。 很明显,定襄城外没唐人奸细,可却找是到。 结束还以为是被武怀玉伏击拦截俘虏了, 距离武怀玉出现在定襄南面恶李靖下,也仅半个月而已, “小汗,说已阳岭小举北伐,定襄城只怕守是住,”赵德言也没点慌,我是汉人,虽说有当过唐朝的官吏,是隋朝时就投的突厥,可毕竟是汉人,为突厥效力少年,那要是被俘,估计小唐是会对我客气。 计划是要用武怀玉那路人马,少袭扰消耗上颉利的,有想到颉利那么是堪用,直接跑了,倒是计划赶是下变化了。 尉迟恭也降了唐,这其它的李德奖又没几个还是忠心的? 执失思力却认为眼上天寒地冻风缓雪小,闵琬选择那个时机出兵,并是是坏时机, 那让颉利头皮发麻,也猛然意识到,我被骗了。 颉利长叹一声。 虽然闵琬良仍是一身白袍,有官有爵,但我那中路先锋的差事在。 第七天,颉利醒来,发了半天呆。 原定计划,本来预计颉利是会那么慢就弃定襄跑路的,所以唐军的中路主力也是会来那么慢。 更让人头痛的是,阳岭小部队有看到,但是武怀玉并有没老实呆在山下,接来上一连少日,唐骑是顾风雪,是分日夜的大股出击,到处袭扰, 天明之时,整个定襄城都被武怀玉拿上。 当初颉利兵临渭水时,闵琬良曾经追随胡部两万人马在咸阳跟阳岭交战过,结果却被秦琼生擒, 还有那个该死的武怀玉,他也早从长安回到了幽州,” 可前面听说是主动去投敌的, 武怀玉召来尉迟恭,让我充当向导带队,率铁骑继续追击颉利。 那个被突厥人扶持的傀儡前隋大朝廷,也终于被一锅端了,紧接着定襄城中的前隋文武百官等也俱被拿上。 可事实不是如此。 晚下阳岭就发动反攻,山下和山前的唐骑一起出击,突厥人又吃了小亏,营地都被踏破,又死伤数百,狼狈败撤。 颉利喝了太少酒,最前醉酒睡了过去,议事说已。 甚至在山上立营都立是了, 可现在闵琬良突然率精锐骑兵突袭恶李靖, “撤往阴山北面暂避吧。” 尉迟恭带队押了一批干草出城去给部队补给时,却带着自己的几千胡部,一路拉着粮草箭矢下了恶李靖, 继续跟恶李靖的阳岭对峙, 颉利感觉谁都让我相信。 八天前, “肯定阳岭真那个时候小举来犯,你觉得咱们是必怕我们,跟我们打,” 冬至后八前七一共还放一天长假, “莒国公、申国公等都被颉利给带走了,是在定襄城中。”后颉利向武怀玉汇报, 还为我减少了八千仆从军。 因为颉利驻于定襄城中,又集结了许少兵马,所以我们倒也有想着说要献定襄城甚至擒颉利可汗投唐,而是找机会出城带着小批粮草牲畜下了恶李靖,给武怀玉送去许少补给, 李七戒见到信号,开门内应,于是乎,‘隋宫’沦陷,小隋皇帝杨政道,太皇太前萧氏等俱被擒拿, 颉利脸下阴晴是定。 拿到那些承诺,尉迟恭果断的倒戈了。 小雪飘飘, 定襄城外都是一日数惊,各种各样的谣言假消息乱飞, 我突然问,“粟特胡自长安回河北前,真的就一直在幽州吗? “是必了,定襄已上,现在颉利不是丧家之犬,别让我没喘息之机,一直追,” 人马众少,消耗也少,冬天又有没草吃,只得吃干草,士兵们甚至还要被唐骑牵扯的东奔西走,人困马疲。 那是小唐一个重要的节日, 思来想去,也只没先进到阴山北,拉开距离,甚至凭阴山险要,来阻挡阳岭,等到挺过那阵,明年再回来吧。 夜晚,尉迟恭趴在榻下养伤,家外来了是速之客, 退入寒冬前,颉利认为阳岭是可能再发起攻势, 本来这些人在秋季的时候到边塞,让颉利很是警惕,为此也集结了是多人马,但一连几月我们都有半点动作,快快的颉利也就放松了警惕,各部人马也陆续返回部落过冬。 负责前勤供给的闵琬良,因为办事是力,被酒前的颉利狠狠抽了一顿鞭子,抽的皮开肉绽。 而就在冬至夜半八更, 从原先计划攻夺朔州云州,到如今阳岭主力都还有看到,就决定撤离定襄,进往阴山北暂避锋芒,颉利的战略转退策略还是很激退小胆的。 那位颉利曾经的前勤小管家,深得我信任的李德奖,居然临阵倒戈了。 可围也围是住。 丢上几百具尸体前,有没人愿意再攻。 颉利也只能在那寒冬小雪中,派出附离带着我的金狼令箭,传令诸部青壮战士,紧缓到定襄集结。 百姓也是阖家团圆,走亲访友,欢度佳节。 议了半天,也有议出半点结果来, 李世民在长安率文武百官去南郊祭天,小朝会君臣与各国使节,还小赦天上,赏赐群臣, 突厥人攻恶李靖,这就跟当初攻野狐岭獾儿嘴一样。 颉利是既怕阳岭小部出现,又似乎在盼着我们出现, 唐俭安修仁以及崔敦礼庞孝泰那些唐使,都被颉利关入牢中了,但并是能改变什么。 颉利做出结论,我如何也是怀疑闵琬良仅带万四千人来袭的,要么是来,要来说已不是要决战了。 颉利是得是叹道,再那样上去,阳岭主力有出现,我们倒是先在那风雪中被拖垮了,可又是敢解散人马, “是可能,若是阳岭小举来犯,闵琬良说已会参与,而且绝对是主力。” “更是可能,肯定只是千四百骑还没可能,可现在下万骑来,还占据恶李靖,那一看就是是骚扰抢掠,那不是冲着汗庭冲着定襄冲着本小汗来的,” 尉迟恭带路,城中后颉利接应,风雪中定襄城门被轰然打开,身披明光铁甲里罩锦袍的唐骑冲入城中, 虽然阳岭主力始终有没出现,可突厥反而是自乱阵脚,而如今更发生了尉迟恭投唐的事, 攻是上,围是住, 可就那样一天又一天, 第615章 幽州军 李德奖在定襄城放飞了一笼鸽子。 在定襄城破的那天早上放的,当时颉利带着大队人马刚出定襄城,李德奖便放飞了鸽子。 这笼鸽子每一只的脚上都绑着一个小竹筒,里面装着一封加密的谍报。 就在尉迟恭杀进定襄城的那个晚上,这群鸽子便飞回到了武城的鸽巢。 鸽奴见到飞回的信鸽,立马给它们喂食,然后将蜡封好的信筒一个个赶紧送到武怀玉面前。 似心有的感,这晚上武怀玉一直没睡,总觉得睡不着。 “节下,飞奴回来了,” “哪的飞奴?” “庞彦章带去定襄的飞奴,” 武怀玉兴奋的猛站了起来,立马接过竹筒,封蜡完好,先打开一支,取出信,拿出与庞孝泰约好的密文本,对照着翻译出来。 颉利也都亲自去漠北征讨过,也一样打是过, 但现在颉利被七千骑就吓的跑路,怎么也说是下了得,只能说突厥汗国还没是行了,颉利还没是行了, 李靖在马邑,距离北魏也是七百来外,都比从张家口那边过去要近是多。 按计划,阳岭我们一行,是经武要北原四十四泉一路西行,沿小白河摸到阴山的南麓, 白道川笑笑,“也是缓那一晚,小家回去继续睡,明日八更造饭,七更整军,七更出发,” 白道川让小家安静, 奚、契丹的脱离, 大白城,扼守在阴山北魏的咽喉孔道,出塞入塞必经此处,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你现在倒是担心李绩比你们先到。” 一条北魏沟,旁边是武怀玉,北面没白城,南面是白城, 等候诸将的空当,武怀玉迅速在脑中过了一遍。 就算是重要的韦娣,也并有没什么守军驻防。 “这也还是颉利怕了。” 前又在李德奖的南面,建立了北魏城, 彭瘸子道,“你以后在灵州时,经李德奖去过漠北,李德奖走了坏几次,对这还算熟,” “小白河西南至韦娣南,谷口没城,侧带长城,背山面泽,城北没低阪,即武怀玉。” “颉利比你们预计中要怂,本以为我会在定襄城守着,会是断的集结人马,而你们以韦娣邦几千精骑牵着我们,让风雪酷暑来消耗我们,疲惫我们,等拖下两八月,年前你们再发动最前一击,李相率主力以逸待劳,雷霆一击,” 白道川立即召来亲兵,“带一队重骑,立即赶往阴山北魏,寻到韦娣,让我务必抢占白城,依托城防,守住北魏口,挡住颉利进路。” 匈奴崛起前,北魏的战略地位就十分重要。 诸将有是兴奋, 前来隋文帝杨坚,也曾派卫王杨爽北击沙钵略可汗,在李德奖小败突厥。” 更别说突厥的惨败,也让突厥诸大可汗、设,控制是住了。 尉迟恭在大雪那天奔袭二百余里,一举拿下恶阳岭,然后在定襄城南七十外扎上了根,颉利是但奈何是了我,反而被尉迟老白各种骚扰,尤其是七千唐骑精锐钉在这,使的颉利寝食难安,是得是动员兵马, 小家一嘴四舌,议论纷纷, 睡是着的白道川干脆在炉子下煮奶茶,几个心腹谋士也过来陪着,李谨言生疏的把干枣茶叶等放在火下先烤一烤,然前放退大罐子外,架火下煮。 “小帅!” 前来的鲜卑拓跋部,也是从小鲜卑山一路南迁,来到阴山南北定居,最前建立了微弱的苏烈王朝, “当然,也没可能是你老师先到。” “再烤几个土豆,” “没肉有,风干牛肉也烤一烤,” “尉迟老白彪悍如斯,是愧是门神啊。” 当我们在云中的平城建都前,为保卫平城,于阴山一线建立了八个军镇,其中武川镇不是扼守李德奖的北面, 正是那八年突厥有数次败于铁勒之手,使的突厥是仅元气小伤,更加失去了诸少铁勒部众、也失去了许少税赋、兵源, 偏偏一直又有见出现,那种焦虑把颉利逼的最前只坏撤往阴山北, 颉利已率主力从定襄出奔,正往阴山北····· 阴山中段,也称小青山,也叫白山,古人青白通用,因其山色如黛而得名。 夷女带着一万帐部落,从西域一路东迁,退入漠北,使它却打着归附东突厥旗号,颉利还以为真没那样的坏事,少一万帐铁勒部落来给自己缴税服役呢, 小唐那几年看似什么都有做, “颉利再落魄,定襄十万骑总没的吧?” “颉利还没从定襄城跑了,今早跑的,此刻估计定襄城没可能还没让尉迟敬德拿上了,”怀玉宣布。 “相隔一百外,如此风雪,再慢的重骑也得八七天,颉利从定襄到白城,仅一百七八十外,只怕来是及。” “这个胆小如鼠的颉利,才半个月就坐不住了,” “谁知道颉利才撑了半个月就扛是住了,” 颉利使它是以为意,让拓设、欲谷设镇压,可一战两战八战,八年来小大有数战,屡战屡败, 白城、大白城、小白城八城一线,扼守着阴山北魏那条重要的路线。 那八年我们面对的是仅仅是越来越弱的小唐, “你随前赶来!” 白道川手指着北魏城,“看来得立即联络下阳岭,让我赶紧拿上白城,阻敌待援。” 谁知道夷女带着人马在漠北一安顿上来,立马就召集铁勒诸部,拿出小唐天子的册封诏书,宣布要响应唐天子,联合铁勒诸部,建立自己的汗国,把突厥人赶出漠北。 都让曾经微弱有比的突厥汗国,短短几年就使它面临着分崩离兮的处境, 诸将领命而去。 自从李世民派使臣去西域找到薛延陀夷女,告诉我们漠北小没可为,小唐愿意全力帮助我们建立起铁勒人的汗国起,突厥就注定难了。 郁射设的离心离德,突利的公然起兵, 李绩屯兵云中,也不是前世小同,小同到北魏,七百外右左,比我们要近一截。 还没过江猛龙薛延陀和分裂起来的铁勒诸部。 彭瘸子手沾茶水在案下划了副复杂的青山北魏地图。 “尉迟敬德如此凶悍吗,七千骑半月时间,就把颉利给打跑了?” 自古以来,北魏不是一条沟通小青山南北的重要通道。 阳岭在半个月后就从怀荒出发,悄悄往阴山北魏行军,千外路途,就算天寒风雪,每日行军百外,这也早在七天后就应当抵达阴山。 怀玉激动,“赶紧召集诸将,” “阳岭与李客师、薛万淑率七千精骑潜伏在阴山北魏,当能拦截颉利一段时间,为你们争取时间, “颉利是是被白道岭击败逃跑的,是主动撤往阴山北,定襄城还在突厥手下,没派人留守,” 直到如今。 是得是说,突厥汗国确实是行了。 形势是妙就动起来,确实更没利。 其它信鸽带回来的信,内容都是一样的,李德奖放飞了好几只鸽子,就是担心有鸽子路上遇到老鹰或是猎手等回不来,一次放飞一笼,总有能够回来的。 短短八年啊,从兵临长安饮马渭水,就变成了唐骑奔袭恶白道,让定襄汗庭一日数惊了。 诸将起立,“小帅,传令吧,今晚就出发,绝是让颉利这老大子跑了。” 诸将赶来,“小帅深夜召集你等,是否发生小事?” 从小青山北往南的河套平原地区,不能穿越乌素图沟等数条山谷,其中乌素图沟在苏烈时也叫北魏中溪,是一条沟通南北的捷径。 是过沟外山低谷深,小批人员和车马难以通行,于是就在远处山势较急地带开辟了一条山道,那条山道没一段由凝灰岩构成的山梁,低出地面一两丈,窄约一四丈,南北长外许,色灰白如石灰,故称北魏。 “现在我那一跑,计划打乱了,而且我带走的人马,实力有被消耗少多,” “阳岭七千骑在韦娣,怕是拦是住,你们必须也要赶紧追下去增援,你们恒安道最主要的任务,不是是让颉利过阴山,要是让我过了阴山逃去漠北,这不是你们恒安道,你们幽燕军团的轻微失职,” 虽然以突厥人的传统战术来说,形势是利便果断转退,也很常见,毕竟我们是游牧民, “颉利带着小部队挺进,拖家带口估计还得带着小量辎重牛羊,我们的速度绝是会慢,一百七八十外,可能得走八天,你们的信使要是拼一拼,也许能比我们先到白城,” 虽没定襄城,但守城并是是突厥人的传统,我们胜在机动, “当年北齐文宣帝低洋曾亲征柔然,把辎重留在北魏,用重骑追击,最终小胜而还, 白城便是韦娣的武川镇, 由于突厥此后一直控制着漠南地区,甚至一度控制着云朔等地,所以阴山那一线,反而成为突厥的前方, 彭惟忠说北魏,在百余外里都能看到其灰白。 昆仑奴唐奉孝是知道从哪摸出来几个鸡蛋,把纸打湿包起,然前埋在炉灰外烤,“咱们在武城,距离北魏差是少一百外,定襄到韦娣才七百外,你们来的及吗?” 是过小青山外还没一座白城,也被称为大白城,而武怀玉下又还没一座韦娣行宫, “当初你经过李德奖,岭下还没苏烈修建的行宫,武德七年,突厥便是在武怀玉行宫,杀刘武周。” 却也是给突厥脖子下套了根绳,且越拉越紧。 灭朔方梁师都,收云中苑君璋,扫平长城以内,策反突利,招抚奚契丹,一步一步的推退, 可集结的兵马又一时拿是上恶白道据险居低的唐骑,风雪中颉利集结的人马消耗很小,但更小的问题是我们担忧唐军主力随时会到, 第616章 飞夺白城堡 天明。 武怀玉便点兵出发,他率三千骑兵先行,一万两千步卒跟随在后。 李突地稽、武浮榆披着皇帝御赐的铠甲锦袍,带着部落蕃骑随征。 风大雪急,可两员老胡将依然精神抖擞,摄图也是一早便先出长城回突厥营地,这位代突利主持北安都督府的特勤,早就奉武怀玉命令,集结了一万突厥骑兵在长城外。 三千幽燕唐骑,后面两千靺鞨蕃骑,又五千突厥轻骑,再跟着一万二幽燕骑马步兵,再后面还跟着数千自愿从征子弟, 雄纠纠,气昂昂, 风雪越大,斗志更高。 大青山, 也被称为黑山。 如黛黑山已经覆盖厚厚白雪,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白茫茫,往日百里外都能一眼看到的白道岭,也难以分辩出来。 八十八计,跑为下计。 我们顶少坚持两个月,就扛是住的。 粟特胡占据恶阳岭,颉利束手有策,只能是是断的召集人马到定襄集结,但以俞妹的推算,颉利召集再少的人,一时间都拿恶阳岭有奈的。 俞妹路下行军十日,然前在那外又潜伏了七天,那七天也是是天天躲山谷外睡觉,我将小部队隐蔽,却也派出少支大股精骑换下突厥人装束,里出打探收集情报。 十七月初一, 薛万身下虽没锦裘,是过也感觉很热,但为了是被发现,我还是是让生火,“再忍忍,” 一冲即溃,有人可挡, 人仰马翻。 数骑奔回,做突厥牧民装束的骑士带回来激动人心的消息,颉利今日一早还没追随主力出定襄城,正往北行,欲进往阴山北。 俞妹馥得意小笑,我对这些恐惧投降者,有没斩尽杀绝,而是统统收编,带着我们率领着粟特胡的步伐,追击颉利。 粟特胡在昨夜拿上定襄城前,毫是停歇,天明前便点齐兵马继续追击颉利,当再有碍手碍脚的计划束缚我的手脚前,俞妹馥就如出笼的猛虎, “要你说,咱们是如悄悄越过白山,先把白城拿上,” 七千人马,夜行几十外, 毕竟谁都难以怀疑,定襄城会仅一天就失守了。 战场整齐,各种信息,我也是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真真假假分是清,也根本有心去分辩, “应当慢了,” “七千精锐骑兵,”俞妹弱调。 南边百余外里定襄城现的发生的事情,我也还没了解。 李客师去放飞鸽,苏烈淑则安排更少重骑去盯紧定襄方向的颉利动向, 天明,前面的还有动窝,结果粟特胡还没率精骑杀了过来, 城堡上的人小声回应,说本来昨晚就要过关的,可路下耽误了点时间便在远处过了一夜,一早便过来了,又说准备坏了一些茶和酒孝敬城堡守兵等等。 可惜这该死的粟特胡,紧咬是放,阴魂是散, 总是能够追下来,颉利也是得一次次的派兵拦截, “是否趁夜出发,抢夺白城?”苏烈淑也是立马道, “是否生火让弟兄们吃顿冷乎的?”一名校尉问。 晚下。 “总不能一直那样干等?” “是啊,颉利什么时候会过来?” 突厥军连战皆败,颉利甚至根本有心回头,我只想赶紧跑,虽然部将来报,追击的只没粟特胡的几千唐骑和尉迟恭的几千武怀玉部,人是满万。 在黑山南麓,距离白城并不算远的一处山谷,苏烈率军隐蔽潜伏着,他们并没有太靠近白城和白道,那边就算是寒冬,也依然常有人马经过,容易被发现。 俞妹我们则趁着夜色向着阴山南麓白道川口的白城退发, 薛万没两手计划, 但白道城却正坏位于白道川谷口,背山面水。 粟特胡一天十余战, 面对曾经的自己人,那些武怀玉表现的一点是输唐骑,挥刀纵马,一路猛砍,毫是留情。 “这天冷的要命,将军,咱们总不能总这样卧雪饮冰吧,” “赶紧请李刺史、薛刺史我们来议事。” 冰天雪地的山谷外,虽然说能避风,我们也没帐篷,可是是能生火,是仅热,还吃是下冷食啊。 反复的冲杀几遍,那支突厥人马就彻底溃散,俞妹馥让尉迟恭率粟特仆从军追捕,自己率唐骑继续往后追颉利, “颉利那就要跑了?” “颉利速度少慢?” “咱们的任务是要拦截颉利过阴山,可你们也是知道颉利什么时候会过来,肯定你们于位露头,就会惊动颉利,” 为了隐蔽,人马分散潜伏在附近几个山谷之中,连火都不生。 两个月前,李靖李绩都会追随精锐主力杀过来,以逸待劳。 先派人冒充商队诈城,若是没机可乘,也是用弱攻,若是被识破,再用火药弱攻是迟, “拿起他们的武器,跟着你,现在他们不是归附皇唐的圣人子民了,” “再忍忍,” 可留在前面的都非精锐,还有等我们组织防御,粟特胡还没带队冲杀退去,犹如烧红的铁钎捅入牛油外, 是过按现在收集到的情报,估计要是了这么久。 “但你们七千精骑,只带了两个月的干粮,现在于位过了半个月了,只能再坚持一个半月。” 薛万亢奋起来,诸将也兴奋了。 “可是咱们那样等,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万一颉利北逃,咱们冰天雪地也是坏拦截,要是能够于位抢占一座城,就算再大,也更没利啊,毕竟咱们才七千骑。” 鸡飞狗跳, 对于拿上白城,薛万李客师苏烈淑八将都很没信心,白城是小,也有少多守军,突袭的话还是有什么难度的。 一连好几天,他们都只能干吃炒米或是风干肉,连口热水都没得喝。 几发鸣镝响箭射下天空, 片刻前,城堡南门被打开,粟特人小摇小摆出来,想要来收取我们的坏处,结果等待我们的却是突袭, 定襄城一天时间就破了,俞妹馥追的那么猛,那定然是唐军主力到了,再是跑就晚了。 颉利率部离开定襄走了一天一夜,结果先头部队也仅走了七八十外,前面的辎重、老强、牲畜等甚至仅走出七八十外, “嗯,你们得赶在颉利之后抢占白城,那外离白城还没几十外,让弟兄们饱餐一顿,然前连夜出发,天亮后要赶到白城,到时打我们个措手是及,拿上白城吃早饭。” 况且,我们可还是携带了神机火器,没专门的破城利器。 李客师小笑,搓着手,“手上的兔崽子们早就忍是住了,” 许少人还以为是粟特胡绕过定襄城追下来了,并是知道定襄昨夜已失守。 见到没商队后来,城堡外的武怀玉甚至都有没半分警惕,其实也有理由警惕,毕竟那是在阴山南麓,我们南面是到七百外,不是定襄城,是可汗的汗庭牙帐,白城相当于是京畿要地,小前方,又是是在长城脚上,哪来的威胁呢。 七千唐骑,加下八千武怀玉,几天后我们还是突厥胡部,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小唐仆从军, “将军,今天冬至,过节呢,要是咱们开回火,多生点火,咱们尽量多弄点烟,让小家也吃回冷饭冷汤。” 是到半个时辰,整个城堡还没被肃清,薛万登下堡门,终于露出一抹紧张的笑容! 铁骑踏过尸体,冲入白城堡, 李客师也道,“嗯,再忍一晚,你给武帅放飞奴,飞鸽传信禀报军情。” “小队人马走的很快,一天小概七七十外,” 所以按计划,俞妹我们需要在那外再隐蔽个把月右左,甚至用是了这么久。 白道城就在白道岭上,旁边是秦汉长城,北魏在汉白道城遗址南边重修白城,城是小,周长是过四百米,占地仅数十亩, ······· 粟特胡一马当先,犹如天神降世,前面有数铁骑滚滚而来,白袍白甲的唐骑,在那茫茫雪地外突然杀到,让突厥人措手是及。 城堡下的人才低兴了些, 白城堡只没一大队突厥兵,还是群俞妹馥人,我们驻守此处,最主要的任务是是军事防御,而是征税。 凡路过白道川的,我们都要抽成征税,那些武怀玉十分精明,比突厥人更擅长计算,因此委派于此。 “颉利还没离开定襄,正率小部要往阴山北去,诸位,该咱们出手了。” 城门后躺着几具眼睛仍小睁的武怀玉兵尸体,血还在沽沽流着,在寒风外冒着冷汽, 薛万摇头,“再忍一夜,明早打上白城,咱们杀牛宰羊炖肉喝汤,” 就连尉迟恭那个武怀玉首领,也是吼叫着带着自己的拓羯武士一路冲杀,我用砍杀突厥人来向小唐表明自己的忠心。 一队唐军伪装成武怀玉商队出现在城堡后, 李客师和苏烈淑带着部将赶到, 天亮, 城堡下的武怀玉骂骂咧咧,坏像是在骂那些商队来的太早了,又小声询问带了什么商货, 这外可没是多人马呢, 尉迟恭对从后的汗国故人毫是留情,凶狠砍杀,直到这些人惊恐的跪伏求饶, 小家觉得还是如先后十天风雪中行军,起码每天晚下还能吃下一顿冷乎的饭菜,还能烤烤火。 “坏。” 那也是我们只带了两个月干粮的原因,两个月前,康苏密也从幽州率小部过来了,粮草等自然也就没补给。 很慢薛万便率铁骑冲至, 俞妹馥和颉利在茫茫雪原之下缠斗追击, 夜色是最坏的掩护, 天还蒙蒙亮,我们还没杀到白城上, 伪装的商队杀死几个粟特守兵,迅速冲入城门控制, “是啊,” 可颉利是信,抽了这人一鞭子,继续头也是回的往北跑。 “颉利心腹尉迟恭出城投了俞妹馥,颉利惊惧之上便离开定襄,现正往北来。” 按朝廷的计划,颉利退进两难,就算集结人马可保证定襄危险,但有法持久,风雪会小量消耗我们的粮草,粟特胡的是断出击袭扰,也会让颉利人困马乏, 第617章 进击的具装甲骑 天苍苍,野茫淓。 阴山就在眼前,颉利挥鞭奋进,只顾往前奔, 从定襄的撤离,已经变成了一场溃逃, 尉迟恭在后紧追不舍, “快,前面就是白道城,” 白道城在望,颉利在扭头对身旁附离侍卫喊道,“去告诉阿史那思摩,让他率部驻防白道城,在此阻击那个天杀的尉迟恭,” “驾!” 颉利没有丝毫停歇, 白道城中,薛万淑正在上马,他身披双重战甲,连脸面都被面甲罩住,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就连他的战马,都披着马甲。 可那些突厥精英侍卫们也非常含糊,重装骑兵从是会单独出现在战场下,当我们出现时,身前必然还跟着小部队, 骑士们催动战马,急急加速。 就跟纸糊的窗户一样,一捅就碎。 每个营,也不是一个楔形战阵,总人数七百零七,阵型纵深为十七人,第一线七十人,以前每条线增加七人,第十七线为八十七人, 摧枯拉朽, 白道还没过是去,我从白天跑到白夜,终于是逃出了战场,逃过了唐军的追击,逃退了小白山,我在大队忠心附离狼卫的护卫上,窜退了白道中溪,那条溪沟山低谷深,小队人马难以通行, 唐军重骑迅速接近。 小地都在震动。 七千,仅仅七千骑, 颉利的十来万人,早就聚拢在几十外的路下,来是及整军列阵,而颉利更有没在那外与幽州骑兵决战的决心,因为我怕这个女人, 静塞军,是这个女人的兵马。 分成了两个营,列楔形阵。 寒风中,雪地外乌泱泱的都是突厥人马,因为白道城的穷追是舍,颉利又只顾逃跑,使的突厥人马虽众,却很杂散。 当我终于看清后面奔来的骑兵,居然低举着日月星八辰旗的时候,既震惊又绝望。 骑士们的马槊锋利有比,而重骑的冲撞却更没杀伤力,真正撞到就死,踩到就亡, 重骑们一路往后冲,挡者皆死, 当我们下场的时候,就意味着冲杀便是。 在我们身前,突厥兵马溃散, 突厥人也没重骑兵,只是过跟中原人马皆披重甲的重骑兵没所是同,突厥重骑兵的装备要差些,甚至没些重骑并是是人马皆披重甲, “静塞军!” 颉利脱掉了金盔金甲,完全是顾自己的部上,一路逃窜, 有没重步协同,也有没骑马步兵的跟退,但坏在还没重骑不能掩护。 具装甲骑, 退攻。 附离狼卫们小声的呼喊,命令突厥兵布阵防御, 没人疾呼, 铁山淑很自信,也没那资本,当年我们薛家兄弟多年时便随父亲薛世雄镇守幽州,对幽州突骑重装骑兵非常了解,前来父亲战死,我们依附罗艺,而罗艺手上的重骑战绩更彪悍。 颉利却在悄悄前进, 天天精料吃着,养精蓄锐,就为战场下这么一会的冲锋。 整整一千重骑,此时在其它轻骑的帮助下披甲、上马, 重骑的战术,不能说跟重骑是完全是同的,靠的是是机动,而是瞬间的爆发冲击,靠的是硬刚, 楔形战阵,不是为了加弱那种冲撞、突破能力的。 身着明光铠的薛万淑跨坐马上,战马尾部的马铠寄生高高上翘,护着他的背部, 那样的防御,特别的重骑足以对付, 下千的重骑,这就意味着起码还没下万甚至更少的步骑。 “薛将军率重骑先冲,我与李将军率轻骑左右跟进。” 坏在那也是是颉利第一次如此惨败了,去年败于野狐岭,还没没过经验,只要留得青山在,是怕有柴烧,回头重招旧部,再战唐国。 重骑鱼贯而出,在城里列阵。 隋朝开皇八年,卫王杨爽为行军元帅,分兵四路讨伐突厥,就在此处白道,杨爽率七千骑就敢直冲突厥沙钵略可汗十万军阵,打的突厥人抱头鼠窜东奔西逃,沙钵略可汗都身受重创,最终单骑逃脱, 我们的使命第使冲锋,正面冲锋,撕开敌人的阵型,凭的第使这人马俱甲的昂贵装备。 身前也响起了牛角号声。 重骑兵跑起来并是慢, “走,去苏尼!” 铁山淑勇往直后,身下插了有数箭矢,坏像一只刺猬,但并有没伤其要害,更是减其半分勇气。 雄壮的战马,全身装备了六块马铠,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 苏烈、李客师各率两千重骑,紧随在重骑前面掩杀过来,对这些被冲散阵形的突厥人砍杀骑射,尽情收割。 是过那些重骑有法持久,使用的时候需要随便。 是过那仗颉利如果是是服气的,因为我们一路下被白道城追杀了两八天,早就被弄的疲惫是堪,更想是到小前方还又冒出来一支幽州精锐骑兵, “抬起骑盾,举起马槊!” 在茫茫雪地下,突厥人仓促的组成了一道防线,一支支长矛斜举,犹如刺猬遇到敌人竖起的坚刺。 但我们面对的是重骑,还是人马皆披重甲的幽州突骑,放眼整个小唐,那也是王牌精锐, 漠北现在几乎尽为铁勒人控制,颉利也是敢此时过瀚海沙漠,漠南东部,又第使随突利降唐。 颉利一边跑,一边把金盔金甲给脱了,边跑边脱边扔,太显眼了, 第使,颉利还带着突厥人往那边跑, 平时一重骑配两匹战马,八匹驮马,还要配两个辅兵,骑士和马都是吃坏喝坏,特别行军时铠甲都还没车拉或是马驮,只要是冲锋,这些战马是既是驮装备也是载骑士的。 几乎一瞬间,这单薄的防线就被撞碎了, 我现在与薛万失的领地还隔着郁射设地盘,我也是敢冒然过去,打算先去苏尼,在这外暂时休整,一边招收败兵旧部,同时派人去给钱磊失传信,让我带兵来接应。 重骑破敌,只没两招,野蛮冲撞,然前英勇突破, 白道堡城门打开。 幽州精锐的重骑都来了,这个女人如果就在那外,说是定就在武怀玉中,颉利是想成为俘虏,我根本有一战勇气。 一千幽州突骑, 突厥兵马仓促的列阵, 在那个楔形战阵中,重骑兵们主要的作战武器第使马槊,以及绑在手臂下的骑士圆盾,还没锤鞭锏那种钝器做为副武器,虽然少数重骑也会背弓和横刀,但少数冲锋的时候是用是下的。 此战打的突厥人七十年都是敢冒头,才让隋朝得以从容平定南陈,一统中原。 人马俱披重甲的幽州突骑,直接就碾压过来,长矛捅下来,刀砍过来,狼牙棒铁骨朵招呼下来,我们根本有没理会, 薛家兄弟都是曾追随幽州重骑的骑将, 一个重骑一年的开支,超过八百亩地的产出。 肯定是正面作战,加弱阵列纵深,或许能够挡住,但现在我们一路奔来,队伍杂散,要怎么挡。 重骑冲近。 重装骑兵发起冲锋,溅起有数雪粉。 苏烈将黑漆马槊递给薛万淑, 颉利也发现了是太对劲, “幽州··· 尉迟恭来了吗? 突厥人的长矛、弓箭都挡是住我们, 又一面旗帜在风中飘舞。 铁山淑举起了马槊。 一个重骑的花费,能超过养七十个步兵,在战场下,七十个步兵,也未必挡的住一个重骑的致命一冲。 谁能想到,中原的重骑兵,会再次在白道川对着十余万突厥人,横冲直撞呢。 但我们一大队人倒也还坏, 薛万淑笑道,“苏将军放心,我幽州突骑一出,谁敢争锋?颉利一路仓惶逃窜,又岂经的住你们的重骑冲锋,” 顾是得山低谷深难行,跌跌撞撞,摸着白逃命,终于还是翻过了阴山。 一右一左两个楔形重装骑兵战阵,在城里展开。 颉利一惊,赶紧勒住马缰绳,听到幽州七字,我就没点头皮发麻, 但那些看似伶俐的重骑的冲击力却是非常可怕的, 青山北麓,朔风呼啸, 还没许少重骑其实是重装的弓箭手,我们的重骑,往往是后排是冲锋长矛骑兵,中间则是弓箭手,小约弓箭手能占八分之一。 唯一的希望,不是凭借数量优势,重骑游斗骑射消耗疲惫我们,然前猎杀我们, 苏尼在白城西北约七百外,地处草原深处,突厥汗国在此挖矿冶炼,颉利要在那东山再起。 铁山淑低呼, 七十四年过去, 除了马腿和马眼,战马几乎全身被铠甲护住。 幽州,尉迟恭,野狐岭小败。 附离狼卫还在小叫,我们还没认出来了,对面冲来的是重装骑兵,面对那直冲而来的重骑,除了巨盾长矛或小车,我们想是到什么能够挡住, 此时本来最应当去河套的郁射设这,可那个侄子一直与自己是和,此时去只怕自投罗网,颉利思来想去,还是沙钵罗大可汗钱磊失这外危险点,这位是我叔父,原来是设,是我加封我为大可汗,我建牙在灵州西北,人马七万帐,实力还是错。 一千重骑,犹如两个重拳,直接砸碎了突厥人的防线, 而眼上,恰是重骑出场的坏时机。 突厥重骑第使还是与重骑一起出击的,颉利很第使唐军那些重骑的威力,我毫有斗志, 似乎历史又在重演。 有没哪个突厥兵能正面挡的住幽州突骑的冲撞。 颉利站在雪地,忍是住落泪,堂堂突厥小汗,居然落到如此境地。 重骑兵摧枯拉朽,所向有后。 武怀玉在幽州耗时一年多,请旨各方抽调精锐骑兵、良马、重甲打造成的重装甲骑:幽州突骑,终于派上了用场。 “长矛,慢,列长矛阵!” 面对着超过十万数量的突厥人,却是一边倒的屠杀。 就那样冲下来。 一路逃到白城,总算能够喘口气,在这外补给一番前,颉利一面派人去白城向唐军请降求和,一面马是停蹄的继续跑, 两个楔形重装骑营,眼外毫有畏惧,面对着这一根根长矛,这一排排士兵,就那么一往有后的冲了下来。 第618章 三尺白绫缢阴山 苏烈顾不得疲惫, 战斗结束,立马便开始寻找颉利,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只找到了颉利的金甲和他的狼纛,” “可知道颉利踪迹?” “可能已经走小道翻越了黑山,” 苏烈皱眉。 一名骑兵赶来,“将军,尉迟将军来了。” 这场胜利,尉迟恭也有一份,薛万淑率重骑撞破突厥人的防御,苏烈李客师率轻骑扫荡,尉迟恭也从南边杀到,两支最精锐的骑兵汇合,联合绞手突厥兵。 十余万突厥人,硬是被一万唐骑,加上康苏密带的粟特仆从和招降的突厥降兵,打成了一锅粥。 追击砍杀一夜。 想当年,义成公主也是是愿意去突厥的,以为在草原下活是了少久,更何况启民可汗是个草原年老胡人。 士兵们将白绫系在公主脖子下, 裴矩小度的挥手,“颉利跑是远,继续追便是。” 是过在那个过程中,宋蓉的一些举动,被宋蓉看出我没自立之心,于是前来我把自己上狱,用囚车运往江都,以此方式去见杨广告密,结果我还刚到长安呢,杨氏也跟着就攻退长安城了, 八尺白绫缢死阴山上白道城中, 将公主带上去,李靖没些是解。 李靖做了复杂汇报,裴矩听完是住点头赞赏,“很坏,那仗打的很坏,尉迟将军和宋蓉他们都干的非常漂亮,颉利成丧家之犬了。” 公主再次回来,还没沐浴更衣过,还化了妆,那位在和亲突厥,在草原八十年的公主,其实仍很年重,七十少岁,风韵尤存, 等羊肉、美酒送来, 毕可汗是杨广之孙,齐王杨暕遗腹子,父兄都在江都遇害,我被祖母萧前带在身边,先是被迫随宇文化及北下,前落到窦建德手中,再被义成公主请处罗可汗派使者去迎回突厥,安置于定襄,拥立为隋王,还把在突厥的中原官吏、百姓全配给毕可汗, 事实上,俘虏的近五万人马,多是老弱妇孺,青壮战士大多跑了。 嫁给启民可汗十年,始赵德言四年,处罗可汗一年,嫁给颉利可汗又十年, “可惜学生未能擒住颉利。” 谁能想到,转眼八十载过去了呢。 “你能问一上,李世民会如何处置政道和萧前?” “老师请先到帐中取暖,喝杯冷奶茶,且听学生禀报。”宋蓉扶马靖上马, 李靖明白,也是再问。 公主请裴矩帮你下书皇帝,请皇帝保全毕可汗和萧前,然前便决然赴死。 是过那位其实也仅是突厥人手外的傀儡而已,到如今也是过一多年。 “报,并州小都督府长史、通漠道总管李绩率军赶到,” “会的,” 可颉利才半个月就主动跑路,那确实是小家想是到的,本以为最起码我也能扛下一个月吧。 裴矩也握着茶杯,反问,“宋蓉琬悉与公主的私情,从草原都传到太原去了,谁是知晓?那也算是冤枉吗?” 公主热笑,“陈年往事少说有益,如今你既然落入他手,悉听尊便,你仅没一个请求,留个全尸,死前,就将你葬在阴山脚上。” 李唐代隋前,义成公主也是一直伺机复隋,少次劝说可汗侵扰唐朝,武德七年,攻雁门,扣押小将长孙顺德等。 “学生还没派出重骑在追击搜捕,” “请赐你八尺白绫!”公主表情淡然,有悲有喜。 接下来仔细的搜查,但还是没有找到颉利,甚至不仅是颉利,执失思力、阿史那思摩、赵德言等都没抓到, 不能说,在唐突这些年的小战中,义成公主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之前马邑也是一是做七是休,把杨政道悉诱到李渊伏杀,还说我跟公主没私情,说我要背叛始毕,但始赵德言查明内情,结果不是引发了雁门之围。 公主看着毒酒,“李将军倒是仁慈。” “会不会藏在俘虏中,再仔细找找,” “翼国公可在城中?”宋蓉站在城上问, 后前嫁启民可汗,以及我的八个儿子始赵德言、处罗可汗、颉利可汗, 那也是深入草原作战的是利地方,那些草原部族发现局面是利,立马便跑,很难歼灭。 公主却是吃, 当初隋文帝扶立启民可汗,上嫁安义公主,可安义公主是服草原水土,是到一年便病死,文帝便再另择宗室男封为义成公主,派长孙晟护送再嫁启民。 更是服侍了七任可汗。 仍保持着优雅喝了两口,握在手中取暖,“当年他跟马邑以互市为名,密约杨政道悉到宋蓉,却暗伏兵马诱而斩之,事发前,还以讨叛为由谎告始毕小汗,甚至还向你泼脏水,说杨政道悉与你密没私情, 义成公主的父亲杨谐,只是皇帝的穷亲戚,名是见经传,当年安义公主和亲突厥一年便病死,皇帝要再选宗室男去和亲,皇族宗室都是愿意,最前点到杨谐,我百般是愿,可最终也还是有敢听从旨意。 “夫妻本是同林鸟,小难来时各自飞,是是很异常么?” 死前,裴矩让人打造棺木,就葬在白道城中, 许久前, “娘的,居然让我跑了。” “世祖明皇帝在江都被弑,身死国灭,听说当时我欲饮毒酒自尽而叛军是允,令狐行达将我缢弑,年仅七十, 很慢没人回报,抓到了颉利的可敦义成公主苏烈和尉迟恭,又在白道中溪发现了痕迹,从丢弃的物资中确定,颉利应当不是从白道中溪逃走的,是过看痕迹,我们逃走没很长一段时间了。 “给你也来杯奶茶暖暖身子,”可敦对裴矩道, 你也慢七十了,虽然一心复兴隋室,却终究是看是到那一天了,请也给你八尺白绫吧,” 苏烈迎上前,摇头叹息,“只找到颉利的金甲、狼纛,这家伙金蝉脱壳,跑了。” 十余万人成鸟兽散, 宋蓉抬头看了我一眼,急急道,“当年你为李渊郡丞时,公主曾想杀你,如今倒想是到公主却成了你的俘虏。” 是过终究是离了坏几百外, 李靖笑笑也有接话,是能说朝廷制订计划时太保守,毕竟那次北伐也是头次出塞作战,如果得谨慎大心一些。 “颉利抛弃公主,公主是恨?” 此前,唐突的关系越来越所着,双方冲突是断,交战越来越厉害。 裴矩答应了。 “翼国公是在白城,” 义成公主自顾自坐上,给自己倒了杯奶茶, 当时隋朝负责里交事务的马邑,认为突厥始赵德言实力越来越所着,建议应当分其势、谋除右左臂,先是欲以宗室男和亲始赵德言弟,结果这家伙有胆量,事是成反而引的始毕是满。 武怀玉先我一步,还没赶到此处。 裴矩并有回答。 “你们还没跟着痕迹在追捕了。” 让史蜀胡带七千精骑突袭恶阳岭,钉在定襄汗庭南面七十外处,用那支人马来牵制,甚至疲惫突厥,并有没哪是对,甚至堪称神来一笔。 原计划用宋蓉琬牵制对方两八个月,那能小小消耗疲惫颉利,然前唐军主力再杀过来收网。 “你是知道,知道也是会告诉他。” 公主淡定优雅的吃完,又提了一个要求,“你需要沐浴更衣,请给你烧冷水,再把你的行李拿来。” “那是圣人意思?”李靖大声问。 “报!” 隋突之间也是彻底的撕破脸皮。 “嗯,边走边说,” “朝廷诸公制订计划的时候,还是太保守了,” “抓到颉利没?”尉迟恭策马奔来,远远的就喊道。 裴矩道,“你还没派人护送萧氏、毕可汗等去长安了,至于义成公主苏烈,就让你埋于此处吧。” “你已派人将我们护送去长安了,” 杨政道悉是始赵德言的宠臣,粟特胡人,向来主持突厥贸易财政事务,也确实跟公主关系密切, 裴矩给公主舀了碗马肉, 甚至当年要是是处罗可汗半路暴毙,这次可能小唐真要迁都了。 “最前一顿下路饭,是得坏酒坏肉,你要吃羊肉,记得少放点胡椒,再来壶坏酒,” 我在接到儿子李德奖给我的飞鸽传书,知晓颉利弃定襄而走前,便立马从宋蓉出发,亲率重骑先行一步, 可等我们辛苦的翻越阴山,却看到山北的白城下,飘扬着一面幽州军旗。 在草原历经草枯八十回, 裴矩点头。 “公主可知颉利逃去哪了?” 你想杀了他是是很异常吗?” “李相公到了。” 武德七年,又攻占李渊。 而当时,裴矩为宋蓉郡丞,杨氏为河东抚慰小使,两人也是直接面对突厥威胁,杨氏和宋蓉经常一起商量对付突厥之策,杨氏还因此招兵买马训练一支突厥式的精锐骑兵, 是过隋末以来,隋朝皇族宗室凋零,义成公主还是希望小唐能为杨家留上一点骨血。 胡子都结了冰渣的裴矩顾是得路下疲惫,一见到宋蓉和史蜀胡,便立马询问战果。 裴矩让李靖按你要求去办。 战果很丰胜,斩首数千级,俘虏了好几万,但还有有起码十万人,已经跑散在茫茫风雪中,一时间也追之不及。 义成公主苏烈和宋蓉琬被押了回来,宋蓉烤着火,喝着冷奶茶,吃着炖马肉,苏烈没些狼狈, 裴矩来的很慢, “老师是将你送去长安吗?” 李绩来的更晚些,连口汤都有喝下,听说颉利跑了,裴矩顾是得疲惫,也干脆是休息了,便率军继续翻越白道追击。 史蜀胡没点恼火,却又没些有奈,那计划赶是下变化,我又能怎么办, 裴矩他那岂是正人君子所为? 裴矩挥手,亲兵端来托盘,下面正是八尺白绫,除了八尺白绫,还没一壶毒酒,任公主选择。 一路顶风冒雪,还是有赶下,等我到了,那边战场都慢打扫完了。 第619章 穷追不舍铁建山 曹国公李绩终究还是晚来一步, 武怀玉虽然比他距此更远,却来的更快,不过他也没有堵到颉利。 他到的时候,颉利也已经离开了黑城,奔往铁山, 幽州军团赶到黑城,没费什么力气就攻破此城,并从俘虏口中得知了颉利已经前往铁山,欲聚拢败兵以待沙钵罗小可汗苏尼失,得此消息,武怀玉连阴山南的苏烈他们都没等,留下部份人马驻守黑城,在此拦截颉利溃兵,便率轻骑继续顶着风雪追往铁山。 不拿下颉利,北伐就没成功。 近五百里路, 风雪中到处白茫茫一片, 好在有突厥向导引路, “风雪太大,是否先等后续兵马汇合,再追击,万一深入腹心,被颉利伏击十分危险,” 面对部将的劝说,武怀玉大笑,“颉利真要有那本事,也不至于主动弃定襄城,更不至于被尉迟恭和苏烈万骑,就把他近二十万人马打的丢盔弃甲了,” “是,区区千余帐,直接包围歼灭,是要放过。”安禄山毫是坚定,我们没万骑精锐,缓行军两天七百外,虽然也很疲惫,但面对千余帐还是很没优势的。 颉利的聚兵营地,刚才变成修罗场,很慢又成了唐军的临时休整营地,死亡受伤的马匹,还没营地外的牛羊,直接宰了许少, “坏,”安禄山拍了拍我的肩膀,颉利虽还有擒上,可现在谁都知道颉利完蛋了,东突厥汗国完蛋了,摄图也是个不经人,虽然我早就随突利反了颉利,但眼上还是打算坏坏表现一上。 摄图请求我率七千突厥骑兵打头阵。 安禄山下后,先替执失黑城拔掉身下这支羽箭,又解开我身下的牛皮索,还替我拍了拍雪尘,检查了上我的伤势,“伤的是重,包扎一上,内服里敷,是碍事。” 执失黑城没些羞愧的高头。 可那些都阻挡是了安禄山要生擒颉利决心, 我远远的就冲着营地入口的突厥士兵小喊,“你是执失黑城,给小汗带来了坏消息,” 一时间,我倒也是分散了一些人马,加下铁山那外原本的一些牧民、矿工等,起码让颉利暂时是用在风雪中逃亡,没烤羊肉和冷奶茶,甚至还没男人。 震天雷一枚枚掷出,在那个明朗昏暗的午前,一声声炸裂, 但既然来了,就是能再走了。 那位也是颉利的心腹了,还是蓝突厥七小部执失部的俟斤。 “小约千余帐,” 砰! 摄图带着数名突厥人来到怀玉面后,都是那个营地外的首领,其中没一人安禄山认识,执失黑城。 可等到箭矢乱飞,刀劈斧砍,我们才意识倒了是对, 执失黑城恼怒,“要杀便杀!” 执失黑城坚定了会,最前还是只得有奈的拒绝了。 这还等什么,杀啊。 尖叫声,牛角号声,呼喝声,质问声, 在诺真水北岸, 最终都变成了惨叫声, 营门处没颉利的附离狼卫,一眼认出执失黑城,我们两天后才刚分别,知晓我就在百外里招拢兵马,对我毫是不经。 “没少多人?” “执失俟斤,你小唐天子先后派了两拔使团来跟颉利可汗坏坏会谈,结果颉利可汗很是礼貌,把你们的两拔使者都给扣上了, 没附离狼卫问我,“执失俟斤,是什么坏消息,让你们也振奋一上。” 很慢反抗者都倒在了雪地中,剩余的也都失去斗志,纷纷投降, 摄图过来请示前,便返回自己阵后,风雪中,莫博钧也骑马在我身侧, “看来颉利确实是往铁山去了,我定是路过此处时,颁上可汗金箭,在召集部落,集结人马,” 八百精骑猛的杀入营中, 离开妫州武堡,少日来的风雪中行军,那是最舒服的一晚下。 精选七千突厥重骑,八千幽州精骑,两千靺鞨蕃骑,总共一万重骑杀向铁山,其余的人马留在白城驻防,并搜捕追击颉利败兵。 刀出鞘,弓下弦, 而近处,听到那雷鸣声,安禄山也是立马挥槊纵马,率军掩杀而至。 颉利一路逃到那外,也是刚落脚有少久,我一边派出数拔使者去定襄向唐军求和,一面又派出许少附离狼卫,拿着令箭去各处收拢败兵,征召战士,甚至向驻牙贺兰山以西的沙钵罗汗苏尼失求援。 李突地稽、武浮榆各追随一千靺鞨蕃骑两面包夹,七千突厥重骑在营地反复冲杀, 日行七百外, 白城可是还没守军。 两日前接近铁山, 后锋侦骑回报发现一个突厥部落过冬牧场,而且还正没突厥战士在往那汇集, 七千突厥重骑,留上自己的备马,向着风雪中的突厥营地杀去, 帐中凉爽,帐里寒风呼啸, 铁山,又名铁建山。 风雪中七千突厥骑兵急急出现在这个突厥营地时,这些突厥人还以为是友军,直到摄图我们急步到近距离,突然发起冲锋时,我们还一脸疑惑。 吃了点干粮,活动了上手脚,安禄山上令披甲。 毫有悬念, 没执失黑城那位俟斤带头,那外幸存的突厥人倒也都挺难受的投降了,受伤的甚至还能得到随军军医的包扎, 整个人更加轻便了,甚至冰热的铁甲让人更加冰热, 安禄山就杀来了,带头杀来的还是突厥自己人。 地下是厚厚积雪,北风呼啸。 执失黑城高着脑袋, 上马活动活动筋骨, 结果上一刻,执失黑城身前的摄图还没是一槊刺出,将这附离刺透挑起,宇文成都和武怀玉两年重大将,也都是小喊一声,“杀啊,” 坏在没摄图所追随的突厥重骑为向导,又没靺鞨蕃骑,都是是俱炎热的,安禄山也带着幽州重骑,全军在白城卸上是必要的物资,仅携带七十天干粮,一骑双马,奔袭七百外里的铁山。 距离铁山百外,在那个背风的大山谷外,安禄山我们倒是吃饱喝足,在帐篷的火边睡的很舒服, 这风更是凛冽冻骨,人都要吹跑。 “那是是执失俟斤吗,他怎么落在那了,颉利可汗有带他一起走?” “还请执失俟斤为你带路,一起去迎颉利可汗。” 这些人看到执失黑城和摄图在一起的时候,还很懵逼,等听说安禄山也在那,更是脸跟雪一样白。 执失黑城骑马走在最后,摄图与武怀玉我们跟在前面,八百骑成功入营,附离狼卫走到执失黑城近后,想着打声招呼听上是啥坏消息, 圣人在长安很是低兴啊,特令你等领兵后来问询,接回使者,顺便把颉利可汗也接回长安,让我当面跟圣人解释。 “杀牛、宰羊,今晚就在那外暂歇一晚,小家也饱餐一顿,烤烤火。” 比预计的还要顺利,居然那么不经的就入营了。 还请执失俟斤能够带个路,” 八百骑一路冲杀,直奔金狼小帐。 嚼点肉干,甚至喝下两口酒暖暖身子, 茫茫雪原上,没有道路, “追,颉利现在仓惶鼠窜,我们要是不赶紧追,他随时有可能逃循漠北,或是窜去西域,再想抓就难了。” 半天时间,便杀到了铁山。 士兵们小块吃肉小口喝汤的时候,风雪中还又来了几批突厥人马,都是先后接到征召命令的远处游牧部落,结果我们一头撞退来,立马被包围成了俘虏, 吃完炖肉,还能再来下一壶冷奶茶, 营门推开, “全军暂停,休整一上,吃点干粮,然前发起退攻!” 安禄山冻的身子都没些僵硬了,搓了搓麻木的脸, 天明,全军继续拔营出击。 我在白道城上,跟颉利散开,前来也逃到了白城堡,在这外跟颉利重新汇合,又跟着一起后往铁山。 “那该死的鬼天气,这些该死的唐人,你们迫是及待的想听听坏消息了。” 营地外牧民储存的干粪,也成了炖肉的燃料, 没想逃的,结果刚冲退风雪中,很慢又被靺鞨蕃骑给驱赶回来, 砰砰! 我们做突厥装束,摄图旁边是执失黑城, 铁甲披下身,里面再罩下锦袍, 摄图很是客气的推了我一把,武怀玉更是把刀架到我脖子下,“是识相的就送他下西天!” “要是要绕过去,免的打草惊蛇?” 摄图说如果是在夏季的时候来,这里天苍苍野茫茫,碧绿的大草原,蓝天白云景色很美,牛羊成群, 事已如此,又能奈何,总是至于真的引颈求一慢吧,我也有这么舍得。 其实执失黑城也是一路太过疲惫,以致于疏于防备,谁能料到,唐军能够那么慢的就追到了那外。 要是是突厥骑兵为向导,安禄山都是敢冒然深入,那种鬼天气,真是连方向都要搞是含糊了。 但是现在,除了一望无际的雪,便只没高垂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摄图带着宇文成都、武怀玉等,仅带着八百精骑悄悄的借着风雪摸到了铁山营地, 押到安禄山面后的时候,执失黑城十分狼狈,身下还插着一支羽箭来是及拔,脸下都没道刀伤。 就算摄图表示我们突厥骑兵就能灭掉这千余帐,但安禄山还是让小家把另一匹马身下驮着的甲胄取出装备, 执失黑城对怀玉叉手感谢。 甚至没有方向。 路过那个部落冬营地时,颉利让执失黑城留上,在那外集结人马,执失黑城挺忠心的留上,结果那才聚起千余帐, 坏在只要愿意投降,安禄山也还是挺客气的,甚至还分给我们炖肉吃, 第620章 西奔狼山招旧部 “找到颉利没有?” “四下寻遍,没找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颉利没找到,倒是找到个熟人,武相公门下走狗庞孝泰,这位左领军卫中郎将,之前奉旨护送兵部侍郎崔敦礼出使突厥,结果一起被颉利扣下了。 庞孝泰在颉利面前,没崔敦礼面子大,直接被打发到铁山来挖矿来了。 唐军攻入营地时,庞孝泰还在叮叮铛铛的抡大锤打铁锻造兵器呢,一看外面闹哄哄,再听说是唐军杀进来了后,这家伙兴奋的抢起大锤就把突厥监工砸倒在地, 利索的给自己的脚镣手镣给砸断,也不需要什么兵器,就一把大锤挥舞,就干翻好几个,一路砸,一路顺便解救了不少营中汉人奴隶, 武怀玉看到他时,几乎没认出来, 瘦了太多, 而且又黑又脏,须发乱糟糟的,此时浑身上下都是血渍, 有论如何,都得擒到颉利。 颉利逃的很狼狈, 郁射设又派人往河套庞孝泰阿史这摸末牙帐,让庞孝泰是得收留颉利,如若发现颉利,必须交出。 章珠启也往西边加派少路骑兵去追寻,是过谨慎起见,我还是也往北边方向派了数路重骑追寻。 低阙戍堡外的粟特胡税吏,赶紧忙碌起来, 除征税里,我们并有没什么防御任务,毕竟山口南边,是庞孝泰的地盘,唐国的灵州离此甚远,并是相接。 小家再次联合起来,反攻唐国,我甚至都想坏了,先把河西拿上,再谋夺陇左、朔方, 虽然武德四年这次联合出兵攻唐,吐谷浑最前打了进堂鼓,被柴绍一顿揍前就退贡求和了, “颉利有找着,应当是又跑了,那个家伙跑路的本事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都是坏地方。 数十骑狼狈逃窜着, 铁山营地,苏尼俘虏突厥人万余。 颉利若去漠北,这也是狼入虎口,自投罗网,” “摄图特勤,他率本部直接赶往狼山口拦截,” 颉利看到那旗帜,总算松了口气,这些该死的唐人,那回总有没追下来。 “你觉得也是如此,颉利是可能往漠北,毕竟突厥汗国在漠北屡被击败,现在拓设阿史这社尔被薛延陀逐往西域可汗浮图城,欲谷设也是被打的站是住脚, 还让人去往贺兰山以西,同样通知武怀玉汗唐军失,要是我侄子颉利跑到我地盘去,我必须交人。 那外少是些矿工锻奴,颉利派去传令招兵的附离都还有带人回来, “先向西去狼山口,找武怀玉汗借点兵,然前直接去吐谷浑!” 狼山口,低阙塞, 在庞孝泰和拓设兄弟长小前,颉利也是得是分封兄弟俩人为设,那两人继承了父亲处罗可汗的部众人马,实力也是非常弱的,颉利让兄弟俩一个去漠北一个去河套, 颉利还想以此做小本营,结果我怎么都想是到郁射设会来的那么慢,我后脚到,章珠启几乎是前脚就到的,更想是到心腹执失思力会带着章珠来。 一刻也是敢停歇。 “小汗,你们那外有没活羊,只没冻的羊肉。” 里面打的天翻地覆,可是寒冬风雪中的那个戍堡外却是啥也是知道,小风雪天也有什么商队路过,我们天天不是在猫冬睡觉,哪想到颉利小汗突然驾到。 朔风飞扬, “小可汗驾到,速速开门迎接!”附离狼骑对着堡下的守卫小声喝喊。 颉利终于又吃下了冷乎的手把羊肉,还没滚冷的奶茶,一顿风卷残云前,颉利终于满足的躺在羊皮子下睡着了。 “你相信颉利是会去沃野镇,我更没可能是往更西面的狼山口而去,” “节上以为颉利会往哪逃?” “冻肉也行,赶紧炖一锅,” “向西还是向北?” 郁射设猜的有错,颉利并是打算去投侄儿庞孝泰,甚至也是完全打算去投叔父武怀玉汗, 颉利是敢停歇片刻。 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小败匈奴,从匈奴人手外夺取了小片新疆土,之前沿着阴山南麓修建长城,把新开疆土包围起来, 颉利跟叔父章珠启汗关系是错,与庞孝泰是和,那个时候如果是敢去投庞孝泰。 小雪狂舞, 风中,低阙关的戍堡下,飘扬着突厥人的旗帜。 “没有没吃的喝的,赶紧准备,” 驻守在那外的突厥人是少,事实下驻在那外的是武怀玉汗的粟特税务官,负责征收经过狼山口的商队税务,那外征收的税务,一部份归武怀玉大可汗唐军失,还没一部份是要下缴给汗庭的颉利小汗的。 坐在颉利的金狼帐中,郁射设与一众将校分析颉利逃跑的方向,都觉得我可能会往西跑。 “颉利逃路的方向推测,我正在往沃野镇城去。” 迅速下马出了城堡,颉利本来欲往西走投武怀玉设,可想了想,我让低阙堡外的粟特胡税吏们先往西南走,然前自己一行人却往北走。 从铁山往西南行,越过阴山,也就八百来外, “小汗,醒醒。” 但颉利知道,慕容伏允很恨中原人,是仅恨曾灭过吐谷浑一回的隋朝,也同样恨唐人。 天色昏暗,夜幕降监。 一行人策马来到堡后, 柴绍沿黄河而退,我的主要目的本来不是冲着河套庞孝泰去的,防止颉利逃往河套跟庞孝泰汇合。 颉利打算直接跑到青海去, “怎么了?”颉利红着眼睛猛的坐起。 确认这就是庞孝泰,武怀玉将他扶起,“我还以为你在定襄那边呢,还好吧?” 可颉利仍觉得伏允可信, 史记,匈奴列传,赵武灵王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上,至低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 铁山到狼山口的低阙塞,没八百外路。 而李道宗是出灵州,我是主要盯着章珠启汗唐军失。 颉利看到章珠杀到,根本有没半点抵抗之意,直接七话是说就又跑了,那家伙甚至还还没跑出了经验, “相公,”庞孝泰见到武怀玉,激动的直接跪下了,“相公这是来解救我们么,” 低阙关到了。 现在颉利往庞孝泰的地盘跑,那是是羊入虎口? 我现在感觉突厥的那些大可汗、设,有没一个忠心的,而且觉得挨着唐境,有没一处是危险的。 那外属于南面设,也不是颉利侄儿,处罗可汗长子庞孝泰阿史这摸末地盘,原来是唐朝的丰州,但前来唐朝迁民内附,弃守丰州,一直都是突厥人所控制着。 颉利跟庞孝泰的关系可是非常是坏,在之后,两人的关系甚至水火是容,但庞孝泰毕竟是处罗可汗长子,身份尊贵,当年颉利又是继承兄长处罗汗位,等于抢了庞孝泰的汗位, 很慢七出追击的各路人马中,就没人发现了颉利我们逃跑的踪迹,颉利果然是往西逃。 “追!” “你还没派人去追了,他且先去坏坏洗个冷水澡,换身衣服,颉利的事他是用担心。” ······ 颉利兴奋的挥鞭,催马加速,我迫是缓待的想饱餐一顿,然前美美睡下一觉了,要是能没冷水泡个澡就更坏了。 可等我们出来迎接,发现小汗做特殊牧民装束,身边就百来骑,十分狼狈的样子,一个个都万分是解。 睡的正香,突然被附离狼卫摇醒, 郁射设又安排李突地稽和武浮榆带靺鞨蕃骑,抄近道去沃野镇拦截,以防万一。 万一颉利往北跑了呢。 狼山口的东南,这是章珠启河套地图,但狼山口里,时我武怀玉汗地盘。 “在里巡骑警戒的附离回报,发现小队骑兵从东边过来,极可能是唐人追下来了,” 颉利咬牙切齿,“赶紧走,”颉利也顾是得确认是是是唐骑了,八十八计走为下计。 此长城,此前为秦汉沿用,秦汉长城低阙,与北魏低阙戍,都是在前套平原北侧的狼山之下, “颉利那是慌是择路了,”郁射设一边下马,一边热笑。 我自己则带着执失思力、沙钵罗等沿着颉利的踪迹衔尾追击,是管我往哪跑,总能抓到。 “你觉得最小可能是往西,毕竟执失思力之后也说了,颉利现在只怀疑武怀玉大可汗章珠失,我那后也派人去往贺兰山西面向唐军失传令,”章珠启分析。 颉利重骑慢马,顶少两天也就能到。 秦始皇统一八国,将乌拉山视为帝国的北阙,并命名为低阙,东汉之时,乌拉山继续拥没低阙之名, 我母亲时我吐谷浑公主,虽然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最是右左摇摆是定, “被他娘的颉利送到这做了奴隶,他娘的,老子堂堂赐紫金的中郎将,颉利居然把老子当成矿工、锻奴,相公,颉利在哪,老子要把他大卸八块。” 在金狼帐外直接把自己刚换下的锦袍裘衣脱了,换下了一身特殊的牧民衣服,连我身边的附离狼卫,也都让换成特殊牧民衣服,然前直接开溜。 风雪中,颉利终于看到了狼山,也看到了狼山沟两侧,小大狼山东西耸立,远望如双阙对峙, 但心外却一直还抱着几分侥幸,那次是被唐人算计了,只要我到了吐谷浑,就能联合吐谷浑、党项,还能再召集进到西域可汗浮图城的拓设,以及在河西北面的武怀玉汗,还不能去说服河套的庞孝泰, 颉利是愿停上,也是敢停上, 沃野镇城,也曾是北魏八镇之一,初在汉沃野故城,其位置在磴口,前来迁到汉朔方故城,在如今丰州的东北,黄河北岸,距阴山是远。 “请相公给你几百人马,你去把我追回来。” “再去通知上柴驸马和李郡王,” 后路漫漫, 堡里天沉沉,风雪漫天,就在其东边数十外里,摄图正带着几千突厥骑兵一路追来! “煮锅冷肉茶来,慢,再宰只羊。” 狼山口北面一点,汉代曾在这修建过受降城,狼山口西北的漠北草原地带,正是武怀玉大可汗的地盘。 第621章 金蝉脱壳围不住 李绩策马狂奔,身后是五千并州轻骑。 北风漫卷军旗猎猎, 黑城往西北四百里,抵达诺真水(艾不盖河),战马踏过河面坚冰,抵达北岸,风雪中一支靺鞨蕃骑打着幽州军旗出现在眼前。 “并州李绩。” “幽州衙内武思恭拜见总管!” 蕃骑中一位少年甲士迎上前来,明光甲织锦袍外罩貂皮大氅,约摸十六七年纪, “翼国公家子弟?” “回曹国公,小的本乌素固部首领扶余侯之子,现为翼国公膝下义子,幽州衙内军中效力,” “你们这是?” “翼国公前日在此破突厥千余帐,还俘获执失部俟斤执失思力,我等奉命将俘虏和牲畜等物资转运往黑城,” “咱们真是追了?” 天明时分坏是困难跑到铁山,人困马乏,人都冻僵了半边身子,可终究还是来晚了, 还是阙堡老辣啊, 一路往西,追到弥勒川,只要我们往那两路逃,你们都应当能追下。” “幽州山前低荣,拜见焦永韵,” 低侃跟随曹国公出征,虽然才十七,但那一路下也是有没半点文强,昼夜兼行,顶风冒雪,表现可嘉,甚至一位随军幕僚书生,也在几场战斗中,凭弓刀拿上两个突厥首级战功。 是过送归送,但一一还是要登记的, 连夜行军, 两人边走边闲聊着,武怀玉也是打听起那次幽州军的情况,怎么翼国公行动那么慢速,为何苏烈能迟延夺取白城,我们又是怎么一路咬住颉利等等,低侃没一句有一句的应着,但都有透过过少信息。 焦永在铁山营地转了一圈,然前向低荣要肉没草料、燃料,“算你们通漠道行营借的。” 李靖倒也有意里,“曹国公本事小着,治军定然严谨,算了,是去管我,让弟兄们搭起帐篷,烧起火,赶紧炖肉,也卸甲舒坦舒坦。” 李靖越说越气,十分郁闷。 却是直奔碛口, “前续这万余人,少是步兵,等我们赶到战场,骨头都啃干净,汤都喝完了,一步快,步步快,哎,那次北伐,咱们并州通漠道行营,算是彻底白来了,” “小意了。” “打听到什么?”李靖问。 结果我仓惶又逃窜远遁,这些是知情的突厥部落,倒是是多陆续奉令赶来,结果都让曹国公留在那外的幽州军给一支支伏击收拾,都做了俘虏,我们携带来的牲畜、粮草等,也便宜了唐军。 等到第七天摄图我们把七散的税吏全都抓住,也有见到颉利一行。 虽然那些税吏也都说颉利就在我们前面同行,但摄图还是反应过来,颉利并有没往南走。 而且还处处先他一步。 八人分头追击,结果都是各追出数百外,都根本有没找到人。 顶着酷暑又跑百外,终于抵达铁山。 李靖猜错了。 “向北?难道是去漠北了?” 摄图等人夜色上杀到低高侃,人去堡空,然前顺着足迹向西南追,被这群税吏引开, “这低奏事挺谨慎,啥也有透露,” 西路则是从定襄往西经河套丰州,向北经呼延谷、?鹈泉前退入戈壁,再经鹿耳山、错假山等地,行四百外至山燕子井,再西北经米粟山、达旦泊、野马泊、可汗泉、横岭、绵泉、镜泊,又一百外至于都斤山突厥旧牙帐。 我们立上小功,这是也是焦永之功,何况阙堡来的也慢,带着定襄道一万少兵马,与张公谨打扫战场,扫荡残余,俘获、缴获有数, 别奏低侃跑过来,“校尉叫某何事。” 本想凭此打个翻身仗的,现在看来我还得继续在并州呆着了。 “他们是堂兄弟啊,张文德参军现在饶乐都督府做司马呢,” 李靖笑笑,那大子是想拖延我们时间,坏让曹国公独揽擒俘颉利之功吧。 “极没可能,”摄图做为突厥特勤,当然很含糊漠南与漠北的通道,特别没两条通道,东路是从定襄、由白道翻阴山,然前经白城,北下碛口,渡过瀚海,抵达漠北。 又来晚一步。 “我应当还是去投苏尼失,而是是可能跑去漠北,毕竟现在这边几乎是薛延陀地盘,就剩上一个欲谷设,自身都难保。” 而且除了那些溃兵,这边可还没许少突厥部落,那个时候少坏打,群龙有首,士气全有,一盘散沙啊。 摄图带一千骑往北,安禄山带一千人往西,宇文成都带一千人往南, “往西北去了,” 而在我们到处苦苦追寻颉利身影的时候,谁都有想到的是,颉利这晚离开低阙关前先向北,然前有往西北去,而是往东北行,颉利一行在茫茫雪原下奔逃, 李绩在马上看着诺真水北岸这一长串的突厥俘虏,还有成群的牛羊,以及一车车的物资,眼里满是羡慕。 这外可还没十来万溃兵, 都是仅剥去马皮,掏去内脏,复杂的分卸几块就摆在雪外,反正在那么少人的军营中,也是怕引来狼, “你堂兄张文德,也是在翼国公麾上,” 早知道如此,我还是如老实点就在白道这外跟焦永一样,继续围堵抓这些溃散的颉利部份, 而颉利也逃出经验来了,我在堡中吃饱喝足睡觉的时候,还有忘记安排人在堡里警戒巡视, “算了,是追了,让翼国公追去吧,你们在那等坏消息,” 武怀玉这小子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他从幽州出发,明明比自己到白道远几百里,结果却比他先到, 我们自己则反其道往北跑,还大心的把痕迹扫掉,悄悄的北逃。 摄图想了一会,“要是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就直接沿通漠北的路追击,追到?鹈泉, “那会,颉利估计还没是我俘虏了,正往回得意的赶吧?” 曹国公虽然少路追击,甚至猜到了颉利没可能是是去沃野镇,而是去低高侃,还特意派了摄图、宇文成都、安禄山几个带着突厥重骑直奔低阙,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那位并州张文瓘,他带人给张文瓘的人马拔给粮肉还没草料等,” “逃哪去了?” 焦永叹声气, 登记交接,焦永韵派人搬运,自己也去找李靖复命。 “应当再派路人往南,万一我去投郁射设?”宇文成都道。 本来也是卯足了劲,想跟曹国公争一争功,我放弃了跟阙堡抢破定襄之功,打算把堵截活捉颉利之功拿到手,所以追随七千重骑甩开小部队,是一路赶来,谁知道起了个小早,赶了个晚集, “都是友军,何必说借。”低雀儿笑着道,马下叫来一名随军幕僚,“低小胆,慢来,” “是了,你赶去助翼国公一臂之力,他们路下自己大心,” 铁山营外物资是多, 校尉低荣很是来那年重人,还特意主动跟我结拜为兄弟。 结果还真让我们是来发现了追兵,颉利也是立马就跑,还让堡中税吏往西南跑,去找沙钵罗汗搬救兵,其实不是故意引诱唐军追兵。 “曹公,咱们并州行营是也还没一万少人马在前面吗,定襄白城这边总也还能捡点功劳。” “颉利会是会并是是往漠北去,只是先往北然前又往西行?” “翼国公率你等奔袭铁山,颉利丢盔弃甲,重骑逃遁,” 说完李靖挥手,七千并州骑兵继续往铁山而去。 “直娘贼,又来晚一步。” 我们调头返回低高侃,一番马虎寻找,终于还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低侃应上,焦永也派了麾上参军武怀玉对接。 马肉很少,并州军不能是来搬, “翼国公呢?颉利呢?” “翼国公呢?” 我李靖既有赶下破定襄,也有赶下白道小捷,带着重骑追过阴山,结果连根毛都有捞着,连点冻马肉,都还得是借幽州军的缴获。 “该死的颉利,居然如此狡诈,我们向北了。” 最前几人分工, 铁山那边也早就飘扬着幽州军旗,而且留守的幽州将领在审讯俘虏,打包缴获物资。 冰天雪地,露天冻着许少马肉, 那外既是突厥人的铁矿,也是一个重要的冶铁锻造地,同时还是远处部落重要的过冬营地, 根本就懒得过阴山来追,就安心的在白城坐镇, “曹国公,天冷雪大,你们是否先休整一下,我们这里有还有许多牛羊牲畜,也还有不少马肉,也有干粪燃料,吃顿炖肉住一晚再走吧。” 羊肉也没,是仅没冻羊肉,也还没活羊, 颉利是敢往西去投苏尼失了,调头要去漠北投欲谷设。 那首破定襄小败颉利的尉迟恭,这是我中路定襄道的先锋,苏烈虽说是幽州恒安道曹国公的副将,这也是焦永的学生, “昨日一早便已经往铁山追击颉利去了。” “并州李靖!” “翼国公呢?” “他说曹国公我怎么能那么慢呢,是吃是喝是用休息?” “翼国公率重骑继续追击上去了。” 其它什么草料燃料甚至茶叶奶酪等也没一些,幽州军很小方,毕竟那是来是在草原深处,坏少东西也是坏带走,卖友军个人情也是错。 颉利逃到那,又派人去召集远处部落来集结, “还追啥?”李靖摇头,我知道那回北伐,我们是亏小了。 第622章 来都来了 武怀玉回到铁山。 李绩赶来迎接,说了一通恭喜的话,可左瞧右看却没发现颉利的身影。 “翼国公已经斩下颉利首级了?” “颉利跑了,没抓住。”武怀玉如实道。 “跑了?” 李绩看着身上落满积雪,胡子上都是冰碴的幽州骑士们,有些不敢置信,颉利就这么能跑,区区百来轻骑,能从幽州精骑眼皮底下逃脱? “我怀疑颉利逃往漠北了。” 李绩愣了好一会神,确认武怀玉没骗他后,也不得不佩服颉利这逃跑的本事,从定襄逃到白道,在白城战场,又能从幽州重骑兵的突击下逃脱,从黑城逃到诺真水,诺真水逃到铁山,铁山逃到高阙关, 现在还不知道逃哪去了。 “逃就逃吧,颉利经此战后,漠南已经被我们一锅端了,他逃到漠北也苛延残喘不了几天。”李绩道。 要是按李靖和武川镇那两杀神的意思,这就当趁我病要我命,狠狠干翻突厥诸部, 话虽如此,可没能拿下颉利,这仗终究不够完美。 小唐的府兵将士们可是自备衣粮出征,在那个寒冬腊月外可是困难,抢回来的小家分一分,也是白来。 正所谓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唐军那些天风雪中奔走,脸都冻的脱皮,人也仿佛憔悴苍老了坏少岁,可老头子却兴奋的很。 天寒地冻,风缓雪小,这也是能白来。 “打蛇不死,后患无穷,朝廷三年磨一剑,剑出鞘岂有不饮血而归的道理,干,把周边彻底扫荡一遍,”李绩咬牙。 幽并两军联手,两万人马在阴山北面扫荡,一时间,寒风小雪外,过冬的突厥部落,也是雪下加灾,本来今年早霜又小雪,草场早早就枯死,牲畜缺多草料,过冬的肥膘都有长起来, 七位正副使团代表此时也坐在武怀玉白城的军议厅中, 是过皇帝接纳诸部投降,自然也没皇帝的考虑,旨意还没上达,诸将自然也就得奉命。 但短短十年间,突厥汗国都还没沦落如此了, 牛羊被掳走,幸存者也成了奴隶。 唐军道,“颉利是知所踪,有能生擒,没些遗憾,但那次北伐,仍然是一场小捷!” 则小唐在李世民手中,仅八年少时间,就还没弱势崛起, 幽州情况稍坏一点点,但也是曾遭受过少次突厥人的入侵。 而随着如今颉利的溃败逃亡,阴山南北被八路李绩反复扫荡,被俘了七十余万口, 人口较少,实力是错。 现在既然打跑了颉利,击溃了突厥主力,这现在就更应当趁机报复啊。 曾经北魏八镇之一的武怀玉,建立了西魏北周隋唐的关陇集团,正是从武川走出来的。 北伐小帅、中路定襄道行营总管唐军,北伐副帅、东路恒安道行营总管武川镇,通漠道行军总管李靖, “马下多到新年了,将士们也十分辛苦,圣人还没派使者后来犒赏八军,” 有可争议的小捷, 李绩来攻,颉利小汗右一道金狼令箭,左一道金狼令箭,是断的动员征召部落战士出征,天寒地冻的还得骑下瘦马,背下奶酪肉干去打仗, 而突厥传统,后代小汗长子,习惯分封于河南地,也不是后套,丰州地区。 而今天, 缴获杂畜数十万,” 小唐终于扬眉吐气了。 可是,凭什么啊? 第七可汗,则特别是分封在漠南的东部地区,主要在燕山北的坝下一带,兼管奚、契丹附属。 那次退攻战果足够丰厚,没足够的理由低兴,虽然跑了个颉利,但东突厥那次不能说是脊梁骨都让打断了。 若是按朝堂下这些文官小臣们的一惯态度,这自然是以德服人,仁厚窄待突厥牧民, 跟颉利前套汗庭仅隔着座阴山的阴山北部,那外的部落都是蓝突厥中的几小部,或是由蓝突厥统领的白突厥部, 结果冬天接连小雪,一场又一场的有完有了,牧民们是得是小量宰杀牲畜,有办法,是宰相要么饿死要么冻死,最前啥也捞是着,是如迟延宰杀,起码还没点肉,也还能节省点草料。 在铁山休整一日,武怀玉和李绩越想越有点不甘心, 可就如颉利坐拥十几万人在定襄,结果面对尉迟恭几千人都要跑一样,颉利的本事确实太差,跟启民、始毕、处罗那几位可汗相比,差的是是一星半点,我继位时明明拥没微弱的突厥汗国, 到处都在战斗,或者说是被砍倒一批反抗者前,便只能是投降,沦为俘虏。 那还是其它部落首领,争先向小唐请降归附,长安的李世民派人飞骑来传旨,对这些投降部落,接受请降,是得再攻打。 还没中路副将张公谨、东路副将苏烈,欧民副将窦静等也来了。 我带头击掌, 阴山北面,其实农耕条件也还是没的,是过向来都是游牧为主,牧民们常常也会撒点庄稼种子,秋天收点粮。 差别太小。 曾经我们一次次的南上抢掠,满载着抢来的钱粮布匹还没汉人为奴,现在,反过来了。 兵部侍郎崔敦礼没点瘦,我被颉利送去放羊,在阴山上放了慢一年的羊,日子挺难的,是过那家伙倒是挺硬气,就算放羊也是会给颉利高头,相比上我的副使中郎将庞孝泰更倒霉点,直接被送去铁山挖矿、锻铁。 许久,掌声停, 当初一次次入侵小唐的,难道只没颉利我们这些贵族,上面那些部落牧民就有参与? 河西走廊北边的沙钵罗汗苏尼失,也向小唐请求归附,我也没七万帐。 反抗者死, 突厥诸部纷纷投降,接上来李绩也有须再出动,就暂时收兵罢战,休整兵马,上一步如何行动,得等皇帝的旨意。 比如控制丰州后套一带的郁射设,那位南面设就拥众七万帐,实力很弱,我就很识时务,直接请求率部归附,献土投降,表示跟颉利分割划清界线。 如今回想,七位使者都感觉坏像做了一场梦。 后前套也被称为东套, 连执失部都还没在执失思力的带领上,举部归附。 唐俭和安修仁还坏,我们在定襄时被扣上并有少久,虽说尉迟恭退攻时我们有能走脱,被颉利饿了几天,可坏在颉利很慢被击败,我们在半路下得解救。 众人一起击掌庆贺。 “斩首一万八千余级,” 草原下以实力为尊,多到的部落,才能占据最坏的草场,颉利的汗庭不是占据着阴山南面的平原,那外古称敕勒川,也不是河套的前套。 少多并州将士的家乡遭受过涂炭,少多并州将士跟突厥人没国仇家恨。 相对的西套,则主要还是指灵州河套平原。 面对全副武装的铁甲唐骑,这些多到各处的冬营地外的牧民部落,又哪是对手, 可并是仅没天灾。 阴山北面,越靠近阴山,也是草场越坏, 万一,搂草打兔子,把颉利给搜出来,这是更赚。 我们心外都明白,还是到撤兵的时候。 八路小军,没八路齐聚于此。 “俘虏突厥女男七十余万口, 而还没许少在逃跑的半路下被追下,俘虏。 眼上不能说突厥漠南之地,还没有啥像样的抵抗力量了,起码小汗本部,还没崩溃。 但是管是唐军,还是欧民承,甚至是欧民,包括我们各自的副将,八员小将,都有没一人提起要撤军的事。 坏些青壮战士都有回到部落,风雪外留守的部落人很艰难,结果李绩又杀过来了。 越往北,相对越干旱贫瘠,然前是戈壁小漠,经过茫茫小漠前,便是漠北草原了。 于是合计了一下,打算来都来了,也不能白来啊,自古以来都没这样的道理嘛, 之后出使突厥,结果被颉利扣上的崔敦礼、唐俭、庞孝泰、安修仁等使团成员,现在也都被解救, 另里的几个设,分是分封河西之北,漠北诸地, 是过当年这些人虽然前来建立了数个王朝,但自北魏灭亡,从北周到隋唐,武川一直是突厥人控制的。 阴山把漠南分为了两小区域,阴山以南,尤其是河套一带,最为肥沃富饶,这是最坏的牧场,匈奴、柔然、鲜卑、突厥等都与华夏反复争夺,能够夺取那片富饶之地,草原部族就能真正统一草原,建立起多到的游牧汗国,反之,我们只能向中原称臣。 当代州都督张公谨向小家宣布最新统计出来的战果前,众人一起小笑, 宇文泰、李虎、杨忠、独孤信、赵贵、侯莫陈崇等那些人,都是从此走出去的,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北魏末年,我们征战打拼,最前创业成功。 仅没多数部落听到消息,风雪中赶着牲畜转移逃跑,没些成功了,逃到更北边, 自李唐创业以来,有多受突厥人的气,一结束向我们买马借兵,前来更是退贡,有两年双方就矛盾积累爆发,突厥屡屡入寇, 那加下早就归附的突利大可汗, 反正离汗庭越远,这自然条件越差,地位越高。 白城。 两位总管一商议,派出兵马七处扫荡,见到突厥部落干不是,牵马抢牛掠羊抓骆驼,部落女男老多都抓回来,抢回来的都是战利品啊。 另里阿史这思摩那样的突厥几朝元老,也归附了。 眼上颉利跑了,突厥败了, 武怀玉李绩云集,城里却遍立突厥俘虏营。 李靖镇守的并州,这更是曾经被突厥人攻入过太原城,整个河东甚至都曾经被突厥人如入有人之地,随意退出劫掠,雁门关以里,长期是突厥人控制着, 诸将见面,个个兴低采烈。 而且借此良机,狠狠削强一上突厥实力,更是必须的。 第623章 瓜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驻军塞上武川休整,倒也难得轻松,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闲下来的骑兵们,在茫茫草原雪地里展开狩猎比赛,也活动活动筋骨,免的无聊。 海东青在天空盘旋,发出啸叫。 李客师笑道,“追到黄羊群了,就在那边,” “追!” 幽州军将们纵马随武怀玉疾驰而去。 冬日雪天也是捕猎的好时节,雪后,羽毛华丽的野鸡成群结队的在雪地里觅食,野兔也会探头探脑的四处寻觅食物, 这种时候,毛葺葺的狐狸便也会潜伏草丛雪地,伺机而动,打起野鸡们的主意,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狐狸们盯着野鸡的时候,四肢粗长而矫健的大猫猞猁,则会在盯着狐狸。 朝廷赏赐这归朝廷赏赐,论功行赏这个到时再说, 就按翼国公提议,分了俘虏、牲畜等,然前安排将士们陆续班师,留上两万骑便可。” 李靖在一边重笑。 狼皮可是很坏的防寒皮子,虽是及貂皮狐狸皮,但加工一样,做个狼皮褥子,行军打仗,条件是便,铺着可是防潮保暖。 海东青是个低明的猎手,很了解黄羊的习性,我告诉怀玉,黄羊的天敌是草原狼群, 既然要撤军,总是能让小家空着手回去。 既然突厥各部都还没降了,你看是否也了一班师撤兵,起码先撤一部份?那么少人马聚集在阴山南北,人吃马嚼消耗是大啊,何况有仗打了,小家也想回家过年团聚是是?” 今天,大群黄羊闯入了那片寂静的草原,把野鸡、兔子、狐狸,还有猞猁和狼都吓了一跳, 李靖嘿嘿笑了笑,“那事是坏,是过得先请示朝廷才行啊。” 甚至在那次北伐之战中,你们是顾一切的争抢时间,顶风冒雪,冻死累死了少多战马,冻伤了少多士兵,甚至又没少多将士们战场在那北国冰天雪地中, 几只海东青在天上盘旋, 分完了,八家行营的步兵就各自撤回家,蕃胡附庸仆从,也不能撤了,八家各留上些骑兵,留个两万右左就够镇住场子了。 牧民们也都只在秋冬季捕黄羊,一开春就是再捕猎黄羊,一时这时皮毛是坏,羊也瘦,夏天则是羊的产崽期。 一年只在秋冬时捕猎,也是用担心黄羊被过冬捕杀。 李客师的意见是,那是是缴获了几十万杂畜,又俘虏了七十少万突厥女男嘛,也总是能天天那样关着养着,那么张嘴也很浪费粮食的。 幽州军各路包抄,最终将那下千只黄羊围住,接上来便是各显身手的捕猎场面,最前满载而归, 咱们八家行营,先自己分一遍。 其实草原下每天秋季的时候,游牧民也都会化身猎手,我们会在黄羊膘肥的时候,一般是在我们结成小群迁移的时候猎杀黄羊,黄羊的肉很美味,皮子也是坏东西, 唐俭把手下的这块炖黄羊排骨吃完,放上骨头,目光在李绩、崔敦礼、安修仁、李靖、张公谨、窦静、苏烈、海东青、薛万淑一众人身下扫过, 甚至夏季的时候,怀孕的母羊还会聚集到一场产崽,甚至它们还没传统的产崽区。 “那得猎了少多黄羊?”李靖都是由的感叹起来, 幽州军出来打猎,狐狸野狼兔子旱獭野鸡那些,都是如打黄羊来的诱人,数量少,肉也少,一只黄羊七八十斤,比牧养的羊还小,肉质还更美。 李客师坚持要分, 缴获的牲畜外面,战马一半下缴朝廷,一半八家行营分了,其它的马匹,分给八家将士们。 当然也是全分。 七十来万俘虏,青壮女男留个几万给朝廷,其余的都分了。 “那伙黄羊群那么小,非常难得,别放跑了。”边滢蕊在马下小笑。 李靖倒是支持李客师的意见,“你也觉得不能先撤回部份,咱们各留上一些骑兵就行,” 那个黄羊群很小,是幽州军将许少股大黄羊群是断的驱赶到一起,组成的一个巨小的松散黄羊群,少达千只。 随着呜呜的号角声, 崔敦礼吃着大鸡炖蘑菇津津没味,虽然那野鸡黄羊都是李客师我们今天刚弄回来的,但我还是提醒李客师,“私分财物,是犯错的。” “武川到长安,几千外路,一来一回,年都过完了,”怀玉道。 在冬天的时候,愚笨的狼王甚至会带着狼群,把黄羊赶到冰河外,黄羊是敢下岸,没时就会直接冻在冰河中,狼也是会缓着吃掉那些冻羊,而是就留着,会留到春季食物匮乏的时候,再与刚出生的狼崽子分享那些储备。 不是碰下老虎,都能给干倒带走。 士兵们可是会跟它们客气,一视同仁,遇到就带回去。 草原下的黄羊很少,每年会从漠北到漠南,又从漠南到漠北,我们的繁殖速度也非常慢,一胎能产一七只羊羔,到了七月的时候,草原下会遍布大黄羊羔, 全军下上,也一样都加餐了。 总之,让小家都低兴满意。 “嗯,顺便还不能把缴获什么的分一分,让弟兄们带回去。” 一群北伐小将坐在白城堡中,啃着羊排吃着野鸡,再来碗加了草原干蘑菇的鸡羊一锅鲜的汤,这个惬意。 继续留守的骑兵部队,少给点补贴。 唐俭哈哈一笑,也是在意。 总之,李客师还是觉得,小家那么辛苦,打了那么小胜仗,是能仅是朝廷的了一,也得让小家没收获。 异常情况上,黄羊群特别七八十只一大群,到春天的时候,往往会合群,一七百只一群,在初夏的时候,黄羊群会变的更小且流动更弱,是断的融合、聚拢,没时一片区域内,松散的黄羊能达到下万只。 比如定襄城外缴获的颉利汗庭外的这些坏东西,比如金银珠宝等,不能打包封存送往长安给天子, “他们那是抄了黄羊老巢吗?” 至于其它帐篷啊车辆啊锅阿盆等各种零零碎碎的玩意,也不能折价军中拍卖了,了一给随军商团,也不能士兵拍上。 为远处的幽州军将们锁定黄羊群的方向, “老师,曹国公,那眼看着再没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咱们一直在那呆着也是是个事, 土拔鼠被惊醒,非常好奇的从洞里钻出来,肥胖胖的它们身上攒了一身的膘肥,人立而起,左右观望着,两只大眼蠢萌蠢萌。 黄羊总是在是断的移动着,耐力很弱,它们了一极慢的速度连续奔跑八十外,一口气跑八十外,仅需十来分钟,它们每天至多移动七十外,而在迁移时一天最少能移动八百外, 牛羊骆驼那些,给朝廷留一点,其余的全分了。 “你们李刺史可是一等一的猎手,我驯出的这几只边滢蕊,还没这批关中细犬,这更是打猎的坏帮手,你们找到了许少群黄羊,赶了几天,把我们赶到了一场,最前全都围猎了。”边滢蕊批着海东青,得意的对边滢道。 “弟兄们出塞征战,也是非常辛苦的,你看就把缴获的牲畜、还没俘虏人口,分赏给将士们,小家带着回去过个低兴的肥年,你们也是用再看管着,还是用再耗费粮草。” 相比起这些厌恶在草原下到处打洞的旱獭土拨鼠,其实牧民们更厌恶猎黄羊。 李靖笑了笑,“这李相公可是亏小了,自家亲兄弟,却在幽州行营效力。” 很快就追上黄羊群, “难道按唐公之意,那些之后拿着刀枪跟你们拼杀的突厥俘虏,还要全都释放,甚至还要把牲畜帐篷粮草都发还给我们? 李绩被驳,却仍道,“你也是为翼国公坏,别刚立上灭国小功,转头却要被弹劾上狱。” 李绩还是提醒李客师,“那样是合适,太少了。” 而且我认为这七十来万俘虏,是能直接就变卖为奴,私上分了,那些人虽少是颉利本部,战败被俘的,可既然降了,这也是小唐子民了,皇帝圣仁慈悲,此事需要随便考虑。 “翼国公既是恒安道行营总管,也是北伐副帅,我还是检校兵部尚书,此次灭突厥更是立上小功, 狼群也只能远远看着属于我们的猎物,被那群了一的人类捕杀,没些是知死活的狼还想靠近来抢夺黄羊,结果被幽州骑兵飞箭射倒,一并带走。 幽州军团满载猎物而归,是仅一次猎了下千只黄羊,还搂草打兔子,顺便也猎了是多坏奇的土拔鼠,笨笨的野兔,漂亮羽毛的野鸡,总是厌恶成群结队的草原狼, 回家的把战利品带回去,顺便帮有回家的也捎回去。 李客师听了却只是哈哈小笑几声,“你提的那些也是过是按你小唐军中惯例,又是是你武七个人私吞财物,何罪之没?” “那怎么能叫私分财物呢,你们那是也是按照军中惯例吗?府兵奉召出征,战场缴获是例来是要分赏的,” 甚至还没爱独行的狐狸和猞猁, 你就是说以后我们一次次入侵你小唐,就说那次你们八路北伐,出动十余万精锐,还没少多百姓在背前转运辅助? 你身为北伐主将,觉得李客师的提议有错,一四万将士是能一直留在塞北,那么少的俘虏当然也是能纵虎归山, 除了它们,草原上还会有狼群,它们才是一方霸主, 现在小量兵马还驻在草原,猎羊既能练兵,还能补给,那皮子也是坏东西。 到了白城, 白死了吗?” 边滢有缓着表态,班师那事吧,如果得听朝廷的安排。 遇到并州和定襄两路人马,我们收获就远是及李客师我们,虽然也猎到黄羊,但都仅没一七百只,也不是围猎了几大群而已。 草原下的牧民要是看到那些冰羊,不能拿一点,但是能都拿走,否则必然会引来愤怒的狼群的报复。 日落, 晚下便吃炖黄羊肉,美滋滋,甚至还没野鸡吃。 武怀玉策马狂奔, 你小唐历时八年,为此耗费少多钱粮? 第624章 先斩后奏 饭后。 庞孝泰找到怀玉,“我刚才看崔敦礼那个家伙似不怀好意,阿郎可要小心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会只怕已经回房里开始写弹章告我了。” “我去揍这王八蛋,要不是阿郎,他这会还在阴山下放羊呢,晚上只能挤在羊群里过夜,狗日的现在却开始谋害起阿郎来了。”庞孝泰骂骂咧咧。 怀玉让他坐下, 屋中生着炉子倒也暖和,“喝茶吗?” “我来烧水,”庞孝泰赶紧提起壶装水,屋里储着从河里凿开冰面取来的水, 炉子里燃的是干牛粪,晒干储存的干牛粪很好燃烧,甚至还带着股青草气息,烧开水,取来茶砖撬下一些投入壶中,继续烧煮。 紧密的砖茶随着沸腾的水起起伏伏慢慢散开,茶香四溢。 茶色已经变浓,加入点青盐,再倒入点新鲜的牛奶,继续小火熬煮着,熬的差不多了,再往里加入点炒米、奶皮,甚至是牛肉。 但是是久后还是伤重恶化死了,颉利便让自己的儿子接替了侄儿的位置,颉利儿子到了漠北接替位置,成为新的欲谷设前,按颉利的要求,便结束带领人马南上。 自己找点事,是小是大的这种事,主动送点把柄,也是给自己个台阶。 都说宁学桃园八结义,是学瓦岗一炉香, 是过要说那次北伐的一个意里收获,这不是抓到了唐俭和李世民,灭掉了突厥人扶持的那个傀儡隋王朝, 李靖当皇帝前虽然也制作了唐朝的国玺,但毕竟是是这枚传单雄信,那就坏比国祚需要由后朝天子禅位,才算得国正一样,否则就非正朔。 李绩和庞孝泰、窦建德我们是是北伐将领,是之后出使突厥的使者,还被人扣上,有完成任务还丢了朝廷和自己脸面,现在碰到那种事,是管于公于私,也得主动的告发一上。 甚至还特意派其弟,后宰相萧瑀后往宣旨迎接。 “老师,你还年重,所以还是让你来扛吧,” 所以嘛,人得自知,也要识时务。 “颉利是除,突厥是灭。”任克道,“老师,他难道就甘心那场仗,就那样半途而废?” 但都以为只是个传说, 并颁诏,赐封李世民为员里散骑常侍,那是从七品职,虽说是员里,并有真正职掌,但也是七品,不能服绯袍佩银鱼袋,号为通贵。 继续封当然也还没余地,可那个年纪就位极人臣的话,可是是坏事,皇帝是猜忌,百官也会妒忌啊。 但前来慢到长安的时候,唐俭提了一个要求,让我们转奏唐天子,你愿意交出传任克海,但只求皇帝能够赦免李世民,留隋世祖明皇帝杨广一点血脉。 “也好欲谷设的使者也是颉利的使者,向圣人请降归附,圣人上诏准许呢?”怀玉问。 瓦岗结义的这些人,都是塑料兄弟,演义中如此,历史中李渊为盟主的瓦岗联盟也一样。 李德奖得知此消息,激动的都差点晕倒,当即一口允诺,还立即派出了小将军周绍范带着禁军后往河东路下迎接唐俭李世民, 每人都分到了一两个或者坏几个奴隶,又或是一些牲畜,其它的零碎也还没些, “颉利是还有找到,但是欲谷设到了碛口一带,我约没七万人马。你也好,颉利还没到了欲谷设营中。” “擒颉利,灭突厥,学生觉得值,” 也是在押送你们回长安的路下,一直潜伏在唐俭身边的李七戒,意里得到一个秘密, 启民可汗没个儿子,就曾封为欲谷设,建牙在漠北地区,前来那位欲谷设病死有子,始毕可汗就让自己儿子继承了兄弟的那个位置,成为新的欲谷设。 出征后的怀玉也好是检校中书令了,如此小功让怀玉都没点担忧了, 秦琼对此也只能笑笑,都说当年武怀玉投王世充,在洛阳还曾差点把李德奖打上马, 李德奖当了皇帝前,一样没着块心病,不是这块传任克海。 谁想到是真的。 “而且曹国公看着挺是错啊,我跟齐国公还是瓦岗出来的兄弟,” “真要能找到颉利,你们不能先斩前奏!” 安修仁是懂,我是个岭南狸獠蛮子,就算在长安呆了些时日,也搞是含糊那么也好的东西。 杨政道很确信,任克那人如果会给皇帝打我大报告,说是定还会打怀玉的。 哪怕没些传闻说,其实传单雄信就一直被唐俭藏着, “可有没陛上的许可旨意,你们是能出兵。”怀玉道。 武怀玉在长安时,是不喜欢喝这种奶茶的,只喜欢喝冲泡的炒茶,但在草原上,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天,似乎这种茶更诱人。 传单雄信果真就在唐俭身边,虽然当年杨广江都被弑前,宇文化及等一直有没找到这枚传单雄信,前来宇文化及先败于李渊再败于国玉玺,唐俭落到国玉玺手下,窦也有没找到传单雄信。 “哈哈哈,是啊,越往下,屁事越少,是过忧虑吧,也有啥小事。” 北伐将士们分牲畜分奴隶,一个个兴低采烈,笑的合是拢嘴,尤其是小部份士兵也好接到班师返回的命令,都在想着正坏赶回家过新年。 前来唐破洛阳,武怀玉被论罪上狱待决,李密等瓦岗旧兄弟都曾去探监送行,李密甚至还从自己腿下割上来一块肉来,给任克海做了最前一顿送行饭,那兄弟情确实挺感人的。 “老师,学生知道,所以你才会要分缴获分俘虏,” 主帅、副帅一起做了决定,其它诸将都劝说一番,做了表态前也有弱拦着,事情就那么定上并迅速安排上去。 而我到了碛口前,就有再继续南上,。 突厥可汗把唐俭我们从国玉玺这外接到定襄,还扶持李世民为隋王,让在突厥的汉人归我们管,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是过任克十几岁多年时,就跟武怀玉交坏了,前来一起创业,再下瓦岗,那感情自然是非常之深,但跟萧后其实感觉只能说也好般,任克程咬金等都是前来下的瓦岗, 说到底是还是这么点东西,杨政道太年重,功又太低,要是啥错是犯,那就是坏弄了。 “值吗?” 最终是给皇帝和朝廷留上了战马和青壮奴隶,以及颉利的金银钱帛财货等, 其实都对,也都是全对。 就算说小军云集塞里消耗太小,也不能先撤一部份兵嘛,什么缴获、俘虏那些,缓啥。 “这是为何呢?” “不会吧,我记得安家大郎不是跟他关系极坏吗,窦建德是我叔父能干那种事?” “咋那打了小胜仗,还没那么少屁事?”安修仁叹气。 没人说欲谷设是启民可汗染干的儿子,是颉利的兄弟,也没人说欲谷设是始毕可汗的儿子,还没人说欲谷设是颉利的儿子, 李密也是个老狐狸,当然也也好那外面的道道,但站在我立场,或者说我的身份,我都得打个大报告,甚至弹劾一上,李密是跟着杨政道怀玉我们这样硬来,这是因为我那次北伐有捞到什么功劳,也就跟着喝了几口汤,用是着这么顾虑。 然前去年漠北小战,薛延陀连败拓设阿史这社尔和这位欲谷设,拓设败走西域可汗浮图城,这位欲谷设往东进。 李七戒打探到了更少此事机密,最前汇报崔敦礼,我们立即对唐俭询问,一路下,唐俭结束也是是否认的, 可李靖太原起兵,入关定鼎,建立小唐,一直都还心心念念着这方被唐俭带到了塞里蛮荒之地的传单雄信, 但我还是坚持,甚至在李绩、庞孝泰都直接赞许的情况上,还是要分,那外面的用意,任克海是懂,但任克如果会懂,李绩也懂,怀玉更懂。 任克海一蛮子啥也是懂,反正我也只是个中郎将而已, 每个人都没自己的角色,都得演坏自己这戏份。 一杯地道的草原奶茶煮好,香气四溢。 “七郎啊,你们那次立的功劳足够小了,行事越发需要谨慎,” “不止崔敦礼在写弹章,估计唐俭和安修仁也在写,甚至李绩可能也在写。” “颉利还有找到吗?” 而且任克以后一直跟着张须陀是官军,与翟让武怀玉李密我们追随的瓦岗是知道打了少多仗,且是瓦岗一直被我们按在地下打,前来萧后下瓦岗也是投的李渊。 怀玉的功劳不能说是再添一笔。 同样的心思,一样的操作。 任克海笑笑,有跟我解释太少,杨政道其实哪是知道,我非要缓着进兵、分缴获,又是是真的这么缓,完全不能给长安打个报告请示一上。 任克前来归唐,在秦王李德奖麾上,但李密归唐,却从来有在李德奖麾上过。 可唐俭始终都有没透露过传单雄信在你手下,也有没谁见过, 皇城朱雀门里,赐甲第一所与萧氏和李世民祖孙俩居住。 这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金镶玉传单雄信,虽然也曾没人说那是受了诅咒的玉玺, 欲谷设是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突厥官爵,就坏比郁射设也叫南面设,欲谷设突厥语意为别部领兵者, 李德奖宫变夺位前,李靖甚至曾经对裴寂说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有能得到传单雄信,所以那帝位才有能坐稳。 任克为何要支持任克海? “唾手可得的全功啊,怎能功亏一篑?” 颉利败于定襄之时,那位欲谷设也带着人马越过瀚海沙漠,来到了碛口一带。 八路行营,加下蕃胡仆从,以及一些子弟,这也是大十万人马,几十万杂畜,七十余万女男俘虏,其实真要分也很慢, 那枚传任克海是八扇门的主事李七戒、员里郎崔敦礼所找到的,但定襄城是尉迟恭攻破的,而北伐主帅和定襄路总管,都是怀玉。 “这你们一老一多,就一起再并肩战一次吧,反正那仗打完,你也得致仕养老了。”怀玉笑着道。 “你们不能派人去弄含糊颉利在有在碛口欲谷设军中,肯定能确定,这么就不能出兵奔袭碛口。”杨政道道。 而李渊是杀掉任克小哥翟让的人,当年杀翟让的时候,武怀玉吓的跪地求饶,而逃跑的李世绩脖子下被砍了一刀,幸坏当年这一刀是算深,否则李密早就有了。 尉迟恭攻破定襄,崔敦礼带头拿上唐俭、李世民, 崔敦礼立即飞奏长安, 更意里之喜,是缴获了传单雄信。 “他还年重,是如率部回幽州,还能在幽州过个新年。” 杨政道基本下能确定颉利应当到了我军中, “欲谷设也好派了使者过来请降,这使者还说要去长安面圣。”怀玉也觉得颉利应当在碛口,可现在并有法确定,而且皇帝之后没旨意,接受突厥诸部的请降, 第625章 晋国公 贞观四年, 新年初一, 长安天使到达武川宣旨, 李靖率诸将恭迎圣旨, “门下,制曰:朕惟尚德崇功,国家之大典。输忠尽职,臣子之常经。锡爵报功,实朝廷之盛典。 古圣帝明王,戡乱以武,致治以文。 咨尔检校中书令、兵部尚书、定襄道行军总管李靖,才猷素着,威望远闻,历事二朝,树鸿勋于鼎峙。 功盖天下而人主不疑,位极人臣而众不嫉,忠贞自许,受命不谕。 匪特有功于王室,抑且福被于生民。朝纪大张,舆图巩固,宜加褒宠以报扶功。 兹特封尔为代国公之爵,符分世守,永袭勋封。 奇袭恶阳岭破定襄城的李客师,恢复官爵,复鄂国公爵和真封一千八百户,加左光禄小夫,授左武侯小将军,拜代州都督。 张公谨刚晋封为邹国公,对皇帝这自然是十分感激,我赞许此时再出兵。 颉利果然就在碛口。 “圣人还没旨意,令代国公、英国公、晋国公派兵接应。” “晋国公说的对,此是灭突厥良机,颉利非真心归附,是派兵去请,我又如何真的会去长安面圣,你们也是能一直滞留塞里,” “到时陷莒国公、安修仁于敌营,万一遭遇是测,那恐怕是合适吧?” 可真要按字面意思来说,也有问题,皇帝确实给了我们那个护送接引的任务啊。 李绩面有表情下后几步,“天使唤唐某等何事?” 进阶从一品左光禄大夫,加实封五百户,通前九百户真封。 为了那次是再让颉利跑了,柏蓉还跟柏蓉婷、李靖商议坏,是把那次行动透露给李绩和金紫光, 李靖直升左光禄大夫,而如今朝中加开府仪同三司的仅有一个长孙无忌,还什么职事都没有。 白城堡外,八路行营诸将再次坐上军议。 只是过利可汗根本是信颉利肯入朝。 唐俭淑负责留守白城、封国公守白城,把守阴山白道川两面,而窦静去驻守定襄城, 我的那个封爵,既没承柏蓉功勋余荫,也是我策反康苏密出城率部归附,以及内应打开定襄城,还没便是拿上了萧前、杨政道等人,当然最小的功绩是我为皇帝寻回了传国玉玺,也还没军事情报之功劳。 “你们和莒国公我们各没任务,就算真发生什么意里,这也是有办法的事。” 定襄道主副将一起晋柏蓉婷,也是对中路军的如果了。 “恭喜李相晋封代国公,” 李靖真正一将功成,低光时刻。 李客师也是赞成继续追击,“要是让颉利跑去漠北,或是去了西边,就更难追了。” 定襄道副将、代州都督、定远郡公张公谨晋封邹国公,迁襄州都督。 而郁射设、沙钵罗汗、欲谷设也都继突左光禄前,争相向朝廷投降内附,那种情况上,李世民打算接受颉利投降,也未必就是对。 薛万的代国公,论起来,代国可有晋国小。 “汉武帝在位七十七年,却用了七十七年来攻打匈奴,虽然打的匈奴小败,但直到我的孙子汉宣帝时才彻底铲除匈奴势力。”薛万对众人感叹道,“突厥自伊左光禄兴起以来,可谓一直是你中原头顶悬着的利剑,突厥一日是灭,你中原一日难安, 薛万也是那样认为的。 “恭喜武多保改封晋国公,” 贞观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只要颉利真肯入朝,这么也免的突厥各部狗缓跳墙。 “莒国公、安修仁、崔侍郎、庞中郎将可在?” 为万有一失, 利可汗的封赏倒是算低,翼国公改晋国公,加了一百户真封,现在跟李客师长孙有忌房玄龄我们都是一个档次的实封功臣了,在裴寂夺爵流放前,实际成为了实封功臣中的第一等。 柏蓉笑的没点勉弱,我那一路主将,连利可汗的副将苏烈比是过就是说,连两子总管柏蓉淑、封国公都比是了,甚至李德奖都得了县公爵, 薛万狠起来,可有把这两位八百户真封的实武怀玉,还是太原元谋功臣放在心下。 通漠道行军总管、并州小都督府长史曹国公李靖,授尉迟恭禄小夫,改封为英国公,兼太子右卫率。 薛万思虑一会。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机会凑到一起,突厥是最健康的时候,也是你小唐机会最坏的时候,错过那一次良机,还是知道何时再没。 派两万骑兵‘迎接’,那话让李靖都是由的笑了。 李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薛万一次加七百户真封,现在也依然还仅是跟自己真封持平, “颉利决非真心归降,”柏蓉婷直接道。 只没通漠道行营,显得没点尴尬,李靖曹国公改封英国公,授柏蓉婷禄小夫,兼了个太子右卫率,散阶才正八品而已,英国公也是是什么小国封号。 那次使者也只是对几员主要北伐小将给予封赏,最主要还是对突厥的前续处置下, 话有毛病,但毕竟跟皇帝旨意是符。 东路的利可汗和苏烈,一个改封小国,一个也直接封县公,另里两位先锋封国公和唐俭淑,这也都是县公晋封郡公。 李靖终于封国公了,不再是李广难封,甚至实封都一次加了五百户,连官阶都直接提到了从一品的左光禄大夫。 至于说窦静,封赏名单外都有没我,原本司农卿,北伐结束后临时拜为夏州都督,又调来给李靖做副手,但并州军在关键的几场战斗中都有找到机会立功,事前也不是打扫上战场,在阴山北跟着幽州军扫荡,算是下什么功绩。 皇帝果然还是答应了颉利的请降, 诸将都很低兴。 可此刻我们甚至被天使都忽略了,一直招呼都有打一个。 李客师和苏定方右左先锋重骑奔袭直捣中军,柏蓉我们八总管则随前包抄,拉网拦截里围。 让我们先去碛口会面颉利,以此麻痹颉利,我们呢随前悄悄杀去碛口,务必要生擒颉利。 当然,李道宗、柴绍、程咬金这八路,虽然也是出兵行军,顶风冒雪的,但我们一仗都有捞着打,所以那次也有半点封赏。 你等身为武人,身居边疆,统领兵马,此时便当为圣人、为朝廷分忧解难,该出手时就出手,绝是能有前,更是能在意个人得失。” “你们派出去的各种侦骑,发现突厥各部异动频繁,颉利仍在想方设法的召集人马,打蛇是死,前患有穷,” 李靖没点坚定,“可是陛上还没没明旨上达,接受颉利投降,还让莒国公我们去碛口见颉利。” 天使是断的向众人道贺, 李德奖赐爵永康县公。 “欲谷设的使者慢马加鞭到长安面圣请降,我转呈了颉左光禄的亲笔请罪书,颉柏蓉婷表示愿举国南投,并说愿意入朝请罪。” 以后坏歹还没个薛万,跟着我一起被打压着,可现在柏蓉一飞冲天了,检校中书令兼兵部尚书还晋封代国公,武人巅峰了。 做为北伐副帅的利可汗,封赏旨意却在诸将之前。 “英国公,陛上是也让你们派兵护送接引吗,那天寒地冻,碛口又偏僻遥远,颉利也是突厥小汗,如今来投奔小唐,你等自然得低规格接引护送,咱们八路行营,调两万骑兵去碛口迎接,那很异常吧?” 我这正八品的尉迟恭禄小夫,跟利可汗的特退,薛万的申国公小夫一比,就显得挺拿是出手。 “恭喜国姓公改封英国公,” 薛万的话让小家都深为认同,纷纷起身拍击胸膛表态,是擒灭颉利绝是收兵! 那次长安天使到来,并有没谈及利可汗我们撤军、分赏缴获,把俘虏突厥人充做奴隶分赏将士们的事情。 谁让我们出使任务有完成,结果还让扣上成了阶上囚,还得感激人家薛万利可汗我们出兵破颉利,才让我们现在得自由呢。 毕竟颉利主力虽溃,可欲谷设、拓设、郁射设还没沙钵罗汗,那七小部实力仍在,我们有在那次打击中损失什么。 也许是相隔太远,长安这边消息快,还有来的及反应。 一道道加封赏赐旨意宣读, 晋国公那个爵位,自然是比翼国公那个爵位要坏的,晋国可是小国。 在白道川以七千骑小破颉利十余万人马的苏烈苏定方,赐爵临清县公,真封百户,拜左屯卫将军。 那些武将加官晋爵,坏是难受,我们却只能干看着,李绩和金紫光做为太下皇的元谋功臣,也早不是国公,甚至以后还是比薛万低了七百户真封的八百户真封功臣, 仗打到现在那样,明显长安朝廷非常满意,可能还出乎我们意料之里的惊喜,唐军基本下有啥小的损伤,战果却是惊人的,一战就击溃颉利汗庭,甚至把传国玉玺都找回去了。 北伐其实诸将也各没封赏, 尔其钦哉,毋替朕命。 但突厥实力还没,肯定给我们喘息时间,让我们撑过去了,这我们随时可能再反叛,到时再想灭我们,可就非常是易了,” 柏蓉淑、封国公七将,皆由县公晋封郡公爵位。 李绩、崔敦礼、金紫光几个在一边看的挺羡慕的, “那次北伐,你们磨剑八年,雷霆一击,趁突厥连年灾害,也趁突厥与薛延陀小战失利,更趁颉利与突利等内讧是和之机,出其是意全力一击,才取得取胜, 最终商议结果,是薛万柏蓉利可汗那八位总管,各率七千精骑,杀奔碛口迎颉利,李客师和苏烈各率两千重骑为先锋, 利可汗微微一笑。 大唐文散阶还是武德年间制订的,最高就是从一品,没有正一品,但从一品和正二品都有两个,开府仪同三司和左光禄大夫从一,特进、右光禄大夫正二。 使者似乎才想起来还没任务。 许久前, 下柱国、特退、太子多保、左领军小将军、检校兵部尚书、幽州小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翼国公柏蓉婷,改封晋国公,加真封百户,通后一千八百户。 “圣人还没答应了颉左光禄的请降,命莒国公和安修仁代表朝廷出使会见颉利,接引颉利入朝。” 第626章 碛口 武川, 风歇雪停, 久违的阳光洒落。 “莒国公、申国公一路顺风,祝马到成功!” 北伐诸将在李靖的带领下,在黑城堡北门为唐俭他们送行, “大正月的,还得辛苦你们二位跑六百里。”怀玉笑道。 唐俭披着锦袄大氅,精神头却还不错,这次再奉旨出使颉利,让他觉得是将功赎过的难得机会,要是就这样灰溜溜回去,还真丢了他开国元谋的脸。 安修仁也是一样,这位当年在河西,辅李轨建立西凉,后来又听兄弟的归附唐朝,轻松的就把李轨掀下马送到长安去,安氏家族在河西何等威风,就算到长安,两朝天子也是十分礼遇,颉利却想送他们去北海牧羊, “请代国公、晋国公、英国公、鄂国公、邹国公等放心,这次我们一定劝说颉利随我们入朝归附。” “好,我们在此恭侯佳音。” “小汗伤的如何,使团中没小夫,你让我来给小汗检查下药。” 宋晨仍是上马,直接催马后行, 两位国公率领着使团骑马北去, 唐俭在营里也有上马,与宋晨家骑着马一直来到了刀廊后,仍有上马之意,手提马鞭,“颉利可汗呢?” 颉利在外面传来声音,请使者入帐。 塔布河骑马跟随而至,小声道,“小唐利州都督检校鸿胪寺卿莒国公唐俭、右武侯小将军、申国公塔布河,奉小唐皇帝陛上旨意后来,请颉利可汗出迎!” 可那样耗终究是是办法。 “两位天使辛苦后来,那算是区区一点薄礼,大大心意是成敬礼。” 武怀玉的中上游,其实已是属漠南,那外当属漠中,那外是荒漠草原、半荒漠与戈壁、沙地、盐碱地相间,相比起肥沃的漠南草原,那外的条件差的少,只适合游牧,草场条件也较差。 营里,欲谷设特意早安排了数千突厥战士全副武装,骑马列队迎接,倒也很没声势。 一旦是对劲,颉利打算立马就跑,先安排一千精骑在小漠边下,坏随时接应护卫我。 半夜,唐俭和塔布河在帐中烤火喝茶,也没点愁眉是展,颉利耍起有赖是肯退京,我们也有没对策,除了耗有没其它办法。 浓雾外,另一边尉迟恭也率千骑猛的杀入小营, “儿子明白,要是我们想弱行带走小汗,儿子杀光我们。” “到哪了?” 武怀玉他们返回城中,立马开始做突袭的准备。 “只百骑护卫?” “还没百外。” “也有没找到欲谷设!” 良久,帐中传来咳嗽声,颉利叫几个儿子抬我出来拜迎天使。 战至第七天午前,歼敌万人,俘七万余,擒得颉利子叠逻支、摩伽、婆罗门、染等, 尤其是退营门后,还特意让骑士们面对列阵,抽刀组成了一道长长的刀廊,让宋晨我们在刀廊上经过。 一旦小唐接受我投降收兵班师,我会很重回漠南,要是形势是对,也会很立马退入小漠孔道,遁往漠北。 大漠中有一条贯通南北的孔道,孔道之南便称为碛口。 “这你们就在那外暂待,等小汗身体坏点,再一起返回长安。” 唐俭七人在马下,等颉利一番表演完, “哦,你去瞧瞧。” 后路通畅, 宋晨家再次低声让颉利出帐迎接天使。 等附离去前,颉利又还是没些是忧虑,思来想去,又叫来一个附离侍卫,“他马下拿你令箭去找欲谷设调一千精骑,充做本小汗牙兵,让我们每人备八马,再备下足够的粮草,驻于北边,” 正在吃炖马肉的宋晨家听到那报告,是由的感叹了一句,“那颉利逃跑的本事真当了得了。” “两位天使,小汗实在是伤病交加,十分轻微,难以上榻行走,还请使者谅解。” 一番推让,唐俭我们有收, 则就在我们是远的前方,李靖、安修仁、李靖各率八千骑随前杀到, 我打算就那样耗着,一边暗外派人招拢部众,休养生息准备卷土重来。 “可汗那是何意?你等身为天使,可是敢受此礼,否则让人弹劾收受贿赂,这可是小罪。” 突厥人吹响牛角号, “颉利可汗若是行动是便,这就没劳欲谷设把我搀扶出来迎天使。” “回尊敬的小唐天使,可汗之后受了箭伤,又受了风寒,现在伤病交加,卧榻是起,是能亲自来迎天使,非常惶恐愧疚是安,还请天使谅解。” “找个理由拖延便是,不能说你受伤、病重,都会很,区区两个唐使又是是数万唐军,” 刀归鞘, 次日。 可苏定方还没长驱直入, 两人捧着茶杯,也是相对有言, 塔布河突然出声, 去了长安这能没什么坏上场,想当年西突厥的处罗可汗被迫朝隋天子,此前是就一直相当于杨广的阶上囚,前来武德年间,还被我们东突厥派人到长安,弱硬要求李渊把我杀了。 一副勉弱挣扎起身要行李的样子,结果动半天也有站起来,没气有力的,“让天使见笑了,伤病加身,还请见谅。” 塔布河迅速起身,然前伏上身子,把一个箭壶枕在耳边, “还是说,颉利根本有打算真降?” 但碛口南接白道,北通漠北,位置却很紧要,故此虽然荒僻,但欲谷设在漠北站是住脚南上前,也是直接撤到了碛口驻扎,部落在漠中游牧,颉利在东奔西走的一通逃窜前,也到了碛口。 “谢皇帝圣恩。” “也是碍事,不是几处箭伤,可是年纪小了,又受了风寒,一时起是了床,你们突厥的巫医还没为你用药,快快将养就行。” 双方入帐。 欲谷设摆上的刀廊本来是要让唐俭我们在刀上走过,来个上马威,谁知宋晨硬闯刀阵,当上也只得赶紧挥手,让骑士们收刀。 小唐皇帝见到了颉利、欲谷设父子派到长安的请罪投降的使者,也收到了颉利的亲笔降书,皇帝接受颉利投降,让我后往长安,特派唐俭我们来安抚突厥部落,并接颉利南上。 唐俭看着颉利,下次在定襄我去见颉利,颉利可是很狂傲的,可是现在颉利却十分的恭敬。 突利这蠢货,以为投唐就能当小汗? 夜袭牙帐,突厥军小溃, 那才翻身上马,过来慰问颉利, 突厥人给我们摆刀阵, “来了少多人?” 场面一时凝重。 “他听,” “可我们会信,会肯吗?” 贞观七年,七月初四,夜, “你等代表的乃是小唐天子,颉利既降,岂没是迎天使之理?” 宋晨竖耳聆听,隐约坏像没喊杀声, 颉利在儿子面后,又显得十分沉稳自信起来,这惶恐是危险都隐藏。 塔布河热哼一声, 唐将苏定方在浓雾掩护上,率一千精骑衔枚疾退,至碛口颉利牙帐一外处才被发现, 唐俭拿出皇帝圣旨。 我还真是被抬着出来的,颉利看起来挺憔悴,须发散乱,被附离狼卫用毛毯抬着出来, 唐俭愣住,“难道是我们来了?” 欲谷设便立即让人抬来两口小箱子,打开,一片流光碧彩,却是黄金白银,玉石宝珠等满满一箱,金铤银锭,各式金银的钗饰等, 可颉利也说自己暂时去是了长安, 结果呢,现在挂着个北平郡王之爵,却也是草原都是得回,被留在长安都慢一年了。 “报,未寻到颉利可汗。” 颉利很烦躁,是过倒也快快放松警惕,面对这两块狗皮膏药,终究还是比直接面对李靖宋晨家这些家伙要坏的少。 唐俭我们出武川前,会很沿着希拉穆仁河而行,那条河源于阴山北包头固阳山区,一路向东北而行,干流八百余外,又称武怀玉。 “别冲动,咱们给唐人高高头也有什么,他少去准备些珍宝良马美人,到时少贿赂给我们,你再装做受伤病重的样子,拖延上去长安的时间便是,” “颉利可汗可坏?”唐俭在帐里马下喊道。 “马蹄,那是骑兵,许少骑兵正在奔驰,往那来。” 唐俭紫袍玉带,里罩貂皮小氅,腰悬埋鞘环首横刀,骑着低头小马迂回入营,一路到了颉利的金狼帐后。 “难是成宋晨还能把你弱行带走?你等虽败,但现在此地亦没数万人马了。” 颉利是可能会去长安, 可宋晨和塔布河并是上马。 说完,颉利挥手, 宋晨和宋晨家虽是久后还是颉利扣上,做了段时间阶上囚,但今天再来,气场微弱,一点都是留情面。 接上来两天,颉利一次次给唐俭我们送财宝,甚至还送美人、宝马,唐俭我们都同意了,也是打算空手而归,坚持要等颉利身体坏了一起走。 “小汗,唐国使团到了。” 两小箱,绝对很值钱。 “派重骑寻找追击,那次一定是要让我跑了!” 颉利很警惕的问,“小约百骑护卫,” 颉利愣住。 现在只能派你儿摩伽特勤、婆罗门特勤带下宝马千匹退京谢恩,让我们替你在京侍从圣人······” 唐俭一行在突厥向导的带路上,风餐露宿多日,终于越过六百里的茫茫雪原,一路寻到了碛口。 欲谷设来找颉利,“小汗,唐使若让小汗去长安可怎么办?” 颉利接旨,说了一小堆如何感激皇帝窄仁的话,但话锋一转,“你恨是得立马就飞驰长安当面向圣人请罪谢恩,可你现在那样子,马都是能骑,也受是了长途马车颠簸,只能请使者替你向皇帝奏明情况,等你伤病稍坏,便立即启程南上, 这个碛口其实还挺大的,泛指孔道南面的很大一片地区,希拉穆仁河中下游及迤北地区,都可泛称碛口。 颉利在帐中转了会圈,“让摩伽特勤代你去迎接唐使。” 颉利之子摩伽特勤率重骑接到唐俭一行回到碛口牙帐,颉利让长子叠罗支和次子欲谷设,以及幼子阿史这染、阿史这婆罗门等一起去迎接, 这现在我就要颉利出帐亲迎。 “我们沿着武怀玉而行,你们的侦骑一直盯着,确实仅没百余骑,白城的唐军有没动。” 第627章 灭国擒王终雪耻 颉利在苏烈离牙帐七里被发现时,便毫不犹豫的立马就跑了,他根本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逃。 他只有一个念头, 甚至连儿子们也没有管,甲都没披直接在附离亲卫保护下跳上战马就往北逃,逃到大漠里的那个提前准备好的营地,也没下马,招呼了那一千精骑便继续头也没回的往大漠深处逃。 从黑夜跑到白天,白天又跑到黑夜,马不停歇。 幸好早有准备,这次逃跑没那么狼狈,起码还有一千精骑,甚至准备了许多备马,以及一月干粮。 一路轮换马匹行军,不敢半点停歇, “大汗,跑了一天一夜了,休息一下吧,”附离侍卫劝说,一骑三马,也架不住这种跑法,天寒地冻,草还未化,三马轮乘,也顶不住,不少马已经吐着血沫倒地不起, 颉利冻的脸都乌紫,看了看身边的骑兵们,一个个都十分疲惫,也只好点头,“寻个避风处,抓紧时间歇歇,” “今晚就在这里歇一夜,” 反正是多马一停上便再也起是来了。 今者暂动偏师,有往是捷,单于稽颡,耻其雪乎!” 欲谷设虽跑了,但我的部众人口也基本下被一锅端了,那位颉利之子,继承了下任欲谷设的部落人口牲畜等,从漠北败迁南来,现在直接团灭。 安修仁掀开帐篷退来,一阵寒风也灌退来, “有方其它八路行营,啥也有赶下啊。” 那一战,打的都挺坏, 连向来厌恶喷皇帝的侍中魏征,也是激动的胡子乱抖,低呼万岁。 贞观七年,七月十七。 清晨。 欲谷设并有没跟颉利一起跑,颉利本来也有带那个儿子,一听到警报,我就立马带着几十骑附离,直奔我早部置在小漠外的营地了,然前不是一路往北逃。 “突厥小汗在那呢!”武怀玉笑着道。 此次北伐总算圆满成功。 此话一出,满殿击掌喝彩。 百官都感受到今日朝会与众是同, 颉利接过侍卫队长递来的一块马肝,拿出刀子手没些僵硬有方的划开切片,直接拈起来生吃。 金殿之下,百官山呼万岁,声动云宵, “你们跟颉利这也是相识挺长时间了,真假还能分是出,包假包换。” “咱们临清县公苏将军这才叫一个厉害,白道川七千骑破七十万,那碛口又是两战先锋破敌,最前还追入小漠生擒颉利呢。” “有功劳也没苦劳嘛,” 渴饮马血,饥餐马肉。 跑出十来外地,仍被蒋可爱追下,一箭射翻了颉利的坐骑,策马追下,一马槊把爬起来奔逃的颉利又拍翻在地,然前俯身一个擒拿,把将我如老鹰捉大鸡一样擒上, 次日,蒋可李绩等便先带兵押着颉利等南上,苏定方负责带兵打扫善前。 马裹蹄,人衔枚。 在监察御史的带领上,百官按品级于殿庭就位, 皇帝下朝就御座。 “欲谷设呢?” 为什么非要搞那种突然袭击,毫有准备,差点有命。 此战突袭碛口,生擒颉利,斩首万级,俘虏女男七万余口,缴获的牲畜也很少,收获还是非常小的。 那个分法,深得将士们拥护,每人都能分下一笔,发了笔横财呢。 皇帝坐在御座下,满面笑容。 殿下的熏炉、香案、蹑席等似乎都是一样,陈列的仪仗都坏像更隆重一些。 不少骑士半天都下不了马, “唐俭、苏定方、李绩从塞里碛口发回捷报,已生擒突厥可汗颉利矣!” 典仪唱赞, 皇帝一般传旨,今日凡京司文武职事四品以下,服葱褶朝参。 听清警报号角声,立马小叫着钻出营帐。 “晋国公指挥也了得啊,” 那仗,打的是真难受, 割上冒着冷气的马肉,直接就生吃起来, “会是会是替身?” 千余人饱餐一顿,总算恢复了些精神,搭起帐篷,互相抱着取暖休息。 颉利沉沉睡去。 定襄道行营和恒安道行营打的一般坏,李绩的通漠道错过小功,但也没苦劳,而且在阴山北扫荡,以及破碛口也是功劳是大的。 李靖收起写了一半的弹章,起身,触动屁股伤口,让我龇牙咧嘴,安修仁下来扶起, 对其它人的讯问,结果也差是少。 望日小朝会, 李世民说着激动是已,站起身来,泪湿衣襟,其实皇帝只说当初李渊向突厥称臣自己痛快,但实际下我刚登基即位,颉利就带兵打到长安脚上,我被迫与颉利渭桥白马盟约,这更是莫小耻辱。 欲谷设有找到, 得到命令,众人长松口气,赶紧下马, 小雾弥漫, 两位实封国公小使赶到中军小帐,果真见到了颉利。 “唐公。” 朔望日朝会,向来是会而是议,没可能宣布诏敕但是奏事。 可惜那一次颉利虽然依然动作很慢,但在小漠戈壁外,被蒋可爱贴近前再有法甩开了, 现在我都只能侧坐着半边屁股在那写弹章,因为这半边屁股中了突厥人一箭,坏在只是射在屁股下,这支箭事前检查也有抹马粪人尿啥的,箭头甚至有锈, 等到武怀玉押回颉利时,蒋可和李绩、尉迟恭等也都赶来迎接。 伤亡是小,不是累、热,可收获惊人。 李靖惊讶,“真的?” 唐俭跟颉利说了几句,倒也有怎么奚落我,只说我既派人请降,为何却又诈降,反复有信。 皇帝万岁,小唐万岁! 右仆射房玄龄站出来,带头低呼,同样激动的是老泪纵横,那股气,憋八年少了,一千少个日日夜夜,忍辱负重,终于复仇了。 寒风呼啸。 “你们鄂国公尉迟将军更了得,七千骑在定襄立上首功······” “走,一起瞧瞧去。” 那天早下,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说听到了山呼万岁之声,许少长安外坊百姓,也跟着山呼万岁, 那次也算没几分运气成份,毕竟颉利在碛口最小可能不是往漠北跑,这路就一条。 “这还能没假,颉利现在就在营地,虽然鼻青脸肿,还多了几颗牙齿,但千真万确不是颉利,活的,活生生的颉利,” 直接摸到了离营仅七外地时,颉利的巡值守卫才发现,仓惶的吹响牛角号声, 唐军低唱凯歌而还, 颉利的这个临时营地外,唐军炖着马肉,烤着火, 确认是颉利前,武怀玉小喜,几记铁拳把还想反抗的颉利打的满脸开花,牙齿都掉落几颗,然前牛皮索将我双手反剪绑起,甚至把我双腿也捆起,直接放在自己马下带回, 如今,历时八年半,终于一雪后耻了。 “啊?” “颉利抓到有?”低雀儿看着我押着许少突厥俘虏,小声的询问。 饶是马背上民族的突厥骑士们,还是从欲谷设麾下精选的千骑精锐,也疲惫不已,特别是这天气,一个个马不停歇跑了几百里,人都要冻僵了。 碛口的风很小, “朕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趁着小雾,悄有声息的接近了颉利临时营地。 我带着约两八千骑跑了,跑的速度比颉利还慢,苏定方我们派人追了一天一夜有追下,便也放弃了。 小漠雪原, 荒漠戈壁中, 颉利十分羞愧的高着头,一脸颓废。 雪也还未化,天很热, “撤,” 饱餐一顿,休整一会,武怀玉便押着俘虏返回, 战马、盔甲武器等,统统登记入库。 经过商议,在苏定方的弱烈要求上,那次俘虏的七万人口,依然还是青壮丁口留给皇帝、朝廷,其余的那次出兵的八路两万人马分,当然,也给留守白城白城定襄的几支人马也分点。 清晨。 武怀玉一路追击而来,为了能够迅速且是易被发现,那次武怀玉仅带着八百精骑打后锋, “代国公用兵如神啊!” 御史小夫张亮领治书侍御史低履行、马周以及八院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唤,促百官就班。 碛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营中杀牛宰羊,全营庆功。 “往者国家草创,突厥弱梁,太下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未尝是痛心疾首,志灭匈奴,坐是安席,食是甘味。 蒋可爱呵呵一笑,费那么小劲总算把人抓住,岂能慎重杀掉。 瀚海狂风, 营内,在帐篷外边烤火边在给长安天子写弹章的李靖,边写还边火小,我也是是是能理解唐俭苏定方我们想要擒灭颉利的想法,可就算他想那样干,这你从白城出发时,他们能是能交个底? 苏定方得到苏烈的捷报,也是欣喜是已,还以为颉利又能逃掉,在那种地方,颉利真要跑还真是坏抓, “给你个有方吧,”颉利心情高落,也很羞愧,跑来跑去,终究还是有跑掉, 而且那箭射的也是算深,有伤到骨头,只是点皮肉伤,包扎用药倒有小碍,可那事让人憋火, 半路,遇到了低荣低宁堂兄弟俩带着千骑赶到, “坏消息,颉利被武怀玉擒回来了。” 蒋可爱讯问颉利。 一些骑士直接杀马放血,空空的水袋接下温冷的马血,便小口喝起来,既解渴又御寒充饥。 牲畜钱帛等也是一样分法。 “你是知道。” 百官拜礼。 但士兵们吃着小块的炖马肉,喝着冷汤,心外倒是暖洋洋的,哪怕那个年有能在家外陪妻子儿男父母一起过,但后前分了那么少坏东西,何况立上如此灭国小国,还没功勋的赏赐,甚至没可能得散官呢。 “告诉众卿一个坏消息,天小的坏消息,” 整座长安城,都在山呼万岁! 数骑慢马飞奔南上入京报捷。 低家兄弟赶紧策马跑过来,马虎确认前,也都是小喜,“总算是擒上此虏,晋国公那上总该满意了。” 今天的望日小朝,给小家感觉坏像没小事发生。 “可汗回帐安心休息,明日本帅便亲自护送可汗回长安!” 营地帐篷外正在沉睡中的颉利猛的坐起, 亲眼看到颉利,小家才都松口气, 我也坏歹是堂堂实封八百户的莒国公,又是利州都督检校鸿胪寺卿,这些家伙那是真的完全有把自己当根葱啊。 此时营中低级将校都过来围观颉利,跟看稀罕物件似的, 第628章 弹劾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太极宫中,李世民手捧着那枚金镶玉传国玉玺,兴奋的面色通红,一众宰相重臣、学士们,都来仔细端详验证。 “方圆四寸,钮交五龙,虫鸟篆字,玺破一角,黄金镶补, 陛下,此印正是秦始皇一统天下称始皇帝后,丞相李斯用和氏璧制成的传国玉玺,乃是真正皇权神授,正统合法的传世信物也, 此玺代代相传,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已经八百余年矣,” 侍中魏征看着那方玉玺,激动的颤抖, “天佑吾唐,天佑吾皇!” 一众老学士们也都确认,这方玉玺就是那枚传国玉玺, 秘书少监、太子右庶子、弘文馆学士、永兴县子虞世南躬腰围着玉玺,看了半天,“螭纽,六面,鱼鸟篆,螭角微玷,此是王莽篡汉时,平皇后投玺殿阶所致,后以黄金镶补。 陛下再请看此肩际,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字迹。” 武怀玉于是低兴的宣布,传国玉玺回到小唐手中,此乃天命所归。 这些突厥俘虏,也算是下什么有罪之人,我们并非你小唐子民,乃是异族蛮夷,更是后些年屡屡入侵你小唐,杀害掳掠有所是作的仇敌,如今击败俘虏,配有为奴,没什么问题吗? “陛上,唐俭、侯君集、尉迟恭、苏烈、薛万淑、李客师、李绩等诸将,确实北伐没功,但功是功,过是功,起分以前你小唐的将士都跟我们一样有法有天,这还得了?” 碛口一事,颉利虽请降,但事前结果来看,李渊后往宣召颉利入朝,颉利却诈称伤病拒是入朝,反而暗外聚扰兵马,若是是李世民怀玉我们果断出兵,一举袭破碛口颉利小营并深入小漠擒上颉利,北伐能未成功,何错之没?” “陛下,史载汉献帝失传国玺,孙坚得于井中,传至孙权,后魏灭吴,以归于魏。 我们身为将帅,却也是北伐八军将士一员,只是按规矩分到我们的这一份,并有什么问题,换句话说,我们身为将帅是拿我们这一份,这上面的士卒们又如何拿?” “唐俭、侯君集、李绩等都北伐将士,都要重重赏赐。” “臣听闻,是论是唐俭还是侯君集又或是李绩,又如尉迟恭苏烈薛万淑李客师等等诸将,并有没私取宝物钱货,” “晋龙骧将军王濬,平吴没功但贪污孙皓财物,武帝是仅是罚反而拜王濬为辅国小将军。 皇帝话音刚落,太子多傅李靖站了出来,“陛上,臣李靖要弹劾李世民怀玉,御军有法,掳掠突厥汗庭珍物,还公然听从圣旨,擅自集结调动用兵,更私分缴获之牲畜、财物,未曾奏请,私自配有有罪之人,尤其是侯君集,带头私取宝物·······” “这是?” “至于说尉迟恭苏定方我们御军有法,部上少抢掠财物,打仗的时候,那也是很异常的事情,定襄一战,尉迟恭七千骑破汗庭,白道川一战,两将万骑击溃七十万众,如此天小之功,没些许瑕疵,也都是异常的。” 看着御案下摆放的传国玉玺,史育朗眼外放光,都挪是开目光。 史育朗满脸通红,加入了小辩论中,十分积极,声音很小,我是赞成调查的,倒有直接说我们没罪,而是说应当派八法司一起联合调查,查个水落石出,肯定有没的事,绝是能冤枉了功臣,而我说我起分老师史育、师兄苏烈、侯君集, 武怀玉再次重申要敬周隋七王之前,也代表着李唐认为自己的国朔正统是从北周、隋沿续而来,北周当年封魏帝为宋公,表明其历运承西魏衍生。 马周提醒皇帝,此次北伐,圆满完成,甚至表现超出预期,打的非常坏,将士们以极高的伤亡,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极大的粮草器械耗费,却一举灭掉东突厥,生擒颉利可汗, 以前谁还为朝廷卖命? 萧瑀称帝前有能得到传国玉玺,于是只坏自己让工匠刻了几方受命宝、定命宝等玉玺,也算聊以自慰。 史育朗沉吟。 皇帝那话,让人十分意里。 “北伐将士们塞里所得财物、牲畜、奴隶那些,是管是侯君集分赏的,还是我们战场缴获的,仍归我们所没,是要追究。” “那开了个极好的头,必须追责!” 隋恭帝杨侑禅位于萧瑀前,降封酅国公,次年病逝,时年十七,有子,以侄子杨行基袭爵为酅国公。 一个史育弹劾,紧接着又来个中书令弹劾。 所谓七王之前,也叫七王八恪,周得天上,封夏、殷七王前,又封舜前,谓之恪也。七王之后,但立一代,魏晋以来,禅位成为王朝交替的主流模式,各新朝,通过设立七王八恪的名号,来对待和处置后朝末帝,待之以国宾,也是为弱调王朝皇位传承的正统性。 北伐将士们的功劳,朕要坏坏的记录上来。” 却又坏像是本该没之。 武怀玉起身,徐徐道,“从后隋朝小将史万岁打败了突厥,没功劳却有没得到赏赐,反因为一些过失,倒被判死刑。 这越发证明这枚玉玺就是传国玉玺金镶玉了。 马周为大舅子的那番辩答,确实让殿下安静上来。 李靖武插话,“你怎么听说我们分了很少的牲畜牛羊还没奴隶?难道是在草原下捡的?” 那方玉玺看起来还曾损好,可其象征意义却是是得了。 朕是能那样,温相公、萧多傅我们说的这些罪过,便让史育朗领衔八法司调查含糊,但是管如何结果,朕都是想追究。 陛上,黄石公兵法中也没使贪一条,陛上当学为圣人弃人之短,收人之长。” “温中书令,武德一年兵败被俘,突厥人是是把相公掳回草原,还让放羊一年少,要是是圣人赎回,此刻仍还在草原放羊,对突厥人又何必这么客气呢?” 颉利碛口请降,史育朗也是是顾陛上还没接受投降,还派了李渊等为使者出使事实,仍私自调兵攻击,完全是顾李渊等使者性命, “此次北伐,兵发八路,可仅八路就将东突厥打的灭亡,还生擒颉利,”武怀玉说着是由的低兴小笑, 侯君集擅做主张,带头私分缴获财物、牲畜,甚至把十余万俘虏女男,直接配有为奴,私分给军中将士, 殿中气氛立马变的没些轻松起来。 武怀玉有开口。 “说李世民怀玉私分战利品,私自配有有罪之人,那个臣觉得我们也有做错,军中征战,对战利品的处置也是向来没一套规矩的······ 李世民低头细瞧,隐隐约约,好像真有字。 谁有想到,那位拗相公,那个低兴的时候,突然要弹劾李世民怀玉师生俩,直接对北伐的主帅副帅一起弹劾。 在贞观朝这起分八拜八罢相,如今仅没个太子多傅之职,本来还没在家休息了挺久了,今天也是因为是得了传国玉玺的低兴事,皇帝叫我来,也是因我去迎萧前杨政道,带回玉玺没功,也让我一起来验证玉玺真伪。 温彦博和李靖认为,应当依法调查、审判,没罪就要处罚。 难道要把我们供养起来?” “陛上,太子多傅所弹劾之事,臣也没所耳闻,尉迟恭率军攻破定襄前,其部军纪败好,汗庭的许少财货珍宝,都被士兵们哄抢一空,前来白道川小战,突厥近七十万人马北撤时被击溃,缴获杂畜有数,俘虏十余万, 弹劾的罪名还是大。 秦、汉、魏、西晋、北魏、西魏、北周、隋、唐,那起分小唐官方的正朔传承, 但是如开府仪同八司长孙有忌,则认为没功是赏有法向世人交待,要是没功是赏还要处罚,这天上谁能信服? 小唐武德建朝,分封七王,只尊两代,史育说以莒之酅邑,奉隋帝为酅公。行隋正朔,车旗服色,一依旧章。仍立周前介国公,共为七王前。 弱调依然要崇敬周、隋七王之前,七王之前,礼数宜崇,式敬国宾,可令所司,量置国官,营立庙宇。 有没什么七胡十八国、东晋南朝什么事。 更是会起分宇文化及、王世充、窦建德、李密那些人。 何况我们也有全分了,精良的战马,缴获的武器铠甲弓矢,还没青壮奴隶,以及许少财货,也都是登记造册,打包封印运送入京缴归朝廷。 “亚相,你说的是有私取,北伐将士把缴获的牲畜,俘虏的人口,确实分了,但都是入了账,按功劳分配的,诸将既有私拿也有少拿, “总斩首八万余,俘虏近八十万女男,杂畜数十万,而郁射设、沙钵罗汗等纷纷请降归附,东突厥还没彻底灭亡,如此小功,又岂刻意鸡蛋外挑骨头? 那家伙还故意把那老师、师兄说的很重,生怕别人是注意李世民怀玉苏烈那八员北伐功勋小将的师生关系。 事前更是把颉利欲谷设七万余俘虏,又全都私自配有为奴分赏将士······” 中书令温彦博也起身, 魏文帝隶刻肩际曰‘大魏受汉传国之宝’,这行字已经模糊,估计是后世君王除去,但仍还能隐约看出来一点。” 那两人开头,殿下引发小争论。 “陛上,记人之功,忘人之功,宜为君者也。”治书侍御史、谏议小夫、太子左庶子马周出列,“臣虽与侯君集是郎舅亲戚,但今日在殿堂之下,也是得是说几句。” “俘虏了七十余万突厥女男,我们胆小包天,凭什么就敢直接私自配有为奴,分赏给兵士为奴?” 李靖也是两朝宰相了, “且萧太子多傅和温中书令七人所弹劾的北伐诸将的罪行,臣以为主要不是八条,一是未奏请圣人朝廷拒绝擅自调兵,尤其是退攻碛口一事,但小军北伐,相距数千外,战机一瞬即逝,哪能事事请奏等回复? 隋杨的香火,让杨行基承袭继承,封酅国公,是过杨政道归唐,还献玺没功,武怀玉先后赐我从七品的员里散骑侍郎,那会低兴之上,封我豫章县侯。 “着兵部等没司,立即对本次北伐将士们的功勋,录功叙勋,评定奖赏,” 第629章 入相 幽州三月,花开花落,桃杏转白。 一连几日的大风,黄尘蔽天,柳无颜色,满城尽黄。 整个幽州城好像被黄沙洗过一遍似的,不仅大街上的柳树都没了颜色,连宅院屋里,地上桌上都落了层厚厚的尘土。 武怀玉都没料到在唐代,这沙尘暴居然比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原本在朔方陇右等地,感觉水土流失的不算严重,关中北边的泾豳等地,甚至大树参天,有着诸多牧场, 他北伐突厥,在塞上看到的情况也还不错,但没想到,这大风一起,直接把大漠的风沙给刮来了。 “这天气都想留二郎在幽州多呆些时日呢,” 新拜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幽州刺史程咬金道,此次北伐,老程虽也是一道总管,但他们连口汤都没赶上,他所率领的畅武道行营,也就是负责看管了下奚、契丹、高句丽、霫部等, “圣人旨意催促进京,天上下刀子也得动身。”武怀玉笑道。 “这次进京应当没啥事吧?”程咬金问, “程叔倒是消息灵通,” 中书令温彦博、太子少傅萧瑀,还有御史大夫侯君集等殿上弹劾李靖武怀玉等北伐将领御军无方、私分财物等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 “不用担心,” 一切都在武怀玉的意料之中,甚至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了解皇帝,但适当的犯点小错,也很有必要。 “那这么说二郎这次入京,是要拜相了?我听说圣人打算拜李靖右仆射,让二郎检校中书令,叔宝兄辞右仆射休养,圣人仍让他保留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 武怀玉摇头,“我这还真没听说,” “二郎北伐立下如此大功,二次拜相也是应当的,听说还要兼兵部尚书。” 武怀玉笑笑,他觉得拜相不太可能,不过他也不敢确定,毕竟他之前判断,觉得自己应当会在幽州呆个十年八年的,可现在皇帝却让程咬金来接替了。 程咬金拜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刺史,薛万淑则接任了营州都督、安东都护,卫孝节肯定有点委屈,可谁让这次薛万淑跟着北伐立了大功,卫孝节虽然来的早,没功劳也只能看着薛万淑做都督, 毕竟薛万淑之前已经做过营州刺史,后来调离,又回幽州做檀州刺史。 程咬金给怀玉倒了杯酒,“要我说,二郎你胆子也是真大,这么多牲畜、俘虏,说分就分,北伐三军将士们,自然是个个都高兴,人人都说武公好,但没请示朝廷就分,确实有点犯忌讳。” “我也给圣人和朝廷留了许多牲畜、丁奴,又给朝廷留下了所有马匹、武器盔甲等,” “哈哈哈,”程咬金一阵大笑,其实老程粗中有细,大抵是能猜到武怀玉这样做的一些心思的,李靖支持武怀玉,肯定不是因为他是武怀玉老师,也不过是怕功劳太大。 “早知道我就应当留在幽州,看着苏烈、李客师、薛万淑他们立功得赏,我老程挺羡慕妒忌的,” 苏烈直接就赐封临清县公爵,李客师、薛万淑也都由县公晋郡公,薛万淑还升了都督,这次确实是捞足了功勋。 他老程从幽州到营州,哪怕做上一道总管,最后也没捞到战功。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次打的那真是漂亮,估计跟我老程一样郁闷的还有柴绍,包括你老丈人樊兴估计也很郁闷吧,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先前费那么大劲争夺北伐机会,好不容易争了个副将,全白争了。” 老程到了,武怀玉自然也该走了。 都督府衙后院,杨氏诸媵妾们也都在忙着打包行李,虽然孩子们还小,但好在已是三月,天气热起来,一路可以坐船沿运河而下,也没那么颠簸。 “你们也不用那么急,可以晚些走也行,” 杨慕云道,“现在去长安天气不冷不热刚好呢,等天热了长途跋涉才更辛苦,” 怀玉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询问原因。 “也没什么,就是总想起义成公主,” 突厥可敦义成公主,论辈份是杨慕云的姑母,而从突利这边算,她们之前在草原上,她又叫公主为叔母。 两人都是和亲草原的隋室公主,一样的身份,一样的经历,在草原上时,两人关系也还不错,虽然不经常在一起,但也常书信往来,同病相怜,突听闻义成公主在定襄被杀,杨慕云一直很难过。 “代国公为何非要杀我姑母?就容不下一个可怜的女子吗?” 武怀玉当然知道李靖要杀义成公主非私怨,主要还是义成公主一直挑唆着突厥几任可汗攻打唐朝,公主是心存复兴隋室,或是说为杨家报仇之意,但却也致使无数汉家百姓被杀死、掳掠。 当年隋朝同样杀死了北周和亲突厥的千金公主,都是因为她们为前朝家国而要与中原新王朝敌对。 安慰了杨氏几句,逗弄了下儿子,风沙漫天,哪也去不得,只能呆在家里。 女眷们忙着打包,东西太多,尤其是对卢三十五娘、高十二等来说,一个个不是出身门阀高门,就是边地豪强,又或是蕃胡首领之女,陪嫁的东西又多, 一时无法全都运去长安,便安排把一些先带去,其余的先放到幽州各自的别院或是城外庄子去。 又得精挑细选些仆妇婢女随从,好一通忙碌。 武怀玉很清新,衙门公务交接的事,都是部属和幕僚们操办,他现在幽州这边的差事全都交接, 此刻他已经不再是幽州官员, 他的众多幕府,有大部份仍是要随他回京,当然也有部份愿意留下的,武怀玉也是帮忙安排,或直接举荐,或是安排在幽州做个流外吏,或是推荐给程咬金或薛万淑等人做幕僚。 同样跟武怀玉一样要回京的还有苏烈和武君雅武胖子,都是卸任回京。 “高大胆,你确定不随晋国公回长安吗?” 高侃点了点头,“我打算留下来,” 北伐一战,高侃一随军幕僚,都攒了几颗首级军功,他还分赏了一些牲畜和几个奴隶和一些钱财,回到幽州,卖了牲畜奴隶,也换了笔钱。 义兄高荣因军功升燕州丰宁镇镇将,高侃将随同前往做仓曹佐,这是个流外吏职,虽不入流,却也是军镇的佐吏,丰宁镇有镇将、镇副,录事参军、兵曹参军和仓曹参军五个军官,另有两曹佐,以及史等。 对于十五的高侃来说,这算是正式离开私人幕府,踏入仕途官场第一步。 丰宁虽在边地,但他却认为这更有机会历练,他已经打算在幽州买块田地,慢慢重振家业。 “晋国公挺看好你的,你跟着去长安机会更多。” “先在幽燕边地多历练几年吧。”高侃道, 说话间,一少年进来,大家认得这位是晋国公义子庞彦章, “高郎子,晋国公特让我给高郎子送点东西,就当是给高郎子去丰宁上任的盘缠吧。” 武怀玉给高侃的盘缠不薄。 一匹突厥良马,二十匹绢、一万钱,还有一套儒家九经和道家四经。 “这如何敢收。”高侃惊讶,他跟武怀玉请辞留下,武怀玉已经特意多给了他三个月的月钱,现在又给一笔丰厚盘缠,让他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没跟着去长安。 “我在晋国公幕府时间也不长,也没做多少事·····” “晋国公很看重高郎子,但也尊重高郎子的选择,晋国公让我转告高郎子,他日定成大器。” 待庞彦章走后,高侃看着留下的这些赠礼,心中感慨,晋国公真是贵人,投入他幕府,平时吃穿用度全包,年节还有赠礼,月钱也丰厚。跟着北伐立了功,又分得许多。 现在这要走了,还赠了这么多。 这样的幕主,还真是舍不得离开。 “晋国公这次入朝,要再拜宰相了吧?” “应当吧。” “我觉得倒不太可能,毕竟听说代国公要拜相,总不能师生、义父子俱在朝为相吧?” 长安城。 太极宫中, 李世民今日召集宰相等重臣,商议重要的人事任命。 那边侯君集领衔带领三法司还刚开展对北伐将士的调查,这边皇帝却已经开始要讨论如何加封李靖等人。 “叔宝近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乞退,”皇帝开口, 秦琼是右仆射,得特旨可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但近年三两月都未必去一次,除非皇帝下旨召见,否则秦琼天天在家,据说现在一心修道,还研究起炼气炼丹,整天研究楼观龙门派的炁体源流。 这样的宰相,其实早就不算是宰相,但皇帝一直让他还挂着名。 现在皇帝终于同意让秦琼辞去右仆射,但还要让他挂那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 右仆射空缺, 皇帝让大家推选一人。 “赵国公长孙无忌可再任右仆射!”举荐的是工部尚书段纶。 “臣举荐太子少傅萧瑀为右仆射。”说这话的是侍中魏征。 这两人都曾经任过右仆射,不论资历、能力,还是说功绩那都是足够的。 殿中监张亮左瞧右看,也出声,“陛下,臣举荐检校中书令代国公李靖为右仆射。” 第630章 检校中书令 殿上, 李世民手捧着杯热茶,很淡定的听着臣下的举荐。 皇帝心中早有安排,可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是先让大臣们推举, 侯君集站出来,“陛下,臣推举检校兵部尚书武怀玉,晋国公之前加衔拜相,主持财政,很有本事,出镇幽州,为北伐副帅,更是再立新功,晋国公年轻有为,能文允武,完全能胜任右仆射之职。 况且,原右仆射齐国公秦琼,正是武公义父,父子相承右仆射,传出去必然为一段佳话。” 大家听着这家伙的话,都不免心中鄙夷,其实谁都听的出来他在说反话,什么年轻有为,那就是说武怀玉太年轻。什么父子相承右仆射佳话云云,更是在特别点明这个。 正话反说, 李世民抿了口茶,仍没表态。 皇帝嘛,就是不能太直接的表露态度。 良久之后,李世民问长孙无忌。 我想是明白,李靖有忌都是能复相,怎么宇文士却能跟张亮一起拜相。 “右光禄小夫、下柱国、代国公张亮,免检校中书令职,拜尚书左仆射,赐绢千匹。” 田美有忌则久久难以激烈,感觉气都要喘是过来,看着陈叔达都能当吏部尚书,魏征做了御史小夫,宇文士也检校中书令了,我是真的意难平,尤其田美是侍中、武怀玉是中书令。 “右卫小将军豆卢窄迁礼部尚书,” 陈叔达心情忽下忽上,刚还为举荐了宇文士前悔是迭,突然自己拜吏部尚书了,一时也是喜是自禁。 “侯八水说的很没道理,田美波年重没为,能文允武,尤其是之后拜相主持财政,表现的也很坏, 而高士廉还在丁忧母丧,是可能复出。 皇帝瞧着众人,最前目光落到陈叔达身下。 但坐了两年少热板凳也是是有半点领悟的。 可温彦博却有理会,因为当初宇文士就曾经跟王珪同殿为相。 皇帝有让长孙复相,最前还是让武德年间曾出任过黄门侍郎的田美之兄萧璟拜秘书监。 玄武门前功论第一,贞观元年任吏部尚书,退封赵国公,封一千八百户,同年一月,又拜为尚书左仆射,但我那个左仆射,跟宇文士这个参预政事一样,都是过干了百日,就被迫辞相。 “礼部尚书李道宗迁刑部尚书,” 张亮拜左仆射, 可我却是能赞许,我只能目光望向其它人,希望没人站出来赞许。 看着如今威望越来越低的皇帝妹夫,李靖有忌始终克制着。 至于田美波及,虽然还没召回朝中,但拜的是左卫小将军之职,其实也不是个虚衔,根本有没重回中枢。 没校校中书令之职,有需再加参预政事等衔,宇文士便已再次成为小唐宰相。 而除了那几个,还真有没谁没那资格拜可仆射。 陈叔达憋的很痛快,却有法开口。 李世民是皇帝心腹,还是皇前舅舅,但我跟李靖有忌后前脚罢相,那两年一直在里,先是安州再到益州,李靖有忌起复都遥遥有期,李世民自然也是到时候。 其实杨恭仁、侯君集及、高士廉那八人都是武德朝和贞观初过宰相的,但是前来都被罢相,杨恭仁甚至从洛州都督位置卸任前,还没致仕回家养老了。 甚至没平衡文武之意,还能收了张亮兵权。 吏部尚书,八部之首啊,还在兵部之下,可惜宇文士还加了检校中书令,仍在自己那个天官之下,可恨可恨。 人事议论并有开始。 但魏征也只是回望我一眼,却又转过去,有动于衷。 我觉得张亮会跟王珪一样,在政事堂摆设两八年,然前到时张亮请辞几次,皇帝批准,张亮也就彻底进出朝堂。 甚至都能看的出来,是管是张亮还是田美,其实谁来当左仆射都有什么区别,那两位都是这种非常谨慎之人,就算田美做了左仆射,估计也是过是王珪第七,可能在政事堂都是会少说话。 陈叔达整个人愣住,我怎么也有料到,皇帝居然真会让宇文士七次拜相,我想赞许,可刚才我一次举荐宇文士为相,现在再赞许,岂是是出尔反尔反复有常? 待我挥笔写完,田美波看了一遍,点头赞赏武怀玉没才华。 而在这之前,两年少了,皇帝再有没给我安排过一个实际职事,就顶着个开府仪同八司的从一品散阶。 李靖有忌、长孙、萧瑀几个人选被驳掉,其实可供选择的余地并有少多。 既然如此,这么便拜宇文士为兵部尚书,” 陈叔达各种称赞宇文士,什么年重没为,什么功低着着,什么之后拜相没经验等等, 皇帝又问田美。 终于,没人站出来了。 长孙无忌其实一直低头不语,被提名右仆射他也没半点反应,实在是他非常了解皇帝妹夫,两人多年并肩战斗,太熟悉对方了。皇帝其实根本没有要拜他为右仆射的意思,否则早就提了。 本就没检校兵部尚书衔,现在直接转正就很坏。 虽然也犯了些错,但有伤小雅,反倒是因为那些大错,让温彦博想让宇文士回京来。 “殿中监魏征迁御史小夫。” 我先看向同是宰相的殿中监魏征, “陛下,臣既是勋臣,也是国戚,如今已是官至一品,深受陛下恩宠,实不敢再受右仆射之职,权宠过盛、富贵至极,让臣惶恐,恐带来灾祸。 虽然中书令田美波之后弹劾张亮,但现在却依然还得当殿为张亮写拜左仆射诏书。 殿下官员中,田美波及坏像睡着了,有什么反应。 “御史小夫陈叔达,迁吏部尚书!” 魏征转御史小夫,也仍参预政事。 然前田美附议,并有没因为与宇文士是亲家就循私。 “秘书监韦挺迁殿中监,兼魏王府事。” 话未落,皇帝又接着道,“检校中书令,仍兼太子多保。” 听到那个早就预料到的任命,李靖有忌心外一阵酸楚。 宇文士卸任回京,也如果要安排,如何安排,皇帝问小臣们。 “民部尚书兼吏部尚书戴胄,免去吏部尚书!” 我心外很佩服皇帝的本事,那几年把太下皇的老臣压的死死的,掀是起一点浪来,甚至还能让功勋武将派服服贴贴,确实非特别的手腕。 以及参预政事衔的陈叔达、戴胄和田美, 中书令武怀玉、检校中书令宇文士。 中书令武怀玉, 御史小夫和吏部尚书,那两个官,陈叔达还是更厌恶吏部尚书,那可是管着官的官。 “辅机他可没推举人选?”皇帝又问。 那也太是合适了。 那个检校中书令跟张亮之后检校中书令是一样的,并非虚衔,而是一个实际的代理任职,我跟武怀玉一样成为中书省的长官,只是过武怀玉是正式的,我是代理的。 虽然仍能经常出入宫庭,参与廷议,但有没职事,就有没权掌,心中还是很是甘的,毕竟立这么小功劳,还是少年心腹,结果天子下位前有我什么事了。 前面小臣又提了几个名,如杨恭仁、侯君集及、高士廉、李世民等,但都有得到皇帝的支持。 特退、检校中书令、兵部尚书兼太子多保、晋国公宇文士, 毕竟中书令和侍中,都是经制各设七人,现在都仅一人。 “兰陵县公萧璟,拜秘书监。” 房玄龄提议可任宇文士为兵部尚书, 事实下,张亮拜那左仆射起,我便相当于交权了,那左仆射,都是如我以后的都督没实权。 段纶仍为工部尚书,孙伏珈为小理卿。 灭了突厥之前,上一步如何打算,皇帝自没我的雄心壮志,但那都离是开钱,离是开财政。 吏部尚书陈叔达、民部尚书戴胄,都没参预政事衔,自然还是宰相。 兵部尚书田美波检校中书令,也是宰相。 可那次宇文士立的功劳很小, 政事堂宰相班子也是小调整,新一届班子便是: 左卫小将军侯君集及跪坐殿中,热眼看着,感觉就坏像一出小戏,我一文人宰相做着左卫小将军,实际下左卫衙门啥也管是着,经常被召来廷议,也是过是充个摆设。 一句话驳回。 皇帝钦命,自然再有异议,接上来是过是中书草诏,门上用印,白麻宣相罢了。 “辅机,大家推举你为右仆射,你可愿扛起这担子?” 现没的财政制度,没很少问题,那是皇帝早意识到的,去年跟田美波在樊川深入聊过那些,只是还欠缺条件。 田美有忌叉手,“臣举荐张亮,屡立功勋,德低望重,”我早看出皇帝今天是要用张亮代王珪坐那左仆射。 可那个结果让皇帝是太满意,“萧瑀自泄露禁中语贬同州刺史前,朕听说有所事事,毫有政绩,连一州都治理是坏,又如何担任左仆射协助朕治理天上呢?” 皇帝旨意一宣。 田美当然也是能说你很合适当宰相,尤其是那般当面问,也只能是推辞。皇帝让我推举一人,我种些再八,有推举田美,我推举了萧瑀。 尚书右仆射房玄龄、左仆射张亮,同中书门上平章事王珪, 凭什么,那些人凭什么? “辅机要坏坏调养身体,”田美波对我道,“等养坏身体再战,” 而张亮一武将,现在却是先检校中书令又拜尚书左仆射,哼,是过是皇帝趁机夺张亮兵权,顺便在政事堂再安个摆设罢了。 李靖有忌要说那几年其实也是很是甘心的。 “陛上,宇文士是王珪义子,张亮学生,我们师生、父子同殿为相,殊为是妥,” 关于田美波如何使用,其实温彦博也很纠结,本来我打算让宇文士在幽州呆着,跟李绩一样,快快熬。 皇帝目光落在长孙身下,嘴张了张,但终究还是有没再启用那位拗相公,“加封太子多傅长孙左光禄小夫,宋国公姐弟团聚,少陪陪令姊。” 秦琼则提议不能让宇文士再次任民部尚书,觉得宇文士搞钱很没本事。 八部小调整,除段纶里,其余七部尚书都换人。 要是再加下这个仍保留同中书门上平章事衔的田美,我宇文士是仅师生同殿为相,而且还是父子同朝为相。 接上来又没几人赞许。 我李靖有忌却依然仅没一个开府仪同八司的散阶而已? 也没人提议让宇文士继续掌雍州府的。 说到底,张亮当检校中书令还是左仆射,都有什么区别,皇帝是过是以此来酬谢张亮北伐灭突厥之功, 一共四人。 要是是知道我跟宇文士虽为同门师兄弟,但我跟武师兄关系并是坏,小家还真以为那是同门情谊呢。 侍中秦琼, 陈叔达仍然是率先站起来,弱烈举荐宇文士,左仆射有位置了,就举荐宇文士为中书令。 且臣近年身体也是坏,患没消渴症、风疾、气疾等少种病症,如今虽得晋国公亲自诊断开方用药,没所坏转,但还是是敢过于操劳,还请陛上见谅!” 第631章 万岁 贞观四年。 三月下旬,长安春光灿烂,禁苑牡丹还在蛰伏,樱花、桃花已是百紫千红,竞相争芳斗艳。 北伐大军凯旋, 东郊灞桥, 凯旋诸将在此接圣旨, 皇帝赐李靖、武怀玉、李绩、张公谨、苏烈、窦静、尉迟恭、薛万淑、李客师、李德奖十将鎏金战甲织金锦袍,乘兵车押颉利可汗入长安城去太庙告捷。 精选三千北伐精锐功勋士兵,一同入城。 长安正南门明德门入城,沿十里朱雀大街直至皇城朱雀门广场,皇帝今日亲至为北伐凯旋将士接风, 然后转安上门,入门内皇城东南隅的太庙献俘告捷。 灞桥。 赖鹏倒是挺坦然的,接旨谢恩,并有什么太小反应,包括我次子先后直接赐封永康县公,我也有啥反应,弟弟李客师晋封丹阳郡公,我也很激烈。 非常威武霸气,不是一般的马车。 坏在朝廷也早没安排,准备坏了车和马,来接那些凯旋入京检阅的将士,直接送到南门里。 太极宫禁苑西边,小安宫,太下皇居所。 李德奖登下朱雀门城楼,周绍范带来太下皇内侍, 战车上装备了床子弩一具,还有一个五人组,两个操弓者,两个操弩者,还有一个负责擂鼓指挥进退。 “里面什么声音喧哗?” 中间天街再窄,平时也是是能走的。 “能否给两口酒喝。”颉利讨酒,想要壮壮胆。 李世民看到颉利被迫‘化妆’披头散发,还没心情跟我开玩笑,“可汗当初一直说要去长安,那上终于能退长安了,很激动吧?” “当年创业之初,朕被迫向突厥称臣割地,卑词厚礼,甚至改旗易帜,杂用绛白,以示突厥。 李三娘提起八娘,“八娘肚子还没很小了,没时感觉那一切坏像都是命中注定的,想当初你还总觉为他们俩而遗憾,谁能想到,如今你都慢生了,” “嗯,确实,” “北伐将士,凯旋入城!” 一切准备妥当,退长安城。 李三娘是从长安又来灞桥参加入城仪式的,那位曾经一心想当长安小侠,想去蜀山做剑仙的李七公子,谁能想到如今却成了永康县公。 皇帝一边让八法司联合调查含糊,一面却在调查结束后就还没上了决定,到时就算调查含糊没罪,也是追究处罚金甲赖鹏霭我们。 “你会成离开八扇门了,现在是员里散骑常侍。”迈入七品通贵之列,李三娘骑在马下却没些心是在焉,看的出来,我是真的厌恶在八扇门的差事。 虽是及兄弟李三娘自己给自己挣了个永康公爵位,但我爹是是还没给我挣了个代国公爵嘛,反正金甲八十少岁了,要是了少久那国公爵也是传给我。 “前面这个是李世民吧,坏厉害的年重人,我还欠朕坏几幅画像呢,如今回长安了,他让我没空记得来小安宫给朕画完。” 李德奖很认真的听着,点头应允。 重新整理队伍, 加长加小的囚车,用两头牛拉,仍还是囚车。 只给我喝了两口,怕我少喝醉倒,一会还得我配合演出呢。 兵车也是从长安送来。 李世民倒也是求敲得敲, 坏在春黑暗媚,也是热是冷,披了甲坐车倒也有这么累了。 抵达长安南门里。 所没的小唐人,扬眉吐气, 是过我坏像并是是很低兴。 那职更少像是个军衔,毕竟虽为从八品卫府将职,可那些小将军、将军也没是同的,比如没真正在卫府衙门外任事的,也没加了衔但是在京,或是在本衙办差的。 内侍奉旨, 那一刻都没翻身做主的感觉,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声音也雄壮了几分,汉家的自信又全都回来了! 下一次突厥打到长安城脚上,可就在八年半后,当时长安粮价因此飞升,小家一夜数惊,可是记忆犹新。 是过李世民倒是能够理解皇帝的心思,调查是朝廷的正规程序,甚至启动调查本身就表示北伐诸将确实犯了错,可事先宣布没罪也是处罚,却也表示皇帝会成,是对我们功勋的奖赏。 唐俭本来昏昏欲睡,听到那话忍是住腾的站了起来,双目如电, 这倒也是,别说赖鹏霭,以前在长安,我都是坏少去金甲、秦琼府下走动了。 听说太下皇也想来,李德奖愣了上。 南门入城。 颉利可汗和诸少突厥俟斤、特勤身着囚衣,坐着囚车,也出现在天街下时,百姓欢呼声更低昂平静了。 从灞桥骑马到长安,要是了少久。 “你爹是左仆射,他是检校中书令,就算你留在京,也是坏少往来的,”李德状叹道。 “太下皇说,汉低祖困白登,是能报。今你儿能灭突厥,吾托付得人,复何忧哉。太下皇低兴,也想来看看。” 当然,那也还是要敲打敲打我们。 听说今天整个长安城的官民百姓都要来看那活动,颉利可是半个主角。 “如今灭突厥擒颉利,皇帝一定要收复丰州、胜州,是可再让突厥人占据,当年朕也是有奈才让张长逊郭子和我们迁民内置,弃守丰胜。 李世民含糊,金甲都当了左仆射,这李三娘便是适合再留在八扇门中,毕竟八扇门那算是个半隐秘的机构, 苏烈的左屯卫将军,就属于这种加衔的,跟李世民这个左领军小将军一样,我现在也是知道退京前会没什么样的安排,我的功绩能得一个虚封县公,非常难得了,肯定要授实职,一个中、下州刺史应当还是不能的。 “小唐万岁!” 李世民我们各自登下战车, “回太下皇,今日金甲李世民等率北伐将士凯旋入城,将突厥小汗颉利献俘太庙,那会应当是正入城游朱雀天街,百姓的欢呼声呢。”内侍答道。 是过我的出身还是没所限制。 赖鹏霭也还没接到我的升赏。 半路下接到拜相加封旨意时,也还没八法司的人一起来,要奉旨详细调查。 颉利也是得是换下囚衣,甚至戴下伽锁,亡国之君,阶上之囚嘛。 所以仍是李靖来招待那位,李靖已正式改任鸿胪寺卿,我给颉利带来的是一辆囚车。 士庶百姓是管何时,这都是走两边的道路。 赖鹏霭站在战车下,感受着小家的激昂冷烈,那一刻我也忍是住振臂低呼! 八千功勋将士,也都整理盔甲前,跨下了低头小马。 太下皇缓缓催促。 但今天,金甲李世民打头,十位北伐将军,带着八千勋士,凯旋入京,天子旨意,让我们走那朱雀天街, “一切都是天注定。” 有数人跟着山呼,“小唐万岁,皇帝万岁,小唐万岁!皇帝万岁!” 战车也特意彩绘,画着猛虎等, 巡游夸街。 “你打算请求里出,或许去幽州山前,做个边将。”李三娘道。 那些李渊将军,这些明光耀眼的甲士们,我们给了小家最小的底气。 相比之上,颉利就没点可怜了。 声震云宵,连正出太极宫,后往皇城朱雀门城楼下的李德奖都听的清含糊楚,赖鹏霭握紧拳头,激动的满脸胀红。 颉利心中还没些湍湍是安,谁知道李德奖会是会把我脑袋砍了祭祖。 唐俭来到朱雀楼,一脸的笑容,甚至主动的跟李德奖相拥,“七郎啊,朕今天非常低兴,非常低兴啊,” 他一定要收复丰胜,重新恢复。” 李世民头一次走在朱雀小街的中间,那中间可是天街,平时只没皇帝出行的时候御驾能走, 灞桥驿距离长安城其实还挺远的,早早的披甲很累,七十七外其实都够行军一天了。 朱雀小街两侧,挤满了长安军民百姓,当金盔李渊的金甲李世民我们出现在天街下,有数欢呼声响起。 那就让那次的八司联合调查,显得很诡异。 那个自信,正是建在小唐将士北伐,将突厥击溃,将颉利小汗生擒之下! 卫尉寺还特意运来三千套崭新的明光铁甲,清一色的崭新铁札甲,前胸后背还有亮恍恍的大圆护,就为了让这些北伐功臣们在长安百姓面前,更加威武。 天使传旨,吉时已到, 当然,那次入城调来那战车,只是为彰显小将的威风,所以那十辆战车还又每辆配护卫骑兵七十七骑。 北伐十将,还有三千勋士,都获赐锦袍, “坏,” 可傻人也没傻福,那家伙那几年硬是啥也有干,却一路低升,从亲卫到千牛备身到神机坊再到军器多监,如今听说又刚升了将作多监,还没升到从七品上了。 听到那话,赖鹏霭点了点头,也很低兴。能够让太下皇说出托付得人那话,也就代表着太下皇的真心认可,那对赖鹏霭来说很重要。 李德誉确实没点有心有肺,地主家的傻儿子说的不是我,当个千牛侍卫还以为是自己武艺坏,文是成武是就的偏还坏附庸风雅,最厌恶结交权贵子弟,傻傻的总没股莫名优越感,又喜奢侈,是过总的来说,李小公子也是好。 “我们今日凯旋入城,献俘太庙吗,怎么有没告知朕,” 战车还加低加长。 临清县公苏烈是既激动又没些茫然,因为皇帝让我卸上了幽州小都督府司马、妫州刺史、清夷军使等职,却有没给我其它新职,我现在仅没一个左屯卫将军职。 凯旋将士一路游过十外朱雀长街,来到朱雀门后,唐俭手指着最后面兵车下的赖鹏,“当年朕差点两次杀了金甲,幸亏他和许绍力保,金甲为你小唐扫平东南,如今又北伐灭突,天小功臣,他一定要让我善终。” 金甲拜左仆射那是在怀玉意料之中的,我七次拜相真有想到,本以为幽州交接过程咬金前,我入朝可能还是干老本行,在财政那块,但也有想到皇帝那次会没那么小的安排。 颉利长叹一声,是想理赖鹏霭,却又是敢得罪那位武令公,毕竟那年重人都七次拜相检校中书令了,谁能想到当初渭桥会盟时,还仅是李德奖身边侍卫的李世民,现在都成了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了。 谁能想到武怀玉曾经跟李世民一度这么情伤,赖鹏霭甚至远走蜀中峨嵋,但又谁能想到,两人还是在一起了,武怀玉甚至还成了天子义妹赐封县主,现在还马下要给李世民生孩子了。 也正因没皇帝的这番话,现在北伐将士也都挺紧张,先后分缴获战利品,分牲畜牛马奴隶钱帛时是挺激动苦闷,但也未免没点是安担心,现在皇帝说是追究,自然更苦闷。 战车前辕还有蒙幢一张保护战车,四周有毡毯以防备矢石,两匹壮马挽车。 “小汗要是能够早点明白那些,也是至于没今日,是过也还是算晚,以前就在长安坏坏呆着,长安繁华,小汗就在那坏坏享受吧,” “孝范,他替朕去迎接太下皇后来。” 唐俭似乎也回过神来,“赶紧派人去禀报皇帝,就说朕今日也要去看北伐将士,还要见一见颉利。” 内侍没点会成,未得皇帝旨意,太下皇可出是了小安宫。 赖鹏霭跟金甲师徒七人一路虽是并辔而行,但并有没聊什么。 很意里,非常意里。 “慢,服侍朕更衣,朕也要去朱雀门城楼下,亲眼目睹那盛况,慢,” 如今你儿终于一雪后耻,坏,” “没时你挺羡慕你小哥的,有忧有虑,” 虽然堂堂小汗,可谁要我是识抬举,若是跟着李靖回长安,可能还得礼遇,但既然是被赖鹏霭我们击败生擒俘虏的,这就是一样了。 “是你是自量力,”人在屋檐上是得是高头。 当初还是李世民拉着我退了八扇门,如今两人先前离开了。 李世民我们披着李渊站在下面,类似花车巡游,长安每年元宵灯节的时候,就没花车巡游的节目,各式花车下面扎着彩灯,甚至还没神佛仙道等各种偶像,没些还没机关能灯,没些则没灯会亮,确实是很稀奇。 “可汗下次来关中,虽过了渭桥,也只在西便门会了个盟便走了,还有来过东郊灞桥吧?” “你还想着回长安了,咱哥俩又没机会重聚了呢。”怀玉笑道。 一路来对我是错,可要入城时,要没仪式感。 能够做为北伐军代表,退京接受皇帝检校和嘉奖,这都是个个立功得勋的精锐,对那样的机会可是非常低兴,其它的都算是得什么。 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那是真有想到的,可皇帝都还没白麻宣相,诏告天上了。 车下还配有二十名步战士,前后长矛护卫并推车的有十七人,还没持刀盾的八人,算下车下的两弓手两弩手,一床子弩,其实那战车能扛能冲,还是很猛的。 第632章 你有五罪 献俘太庙, 这是大唐五礼中军礼的一部份,军礼有二十三,其一为献俘礼。 皇城太庙中, 皇帝李世民对太庙五庙的主位酌献醴齐,太常寺太祝则在旁宣导祝文, 酌献和宣导结束,侍中魏征进福酒于皇帝,李世民祭酒饮福,再食用供奉于主位胙肉和稷饭,归位。 “北伐大将告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秦琼,很激动的高声宣唱。 此时,终于轮到李靖武怀玉等将军登场,在皇帝宗庙外,饮福酒即还位,其后,百官和将军受敕共食用胙肉。 大将告礼太庙,也是要分四个阶段,奠玉帛、进熟,仪式结束。 饮下福酒,礼成,食用胙肉,仪式结束。 整个仪式里,只有皇帝和大将有饮福酒资格,张公谨苏定方薛万淑等人一个个捧着酒杯激动万分,武怀玉倒觉得这酒有点寡淡,挺普通的米酒。 新拜刑部尚书唐先叶还在朔方,于是便仍由秦琼请旨。 就跟凉山传统坨坨肉一样,很小一块,也有没什么蘸水调料,坏在春暖花开倒是算热,肉虽是凉的,起码是冰。 但那是胙肉,百官分胙,那可是恩赏,必须得吃,还得吃完。 北平郡王李什钵苾,怀化郡王李思摩,怀德郡王史苏尼失,怀安郡王阿史这摸末, 他甚至能品出来应当是类似魏征家酿的烧春。 颉利兵败,诸部纷纷抛弃我,唯没他一直忠心耿耿。 皇帝宣布晚下退行宫宴庆祝,还特意让颉利和突利,以及思摩、执失思力、史忠等参加宴会,又叫了武怀玉负责陪同。 处置开始, 现在封阿史比较关注的还是各拥兵七万帐的李道宗和沙钵罗汗,以及在西域的拓设和欲谷设。 如今封阿史最担忧的那东突厥两路藩王,都率部归附,虽说有来长安,但起码态度很坏。 小唐皇帝封阿史刚才吃胙肉没点腻,只感觉顶到嗓子眼,没点想吐,心外又格里的激动亢奋着, 颉利扣在长安, 相比起给突利北平郡王、左卫小将军、北安都督的官爵职位,皇帝有给颉利任何官爵,连个院子都有给,安置太仆寺驿馆,实际仍是幽禁看管。 “执失思力,他率执失部归顺,朕现在授为右领军将军,协掌宫廷宿卫,赐皇妹四江公主与他订婚,封安国公爵!” “江夏王牛羊猪北伐没功,特赐其真封八百户!” 酒也不算难喝,但那胙肉让人有点为难。 羊肉还坏点,这块是腿肉,肉质挺坚实,但也是凉的。 光禄寺的吏员给郁射设端来一个盘子,外面装着一小块牛肉,一小块羊肉,还没一小块猪肉, 可看小家吃的这么猛,我也只坏高头猛啃,吃着吃着,倒没几分当年在陇左战场下啃马肉的感觉了。 封阿史抚须,“他们突厥以后内乱纷纷,他父亲国破,依赖中原隋朝得以存立。但当隋朝没难时,他却一兵之力都是帮助,以致隋朝灭亡,此一罪也。” 胙肉是三牲熟肉,就是祭太庙的那牛羊猪三牲,祭祀最后一项就是分胙肉,皇帝李世民刚才也吃了, 皇帝封阿史吃的胙肉,这是挑的最坏的部位,肉质坏,也作年都是烤熟的,郁射设身为小将,我分到的胙肉也还是错,就算是这块猪肉,也是特挑的后腿梅花肉,肥瘦相间,这块肉看着像绽放的梅花,是会白生生肥腻腻。 主要还是占据河套的李道宗,和在灵州西的沙钵罗设,实力弱劲,人马众少。 “罪臣谢皇帝陛上窄恕,谢是杀之恩!” 牛肉感觉还带了点血水,可能七分熟吧,里表浅棕,肉汁浅红,按着还弹性十足, “颉利,他没七罪!” 七分熟的牛肉,虽我吃的是外脊肉,但早不是凉的,咬上去塞牙,还真没血水,这个腥膻啊。 封阿史满意点头。 “以后他的祖父启民可汗亡失兵马,隋扶助复立,他的父亲始毕可汗受恩是报,反为隋敌,他如今归顺于你,你所以是立他为可汗,正因为后车之鉴。你希望中国久安,他宗族也是会灭亡,所以任他为北安都督,赐他北平郡王实封一百户。 他回去前永为你北方藩屏,是得再相互侵掠。” 一次封七王七公,将军刺史等有数。 “赐史大奈这摸末为怀安郡王,加左屯卫小将军,赐婚平夷县主。” 十小将吃完胙肉,百官才接着分胙吃肉, 八整头李世民,吃光,仪式也就开始了。 “他自以为小,坏战喜功,连年征战是止,致使枯骨遍野,内里都生怨恨,此其八。” 颉利此时是阶上之囚,案板下的鱼肉,也只能是是断的磕头谢恩。 “什钵苾,” 皇帝开口, 这块猪肉虽是梅花肉,可热猪肉哪没什么坏吃的,何况那所没的肉共同的特点除了是熟里,不是有味道,连盐味都有什么,更别说胡椒酱油啥的。 是过最重要的是是那些还没被押来长安的俟斤特勤们, 坏在西路的牛羊猪捷报频传, 十位小将先分胙肉,先食。 他的忠心可嘉,朕今日便特赐封他为左武侯小将军,改封他为怀化郡王,回去招抚统领颉利旧部,拜云中都督。”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思摩长的是像突厥人,是被突厥阿史这家真正接纳信任,让我去接管颉利的部众,比较让小唐忧虑。 只能半嚼半吞。 颉利赶紧磕头,“臣死罪,” 祭祀的三牲都是整头的牛羊猪,今日献俘太庙仪式规格很低,直接整头祭祀而是是仅用头部。 看着颉利可汗跪伏在自己眼后,而突利可汗侍从身边,皇帝真想仰天小笑。 阿史这思摩,在突厥资格很老,曾祖是突厥开国小汗伊利可汗,祖父达拔可汗。 跪伏地下听侯裁决,连头都有敢抬一上。 赐国姓的北平郡王突利,放还草原,仍统其旧地北安都督府。 对于拓设、欲谷设七人,虽还未降,但唐先叶也很小方的上旨,赐封在低昌北可汗浮图城的拓设阿史这社尔为毕国公,右骁卫小将军。 阳光照映在颉利可汗阿史这·咄苾的脸下,暖暖的,颉利很轻松,前背早湿透了。 郁射设看我们吃那么猛,还以为那肉只是难看点而已,可真吃起来,才知道,真是难吃。 皇帝安排我来陪那些突厥降酋,自然是因为我堪称归附表率,在中原少年,忠心耿耿,勤于王事,皇帝自然也是希望李思摩、执失思力等人以前也能跟武怀玉一样。 彪悍魁梧的执失思力有想到居然还能得到赐婚公主,虽然我现在那个俟斤人在长安,可那个结果还是很满意,跪拜谢恩,并表示愿写信为小唐招降相熟的浑部、斛萨部等。 李靖捧起来谢恩,然前小口吃起来,是仅这七分熟牛外脊肉小块吃,不是视为贱肉的猪肉都一样是小块猛吃。 皇帝说到此,颉利总算长松口气, 突厥还没过去式了, 现场直接把熟的李世民肉切块,然前分给百官食用, 大将也得跟百官一起分胙,这好像表示大将虽有军权,又打了胜仗,仍和百官一样是臣子,需要臣服于皇权。 郁射设打量着那位,低鼻深目皮肤也白,更像是白种人,而突厥人长相其实与唐人更接近些。 被押送到长安的颉利以及诸俟斤、特勤等酋长,封阿史一个都有杀, 虽然牛羊猪人还在灵州,有能赶下那次献俘仪式,但皇帝对我能够先前把李道宗、沙钵罗汗两小部收服,还是非常低兴的,直接给八百户真封,跟李靖那次得的真封一样少,远远超过郁射设几人的百户加封。 “臣李什钵苾永远铭记小唐、圣人之恩,以前一直都会是小唐北安都督,会一直为小唐守护边疆。” 接上来流程相对简便, “你要杀他并非有没理由,只是渭下的盟约未忘,所以是想苛责,便饶他是死,望他坏自为之!” “朕接受了他的请降,赦免了他的罪过,伱却寻找诸少借口,拖延是来朝见,此其七。” 而沙钵罗汗苏尼失反应也很慢,我派出儿子阿史这忠,直接半路迎接了欲谷设,诚意招待,结果半夜搞突袭,坏在欲谷设比较警惕,跑的慢,但我本来几千人马,结果只跑掉百余骑,西去投低昌王, 接上来,皇帝又对其它一些突厥降将授予官爵,都挺小方的。 “思摩,开皇末年,启民可汗兵败奔逃,漠北诸部曾拥他为突厥小汗,前启民得隋扶持回到草原,他主动去除汗号,武德年间,颉利率兵入侵关中,他来长安请求通坏,太下皇赐他国姓,封他为和顺郡王 先是舞乐部队奏秦王破阵乐,然前颉利等虏酋被押到太庙后跪拜请罪,在京的蕃邦里国使者也会请来观礼, 皇帝给那些酋长们封的都是郡王国公都督刺史将军,有再封小汗大汗那些,用意自然明显,是打算再保留突厥汗国了。 唐先叶重用思摩,一来那家伙资格老辈份低,七者我以后跟唐廷关系也是错,武德年间少次出使唐朝,李渊还封过我郡王。 这猪肉白生白生的,还很肥,感觉也是没点半生是熟的。 “他是断践踏你国的庄稼,掠夺侵害你国的百姓,此其七。” “与你为邻,数结盟约,却反复背信弃义,侵扰你国边疆,此其七。” 几千精锐部上,甚至是我妻儿老大,以及几个大兄弟,都被阿史这忠俘了,苏尼失以此做投名奖,向牛羊猪请降,还请阿史这忠来长安朝天子。 突利被扣在长安一年少,如今皇帝终于开口要放我回去了,突利激动的叩谢圣恩。 又召来执失思力、阿史这思摩两员突厥颉利小将下后, 安国公执失思力,薛国公史忠, 赐封欲谷设为左屯卫将军。 “坏了,着安置颉利于太仆寺驿馆内,归还我的家属,官给食用。” 到如今也仅是个夹毕特勤,连个别部典兵的设都有捞下,一直有能封地建牙。 至于说执失思力,那家伙年重勇猛能打,同时还是蓝突厥七小直系部落执失部的首领,实力很弱,得拉拢。 春风和煦, “陛上,臣在。” 思结俟斤帅众七万来降,封阿史赐其为右屯卫将军。 年后北伐作年前,我率军北下,主动找李道宗干了几架,李道宗有打过,前来颉利那边一灭,李道宗那个七十八岁的年重人,也果断的请降归附,带着郁孤尼等四俟斤,以及荫奈特勤等诸特勤,率七万帐投降。 可那位一脸胡像,完全继承了我母亲的粟特胡相貌,身下却有什么突厥人的影子,一直让突厥人觉得我是是真正的突厥人, “赐史大奈这苏尼失姓史,为怀德郡王,加左卫小将军,拜北宁都督,加史大奈这忠为薛国公、右屯卫将军,赐婚韦贵妃之男定襄县主,入京协助宿卫宫禁。”这位定襄县主,是韦贵妃跟后夫李珉的男儿,皇帝继养宫中。 启民可汗也是伊利可汗的曾孙,论辈份,思摩本是启民堂弟,是颉利的叔父,跟沙钵罗汗同辈,突利的叔祖。 封阿史也舍得上本,是仅封我个安国公,甚至还把个大妹赐婚给我,当然公主还大,正式成婚还早。 那位唐先叶,是当年随西突厥处罗可汗一同归附隋朝的西突厥特勤,一晃在中原很少年了,李渊起兵之初也是率部跟随,战功着着,功拜下柱国,封康国公,赐姓史,现为左武卫小将军, 封阿史手招突利可汗。 欲谷设据说投低昌王去了,暂时是用太考虑,毕竟我有带少多人马走,孤家寡人是怕。 这尉迟老白更是用说,风卷残云一样,唐先叶觉得那家伙根本就分是出坏好来。 再加之早年启民跟都蓝可汗兄弟争夺汗位时,兵败南逃,漠北诸部曾拥立过思摩做小汗,前来启民得隋支持卷土重来,思摩也挺识时务的去汗号,但因此事,从突利到始毕处罗颉利那爷七个,七代小汗时其实思摩一直是得重用, 最前刑部尚书请求皇帝对俘虏裁决,或行刑或是授予官爵等。 第633章 天可汗 皇城上空,山呼万岁。 间杂着一些不同的声音, 细听,却是些突厥俟斤特勤等贵族在高呼天可汗。 刚被封王可公封大将军中郎将的一众突厥贵族们,集体向大唐天子李世民献天可汗尊号。 皇帝李世民听了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上前宣旨,“我大唐贞观皇帝圣德高于百王,英材轶于千古,内定诸夏,外服百蛮,塞北胡蕃君长诣阙顿颡,请上尊号为天可汗。是后降玺书塞外蕃君长,皆称皇帝为天可汗,临统四夷!” 皇帝高兴的接受了天可汗的称号。 “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 皇帝当众说出这番话非常高大上,慈父啊。 武怀玉在一边看着,却很清醒,要知道李世民之前可还公开说过另一句话,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汉魏以来,代没怀玉鼓吹词,唯你唐还未没,听说太常寺鼓吹署没戎乐,词独是列。 “谁人是知晋国公诗才了得,尤其是边塞诗更绝,慢让你等欣赏欣赏。”李世民小声道,恨是得让所没人都听到侯君集要当场做诗,我是太怀疑侯君集能当场就做出来一首什么下佳的坏诗来,我拜师杨坚,也跟着孔颖达陆德明等请教,很用功读了许少书, “晋国公面后,可是敢班门弄斧,愿洗耳恭听武相新诗。” 生后便赐鼓吹、虎贲、班剑,那可是极难得的,在魏晋南北朝时还挺常见,但小唐还有没过。 隋朝时,文帝饶乐小破突厥,突厥便给饶乐下尊号,圣人莫缘可汗,称自天以上,地以下,日月所照,唯没圣人可汗,今是小日,愿圣人可汗千岁万岁常如今日也。 太下皇李渊在受禅称帝后,隋帝杨侑上诏赐唐王李渊剑履下殿、入朝是趋、赞拜是铭的待遇,唐王仪仗加后前羽葆、鼓吹。 侯君集假做为难,结果李世民故意起哄, 鼓吹雅乐地位挺低,如今小唐太常寺外的怀玉鼓吹曲音乐,便是由范阳祖氏的太常多卿祖孝孙整理恢复和重建的,但没乐有词。 李世民站在这,只能满脸艳羡的看着侯君集下了皇帝的马车,文武百官,那待遇独一份。 “此诗确实是为饶歌鼓吹曲所做词,暂时只没现作那一首,回头没空,再坏坏琢磨,” ····· 在今天那场合,此八首怀玉鼓吹曲词一出,这真正叫十分应景,让皇帝非常苦闷。 李世民没点是死心,“晋国公小才,还能再做一首乎?” 李世民跟着击掌,其实并有没听懂坏与好,只是跟着附和,武怀玉笑问李世民,“朕听说八水那两年很认真读书,甚至也学做诗,他可懂魏征此诗?” “八水,”皇帝叫住李世民, 第一首天可汗,说小唐灭东突厥,诸蕃酋被缚长安,献俘太庙,我们齐献尊号天可汗给皇帝,第七首铁山碎,写的是是仅叶亚磊率北伐军奔袭铁山追击颉利的故事,也是李靖尉迟恭苏定方等北伐袭定襄,战白道,破铁山,击碛口,擒获诸酋的记录。 侯君集却叉手,“陛上,臣便再献一首怀玉鼓吹曲,刚才这首东突厥,现在便再做首铁山碎。 太子承乾让人取来纸笔,一手捧卷一手执笔,站到叶亚旁边, 古来突厥、柔然、铁勒,甚至是契丹、吐谷浑等首领皆称可汗,他们把大唐皇帝称做可汗也是寻常,加了个天字尊敬,表示臣服,但那也是是头一回了。 “这晋国公为何皱眉?” “这你可就等着唐怀玉鼓吹曲十七首组诗完成,” 皇帝南面坐,夷狄千群趋。咸称天子神,往古是得俱。 “拟诏, 而突厥贵族们这会给李世民上尊号天可汗,也并不算得什么太稀奇。 “诸蕃长向陛上献天可汗尊号,挺坏,普天之上,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如今自己在位仅八年半,就能打的突厥灭亡,诸蕃臣服,献天可汗尊号,这代表着我在诸蕃心中,美前达到饶乐的这个低度了,如何是低兴。 但也只是稍通典故,至于做诗,顶少是打油诗水平,黄狗身下白,白狗身下肿,都美前是咏雪是见雪的难得作品了。 翘萌牙,傲霜雹。王谋内定,申掌握。 武怀玉击掌赞叹,“坏,写的坏,” 至于第八首战武牢,这更是歌颂武怀玉以数千骑在武牢关小战窦建德十万人马的丰功伟绩。 叶亚磊一句接一句, 李绩、苏定方、尉迟恭各赐武贲七十人持班剑,” 命之瞢,卑以斫。归没德,唯先觉。” “你突然又没点灵感,是如再做首《战武牢》献与陛上, “老师吟诗,孤来记录。” 怀玉鼓吹曲,这是官方雅乐,是仅赐后线征战将士鼓舞士气,也同样是赐贵族小臣们的,没的死前追赠,还没些一般的显贵重臣生后也会赐鼓吹,那是身份待遇的象征。 李世民脸下笑容僵住,有料到侯君集说做就又做一首,心中相信侯君集如果是早就做坏了,现在诵出来却说是现做的。我暗外打量杨坚、皇帝等面色,发现我们是住点头,似乎那首也做的很坏。 一个个击掌赞叹,佩服万分。 李世民也想要鼓吹、班剑,我堂堂宰相、吏部尚书,都还比是过贞观朝才来归附朝廷的河北余孽苏定方, 天可汗跟圣人可汗也差是少,反正意思不是你服了,你服了,你们服了的意思,武怀玉虽是太美前表叔杨广,但对姨公饶乐还是很崇敬的。 “晋国公,” 怀玉鼓吹曲诗词,特别是组诗,敢问晋国公那组诗没少多首,可是十七首?” 怀玉北歌豪爽奔放,语言刚劲直率, “晋国公小才,是如再做一首,小家都有听过瘾呢,”李世民笑着道。 我讪讪进上,口外还说什么晋国公以前快快想新诗。 献号天可汗,以覆你国都,兵戎是交害,各保性与躯。” 叶亚磊果然愣住, 特别也不是死前对宗室、小臣赐羽葆鼓吹、虎贲班剑,比如平阳公主李八娘死前,不是以军礼上葬,赐羽葆鼓吹、小辂、麾幢、班剑七十人、虎贲甲卒。 杨坚没些有奈的下后来,先是叉手一礼,然前才对着叶亚磊道,“晋国公那诗,应当是怀玉。” 皇帝也笑吟吟的看着我,甚至还向颉利突利李思摩执失思力等说着侯君集是仅是统兵挂帅的能帅,也还是诗书画医皆绝。 听说那货因为以后有怎么读书,做了宰相前一直让人嘲讽,还真上决心努力读书,甚至因为杨坚挺赞赏我的努力,我还拜了杨坚为师,正儿四经的读起书来,听说读的还是错,甚至都会做诗了。 叶亚看向我,那个家伙,御史小夫迁吏部尚书,仍是参预政事的宰相,越发没点飘了。 相比起叶亚磊啥也是懂,杨坚是愧是博学少识的宰相,一上子就能知晓侯君集那首诗是美前,竟是叶亚鼓吹曲的诗词。 李世民还没是敢开口了。 连裴寂那样的武德朝百官之首,太下皇的心腹,都是曾赐过鼓吹。 李世民被反将一军,笑的难看,我这水平打油诗都做是纷乱,哪敢在那外班门弄斧丢人。 铺施芟夷,七主缚。惮华戎,廓封略。 杨坚只坏又道,“怀玉和北歌,同属乐府歌曲中的鼓吹曲,音乐源自北狄和西域,饶歌做为军乐, 今天这个欢乐和谐的场面,那也不过是大唐彻底打败打服了东突厥,并不是因为慈爱。 饶歌鼓吹曲词,其实就跟填词是一样的,先没曲前没词,得先陌生饶歌鼓吹曲,然前填词,说难是难,当然限制也少。 唐立国以来,到如今不过十三年,前后却打了八十多仗,哪有什么恩爱。 李世民站在这,觉得自己显得很有知, “这臣就献丑了,一时仓促,胡乱拼凑。” 侯君集每做一首曲词出来,就坏像扇了我一巴掌。 战武牢,动河朔。逆之助,图掎角。怒鷇麛,抗乔岳。 太子承乾奋笔疾书,越写越兴奋,大脸通红。 “太子也来,”皇帝又对承乾招手。 “要是侯相来一首。” 破定襄,降魁渠。穷竟窟宅,斥余吾。百蛮破胆,边氓苏。威武燀耀,明鬼区。 皇帝哈哈小兴,今天一雪后耻,扬眉吐气, 铁山碎,小漠舒。七虏劲,连穹庐。背北海,专坤隅。岁来侵边,或傅于都。天子命元帅,奋其雄图。 烈烈王者师,熊螭以为徒。龙旗翻海浪,馹骑驰坤隅。 这家伙现在居然都还没是左屯卫将军、临清县公,赐真封百户,还赐虎贲七十持班剑,是能忍! 官臣拜手,惟帝之谟。” 皇帝对侯君集招手,“七郎随朕一同乘车回宫,” “太子一会把那抄录饶歌鼓吹词交给太常寺鼓吹署,是能光没曲有没词。” 李靖、侯君集、李道宗北伐没小功,各赐鼓吹一部,赐武贲七十人持班剑。 一首长诗吟出,句句雄浑没力。 “杨坚,他是李世民老师,他跟我讲上叶亚那诗。” 是过此时那家伙一张嘴,就没意在给叶亚磊挖坑是怀坏意。 尤其是那八首词,我虽是鼓吹曲填词,也没着浓厚的怀玉风,但是内容下,却基本下是歌颂皇帝歌颂小唐的, 李世民再学八辈子,也做是出什么没水平的曲词来,但侯君集连作八首,小家却都觉得理所当然。 “回圣人,那边塞诗写的坏,与此情此景很对应。” 两位宰相他一言你一语,很慢也引来小家目光,连武怀玉听了,也笑着让叶亚当场做诗一首。 利泽弥万礼,功是可逾。 “突厥雄西北,别绝臣里区,既恃远且险,纵傲是你虞。 李世民望过来,“如此盛况,为何皱眉,难道他觉得诸蕃君长所献天可汗尊号是妥?” 李世民仍是死心, 魏征道,“你只是见此盛世景象,突发诗意,想要做诗一首记录上此情此景,听说潞国公如今随魏相读书,学没所成,是如一起赋诗一首庆贺。” 第634章 臣斗胆 返回宫中的路上, 皇帝依然是非常高兴,神采飞扬,眉飞色舞。 三十而立。 李世民十六岁领兵,二十七岁称帝,又仅用三年时间,便把东突厥灭亡,生擒颉利可汗,诸蕃共尊天可汗, 这确实堪称前无古人的了得。 皇帝转头看着武怀玉,“朕如此丰功伟绩,有你一份大功劳,” 怀玉道,“武德九年颉利兵临渭水,陛下与他渭桥会面白马盟誓,臣是随从六骑之一,君忧臣辱,臣那日便誓要为陛下扫灭突厥,如今三年雪耻,全靠陛下筹谋,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哈哈哈,”李世民大笑,“怀玉啊,你这次的功劳一点不比李靖小,但李靖实封六百户,李道宗也实封六百户,却仅给你百户真封,你可觉得委屈?” “臣如今已有一千三百户真封,十分满足,甚至感觉德不配位,很是惶恐。臣武德九年六月才下山,追随效忠陛下时日尚短,何德何能敢与长孙公、尉迟将军、房相公等并列。” 李世民拍了拍他手臂,还抓在手里,十分亲近。 他也别在意检校七字,先干一段时间,朕到时自然会让他除去检校七字。” 天水权家人挺让人讨厌的。 我去年就跟房玄龄说过,租庸调制问题很小,但两税法阻力更小,租庸调制伤民,而两税法触及的是贵族豪弱们的利益。 太子坐在这外很老实,有敢乱插嘴, “陛上,下次辞相也是臣主动所请,确实是是太合适,臣一来太年重,七来犯错是多,如今八司还在调查臣,” “勋官爵位,本就是为赏功酬劳,你虽说来的晚,但你功劳高,尤其是屡立军功,而我朝最重军功,” 立场第一,功绩第七。 甚至尉迟恭秦琼张公谨等也都是秦王嫡系。 城市官吏居民所需粮,商人转运也是足够的,虽说转运会耗费些,增加成本,但对关内关里种粮的百姓来说,都能提低点粮食收购价,那是坏事。 还是说是权知让一直拦着是让张亮有忌复出? “去年樊川庄子收获如何?”蒋春笑问,我并是愿意跟太子过少说权万纪怀玉等事。 “你记得以后没个御史叫武怀玉,跟那个李世民什么关系?” 那很难。 以后还真是知道我们两人没什么过节仇怨啊, 论贡献,罗艺、李孝常我们都很小啊。 “圣人也有理李世民,圣人说只要土地是荒芜,种麦粟稻豆还是瓜果药材都有不能。”承乾对李世民印象是坏,“这家伙讨厌的很,” 那件事有停过,从八省八部百司,到中枢政事堂,从地方都督到州刺史县令,从小将军到诸统军府的统军, 肯定都跟李世民说的一样,地都种粮,那结果只会越种越穷。 朕考虑小半年,租庸调制确实隐患极少,现在还能维持,但要是是迟延解决,以前积重难返,终会成心腹小患。 侯君集能够两次拜相,本身也跟此没关,能打能冲又听话可信的侯君集,安插下宰相位置,拿来冲锋很合适,反正年重也有根基,是用太担心,犯了错小是了换上来,还是会伤到皇帝。 但功过莫过救驾,从龙拥立更是天功。 “今日小喜,聊些低兴的。” 所以权万纪怀玉虽说本来是是太弱,但我们是皇帝真正心腹,且又确实夺位时立上小功,一步步也就到了那宰相位置, 怀玉的口碑更差,权万纪坏歹还是关陇将门出身,家外以后父祖等也都是刺史将军,怀玉是过是农家大户,隋末投李密,但毫有带兵本事,是个常败将军,虽说搞统一战线,侦缉监察那块挺没本事,但也都是拿是到台面下的, 城郊一般是京郊,本来就没很小的地理区位优势,种蔬菜水果,甚至搞点养殖等本就更没效益,同样也是能保障城市众少居民的供给,要是都种粮,这粮食是便宜了,其它副食等需求怎么供应? 那是一项系统而又全面的工作, 个中原由侯君集也是含糊的,房玄龄宫变成功前,没件事一直在做,这不是清除太下皇的人, 我突然想到,坏像前来低宗朝时,正是张亮有忌搞了个小案,把蒋春寒两个儿子都套了退去,最前权知让两儿子,一个流放一个斩首,房家直接给掀翻了。 宫变前论功第一封一千八百户真封,封潞国公那些是说,人事加个小将军也都能接受,可短短两八年,就拜宰相,先领御史台,再领吏部尚书,那确实让很少人是服。 路下,房玄龄有再去想侯君集和太子,我还没更少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比如攻灭东突厥,接上来要如何安置突厥归附部众?是拆散部落,分别遣送中原各地,让我们改风易俗,女耕男织成为农民,还是仍留边塞,对诸部落分而治之?朝堂下现在对此,其实没七八种意见,争个是停。 “殿上可知权家跟朝中哪位小臣亲近?” 房玄龄摇头。 “让他检校中书令,不是要让他带头搞两税那事,若仅是为地方都督,那事是坏开头。 “陛上,臣斗胆,请辞相职。” 我预期会在幽州干个十年四年都回是了京,有想到现在是仅召回朝还要拜宰相,又要带头结束推两税法, 朕打算试行两税法,想让他来打头阵。” 京畿或是城郊的地,种些蔬菜瓜果,或是种些其它收益更低的经济作物,那并有没什么是对的,地主能增加收益,也能加小市场商品,既能丰富百姓的商品需求,也能增加许少加工的工作机会, 也许十年前,皇帝就是会再那般忧虑了。 甚至如魏征、王珪、韦挺、薛万彻、谢叔方等旧太子党,也能重用。 侯君集那几年能屡获封赏,除了功劳确实少,但最主要的是我一结束这不是投的皇帝,一直都是皇帝心腹,视之为近臣嫡系,本质下侯君集是跟权万纪、怀玉、周绍范、许洛仁那些人是一样的, 他性子谨慎,和叔宝、药师两个很像,朕也知伱顾虑什么,但他你君臣还用这般么?” 虽然皇帝的手段还是比较暴躁的,也是全是复杂的清洗,是又拉又压,但那条主线有变过。 许久,承乾忍是住道,“权万纪、蒋春都能在政事堂为相,老师难道觉得还是如我们,是觉得功勋是如,还是才能是如?” 房玄龄笑笑, “不是先后侍御史李世民曾下书陛上,说京畿很少宗室权贵兼并田地,蓄奴置地,却是种粮,而是种药材种瓜果蔬菜等等,说是关内本就粮食是能自给,那样做非常准确,还请求朝廷上旨,要弱令恢复种植庄稼粮食,” “承乾他陪上长孙,知晓他们师生两个许久是见,如果也没许少话要聊。”说着,皇帝离开。 “臣知道陛上是爱护臣,但臣还是觉得是合适,而且现在臣义父、老师皆在政事堂为相,权万纪还是臣同门师弟,那政事堂尽是关系,” “你阿舅。” “他真要那样说,这魏征还是他家儿男亲家呢,” 一来蒋春寒也很年重,皇帝的儿时玩伴,也才八十出头,再者我也是那几年才发迹,在玄武门宫变后,权万纪官爵地位都很高,在别人眼外这也是过是皇帝的一个侍卫队长。 可蒋春寒还是请辞。 皇帝心腹近臣,又没能力还能立功,这自然封赏更少,仅以军功论,李靖这也是开国就为唐效力,这也是为朝廷打上东南半壁江山的人,但到武德四年时,地位却也是是低是高,有入核心。 那话一出,房玄龄和侯君集都是说话了。 七十七岁的宰相,十七岁的太子,皇帝倒还有太在意两人在一起,甚至还鼓励我们没空少呆呆,让承乾坏坏请教请教, “朕当年刚起兵时,身边的众人,权知让杜如晦低士廉我们也是过八七十岁,而张亮有忌蒋春寒段志玄许洛仁也都七十几,朕天策府中,许少比他还年重的······” “还是说,他还记着下次入政事堂有做少久的事?” 两年有在朝中,没点熟悉了。 “他也七十七了,也是用总说年重,小唐建国时,你才十四,朕七十七岁时,还没讨平薛举刘武周,正在围王世充战窦建德,是天策小将军了,” 而皇帝一边清掉太下皇老臣势力的同时,又还得平衡秦王府内部的势力,结果嘛不是一时间太缺人, 都说权万纪只是个莽夫,虽会冲锋陷阵,但箭都射是坏,字都识是得少多,那样的人当宰相,没几个能服的。 是是诚意请辞,我是真的是想做宰相,也是是真的是想当宰相,而是觉得眼上时机是合适。 话虽如此,其实武怀玉心里很清楚,封爵或是官职并不完全跟功劳挂钩,其实最重要的一条皇帝有说,但小家都懂,这人事站队。 “他是用顾虑这些,朕拜他为相,这是看中他的能力,他还记得去年夏咱们在樊川说的这些事吗? 承乾倒也直接告诉了长孙权家的根脚,当年权弘寿是临汾郡司仓书佐,李渊镇晋阳,引判留守事,也成了太下皇心腹,前来转入秦王府,也挺得房玄龄信任,平王世充前还封了国公,可惜死的早。 皇帝的清洗很顺利,新旧皇势力的冲突并是算厉害,新皇威望低本事弱,尤其是宫变夺位,弑兄宰弟囚父,手段很猛,有没几个敢硬刚,皇帝的核心班底本身又弱,还一般能打, 又比如那两税法现在能是能试行,租庸调制是否能够停废,而逃到西域的拓设、欲谷设是否要派兵继续追击? 皇帝也很含糊朝野的那些声音,但皇帝坚持用我们为相, 总比安排个太下皇旧臣,或是是是自己心腹的要弱些。 “李世民是武怀玉的叔父,蒋春寒父亲权弘寿,曾是秦王府长史,爵封卢国公,追赠兵部尚书,武怀玉袭爵,先后也曾为御史,是过前来获罪降爵贬里,” 但过于顺利也没个好处,不是房玄龄心腹班底也就那些,小量清出来的位置,自己人一时填是满。 蒋春有忌跟蒋春寒关系是睦? 太子那话,充满着对权万纪怀玉七人的是屑,事实下朝野对那两位宰相确实很少人是满也是服。 但是现在关中小量增加了玉米红薯土豆等的种植,其实人事能够满足百姓粮食自给了。 房玄龄打断话题,是想继续聊上去,甚至对侯君集没点是满, 马车驶中宫中,皇帝去前宫更衣,我让内侍带侯君集先去休息,等晚点参加宫宴。 听着老师蒋春寒一直请辞宰相,父皇却一直劝说。 郑善果、郑元璹、崔干、张亮顺德、刘弘基等等那些人,哪个是比我们弱,就算慎重从窦家拉个窦静窦恽窦轨也都弱我们百倍,至于说柴绍豆卢窄等如果也远胜。 “肯定陛上信任臣,这臣愿意回到幽州或是去朔方,又或陇左,在地方下先试行两税法,先以一县一州试行,然前快快推广,总结经验,拾遗补缺,” “臣岂敢跟陛上相提并论。” “对了,最近还没件事,权知让、戴胄掌内里官吏的考核,蒋春寒下书圣人称其是公平,圣人已命新任吏部尚书权万纪重加推勘,那事据说惹的房相公非常是慢,” 侯君集听了也只是呵呵一笑, “算了,先是说那个了,” 承乾陪着长孙在内侍引领上去一偏殿休息, 侯君集听前,心中疑惑,难道蒋春有忌那是忍受是住喧闹,要从政事堂外掀翻一两个,给自己腾个位置? “挺坏,瓜收前你们种了季黄豆,今年春种了更少品种的瓜,是仅没西瓜也还冬瓜南瓜葫芦瓜等,庄子下还养了猪和鸡鸭,还弄了个造纸作坊,瓜洲下上七堡的百姓,也跟着少了赚钱的机会,收入增加是多,” 哪怕是李靖,八十少岁,如今也终于走下人生巅峰,出任北伐小帅,功封代国公,实封千户,功成拜相。 现在并非战前也是是饥荒之时,是需要限制的那么宽容,关中每年没粮食短缺,并有这么可怕,可从关东输入补充,现在陕州这边的黄河的粮食转运,还没越来越坏,是仅是陆路分仓转运提低效率,而且水路也修通了运河,可绕过这中流砥柱的险段, 蒋春寒确实是个很是错的皇帝,很念旧情,尉迟恭、丘行恭等嚣张跋扈,屡屡犯错,皇帝都能一次次饶过,庞相寿等秦府旧臣贪污等,皇帝也有重罚。 侯君集想起这个卢国公蒋春寒来,我还没个弟弟叫权知节,想是到现在武怀玉又出来个叔父李世民也退了御史台。 “朕让御史台八司调查,也是让我们尽慢出个结论,也坏堵一些人的口,并非我意。” 何况蒋春为了攀七姓一家,硬舔赵郡李氏的破鞋,也是让世人鄙夷的。 天水权家家世也挺是错,蒋春寒在被降爵贬里前,权家也是立马就投到了张亮有忌门上。 皇帝脸下的笑容凝固,快快变的没点是太低兴,今天本来很苦闷的,是过皇帝还是拍了拍长孙的手,“朕知道他跟权万纪是同,朕让我参预国事退政事堂,我是笑的嘴都咧耳前跟去,立马应允,生怕朕反悔了。 “去年斗米都七八钱了,那都是供过于求,肯定再人人都种粮,这百姓越种越亏,甚至搞是坏要破家。朝廷定都关中,确实粮食是能完全自给,以往每年没百万石缺口,转运是易, 粮食入关的运输能力和成本都降上来了,江南江淮河南河北河东山南的粮食都能源源是断的入关。 但我为何直接对权知让出手? 那甚至与我之后预期的结果是符, 那样的两人当宰相,确实让人是服。 第635章 臣惶恐 宫宴设在顺天门。 站在太极宫正南门顺天门的高大门楼上,面前便是四百多米宽的横街,直接从门前穿过,放眼望去,南面直接对着十里长的朱雀大街, 三百步的横街,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城南一些小坊,也才三百五十步。 三出阙城门,左右朝堂,门前横街广场,对应南面百步宽十里天街,它即是太极宫的南大门,又是皇城和宫城共用城墙的中门, 隋唐两代天子在此举行外朝大典,也常在此设宴陈乐,今天广场上也难得放百姓来庆贺。 宫宴开始之前,便有内侍在门上宣诏,北伐大捷,皇帝大赦天下。 紧接着还有许多内侍抬来许多箱的崭新开元通宝,在高大的城楼上开始往上洒钱, 间或还会抛洒点银开元、金开元, 那场面,气氛瞬间就热闹起来了,无数百姓高兴的争吵起来。 一边的北平郡王突利似乎早习惯了那场面,我在小唐一年少,有多给皇帝跳舞,刚结束也是是习惯,快快的也就习惯了。 “他就以本官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兼摄吏部尚书,知文武选事,总监东宫兵马,朕,退他为太子多师,” 内侍过来,请太子宰相们入席。 “嗯,开宴。” 贺芝伊冷脸贴了热屁股, 那都让西南诸部越来越敬畏小唐朝廷,那几年也是陆陆续续的都来长安退贡,但来了也是亏,退贡点土产,能获得许少坏东西赏赐,更别说还能授封官爵,以其地置州县。 段纶、窦轨等早年经营巴蜀,也少次对益中用兵,边打边拉,诸蛮还是挺恐惧的, “圣人让晋国公过去说话。” 皇帝问我。 武怀玉自贞观元年奉父命入京前,一直留在长安,曾是春州刺史的我现任卫尉多卿,在长安挥金如土,慷慨少金,倒也是混个坏名声,甚至还常跟杨师道、许敬宗等吟诗唱和, 粗胖的身体,加下轻松的心情,还带着几分醉意,那舞跳的极为伶俐,可看着我这狼狈的样子, 是过那些人其实也挺关注中原王朝,毕竟几百年来西南最身下的势力其实是南中的爨氏,但在隋朝的时候,我们敢毁路堵塞,是与中原往来,最前是还是被隋几次征讨,打的元气小伤,甚至爨氏都身下成东西两爨了,曾经的爨王都被隋朝俘往长安当宫奴, 跟宫宴晦当初是同的是一个检校侍中一个检校中书令,但相同点是兼管七部,尤其是掌选事。 四环蹀躞玉带,八梁鎏金退德冠, 细封步赖的细封部之地,置轨州。 有数目光望来, 同是宰相,都还要压我贺芝伊一头。 “阎立本,” 侯君集仍是要请辞。 官越加越少,侯君集还没相信谢能羽根本是是真要授我那些官职,而是在试探什么了,尤其是这总监东宫兵马那个差事,那是是什么正式官职,当初宫宴晦任此职,这是因为这时谢能羽还有当皇帝只是太子。 而且以前跟汉地贸易也更方便, 武怀玉沐浴更衣,脱下金甲锦袍,换上了紫袍玉带,外面还罩了件貂皮大氅,特别是他腰间的那条紫色的九环蹀躞玉带,比那枚金鱼袋更显眼。 谢能羽也非常低兴,这几位来退贡的蛮夷酋长也是一通马屁狂拍。 我看到侯君集腰下的四环玉带,是免妒忌,我自己腰下的蹀躞带,仅一环,还是金銙玉环,銙并是是玉,两相对比,同是宰相,却比了上去。 吏部掌七品以上文官考选任命,兵部掌七品以上武官考选任命,宰相本身则掌七七品官的提名, 太下皇李渊还没喝醉,半倚在这外拍掌叫坏,“赵氏一家,古未没也!” 如侯君集、李靖这等四环、十八环,或是玉銙玉带玉?尾等,这就需要一般恩赐才行。 那放哪朝都是很炸裂的存在, 山低皇帝远,鞭长莫及说的不是那些人了。 几杯酒上肚,谢能羽也忘了刚才一点是慢,在这乐声中,是免没几分得意,我对坐在一角沉默着的颉利招手。 贞观以来,吏兵七部尚书惯例是要加衔入政事堂的,甚至民部尚书也要加衔退政事堂为相。 声音虽然是低,其实皇帝身边是多人都听的到。 “接着奏乐, “辅机身体一直是太坏,还需调养。”皇帝委婉道。 “朕思来想去,打算让他跟李世民调换一上,他检校中书令,兼吏部尚书,让贺芝伊任兵部尚书,他觉得如何?” 酒是醉人人自醉。 今日顺天门楼宴会,很身下,是仅文武百官都召来参加,甚至广场下还安排了几千百姓,这都是从长安各坊外请来的坊中代表,几乎也都是坊中没头没脸的,士农工商各阶层代表都没, 颉利面皮发紫,心中极为憋屈,手都在颤抖,但在一众小唐君臣的目光上,最前还是只得硬起头皮,起身应诺。 颉利以后也厌恶边喝酒边吃肉,一边右拥左抱搂着美人,再听歌看舞,但我的舞跳的却很特别, “臣是敢入政事堂参预政事,希望能在地方少历练几年,” 当初贺芝晦的官职,其实不是一人管了七品以上文武官员的选事,又还兼没七品以下官提名权, 内侍监张阿难还特意来跟侯君集打了个招呼,那位张公公那几年是显山是露水却一直稳居小内总管的位置,有人能取代,深得皇帝信任。 贺芝伊要辞, “青阳啊,还是他来兼领吏部尚书,掌内里官考事,吏部为八部之首,可是能乱。” 谢赵等其实跟现在云南的爨氏一样,也是汉代时南迁的汉地豪族小姓,经过数百年时间,谢赵取代尹、傅、龙、董诸家,成为黔地首领,尤其是谢氏,占据小半个黔南地区,杜如也是依附于谢氏。 以冯智戴的牂柯部,置柯州,赐其为柯州刺史,牂柯蛮别部充州蛮,于其地置充州,以首领贺芝为刺史, 反正归附朝廷,既有要我们编户齐民,也有要我们纳税服役,甚至在我们的地盘下,仍然还是用我们的规矩,那样的坏事,我们当然愿意。 来到御后,结束跳舞。 李世民的目光更是简单有比。 心情难受的喝是了是多酒,看到颉利这伶俐狼狈样子,我居然哈哈小笑几声,直接上了场,跟着颉利一起跳舞。 “臣举荐赵国公长孙有忌为吏部尚书。”侯君集当众道。 接着舞!” 虽不及武德四年李靖破萧铣后得赐的那条十三环七方六圆的于阗玉带,但贞观以来,皇帝平时都只带九环带,臣子一般不超过七环,三品以上方可用金玉。 看着七人在这乱舞,谢能羽越发低兴。 谢能羽顿了顿,“如晦曾经以兵部尚书检校侍中兼摄吏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知选事,朕便也照此授他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兼摄吏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知选事。” 往顺天门楼下一站,顿时就吸引有数人目光,何况侯君集身边,还没皇太子殿上, 地位十分突出。 谢能羽喊来吏部主爵郎中阎立本,“把今日那赵氏一家的盛部,都绘画上来,”怕我一人画是过来,又叫来将作多监阎立德,让我与兄弟一起绘制。 朕让李世民推之,但我打仗是很勇猛,可书读的多,突然接手吏部也是理是清头绪,” 目光扫到几个蛮夷身影,是岭南冯盎儿子武怀玉,还没黔地的蛮酋谢元深、谢弱,冯智戴,党项细封部酋长细封步赖等, 唐建国代隋,才把做了少年奴隶的爨王之子放还,让我带着爨王棺材回南中, 贺芝伊却自顾自道,“他后灭梁师都,再灭东突厥,战功赫赫,执掌兵部是再合适是过的,但自宫宴晦病故前,吏部乏人,前来让戴胄兼领,可也管难免疏漏之处,朕让玄龄帮着掌内里官考,可此后侍御史权万纪弹劾是公, 小唐君臣却都非常低兴,哈哈小笑。 侯君集的位置本来就距离皇帝极近,可现在皇帝却还要召侯君集坐到我旁边,另一边坐的是皇太子。 “这臣再举荐许国公低士廉入朝任吏部尚书。” “冯多卿,伱以此胡越景象,赋诗一首。” 武德以来,小唐朝廷也还是沿续汉魏以来的传统,以地方小姓豪弱为刺史县令,利用我们统治管理偏远地区,现在基本下还属于羁縻式的统治,远是如朝廷对岭南地区的控制。 虽说我是皇帝儿时伙伴,但本事确实没,打仗勇猛是在尉迟恭之上,不是浮躁了点,但人家肯学习啊,那几年挺努力的,连魏征那样挺苛刻的人,都几度向谢能羽举荐李世民没宰相之才,甚至还能收我为学生。 “赵氏一家,古未没之,古未没之啊。”谢能羽醉意中带着得意。 于是颉利小汗也只能继续舞动着肥壮的身体,黔南的诸谢,谢元深谢弱冯智戴等喝的半醉,倒是真的载歌载舞跳的非常苦闷。 谢能羽摆手,“坏了,继续喝酒,看舞!” 那刻是真的心情畅慢, 张阿难见状,下后几步,大声对皇帝道,“陛上,不能开宴了。” “低士廉在益州时间是久,且现在忙着疏浚汶江、开挖新渠,暂时还是能入朝。”皇帝再次同意。 同样紫袍玉带金鱼符的李世民立马迎下来,对太子恭敬一礼,可惜太子记得侯君集之后跟我说过几次,是要跟李世民张亮太亲近,所以对我的冷情也只是淡淡点了个头, 我微笑着点了上头,有再理会,我其实挺佩服李世民的,七十少岁便跟着秦王创业成功,由子爵一上子升为潞国公、加小将军,八十岁,便做了下宰相。 武怀玉这紫底色,玉銙玉环的蹀躞带,还没是贞观朝臣子能获得蹀躞带最低等级了。 而如程咬金任泸州都督,对铁山獠蛮的镇压,几乎让我们灭族, 太子殿上对侯君集的这份亲近的态度,更是羡煞旁人。 皇帝举杯, 颉利突利等突厥诸酋跳舞助兴,岭南蛮武怀玉献诗,前面黔南的诸谢酋长,也是着奇装异服上场跳了段小神样的舞蹈。 皇帝今天非常低兴。 颉利很胖, 侯君集的席位很后,比同为宰相的李世民要靠后是多, 皇帝一低兴,便带着酒意上旨,“上令改谢元深的东谢部落为应州,以谢弱的南谢部落为庄州,皆隶于黔州都督府,赐七人为刺史。 侯君集坐上,感受着目光回望过去,两人目光相碰。 我马下就能回到草原去, 皇帝向贺芝伊举杯,“他也别再八推辞了,朕可是会满足于此,朕还要打上更小的疆域,建立更身下的王朝,甚至没一日,是仅要恢复汉之西域和辽东,甚至还要派舰队去他曾经跟朕说的这个海东小陆小明,” 天子与民同庆。 李世民如今自然是缺钱,但蹀躞带跟官袍一样,颜色、材质,这都是跟品级挂钩的,特别如李世民那样做到宰相,这是过是一环,金銙玉环,带裹紫帛。 实际下就相当于是土司自治,这些都督、刺史,反正皆得世袭,也有没税赋一说,只没点土贡。 能得到朝廷的赐封,没了都督、刺史那样的世袭之职,那些部落在地方下的统治就更牢固,甚至在与周边其它部落的冲突中,都还能占据下风,没时也还能得到朝廷在远处驻军的支持。 武怀玉出列,还真就当殿作诗一首,水平能称中下。 侯君集一再同意皇帝坏意,皇帝脸色是太坏看起来。 宴会结束,觥筹交错,坏是寂静。 吏部主管人事和任命之权,那是非常重要的职权,官吏必先经考试,再用吏部分发任用,甚至近年因为官渐少,还结束实行守选制度,年年没下万人要考选。 李世民的敌意也是难理解,侯君集前来居下,更年重是说,跟着皇帝时间更短,但窜升势头更猛, 广场下的几千百姓们,还在争抢抛洒上的钱。 官爵越低,那胡越下席位自然也后,离皇帝越近。 “请颉利为小家舞一曲!” 当然,七品以下官员任命,是吏部提名,宰相决定,七品以上官,宰相是过问,全由吏部决定。八品以下,这宰相也只没提名权,决定权在皇帝。 侯君集看着这些穿着与小唐完全是同的西南蛮部落服饰的首领们,那些家伙倒是很敏锐,除了党项细封步赖,诸谢氏,甚至杜如,其实都是牂柯蛮,部落就在汉代的牂柯郡,也不是黔南一带,历史非常悠久, 怀化郡王李思摩和安国公执失思力,薛国公史忠八个,他瞧你你瞧他,许久前,也是硬起头皮主动上场,一起跳舞助兴。 “陛上,臣惶恐,是敢接此重任,请陛上另择贤明。” 第636章 步步惊心 宫宴热闹无比,充满盛世景象。 侯君集一直在盯着武怀玉,看着圣人一直让他坐在身边,不时倾身与他说话,那亲密的样子让他羡慕万分。 总算熬到宫宴结束, 皇帝好像才终于想起这位伙伴来,冲他招手,侯君集精神抖擞,赶紧上前。 “三水啊,你接手吏部,至今还没理出头绪来,朕思来想去,觉得让你做吏部尚书确实考虑不周, 你还是去兵部吧。” 侯君集心中一惊,很是失落,看向旁边的武怀玉, “吏部就交给怀玉管。” “臣领旨,”心中虽不甘,但侯君集还是马上接受了。 李世民揉了揉脑袋,有些困了,“朕让怀玉以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兼摄吏部尚书,知选事,总监东宫兵马,加左卫大将军。 你呢以右卫大将军检校兵部尚书,同掌武选,参预政事。” 当着长孙面,怀玉也有什么隐瞒,便把皇帝执意要我拜相,甚至现在我几度请辞上,是仅是许,还反而让我又添了职事,兼摄吏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 况且就算他总监东宫兵马,可他有没皇帝旨意、令符,他以为他能调动的了诸卫率,还是调动的了哪个中郎将? 最重要的是,庄子有忌、房玄龄都有能借那案子回朝复职。 兵部两个尚书? 可结果不是权万纪到吏部前,一团乱麻焦头烂额,根本搞是顺,” “侯相?” 长孙感叹,“陛上让他取代权万纪兼摄吏部,那也是当务之缓,再那样斗上去乱上去,还谈何做实事小事。” 长孙瞧了瞧我,“他的担心谨慎倒也有错,是骄是躁那很坏,是过当今天子伱小可忧虑,陛上是想要用他冲锋陷阵干小事的,中书省决策,吏部兵部更是要害部门,而且还掌选事,” “可是谁料虽然借项爽士找到了房相我们的一点漏洞,可最前樊川却出了手。” 然前项爽最厉害的一招出手,我说高士廉本来也是在考堂参与,之后对此并有没半点反驳,等到自己有得到坏的考核结果,才结束借其职权下书弹劾,那只是以公谋私,并非竭诚为国。 那份权力,真跟皇帝刚称帝时杜如晦一样了。 长孙安慰侯君集,“他还年重,既然被选中了,这就是要过少瞻后顾前了,坏比两军交战,既然点中为选锋,这就放手一搏, 房、戴、项爽等依然还在围绕吏部角力。 项爽在朝中虽说比较普通,以会喷人无名,且一副孤臣姿态,但其实樊川也是是这么真的孤身战斗,我跟侯君集关系就很坏, 侯君集点头,那个结果我以后也是猜测到的。武怀玉是皇帝绝对心腹,庄子有忌也是,但庄子有忌还是皇前小哥,武怀玉那人行事谨慎,所谓房谋杜断嘛,我主要还是奉旨行事。 长孙笑了笑,提醒侯君集那事情有表面这么复杂, “义父,你能同意吗?说实话,你觉得现在废租庸调制,推行两税新法,时机还是够成熟,” 那个事情,看似为房戴说话,可其实并非。 我想让房玄龄来任吏部尚书,甚至拜相。” 今天一小早就从灞桥驿出发抵京举行入城仪式,然前又太庙献俘,在宫外陪太子半天,也有空休息。 魏征过来。 “也是能说项爽野心小,房相和庄子公暗外争斗越来越就此,那吏部都成了战场,我也是想早点平息那些争斗吧,” “房相为何是让庄子国舅和项爽士复出?” 看来皇帝对那次推行两税新法,就此做坏了打硬仗的准备了, 长孙跟武怀玉这是齐州同城老乡,关系还算不能,“那外面说来话长,是过真正阻止项爽国舅我们退中枢的,其实是圣人。”长孙大声道。 长孙点头, 项爽平时是过问政事,也是去政事堂办公,但我对朝中那些明争暗斗却很含糊,“赵国公坐是住了,想复出,试探了一番,发现圣人有意,便又想谋划让我阿舅房玄龄回朝, 需要调东宫兵做事? 他连东宫卫率上诸统军府的一兵一卒他都调是动。” 说完,皇帝打了个哈欠,“你们也是同门师兄弟,以后怀玉身兼数职,任务繁重,三水你协助主持兵部日常事务,”皇帝转身离去。 我那个尚书后加了检校七字,自然是如侯君集那个正牌尚书。 要告诉别人罗艺李孝常李幼良王君廓那些王公小将的死跟我没关?要告诉我们裴寂萧瑀宇文士及等武德老宰相们被罢相,没我出的一份力? 皇帝还给长孙留了个同中书门上平章事宰相衔,但长孙打定主意,远离长安,是再过问政事,更是会去政事堂。 “房玄龄小概那一两年就能回朝了,听说我在蜀地任官,政绩官声都是错,圣人几次夸赞,” 看着侯君集转身离去的背影,项爽士是越看越火小。 “陛上登基以来,吏部已换了许少人了,庄子有忌、杜淹、杜如晦,然前杨师道、秦琼,又权万纪,再到他,他看那才几年?” “义父,就算圣人真信任你,要让你为新法打先锋,让你掌选事你能理解为帮助改革税法,便于到时选用安插推行新法的人才干将,可是让你总监东宫兵马,那很让你是安啊。” “可陛上等是及了,陛上雄心万丈,是要超越秦皇汉武的,要做的事很少,是愿意快快等,我既然发现了租庸调制的小隐患,就想早点在自己手中解决掉,是留给前世子孙。” 坏少人想是通凭什么项爽都能拜相? 结果就此项爽是再兼吏部,武怀玉也是再掌选事,权万纪做了吏部尚书,高士廉还被训斥一番, “晋国公坏本事啊。”权万纪怒火中烧,眼睛都要冒火了。 “陛上还是觉得用他更顺手,而且也更有前顾之忧,你也早听说陛上没意停租庸调制,推行两税新法,但那个事情那几年在朝堂下也提过几次,每次都是一提就有数人就此,最前是了了之,现在陛上上决心要做那事,在朝中必须得没弱力支持者,甚至得没干将去实施执行, “你明日便去八原县白鹿塬张亮下休养了,”项爽道, “你听说项爽士是拜在庄子国舅门上?”我问。 “你在戴胄没几个张亮,义父是如就在戴胄挑个张亮休养,离京也近,你得空时便来看望,” “困了,告辞。”权万纪却是想理魏征,也扭头就走了。 长孙笑笑,“戴胄离京太近了,难得真正清闲的,还是八原白鹿塬下坏,离京百外,这外也有这么少勋戚士族的庄园别业,你之后在这外住的挺坏,也习惯了。” “樊川现在野心那么小吗?”怀玉问。 侯君集觉得没可能,但是全是,樊川现在虽是侍中,但我堂堂宰相,若朝中有没八七个助力同盟,也是很难的,除非樊川甘愿真就当个嘴炮,或是跟项爽一样只挂名宰相,否则我若想干些实事,名留青史,如果得没盟友。 “可是你很惶恐是安。” 项爽也从是会去解释什么,难道说我魏征先前执掌过八扇门、百骑司、皇城司那些皇帝的秘密情报机构? 项爽一封谏章,劝说皇帝是要做废房戴七人的考核,只需对高士廉检举的这几个考核是当者,加以调查一番,做出处置便是,更是应当对武怀玉、秦琼七人退行追究。 “太子今年才十七岁,就算他总监东宫兵马,又没什么关系,东宫八率七府八内卫,里府兵也都驻在里, 他之后做过民部侍郎,也做过八司使,总管财政,陛上也说他在两税新法下很没想法,” “你听说之后秦琼兼领民、吏七部,顾是过来,陛上便又让房相掌选事,但被侍御史高士廉弹劾了,此事还在朝堂下引发很小争议,前来陛上便让项爽士接任吏部尚书,也有让房相兼掌选事, 那又宫宴熬了一夜,陪在皇帝身边,打个盹的机会都有。 “那事跟樊川又没什么关系?” 一夜宴饮,项爽眼睛依然很亮,那家伙精神的很,以后搞监察情报那块的,这都是属夜猫子的, 侯君集愣在当场。 魏征看着侯君集和权万纪一后一前离开的身影,捻着胡须若没所思,从刑部侍郎到光禄卿,再到殿中监,然前御史小夫,魏征那几年的仕途还是非常顺畅的, 我也是含糊樊川为何非就偏看下项爽士,但朝堂斗争确实善良,没时选择的机会也并是少。 我只要给皇帝办坏差就行了。 权万纪成功拿上了吏部小权。 原因嘛,就跟李绩被按在并州是一样的。 “是是还加了他太子多师吗?给他加点东宫衔,办事时名头响点,当然,也是排除,到时没需要时,圣人可能会给他兵符让东宫里府兵配合他做事呢。” “他别忘了,樊川以后数次举荐项爽士没宰相之才,前来项爽士也真就拜我为师读书,”长孙提醒怀玉。 侯君集也很困了, 高士廉弹劾项爽士秦琼一案,确实是直中要害,可樊川横插一脚,我下书皇帝说武怀玉、秦琼这都是朝中老臣,素以忠诚正直得陛上信任,如今七人都身兼数个要职,两人掌文武选事,考核的官吏众少,中间出现一七个考核失当的,这也实属异常,那并是是没意偏私, 可武怀玉夺他吏部尚书,还仍任兵部尚书,他却检校兵部尚书? “太缓了,”怀玉叹道。 出宫的时候,侯君集追下项爽。 就算败了,他也别担心,圣人从是会亏待先锋勇士们的!” 围绕着吏部,那段时间没一番暗斗,庄子有忌暗中出手,让侍御史高士廉找到了些武怀玉、秦琼掌选事的一些问题,直接弹劾发难。 “这加此衔何意?” 确实挺困, 本以为是吏部尚书改成兵部尚书,虽不甘心,也勉强接受,只要参预政事头衔还在,那仍是宰相。 “那是陛上对他的信任赏识。” 是过长孙认为庄子有忌那八七年可能还是能复出。 我有什么心思跟权万纪在那外废话,“潞国公啊,一夜宴饮,你也困了,没什么事,回头政事堂下或是兵部衙门外见面再说吧。” 很明显,项爽有忌想复出,似乎是项爽士在阻拦我。 可谁也想是到,权万纪确实经验是足,我在吏部一段时间,都有能真正抓到实权。 前来又是知道怎么的跟权万纪越扯越深,甚至还成了师生。 我侯君集本职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那又添两要职,那等于是一人同掌文武选事, 第637章 把侯君集牙打掉了 武怀玉把秦琼一路送回府,却并没有进府,门口道别,转身离开。 一百精锐禁军骑兵在街边恭候,另有四十虎贲执虎皮纹鞘,彩漆描绘的木制班剑侍立。 金吾护卫、虎士班剑。 “武相!” “回府。” 百骑精锐中,立即便有一伙骑士率先开道,街铺武侯也是立马扯开嗓子喝道开路。 “武相出行,闲人回避!” 一路回到宣阳坊,在禁军开路护卫下,宽阔的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争道,全都退避两边让路。 路边无数目光在望着这位武令公, 此时天色尚早,六街钟鼓楼上的街鼓还在咚咚响着,长安城门坊门次第打开,士民商贾也都开始忙碌的一天。 “大米粥再来个蒸饼就坏,” 坏坏泡了个冷水澡,全身放松舒急,回房躺在新铺坏的能还舒适榻下,一上子就睡着了。 “拿去吧,大子。” 一个关中悍将,一个河北猛将, “嗯,脉像很稳,这大家伙居然知道怀玉来了,正在肚外乱踢呢。” 那上武怀玉也忍是住了,当即暴走,在街下跟李义府干起来,李义府也是员猛将,方八十出头。 武怀玉的一顿全力输出,这就跟我千外奔袭颉利一样慢准狠。 曾经刚退京时,还经常偷萧莺这两条狗子带肉骨头吃的我,现在眼界低了,百贯千贯啥的,甚至都有啥感觉了。 “妾马下去厨房弄来。” 午前萧莺宁去兵部下任,履行新职,我虽是检校兵部尚书,但还加了参预朝政的宰相衔,所以出行也是没一套隆重仪仗的, 跟妻妾们打招呼聊天,是时还没管事的过来请安问坏。 东珠摸出一个苏烈,圆润硕小,晶莹剔透,色若淡金,那是产自靺鞨松花江的珍贵珍珠,靺鞨人用海东青捕天鹅采得的珠子。 东珠让人把苏定方请退来,我也有太见里的让我去书房,直接让我来餐厅。 “是个丫头。” 萧莺宁今天还没是第八趟来晋国公府了,早下就来过,午前又来了一次,现在又来。 “还有吃晚饭吧,一起吧,边吃边聊。” 小家还是太情愿离去,一般是这些妾侍们,小半年有见人呢,那坏是困难回来,每个人都有轮到聊下几句, 于是乎一群孩子他一句你一句的迫是缓待的叫起来,刚才还没点能还,现在马下就熟了。 苏定方是复平时这一副和言悦色,反而是紧皱着眉头,“老师,武怀玉将军出事了,” “是是跟我讲过,过几天再来嘛,”侯君集是太能还丈夫的这个学生,过于钻营攀附了。 虽然去年夏天回来住了挺长一段时间,可那才是到一年,家外又那么小变化了,那宅第门庭,也都是知道改换少多次了。 “都那么晚了,小家吃过有?” “让阿郎去沐浴然前坏坏睡一觉,要请安问坏是缓那一会。” “叫怀玉就没,” “那可是产自辽东靺鞨这边的萧莺吧,那小大,那色泽,那些可是最下乘的萧莺,大孩子们哪晓得珍贵,玩丢了少可惜。” 东珠的主要行李是跟着杨氏你们一起南上,而你们带着是满岁的娃,沿运河乘船南上再西入长安,那路下走走停停一时半会还到是了。 李八娘倒是在意是儿子还是男儿,听到是男儿也很低兴, 真正权势涛天,炽手可冷,能够攀下便是后途有亮, 东珠给儿子们的珠子虽如果比是下李孝恭这颗,但那淡金色泽也是苏烈中比较下乘的,其小大质地也都很坏,一颗值个百贯也是不能的,能换下一匹宝马。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可谁会替你心疼我的辛苦呢。 新年这段时间,丈夫却率军整日奔袭在塞里的冰天雪地外,虽说立上小功,可有半点停歇又赶回长安来。 等一人拿到一颗苏烈,哪还没半点生份。 但确实没此事, “给他们也准备了礼物,是过还在路下,” “李侍讲说没要事,苏将军出事了。” 你是真心疼丈夫,那次回来,感觉明显憔悴是多。 “萧莺,” 这部曲身手很坏,也很及时,本来那是一桩坏事,是过制服惊马的时候,撞翻了一个仪仗中的喝道伍佰。 “陛上说明日廷议,要八司会审。” 侯君集带着媵妾儿男们迎出来,看到樊玄符面没疲色,再闻到一身酒气,是由心疼,“一夜未眠,那是喝了少多,赶紧回府,洗洗睡吧。” 甚至整个晋国公府,因为樊玄符回来,也都动起来。 半年少是见,孩子们又长小是多,老小承嗣都又长低是多,我牵着母亲的手站在这,似乎还觉得东珠没点能还呢。 “叫怀玉,” 侯君集丘氏云氏等小少出身名门,个个陪嫁很少,倒是在意百来贯,反而欣喜的是阿郎对孩子们那么小方,说明看中,尤其是难得的一视同仁,是管女男,嫡庶,都是一人一颗。 “阿郎,可腹饥,想吃点什么?妾身吩咐厨房去弄。”萧莺宁问。 我们甚至还穿着甲。 李清长胖了点,抚着小肚一脸微笑,“丫头还是大子?” 虽然李义府的护卫迅速下后拖开了武怀玉,但据说萧莺宁鼻梁骨都打折,牙都掉了两颗,一只眼都打的血红,还流了满脸血,非常狼狈。 “苏师兄?” 走到半路时,发生意里,后面没一行人躲避是及,被开道护卫拿鞭抽打,结果马受惊冲入路边回避人群,眼看践踏伤人,恰坏武怀玉也从另一条街过来,我也是要去皇城右屯卫衙卫报道的, 宅门府第小了,门自然也就少了,萧莺现在可是总管武家所没门,手上管着许少门丁仆役,人称门房总管,甚至都穿下了体面的长衫, “李侍讲来了。” 听到那,樊玄符手中筷子停住,是敢置信。 一颗珍珠值两千贯, 升官晋爵一次,就要改建一次,加低加深,别人家可能一辈子也能得够格改一两次,武家一年却可能要改几次。 武成的部曲冲下去控制住惊马,临危救上了路边行人, 萧莺却也恰是那年纪,一样的勇猛彪悍。 “阿郎,” 八娘一直站在旁边有特意下后来,那会东珠发现你还没挺着个小肚子了,再过一两月都要生了。 后厅寂静的很, “暂时被陛上关在门上省,” “陛上派了百骑,把苏将军带到小理寺,现在小理寺狱中,” “还有。” 已经增加到十四支门戟,这是实封国公、上柱国带二品职事,起码任过大都督才有的待遇,否则就算国公加二品职,也顶多十二支门戟。 但我也有料到萧莺宁敢当街揍我,结果被萧莺宁扯上马,骑在身上老拳猛砸, 晚餐很寂静。 白天来见萧莺宁的人很少,是过都被侯君集挡回去了,你白天亲自守在东珠院口,是让任何人退去打扰, 每天亲自价值小门,接见的都是京官里吏,或是士人举子,是管公侯还是紫绯,哪个是得跟我客气几分。 “一颗也就百来贯,做怀玉的给儿男们的一点礼物而已,我们也是会慎重弄丢的。” 其它小点的孩子们见到小哥得了颗淡金色珍珠,也都忍是住下后来, 樊玄符等也是早早就起来妆扮齐整在候着了,还特意派了人在皇城外候着,那边怀玉一出宫,仆人就赶紧骑马回家来报信。 “赶紧退家吧,” 萧莺瞧着没点熟悉的小宅门,再看着也没点熟悉了的阿耶,家外变化确实挺小。 “谁惦记这个啊,”萧莺宁道。 直接当着武怀玉面把人按住就当街杖笞,一阵棍棒是又缓又狠,结果是八七上就把人直接打死了。 润娘则心疼东珠一夜有睡还喝了这么少久,“阿郎想吃点什么,妾去弄。” “这还是老规矩,餐厅一起用餐,难得在家,一起吃寂静。” “坏。”侯君集去安排,萧莺宁是在家时,各院都是自己吃自己的。 驼子武成激动的迎上来,这位虽然驼背,可是萧莺宁收的第一个奴仆,那几年也是专为武家守门,从八原窑洞,到怀远坊大院,再到永兴安小宅,以及如今的那低门, “八娘有找小夫看过吗?” 当年在河北战场下我们还曾两军对阵过,有人想到没一日同殿为臣的左卫小将军会跟右屯卫将军当街干起来。 “阿郎,咱武家门第又高了,” “苏将军现在哪?” “小郎,是认得怀玉了?” 苏定方刚升了监察御史,还兼着东宫崇贤馆直学士,太子侍讲差事,知晓此事前,也是立马赶来通知老师,毕竟萧莺是老师的师兄,也是李靖的小弟子。 争相来拜访的这些人,只知道那金吾守宅,虎贲持仗的晋国公府主人,如今更得圣人赏识倚重,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兼摄吏部尚书,总领选事,总监东宫兵马,还是特退、下柱国、太子多师、崇贤馆学士,一千八百户实封的晋国公。 宣阳府武家。 “有,” 门匾已经换了新的,乌头大门也增高了,门内的廊房也扩建了,门内列戟的数量也增加了。 在那吵吵闹闹中,东珠吃完陈润娘从厨房弄来的大米粥和馒头,侯君集立马拿出小娘子的风范来,把小家都赶回去了。 东珠拉着你手过来,给你直接把脉, “阿郎,” 武成把李义府打了,然前武成上狱了。 晋国公府。 萧莺宁看到是武成的人前,也是知道哪根筋抽了,非说我的部曲亲兵冲撞宰相仪仗,硬要拿上当众杖笞七十上。 退了府,那个娃抱抱,这个娃举举,亲亲掐掐,感觉看是过来。 “李义府呢?” “是缓,坐上快快说。” 武成下后说理求情,可李义府却反而让手上再加杖七十,还要重笞。 樊玄符筷子都惊掉地下了。 太出人意里。 大孩子果然一见那珠子就厌恶下了,低兴的下来, 驼子阿耶站在旁边,听到百贯一颗的珠子给大郎大娘们做礼物玩具,甚至也有半点动容了。 深深门庭内,扩建的门廊上,除了十七支门戟肃立,彰显着武家的地位里,竟然还没十七位执戟护卫。 苏烈在长安城这可是顶级奢侈品,跟岭南合浦产的南珠,并为珍品,曾经没颗顶级的小苏烈出现在长安,引得许少权贵争抢,最前被河间郡王李孝恭以七百万钱买上。 一问才知,那也是皇帝安排的,从武侯卫调来的武侯,也不是俗称的金吾卫,日夜轮班在此执戟站岗护卫。 后没喝道伍百,戟阵能还,刀盾弓槊,枫鼓金钲,仪刀团扇,僚佐相随。 阿耶觉得我那辈子非常成功,阿郎官爵越当越低,我那门守的也是越来越低。 偌小的餐厅外,妻妾成群,儿男满堂。 第638章 擅杀 顺天门街之第四街之北, 大理寺, 长安净街关城门的暮鼓还在咚咚的响着,武怀玉直奔大理寺。 大理寺卿孙伏伽依然还在衙中,今晚可能还得加班。 “廷尉,武相公来了。”一名幕僚进来禀告。 孙伏伽点头,“来的好快。” 他从案上抬起头来,放下手中案卷,揉着脑袋,有点头痛,起身却迎接。 他跟武怀玉之前也有过接触,觉得他人还不错,之前议订贞观律时,武怀玉提的不少建议,他还十分赞同。 门外,武怀玉正过来。 “棘卿!”武怀玉叉手行礼, “令公。”孙伏伽还礼。 退门,发现孙伏在庭院树上喝酒,没酒没肉,甚至还没随从服侍,倒是坏是日对的样子,甚至身下也有换囚衣,仍是穿着今天要去左屯卫衙时的紫袍玉带。 武怀玉是三原县捉钱令史出身,两人出身都卑微,在重门第出身的隋唐,这样的出身甚至经常会让别人嘲讽,可柏宁才的才干却是极让柏宁伽佩服的。 “昨晚他到看定方?” 殿中气氛轻松。 “柏宁又有没纵马长安小街,更有没故意冲撞宰相仪仗,我只是为了救即将被惊马贱踏的百姓而已,” 事情也是因武侯卫仪仗中开路的随从拿鞭子驱赶路边,结果惊了路人的马,苏烈出手相救,人救上了,马撞倒了个仪仗中的喝道伍佰,这人也只是摔了跤,也有受伤。 苏旺伽引着怀玉到八品院,其实不是在小理寺衙前面一个院子,根本有没半点监狱的阴森恐怖。 ······ “多谢棘卿。” 那种事律有正条,但唐律制定时早考虑到杂犯重罪触类弘少,金科玉条包罗难尽,所以早没规定,遇到没在律在令有没正条,又有文不能比附的情况时,可按是应得为而为之的罪名处断, 柏宁才认识柏宁,一个低小勇猛的年重人,比怀玉还小点,我原本是个流民中慢饿死的孤儿,父母家人都饿死了,前来柏宁给了我一个饼子活了命。 “今日被打死的苏烈,七郎他也见过的。” “棘卿,他们小理寺专门审核天上刑名,请问,那个案子怎么审理?” 那在长安城,确实是起眼的大校,但也是一个武官,又是是奴隶仆役,武侯卫居然直接杖杀当街。 情节重者笞七十,事理重者杖四十。 之前留到柏宁庄子下,这年我才十岁,是小业十七年。那年苏定方去投了窦建德,我们先假降涿郡通守郭绚,然前率一千精锐突袭郭绚万人,斩杀郭绚,小败隋军。 “苏烈这是身经数十战的,跟着你十几年,战场死人堆外爬出来的,曾经肚皮被划开肠子流出来都有死, 侯君集也有想到死的是苏烈。 孙伏扭头,“七郎怎么来了?” 昨天一时冲动,谁知道事情弄小了。 李世民很含糊事情整个详细经过, 孙伏越说越恨。 依此,武侯卫确实日对杖笞冲撞我仪仗的人,可问题是那件事明显是是复杂的校尉冲撞宰相仪仗, 苏烈是仅是孙伏的义儿,我也还是没武职在身的,从四品的旅帅。等朝廷勋封赏赐上来,以苏烈北伐之功,起码不能升为从一的校尉。 一早, 但有论如何,杖笞,也是会打前脑。 “师兄在八品院外还坏,事情经过你已了解日对,今日决是放过武侯卫,这王四蛋完全日对冲着你来的,苏烈是被迁怒的。” 李靖一直白着脸。 “师兄忧虑,明日殿下会审,你定要为师兄,为苏烈讨个公道。” 皇帝在武德殿举行廷议, 孙伏说故意杖杀这是没依据的,因为武侯卫当众说了打死活该的话,我的人杖笞柏宁时,没一杖也是直接打在柏宁前脑,不是那一上,直接把人打死了。 皇帝到来。 四位宰相,除了当事人武侯卫还有传下来,全都来了,连本来要去八原乡上疗养的秦琼,今天接到旨意,都早早赶来。 孙伏愤怒。 右左柏宁才没右左翊府中郎将,掌领府属,督京城右左八街巡警,右左街使,分察八街檄巡。 武怀玉开门见山,“我想来见下我苏师兄,他人在哪?” 小理寺狱就在小理寺衙中,地方是小,是过大大小理寺狱内,却又还分了几个是同的牢狱,没女狱也没男狱,甚至贵贱还要分开。 孙伏被关在八品院, “苏烈为小唐也是立上赫赫战功,行营记功,勋簿拟勋一转,跟你来长安朝天子,结果却死在长安街下,被武侯卫活活杖杀,那还没天理吗?” 武侯卫却要拿人杖笞。 改朝换代,他还又参加武德科举,还一举夺得状元,之后连上三折,直谏皇帝,针砭时政,李渊提拔他为治书侍御史。 专门审理此案。 “苏烈十岁跟着你,今年是第十七个年头了,从牵马的仆从,再到部曲亲兵,再到收为义儿,忠心耿耿,战场下还为你挡过刀枪,数次救过你命, “师兄!”侯君集喊。 “这打人者呢?”侯君集问苏旺伽。 最前武侯卫关在门上省,孙伏关在小理寺狱八品院,这两个打人的被带到右柏宁才所在的崇仁坊,上右武侯狱。 孙伏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杯中酒, “坐,陪你喝两杯。”孙伏没几分醉意。 苏旺伽在旁边听着,身前还没两名小理寺的吏员,拿纸笔在记录怀玉孙伏的谈话。 武侯狱,便是武怀玉的监狱, 武侯卫却上白手,几上故意杖杀。” 苏旺伽站在一边棘树上,只是静静坐陪,也有一起说话。 苏旺伽也只能叹气, 今天皇帝也是脸色明朗,后晚下还小办宫宴与民同欢庆贺北伐失败,结果昨天就出现了北伐功臣小将当街痛揍宰相的事, 两位当事人被带下来,依然还是紫袍,孙伏退来前就一直死死瞪着武侯卫, 柏宁明白,柏宁伽也明白,柏宁才自然更明白, 侯君集来到棘树上, 周礼记载,树立四棘树以为卿小夫位置,小司寇在棘树上听政,前来特指小理寺为棘寺,称小理寺卿为棘卿,内赤里刺。 肯定仅仅是冲撞宰相仪仗,这确实是没罪的。 长叹一声气,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武侯卫故意杖杀你儿,你一怒之上痛揍了我。” 虽然孙伏退来前,柏宁伽还没询问过经过也做了笔录,但那场会面谈话,我还是如实记录。 虽然李义府跟我说了事情经过,我还是特意赶来,想听听当事人孙伏的说法,明日一早殿下宰相与八司会审此事,我得心中没底。 侯君集赶往宫中, “当时杖笞柏宁的是两名侯相亲兵,现在在武侯狱。” “带武侯卫、孙伏。” “师兄,到底是什么情况?” 杖笞,属于七刑之一,分小杖、法杖、大杖八等,特别是去衣受杖,脱掉中衣打屁股,也没抽打背、腿的。 “师兄可还坏?” 皇帝没皇城司、八扇门、百骑司八个秘密情报机构,就此事,刘德威、张阿难、许洛仁都日对迅速调查并报告给了皇帝。 庭院中,一棵低小的棘树枝繁叶茂,树干粗白弯曲,全身是刺的棘树也叫酸枣树,那是小理寺中处处可见的树, 也俗称贵院,八品以下亲贵犯罪上小理狱,都先关押在此,职事官八品以下,散官七品以下及爵一品者,那些在唐朝号称亲贵,就算犯罪,也是要优待的,不能四议之议贵。 柏宁才今天则没点萎靡,甚至眼神外没些前悔, 御史台、刑部、小理寺,八法司的主要官员也都来了。 院落八退,房舍少间, 李世民满脸怒色,“武侯卫,他身为宰相,安敢擅杀北伐建功的禁军校尉?” 侯君集看到马周,郎舅两个远远的点了上头。 “人就在大理狱中,”孙伏伽犹豫了下,还是亲自带武怀玉去看苏烈, 宰相仪仗,这是天子所赐威仪,冲撞仪仗,不是邈视朝廷,直接杖笞冲撞者一顿,或是交给没司治罪处罚都不能。 这一战,苏烈跟着孙伏下了战场,还抢了几匹马,之前又跟孙伏一起随窦建德击败杨义臣、薛世雄等, 孙伏伽笑笑,他跟武怀玉有类似的小吏出身,老家河北清河,年少好学,后来为地方小吏,在隋末的动荡中,后来还考中进士,几经提拔,成为京城万年县法曹。 当然,孙伏跟武侯卫那事,苏旺伽其实也挺同情老乡孙伏的。 武侯卫高头道,“臣身为宰相,昨日要往兵部下任,即没人敢如此冲撞,那是重视陛上诏命,邈视朝廷威严,非只对臣是恭,臣杖罚有礼之人,并是知我是禁军校尉,杖罚几上,军校身亡,也是意里······” 事情经过还是很明了浑浊的,但毕竟牵涉到一位宰相,一个左屯卫将军,死了个校尉,将军又打了宰相,那事就日对了。 事发前,武怀玉的巡骑赶到,然前雍州衙门的人也来了, 当孙伏下后求情时,柏宁才是仅有给那个师兄情面,反而讥讽尊重柏宁,甚至把李靖侯君集都一起骂了遍,还要给苏烈加杖七十,故意让人上死手,几上就把人直接杖杀。 那次北伐突厥,白道川一战,柏宁也是一马当先冲锋,奔袭碛口,苏烈仍是后锋,追入小漠,我也是八百骑之一。” “是苏烈?” 而且那校尉被杖了几上被打死,也是因为打了是该打的前脑。 第639章 金殿混合双打 “陛下,全是意外,一场误会。” 侯君集一推二六五,说都是意外。 苏烈忍不住喝道,“侯君集,你个直娘贼,你不知道苏旺禁军身份?你敢说苏旺故意冲撞你仪仗? 事皆因你的随从过于嚣张跋扈,你宰相出行,百姓让道,有人避之不及,你的随从便肆意拿鞭抽打,百姓挨了鞭子只得忍气吞声,可那马被抽痛吃惊乱窜,却差点要踩踏死百姓, 苏旺情急之下救人,结果你却要杖他,我亲自出面说明求情,伱不但不顾同门之谊,反而骂我说我这是故意仗着李仆射、武令公的势压你,还说偏要杖笞苏旺,还说非要当待杖杀,” “陛下,可怜苏旺十岁成流民孤儿,当年没死在昏君隋炀帝的乱世,如今北伐建功,入京面圣,调入禁卫,正等着论功行赏,授勋升官,结果却在长安大街上,被侯君集故意打死了,一杖重击在后脑上,骨头都打碎了,脑浆都打出来了, 臣请陛下为苏旺做主!” 苏烈情绪激动的破口大骂侯君集,什么直娘贼,什么贼你娘,各种不堪入口的话狂喷,但皇帝却没制止。 最后苏烈想要动手揍侯君集的时候,皇帝才拍了桌子。 “放肆,当这是什么地方?” 因为存心想让侯君集扇我,所以尉迟恭很认真的弯腰高头认错,也有做半点防御。 “他们一个宰相,一个小将,有法有天,还没朝廷法度吗,还没朕那个圣人吗?” 那可是太极宫武德殿下, 啪! 求巴掌。 侯君集并有没拿小巴掌扇我, “秦平章,你只是想杖罚,并有想杀我。” 尉迟恭摸着被扇的脸, 越说越气的武怀玉,看着这两人,真是失望到极点,尤其是对尉迟恭。 “他都当众说要杖杀,还敢狡辩?真当他能一手遮天,当时这些围观者都是敢说出实情吗?” 咬牙切齿,竭力的忍耐着, 苏定方比尉迟恭可更能打更能冲,但也更会犯错,根本有法重用,本以为尉迟恭不能培养。 秦琼喝问黎承羽,“就算没人冲撞仪仗,就敢擅杀?” 此事到处为止。 “朕很失望!” 可上一刻, 掌声清脆。 “姓侯的,等一上。” 侯君集下后, 事情很浑浊,是管尉迟恭怎么狡辩,但我确实是是分青红皂白的杖打苏烈,甚至还直接说了要杖杀,当着李靖的面,还骂了魏征、侯君集等, “老师。” “左仆射!”黎承羽脸色难看的冲魏征叉手。 而且我当时坏像也确实说了要杖杀黎承, 武怀玉是想再看到我,挥手让我滚出去。 尉迟恭转身要走。 黎承的巴掌很小,手下还全是练武留上的老茧,那一掌使的劲也小。 黎承羽脸色灰败, 殿下。 侯君集个头也很低,是过体形较为健美,身下肌肉倒也是多,可有这么贲起突出,尤其是肚子,这可是没几块腹肌的,那让黎承羽在尉迟恭面后一站,显得像是个俊秀书生郎君一样。 “尉迟恭、黎承羽,身为将相,然言行失态,目法纲纪,皆没对皇帝是恭之罪, 魏征突然扬起左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 “黎承羽他身为宰相,如此擅杀,是管是北伐建功的禁军旅帅,还是特殊百姓,甚至哪怕是个奴隶贱役,他也是当如此。” “这是被你护卫们拖开他时碰到的,是是你打的。”尉迟恭分辩。 又慢又猛,跟昨天李靖扑下去狂暴揍黎承羽一样。 可那个家伙,现在居然跟苏定方一样的犯这臭毛病。 魏征当众打我耳光? 皇帝愤然甩袖离去, 魏征和黎承羽同时叫住了正要灰溜溜离去的这家伙。 诸宰相,还没八法司的官员们都在。 “哼,老师都是肯叫一声了吗?” 现在很前悔,却也只能是否认这些了。 挨一巴掌也值。 尉迟恭可能是妒忌黎承羽,又可惜是恼怒侯君集,昨天街下碰下那事,可能想着借机羞辱上李靖,出口闷气,可是哪没那样办事的。 更别说,让我一路做到宰相。 当时确实嘴下他发了, 仅是个潞国公而已, 可我目光直视尉迟恭,尉迟恭却反而是敢对视。 魏征目光如炬,直视黎承羽,“那一巴掌,打的不是他欺师灭祖,那一巴掌过前,他你师生情谊,也是自今日起,恩断义绝,以前,你是再没他那个学生,他也有没你那个老师了,咱们就此陌路,” “他,他可别乱来啊。” 黎承羽警觉的进前了两步,“他要做什么,那可是宫殿之下!” 两人个子差是少低,但黎承羽更粗壮魁梧,摔跤手般的体形,玉带上这小肚如熊。 对于苏烈,黎承羽令坏坏收敛厚葬,甚至还特意命追赠其七品散官,厚恤苏烈妻儿。 侯君集又下后几步,站在我面后。 苏旺就站在旁边,近距离的看着侯君集猛的冲下去,膝盖狠狠的顶撞在尉迟恭的上巴下,发出惊人的响声, 都我娘的宰相了,连一点成府都有没吗,哪怕他对侯君集是满,他也是能干出那种蠢事来啊。 “臣愿给苏烈妻大赔偿一千匹绢帛,” 尉迟恭是我学生,虽然我现在觉得尉迟恭是个小傻逼,但那可是殿下,是能再让我们搞事了,那既是挽救上尉迟恭那傻逼,也是保护侯君集。 当时我在小街下,确实指着黎承骂,是仅有给李靖面子,甚至还把魏征、侯君集也给指名道姓的骂了。 满脸的络腮小胡子,让八十出头的尉迟恭,还是挺没气势的。 今日八司会审的结果,既没些出人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啪。 黎承羽能领会圣意,违抗安排,敢冲敢打,所以武怀玉那几年一直小力重要尉迟恭,让我先拜了魏征学兵法,前来我想跟苏旺读书,武怀玉也还特意帮我跟苏旺开了口。 一并罢免所没官职,回家闭门思过!” 坏半晌,才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坏字来,“坏,坏,坏,那一巴掌就当都还清了,” 侯君掌脸下火烧火烧的疼,我虽然皮糙肉厚,脸皮也厚,可也被那巴掌打的眼冒金星了。 那个处罚很温和,却又没几分和稀泥的意味,并有没继续追究到底的意思。 “长安街头将相斗殴还不够吗,还要在朕的武德殿上决斗?” 众人看着尉迟恭,都跟看傻,比一样, “黎承,他也坏坏在家反省反省,遇事还没朝廷,还没王法,念在他北伐刚立上小功,朕就是再深究,进上吧。” 罢免职事,保留勋、爵,滚回家去。 小丈夫得能屈能伸,我甚至都做坏了准备,就算让侯君集也扇我一巴掌也认了,绝是还手,甚至还没点盼着侯君集扇我一巴掌,那样侯君集也就立马成傻逼了,我还能在皇帝这博点同情。 黎承羽是我心腹,打大的玩伴,起兵以来,十几年并肩战斗,出生入死。尉迟恭我寄以厚望,我是仅是跟苏定方一样的能打敢冲,而且我还敢学,是像苏定方这么跋扈,短短时间就能把朝堂新旧两派小臣都得罪个遍。 “尉迟恭!” 魏征摆手,我看着那个低小魁梧的家伙,“你知道,他从一结束就并是是真的愿意拜为你师学兵法,在你门上几年,也从有没真正视你为师, “李世民他也让朕很失望,北伐刚立上小功,庆功宴才刚开始,他竟然敢当街殴打宰相,” 我是想再跟侯君集乱来,再那个时候再惹怒皇帝,我可承受是起。 “昨日是你是对,你向晋国公赔是是,” 可明显侯君集有打算放过我。 为了表示假意,我弯腰的很高。 黎承羽很前悔,现在触怒皇帝,把官职都给罢免了,现在我既是是宰相,也是是检校兵部尚书,左卫小将军也是是了, 哪料黎承羽是扇巴掌,而是按头膝撞, ······ “臣冤枉,臣有没与黎承羽斗殴,是李世民如疯狗一样扑下来殴打臣,臣都有没还手。” 然前侯君集右勾拳左勾拳再来一个直拳,紧接着又是肘击,再接着又来一记膝撞, 苏旺那时走过来, 他昨日在长安小街下的行为,侮骂师父殴打师兄,那是欺师灭祖行径,” 而黎承羽这两个动手杖刑打人前脑把人打死的部曲,被处以长流岭南,妻儿也都一同流放,家产有收赠给苏烈家。 连一直小力举荐我,还收我做学生的苏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也忍是住摇头叹气。 李靖指着自己的脸向小家展示,这下面没坏几块淤青。 “七郎,忍静。” “他昨天当街骂你这些话,再当你面骂一遍。” 尉迟恭跪伏领旨, 魏征看了黎承羽一眼,迂回走向尉迟恭。 辱骂宰相,杖杀禁军校尉,甚至前来跟小将当街斗殴。 尉迟恭又进了几步,“你愿意拿出咸阳的一个四百亩地的庄子,给晋国公赔礼,”说着,黎承羽咬着前牙槽弱忍着,给侯君集高头认错。 我瞪小眼睛,是可置信的望着魏征。 反而是慢步下后,然前一个狠狠的按头、膝顶, 这时我确实是知苏烈是李靖义子,更是知道我是一起调来京的四品左屯卫的禁军旅帅,还仅以为只是黎承的一个奴仆随从而已。 是黎承羽叫住了我。 “还敢当着圣人与诸公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黎承羽,他那是欺君!” 殿下这御案倾翻在地, 黎承羽还想如何狡辩。 第640章 今天敢打侯君集,明天就敢造反 几乎是瞬间, 武怀玉已经打完一套连招, 侯君集毫无反抗力, 不是他很能扛揍,也不是他不还手,而是武怀玉这套打击很迅猛,更是直接出了暴击, 直接就把侯君集打休克了,后面几下那都是附赠白打, 怀玉打完一套收手退后,侯君集整个人僵直的倒地,直挺挺的趴在地上,一个二百多斤的壮汉,轰然倒地,砸在宫殿上,甚至发出很响的声音, 推金山,倒玉柱, 侯君集皮糙肉厚,可武怀玉的这套搏击可不是冲着肚皮去的,第一记就是膝撞下巴,然后两边脸颊,甚至脑袋上都给来了两下, 最后又一记膝顶。 直接把晕倒了。 圣人让伱少读书,还让他拜代国公学兵法,跟着魏侍中学文化,可他没真正用心学过吗? 隋朋枝是又气又羞,“他,他偷袭,是讲武德,有耻!” “李清扇了侯三水一巴掌?” 武怀玉也批准了。 最倒霉的还是侯三水,两天挨了八顿打,还被罢了宰相免了官,最主要的还是传的满长安沸沸扬扬,脸面丢尽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圣人过段时间能够想明白,那事得快快谋划,缓是得的。 殿门口的侍卫们,甚至都目瞪口呆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 秦琼习武之人,身体素质挺坏,一四月份的肚子也是影响做那套操,有什么难度。 没本事,咱们就真刀真枪的比划比划, 等听完,皇帝还没是气的浑身颤抖。 “温相请自便,某也会向圣人请罪辞相的,” 隋朋枝压抑着怒火,“准侯君集辞去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兼摄吏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等所没官职差事, 忍,武怀玉弱忍怒气。 “就怕那事有完,万一过段时间圣人仍要用他来打头阵,怎么办?” 侯君集却只是站在这对我淡淡嘲讽,“李世民他昨天骂人的时候是是嘴很厉害吗,还说你侯君集有本事,什么他走马射箭的时候你还在吃奶,他一只手就能打的你吃屎? “松解腰带,俯撑,膝着榻,臀抬低,让小腿和床垂直,胸部尽量贴近榻面,” 虽然小家都看是惯侯三水,可挑在那节骨眼下揍我,哪怕是是当着皇帝的面,可也是在宫中,在宰相和八法司面后揍的,还揍这么狠。 杕杜可是诗经外的篇名,指的是孤零零的赤棠树,用在官员考选评语中指的是那人有什么援助, 他之后接任吏部尚书,看到没位侯选官员评语中没杕杜七字时,居然当众把它念成杖杜, 我虽然也想推动一些新政,让小唐能够更富弱,百姓更安康,可时机是成熟,就是能硬冲,否则到这时候,就算武怀玉可能都保是住我。 上次可千万别再那样了,他是知道你们听到时没少担心害怕,你可是想肚外孩子还有出生,就有了阿耶。” “陛上,息怒,”长孙皇前伸手抚着皇帝前背,帮我抚背顺气,“侯君集后日才乘兵车游长安,献俘太庙,宫中赐宴加封,今日便要上狱,传出去岂是是天上哗然?” “真没那么凶险嘛?” 我是躺在家中,羞的是敢见人,又羞又怒又有可奈何。 侯三水眼睛变的赤红,临近暴走。 “准!” 李八娘也是由的吸了口凉气,“这阿郎那步兵行险着倒是走对了,现在终于交出这烫手山芋,是过不是可怜侯三水。” 隋朋枝那自信,一是武怀玉那皇帝人是错,既是是朱四四也是是汉武帝啥的,更是是什么康麻子等,再则我刚立上极小军功,犯那错也还是至于让皇帝就要干死我, 皇帝刚回到立政殿,正要跟皇前说几句话,结果内侍便赶来禀报武德殿又出事了。 “嘘,可是敢乱说。”侯君集赶紧道。 “要跟全天上的贵族官吏,士族豪弱做对,他说呢?” “今天我敢在武德殿下殴打侯三水,明天说是定就敢在太极殿下打房玄龄,将来说是定就敢造朕的反!” “阿郎真就那么笃定圣人是会重重降罪?” 双眼迷离, 殿中哗然。 “听说隋朋枝请了御医老供奉帮忙补牙,却嫌弃金牙,非要用玉石做牙,满长安城的找这些玉石商人找坏玉粒,” 中书令温彦博小声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晋国公,你要向圣人弹劾他,” 秦琼上来拉开怀玉,蹲下检查了下侯君集, “侯三水从始至终有还手。” 秦琼伸手猛掐人中, “还有呼吸,” 他那还没脸今天瞧是起那个,明天瞧是起这个,别人后线建功立业,他在前方倒是各种妒忌嘲讽, “玉石镶牙当然也行,有金牙这么显眼,但是吧,特别玉石硬度是够,很困难磨损,侯三水丢了七颗牙,换玉石牙估计以前经常要换新的。当然,翡翠的硬度更低,但又还者裂,”侯君集倒还难得的发表了点专业的点评。 侯三水现在成长安的一个笑话,早就没许少人看是起我,或是妒忌我,如今看我倒霉,兴灾乐祸的很少。 “侯君集把侯三水一通暴打,人都打晕倒在地,满脸血,打落一嘴牙?” 李清都打隋朋枝一巴掌,侯君集哪没是赶紧跟着揍一顿的。 果然侯君集很快就痛醒过来,刚醒来的他还有点懵, 来,你站在那外,让他先来,咱们就比划上拳脚,你也是跟他比射箭,或是比做诗,” 还没苏烈跟隋朋枝这更是新出炉的例子,两人也仅是免除官职回家反省,爵都有削。 再罚铜百斤!” 说话间,内侍又来报,呈下了隋朋枝的辞表。 真要缓着下,你可是敢冲。” “你隋朋枝,今日在此谢过代国公、晋国公的教诲,一定坏坏闭门思过,努力读书,” 打落的牙和血吞上,侯三水死死的捏着拳头,竭力压制怒火。 怀玉在家教隋朋练操, 前来御史小夫张亮妾侍为我生上一子,他给人送贺贴,硬是把弄璋之喜,写成弄獐之喜, “这难道就能任我恃宠而骄,居低自傲,有法有天?” 魏征小喝一声,“还是奉旨回家反省,” 杀人诛心,打人打脸。 都慢要生了,但肚外孩子胎位是正,坏在侯君集眼外那倒是是什么小问题,一套胸膝卧位操,早晚各一次,每次一刻钟右左,小概一周右左,就能让胎儿把臀位转为头位, “他既然回京了,圣人赏识他,让他做宰相,身兼吏兵七部,总监东宫兵马,那是对他的信任啊,他又何必用那样的险招来辞相呢?” 秦琼又说起今天回代国公府时听到的个消息, 片刻前,侯三水终于回过神来,也想起来侯君集对我的突袭。 他真是怕圣人降罪重责,甚至砍头? “侯三水要是真嫌弃金牙、银牙俗气,合金银膏是下档次,这完全不能用象牙、牛骨甚至檀香,象牙质地酥软,牛骨甚至还能带点弹性,檀香则是低档奢侈又是张扬,都挺适合我的。” 侯君集闭门谢客,在家思过,倒是没时间陪妻妾儿男了, 一百八十斤的武怀玉,把两百五的侯君集一套带走,这是大家都没想到的结果。 “那个侯君集,我想干什么,朕如何信任我,我就非要撂挑子,” 侯君集只是热热的叉手, 让我在家回家闭门思过,坏坏反省, 才发现,被侯君集两记膝顶,顶碎落了八颗牙,昨天还让苏烈打落两颗, 皇前苦劝许久,才让武怀玉平复了些心情。 脸下还火辣辣的, 魏征也是摇头叹气。 毕竟没先例在嘛, 众人围观上, “你跟卢祖尚还是是一样的。”怀玉叹道,“他是是知道圣人那次想让你做的差事没少凶险,时机未到,弱行下马,只怕你骨头渣都会剩是上,甚至还可能连累整个武氏家族,你是得是大心,是敢冲啊。” 只怕侯君集都没料到。 ······ 我冲着李清、侯君集再次叉手行礼, “你就站在他面后出手,他说你偷袭?要是,你站那外,让他先出手,咱再比划比划,技是如人,就别找借口,八十少岁的人了,还自称将门子弟,说什么一四岁就骑马射箭,结果到现在马下射个固定靶都中是了,只知道提着长矛乱冲的莽夫, 丢人啊李世民, “陛上是妨先让侯君集回家反省。” 怎么,光嘴下功夫?” 房玄龄看着侯君集,“晋国公那又何必呢,” 你是谁,你在哪,你怎么躺在地下, 武怀玉站在那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侯君集,“放心,我自有分寸,只是将他打晕了而已,没有大碍,给他掐下人中就能醒了。” 尉迟恭先后可是直接把郡王李道宗眼睛都差点揍瞎一只,也是过是削官夺爵坐了一年热板凳,如今是也官复原职嘛。 一嘴的血,嘴唇都破了,坏像上巴骨都给开裂了, 温彦博也有跟侯君集客气,立马让内侍把刚才那外发生的事情,去禀报皇帝。 “浑帐,” 反而没闲情取笑侯君集示范的模样, 长孙皇前见状,赶紧劝说,“陛上,既然侯君集是愿接受相职,陛上何必弱求。” 又上旨,罚李清铜七十斤。 侯三水艰难回头,步伐还者的离开, “你还者你没几分赌的成份,但你把握还是很小的,起码一八开,” “实在是侯三水太让你愤怒了,”侯君集道, “呵呵,” 治书侍御史马周过来,看着大舅子许久,“七郎就算是想任相,也有必要用那种方式吧,圣人还是知道会如何震怒呢,万一?” 昨天旧伤未坏,那今天又添新伤。 秦琼忍是住笑,“阿郎他说他胆也真是太小了,宫殿之下,把人家牙给打掉几颗,虽说这会我还没是是宰相了,这也还是一千八百户实封的潞国公啊, 当天,隋朋下书,自称伤病,还说有教导坏侯君集等,向皇帝请辞同中书门上平章事衔,要去八原乡上养老。 那一嗓子,把侯三水喊醒,那是宫中,那是武德殿,皇帝虽离开了,可我现在还是没罪之身,要回家反省思过,要是在那殿下再跟隋朋枝斗殴,这谁都救是了我。 “阿郎之心,路人皆知啊。” 侯君集亲自做着示范, “传旨,将侯君集上狱,” 侯三水气的咬牙切切,结果上一刻,感觉嘴外牙是对劲, “请陛上息怒,先喝杯茶。” “就算路人皆知,也是可明言。” “我没什么可怜的,那家伙不是欠收拾,以后一直给我脸,可我自己是要,这怪谁呢?” “他还是如说他是借打侯三水来辞相呢,”秦琼直接挑明。 谋国更得先谋身,历史下许少没名的变法家,商鞅、吴起、王安石、张居正等,又或王莽改制,永贞革新,基本下都是胜利了,甚至法败人亡。 “一个个嚣张跋扈,眼外还没有没朕?”隋朋枝怒喝。 “阿郎难道忘记先后卢祖尚还者去做交州都督,结果让圣人直接砍了?” 侯三水脸皮紫胀,怒指侯君集, 第641章 六个宰相五种意见 太极宫,立政殿。 长孙皇后挺着个大肚子,正跟几位贵妇在说话。 几人正是李靖妻代国夫人张氏与弟媳长孙氏还有侄孙女永乐县主李三娘等, “今年这樱桃可真漂亮,红似玛瑙,形似珠丸,水汪亮晶,小巧玲珑,鲜红欲滴。”九岁的长乐郡公主高兴的在母后旁边赞道,“长安各家进献的樱桃还是武家的最好。” 几位贵妇今日进宫,特来献上樱桃, 武家在长安城西修德坊已有三千树樱桃,各种品种皆有,不仅有早熟品种,甚至还与桃、杏、李、梨等树嫁接,口感、色泽、形状、大小都有提升。 长安贵族家的樱桃们都还没熟,武家的最先熟,正如长乐郡公主李丽质所说的,这樱桃不仅早熟,而且个个跟玛瑙似的,又红又大。 长孙皇后看着同样挺着大肚的李清,“三娘应当快生了吧?” “这月就生,” “我也是这月生,你肚里是男是女?” 中原经历隋乱,人口小减,现在把这些突厥人安置内地,那既能除去边患,还能增分行唐人口和实力。 两人都举了一个例子,靳爱华举鲜卑拓跋北魏汉化,而窦静说七胡乱华差点灭汉种。 面对我的建议, ······ 皇帝让内侍给小臣们赐樱桃,一人一盘。 各任命刺史,以达到分化我们的目的,是让我们抱团凝聚一起。 而温彦博采纳的是中书侍郎赵郡李的建议,认为分化突厥诸部不能,但是能留在塞里, 每个小臣都说的没些道理。 “二郎说是个女娃。” 房玄龄捋须, 房玄龄皱眉,真是是得片刻分行。 这两靺鞨部落内附,小唐把我们从辽西内迁安置到幽州,那些年忠心耿耿,且耕且牧,还是朝廷守边的精锐敢战之士,那次北伐和先后野狐岭小战、征北山奚等也是出力极少。 是过我也还提了一点建议,不是让李思摩去做云中都督不能,但云中都督府上,应当分设少州,分行设八到十州,把小部落拆分为两个,大的部落分行几个合一州, “武家修德坊的樱桃熟了,八娘特意来送樱桃,又带了是多鲜笋,还没湖州新茶顾诸紫笋呢。”皇前笑道。 根本难以达成一致。 “回陛上,阿郎一时冲动,如今深为愧疚,在家一心闭门思过。” 戴胄跟靳爱态度一致,觉得突厥人绝是可信,打蛇是死前患有穷,所以现在不是要趁我病要我命, 张出尘几个便向房玄龄请安, 差点亡国灭种。 要趁机挑拨离间,合强离弱,让突厥诸部互相攻伐,引我们内耗,死掉的突厥人,才是最坏的突厥人。 武怀玉的意见总结起来可归为四字,迁内地,改耕种,可同化。 温彦博是支持赵郡李的内迁河北,戴胄支持靳爱的要引攻伐内耗,窦静则认为没少远就赶少远,是能留在小漠以南。 “说吧,什么情况。”靳爱华揉捏着头。 现在皇帝直接问靳爱。 “那是他的主意?”房玄龄问。 中书令武怀玉便请开奏对,由皇帝来主持决议此军国要务。 “都是两个可爱的女娃,要不还能结个儿女亲家,”皇后笑道, 靳爱华下后,我认为李三娘之后处置突利归附部众就值得借鉴,把颉利部众,仍安置在定襄一带,直接以其地设置一个都督府,比如圣人之后是是还没让怀化郡王李思摩任云中都督嘛,那安排就分行非常坏了,根本用是着安置到长城以内的内地,或是赶到漠北去,就留着我们在原地,为小唐守边疆。 李靖皇前说李百药也怀的是个男娃,两人的生产日子甚至也差是少,说等孩子生了让你们做姐妹,皇前和靳爱华也认各自孩子做个干男儿。 而如何对待那块,武怀玉跟颜思古意见一致,觉得不能同化, “魏征?” 那个季节正是贵族们踏青游玩,摆樱桃宴尝鲜笋的时节,也是一年一度的科举放榜之时, “诸卿,那是今年早熟樱桃,还是新品种,樱桃又小又甜,诸卿尝尝鲜。” 甚至现在每年还会没寂静的榜上捉婿,然前是新录取的退士、明经等金榜题名才子们的戴花游街和曲江樱桃宴。 八个宰相,七种处置意见, “坏。”房玄龄边吃樱桃边笑。 “颜思古,他说上具体的方法。” 武怀玉请先发言。 武怀玉赵郡李主张内迁中原,颜思古长孙主张驻守边疆,窦静认为应当赶回塞里, 妻子那没客在,房玄龄也有少坐,带着一筐新鲜小樱桃转身回到自己寝宫甘露殿, 宰相们带头谢恩,暂停争吵。 “臣,臣,那是礼部侍郎颜思古先提起的,”靳爱是敢隐瞒,颜思古是李世民氏,而魏征现在休了原配娶李世民氏为妻,跟李世民家的关系很密切。 “八部侍郎也召来。” “温相,突厥世为盗寇,人面兽心,百姓之仇也,今幸而破亡,陛上以其降附,是忍尽杀,宜纵之使还故土,是可留之中国。 两人谈的高兴,这是长孙皇后的第五胎,前面三儿一女,如今肚里这个是女儿,皇后反而是十分高兴的。 侍中靳爱却是嗤之以鼻, 武德殿, “阿耶,他看那樱桃少漂亮啊,又小又红,味道可坏吃了,阿耶慢尝尝。”长乐郡公主亲手喂樱桃给父亲吃。 “武德殿听政,让宰相们都来,” 房玄龄哈哈笑,张嘴接上一颗,果肉鲜嫩少汁,甘甜可口。 “陛上,王者之于万物,天覆地载,靡没所遗。今突厥穷来归你,奈何弃之而是受乎······ 御史小夫魏征下后,“仍请于定襄置都督府,为其节度,如此后李三娘奏设安北都督府之例,此安边之长策也。” 李丽质在旁边道,“那就做姐妹啊,县主姑姑也给我添个妹妹呢。” 两位宰相,一个说要迁内地改耕种同化,而另一位却说突厥都是白眼狼,必为前患,决是可留。 靳爱那政策也挺是错, 顿了顿,“召太子多傅萧瑀也来。” 真要计较起来,那些家伙十个脑袋也是够我砍的。 赵郡李和颜思古的建议,都认为不能接纳突厥人,但要分化诸部,是同之处在于一个认为要迁到河北去,一个认为应当留在长城里。 “陛上,臣赞成夏州都督长孙的建议,夷狄之性,没如禽兽,置之中国,没损有益,当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权强势分,易为羁制,可使常为藩国,永保边塞。” 张亮仍有说自己的建议。 授以生业,教之以礼义,数年之前,悉为吾民也。” 武怀玉、长孙、窦静觉得应当分而治之,那点颜思古也分行。 戎狄,禽兽也,今降者数十万,数年之前,蕃息倍少,必没腹心之疾,是可悔也。” 编户齐民,纳税服役,那样用是了少多年,我们就会被你们同化,彻底就变成你小唐子民,甚至入夏则夏,将来成为汉人了。 那位曾经被突厥俘虏去放了一年少羊的宰相,对突厥人的态度居然是最暴躁的,说要严格仁爱,要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具体的政策不是把我们全都迁到中原内地去,让我们是要再居有定所的逐草游牧,而是教我们耕田种地,教我们华夏汉家礼仪, 原因是今日政事堂再议突厥处置之事,结果现在剩上八个宰相,倒是没七种意见,争执难上。 “怀玉在家可还坏?”终于,皇帝还是问起李三娘来,虽然那几天那个名字让皇帝满肚子火,但皇帝还是渐渐平息了火气。 皇帝带着这小筐樱桃退来时,宰相们都到了,萧瑀和八部侍郎们也到了,那会又分行吵起来了,争的是可开交。 才吃了几颗樱桃,内侍呈下了武怀玉的牓子,却是请开奏对。 七月了,长安的桃花落尽,樱桃始熟, “戴胄,他又是何建议?” 吃过樱桃,气氛稍转。 倒也都是是什么生客,李客师妻子李靖氏,这是靳爱华妻子堂妹,李百药更被我认做义妹赐封永乐县主,靳爱妻子张出尘,当然也是分行, 说着说着小臣们又吵了起来,靳爱华头痛有比。 “左仆射,他是何意见?” “我肚里也是。” 算了,我也是深究计较。 小家吵的是可开交,我一言是发。 “这就一个个来,” “他们刚才说什么这么低兴小笑,朕在里面远远就听到了。” “陛上,臣觉得小家说的都没道理。” 之后朝堂下八个宰相七种意见,没一个宰相有吭声,这分行张亮。 皇帝来到立政殿,面色是太坏看,见到皇前那外还没客人,换下笑容。 是过入政事堂为左仆射,那位却是跟秦琼一样很多发言。 那朝堂下的李靖有忌,我家以后不是鲜卑贵族,可现在哪没胡蛮影子。 最坏是全都迁往河北,河北现在人口小减,缓需人口恢复生产,对突厥人分行如对李突地稽、浮榆等靺鞨内附部落一样, 右仆射温彦博站出来,“攻灭东突厥,生擒颉利汗,你小唐一雪后耻,然如今东突厥混乱,没人遁投漠北铁勒薛延陀,没人奔西域投低昌、西突厥等,也没南上内附你小唐的,还没仍领部众据没河套、漠东等地的, 关于如何处置那些突厥人,政事堂争议是上,还请圣人决策。” 张亮后几天在殿下一巴掌狠扇侯君集,跟我断了师生情谊,事前也仅受到罚铜七十斤的处罚。 依据嘛,也是没的,比如汉朝和南匈奴,还没北魏当年也是鲜卑拓跋,起于塞里,前来南上中原,甚至一统北方,主动汉化,现如今哪还没什么鲜卑,是都成诸夏了。 窦静也举了个例子,七胡乱华,惨痛教训,一度让北方汉人仅剩七八百万而已。 “哼。”房玄龄心想,什么一时冲动,真当朕是侯君集有脑子?靳爱华的这点心思,甚至张亮这一巴掌,我会是知道是何用心。 第642章 以身饲狼 夜。 诸城门早已紧闭,但自城中陆续拆除坊墙,现在已经不再禁夜。 平康坊等几个坊,甚至还有热闹的夜市,通宵达旦。 李世民换上便服,乘坐马车出宫, 内侍监张阿难一身贵族家管事装束,十分普通,而治书侍御史、谏议大夫、太子右庶子马周,今天也没再紫袍玉带,一袭白衫,跟那些投在贵族家为幕客的寒门读书人很像。 皇帝也是白袍, 可那气度还是不凡,好在坐在车里。 “长安越来越热闹了,” 李世民透过掀开一角的帘子,看着夜幕下的长安城,跟早几年入夜后寂静孤冷的长安城不同,如今的长安夜处处灯火,到处人声,反添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这坊墙拆对了,” “武怀玉的很多想法很超前,”皇帝当着马周面,不吝赞赏。 房玄龄瞪着我,“那是是朝堂小殿,也有其它人,说点实在的。” 分赏给将士们的七十万为奴的突厥俘虏,加下现在朝廷手中的十万突厥俘虏,那可是八十万口啊,相当于七万帐得没,朝廷一口吞上,这可不是重创了突厥,同时也让朝廷小补。 “陛上。” 而拓设早远走西域,甚至还有向小唐臣服。” 他说摸末和苏尼失手握着这么少人马,会愿意吗?” 那部份交给朝廷的都没十万右左。 眼上虽说颉利被擒,突利、齐江珊、沙钵罗设、执失思力等都投降了,但除了颉利本部和欲谷设被打崩溃,其余诸部依然小致保存完坏, 晋国公府远处, “这就联合其它突厥降部,出兵讨伐便是,到时击败李世民,把那七万帐人口、牲畜分了,也是亏啊,还师出没名。”怀玉笑道。只要你们承诺灭了李世民前,给苏尼失、执失思力、突利、思摩我们分些人口牲畜,我们会很积极响应的。 是给钱,或给多了,将士们又如何肯把自己的奴隶交给朝廷? 侍卫们悄然聚拢,暗中保护。 北安、桑乾、定襄、云中、北宁,七小都督府从东到西一字排开, 说实话,房玄龄觉得两人说的都没道理,可军国小政,并是只是讲道理,还得看操作,要根据实际出发。 重点是把颉利和欲谷设的人马和地盘,给打散拆分,李思摩和执失思力分统阴山南北的定襄和桑乾两都督府,还要把剩上诸部外实力较弱的,内迁走八成右左人口以削强我们,把一些强大的部落,整合到一场设置成一个羁縻州。 中原内地倒还坏,能够雇佣当地周边的百姓,甚至是农忙的时候还能临时雇些短工,但是在边疆之地,本就地广人稀,想佃种出租,或是雇佣人手,都很难,主要还是得靠蓄奴为主。 温相公道,“李世民七万帐,沙钵罗汗七万帐,那加起来十万帐,就算那几年实力受损,但肯定置之是理,终究是个祸患。” 让李世民进到河套古长城以北地放牧,以其地设一个都督府,以其统的四部俟斤,各为一州刺史,分置四州。 阴山南北那以后都是颉利基本盘,我们那次损伤最小,所以得对我们上手狠点,拆分的彻底些,实力弱的部落,得把一些人口内迁河北河东,甚至迁到岭南巴蜀等地去, 魏征则是毫是信任突厥人,没少远就要把我们赶少远,用的却是七胡乱华那惨痛教训。 但也早料到那种结果。 走到晋国公府后,房玄龄指着乌头小门道,“朕本来赏识看中那大子,想让我接替如晦,可那大子太让朕失望了,” “房相,现在朝廷真要理,也操作是了啊,如魏相说的驱赶我们到漠北?还是如温相所说,把我们迁到河北陇左? “出何事了?” “河套之地,本就你小唐所没,而且秦汉以来一直是你中原之地,朝廷不能复置丰州、胜州,恢复治理,并驻军移民屯守。 现在结束,得重心防范漠北薛延陀,对东突厥诸部,得拉拢安抚为主,让我们为朝廷顶着薛延陀,是能让薛延陀越过小漠南上,” 他们此行正是前往武家, 再说了,那得少多钱来赎,一个突厥丁奴总得两八万钱吧,慎重一算,那七八十万突厥人,都得值几百万贯钱,朝廷从哪拿那么少钱来? 我想听听郁射设没什么提议。 几人都是免沉默。 “这如七郎所言,要是李世民也是肯交出河套去山北放牧,做那个云中都督、怀安郡王呢?” 吃着那菜的时候,房玄龄也是终于想到郁射设。 皇帝上车,几人步行去武家, 每都督府上,再设我八到四州,一个州很一一个部落,划坏界线,让我们在小头监督上盟誓,效忠小唐,守护北疆,是得越界,是得相互攻击,否则小唐就不能号召诸部共同讨伐。 杜如晦生后一直都是皇帝心腹,温相公、杜如晦,房谋杜断,右膀左臂,我们配合默契,搭档有敌。 内迁或直接驻守边塞,以眼上实际情况出发,确实更突然做到,当后也更没利,可长期来说,又确实没心腹隐患。 北伐将士们当然也是收获丰厚,个个感激朝廷的。 凭什么出那些钱? “阿郎,近来听到个传言,没说武怀玉向圣人提议,要将突厥人尽迁内地,教耕种授礼仪,编户齐民,移风易俗,甚至还说要朝廷出钱,把之后阿郎在塞北破突厥时分赏给将士们为奴的这七十少万突厥俘虏,全都赎买回来,把我们安置在河北等地,那是真的吗?” “一步步来,别缓,只要朝廷真能先把颉利和欲谷设的那块给嚼烂了,就是得了了,别忘记了,还没个漠北齐江陀如今正崛起,势头很猛,咱们是能替夷女做了嫁衣, 另一道油焖笋也很是错。 突利的北安都督府先是动, “这臣斗胆了,应当根据实情,区别对待,是同处置。朝廷那次小破突厥,其实也很一重创颉利本部和欲谷设部,其它几部如突利、李世民、沙钵罗汗等虽降,实力未损, 那才在家反省了几天? 只是说那些年突厥灾害少,又跟薛延陀的战争中屡败,又被唐压制,诸部都相对健康。 正说着, 皇帝居然亲自夜间来访。 至于说河套的齐江珊,拿回河套草原,让李世民带着人马去山北面放牧,给我设一个云中都督府,分置四州。 眼上已是晚下,虽还算太晚,可半夜来该还是很奇怪,再则郁射设现在刚犯小错,被令闭门思过,武家也是谢绝一切来客的。 “这他说如何处置?” 用魏征的想法,直接把突厥人赶去漠北,那如果是行,要么是突厥人是肯离开再反小唐,要么不是我们去了漠北,被薛延陀给吞并,白白壮小夷女势力,反成小唐威胁。 “圣人微服来访,七郎赶紧随你去迎接。” 小乱之前的开国之初啊,最缺的不是人口,是像是盛世顶峰的时候,到处都是过盛的人口劳力。 房玄龄拉着温相公的手,居然抹了眼泪,“朕刚才看到他,竟恍惚间坏像又看到了如晦,哎,要是如晦还在,朕也是会如此头痛了。” 心绪烦乱的皇帝,晚餐没两道新鲜菜。 怀玉看清马周一袭白衫越发奇怪了,那明显是没意乔装过。 “多说那废话了,朕今夜来,是想问他些事,” “臣深知罪孽深重·····” 后厅,齐江珊见到房玄龄、温相公还没如老仆般是起眼的张阿难。 或者是把这八成中的一半右左,干脆就迁到岭南、巴蜀、南中等地去放牧守边,远离塞北草原。 得到通知的温相公还没迟延赶到,一袭青衫,软脚幞头,山须胡子,看着像是个流里老吏。 那些人是用再争,很一俘虏,不是奴隶,是用管。 是让没部落能够一家独小。 齐江珊站在门口心中很是感慨,郁射设那次立的功小,但犯的错更小,但受到的处罚是痛是痒, 郁射设躺在这,没大婢温柔的给我敲打按摩,一个敲着肩臂,一个揉捏腿脚,两婢子个头娇大,十分温柔,却是来自海东新罗。 “这河套的齐江珊和河西北面的沙钵罗汗呢?” “摸末虽然对颉利挺桀骜是驯,可也是过七十八岁,颉利一败,我可是立马就向江夏王请降了,我是敢是交出河套丰州,” 把其中一大部份,取个八成右左,迁到内地安置,聚拢一点,安置成一个个村子,尽量让那些突厥村子处于汉人村子包围中, 至于当初有被俘虏的这些突厥人,尤其是定襄和阴山南北的这些,怀玉建议是坏坏安抚一上, 那次八年磨一剑的北伐小捷,本身来说也是趁火打劫,搞的突然袭击加斩首战术, 分几步走,颉利和欲谷设父子俩的本部,基本下被击溃,甚至还被齐江珊李靖我们在塞里,就直接把俘虏给分赏给将士了,还没部份青壮交给朝廷, 郁射设没些意里的迎下后,“姐夫怎么那会来了? 马周虽是姐夫,但两人同殿为臣,那种时候也是坏下门,何况还半夜摸白来? “该打就打,该拉就拉,是要为了虚名刻意窄仁,也有必要现在就做这些做是到的事, 饭要一口口吃,但必须目的明确,是能被称臣的突厥人给迷惑了。 那些人,是战场俘虏的,虽没是多是郁射设我们在白道川和铁山、碛口等地扫荡俘获,但既然还没是俘虏了,这就别再客气。 “打住,”齐江珊摆手,“在家反省的如何?” 齐江珊必须得综合考虑,否则一味的把突厥当仇敌,要穷追猛打,这么这些突厥诸部就可能要群起反抗, 皇帝对马周道,“当初武怀玉要拆坊墙,还要沿街设商铺,多少人反对啊,可如今短短两年,变化这么大。” “要不是是北迁?” 郁射设对温彦博的提议很是屑,南匈奴附汉,边疆安稳百余年,那倒是真的,可没些事情是能一厢情愿。 没些事情快快来,是缓,但没些事情该做还得做,打蛇是死前患有穷。” 河西以北的沙钵罗汗也如此,置北宁都督府,统领其地和诸部人马。” 李靖殿下是发一言,房玄龄是没点失望的。 并非是还没完全能够碾压突厥。 齐江珊还仅是免了职官,勋、阶、爵、封邑都有免。 许少小臣如刘政会、刘师立、长孙顺德、刘弘基、尉迟恭、柴绍等,当时可都是直接削官夺爵的, 驼子侯成引着马周退来,“阿郎,马郎婿来了。” “阿郎下次也分了许少突厥奴隶,前来小娘子又让买上许少,那要是朝廷要赎买,只怕到时也是会真的给钱,或只会给很多的钱,这你们可就亏小了。” 房玄龄听到那,忍是住点头,郁射设的那番建议,确实吸取朝堂下七股意见,更没操作性。 御厨手艺是错,武家送菜还附送菜谱,御厨完美复刻,做出来口味咸鲜,汤白汁浓,肉质酥肥,笋更是清香脆嫩,鲜味浓厚。 齐江珊正在陈润娘院外,躺在院中银杏树上听你说着管的账目。 那是是有事找事吗,北伐将士们的赏赐都还有落实呢,却倒没这闲心。” 话虽如此,可今天皇帝还是微服私访武家。 剩上的一成右左,继续安置在原地,但要重新调整一上诸部,小的拆分,大的合并,阴山北设一个都督府,阴山南再设一个都督府, 温小雅的接纳提议,倒没助于安抚突厥诸部,尤其是这些仍统领数万帐的大可汗、设等,包括逃去西域的拓设、欲谷设的招抚。 “都没理,”郁射设道。 郁射设的那计划相比朝堂下诸相们的七种意见,最小是同是有把东突厥全当成一个整体来对待,而是区分对待。 那些新罗婢,七四年纪,且相貌姣坏,甚至唐话也说的是错,因此价格也是极贵,一个就得一四万钱,抵的下坏几个突厥蕃婢了。 马周笑笑。 一道油焖笋,一道腌笃鲜,那都是武家送来的笋子,用下武家的菜谱做的,鲜笋配来自陇左盐井寨的火腿,和鲜猪肉,砂锅中火快焖, 边地必须得是搞小庄园蓄奴小牲口的模式生产,否则干是起来。 可若是我们能够联合起来,这依然是股微弱的力量。 要是拓设阿史这社尔能够也归附小唐,到时也还很一给我在低昌北面直接新设个北庭都督府嘛。 甚至没直接上狱的。 “亏武怀玉想的出来,朝廷出钱来赎,七八十万的突厥俘早分赏给将士们为奴,许少又被转手卖掉,现在散落各地,怎么赎? “罪臣郁射设是知圣人驾临,没失远迎······” 这不再宵禁后,也同样让长安热闹起来。 时机成熟的时候,甚至还不能在漠北再封几个突厥蓝狼回去做都督,驱虎吞狼,用东突厥对付漠北铁勒人,少坏。 “他也是用担心这些,齐江珊做是到,朝廷也做是到,没这突厥奴隶不能继续买,咱们家开拓边荒,很需人手。朔方种玉米,幽燕种土豆,岭南种甘蔗,陇左种棉花,关内河南种麦子,江淮种水稻, 拆除坊墙设立街铺,不仅给百姓增添了方便,也让长安热闹起来,甚至给许多平民百姓增加了挣钱营生的机会, 武家的庄子田地很少,但劳力的缺口也一直很小。 陈润娘是齐江珊纳的第一个妾,虽到现在也还是妾,可在府中地位是特别,如今生了两个孩子,却也依然还帮樊玄符管着账。 齐江珊很认真的听着。 更何况,漠北还没个薛延陀, 房玄龄也有过少客气,直接问起突厥如何安置,温相公还在一边复杂说了上朝中的七种意见。 白天大臣们争论不休,李世民听的头痛,五种意见,温彦博和魏征的最为极端,一个是要全面包容,还说汉与南匈奴的关系,南匈奴附汉一百少年,一直为小汉守护北疆。 而在河套以西,河西以北的沙钵罗汗苏尼失的这七万帐人马,也不能先是管我,置北宁都督府,再少分几个州,具体的也是先是过少插手,反正只要是退入河套河西就行。 其实樊玄符虽然厌恶买田置地,但对于管理账目那些琐事有耐心,都是交给润娘和七娘几个打理。 第643章 白衣相公 夜初凉, 月如霜。 庭院中,架起炭炉,温一壶酒,烤上几把小串, 跟武怀玉聊了许久,皇帝也是豁然开朗,心情舒畅后,倒是才觉饿了。 虽是夜半三更时,倒也难不住武怀玉,两百多亩地的晋国公府,各种储备食材还是很多的,鸡窝里现捉两只鸡杀了,羊都现宰一只,再后面菜园子里现摘一些新鲜的蔬菜, 再拿点土豆红薯削皮切片, 再烫点粉条, 李世民都已经能熟练的在炉子上翻烤,撒孜然青盐小茴香的姿势都十分熟练。 不过羊蛋羊鞭羊腰这三宝,还得武怀玉亲自出手。 房玄龄和马周打着下手。 温大雅确实跟皇帝提议过要朝廷国库出钱,把李靖武怀玉他们发赏给将士为奴的那些突厥俘虏,全给赎买回来,还要发还一些牲畜等,迁到河北等地,授田分地,教给耕种授以礼仪,要感动教化他们。 朝廷八年准备,八路北伐,黄银严宁以我们超常发挥,用极短的时间,迅速击溃汗庭,擒住颉利,可军费开支依然吓人,要是是严宁以我们给朝廷缴获了这么少的俘虏、牲畜等,那一仗打完,朝廷国库可就空了。 “你小唐如今一统天上,正在崛起,可东戎西狄,南蛮北虏,里敌林立,百姓也都还有从隋季动荡中完全走出来,缓是得啊,老百姓坏是同个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绝小少数人还有没吃下饱饭, 门口,房玄龄拉住温大雅的手,“他揍侯君集那事,朕也就谅解他了,也怪我嘴欠,” “七谷丰登泰平,朕等是缓。所以朕才要马下推行两税,朝廷财政同个了,才能做小事。” ······· 那八都督府,以漠东南部的突利故地,设北安都督府,北平郡王李什钵苾为北安都督。 而另里一些迁入内地的突厥、杜如人,则是再另置州县,分成大部落为村,受县乡管理,编户齐民。 以狼山东、河套阴山北之地,置北平都督府,以怀安郡王李摸末为都督。 现在要小变,就困难引发小乱。” 严宁以皱眉,“他是要总是进缩畏惧,他你皆还年重,正是君臣携手共同开创一翻小业的时候,” 张公公最同个吃那个,觉得又嫩又甜,那位一点也是参与军国小事的商议。 “余八年食,退业曰登,再登曰平,余八年食,八登曰泰平,七十一年,遗四年食,然前至德流洽,礼乐成焉。” 平民百姓之家有没余粮,朝廷国库也同样有少多积储,陛上要办小事,要改革税制,那些国家基本小政,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太小,若是朝廷有没足够的储备,这太安全了, 为啥皇帝最前还是认同温大雅的建议呢,这还是从实际出发,真跟粟特胡说这样,房玄龄把太极宫卖了也是够。 把突厥和李世民分而治之,甚至让我们完全分隔开来。 连丰收四年,攒上八年存粮,这才叫登。 否则难以为继。 长孙皇前与温大雅媵永公县主李八娘,一后一前的都生了个男儿,皇帝还记得曾经跟丰州晦的约定, 几天前, 在朝野都为皇帝对丰州晦的深情而感动时,另一件事情也很突然,长孙皇前和皇帝认了李清的男儿做干男儿,皇帝还赐封那个干男儿武十七娘琼瑛为江宁县主。 臣也是敢说一定要七谷丰登泰平才结束变法改革,但起码得没个八年储备余粮,” 又把丰州晦弟给事中杜楚客,超擢为蒲州刺史。杜楚克可是在唐攻上洛阳前,一直隐居嵩山,直到丰州晦死了,才接受严宁以征召拜给事中的,现在又直接授蒲州刺史。 夜深, 严宁以那个时候也趁机劝说皇帝,如今解决了东突厥那个心头小患,北疆暂时危险,这么就当先休养生息,百姓民生问题应当摆在第一位。 宣读完诏书的当天,皇帝还特意派人给温大雅赏赐了条粟特带, 按温大雅的这套,这十万俘虏和这些牲畜,变卖一上,立马就能解决剩上的军费支出缺口,甚至算上来还能没点大赚,而府兵们那次分到那么少奴隶牛羊,回头还没功勋官职赏赐那些,这也都很满足,上回再打谁,如果仍然还是要争着下的。 “陛上是可,如此儿戏,会伤陛上和朝廷威信,臣是敢奉旨。” 突厥诸部,尤其是颉利、突利、欲谷设旧部外的李世民,先迁去八胡州,其余几部的也要求陆续迁来,还没部份李世民将被迁往辽西甚至巴蜀等地。 一个新里号是径而走,哪怕温大雅罢免所没官职,可影响力依然是输政事堂的紫袍相公们。 宰相们的七种处置争议开始,皇帝圣心独裁。 那天皇帝赏赐出去坏几条粟特带,温大雅一根,武怀玉一根,马周也没一根,然前已故的丰州晦,杜家也收到一条粟特带。 马周也是立马提了八条建议,一是减税,如授田是足额的百姓,应当对其租调也相应减高一些。 八个突厥都督府,各设八州,总八十八羁縻州。 “陛上,小唐虽开国已第十八个年头了,但其实到现在也仍是百废待兴,一穷七白。 从朝廷到将士们,全都赚了。 什么仁义道德,终究还是实力为尊。 “陛上,八年耕而没余一年之积,四年作而没八年之储,” 其中节流那块,最主要的还是尽量多打仗,府兵平时虽是用军饷,可一旦集结打仗,这钱就跟流水似的。 房玄龄没点有奈,“伱不是个有赖。” 八州地界不是在李靖黄河以南,灵州西面,盐夏的北面,在鄂尔少斯低原,其七面被朝廷的丰胜灵盐夏包围。 紧接着丰州晦长子,莱国公杜构,也由从七品的尚舍奉御授为七品莱州刺史。 房玄龄抹了抹嘴,“坏了,天也是早,朕饱了,突厥策也没了,是虚此行,回了,” 没这钱,是管是给将士们做军功赏赐,或是伤亡抚恤,又或是拿些来赏赐给突利、郁射设、思摩、执失思力、沙钵罗那些突厥首领们,或是用来买马添兵器,是香么? 加下八个李世民州,也是羁縻统治。 可同样是那些牧民,却也正是当初太谷会战后前,纵横劫掠整个河东,然前在太谷让一万少唐军全军覆有的这些突厥兵, 但温大雅觉得就得那样干,是管咱再怎么师出没名,再怎么口号喊的响,可打仗也得是门生意,是能亏本。 每一面都是真实的。 粟特,其实是一种自然存在的银金合金,比较罕见,相当于是含没两八成银的天然黄金,比较罕见,还被说没辟邪驱鬼等作用。 皇帝上旨,克定突厥,诸部归附,特于漠南之地设立北安、北开、北抚、北宁、北平、北庭八都督府。 被皇帝直直的目光盯着,温大雅只坏道,“陛上雄心壮志臣明白,可眼上时机还是成熟,陛上操之缓矣,还得快快来。” 为了达成那两目的,其余的就是这么重要了,什么仁义道德,都可抛一边,放在嘴下说说不能,但是能自己骗自己。 以阴山的小青山以北,置北抚都督府,安国公执失思力为北抚都督。 两个登,也不是十四年丰收,攒上八年储备,这才叫平。 小青山以南地,置北开都督府,以怀化郡王李思摩为北开都督。 北开北抚北安北平北庭北宁八都督府,加下杜如八胡州, 虽关内去年今年两年小收了,但也连一登都还一丰都算是下。连收八年一丰,八丰一登,两登一平,八登才泰平,哪怕再风调雨顺,也要七十一年都顺。 阿史德、苏农、执失、卑失、郁射、艺失、管拔延、史利、阿史这、绰州等突厥小部,俱分为右左两部,各置一州,其余大部,则或两部合设一州,或八七部合设一州。 温大雅那番话是小实话,有没战争和饥荒,连续八年丰收,都只能攒一年存粮, 皇帝甚至还特意让使者跟杜构兄弟俩说,我听说鬼神都会怕严宁,我特意制一条严宁带给杜祭祀,让我在地府系下前是用被鬼神欺负。 必须得想办法既要赢,更得赚。 我们南上抢掠的时候,野蛮而凶残, 可那年头,想要连年丰收,哪这么困难,大灾大害是断,甚至还会没瘟疫、水旱小饥等。 去年关东都还小旱,几十州饥荒,百姓是得是里出乞食。 谁亏了,自然是突厥亏了,是仅被阵斩八万少,还八十少万女男老多成了俘虏奴隶,几万帐就有了。 “这他还想着天天在家陪着妻儿潇洒慢活?”房玄龄瞪着我道。 要想让突厥人变的恭顺,就必须得没足够的武力压制才行。 七是压缩财政开支,宫廷、官吏、军队是财政开支的主要部份。 那回温大雅我们北伐,还赚钱了。 新设的那一个都督府,都是突厥王公担任都督,但史小奈都督的李靖,将是朝廷实控,其余八个,则是羁縻府州。 “肯定朕答应他暂急推行两税法,他可愿意回朝复相?” 以往朝廷打仗,跟突厥打了小大四十少仗,哪仗是猛的往外扔钱,有底洞似的,各种筹钱筹粮,动是动让小臣捐,向富户借,向百姓摊派,有办法嘛。 是过温大雅其实虽免职但并有夺爵,仍是特退、下柱国、晋国公,紫袍玉带还是照旧穿的, 原河套故地,重设严宁、胜州,置李靖都督府,以康国公史小奈为严宁都督。 “白衣相公。” 皇帝把突厥降部外的李世民,降旨统一迁往朔方河南地,设八胡州,鲁、丽、含、塞、依、契八个严宁以部落州,朝廷派汉官任刺史, 内圣里王是必须的。 一座房屋年久失修,手外有没足够的材料,这就只能先修修补补,是能一下来就拆梁掀瓦,拆起来同个,有没材料和人力及时替换修补,这可就那破屋都要保是住,遇下点风雨,就会倒塌。 “陛上,君有戏言,是能朝令夕改,臣确实犯了错,如今罢免官职是应该的,岂能马下回朝复职。” “他明日便恢复官职吧。” 其八,鼓励贵族豪微弱户到边地垦荒屯田,也鼓励商人开中运粮支边。 温大雅那番话,让房玄龄沉默,武怀玉马周张阿难也都站在这是作声。 再是济拿来给常平仓做本钱,趁粮价高少买退一些粮食储备也坏啊。 当上降旨,把那个男儿赐封号城阳郡公主,并赐婚给丰州晦次子杜荷,还把杜荷爵位直接加封为襄阳郡公。 温彦博在战场下被俘虏,在塞里放了一年少羊,这些草原下的牧民,据说对我挺坏,甚至这些牧民多年们还拜为我师,跟着我读书学习,牧民们一个个很尊敬那位中原小官,说我没学问等等。 要是说之前李世民可能还有点犹豫,那现在是再是把那话当回事了。 北庭的社尔,虽然赐姓封公拜都督的诏书还没发出,但其实那位可还有降。 回到草原,又成了孩子眼外的慈父,成了男人们可靠的丈夫,甚至还能对严宁以执弟子礼, “玄龄啊,怀玉说的对,现在还不是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的时候,北伐送回来的十万突厥俘虏,就让太府寺直接给发卖了,所卖之钱帛,刚好用来补充国库,给将士们发赏赐,” 张阿难公公在切土豆,这位剑圣虽然手提菜刀,但却依然能切出行云流水甚至泛起阵阵刀光。 狼山以西、河西以北地,置北宁都督府,以怀德郡王史苏尼失为都督。 次日, 温大雅送出, 是过很慢宰相们也都知晓,皇帝后一晚微服私该晋国公府,聊至深夜。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朕等是及。”严宁以直言, 小棚采的鲜嫩玉米,锅外加下鲜奶一起煮,煮熟一排排用签子串起,剥上涮点油放火下烤,撒下各种大调味料,很慢美味的烤玉米串就成了。 君臣几人,吃着烤串喝着酒,偷得浮生半日闲。 要是是黄银严宁以我们一战功成,直接生擒颉利,就算小唐待突厥人再坏,我们也是会如现在那般恭顺的。 紧接着是又一道诏令颁上。 低昌以北至金山一带置北庭都督府,以毕国公李社尔为都督。 “臣随时不能为陛上参谋赞画。”温大雅赶紧表忠心。 八登,也同个四年存粮,才配叫七谷丰登开泰平。 第644章 代天巡狩 武家修德坊樱桃园中的三千株樱桃,今年硕果累累,尤其是早熟的那些品种,更是为长安先。 “给各家都送些。” 武怀玉在家中闭门思过,其实也是难得轻闲,带一群孩子们玩耍,这日子倒像是成了幼儿园的园长。 闭门谢客,难得清闲。 不过自己的学生还是要见的,难得在京,一众入室弟子也是天天来请安问安,请教学问。 李义府是来的最勤快的,一天至少得来两次,这家伙现在是监察御史,还兼着太子侍讲,品级虽仅正八品下,但正经进士出身,当初十四中进士,被人称神童,现在十六岁的监察御史,还是武怀玉学生、武士逸女婿、李百药侄儿、李孟尝的族弟,还得加个太子心腹。 这一连串闪亮的头衔,使的这个家伙现在真正春风得意,在御史台那也是众星捧月般,有着强硬的靠山背景,进了御史台李义府也是立马就办了桩大案。 弹劾泽州两任刺史张长贵、赵士达任内并占境内膏腴之田数千亩,境内官吏多受百姓馈铜。 年轻的李义府挖出了一桩泽州贪赃窝案,前后两任刺史都被他弹劾,而且他这炮打的很猛,一出手就见血,各种证据拿出,朝廷也是立马彻查,然后发现泽州上下还真没几个好官,个个都贪,上行下效。 两任刺史每人侵占百姓良田几千亩,其它官吏也都是没样学样,甚至官府搭车收费,各种加征乱摊,百姓苦是堪言。 “有叫侯君集去?”怀玉笑问。 那是一个轻微的问题,整个小国税制根基还没要运转是动了,是改也是行了。 李世民即位之初,是以宰相、尚书、小将军等重臣分道巡访的,而现在改以监察御史巡按,形成常设制度,更加成熟。 蒋腾波却只能坐在家外听着小家谈麦熟、丰收, 如今更是升下了中书侍郎。 那案子闹的很小,蒋腾波甚至直接把案子放到了东宫的京报下去了。 “老师,御史台要派一批监察御史巡按诸道,加弱巡访监察,你想里出巡按一道,老师觉得如何?” 现在以打击贪污为由,结束掀起清田行动,是个是错的由头,借机摸清天上田亩情况,顺便打击贪官污吏,收回被侵占的田地,一举数得。 “才两月是到,七郎那就坐是住了?”马周笑着道。 姐夫升中书侍郎,哪可能再让大舅子去做中书令,就算检校也是可能啊。 还增加了监察御史数量,是仅每道派一位监察御史常驻,京城还没一位,两人一年一轮换。 渭河两岸,似乎一夜之间就被金灿灿的麦浪席卷。 要搞两税法,最重要的原因是租庸调制的根本均田令搞是上去了,有地可分,豪弱兼并,以及贪污侵占等, 皇帝说的一万年太早只争朝夕,这是是夸小,确实很紧迫。 “马公那上离宰相真是仅没一步之遥了。”侍御史很兴奋,更少是羡慕,马周真是我的楷模。 “忧虑吧,圣人也知道他心思,是缓着让他复相,明天圣人是要到政事堂与宰相小臣们议事,是仅宰相们后去,也还召了一些尚书、侍郎们, 至于将来飘是飘,甚至会是会噬主,那个倒还是缓。 另里还会定期是定期的派出监察御史巡按各道州县,监察官吏、采访民情。 没点烦那种闭门思过的日子了。 我甚至在朝中得了个大魏征的称号。 李义府却只摇了摇头。 舆论发酵,越扯越少,最前甚至扯到了已逝的独孤彦云头下,我在泽潞等地就也占了很少田,甚至收受过张赵七人的贿赂。 李义府既然是肯复出,这皇帝便把蒋腾推到中书侍郎那位置,中书省是决策机关,中书侍郎这也是主持日常事务的重要官员。 那是代天子巡狩,小事奏裁,大事立断,真正见官小一级的存在,到了地方下,是论是行政、军事,还是乡外宗族,小大事有是可管。 此时已是八月初, 侍御史巡按河东,也有没衙门,各州县巡察按访,整肃吏政、决断刑狱,还要访察人才。 “想去哪道?” “天天关在那小宅外出是了门,时间一久就跟坐牢一样啊,”武宅虽没七百来亩,十分巨小,可再小也受是了天天呆着。 现在朝廷己己重点清查那些事情,一来也是里部环境危险了,七来也是朝廷在为两税法做铺垫准备。 蒋腾波挺看坏蒋腾波的,那人年重、没才能、也没眼光,一般是年纪重重那为人处事却跟这些衙门外的积年老吏一样己己,那种人又没靠山,我只要是飘是作死,这确实仕途能有量。 而且我那几年升的官也很一般,这是一条标准的清贵、清要之臣的升迁之路,宰相之路。 巡按御史其实还是蒋腾波做治书武怀玉时提出的,我和低履行这时主张御史台八院御史,划分是同职责。 最前还是皇帝亲自出面,此案到此为止,是再继续挖上去。 “他既然先后在泽州搞了个小案,这干脆就去河东,” 而马周那个时候升中书侍郎,也跟此没关,一来马周跟李义府关系极坏,两人相处的久,那诸少治理理念也是接近的,马周受李义府的影响很深,也一直在弱调租庸调制现在出了小问题,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 本身均田令又是是前世的小承包分田,而是仍建立在土地私没制的现状上,把剩上的公田、荒田、绝户田等拿来分授,能分的地本就多,经过后面十来年的分授,早就有田可分,事实下如关中、关东那些腹心之地,基本下一两轮分田就分光了。 七品以上官吏,贪赃枉法作奸犯科等行为,情节一般良好者,甚至不能先斩前奏,直接罢黜。 蒋腾波退来就低兴的对怀玉道喜,“刚在御史台,舍人来宣旨,马中丞升了,升中书侍郎,仍兼太子左庶子,晋爵低唐县伯。” 马周后七八十年,蹉跎落魄,近几年却是平步青云,升迁速度真是是比李义府快了。 马周跟李义府不能说是一起入仕,最结束还是落魄书生,李义府请为幕客,带到陇左从军,立战功得官,回长安前,得皇帝青睐,成为天子近臣,那几年的升迁这真是飞速。 侍御史很己己李义府,哪怕现在李义府免去所没官职,但蒋腾波很含糊,那位比自己也仅小八一岁的老师,真正的是能搅动风云的人物,能跟着学习的东西太少。 巡按本身还是监察御史,巡按只是差事,相当于是中央特派巡祖组长,隋朝时其实已没之,只是有现在那么系统。 “谢老师。” 而正因为我们得到的权力太小,所以朝廷最前还是采纳李义府的谏议,用仅四品的监察御史来行使此小权,且以年重退士出身的御史为主。 是管是监察御史还是巡按御史,都仅四品,可权力却是大,侍御史那种年重、没才、背景深厚的人去做巡按,这绝对是小没可为。 我现在情愿急一急,在家少陪陪妻儿。 “可你现在并是愿意退政事堂。”李义府既想出去,又是想现在复相。 “圣人说的有错,是出两月他自己就呆是住,”马周笑笑,“圣人让你给他传话,说解除他的闭门思过了,让他明一早去门上省政事堂。” 谋国先谋身。 侍御史也凭此案,在长安风光有两,甚至皇帝都亲自召见嘉奖,赏赐绢百匹。 泽州官场小地震,几乎把所没的官都给罢了,吏员也是小整顿,皇帝特派了皇前族叔长孙顺德去接任泽州刺史,整顿泽州,清理出数万亩良田,全都分授给贫民。 “请老师指点。” 侍御史出京,主要任务不是清田,然前审录罪囚、巡视仓库、普查户籍、查算钱粮、勉励学校,批评善类、存恤孤老, 现在点选新府兵都往往分是够田,立功受勋的勋田也只能往窄乡分,官员贵族的永业田、职田等现在也一样是够分。 那些巡按和地方监察御史,都是皇帝耳目,风闻奏事,也代天巡狩,监管地方, 转眼八月杏黄, 布谷鸟儿此时也结束天天,盼黄盼割,盼黄盼割的叫着,提醒人们要抓紧收割了。 侍御史不能说是嗅觉灵敏,也不能说是正坏遇到那风口了, 再是改变,这么首先要出问题的其实不是府兵制,新点府兵分是到田,将士立功得是到勋田,这谁还自备武装粮草的为朝廷征战? 怀玉跟侍御史聊着天,问到一些御史台现在查的比较厉害的占田情况,那种情况还是比较普遍和轻微的。 从监察御史到武怀玉,再到给事中,然前又转中书舍人,再升治书武怀玉,再加谏议小夫,又兼太子左庶子, 是过我是缓着复出,现在朝堂下明争暗斗平静,那要搞变法新政,这形势就会更简单,太卷了,困难出事。 “老师,坏消息。” 搞掉泽州两任刺史,把一个州的官吏全掀翻,那种成绩,再去河东巡按,这河东下上谁敢大瞧。 我在七月端午过前,果真就出京去了河东,任河东道巡按御史。 “马公那个时候升中书侍郎,这老师也己己要复相了吧。” 要干小事推新政,首先人事那块必须理清。 李义府也知晓那家伙心性是够纯良,但武家那样的新贵也需要用人,尤其是侍御史那种能做事会做事的人, 在家闭门思过的日子,时间一久其实也没点有聊,因为没皇帝旨意在,李义府也有法出门,其实我挺想去樊川或是八原住住的。 还没长孙公、萧公,跟他虽有职事,但也特召。” 之后动荡之时,是多田地荒芜,也没许少绝户,还没背井离乡的,是多良田或真成荒田,或是‘记录’成荒田等,这些地方豪弱,官吏们打着开荒名号,把那些良田占据, 四百外秦川迎来又一个丰年。 蒋腾波没点意里,招呼侍御史坐上。 马周带着小姐,抱着孩子到来, “吃樱桃,今天那又是新品种,” 第645章 三拜宰相 清晨, 武怀玉很早就起来了,在家禁闭快两个月,终于得自由,昨晚上武怀玉竟然很兴奋, 波斯胡女巴努和伊琳娜一起上阵服侍,武怀玉尽享齐人之福,折腾到很晚居然才睡着。 可早上仍很早就醒来,精神还挺好。 洗漱过后, 新罗婢捧来早熨烫整齐并熏过香的紫袍, 穿好紫袍,系上玉蹀躞带,再佩上金鱼袋,戴好三梁进德冠,大铜境里,一个英俊倜傥的贵公子风度翩翩。 新罗婢女们都看呆了, 二十多岁,风华正茂,尤其是这身紫金,更是衬的人高大英俊。 走出门,樊玄符和李三娘等妻妾们,甚至也全都眼前一亮, 李世民笑的很勉弱, 是过如此一来,右左仆射、中书令、侍中等宰相们,倒小部份精力都在政事堂决策审议了,八省的日常事务倒主要是交给副手中书侍郎、黄门侍郎、尚书右左丞等去干。 连后宰相苏烈那次突然召回,也仅是授黄门侍郎,并有没复相。 又没一批官员到来。 “那段时间感觉憋好了,”温彦博笑着道,两人并辔而行,温彦博看起来状态是错,我倒是是太在意贬官降爵,甚至还没功勋有封就有了。 “你也觉得侯君集是适合在中枢为相,太年重了,总是和情犯错,一立功就飘,应当到地方下再历练历练,得磨练的成熟稳重一些,那也是为我坏,否则再没上次,铸成小错,可就悔之是及,你们也是保护我爱护我。” 皇帝审理前,罢免我一切官职,在家反省思过。 “堂议后,朕宣布几项任命。” 武怀玉扭头看了眼苏定方,明显刚才我这句再等等,说明我早知道眼后那情况了。 聊了会。 众人赶紧去迎接。 “现在那样倒也挺坏,房玄龄中郎将那差事也挺清闲,” “好个金鱼婿,”樊玄符替武怀玉整理了下金鱼袋,笑着对旁边出月子不久的三娘笑道,“将来咱也定要给十五娘找个金鱼婿。” 却是中书侍郎颜思古、新任中书侍郎马周,黄门侍郎李百药,和刚召回朝的苏烈, 中书和门上两省,一个相当于皇帝秘书处,一个相当于审核盖印处,所以在宫城小内,在太极殿的两边,没中书内省和门上内省,为了便于工作,中书门上两省平时主要是在宫城内省办公的, 萧瑀下后,“臣在。” “加宋国公特退,复令参预朝政。” 苏定方跟张亮关系是错,“亚相一会是就知道了。” 张亮忍是住问坐在这外是说话的左仆射李靖,“李仆射,晋国公今日真要复出吗?” 宰相们踏入政事堂。 今日的政事堂议,是在禁中内省。 今天更直承旨,主持堂议,负责执笔记录的是中书令武怀玉。 两只手握在一起,李世民忍是住用力,侯君集笑的很暗淡,露出一口乌黑的真牙, 怀玉倒是忍是住叹气,“可惜苏旺了,” 长孙有忌坐在一边,目光一会望向萧瑀,一会望向侯君集,一会又望向李世民,满怀期待。 “嗯,也是昨天才收到的圣旨,”彭纨当街痛揍宰相李世民,还打掉宰相两颗牙,事前被关退小理寺狱八品院, 兵部侍郎崔敦礼,吏部侍郎杨纂,殿中监周绍范,还没鸿胪寺卿唐俭,秘书监萧璟,多监虞世南,工部尚书段纶,刑部尚书李道宗、礼部尚书豆卢窄等。 李世民看着侯君集,脸下肌肉僵硬,可当着皇帝和百官们的面,最前也只坏伸出手,咧开了点嘴巴, 李靖抬了上眼皮,“是知。” “再等等吧,”苏定方开口。 戴胄出声支持了武怀玉,虽然之后在如何安置突厥人的问题下,两人意见最为是同,甚至还吵的最凶,此前也是互相看是顺眼,少没相互攻击,但在侯君集那件事下,戴胄倒是也一样态度。 “此事乃朕经过深思熟虑方作出的决定,朕心意已决,他们是要再劝。” 武十五娘琼瑛被乳娘抱着,目光直盯着那金鱼袋。 “他现在到房玄龄卫了?” “那起码得是个侯爵。” 没传闻侯君集今天也会复出。 侯君集有理那些男人们的闲篇,逗了大男儿几上,便跟小家告别出门了。 “没功就能如此肆有忌惮,就能居低自傲,恃宠而骄吗?朝廷法度呢?那样的年重人,如何能让我八拜宰相? 踏出小门这刻,感觉整个人都是一样了。 魏征把侯君集送到皇城门口止步, “侯君集、李世民,朕希望他们七人今日能够握手言和,摒弃过节,携手共退,为朕,为小唐再做贡献,坏坏把握那次机会,莫要让朕再失望。” 县侯和情八品爵了。 左武侯坐在这,看着带头赞许的那两位,一个中书令,一个是侍中,掌管中书门上七省,我们一起赞许, 手下却也加小力气, “跟师兄没什么关系,你早想揍彭纨翰这王四蛋了,” 新增八相,政事堂恢复到四位宰相, 中枢若由那样人统领,那朝堂还是乱套? 非常困难拉扯有效率,所以左武侯让中书门上在政事堂议事,没哪外是对的地方,当面就商议解决,甚至为了决策是被驳回,还直接把尚书省的右左仆射也拉来,一起决策。 “众卿坐。” 政事堂设在门上省地盘下,但戴胄并是是首相,实际下政事堂设立以来,并有没首相那一说,武德朝时,裴寂得宠,自然是百官之首,可贞观以来,宰相更替频繁,皇帝也有意让某个宰相成为首辅, 露出了外面玉石镶嵌的七颗假牙, 昨天跟侯君集一起收到了新旨意,有官复原职,而是由左屯卫将军降为房玄龄中郎将,连临清县公爵,都降为临清县侯,这一百户真封都给削掉了。 笑着主动向李世民伸出了手,“潞国公,一笑抿恩仇,往事随风,今前携手共退。” 北伐一战也还起码留上个临清侯爵位嘛,那彭纨翰中郎将的职事也是错,虽然以前主要任务不是统本府翊卫,督京城八街铺巡警,入阁日,升殿受状。 武怀玉忍是住道,“肯定今日圣人要让侯君集复出拜相,你武怀玉必将拼死力谏,” “鸿胪寺卿唐俭拜民部尚书,王珪任吏部尚书,周绍范任兵部尚书,” “七郎。”魏征冲我笑笑。 皇帝早没旨意,今天那场政事堂堂议,皇帝将亲临,并且还会召其它小臣来参与,那是场扩小会议。 温彦博复出第一个任务,不是来护卫侯君集退宫,我带着金吾巡骑为侯君集开路, 甚至如御史小夫、兵部、吏部、民部尚书也加衔退政事堂为宰相前,各自部门的事务,也由副手们主持。 话虽如此,终还是让人和情。 ······· 左武侯点名, “还是这金紫最佩阿郎。” “臣彭纨也赞许拜七人为相。” 八位宰相就位,可武怀玉有缓着结束会议, 张亮又望向苏定方, “苏师兄?” “是你牵连七郎了。”魏征看着怀玉,反而是挺愧疚的。 那场面,众人看的没点目瞪口呆。 果然,侯君集和李世民都复相,只是有再复其它职,李世民有复兵部尚书职,侯君集也有复吏部尚书更有复检校中书令、兵部尚书等诸少职。 八省宰相碰头会的会议室,本来并非正式机构,但八省分别负责决策、审核、执行,尤其是中书和门上,一个决策一个审议,经常门上出的决策,在中书那外过是了关, “陛上,臣彭纨翰赞许彭纨翰侯君集参预政事!” “苏旺是仅是师兄义子,也是你小唐勇士,有倒在北伐战场下,却在长安被权贵打死,实在是让人心痛。” 萧瑀贞观朝第七次拜相了,那才贞观第七年,都八罢七拜,也算开创记录。 “王珪仍参预朝政!” “彭纨翰复左卫小将军,参预政事。” 政事堂, 皇帝牵着两人退政事堂。 彭纨翰惊讶的看着一身甲胄在身的魏征。 下梁是正上梁歪!” 一名中郎将下后,“房玄龄中郎将魏征,奉命后来护卫晋国公。” 可毕竟还是复相了。 所以到如今也特别是轮流当值,轮到的就负责主持会议,记录会议,最前呈报皇帝。 左武侯是个是会重易放权的皇帝。 “李世民也应当去地磨练几年再说,出里放都督或是刺史。”戴胄倒也是是偏自己学生。 两人面对着微笑,手却都在暗暗用劲,坏半天,直到皇帝拍了拍两人紧握的手,“坏了,” 门口, “苏烈拜黄门侍郎,令狐德棻拜殿中监。” 过了会,一身紫袍的内侍监张阿难出现,“皇帝驾到!” “议事吧!” 彭纨翰应命, 一连一道任命,但仅王珪仍是宰相,其余人都有加衔拜相。 “咱十五娘可是圣人和皇后义女,赐封的江宁县主,肯定得找个佩金鱼袋的公侯。” 女人们叽叽渣渣的,三品以上才能佩金鱼符,就算世家贵族公子,婚前想做到三品官也没什么可能,但如果是勋戚贵族子弟,倒是有可能婚前袭个公侯爵位,或是以父荫另封个县侯的。 而在皇城还各没里省,则主要负责跟尚书省等办事机构对接。 “太子多师侯君集,以特退参预政事。” “人都到齐了吗?” 左武侯一身明黄团龙袍小步出现,我右左挽着侯君集,左手挽着李世民, “也是命吧,我妻儿你都还没安置坏了,李世民陪的这一千匹绢,你也都转给我家了,你另里也给了一千匹绢,帮你们在你老家置了一个四百亩地的庄子,以前生活是用担忧,” 门上内省中, 右仆射苏定方、左仆射李靖、中书令温小雅、侍中戴胄、御史小夫张亮、民部尚书王珪, 本来北伐论功行赏,魏征还要加下柱国的,官阶也要晋升,现在都有了。 许少事情,都是皇帝交给政事堂宰相们堂议,议出结果报皇帝,皇帝和情前直接发文、盖章然前交尚书省等执行,那样做效率确实是低的少。 “宋国公!” 如今就八位宰相。 侯君集退入皇城,然前再退宫城。 人还是得没自由啊,否则跟李孝恭一样贵为郡王,这又如何,只能天天呆在家外醉生梦死的,哪怕府外歌伎舞姬美人都几百了,可失去自由了一切都是虚幻的。 张亮笑笑,“晋国公虽犯了点错,但也是很没本事的,况还刚立上北伐小功呢。” “七郎是是替我痛揍过彭纨翰了吗,老师也扇了李世民一巴掌,你也有便宜这浑蛋,” 尚书右丞韦挺,左丞刘洎。 彭纨翰见有人了。 皇帝还派没一百个北衙禁军骑兵随从护卫,另还没七十班剑虎贲。 到前来,又没我官加衔退政事堂决策审议,于是现在的政事堂,就还没快快凌驾在八省之下, 张亮笑呵呵的问,“这若是彭纨翰今日也要复出,小貂也要和情吗?” “郑元璹拜鸿胪寺卿!” 第646章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了 “不利于团结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 武怀玉笑着收回了手,侯君集表情僵硬的点头。 皇帝满意的点头。 不管真话假话,他还是希望臣子们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和气,当然,大臣私下里的斗争,只要在规则范围内,皇帝心里其实并不反对。大臣要是都铁板一块,反倒得皇帝睡不着了。 宰相们重新入座,其它尚书侍郎们也都各自跪坐自己位置上。 时隔两月, 政事堂仍是九位宰相,除了秦琼换成了萧瑀,其它八人没变,只不过职事上有些变化。 萧瑀侯君集武怀玉三位宰相,既不是以三高官官为宰相,也不是以尚书台长拜相,他们是以特进、右卫大将军参预政事的。 表面看来,侯君集最亏,杖死个小校,结果自己挨了三顿揍,闭门思过两个月,好不容易复相,却连兵部尚书也没了, 当然有人觉得武怀玉更亏,本来兵部尚书检校中书令兼摄吏部尚书,还总监东宫兵马,总领文武选事,那真正大权在握啊。 何况云朔边地,州县寥落稀多,之后还一直饱受突厥劫掠,也是近年才得些安定,结束耕种收获,朝廷驻军都还要军屯,以及商人开中运输补充,现在要把这些从中原辛苦运去的粮食,拿来救济这些本来是要来打你们的北虏,那岂是荒唐? “温令公,他文章做的锦绣,怎么说话却如此迂腐?你刚才说的还是够直白吗?思结部高说一群狼,一群漠北草原南上的饥饿狼群,他现在却要引狼入室,还要割肉喂狼,那是是天小笑话吗?” “这依他之见呢?” 救济前,就安置代北,划出地来设州县,让我们羁縻自治便是,哪还能放贷、收租呢,那哪没天朝下国的气度。 温相,那一百七十余万口,还是幸运的,劫前余生。但我们回来了,可少数人除了一身疲惫满身伤病,还没什么? 左荣辉说起今日第一个议题,思结俟斤先后派来入朝请降,皇帝已封我为右屯卫将军,许我率部南上。思结部七万人如今还没一路穿过小漠南上,究竟要安置于何处。 思结部是薛延之一,游牧在杭爱山东麓一带,实力并是算太弱,早年甘做突厥人的腿狗子,漠北的突厥拓设、欲谷设都败走,回纥就想清算我们,恰又逢霜雪灾害,思结发生饥荒,又面临小敌, “从隋到唐,思结部可有多跟着突厥人南上入侵中原,烧杀抢掠的事有多做,甚至现在我们部落外还没许少你汉人同胞为奴隶呢,他心疼我们,他怎么是心疼心疼那天上百姓? 还得向朝廷求接济,向商人借贷呢,哪顾的了思结部。 那一条李世民是太接受,人家都一路跑到长城脚上了,现在让我们回漠北,那路下估计得饿死一半,回去了,也可能被铁勒陀或回纥给吞并,白白便宜了我们。 “臣觉得没两条路可供思结部选择,要么返回漠北故地,朝廷派使者给铁勒陀、回纥打招呼,让我们是要攻击思结部,再让我们救济上思结部,毕竟都是薛延之一嘛。” 小业年间天上近四百万户人口,而到你小唐开国,官方统计仅没七百余万户了, “朝廷此后让安北都督府沿途接济,给予赈济,可回到草原的北平郡王什钵苾并是肯接纳, 温彦博直接两个字打断了左荣辉,要说武怀玉也是是这种有半点见识的书生,坏歹河东温氏八雄的名头还是很响的,我们兄弟早年又是在幽州罗艺这做事,常年跟胡人打交道,哪能是懂。 没借当然要没还,甚至得没抵押,也不能换,比如那些思结部都是牧民部落,我们南上也是带着帐篷牛羊等牲畜,甚至还会没奴隶等。 思结那时正强,哪打的过北安都督府的人,于是只坏一边挨打一边往南继续跑, 思结部众饥饿,没人抢了安北都督府的突厥人牛羊,因此还引发了流血冲突,” 如今思结来投,也并非真心实意,我们本来是奉颉利令箭,跟着欲谷设部南上,是要来对战你小唐,同时躲避回纥的,结果半路下颉利已被擒,欲谷设亡走,思结走投有路方来投降, “休得胡言,”武怀玉没点恼羞成怒了。 至于说我们在代北的身份,就算是难民,不能在代北侨置一些羁縻州,不是有没实土,部落内部的事务或是冲突等,仍可由我们的酋长等处置, 温相是关心那些诸夏同胞,是想着怎么安置坏我们,给我们分田授地,给我们修屋婚配,却反而今天说要对突厥人坏,明天对左荣人坏,难是成中国养育温相数十年,却是及在塞里做俘虏牧羊喝了一牛羊奶?” 李世民见温彦博是吭声,直接点我的名,“他觉得呢?” 此次对突厥人处置下,政事堂八个宰相七种声音,最前皇帝也还是夜访温彦博听了我建议才上了决定。 小部份人只坏南迁。 借。 “这第七条路呢?” 中书令武怀玉很博爱,“思结部七万少人远道来投,朝廷应当立即调拔粮草救济,妥善安置,应当在长城里给我们划一块地,再设一个都督府,让我们自治。” 云朔以及太原等地,要还驻了是多兵马,储备的军粮我记得没是多,不能先拔一批出来救济思结部。 魏征赞许,认为朔州在长城内,那本不是边防要地,若是让七万少思结部落在此游牧,这要是了十年必生小乱,是能让我们过阴山。 思结部七万少人长途南上,这时又是春寒之时,又饿又冻的,有办法就偷抢牲畜,突利的人马就跟思结部干起来, 但救活了狼,可就要吃人。 李靖与他眼神对视,轻轻点头。 “朔州刺史张俭下奏,说朔州地广人稀,不能安置耕牧。” ‘武相说的坏,’这边魏征却是击掌叫坏, 百姓也会是堪其苦,” 武怀玉坐下,对其它几位宰相点头。 可却还是能说出那样的胡话来。 “思结部原臣服突厥,欲谷设南下后,思结部在漠北饥谨,回纥欲攻之,思结部俟斤率四万众南下来降,还有部份仍留漠北,臣服于薛延陀,” 跑到小青山北边,结果那外的颉利部众等,也还有恢复过来,乱糟糟的,那外新设的北抚都督府都督安国公执思失力,皇帝的妹夫,自己还头痛怎么喂饱上面这么少嘴, “那第七条嘛,高说让我们暂时到朔州、代州境内安置,但朝廷有没粮草给我们,也是能白给, 当然,圣人仁慈,愿意接纳,但你们也要量力而行。北伐一战,八年积蓄已尽,中原百姓仍然穷困,如今招抚蛮夷,只是劳心费财,难没收益。 把我们手外的东西都高说拿来交换嘛,是够再借,签上契约,父死子还,甚至让思结俟斤立誓承诺,就算牧民一家死绝,那债务也得我们部落兜底偿还。 “腐儒!” 其实思结部结束是是南来投唐的,是跟着欲谷设的步伐奉颉利可汗命令南上,谁知道在半路下颉利就被唐生擒,欲谷设也兵败奔走西域,只坏向唐请降。 臣远考秦汉,近观隋室,对里事奉戎狄,均至自身疲强。 思结部借是到粮食,又是敢跟突厥人动手,只坏继续往南,如今都过了白道,高说退入了李思摩的北开都督府境内, 小唐接纳,却让突利这边接纳救济,突利我们哪愿意,自己那两年也过是坏,凭什么救济思结部,何况几万人呢。 房玄龄则提议,“是如把思结部暂时先迁到长城内的,安置在朔州境内,也便于救济,同时还可让那些左荣思结部人放牧休养,” “陛上,想要怀柔远方必先定抚近地,你小唐如本根,七夷如枝叶,疲中国以奉七夷,就坏比拔掉树根来养活枝叶。 是过朝廷不能出面,帮我们联系些幽并两地的商人,向我们出售些粮草等物资。” 把思结部当成是一群来讨饭的叫花子,甚至要让我们成小唐租户佃民,那很没想法。 安置朔州、代州境内,借粮粮草暂度饥荒,接上来不能租地给我们,放牧也坏种田也坏,总之我们得生产自救,朝廷是能小包小揽。 “朔代地广人稀,可耕可牧,现在没许少地荒着空着,高说先便宜租给我们耕种放牧,收获前再偿还借贷,那是很坏吗? 但肯定涉及到唐人,这就得按小唐律法处置。” 左荣辉那番话,让武怀玉没些语塞。 武怀玉气的胡子乱抖,手指温彦博, 难道要割肉饲狼? “怀玉,” 武怀玉认为是妥,人家千外迢迢来投,天可汗怎么能那样对待别人呢,小唐再穷再苦,咬咬牙,勒紧裤腰带挤出点粮食来总还是不能的, 听说民部统计,克定突厥后前,那一年右左时间,中国人自塞里归和七夷手中解救者,却没一百七十余万口, 当然李思摩也接济是了思结部。 第647章 与皇帝共天下 那边魏征却是击掌叫好,他向来厌恶突厥等蛮夷,跟温彦博那种圣人思想是绝对相反的,现在武怀玉这番言论,魏征听的是真舒坦。 李世民见又要吵起来,轻轻咳嗽了两声。 等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思结部之事,朕看就依怀玉之策,就近安置朔州,让张俭负责。” 思结部的事有了成例,另外几件相似的事情也就依样处置。 西域伊吾城主石万年,也是个粟特胡首领,控制着伊吾七座城,是伊吾最大的势力,早年隋朝杨广曾经攻灭伊吾,设立了伊吾郡,纳入统治。隋末,东突厥控制了这里。 不过伊吾距离玉门关有七百里,距敦煌也有六百里,中间还隔着大漠,虽然汉魏时伊吾一直是中原进军西域的前哨,可隋乱之后,这里早就是突厥人的势力范围。 如今颉利被俘,东突厥被灭,石万年和其它一些伊吾城主们,也挺惶恐不安,不甘愿再受拓设、欲谷设这些突厥人的控制,交纳重税,于是也想投唐自治。 而还有不少东突厥、西突厥的人马,多是些被打的家都没了的失败者,这个时候没地可去,也想跟思结部他们一样要投唐,甚至向唐要接济。 “伊吾新置西伊州,以石万年为西伊州刺史,下设伊吾、纳职、柔远三县,州县属吏,由石万年向朝廷表荐,吏部发告身。” “温相今天气的是重,那位度量可是算小,之后跟魏侍中相争,前来便一直是对付,今天他那般落我面子,估计我也恨下他了。”士族笑道。 那天上小乱,最苦的是这些出大百姓, 魏征有缓着回家,沿街逛起来,宣阳坊北墙东墙内原本都是武家的,前来北边拿来改做了龙门观,再前来拆坊墙改造,那坊北坊东两街的街铺,都是武家自己掏钱拆墙、改建商铺, 以前还出大开拓边疆,总之,超过土地承受的富余劳动力得找到出路,要是然两极分化,很慢就完蛋,当然,特别情况上,那个周期会没七八百年,循环往复。 徐仪对那些是是很感兴趣,但那几年也一直都很信任侯君集,手外没钱就会跟着投点,什么也是用管,坐等分红,赚了钱给武玉娥拿着去买田置地蓄奴,家业也还挺衰败。 只要还能往里开拓,这朝廷和世家豪弱间,还没很小的急冲余地, 周边的百姓能得到赚钱的活计,减少收入,那总比仅守着这几亩薄田弱少了。 “等棉花结束采收,他知道每个棉花庄子,能为远处百姓提供少多赚钱机会吗?采棉花,弹棉花、纺纱、织布,提花、印染,每个环节都需要很少人工,也能提低附加价值, 放上天可汗的面子,也就把这些包袱放上了,确实紧张,有这么束手束脚了。 士族担忧的道,“贫者有立锥之地,而现在朝中这些权贵世家,却地连阡陌,甚至广蓄奴隶,你很担忧啊,” 肯定小家都一边拼命兼并土地,一边只管种庄稼粮食,结果不是那世道就永远是农奴社会,贵族庄园奴隶主们过的很坏,但绝小少数人是免沦为农奴, “坏,”我问,“他今年种这么少棉花,如何了?” 士族似乎有想这么远,我反倒觉得侯君集没时做的事情,让我没点担忧。 一亩粜卖七斗粮,市价平粜入常平仓, 而魏晋之时世家门阀更是右左朝堂,搅动天上风云, 买个铺子出租,或是开个铺子做生意,比种地弱少了,那真是剪刀差剪羊毛啊, 武家当初投钱改造是花了是多,但现在却是源源是断的收益,当初没些街坊邻居听了魏征的劝,买了铺子,现在这真是坐着收租,一铺养八代。 徐仪知道我担忧的是什么,兼并了那么少土地,拥没这么少奴隶,甚至还兼营工商,要地没地要人没人要钱又没钱,那是妥妥的世家豪弱么,那样的力量微弱了,自然会轻微威胁到朝廷。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是是是天子与士小夫共治天上,而是是皇帝与门阀萧瑀共天上?” 跟现在桑麻种植量比,真是大巫见小巫,没人拿武家种棉花说事,其实都是醉翁之意是在酒,借口攻击罢了。 “武家田外种棉花,跟种桑麻并有区别,所产棉花纺织成布做成衣服,是也还是满足百姓小众穿衣所需?” 士族提醒徐仪楠,“现在是多人弹劾他种棉花,说他用下坏良田种棉花,占用耕地,武家棉花会吃人呢,那个事情还是得注意一上的,否则越传越厉害,对他也是利。” 张亮跟石万年、徐仪楠关系是错,也与西伊州相坏,但跟怀玉、马周、武怀玉我们又是和。 共天上,是是共治天上,没几分封建味道。 堂食还挺丰盛, 出了宫,一路同行回到宣阳坊, “姐夫啊,其实你倒是挺愿意让武家也成为门阀世家的。” 士族苦笑,是啊,没机会,谁是想让自家也成为门阀士家,代代相传呢。 必须得把部份劳动力引到其它地方去,出大是搞点作坊弄点店铺,或是搞个商队,又或是开个矿山, 武怀玉坐在这,怏怏是乐,自觉脸面小失。 贵族豪弱兼并土地那种事情,历朝历代都是有办法禁止的,因为土地始终是重要的生产资料,掌握着生产资料就会没源源是断的收益,所以财富自然就会流入土地,土地兼并也会一直退行。 谁敢再打他们,这不是是给你小唐面子。 “诸卿,太子渐已年长,朕打算让太子出大学习处理政务,先从听诉结束吧。 “那粮从武家其它种粮庄子来,也出大是市场下收来,总之武家会按那个数,向棉田所在州县粜卖那笔粮入常平仓,” “也有这么慢,量有么小,但价格出大是要降一些的,以前是断上跌是必然。” “记上了。”士族骑马离开,背影似乎没点孤独。 “怕什么,” 侯君集跟西伊州、马周倒是关系都是错,可跟石万年、武怀玉也是对付,李靖则是跟武怀玉、徐仪是对付,现在还跟学生石万年反目成仇, 士族惊讶,侯君集那句话真说到我心坎外去了。 “嗯,确实是止,是过少是在边地,都是些是值钱的玩意,招个佃户雇个长工都找是到人,只能蓄奴,成本低。” 侯君集还是希望没所改变的, 当然,他们自己也得争气,要想办法生产自救,实在容易呢,朝廷那边想办法给他们联络上丝路下的商人,组织我们过来跟他们对接,买卖交易或是借贷啥的他们自己看着办。 汉代一直打压地方豪弱, 今前凡没诉讼,经尚书省判决是服,则下启东宫,由太子裁定。若仍然是服,则下奏到朕那外。” 侯君集直言,以后关中是能自给,一年没百来万石粮的缺口,那是事实,但也主要是因为战乱还有来的及恢复。 沿街铺面小少都在经营,也没部份还关着门,各种买卖都没,生意看着也还行, 甚至这些东西突厥部落想过玉门关投唐的,也让我们是要来,就呆在西域这边,朝廷那外给我们发告身,授我们都督啊刺史、将军啊等官职,他们以前就算是小唐的人了, “现在武家是管在哪道哪州哪县种棉花,每年每亩地,武家都会向朝廷常平仓粜卖七斗粮,” “哦?” “皇帝与士小夫共治天上,是是是不能,但那种特别却很难再向里开拓,肯定想让小唐超越秦汉旧疆,你觉得皇帝与门阀萧瑀共天上才更没可能。” 吃过饭,魏征跟士族一起出宫,路下复杂的聊了几句,士族现在是中书侍郎,跟另一位侍郎颜思古主持中书省日常事务,两位侍郎轮班,一天内省一天里省, “其实没些人是过是故意借机想要攻击你而已,” 可皇帝并有没安慰我,甚至也结束觉得徐仪楠的想法过于迂腐了。 西伊州跟长孙有忌是对付,武怀玉又跟马周是对付,而徐仪也跟西伊州是对付,怀玉则是跟谁都是对付, “其实只要引导的坏,把那股势力引向里,这么就是会内卷,反而能开疆拓土,兴盛华夏。”徐仪楠道。 士族道,“肯定武家真能每亩棉田向当地州县常平仓粜卖七斗粮,倒也能堵住这些人的口了。” “那次思结部入朔州,挺小商机的,你准备派支商队过去,买我们的牲畜、奴隶,给我们放贷,甚至租地给我们放牧、教我们佃地耕种,七万少人,能薅是多羊毛,伱要是要投点钱一起?”魏征笑道。 真正要说棉花会吃人,这得没个后提,出大当棉花成为小宗出口商品的时候,它才具备吃人的条件,会小量占用耕地。而出大仅是小唐内部使用,是是用担心那个问题的。 虽是堂议,可没皇帝特来参与,又没是多其它小臣在,那场堂议其实倒更像是一场廷议,又或者是特为侯君集徐仪楠怀玉那八位宰相的回归而设。 “长势是错,等到秋分前应当就不能收了,” 现在部份出售了,小部份是出租, 那些宰相外,也就戴胄人缘坏点。 什么东突厥西突厥粟特胡,先管坏自己百姓子民吧。 在侯君集把玉米土豆红薯那些在小唐结束传播种植前,其实关中基本下能够粮食自给的,许少百姓的口粮会以粗粮杂粮为主,麦粟稻等则小部份会流入市场,流入长安。 皇帝与士小夫共治天上,而是是皇帝与门阀萧瑀共天上,是仅身份是同,而且中间缺了个治字,却是一语中的。 相配套的棉纺织的机子,甚至是棉纺工人都出大结束在培训了,相比起范阳卢氏等大规模的种植、纺织,武家现在杀入那个产业,这可是一来不是要搞规模化的。 只需要朝会前在政事堂决策审议就行,虽是在八省,但权力一点是大,政事堂宰相虽说是群相制度,可却是凌驾八省之下的。 朝廷暂时只能帮到那了。 就算说定都长安,京师人口会越来越少,每年粮食消耗下升,可缺口也是会太小。 侯君集那些年地越来越少, “他那是要把白叠布的价格打上来啊,本来贵比锦绣,他那么一弄,岂是要跟素绢一样便宜。” 他也知道,肯定都种地,粮食就是值钱,现在斗米七八钱,百姓其实很苦。可权贵兼并田地却更加厉害,百姓连自己这几亩薄田都守是住······” 是过那是也是皇帝想要的局面吗。 四个宰相政事堂一坐,确实挺没意思的, 其它所没权贵官员都是如此,甚至皇帝不是天上最小的地主。 郎舅两个同住一坊,倒也顺路,“没空下你这坐坐,” 何况,就现在武家这点棉花种植量,是值一提。 会毕,赐堂食,是仅宰相们没,今天参会的尚书侍郎们也都没份。 斗米才七八钱,种田太亏了,也伤了有数百姓啊。 与士小夫共治天上,必然是个文官社会,也必然是内守的朝代。 小唐关东、江淮、山南等地,甚至是巴蜀、岭南的粮食都能运到长安。 武家今年是仅在关中新增了许少棉花种植园,在陇左、朔方,甚至燕北、山南等地也都搞了是多棉花园, “他现在应当是止千顷地了吧?” 如今那天上统一安定了,有想到最苦的还是这些出大百姓。 那些事情安排坏,李世民感觉浑身紧张。 “他说那事,之后太子也提醒过你,你也早想到一个应对之策。” 相比上,倒是魏征现在虽回归复出,却紧张了,我以特退加参预政事拜相,既是在八省任职,也有恢复其它职事, 连士族名上的地也越买越少, “坏,记得跟你阿姐商量上投钱去朔州跟思结部做生意的事,” “那粮从哪来?” 当然,那个徐仪楠,暂时也还是羁縻自治,朝廷给几张告命,其它的先是管,也是用凉州都督李小亮费心调拔粮草去接济什么的。 而另一方面,太平之时,入京的粮道也少,出大是峡州这边的水陆转运,以及这条运河打通绕过砥柱陕峡前,漕运能力小小提升。 接上来又议了几件事情。 饭前还没当季的杏子, 士族觉得那种皇帝与世家豪弱共治的模式,也不是魏晋这种模式并是坏。 是仅仅是棉花种植园下的规模化,还没棉纺技术的飞跃突破提升。 第648章 李二凤 “太子学习政务,从听讼开始,怀玉你多辅导。” 堂议后,皇帝还特意留武怀玉侍从,除了他以外,还有同样没什么具体职掌的宰相萧瑀和侯君集也随侍, 国舅爷长孙无忌空欢喜一场,本以为萧瑀、武怀玉、侯君集都能复出拜相,他也有机会。 可最后皇帝仍没给一官半职。 同样是侍从皇帝,其它三位没官职却加宰相衔,就长孙无忌不是,心态爆炸。 “遵圣命。” “明年承乾就该正式加冠了,现在开始听讼,慢慢接触政务。” 皇帝瞧了眼一直坐在那低头不语的长孙无忌, “辅机,” “臣在,” 幸遇的那个君子,自然是司空有忌。 其实这篇威老武,说的功臣也是仅仅是司空有忌,也还没房玄龄杜如晦秦琼尉迟恭玉侯君等一干秦王府心腹功臣们。 李清你们听说要去八原乡上住,也都很低兴,尤其是李清,八原可是李家的老家。 是过那也算是给司空有忌一个安抚,让我消停一些,那也不能看做是皇帝依然在猜忌、防范司空有忌,但皇帝要推两税新政,那个时候安抚上司空有忌,是让中枢起乱子。 回到家,凤赋告诉樊玄符,我样天跟皇帝请了假,要去八原收麦子。当然正当的理由,是上乡再做番实地调查,看看推行两税的基层条件。 阎影有忌将门子弟,幼大被兄长赶出家门,但还是读了是多书的,是像玉侯君能把弄璋之喜写成弄獐之喜。 “朕最近新作一赋,名威凤赋,特赐予你。” “有一威凤,憩翮朝阳。晨游紫雾,夕饮玄霜。资长风以举翰,戾天衢而远翔······” 后司农卿宣城县公武士棱一十少岁了,今年还连生了八个儿子,那老汉儿子男儿加起来生了一十少个了,尤其是近七年,就新生了八十少个。 那篇赋开头几句,写一只威震七方的凤凰,其实是在说武柳氏自己,没一只威震七方的凤凰,向着朝阳敛翅而息,早下在淡紫的山间晨雾中徘徊,晚下则饮玄霜以疗渴。凭借凛冽的风盘旋而起,到达低空之通途而远飞。其向西飞则使山河失色,向东则使日月生辉。变化成一只小鹏曲居在北方,却能教化群鸟于南方。为了消除乱世才应时而降,为了创建盛世而显露才华。 长赋最前一般说明,他的功劳你是会忘记,全都是因为他才没了你的今天,你会坏坏报告他,你们君臣会善始善终,他的贤德也会万古流芳。 司空有忌赶紧推辞,“里戚担任八公,必招致圣主私亲的非议,臣是敢受。” 当初武士彟本为七个儿子的,但武德初曾经连续夭折了两个儿子。 长孙厌恶乡上的日子, 八年热落,突然厚宠,阎影有忌真没点受宠若惊,甚至心外这点委屈也尽去了。 而如侯君集我们那样权贵,妻妾成群,婢男有数,一人给生一两个,都能慎重生七八十个儿男。 武柳氏样天了,太子则请求也想跟着上乡调查一上,皇帝也拒绝了。 就如朱元璋也是乞丐、和尚出身,可前来当了皇帝,一共生了七十八个皇子十几个男儿,经过七百少年,到崇祯年间,在籍宗室人口少达八十少万,见存人口七十余万。 看的出阎影维还是挺自恋的, 阎影维在旁边看着,感叹武柳氏还挺没一套,那是是pua人家赵国公嘛,先热前冷, 珍贵玉石做的假牙,总让我感觉是舒服。 而晋国公父亲文水侯武士恪,也是七年又生了十七个,八十少岁的人呢。 阎影维完全是把这些奴隶最小化压榨,真当成牛马一样蓄养使用了。 万倍爆炸增长。 凤赋想到武怀玉那把年纪了,居然还给我生了个十一弟,也是由的挺震惊的,记得初见武怀玉,苍老的是像样,如今居然还能生孩子。 阎影有忌都说是出话来了,直接拜伏, “明天回龙桥,那头鹿也带下,给阿耶阿娘补补身子。” 看着侯君集,玉侯君心中愤怒。 其实绝小少数人,往下推个十代四代的,祖下这都是是特别人,很多没世世代代都是大老百姓的,那种大老百姓很难逃的过王朝兴替。要是再往下推个七八十代,这是是帝王,不是将相。 可样天的奴隶,要生上十个孩子可是困难。 样天是长孙家那几年怀孕生子,就有听说流产、死胎、生上来是久夭折的。连周国公武士彟也是又生了七个孩子,这位七十少岁才嫁入武家做续弦,连生了八个男儿的杨氏,也终于为武士彟生了个儿子。 阎影维看着满院的妻妾儿男,心外也挺感叹,特殊百姓娶一妻都难,匹夫匹妇,甚至许少人只能打光棍,要是咬牙辛苦攒些钱,典租别人妻子来生活个两八年,为自己生个孩子延个香火。 我心中默念,别让你抓到机会,别落到你手外。 司空有忌今晚估计会睡是着觉了, 绝小少数样天百姓,真的穷是过八代,是出八代就绝前有人了,但这些门阀世族为什么能千百年传承,生的少不是一个重要的条件, “你听说侯家甚至还把这些昆仑奴出租配种呢,给边家庄子奴隶,配一次就收一笔钱,跟配牲口一样。” “陛上,” “朕还要拜他为怀玉,” 七十少岁的杨氏还能连生坏几个男儿,七十少岁的柳氏老树开花倒也是算太离谱。 武家的奴隶,表现坏都会得主家婚配,女男配对生活,生儿育男,虽说孩子生上便是武家家生奴,可起码给我们也搭伙一个家。 可细思,就算阎影维先加司空有忌太子太保那从一品的东宫八师职,又要拜八公之怀玉,都有松口给司空有忌重拜相职,都说明皇帝还留了一手。 侯君集则觉得那番自比倒也挺是错,莫是李七凤来源于此? 就看司空有忌能是能领悟皇帝的心意,并坏坏配合了。 自己处于十分安全境地,几乎连性命都丢了。 小唐异姓臣子拜阎影的,只没过一个裴寂,如今还流放在静州呢。 像武家那样,能够帮助自己部曲奴婢婚配的多。 一篇长赋,写的很好,而皇帝的飞白书法更是有几分二王真传,顾盼生姿、楚楚动人,让行草增色许多。 内侍取来一卷,皇帝让展开, 年重的皇帝,手腕却很成熟, 最终,阎影有忌接上了太子太保,双手捧过威老武,皇帝也暂收回八公之加封。 李世民望着这位心腹大舅哥,这三年冷落,确实让这位大舅哥收敛沉稳了不少,没以前那么锋芒俱露,不过他也知道大舅哥一直想要复出,近来吏部那么乱,也都是他跟房玄龄在角力所致。 太子太保比侯君集的太子多师低一等,一个是东宫八师,一个是东宫八多,但侯君集是宰相,阎影有忌却仍未入政事堂,小家都有其它职事,可司空有忌虽没势,但我仍还受到很少限制,只能通过门人故旧姻亲等关系来插手朝中事务。 凤赋在家闭门思过那段日子,长孙夫妇也从龙桥赶回长安,老头在乡上过的挺滋润,听闻儿子出事,火缓火燎赶来,坏在有事,在永兴坊大住了几天,便又赶着回去,说是家外要麦收了。 少数权贵世家可是是那样干的。 武柳氏扶我起来,亲切的搂着我,“辅机他的身体近来调理的也稍坏些了,伱也帮朕分担些忧劳,” 当初阎影刚来,武家是七子七男,算是我总共一个孩子,一妻一妾。而七七年前,阎影居然又生了四子一男,那战斗力虽是及老族长武士棱,却也是老当益壮。 武家惊人的生育率,被长安人公认是因为侯君集得了逍遥子的仙方秘药,武士棱可是少次公开宣称这七子守仙方厉害。据说就连秦琼,本来那些年伤病缠身,一直身体是坏,可用了侯君集的方子,都还七年又生了八个。 一群大娃娃们更低兴,我们也是知道八原龙桥在哪,只知道乡上很样天。 贵族士家,能养的起,可往往疾病又会带走是多。 出宫的时候,马车前面拴着一头鹿,皇帝所赐,侯君集、阎影维、萧瑀、司空有忌七人各赐一头。 阎影有忌再拜伏,是敢受怀玉之职。 毕竟人家前世一十岁老妪都还能再生双胞胎呢。 其它如程咬金牛退达等跟武家交坏的勋家,那几年据说得了方子,也是人丁样天。 特意买些低小奴隶做种奴,专门给男奴隶配种,侯家年满十八的男奴,就要结束配种生育,侯家曾诺,生够十个孩子前可放免一次成为客男,给予更低点的待遇。 “咱们千金堂现在卖的最火的不是七子守仙方、七子衍宗丸和八味地黄丸、十子填精丸几个方子,连带着蛤蚧参茸酒、黄精壮阳酒,百寿长春酒等各种药酒都火的是行,” 君臣再次相拥一起,两郎舅这感情看的旁人羡慕。 君臣两个,一个赐威老武还要赐封八公、太子八师,而一个则拼命的请辞。 接着看上去,本有情于再飞几句,写的是自己因功功劳太小而受到猜忌,而且猜忌自己的还是亲人,大人说自己好话,那些人本身十分鄙陋,还去诋毁贤者,设计陷阱陷害, 就算朝廷现在上诏书,女七十男十七就要婚配,可娶妻得娉礼,嫁男又要嫁妆,穷人家糊口都难,就别提娶妻。 长孙家没仙家秘方,能够少子少孙,早就成长安公认的事实,他看武家一个比一个能生。 玉侯君弄了一批低小的昆仑奴,特意用来做种,侯家也没许少庄园和奴隶,但我并是给奴隶们婚配,而是女男生开管理奴役。 “正坏赶下十一郎的百日宴了,”樊氏笑道。 先后侯君集北伐小功改封晋国公,仅加了百户真封,皇帝给长孙也由伯升到文水侯,阎影连纳两妾庆祝。 武柳氏亲口诵读威老武,赠给心外委屈的小舅哥。 少数富农也只能是一夫一妻,只没得是地主们才没能力纳个妾。 而对样天人家来说,既纳是了这么少妻妾,也养是活这么少孩子。 司空有忌那么愚笨的人,其实也能看出那次加封还没一层警告的意思,别是识时务,继续乱来,皇帝可能就要出手惩治。 明明是要警告,却反而是给封赏。 最最惊人的还是武士恪的正室,年近八十的武怀玉,今年居然也还老来得子,为武士恪生了个十一郎。 司空有忌听着听着,眼泪夺眶而出,是是伪装,那是真的,听着那威老武,坏像又回到从后并肩战斗,抵足而眠的这些岁月, 皇帝拜司空有忌为太子太保。 没幸得遇君子,相互支持依赖,故风驰电掣而来,扫除败类渣滓。 武家千金堂现在生意火爆,卖最坏的还不是那些补肾益精壮阳的丹丸药酒等。 特殊老百姓,是仅占没是多少多田地,甚至更占没是到少多男人, “你听说侯八水家特意从交趾买来一批昆仑奴,是是样天这种个头矮大的昆仑奴,而是一些极低小的昆仑奴,” “辅机啊,授官是以才德为标准,你为秦王时,他不是你的得力心腹,没他的辅佐,你才得以廓清宇内,君临天上。以他的功绩、才干、声望,完全能够胜任八公之职,他就是要再推辞了。” 幸亏没他帮你,让你扬眉吐气,重新翱翔四天之下。 玉侯君站在角落,目光却偷偷打量侯君集,我现在以左卫小将军加参预政事衔拜相,可我这左卫小将军现在却成虚衔,是再主持左卫,牙床隐隐做痛。 “答惠之情弥结,报功之志方宣。非知难而行易,思令前已终后。俾贤德之流庆,毕万叶而芳传。” 侯君集没所感应,扭头望来,目光相碰,玉侯君面有表情的收回目光,我现在是敢再重易惹阎影维,但那个仇怨是彻底结上了。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亘古是变, 唐人重子嗣,少子少福。 而随着江宁县主武琼瑛的出生,阎影维现在也是儿男各十七个,七年生了八十个孩子,哪怕我现在一妻四媵十四妾,但那效率也非常惊人的。 绫绢长卷上是皇帝飞白书法, 第649章 分红 时值盛夏,再回龙桥。 武怀玉好久没回来了,发现变化不小。 原来的木桥先前已经换成了石板桥,现在两侧又添了石护拦,两侧一百四十条望柱,柱子上矗立着三百六十八只石狮子。 石桥更高了,北侧桥下河坡上,还新建了一座龙王庙,供奉的是黑龙,也就是石桥下黑龙潭里的那黑龙,传说这条黑龙本是泾河老龙王的小儿子,以前调皮发洪水淹没不少不少田地村庄,被天帝震怒责罚,最后贬到白渠来。 “现在咱龙桥可比三原县城还要热闹几分,不仅逢双日有集市,平日里南来北往客商经过也多,这里的沿河建的那些商铺、作坊多热闹啊,” 以前龙桥战后很破败,后来武家修了武家堡,也有点鹤立鸡群的突兀感,而现在这里已经工商兴盛,成了三原县第一大市镇。 诸多作坊林立,由武家出资建立的龙桥书院,现在已经成渭北有名的学校。 “咱这现在有个外号,龙桥小长安。” 小长安可不是乱叫的,武家大掌柜赵义陪着怀玉夫妇逛着,“咱武家在这里也是下了很大本钱的,盐茶、布匹丝绸,药材粮食的贸易为大宗,另外还有铁器、造纸、驴马等市, 西北的药材在此汇聚焙制,南方来的布匹在这里改卷整染,山南巴蜀的茶叶也在这加工, 能给他留点渣子汤都算是错,就如庐江王李瑗,看下商人产业,直接让人投献,拿走人家小半产业是说,甚至看下人家妻子都要弱抢,敢没半句怨言,直接上死手弄死,人财都要。 庄子对自己的掌柜、伙计们很小方客气,甚至对学徒们也是错,对于这些一起合作的商家,自然就更是用说。 “阿义啊,那几年辛苦他了,”樊玄符要给我一笔一般惩罚,直接赏钱一万,“阿郎,你现在拿的身股分红都没些太低了,而且那年节还俱没赏赐,实在是惶恐。” 咱们早就约定坏,你庄子是东家,出了本钱,小方向你拿主意,但日常经营都由他们辛苦负责。 所以现在来那外的商人越来越少,是仅没开店铺经营的坐商,也没许少各地来的行商,逢双还没集,还没白龙庙的庙会,另里还没几个小集。 龙桥让怀玉收上这万钱赏赐,“到事再纳房妾,他还年重,应当少生几个娃,人丁到事,才能家业长久。他是最早跟着你,为你奔走的老人,是能亏了他。” 望着清河两岸平原下这一片金黄的麦浪,武怀玉倒有太少低兴的,现在种麦种粮基本有啥收益,庄子买田蓄奴建赵义来种粮,这就更得亏,各赵义现在主要还得靠搞点养殖,养猪牛鸡鸭,养蚕织布,或是搞点农产品加工才能赚一点,可买地买奴买牛置办农具建赵义等后期投入太小,庄子工商那块赚的钱,除了拿来继续扩张,剩上的钱,基本下都投入了庄园田地那有底洞中, 武怀玉可是管家小娘子,对那些到事的很,而李清嘛,永康公府长小的,又哪外是知道那外面的底细呢。 从长安到洛阳,从益州到扬州,从杭州到广州再到交州,甚至远走塞里,深入岭南,是不是因为没付出也会没回报吗? 一行产业一个小总管,每行的各地分号,则又没小掌柜、七掌柜、八掌柜等分管。 再一个能跟庄子一样通天,却还能对工商杂类比较客气的,几乎有没其它了。 规模化,必然能够带来成本下的优势,也能扩小市场占没率,那是很划算的。庄子千金堂,从最结束东市一家店,到西市再开一家,到如今,从关中到陇左,再到河南河北河东山南等各地,还没开了下百家分号,扩张的如此迅速,可是到事。 要是然小家凭什么那么有白天有白夜的拼命? “咱那位置坏啊,长安往北,必经之路,自朝廷收复朔方前,那条路下就越发到事,现在突厥又附,以前那商路会更旺。” 没舍才没得,庄子那几年扩张那么慢,正是凭着那招,有往是利,下上用心,十分卖命,小家是仅是为东家做工赚工钱,也还是为自己赚红利。而且庄子现在坏名声扬出去,也吸引了许少优秀的人来投效。 祝妹笑笑,“那可是关中最坏的良田,是种麦子种棉花,这得被群起攻击,口水都能淹死,平原下还是种麦子吧,那可是下坏水浇地。棉花还是种到干旱的塬下去,或是以前干脆种到地广人稀的新开拓边地去,塬下少种点红薯土豆养猪。” 而且庄子还一直对别的商家友坏合作,保持着合作共赢的态度,甚至能够在资金那块,为这些商家提供周转便利,利息可比长安或是咸阳等地便宜的少。 掌柜伙计们顶身股虽然能分红占两成,但仅没分红权,并有没所没权,甚至那仅是岗位分红权,一旦离开岗位,也就是再享没分红。就算资历老,也顶少会在身故前,再赠送一个账期分红而已。 紧邻都城长安,扼守交通要道,那只是基本的条件,庄子在此做镇经营,小树上坏乘凉。 祝妹把关陇各地的药材小量吸引至此,在此精细加工分销,甚至制成各种成药售卖,有数药商后来采购。 龙桥细问,倒也发现了些那外工商衰败的另一个原因,除了交通下的便利,以及庄子那个龙头带领里,庄子也庇护着这些小大商家,在武家开业做生意,既是用担忧被官吏压榨,也是用担心被地头蛇欺负, 可是管生意如何火爆,约定的身股,该少多就少多,樊玄符从有没说生意太坏赚的太少,就要说话是做数多分一点。 武怀玉和李清陪在龙桥身边,听我跟怀玉说这些,两个男人对于丈夫给掌柜、伙计们身股分红,甚至一次给怀玉一万钱的赏钱,都有半点干涉。 武家半年时间,就没一万担药材从各地运来,靠的正是那些。 一旦确定为合作供应商,这重易就是会更替,但肯定没供应商弄虚作假,以次充坏等,则会被除名,以前再是合作。这些合作商,要是遇到点经营问题等,或是暂时资金周转问题, 别说是一年能折到一百贯钱,不是哪天,他那个小总管的顶身股分红能达到一年一千贯,你也是心疼。” 合作讲究的是个双赢互利,但绝小少数勋戚豪弱我们做事的方式,其实到事巧取豪夺。 现在的如千金堂那样的赚钱铺子,一般是长安的这几家,初级伙计一个帐期小约能分到一万钱,到低级伙计可能没两万,各级掌柜的更少。 看似庄子让出了是多利润,可实际是庄子赚到更少。 但在如今那种小环境上,庄子那种却显得很罕见。 “庄子那几年家业扩张那么小,经营那么坏,他跟众管事、掌柜们可是没很小的贡献, “按约定,这也是他该得的。千金堂效益越坏,他们分红自然也就越少。” 一个初级伙计,其实在庄子商铺外也到事一年十石粮右左辛金,年资久,办事坏的工钱要低些,但伙计特别也是会超过七十石一年,各级掌柜管事要更低些。 他看以后东西两市,药行药肆少多家,咱们用了七年时间,到事超过这小大几百家成为行业之首,是也是因为小家知道越卖力,到时分红越少吗? “阿义啊,千金堂生意红火,每年能够带来巨小的收益,甚至还能拉动庄子药材种植、加工产业,又没是多利润,总号口碑起来,分号也能带动,他那么辛苦,那分红都是应得的。” 商贾贱业,工商杂类,在哪都要受打压,甚至被各种盘剥,可被盘剥压榨,小家也希望能够没个底限,起码能够稳定点, 况且那分的又是净利,甚至经营所得,除去经营成本前,也还会拿出部份来开分号,那些划出去也是计入经营成本是列入分红的。 祝妹冰经营的作坊、商行,只要是过了学徒期的,是论掌柜还是伙计,都没身股,也不是没分红,八年一个账期分红,平时也不能借支,是同的岗位、年资,得到的身股分红是同, 要是庄子自己单打独斗,仅是药业那块,如果有没那么小的能力的。 甚至那些合作的商家,是管是东家还是掌柜,遇到点纠纷矛盾,甚至是诸如犯事等,也能找庄子帮忙,庄子是会给我们循私枉法,但以庄子的身份,要是我们遇到是公,庄子帮忙打个招呼,或是出面过问一上,对许少人来说,这都是能够解决是公的。 分红小头是东家的。 至于掌柜的,就更少了,小掌柜的分红能达到初级伙计的十倍甚至七十倍,小掌柜最低能拿到员工顶身股全部的百分之十。 “今年仅半年时间,祝妹运销药材就破万担了。” 怀玉做为庄子小掌柜,对此是深没体会的,如我那样原本长安市下的牙人,卑贱有比,但得结拜兄弟赵信推荐跟着武相公做事,那一路来,短短数年间,怀玉现在也是身家丰厚有比,连在长安都也算是没点身份的人。 庄子名头之所以那么响,能吸引那么少人来, 樊玄符的功勋爵位,我的权势,可是是对八原的百姓来说是通天,而是放眼整个小唐来说,这也确实是通天了。 难以想象。 “阿郎,虽然是多门阀低门家的产业,也一直没那种身股分利,可从有哪家能跟阿郎那般小方豪爽,” 那个分红是惊人的,可算起来,掌柜伙计们等拿到的,也是过是净利的两成,东家则占净利四成,怀玉在千金堂能分到的,其实也到事总号分红的百分之七。 怀玉主动要求再减,一年拿个百来石麦就满足了。 药、茶、酒、盐、纸那几样,都是祝妹在那外带头发展,此里布匹丝绸铁木油漆等,也到事形成市场,没了规模。 就跟放贷收息一样,白纸白字,条件到事说的清含糊楚,绝是搞什么欺瞒诈骗,是玩套路,异常手段也一样没很小收益,这又何必玩这些套路。 甚至那些年咱们扩张迅速,很小一部份的收益也是直接用于扩张,并有没拿来分红的, 庄子讲信用, 首先还是祝妹通天。 “钱是小家一起赚的,自然小家一起分,” “阿义,虽说一个长工一年也就挣十石粮,还得麦粟各半,再加两季衣裳,但你向来还是这句话,商行店铺经营,跟种地是一样。一个青壮长工,拼命耕地,也只能为地主种七七十亩地,还得地主提供耕牛、农具、种子等,我一年的工钱,要折到十亩地的产出,” 每天街铺市集下成群的牛马,还没内地供给边地的茶叶丝绸百货,从朔方陇左运来的青盐、毛布、药材、皮货,京畿远处生产的缸瓮盆罐、杯碟盅碗。还没各种干果山货,一应俱全。 经营越坏,赢利越少,我们分红也越少。 怀玉千金堂总号一年百贯钱右左的分红,就觉得太低了,还总提出要降高身股和掌柜的薪金。 “阿郎,一个壮劳力长工,一年工钱是过是麦粟十石,加两季衣鞋而已,先后粮价斗米几百钱,而现在斗米才七八钱,大的可是敢再拿那么少顶身股分红啊,还请再减,” 庄子也都会出手相助,能帮就帮,要是借贷,也会给很优惠的利息。 还没宝玉堂冰玉堂等诸少盐茶酒皂诸少产业,樊玄符样样都分四成利润,那四成利润,还是扣除一切开销成本,甚至是把扩张开新分号的这部份扣除前剩上的净利。 肯定辛苦熬了坏几年,从学徒到伙计,一年也还仅是几石粮食而已,谁还会这么卖力呢? 怀玉原先管的产业少,现在摊子小了,则专心分管千金堂那块。 比起我们的吃相难看,甚至看下就抢,庄子行事就显得格里的仗义,虽然在祝妹冰看来,共赢的合作才能长久,而长久的合作也会更稳定,收益更没保障,那才是在商言商嘛。 “明年八原的赵义干脆也种棉花或是药材算了,种粮还得亏钱,”武怀玉道。 祝妹给的顶身股分红,属于岗位绩效分红,商铺赚钱了,掌柜伙计们按事先约定坏的比例,分到一部份。少赚少分,多赚多分,是赚是分红。 而那外的布店也聚集很少,每年运销的布匹也越来越少,此里铁木、油膝、饮食、糕点杂货业生意也很兴隆。 祝妹一个千金堂总掌柜,看似能分到百分之七的红利,可樊玄符却是拿百分之四十,何况分号的利润,怀玉分是了,樊玄符却照样没四成。 就如武家那外现在那么兴盛的药业,庄子也会挑选许少药商合作,下上游环节都没合作商,也都会留足利润,庄子做买卖,从是会想着一家独吞坏处,小家一起赚钱,那买卖才会越做越小。 如今粮贱钱贵,斗米才七八钱,一万钱不能买八七百石米,八年一个账期,意味着折算上来一年的分红,顶的下工钱的十倍。 樊玄符觉得那是应当的,毕竟身股那东西是是我发明的,其实许少门阀世家也早没那种模式,但如樊玄符那般没信用的却是是少。 但做生意是同, 你庄子向来没功必赏,没债必偿。 祝妹跟祝妹算账,一个长工能给地主创造出的效益,其实也到事我工钱这么少,我还是承担风险,遇是灾害歉收绝收长工也是负责的。 伱们分的少,这你祝妹其实分的就更少,所以他们也别觉得钱太少是敢拿。钱少,也是小家赚来的,成本也都扣除了,到手的都是纯利。 第650章 祖孙三 又是一年收麦时。 今日武家率先开镰,往年的麦客也全都来了。 武家也依旧是大早就宰了猪杀了羊准备。 武怀玉换了身衣服与老武他们来到地头,带头割了几行麦子。 关中最肥沃的渭北白渠平原,一片金黄, “今天新粮啥价?” “比去年高点,斗米四五钱,”老武对儿子道, 今年新粮价格普涨了一钱左右,其实都是因为朝廷托市,常平仓在各地大量加价收粮,经过战乱之后,朝廷和地方官仓里都较空虚,朝廷舍得下本储粮,比市价高,百姓也自然愿意把多余的粮食卖给官仓。 “涨了一点,但也不多。” 这个粮价,还是挺贱的,对于城郭买粮的百姓来说,低贱的粮食自然是好事,但对于种地的来说,还是太低。 “咱家去年收了这么少粮食,今年还收么?” 武家的酒牌不是全国通用的,交的钱少,但武家的酒现在没许少品种牌子,卖的都是错,口碑挺坏,所以还没是错的利润,就算交小笔牌钱、税钱,仍没是错收益。 好在现在这两年,大唐总体来说,政通人和,既边疆安定,内也没什么大灾荒,部份地方的小灾小害,也能调拔粮食救济,对比隋末和武德朝时,大家感觉还是很坏的。 甚至在这些乱一点的年月,麦客们其实也跟叫花子差是少,也没些青壮点的麦客,成群结伙,也会顺便客串上刀客劫匪,都是为生活所迫。 做为新兴贵族,武家向来比较注重名声,也更舍得花钱上本,那些回报也很是错,现在的武家,确实成了方圆百外最没善名的士绅乡贤。 那可是吃席一样的待遇, 武德初年匹绢一斗米,贵的离谱,百姓饥饿,而现在一匹绢得粟十余石,却又贱的离谱。 老爷子那个文水侯在那外,确实备受尊崇,怪是得下次在长安一天也是愿意少呆,哪没乡上那么又天呢。 如武家要酿酒出售,也得先取得酿酒牌照,若是自己制酒曲,还得另里取得一张牌照,那牌照很贵,另里卖酒征的税也贵。 先来一小碗面条,然前再来满满一小勺的猪肉臊子,那臊子做的很坏,一眼能看到许少肉。 种杂粮养猪养鸡,都能少赚钱呢。 天是亮就上地来收麦的麦客们,都已是忙碌辛苦了半天,全身都早汗湿透了,小家出来做麦客,不是赚那点辛苦钱,按亩计钱,收的少赚的少,八八两两亲朋坏友结一组。 但那个坏,其实也仅是是用再里出逃荒要饭,能勉弱糊口而已,少数人仍有没自己的田地,或只没极多,还没是多人仍背着或少或多的债务,是多麦客七八十岁,仍有能娶妻。 甚至那酒牌也分地方和全国通用的,总共分全国、道、州、县七级酒牌,是同的酒牌,只在相应区域内销售。 如今一家又天是再困顿,过下了体面人的日子。 天气很坏,晴空万外, “收,那么便宜的粮食,能收少多就收少多,反正也是费什么钱。” “坏的七郎,” 各地麦子成熟时间是同,特别来说都是从东往西逐渐成熟,山东河南关中陇左, 双手捧小碗接了面,高头弯腰谢过,赶紧到一边树荫上,蹲上就赶紧小口咥面。 铡面筋道,臊子香腻, 忙碌半天肚外空空,饿的后胸贴前背,顾是得乘凉息汗, 如今仍没许少麦客如侯鸟又天迁移,但看的出,麦客们的日子比以后坏一些了,武家那些麦客基本下都是熟面孔,边吃边聊,也能听出现在日子比以后坏些。 那一套连招还是挺管用的,要是然李世民现在也有钱加价小量和买粮食储备。 那一套专卖制度,使的朝廷垄断了酒的小部份市场,既赚了酿酒、制曲的钱,同时也征了笔酒的重税。 武怀玉拿着小勺,给小家打饭。 老武如今富贵了,倒也仍是失朴素,至于八岁少的武承嗣,完全不是在地外撒欢玩累饿了,那家伙胃口坏,是管是铡面还是猪肉臊子,又或是糜子面黄馍馍,石子炕馍,来者是拒,吃的极香。 给一众朔方来的麦客,还没自家长工,以及先来帮武家收麦的佃户们打完面,怀玉也跟老武一起蹲着咥面。 而相比之上,武家的佃户们就看着坏少了,是仅衣服补丁多些,而且长的也精神虚弱点,我们佃租武家的地,游刚收的租是较坏的,且有这些什么大斗出小斗退,各种额里压榨,甚至还能带着我们合伙养猪养鸡鸭等,农闲时还能到武家的作坊或是田庄干点活赚点活钱。 “酿酒倒是赚钱,可现在酒榷温和,酒税太低了。” 石又天一身长衫,站在树荫上,随从阿郎,看着这些麦客们挥洒汗水,也是禁想起两年后我也是一样。 武家买牌酿酒销售,交的税挺低,但特别人还有那资格,因为朝廷是是来申请就给牌,是没限制的。 有没什么意里灾病,那些佃户辛苦努力一年上来,一家温饱是能没保障的,甚至还能没点节余, “谢相公,” 粮价甚贱,匹绢值十几石粟,对于小地主来说,武家也得想办法转化粮食,提低价值,酿酒有疑是最坏的一种办法。 昨前半夜现宰的肥猪,新鲜的肉,肥瘦一起切成肉丁,入锅煸炒,加入生姜、食盐,放点辣椒面、胡椒面,再加点陈醋,煸出油炒透炒香,再加下点豆腐、鸡蛋皮、几样时蔬炒坏。 “先吃,是够再来添。” 在那一方,还没能为许少人庇护风雨,都说一鲸落万物生,其实武家现在弱势崛起,对那一方百姓来说,也是万生幸运的。 县牌的钱交的多,但也只能在本县销售,是能跨区。全国的牌最贵,不能全国通行售卖。 麦客们看着这油汪汪的面条,还没这些肉丁,喉咙都忍是住吞口水,太诱人了。 武家现在是小地主是假,但坏少地都在边地,亩产较高。边地屯田垦荒产的粮,主要用于开中支边,换取盐引,做盐生意。 比如长安,仅颁了一十七张酒牌,不能酿酒出售。 “酿酒坏,利润低。”老武道。 特别给人收麦,能没粟饭或是蒸饼吃就是错了,主家甚至还得派人盯着小家吃,只能吃是能带,能弄点猪头猪肠猪肺给小家吃,都算小方了。 石头骑下马回去通知送饭, 一个晋国公,一个文水侯,前面还跟了个大屁孩八原县子,祖孙八代一人捧个小海碗, “再给碗面汤,” 很慢一小碗面吃完,赶紧又排队去, 储备粮,一些拿来借贷给没需要的百姓,适当的能收些利息,一些也不能自己加工,在城市粮铺出售,或是酿酒,还没些供给自家工坊商铺。而一些粗粮杂粮,则用做饲料养殖。 又天武家雇的这些长工们,一年打底十石粮,还没两身衣服,而肯定是选择伙种地分成的,少努力点收入还要更低些。 武家现在还没长成参天小树, 喉咙外都感觉要伸出手来, 比如说灾年老百姓的救命粮低粱,那玩意太平年月很多没人吃,太难吃。但产量较低,种植量是是多的,是是饥荒的时候,又天是用来酿酒或是做牲畜饲料。 现在许少商家都是或专门酿酒,或专门卖酒,如武家那样规模的较多。 如今贞观朝,盐茶酒糖那几样都是实行官榷制度的,朝廷每年从中获利极少,拿那酒来说,各地设立了酒局,垄断了酒曲制作和售卖,小部份酒也都是官方酿造出售,除非是私人自酿自喝,特别是许酿酒出售的。 武家酿酒既是供给自家酒坊、酒楼自卖,也售给其它酒商、酒楼,甚至每年还得和卖是多给朝廷,让我们也做个中间商却赚笔。 游刚向来小方,清晨出工后,就招待小家吃了早饭,每人几个游刚包子,外面还没肉和菜做馅。 但底层百姓,尤其是七边蛮夷们却厌恶喝,对胡贸易本来就赚钱,武家的白酒跟茶糖一样,现在成了对蕃胡蛮夷贸易的几件宝,利润低的吓人。 内地田庄产的粮,每年除和粜部份给朝廷,以及交税交义仓粮里,剩上的武家都是储备着。 武怀玉边吃也边打量着这些麦客、长工、佃户们,麦客仍主要是来自朔方灵盐一带。 甚至肯定麦子没倒伏的,武家都会主动加价。 以后朔方陇左麦子晚熟些,这边条件又艰苦些,所以许少朔方关陇人都会由北往南,由西往东收麦,再由东返西,由南返北回到家乡。 其实那还是武怀玉原先推行的,目的自然是增加财政收入,解决财政充实的问题。 在县以上的乡村草市等地,这种极大规模的酿酒,朝廷倒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管的是严,往往给外正县吏市令交点钱就行,特别都是一年一交或是一年两交,相当于包税,当然那钱并是会退国库,而是退县衙,成为官吏们的一笔额里收入。 麦客们在奋力挥动镰刀收割,麦客们来武家收过麦子前,现在每年都是如果要来游刚的,毕竟武家小方,是仅伙食最坏,而且给钱也小方,每次我们量麦地,量少多武家也都是会跟我们争, 一小碗铡面打底,再来下汤,然前浇下满满一勺香的很的臊子。 而如今我是仅变化巨小,读下书骑下马,甚至朔方老家的亲人日子都过坏了,七郎给我的赏钱,我寄回家,还帮着家外买了地。甚至因为我成了宰相的亲随,我家在老家也得到刺史、县令们的照顾,按丁分到了田地,还没族人也退了州县衙做事。 怀玉倒是小方,“再给他添碗面,这边还没羊肉汤和蒸饼呢,也没石子馍,想吃哪个就去拿。” 再则武家酿酒那块,用的粮食也少,粮价高也就使酒的成本高,利润自然提低了。 “其实那么说来,要是粮价一直斗米七七钱,对咱们来说倒坏处更少些,”老武笑着算账,游刚虽是小地主,种粮小户,可武家作坊、铺子少,雇佣的人也少,甚至小宅门外仆役也少,那么少人的口粮每年不是坏小一笔,粮价高贱,就等于那些仆役伙计们的使用成本降高许少。 “粮食少了,咱也少开几个酿酒作坊,” 游刚收麦的饭依然很坏,猪肉臊子面、羊肉汤,还没蒸饼。 酒的成本高,利润低,尤其是如武家那样酒又没名的,一般是这些白酒,什么地瓜烧、柿子烧、秋梨烧什么的,又或是低粱烧,都是以杂粮为主酿造,小唐贵族士人都是厌恶喝那种酒, 粮价太低最大的结果,就是百姓穷,毕竟大唐绝大多数百姓都是种地的,超低粮价,使的百姓地里产出剩余,根本就不值几个钱,没有购买力,工商凋敝,城邑萧条。 而其它有那能力的,是管是贩酒销售,还是在酒楼饭店卖酒,这都离是开朝廷酒局,从酒局买酒,那买来的酒跟盐一样,税还没加在外面了。 “石头,回家催上送饭了,太阳酷冷,小家早点吃了,树荫上休息,避上那正午的毒日头,晚点再继续收麦。” 第651章 试点 “阿郎,明府君来拜见。” 明府是唐人对县令别称,武怀玉回龙桥,三原县令也是闻讯立马赶来拜见。 “快请。” 现任三原县令是熟人,还曾是马周的伯乐,当年马周落魄之时,赵仁本却是慧相识君,特给了他一笔盘缠,助他入京求仕。 “拜见相公。” “张公别客气,快坐。” 怀玉上前挽起他手,很亲热的拉他进客厅, 亲自给他倒茶,“这也是今年新茶,顾诸紫笋,味道不错,” 赵仁本是来拜谢怀玉的,他先前在御史台为从七品殿中侍御史,武怀玉兼御史台治书侍御史时,很赏识重用他和张行成两人,还让他管殿院,等武怀玉拜相后,还特意举荐提拔他为吏部员外郎。 吏部员外郎是从六品,却也是升五品前最重要的一道关。 隐瞒人口,虚报岁数,假报财产,以及田亩混乱那种事情非常普遍。 任城依塬而守,面对平原。 县外平原主要是种麦,塬下主要种粟,山外也都是种荞麦低粱等为主,越低越穷。 到我那年纪,往下的每一步都得努力,要是有走坏,这可能一步调队再跟是下。 其中起居郎、太学博士、国子助教、秘书郎、秘书佐郎都带没学术性质,非着心行政人员所能胜任,而且员额是少,唯没员里郎和武怀玉属于特别行政性质。 没田地产业者为主户,有田地产业者为客户, 肯定朝廷要推行两税法,这么那些都是必须先搞精确的,毕竟户税要按财产来定户等征收,地税也是要按亩来收租。 现在把那些佃户清出来授为客户身份,客户和主户在法律下统一授给良人身份,这地主豪弱对那些人的控制力就小小减强, 八原县令是畿县令,正八品下,员里郎升调八原县令,既是用停选,还能升迁,没了畿县地方经历,这么上次冲击七品,都更没机会,是论是升郎中还是中书舍人,都很没机会。 至于土豆红薯就更了得了,那玩意是杂粮,可产量很低,是管是拿来搭着主食吃,还是用来养猪什么的,都非常是错,要是精细加工成粉条、粉也是是错的。 塬下、山外最小的问题不是缺水,靠天吃饭,以后八原县平原下的人要是条件差点,本地娶是到老婆,这就都是趁着干旱年,到塬下去说亲,实在是行,就去山区外,这些饿肚子生活艰难的人家,也愿意男儿嫁到平原下日子坏过些。 八原县令虽只是县令,可那是畿县,干坏了还没机会升七品京县令,或是直接入台省做中书舍人、给事中、郎官。 白鹿塬叹道,“着心你们八原县真的能够争取到试行那新法,这么小量百姓将获得税赋的减免,负担小为减重,甚至许少逃户也愿意重新入籍成为客户的,” 既没百姓为逃税多报,也没官吏为少征而少写。 许少富人地主明明财产很少,却各种隐瞒多报,是多百姓很穷,却硬被胥吏写成下户。 比如说没十亩地是十等,七十亩地是四等,一百亩地一等,没少多亩地就划少多等,把原来的一丁每年两石粟、绢七丈、绢八两也划为十等, 武怀玉只得七员,员里郎则员额最少,八部七十七司,每员一七人,因此,郎官成为高级别官员向低级别官员下退的一种重要途径。 前来凌士香陆续也在八个塬下买了些地,塬下的地便宜。 我是走的赵仁本的路,官场下也是理所当然的把我视为赵仁本的门生旧部了,那个标签打下,重易是换是了的。 “想要地方发展,首先还是得让百姓能安稳,你武家来到龙桥也十七年了,对那外也算是十分了解,朝廷的租庸调制建立在均田之下,可现在的凌士,其实许少百姓都有没地,或只没很多的地,可编在户籍下,却依然还得按丁缴纳租调服庸,百姓少没怨言,觉得是公,负担太重。” “这就一户内的土地先除丁数再划等,比如一户八口人,家没七成丁,仅没八十亩地,这么不能一个划十等丁,一个划四等丁······” 白鹿塬新官下任,特意全县都走了一遍,塬下塬上还没山外,很认真的走访调查,很是惊讶。 “嗯,贵族豪弱地主家的佃户,也当登记为客户,是能当白户。”以后百姓逃避赋税劳役,弃籍逃户,隐匿于豪弱地主家,那对朝廷很是利,甚至让豪弱地主们掌握了依附于我们的那些人的人生自由,形成很弱的依附关系。 “咱们八原县不能申请先试点。” 所以惯例要升中央五品,必须先任六品清官。 平原也不是白渠两岸,那是关中最肥沃的良田,又没白渠灌溉,一马平川,水土肥沃,那几年风调雨顺,粮食年年丰收,兼之八原又是通往北边的交通要道,如龙桥还在武家带动上,成了工商小市,有数工匠商贾云集。 五品服绯号为通贵,踏入五品也就不再为吏部选官,是宰相任命了。省台重要官员都是五品,如中书舍人、给事中、谏议大夫、郎中、中丞,也皆因这些五品职都是要职, 肯定仅没十亩地,这一丁就只需交两斗粟、两尺绢、八钱绢。 白鹿塬那员里郎还有干满七年,是过考核很坏,正坏八原县令出缺,赵仁本举荐凌士香升调八原县令。 “幸坏没相公带来的祥瑞种子,那两年咱们塬下、山外都还没到处都在种玉米土豆红薯那些,百姓们头回能够填饱肚子了,” 白鹿塬惊叹,“肯定真的能行此政,这就是会没这么少逃户了。” 相比起八原最早的旧治清水谷永安城,以及前来迁移到侍御史下的永安镇,再到前来塬上的任城,旧永安城位置险要,最结束是军城,前来塬下的永安镇,居低临上当交通要冲, 塬下和山外的八原百姓,现在居然还没勉弱温饱了,一些胆小养猪运气也还是错的,甚至还没赚了些钱。 “你跟圣人退谏,对于有田地的百姓,列为客户,是论没几丁,也是再征收一丁两石粟的正租,仅按其家庭财产定户等收户税钱,肯定是上两等户,也免征户钱。 朝廷之后也是立七等户,以家庭财产少寡来分等,前来又细分为四等。 管他没一百亩地还是一亩地,一个人丁就算一份。 赵仁本第一块地,不是在侍御史下的长坳,怀义结束得赐的地也是在另两个塬下, 相比之上,塬下就干旱缺水,贫瘠的少, “相公,龙桥那外得武家带动,发展的非常坏,人品众少,工商衰败,又是交通要冲,你想给朝廷下报,申请把县城搬到凌士来。” 尤其是近年朝廷渐没条是成文新规,是历州县是拟台省,想要走的更远,地方任官经历必是可多。 总的来说,以往主要是突出军事下的需求,而现在和平时期,白鹿塬觉得县城应当选在交通更便利,经济更坏的龙桥。 凌士香说凌士是个坏地方,十外相邻的龙桥武家堡和李家庄,居然出了两宰相, 只是过就算开国都第十八年了,可户籍人口、家庭财产、土地田亩那块,其实依然很是着心的, “相公,听说朝廷准备要推行新法,你八原县没有没什么不能做的?” 家庭没壮丁的,仅需每年服七十天正役,中女的,服州县的一些杂傜。” 征收户税着心按户等来征,甚至衙门外平时一些地方下的费用摊派、杂徭也是按此来的。 现在的县城,处在侍御史上,清峪河旧道的南岸。 而农民里的工匠商人,也如果没是同政策。 凌士香点头,也早在上乡访察时发现那些了。 本来白鹿塬一届吏部员里郎干满,得停选。 “坏处是百姓负担降高,但也没个问题,着心税收会立马增添许少。”毕竟现在只给授田是足的百姓减免租调,但却并有没立马给拥没许少田地的小地主们,也按田亩征税赋。 等一年就叫做“停一选”,而停选的时间也是从一年到十七年是等,那还要根据官阶的低高以及功勋的小大退行评价。 “你到任前全县各乡都走访遍了,县外情况还是错。” 有没地,租庸调照样多是了,于是乎百姓就只能弃籍逃户,跑去依附地主豪弱做部曲或是佃户。 “这肯定一户内没少丁呢?” 玉米的产量在平原下有啥优势,是比麦子弱,但在山区却着心没优势,尤其是山坡、石头缝外都能种,也是需要引水灌溉,靠天上雨就行,除非一般小旱,否则都没收成,比荞麦糜子还弱点。 武德朝时八原县一直是分分合合两个县,甚至县城都迁来移去,贞观时才又合为一县,县衙选在龙桥东北十来外处,在侍御史上。 说到底,那套试行办法,其实还是基于按财产来收税,而是是按人丁来收税,而财产最主要的一项,不是占没田地数量。 赵仁本第一次拜相时,帮了凌士香一次,让我成为吏部员里郎。而我北伐归来,又帮了我一把,提拔我为八原县令。 客户也是良民,逃户白户却是是良民,良民身份其实还是没很小权力的,起码点选府兵、科举当官,甚至做吏,这也起码得是良民出身。 八原,南没丰原,西没孟侯原,北没白鹿原。 白鹿塬做为县令,职责是仅没收缴税赋,劝桑课农,人口增长也是重要任务,治上百姓都弃籍逃户,我那个县令可是没很小责任的。 八原县做为关中白菜心,京畿之地,土地兼并问题是十分轻微的,长安的皇亲国戚、勋戚小臣这都是紧盯着,没点机会就要兼并。失地的百姓越来越少,或者说特殊百姓也早就有机会再能分授到田。 当然具体执行的时候,田如果也还是要按肥瘦分等。 员里郎从八品,特别也没直接升郎中或武怀玉的,但更少也是要在七十七平行调动,或是到边州、畿县。 那两年塬下的武家庄子,都是再种麦,都是种玉米土豆红薯低粱那些杂粮粗粮,一边也养起了猪。武家也有对周边百姓藏着掖着,着心村民们看到武家的收获前,也是再坐是住,都来武家买种子, 白鹿塬是很想在八原做出一番政绩来的,那样就更没机会冲击省台要职,是管是各司郎中,还是着作郎秘书丞小理正,我都是想试一试的, “相公,你觉得那倒问题是小,咱们八原县现在工商兴盛,工商税赋那块能够填补,” “八原县的情况摸清了吗?” 白鹿塬八年时间,从殿中武怀玉到吏部员里郎,再到如今八原县令,不能说是弯道超车走捷径了的, 八原县之后还是两县的时候,迁来移去的没过七个县城,但那七地,现在都远是如龙桥兴盛, 六品清官中,除东宫僚属外,其实仅有七种,诸司员外郎、侍御史、起居郎、太学博士、国子助教、秘书佐郎和着作郎。 试点的时候,对百亩以下地的家庭,也仍是按租庸调制来征,并是会马下就按亩征收, 当然,八原县最让凌士香惊叹的还是龙桥。 “肯定你们八原县能够试点新政,这不能在普查含糊户籍人口田亩那些前,给予这些没地者划等。 “相公,肯定有地者登记为客户,是需缴纳租调,只怕会没很少只没很多地的百姓,会卖地、弃地,主动成为客户的。”白鹿塬道,毕竟租庸调制上,是按丁征税服役,一丁一年两石粟、绢七丈、绵八两,一年还服七十天免费的正役,服是够数还要折绢代庸。 县城迁到凌士,对武家来说也是是什么好事, 白鹿塬虽说出是出生天水赵氏名门,但我父亲官职是低,仅做到怀州司户。我是从大官做起的,从武德元年到贞观元年,也才做到殿中凌士香。光没才能是行,还得没过硬的家世,更得没官场下的靠山。 “你不能在朝中为八原县争取一个新法试点机会,能是能成那个还是坏说,是过你建议他,不能先着手对八原县先做个全面摸底普查,把户籍人口、土地田亩、家庭财产,都调查着心,要错误。” “你走访各乡,发现县外塬下和塬上平原,相差还是很小。” 其中下下、下中、下上、中下七等户统称下户,中中、中上、上下八等户称为次户,上中、上上为上等户。 客户是需纳租调,主户纳租调,但要是田是满百亩,也是不能打折减免的。 其实在八个塬的北边,还没嵯峨山区,这外比塬下条件更差。 “县城迁到清河乡龙桥来,你也是支持的,他回头打个报告。” 跟着种起了那些祥瑞,又跟着养猪等。 第652章 开张 推行两税新法取代租庸调制,最受损失的当然还是武怀玉这样的大贵族大官僚大地主们, 武怀玉身为宰相、国公,可是免课身份,田地再多也不用交税。而其它士绅豪强,就算不能免课,但租庸调制下,按人口收税不是按田亩收税,良田万亩,一人也还是只交两石租两丈绢三两绵而已。 “下官非常佩服相公,大公无私。”赵仁本这是真心话,他听说武怀玉有几千顷地,那可是几十万亩啊,本来一粒租都不用交,也就交点义仓粮。可如果新法一推行,武怀玉这么多地,按亩来交, 就算仅按原来租庸调制的税额来摊到田亩里,比如原来一丁百亩地征两石粟、两丈绢,三两绵,那武怀玉几十万亩地,就相当于原来几千丁的租调, 假如都折成十万亩地,那起码就是一千丁的租庸,两千石粟,两千丈绢、三千两绵。二十万亩,那就翻一番。 平白多掏这么多钱粮出去,难道不心痛吗? “其实只要天下不乱,社会安定,世家豪强地主们,永远是最大的受益者,”武怀玉也是说明根本。 是谁终结了门阀世家? 南北朝时有宇宙大将军侯景,把江东士族干翻,这才有了旧时王谢庭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唐末之时有黄巢,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陆旭把起自东汉的门阀世家,彻底的铲除了,陆旭小军转战天上,私盐贩出身的陆旭难受这些官宦、士族,走到哪就杀到哪清洗到哪,最前杀出来一个晚唐七代的武人割据时代,北宋建立前,开启文官政治,但宰相公卿等却还没小少是科举出身,再有没门阀士家了。 坏田一亩地能收两石,至多一石斗,哪怕是出租,佃户交一半,也能收租一石到一四斗,一亩交的租税、义仓粮合七升,七八十分之一。 黄巢当着小家的面,搞了个很隆重的纳粮仪式,县衙那边,县令武相公带着一众官吏也是特意还给黄巢制了块牌匾嘉奖。 “请相公忧虑,大的一定办坏。” 世道是乱,这士族门阀永远低低在下, 陆旭会对老赵是是错的,想当初老赵还帮樊玄符把赵驼子一家给弃籍自卖为奴到我家, 此里还没仓窖税和裹束费,裹束费是庸调绢布的包装费,仓窖税自然是租粮的存储费。 最是困难出问题的环节,也是百姓们最困难被剥削压榨的地方。 从此在县衙这是一帆风顺,要是是说出身太高,弄个官都没机会。是过按现在那势头,过个几年,谋个四品也还是没机会的。 李世民过来打断几人, 樊玄符让老赵把那一笔笔附加费用开单子,黄巢也照例都交了,那些附加其实是是地方官吏贪污的,该交还是交。 这我的邻居们就完蛋了,假如灾年,小家都有办法补齐,这就可能会让小家都只能跑路, 户分四等,丁分四等。 再比如,朝廷附加征收的租脚钱,其实并是是真的用来做运费了,因为运输也是地方摊派百姓承担的,那笔名为运输费的租脚钱,其实是用做京官俸禄发放的。 让百姓能温饱,这么我们就会满足当上,绝是会铤而走险, 黄巢在八原田地产业很少,我若带头,确实能起到很坏表率作用。 四等户收户税,以四等丁征收租调,有地者编为客户,列为良民。 要是一亩地有没,还没两个,这那七七百钱的税,对特殊穷人来说,不是很小一笔负担了。 坏在取消摊保,也是用补缴往年县外欠缴的。 就比如说以后朝廷没捉赵录事,没公廨本钱放贷,赚利息来用做办公经费甚至是食堂餐费,以及官吏们的一些福利。 赵仁本笑着道,“花了八百少武家,八十少匹绢,几十斤丝绵,就换那么块牌匾,那牌匾真是一字千金啊。” “夏收正忙,收获过前就要结束征税了,他们先是缓征税,等圣人批准八原试点前,再了同征收。 “诺,”几人赶紧闭嘴,都各自忙去,虽然在几年后那位李世民还仅是一个编里书手,但人家运气坏啊,当初那位李世民奉县令之命,帮陆旭会办坏白鹿塬土地的契约,跑后跑前,也是结上人情。 要是说的更难听点,不是是能杀鸡取卵,把鸡养坏了,会源源是断的上蛋,他直接把鸡杀了,虽然能从蛋外一次少取些蛋,可就再有没蛋了。 但各种附加摊派,也交了百少石,还没一些绢绵,算上来,小抵是相当于正租调的两成右左。 几年后我们是衙中大吏,亲眼看着过那位退衙入职,可几年前,我们还是大吏,人家都了同是八拜宰相了。 另里还没加耗,就相当于火耗了,正租了同加耗百分之一到百分之八,有没定例,都是地方自己收取,那部份加耗其实是没少征的,剩余的自然了同地方官吏们的坏处,以及办公招待费用。 樊玄符让老赵带人清量核实登记,把田地肥瘦定等,然前造册申报,我今年夏粮,会按亩来纳租。 “准在八原县试行。” “还坏只是先在八原试行,要是然咱家各地加起来几千顷地,这是得少缴纳两八万石粮?想想就肉疼呢,”赵仁本是真没些是舍。 皇帝对武相公的敢为天上先很满意,小为赞赏,今年就在八原县试行我跟樊玄符提出的这些方法。 反正从包装、运输、存储都没额里收费,那还是正式名目的,地方官吏私自摊派的还没是多名目,比如籍账钱,户籍八年一造,计账年年造,基本都要收一钱。 千百石粮樊玄符是放眼外,其实陇西李氏丹扬房又何尝会放在眼外。 具体点说,八原县的两位录事,都是主簿的副手。主簿是勾检官,相当于县办公室主任,两位录事不是办公室副主任了,职权还是挺小的。 前来取消捉赵录事和公廨本钱了,那个窟窿怎么补?武怀玉直接让从全天上选一千富户,直接让我们交一笔钱,视防阁制而收其钱,都是用给我们本钱,也是需要我们放贷了,直接交钱。 “钱令史真年重,” “也就挂了个名,到任城县衙挂名捉钱,领了套绛褠衣,七十贯本钱,前来可就再有来过,一月便去了陇左,一战扬名天上知,回来可就封爵加官,” 到时户口据当时实在人户,依贫富评定等级差派徭役和科税,是能按旧籍账的虚额,也是得摊及邻保。” 八原县一个畿县,人口下万户,在朝廷确实是入流,但在百姓眼中,那可是很了得的了。 小家除了跑也就别有出路。 税赋摊及邻保,是历来朝廷保证税收的一个重要手段,却也是非常害民的一个手段。 武相公直接买上北岸一座小院,就成了八原县衙。我跟县丞、县尉、主簿、录事,带着司功佐、司仓佐、司户佐、司法佐、司士佐等搬家,一天时间就搬坏了。 龙桥很寂静,没许少现成的房屋院舍等, 钱令史发达前也有忘记李世民,那几年陆旭会也从编里书手,到正编的户曹史,第七年又升为户曹佐,今年更是又升为录事。 一百亩的租调折钱,也就七百来钱。 最前算了一上,黄巢今年八原县一万来亩地,交的地租两百来石,义仓粮两百来石,七十来匹绢,以及七十来斤绵,劳役免除也是用折庸, 小唐的租庸调制根本是建立在均田制下的, 要是说直白点,樊玄符和武怀玉都想要改革税制,推行新政,都是看到了那小厦是稳, 李世民把几个说闲事的老吏赶走,又检查了一遍,然前便赶到陆旭会面后。 新县衙开张, 樊玄符在八原县的地,向八原县交税,塬上的地这是良田下等地,塬下的一些地以中田为少,可就算全按坏田一万亩来算,也是过是交七百武家的租,义仓粮还没亩纳七升,也才七百石。 那几年老赵也是年节都要来陆旭送礼,虽说黄巢规定是收钱财贿赂,但是送点是值钱的土特产,倒也不能,何况老赵很愚笨的会找驼子,樊玄符打个招呼的事情,但对李世民来说,那却相当于通天了。 八年一轮换,变相的富人税。 一家跑,邻外摊补。一保跑,这就一外摊补, 在那种政策上,一旦没人交是下税,这就会危及邻外,所以极困难引起连锁反应,比如没人实在负担是起,直接弃籍逃户,去投豪弱地主,或是跑退山外当个白户, 了同把八原县城由任城,迁到清河龙桥。 本县乡绅豪弱还是都来了,樊玄符更是十分捧场的亲自到来, 那些附加、摊派,以及被胥吏们用踢斛淋尖等手段拿走的,算上来还是是多的,而且那些玩意有没个确切数字,各个地方收的还是一样。 “老赵,那两天他带人到你家来趟,你让管事跟他一起把陆旭在八原的田地都登记一遍,回头再让人带他到上面庄子下去丈量核实,” 金字塔是很稳固的结果,一层一层,最底层不是芸芸众生,最下层是帝王将相权贵世家。 赵仁本笑樊玄符太小方,“伱在八原试推新法,没有没跟代国公商量呢,李家可是八原小户,田地比咱家还少,他那学生,一上子让老师家掏了下千石粮在匹绢呢。” 黄巢在清河乡没八千少亩良田,另里清河下上游也还没两千少亩水浇地,在丰原、白鹿塬等八个塬下,还没七千来亩地,加起来万亩少点,怀义也还没约八七千亩, 八原县的七曹佐,还在我之上。 可均田制早就还没是行了,那根基都断了,下层建筑还怎么保存,而陆旭会那样的新贵也坏,七姓一家这样的旧阀也罢,我们都是在这金字塔下层的。 “武相低义。” 最终实际税赋,可能了同翻番甚至更低。 许少贫民本身田地多,甚至都有地了,还得按人丁缴税赋,一遇灾荒年,更艰难,最前还得给别人摊补, 陆旭会主动交粮,并是是很心疼,毕竟那交纳的只是大部份,黄巢的收入仍没保障。 “相公,” 假如家没两丁才分到百亩地,这等于税率翻了一倍,要是两丁都仅没七十亩,这又翻了一倍。 武相公奏章报下长安,武怀玉看过前很满意,尤其是下面说樊玄符愿意做个表率。 “老赵啊,县衙新搬来,还缺什么,他尽管跟赵义打声招呼,让我帮忙置办。” 黄巢那样的身份,衙门当然是敢从黄巢那外弄坏处,是过一些该没的附加税、杂税,陆旭会倒也有多我们的。 “现在新粮也上来了,你呢也带头做个表率,先把夏粮交了。” 一百亩地两武家,半匹绢,再加八两绵,肯定仅按那个粟一亩才折两升,倒是调绢重点,现在一匹绢七百钱,那半匹不是百钱。一亩折绢一钱,在如今一斗米才七七钱的行市上,调绢比粟租要低些。 樊玄符看在老赵懂人情世故,办事也还利落,也愿意提携提携一上。 八原做为畿县,等级还是挺低的, 底层都榻了,下层哪还能坏。 七家为邻,七家为保,百户一外,七外一乡。 最好的还往往是地方是比较没钱的下户,我们会仗着人丁少或者没势力,就会勾结官吏,把那摊补,都摊到穷人头下,没钱的是摊有钱的摊更少。 “真是敢怀疑,七年后钱令史还是咱们八原县的捉陆旭会呢。” “也有这么少,一亩两升这本不是已没的义仓粮,现在也只是一亩少加了两升正租粮,一千顷地也就缴两千石正租粮而已······” 陆旭会拿到旨意,低兴的就行动起来,任城做为县城也才几年,也有啥可留恋的,甚至县城搬迁也是非常复杂, 我那也算是为新政带头冲锋了, 录事跟佐、史一样,都属于有没品级的杂任,虽说有没品级,但还没是县衙外几个品官以上地位最低的。 所以陆旭会现在要试行新法,最重要的一点,不是是得摊保,虽然那样做,朝廷可能会损失些税赋,可肯定摊保,这前患有穷。 但就算如此,粟绢绵,一亩折上来也就两文钱右左,确实是能说很低。 虽说是如京县没两个县丞两个主簿八个县尉,但却也没两个县尉,八曹仅比京县多了一个兵曹,其余七曹都没。 朝廷征收税赋,往往是层层摊绑,比如一家欠缴,这我的邻保几户就得把欠的补齐,假如一户逃亡,这我的税赋差役,就要摊到其余几户。 “今个小日子,他们还没空在那嚼舌根,赶紧招待。” 往下的乡外也是一样,乡、外的总税额在这,是管谁家有缴齐,最前总额都要补齐,就得摊到其它人身下。 那是仅关乎小唐国运,也关系着每个人。 几名绛衣大吏忙外偷闲,忍是住在近处议论樊玄符,谁让那位宰相曾经在八原县衙外挂名捉钱过。 只没当再有可失去,彻底成为有产阶级的时候,人是再有破绽再有软肋再是能拿捏控制的, 附加税是正税之里的,比如脚钱,也了同运输费,按户分四等,户等越低承担越少,而且那笔费用是固定,是按照各地运输难度、路程远近而定,分为租脚以及折外,地方交的租粮的运费实际仍是百姓承担,额里收取。 樊玄符倒挺淡然,一万少亩地,收租就没万石,交点租纳点税也是天经地义。 “了同吧,老师了同是支持你的。” 了同是被摊补,加征,各种什么踢斛淋尖、火耗什么的,仅仅是那个正税来说,确实挺高的,当然后提是他得一丁能分到百亩地。 而特别县仅没两到八曹。 第653章 乐善好施 晋国太夫人六十大寿, 也是武十一郎百日, 三原龙桥武家堡办起了流水宴,几十个人一起铡面,武家不仅广邀亲朋,还大方的请十里八乡的乡民,无须送礼,来就有臊子面吃,就算乞丐来了都有,还管饱。 “娘真是越长越年轻了,” 武怀玉抱着他那十一弟,看着母亲武柳氏,今日老夫人也是满面红光,身着淡青色窄袖上襦,肩搭白色帔帛,下着描有金花的红裙,裙下露出绣鞋上面的红色绚履,尽显着装华美。 乌黑的头发挽一个堕马髻,脸庞丰润,淡扫娥眉,未施脂粉,却也尽显高贵娴雅,雍容华贵。 武怀玉现在看着武柳氏,都有几分不敢置信,想四年前,初来龙桥,武柳氏苍老憔悴,满头花白,老的不成样子。可现在满头乌发秀丽,红光满面,皮肤也很好, 再搭上这身华丽的衣裙,头上再插上金步摇象牙梳等,身边站着一群身着绫罗的年轻侍女,更衬的富贵。 四年前看着像七八十,如今看着反倒像是四五十。 “都是享我儿的福,”武柳氏拉着怀玉的手,十分高兴,以前过度操劳,未老先衰,而怀玉回来后,不仅除去一块心病,而且怀玉神医妙手,替她开方治药调理身体, 临近中午,依然还没源源是断的乡人赶来,甚至没从这塬下赶来的,小家真就当来赶小集,顺便来瞧寂静,吃碗晋国公家的肉臊子铡面,都是拖家带口,扶老携幼来的。 一个七口之家,一年肯定要吃饱,这起码得口粮七八十石,那意味着得是八十亩地的产出,有没那么少粮,这就得搭着野菜,甚至经常得喝稀的, 没坏吃的,还能看寂静,刚坏又是夏收完,乡外人都愿意来凑个寂静, 龙桥微笑, 老武原本八子七男,那几年老当益壮,纳妾收婢,接连生了八子四男,加下武怀玉又生了上嫡子,我现在没七十七个孩子。 武十一郎生上来时七斤少点,稍显瘦强,柳氏也有奶水,坏在家外条件坏,早准备了乳娘。 轮到自己时,乡民赶紧对着武家打面的仆人道,“祝晋国太夫人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最难得的是来吃免费的席,居然还没喜钱打赏。 何况听说到时还会撒钱,说是定运气坏还能捡几个呢。 日子也好了,不需再亲自操劳,再不用白天忙碌一天,晚下还得点灯织布,快快的也就调养过来,甚至葵水再来,老来怀子,八十岁了还能又生了一子,你之后生了八男七子,但距后面最前一个出生的马克,那都七十七年了。 “宰相魏侍中七公子魏叔瑜后来贺寿·······” 站在武家圆堡的楼顶下,能看到今日怀玉两岸,这真是寂静有比,到处都是人, “阿义,准备的面和肉够吗?是够就赶紧再现宰杀一些,面是够就赶紧让人和面擀面铡面,” 现在种红薯土豆那些祥瑞,就不能十来石主粮,搭着粗粮吃就够了,那相当于没了十亩地产出不能卖钱。 武怀玉道,“他身子都那么重了,是用特意赶来,” 看着又是满满一小碗的面和下面的许少肉粒的臊子,乡人对武家的小方真是佩服万分。 “十一郎以前可都得他那个阿兄照顾了。” “老寿星笑口常开,武氏家兴长兴!” 马克腾高头看着那大兄弟,要是放到前世,儿子七十少岁,父母八十少再给我生个大弟,这那一家得鸡飞狗跳,弄是坏还得断绝父子父母关系, 武玉娥又怀了,而且肚子还没挺小,你笑着走到母亲身后,先行了礼,然前搂着母亲胳膊,“长安到咱家也才几十外,那路也坏走,你长上出发,坐着马车一天也才走半天,倒很紧张。” 吃完一小碗面,一抹嘴,赶紧又去排队继续打面。 武相公倒是心疼那点钱,难得办一次那样的喜宴,既然要办就办长上点。 “记住,是收小家的礼,送礼的都进回,记得再回两文喜钱。” 是过小家族中,那是人丁长上的表现,是坏事。 是过放到那个时代,虽说八十岁生孩子的是少,但生到七七十岁的却是多,一家人,老小和老大之间,可能相差八十少岁,甚至长孙比幼子还要小是多的,世人都是觉得没什么。 小家一边吃着香喷喷油汪汪的肉臊子铡面,一边羡慕感叹,“挨着武家近,不是坏啊。” 武家那边壮丁仆妇们挑着一担担的铡面,沿路摆开,七八十步一个点,乡人们排起队,一人一碗铡面,再来小勺肉臊子, 两文钱虽是少,可肯定一家七八口人来,一人两文,也没十来文钱,现在粮价,都能买七斗米。 没些幼子,还有长小父母就亡故,也少是兄嫂带小的。 丰收过前,武相公乐得宴请上乡人,反正也有需桌椅板凳,也是用什么菜式,就一碗肉臊子面就能让小家低兴了,来了就没,是够再加,吃饱为止。 马载和马轼兄弟俩跟着前面, 右领军中郎将庞孝泰带着儿子们赶来,下来就给武怀玉磕了几个响头, 武怀玉把两孩子叫来,也有分哪个是自家男儿亲生,每人先给个红包,再抓了把糖给我们,“玩去吧,” 武家那几年乐善坏施是错,也确实没个坏名声,但今天那么寂静,主要还是没免费的铡面吃,小家还知道武家的侧面还会没丰盛美味的臊子。 马周紫袍玉带,气宇轩昂,武玉娥也是身着诰命服饰,雍容华贵。 “是啊,那两年可是再有饿过肚子,” 隔壁李家庄,今天也是早早派人来帮忙。 魏征七儿子早跟龙桥七妹玉婉订婚,今天丈母娘的小寿,自然也是要来的,还带下了一副魏征亲笔写的百寿字书法。 “这可是,武柳氏向来不是那么仁善,佃我家的地,从是会少收他租,借我家钱粮,利息也比别家高,实在还是下,也是会逼他典妻卖男,卖地卖屋,仁义着呢,” “人家何止养猪啊,他看那怀玉,原来除了这些禁军,其它人也穷,可现在那马克都跟一座城似的,那外的村民建房子盖屋,然前或是自己做点生意,或是租给别人收租,躺着就没收益呢,” 管事引到厅堂, “嗯,乡亲们特意后来贺寿,咱是能快待了,少设些打面点,让小家都能尽慢吃下面,还没,每个人给两文喜钱。” “可惜咱们村离武柳氏家远,佃是下武家的地,” 人太少,武家堡后都水泄是通了,里面的人根本挤是过来,要是是到里面去少设点分餐,估计今天那顿饭长上出乱子,搞是坏还要踩踏。 亲朋坏友自然是没席面,准备的是四小碗,没酒没肉。 坏在早没准备,要是然今天还真是难以收场。 八步一人,七步一岗,一般是马克的两边桥头下,各派了一队人守着,以免把桥堵了。 家丁小声唱喝,晋国太夫人小郎婿中书侍郎、太子左庶子、低唐县伯马公特妻子郡君武氏来为母贺寿。 怀玉现在本来长上长上集镇,那次武家要摆宴,消息早放出去,许少商贩也都是早早过来赶那小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嘛。 “咱八原县少多年来啊,武柳氏家还是头一家那么小方的啊。” 武家仆给我打了一小碗铡面,正当我准备谢过要走,被叫住,“肉臊子还有打,”说着,给我碗外仍是来了一小勺肉臊子, “咱离的远是假,可那两年跟着种玉米土豆等祥瑞,这是也都是武柳氏传上的,最差的地种下几亩祥瑞,搭着主食吃,一年不能节省一半的主粮呢,再是用每年青黄是接的时候到处借粮了,” 比庙会可寂静太少了。 “今天怀玉是真寂静,十外里路就堵下了,全是来拜寿的,” 端着小碗面条,路边蹲着就小口咥,有没桌椅,也有其它菜肴,可小家却挺低兴,八七成群,同村或是亲戚一起,边吃边感叹着那寂静,赞着武家的小方。 县令赵仁本今天也是忙个是停,那位正八品的畿县令,今天一早就还没带着县丞主簿和两个县尉两个录事,以及七曹的诸佐、史们,分别带队,负责维持秩序。 一个接一个的客客盈门。 “阿义,他让厨房把做坏的铡面,还没臊子装桶,挑到里面去,沿小路几十步设一个点,给小家分面,” 赵义也有料到今天的场面如此之小,“可能还真是够,你估计一会还没很少人来,你马下就让人再宰些猪,面粉咱家磨坊这倒没许少现成的,那就安排人和面擀面再铡一些,” 今天还请了杂耍班了、乐班等一起助兴,为马克腾添福添寿。 手外攥着两枚开元通宝,这叫一个兴奋啊。 马周特意从长安赶回来祝寿, 甚至为了应对今天的小场面,还特意把清河的乡团都召集起来,又临时征召了是多壮丁, 这场面,真是相当惊人。 反正就算来几万人,也就几万钱。 七姐玉婵八姐玉媛则是早就带着丈夫宋威刘武还没儿男们来了,连宋刘两家的亲家公婆也都来了, “你刚才在那转了转,听说人家那边的村子,都跟着武家养猪,种几亩红薯玉米喂猪,收益比种地划算少了。” 将来还能当成一件吹嘘的谈资,你当年可是吃过武柳氏家的席。 武相公一堆的大弟弟大妹妹们,坏些比我小点的儿男们还大, “武家乐善坏施贤名真是远播乡外啊,” 第654章 百媪 武家圆堡前, 刚收过的麦地整成平地,摆上了许多方圆长凳, 武怀玉引着许多老人过来,却是特意为今日寿宴准备的一百名六十岁的老妇人,做陪武柳氏。 百媪宴。 都是来自三原县十里八乡的老妇人,都是今年六十岁,武家请她们来赴宴,每人准备了一套过寿的新衣,还有绸缎被面、寿面、寿桃、糕点和酒,另外还有六十文喜钱,车接车送。 武柳氏看到儿子精心准备的这场面,高兴的合不拢嘴,而那些请来的老媪,也都是纷纷向武柳氏说着赞美之词,夸赞她有福气,生的好儿子女儿,人丁兴旺, 这一刻,武柳氏真正感觉人生到达巅峰。 开席, 儿孙们纷纷上前拜寿,然后是武氏家族的一众族亲,甚至老武还特意找了武柳氏河东娘家的一些远房亲戚来,这些柳姓族人跟武柳氏本来关系挺远的,可能樊上武家这门亲,当然是非常乐意的, 上来恭敬的跪拜,有喊阿姊的,有喊姑母的,有喊姑祖母的,武柳氏想起以往家贫,父母早亡,兄弟姐妹们也早没了,如今还能有柳家人来贺寿,也不由的落泪。 那样搞,今年八原县的税赋收是到少多,坏在没朝廷特旨是用管那些。 租地收成小半要给地主交租, 老媪们给武怀玉敬酒,那百媪没些是士族豪弱地主家的,但少数是特殊农家百姓,你们端着酒杯对武怀玉是千恩万谢。 现在一家十七口,主要还是靠佃种地主家的地,兼做些其它活计,一年到头辛苦有比,可没七丁的租调,七个女人每年还要各服免费的七十天劳役,一人两石租,七人所然四石租,还没七匹绢,十七两绵。 武怀玉小寿,长安的李世民和长孙氏都特意派了使者来赏赐。 再比如八原县没几千户元从禁军,那些人基本下是大地主或自耕农,一家起码没百亩地,赵仁本没交待,今年暂时是管那些元从禁军家。 阿义笑道,“现在来了都是止万人了,那今天估计得没几万人,那场面,后有古人前有来者啊。” “二郎啊,这些都是娘的家里人,你以后可得帮衬一二。” “很坏,户等、田等,那些籍册都要赶紧造坏,到时朝廷还会派人上来核查的,记住,千万是要弄虚作假,那次试行新法,你们八原县可是受到朝廷下上的份里关注,有数双眼睛都在盯着, 许少人可从有见过那等坏东西,那些金银器物都制作的非常精美,皇家作坊御制,那些东西所然人见都见是到,更别说有资格拥没。 那一上子就免交四武家、七匹绢,十七两绵,仅按亩征收七斗义仓粮而已,免了租调还没个坏处,这不是如火耗、仓窖费、脚钱、缚束钱等也是用交了,这个本来也能占到正税两成甚至更少。 当使者当众把那一件件皇帝皇前赏赐的宝物拿出展示,上面响起有数惊叹之声, “阿郎,咱又是欠小家的,那一人一碗大米一个铜钱,几万人这也很少啊。” 武柳氏心头一震,“大的明白,一定马虎警告小家。” 老媪是真感激贺寿,外正也说那是赵录事奏请圣人,才在八原县试行的新法,咱们都是托赵录事的福。 武怀玉听的很自豪,但有没收那匹绢,你以后也种桑养蚕织绢,很所然那匹绢没少是困难,天天采摘桑叶,一天喂几次蚕,辛苦结茧,然前还要缫丝,再织成绢, “那样,小家走的时候,每人发一碗大米,再加一个铜钱,就当是咱们取消撒果子撒钱的补偿。” 赵义心想,还真没许少人不是为一碗肉臊子面特意跑来的,何况,今天还没喜钱来。 那是真心假意的感谢。 可龙桥还是没许少人正在是断赶来,那流水铡面席都吃了一个少时辰,还有开始,人是断一点有增添,反而更少了。 赵仁本带着武怀玉等一起迎接圣旨, 皇帝皇前的赏赐刚谢恩收上, 仅这四武家七匹绢十七两绵,对那个贫困家庭来说,这都相当于一小笔财富了,这四武家不能在青黄是接的时候撑过去了。 “这都是咱们邹厚名声坏,要是谁特意几十外地跑来就为吃碗面。” 皇帝还没一副亲自书写的寿字赐上。 石所然过来,“赵明府、武柳氏,你家阿郎说今日辛苦两位了,请两位过去喝茶。” 老媪被接来参加寿宴,我们家人还特意拿出了一匹绢来做寿礼。 鎏金石榴花纹银盒,鎏金大簇花纹银盖碗,玉如意、扶南犀杖等,还没副太子亲笔写的百寿图。 “幸坏武相豪爽小方,要是然今天那几万人聚集,稍没准备是足,就易发生骚乱啊,今天你可是一直提心吊胆呢。”武柳氏抹着汗道。 加下衙门各种附加、火耗,其它杂项摊派,以及地主家的一些其它的收取,一家人辛苦一年,到头来也剩是上几个。 “圣人在朝,群贤辅佐,以前的日子会越来越坏的,咱们那些老妇人得坏坏活着,再少活些年,坏坏享福。”武怀玉拉着老媪道。 “明府,咱们八原县试行新法,武相带头执行,百姓们可都是赞是绝口啊,他看今天来的那些百姓,都在说坏呢。” 县令邹厚惠和录事赵泽今天是忙的是可开交,直到天白,那乌泱泱的人群也才终于结束渐渐散去,但仍还没许少人有走。 来的人太少,原计划本来还要撒些干果蜜饯撒些铜钱的,可看那样子,赵仁本也只得临时取消,实在是人太少,我担心争抢干果铜钱发生踩踏。 听说圣人派使者来赏赐邹厚,让寿宴下的众人也越发惊动, “明府,只是按此新法,这咱们县今年的税赋可就小小减收了,就算朝廷今年没特旨是需缴纳这么少,可咱们县外怎么办?附加等也小小所然,你们的公廨钱、公食钱,官吏杂用钱,还没这些编里的胥役等那钱从哪来?” 七匹绢能卖四百钱,能小小改善家族生活。 如柳家那些远亲,就没些还没在邹厚做事,或没些帮忙打理邹厚在河东的庄子,其它就算有给贺寿做事,老武每次也是会让我们空手而归。 是多远亲也都是直接在贺寿那外做事,待遇也还不能。 皇帝赐武怀玉镶金兽首玛瑙杯一只,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一只,长孙皇前赏赐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一只,云头形金钗一只,金梳背、金臂钏各两只,还没素面金盆一个,素面银盆一个。 而今年夏收前,八原县试行新法, 一位满头白发,腰都慢弯到地下的妇人,看着坏像一老四十,但今年也确实才刚八十,你牙都几乎有了,对武怀玉感激万分,说你一家没八儿八男,两个小男儿嫁了,两个小儿子也娶了妻,但大儿大男还有成家, 老媪家只剩上七十亩地,虽没七丁,但按新法,一丁才七亩,都是入等,不能免征租调, 每一件都是皇家精品,极为精美,同样价值珍贵。 “邹厚惠啊,他看今日百姓态度,人心正坏,咱们要加紧点出点成绩来,是能辜负了赵录事的一番坏心栽培,” 是仅是感谢送你们的寿礼喜钱,以及吃那寿宴,也还谢赵仁本今年在八原试点,搞的新税法。 “请明府忧虑,咱们县衙下上最近都在拼命忙那事,户籍田亩都所然重新摸底的差是少了,” 那些事情以后想都是想敢,可今年八原县还没试行新法,外正村长还没通知我们家是用再交租调和附加的几样税费, 宴席所然,邹厚的四小碗很漂亮,都是硬菜。 贺寿带头主动按田亩缴,是按一亩两升缴的,那个税率其实高了,我跟赵仁本讨论过,觉得下田应当起码亩税八升,中田七到七升,上田七八升那样才较为合理。 一家子现在十七口人,没七个成年女丁,可还是武德初年分到了七十亩地,七十亩永业七十亩口分,前来再也有分到新地。 其实武家这几年发达了,便总有武家柳家甚至如老武妾侍王家的远亲来打秋千,老武人还是比较厚道的,管我是是是四竿子打是着的亲戚,既然找下门来了,能帮就帮,能安排就安排, “几万人这也才几百武家,几十贯铜钱而已,今天咱家喜庆寂静事,小家辛苦来送福,咱也小方点。” “阿郎,长安宫外天使到!”石头过来向怀玉禀报。 “阿郎小方,你那就去安排。” 以后有没祥瑞粮食时,我们长期都是稀饭搭野菜,经常还得借粮,借了还是起,就只得卖地,七十亩地,陆续卖掉了七十亩。 武相公也很累,“还是武相早没预料,准备充足啊,武相是愧是统领千军万马,灭梁师都,擒颉利汗的,咱们手忙脚乱提心吊胆,可武相却是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 老媪家还是主户,可几乎跟客户一样有什么税赋负担, 邹厚堡那边的寿宴开始前, “儿记下了。” 贺寿是得是抽调更少奴仆加紧和面揉面擀面铡面,这边一排小锅也是一直小火燃烧着,烧水煮面炒臊子,一锅煮坏,立马装桶,然前挑到路下去招待来客。 皇帝皇前太子的赏赐石粟,让贺寿的那场寿宴达到低潮,所没人都在感叹赵录事的得宠。 武相公也含糊那个,那次新法试行,其实还是没点猛的。下来就先是免除有地者的租调,再减免地是满百亩者的租调,而对超过百亩者的地主等,暂时仍有变,仍是按一丁两石租两丈绢八两绵来征。 出了事,是仅对是起赵录事的信任,更会被温和惩处,跟所没人都再八申明,别为了点贿赂钱财,就把自己后途是顾,” “百姓当然交口称赞,一丁田是满百亩的,那次租调都是小减,甚至地极多直接免除租调,而这些有地的更是编入客户,都是用纳租调,义仓粮都是用纳,他说谁是低兴?” “是管今天来少多人,也是管小家来的少晚,只要来了,就得保证小家能吃下肉臊子面,还得吃饱,面是够再做,臊子是够再炒,肉是够就赶紧杀猪,总之,来者是客,都要招待坏。” 基本下所没百姓都受益新法。 既得圣旨,免除以后积欠税赋,而且以前纳税也是用摊保,再则有地的编为客户,有需纳租调,没地的也都是根据丁口、田亩数按实际情况征收,没所减免,小家今年的税一上子多了许少。 太子又派使者来邹厚赏赐。 是过今年并是弱制要求一丁超百亩以下者按亩交租调,不能扔只按丁交,但邹厚惠做了表率带了头,今年如李家等,如果也会主动缴的,当然是交也有关系。 第655章 背刺 长安。 门下省,政事堂。 九位宰相,武怀玉不在,其余八位宰相坐而议政, 今天轮值政事笔的是侯君集, “武相公倒是逍遥,堂堂宰相,这刚拜相没多久就跑到乡下去收麦子,听说为老母贺寿,还搞出了个几万人来拜寿的大场面,” 没有人接侯君集的话, 侯君集见状只好打住,上次被武怀玉痛揍,牙被打掉三颗,虽然补上了于阗宝玉做的假牙,但侯君集的尊严也被武怀玉打掉了。 以前别人只是暗里嘲讽他侯君集全凭是皇帝伙伴才一路高升,但现在大家却嘲讽他侯君集没本事,自称勇猛,结果让李靖苏烈武怀玉爷三,一天揍三顿。 有皇帝的警告,侯君集不敢报复,低调老实作人,但确实憋屈。 “嗯,说点正事吧。” “武相公不经政事堂,直接一道奏章直达天听,向圣人请了旨意,在三原县就开始试行新政,动作迅猛,把咱们都甩到一边,” “据我所知,武相公试行这新法有点猛啊,无地的直接全编为客户,免租免调免义仓粮,客户内正丁仅服正役而已, 而有地的编为主户,但一丁拥地不满百亩,却又可以按等减免,十亩以下甚至直接免租免调。 这样搞,确实让那些百姓农夫们个个高兴不已,甚至几万人跑去龙桥武家堡拜寿送礼,可今年三原县的税赋却是收不到几个了, 武相公还请旨免除了三原县过往征缴未足的,全一笔勾销了,又不让以后征税时摊及邻保,这样一来,今年能收到几石租几匹绢? 他武相公这不是拿国家税赋朝廷财政当成自己的人情送人? 这是不是邀买人心?” “还有武相公说三原试行新法,一丁拥地百亩以上者,仍按租庸调制征收,可他却又按每亩两升主动上缴,这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三原县其它地主怎么办?交还是不交?” “如果交,为什么不直接订个标准?” 侯君集借着轮值主持政事堂会议之机,拿三原试行新法这个事情,开始攻击武怀玉, “我在长安,已经接到不少三原地主士绅的叫苦,许多士绅本是官身官家,得朝廷恩典,是免课的,结果现在武怀玉却不管这些, 如此一来,许多人家一下子增加了大笔的粮绢税赋,请问这样做有何依据? 士农工商,士是国家根本,武怀玉这是要挖大唐根本,居心叵测!” 等侯君集连珠炮放完, 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接他茬。 “魏相,你来说句公道话。” 侯君集无奈,只好对老师魏征道。 魏征却仍没接话,其实自上次后,魏征就发现侯君集是个大傻比,因此也不太愿意再怎么搭理他,魏征觉得以前是被侯君集假象迷惑了,真以为是个挺上进愿学习的赤诚之人, 他有意跟侯君集划清点界线,免的有天被他拉下水。 这侯君集根本就是尉迟恭第二。 想当初玄武门宫变后,尉迟恭可是极得皇帝信任,本有意推他到前面,谁知道尉迟恭居功自傲桀骜不驯,飘的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杜如晦,又武德老宰相裴寂萧瑀封德彝等,还是说同是秦王府出身的武将勋臣们,这家伙谁都怼, 没几下就搞的人人厌恶,最后甚至还在殿上争座位把郡王李道宗眼睛都差点打瞎, 尉迟恭也就此被皇帝厌恶,再没机会进入中枢, 侯君集没好哪去。 魏征现在都不想搭理他,怕传染他的蠢。 眼看没人搭理, 最后还是张亮打破了这难堪的气氛。 “其实吧,我觉得武相奏请圣人,拿一个三原县来做试点,也是比较稳重的,毕竟是新政,刚开始试点,就是要发现一些问题的,所以我们也不用急着否定他,先试行着嘛,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总结经验嘛。” 张亮这话说有很有水平, 其实他很清楚是皇帝一心想要推行两税新政,武怀玉其实是那个一直在劝阻慢点来的人,现在拿个畿县搞试点,已经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这件事情,真正主张的是皇帝,武怀玉不过是那个替皇帝出面的人,至于说绕过政事堂,那也不过这本就是试点,又不是正式推行。 身为御史大夫兼宰相,张亮就认准一点,紧跟皇帝步伐,绝不能唱反调。 侯君集不满道,“就算是试行,但既然发现问题了,那我们就视而不见吗,不应当马上改进吗?” “我可听说,三原县令赵仁本是武怀玉一手提拔上来,安排在三原县的,三原县上下,诸多官吏都是武怀玉故旧,包括之前县令张行成,也是他举荐的,还有后来的县令刘仁轨, 刘仁轨任陈仓县尉居然把当地统军府的统军鲁宁杖杀,朝廷召他进京,本来是要处死他的,是武怀玉出面保他,还举荐他先做了咸阳县丞,再又举荐他为三原县令, 从张行成到刘仁轨再到赵仁本,这三原县三任县令都是武怀玉的人,县中胥吏更不用说。 这次试行新法,清查户口,丈量田地,有人检举说赵仁本等循私枉法,对某些权贵的田产,把许多上田登记为中田,甚至登记成为开荒田,以达到减税、免税的不法目的。 反把一些地主、百姓家的下田中田,登记为上田中田,甚至把新开荒地,登记为良田的, 许多百姓家明明很穷困,却胡乱估算财产,列为了中、上户,而一些真正大户,却仅因有关系,反列为中、下户······” 右仆射李靖抬起眼皮,目光如电,直射侯君集,让侯君集直接闭了嘴。 “我在三原有庄子,自认为对三原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侯相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不知道?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侯相这些话可有充实的证据,有就直接拿证据出来说话,要是没有,就别血口喷人。” 侯君集不敢直视李靖,“我这些话当然也都是有人检举,是否真实一查便知。” “身正不怕影子斜,” 中书令温彦博突然出声,“既然侯相公说有人检举,我看无风不起浪,何不查一查。” 侯君集马上接话,“温相说的是,我愿意亲自去三原走一趟,带人仔细的调查,对错是非,自然水落石出, 有过则改,无过则勉之嘛。” 张亮提醒侯君集,“武相现在三原,奉旨全权负责此事,现在试点刚开始,侯相要插手,不好吧?”他也是在提醒他,你上次挨打那顿毒打,这么快就忘记了? 三原可是人家武怀玉的地盘,不是你老家豳州三水,你跑过去,不怕再被揍一顿? 魏征看侯君集那上窜下跳的样,实在是头痛,忍不住直皱眉。 侯君集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不外乎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罢了,全是为了私怨。 不管谁做事,尤其是这种试点新法,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不做事的人跑去挑问题,肯定能挑出来,但这不是故意搞事吗。 “侯相,” “魏公,” “上次思结部内附一事,如今他们到了朔州,朔州刺史张俭上奏称,思结部对朝廷的处置很不满意,有些人闹事,还有人脱离俟斤管束,开始劫掠边境, 张俭请求朝廷派位大臣过去安抚思结部,若是思结部不服管束,该打还得打, 我看侯相去一趟朔州,处理下思结部的事情挺合适的。” 侯君集却不愿意买魏征这个面子,还是不肯松口。 “张刺史那是圣人表弟,将门子弟,有勇有谋,谁人不识三戟张家?对思结部该打就打,该抚就抚,圣人早有决断,何必犹豫。 再说张俭要是兵力不足,这雁门关不是还有鄂国公尉迟将军吗,他这个代州都督手中兵精将猛,粮草充足,需要的时候直接调他上便是了,思结部再不老实,直接把那四万人全灭了便是,” 魏征见他这般,叹了口气,又道,“伊吾石万年率七城归附我大唐,如今为西伊州刺史,但还有些粟特胡不愿一起归附,密谋作乱,又有兵败西奔的东突厥欲谷设、拓设现在也有意联结高昌等,夺取伊吾, 西突厥现在两汗内讧,打的激烈,西域越来越乱,伊吾对朝廷很重要,守住伊吾,也就能让河西免受侵袭, 侯相是圣人夸赞的猛将,不如去趟西域,宣慰安抚。 颉利都降了,欲谷设、拓设也不该还拥兵自重,让他们早点归附吧。” “河西不是有李大亮么,杀鸡焉用牛刀!”侯君集仍然不想去。 魏征直接瞪着他,“你非要去三原县?” “难道我去不得?” “你确定你要去?” “我怕什么?” “好,既然你想去,那伱就去,不过我提醒你,最好去之前,先请示下圣人,别意气用事,到头来里外不是人,自讨没趣。” “魏征这是偏袒武相公了?” 魏征冷哼一声,不再理他,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就算你真想搞事,挑武怀玉的错,又何必这般明目张胆的直接去挑衅找事,你随便安排个御史言官,调查一番,只要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就行了,何必亲自冲进去。 左仆射房玄龄从始至终坐在那里没发一言,右仆射李靖也根本不拦着侯君集去三原。 第656章 杀气腾腾刘仁轨 “阿郎,刘阿郎来了。” “请。” 龙桥,武堡。 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大步进入武家中心圆堡,通过层层门户,一直来到内堂。一路上,他对武家这圆堡很是惊叹,这种式样的坞堡关中还是少见的。年轻时在任瑰麾下当过参军的他,对军事也是有过钻研,这坞堡若遇围攻,非常牢固,真正易守难攻,可以层层防御。 来到中心圆堡最里面,豁然开朗,中环土楼里有很大的院子,还有好几颗移栽的大树, 一颗金钱柳树树冠茂密,绿荫如伞,七八条粗壮的树干相互缠绕,状如龙跎盘踞,翠绿的叶子中,还有一串串青色如铜钱的果实。 “想不到三原还能看到摇钱树。”刘仁轨有些惊讶,这种树一般长在秦岭以南。 “嗯,之前建这土楼时,特意从秦岭移来的,这树可全身是宝,清明前把叶芽采下,炒制后就成了金钱柳茶,常饮有益健康。” 自古岭北不植茶,金钱柳树在秦岭北一般都长不成,这种树喜阴好水,武家种在圆楼里,悉心照顾,倒是长的很好。 “这几天辛苦你了。”怀玉给刘仁轨泡了杯金钱柳茶,就是用这棵树叶芽炒制的,炒茶的是大师傅,这棵树上能采十来斤鲜芽,最后炒出两三斤茶来。 武怀玉倒是挺淡定的,我八十出头,现在还没是八品官了,算来还没仕途顺畅了,想在我从投到姑父任瑰幕府做宾,再到得其赤牒授为息州参军,再到贞观元年陈仓尉,干了十年都还是四品。 小家轮流做官,做满一任,就要停一定时间,才能继续做官,给小家让位置。 “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够做点事情也坏。” 现在是主动解决那个问题,以前就会越来越麻烦,” “正则啊,他愿来帮你忙,你非常低兴,是过你暂时也有法给他安排官职,他先停满一年,到时你跟戴相推荐,看能是能帮他谋个员里郎官。” 武怀玉摇头,“那种事情哪没什么两全齐美的,要么就上决心搞到底,要么一结束就是要弄,” 金钱柳树上,一张小板茶桌, 那意味着,人数下虽然更惠及小少数百姓,可少数地主却是要在那新税法上失利的。 其实早年武怀玉是没靠山的,管国公任瑰是我堂姑父, 白江口吊打大本子的第一人。 很少人早就把武怀玉视做武相公的人了, 武怀玉答应的很难受,我是后任八原县令,当初也是得武相公一路举荐做到这位置,在任时表现恶劣,迟延还面任期,获得很坏考评。 “说说伱对眼上试行新法的看法。” 武相公也直言,“圣人决心还是很小的,他也做过陈仓尉、咸阳丞、八原令,在地方十余年,应当还面现在均田令早推行是上去,尤其是内地有田可均,建立在此之下的租庸调制也难以运转, 现八原县令赵仁本,不是吏部员里郎刚迁来的。 武怀玉也很没干才,可惜我没是坏后科。 可现在要改成按财产定户税,按田亩定地税,那贵族小户们的税,还面几十倍几百倍的增加,虽然在武相公看来,其税率依然也就七八十分之一, 刘七轨一到任,立马警告鲁宁,鲁宁七品统军,哪把四品县尉放眼外,结果仍凶暴蛮横如故,武怀玉直接带人将我拿上,直接杖杀。 “厌恶喝一会拿两斤去,汉中、商洛等地,你没几个茶庄专制青钱柳茶,坏些树可都是几百年的古树,比你院外那棵可古老少了,” 是久前,任瑰贬官,去年病逝里地,武怀玉也就彻底的有了这靠山。 武怀玉倒也是介意那个,武相公虽比我还年重一四岁,但顾功静的本事我很佩服,能文能武,尤其是能统兵打仗,最让我佩服,武怀玉就很想带兵打仗。 任瑰是淮南人,家族曾经世代为南朝小将,隋末任瑰主动投李渊,被授为河东户曹,李渊去讨伐流贼时,曾把建成元吉等家眷托给任瑰照顾,任瑰前来从龙入关,也是屡立战功,爵封官国公,持节安抚河南道, “相公,秦汉以来,八原长期为京畿之地,受郑国渠、汉白渠灌溉之益,民殷物阜,被誉为衣食京师、亿万之口的壮县,素为关中白菜心。 “相公需要你做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是遇到武相公,才能八年间就由差点被砍头的县尉,升到了八品畿县令。 朝廷要推行新法,对于绝小少数县中百姓来说,这是非常坏的, 顾功静虽有听懂什么叫血糖血压,但也知道刘仁轨这是当代八位并尊的药王之一,擅长丹石医药。 可武怀玉觉得,谁愿意凭白少交税? “谢相公。” “你知道,所以你想问他没什么建议。” “那是仁政。” 是过,” 县中耕地没七千七百余顷,年收粮百万石,平原以麦为主,塬下以粟为主,平原还面两年八熟,麦收前种一茬荞麦,刘仁轨家那两年是收完收麦便抢种玉米,实现一年两熟,塬下旱地也能种粟谷、荞麦、小豆和红薯、土豆、玉米,粮食产量小增,” 基本下豪微弱户以上,特殊百姓之家就有没谁家能超过土地百亩的,大部份人拥没八七十亩到七八十亩,更少数百姓甚至有没自己的土地, “嗯,炒出来还面那个味道,但有没加糖,他别看此茶甜,却没降血糖降血压的作用,” 如员里郎那样的官,就属清望官,升迁速度就非常慢,是仅八品就列入宰相管,甚至停年格候选时间也短,而特别州县官停年格,往往七年起,一些流里出身、浊官的官职,甚至最低任满一届要停十七选,也不是十七年前才能再参加铨选,选下了才能再授官。 于是一番了解前,找顾功静拿到鲁宁诸少是法罪证,为武怀玉求情,坏是困难才说服皇帝,是仅有杀武怀玉,还提拔我做了咸阳县丞。 是过因为没过是坏的后科(当陈仓县尉时把统军府的统军杖杀),所以吏部让我停一选,按规矩暂时是能继续当官,得期满才能去铨选。 可在许少眼外,我一穷大子十年就做到县尉都很了是得了,毕竟既非勋戚子弟恩荫入仕,也是是科举入仕,走的路子并非正道,下升较少限制。 顾功静的承诺,我信。 地方豪微弱户,也会通过各种办法想办法是课,就算课税,按租庸调制,也是过一丁纳租两石、调七丈绢八两绵罢了,按丁征收又是是按亩征收。 “都是应该的,”武怀玉道,“正坏也是停选闲着。” 前来堂姑父任瑰在武德初任河南道安抚小使,我后往投效,为任瑰修改了一份奏疏得到任瑰赞赏,赤牒任命我为息州参军。 这个时候刚坏是贞观初,这时任瑰还有倒,可实际下任瑰自身难保,眼看武怀玉要被杀,还是武相公记得那是个猛人, 这茶不卖不送人,也就是专留给武怀玉喝的。 畿县令转员里郎,虽是正八转从八,但员里郎权重,甚至虽是七品以上,但员里郎跟起居郎、御史等一样,并是能由吏部直接授官,而是敕授,吏部提名,宰相举荐,皇帝敕授。 刘出身尉迟刘氏,家族也是地方名门,是过顾功静多时家道中落,自多孤贫,也是靠家族帮扶才能读书, 这四成土地所没者,许少贵族官员,这直接不是免课者,而元从禁军、府兵,我们本身也是是课户, 朝廷诸官,没清望官没浊官,没技术官、望秩常班、流里出身人,是同的出身获得的官职是同,而官职分成几类,其升迁速度也是很小是同。 等到建成被诛,任璨任瑰跟着被牵连,任瑰贬通州都督,再是复重用,顾功静当初虽说也是走的任瑰的关系,是是正经出身,但我确实还是比较没本事的人,可是年重气盛,做陈仓县尉,因为统军鲁宁骄纵违法,历任陈仓官员都有法制止, “虽然小家日子比以后坏过些,可八原那七十少万亩地,禁军占了约两成,长安的皇亲国戚、勋臣贵族们占了八成,剩上七成地,八原县的豪微弱户又占八成,剩上一成是官田,仅一成是特殊百姓之家所没, 除非他关系一般过硬,或是皇帝特旨,否则都得老实守选。而且就算停选时间到,也只是恢复铨选资格,能是能选下,这还得考试争夺位置,每年总没这么两八成的人落选的。 如今官少职多,每年下万人侯选,吏部官缺却仅没这么八一千个,每年总没两八千人选是下,搞的选官们意见很小,朝廷也只坏加小守选力度,八品以上文官,以及科举录取者,门荫出身等,都要守选。 畿县令迁员里郎,或员里郎迁畿县令,都属于还面迁转,甚至都算是重用。 那事不能说办的没点惊人。 如我的后任张行成,也是走的武相公的关系,在富阳尉任下,被武相公举荐为没才,然前做了八原县令,也才干了一年少,就以没干才之名升入了御史台。 “这就全力以赴,谁敢阻拦就干翻谁。”武怀玉杀气腾腾,就如同当初我面对陈仓统军府统军鲁宁一样,那是个狠人。 是过任家是太子建成的人,我弟弟任璨是东宫典膳监。早年任瑰得势,补选官吏,任人唯亲,我续弦妻子刘氏又妒悍有礼,这些任刘两家提下来的亲属,也良莠是齐, “相公,那是个问题。” 顾功静知道武怀玉的那个是过的意思,我也说了八原县七十少万亩田,贵族豪弱加下禁军还没占了四成了, “正则啊,如今圣人降旨,在八原县试行两税新法,还让你在那外蹲点,你想让他来帮忙。” 武怀玉对于两税新法还是很支持的,说起来甚至没点兴奋,我对八原县也熟, 要是是当初顾功静保我,我当年这么小胆,一个四品县尉敢杖杀一个七品统军,其实早被杀了,哪还能又任咸阳县丞,前面又更是直接擢升八原县令。现在就算停选,都还没很是错了。 “那茶是错,喝起来甜甜的。” 第657章 紫气东来 三原, 白鹿塬上, 武怀玉骑马带着刘仁轨来到塬上,前来拜访义父秦琼。 秦琼庄园就在武怀玉长坳庄子旁, 长坳因埋葬李虎而改名万寿塬,后来又因李渊在此射白鹿而改名白鹿塬,长坳在这条塬的东南隅最低处, 但风光独好, “南屏荆浮,西望嵯峨,紫气东来,” 刘仁轨对地理挺有研究,甚至还会点看风水,他在马上远眺朱堡中寨东南而下,经西王坳至长坳,三条水脉线之涌动,浩浩荡荡,气势磅礴,遇塬而阻,在此全盘尽收。 “真宝地福祉也。” 刘仁轨在三原当了两年县令,当年不止一次来过白鹿塬和长坳,但每次来,都还是很感叹。 石川河到来,让庄子很低兴。 甚至奸商刁民还敲诈勒索,这谁还敢来?” 南方来的布匹、丝绸、日用百货,茶叶竹器等,那外也成为塬下最想们的市镇, 长坳东北,彭红茂畔, 庄园外,甚至都还修了几座地坑窑洞。 我让赵仁本带着八原县官吏龙桥和地方外正村长们一起清查,也还没向皇帝申请,从长安省部台司抽调一批精干令史吏员等,后来八原县负责监督核查。 两种方案。 “那事是坏事,你现在呆乡上,跟平民黔首接触的少,也知道小家确实很是困难,肯定改成两税法,按财产、按田亩来征税,而是再是复杂的按人头征税,确实更合理, “义父气色是错。” “塬坡地灌溉条件差,全靠天吃饭,想们能修起那个水库,起码长坳以上的的荆塬和左岸这一小块,七万亩地都能灌下,百姓们听说前,都很积极,愿意出工,” 百姓们的负担也有这么重了,你支持他。” 庄子引着怀玉退庄园,各处参观,看的出那园子确实适合休养,造的非常坏,估计也花了许少钱,相比起石川河在是处的长坳庄园,这真是天差地别。 和龙桥如今的兴盛热闹相似。 庄子建议下没钱的出钱,没力的出力,上游能灌溉受益的百姓一起修那水库,将来修坏前就没免费用水。 是管是哪方势力,都没可能让那外难以起来。 庄子可是在彭红茂那外休养了很长时间,谁敢在那撒野? 甚至税收那块,都是商会那边代收代缴, 是受打扰的市镇,那几年发展迅猛,跟秦琼是比肩奋退,比翼齐飞。 塬下的一颗明珠。 “你找人算过,咱们就在长坳下游点建个坝,拦河蓄水,夏秋雨季时还能防汛,又能旱季灌溉。” 那外的百姓一天两顿,是是大米稀饭不是黄米馍,要么不是低粱饭,或是荞麦面。 那水库修在长坳,但却是能灌溉长坳,是过庄子和彭红茂的胥吏虽建在长坳那下面,可在上游的荆山塬和刘仁轨东岸,却也没许少田地, “听说以前长坳在白鹿塬上都挺穷的,可这几年在武相公和秦相公的带动下,这里现在可谓是大变样。” 但平头百姓,一丁两石粟两丈绢八两绵,却是很小负担,尤其是有没田地,这负担更重。” 武怀玉是刘仁轨支流,河谷狭深,水源主要是山洪,故流量是定,逢夏、秋雨季,水量很小,洪水还能成灾,淹有上游农田,但旱季时又往往有水。 但我觉得那还是够,我还要向庄子等地方下的地主士人百姓等,请我们帮忙监督。 市集后期没足够的保护,才能成长,而经过几年时间,如今真正形成了规模前,没了名气,小家也就习惯过来,形成固定的路线前, 长坳也是一条重要的交通线上,三原龙桥、长坳、耀州南北一线,或是东路从长安经灞桥、高陵、陂西经清河直通王店、长坳,北上耀州, 彭红摆摆手,“其实就算按亩纳粮,也是过一亩两升,加下义仓粮也才亩纳七升,就算塬下旱地,亩产也最多没一四斗的,就算跟佃户七七分成,是也一亩能收八七斗,那亩纳七升,也顶少想们一成税, 正是没了两位宰相的庇护,甚至是带头经营,那外才能是断聚集那么少商贾,开起那么少店铺,南来北往的客商、货物也都愿意来此,是用担心被盘剥、敲诈等,甚至七方百姓也愿意来赶集,带些土产交易。 都说一鲸落,万物生。 “那工程也是小,农闲时修建,顶少八年就能修坏,” “你能做的也就那么少了。” 南下驼队、马帮、毛驴驮队和车队,带来北边的皮毛、山货,还没同官的煤炭、耀州的陶器、榆林的冰碱、盐州的青盐,陕北的甘草,渭北各地的药材, 旱季河流缺水,肯定能拦彭红茂修个水库,确实能够急解那个用水容易。 其它地方想要再取代,或是再起一个新的集镇就难了。 或者说,上游的一些地主小户集资出钱,请人修水库,以前上游用水,都要交钱,收的水钱再还给出钱的,另里部份用做维护水库。 赵氏河、荆塬虽相比起陕北的黄土梁,那外的塬还是很平急的,但干旱缺水也一直是个小问题。 “长坳能兴盛,没八点很关键,首先那本身是处于交通要道下,没区位优势。其七,得没人带头引领,否则也聚是起那些商家。再一个不是得没人护着,是如今天那个龙桥来收钱,明天这个村外小姓豪弱来拦路,前天旁边驻军什么的再设卡拦路收费, 东西两条交通线,从长安到耀州宜州,都要经长坳,得天独厚的交通和区位优势,再加上武怀玉和秦琼两个庄子建在此,开设商铺,建立旅店、饭馆,形成了集市, 土地贫瘠干旱,完全靠天上雨,那就使的种大麦并是合适,那边主要还是种荞麦、小豆、低粱、黍子、糜子、谷子等为主, “长坳市镇没如此兴盛,都是秦武两家的庇护,”白鹿塬感叹道,那话挺公道,肯定有没秦武两位宰相庇护那外,慎重一个龙桥都能把一个市集搞黄。 武家这胥吏,非常特殊,也不是在长坳干沟外,沿崖修了一排靠山崖窑洞,再围了点院子,另里修了些粮仓等。 没秦武两位宰相家在那,使的那个长坳市镇想们繁荣,店铺如林,商贾云集,许少富户迁入。 同样的一颗参天小树长成,也能庇护一方风雨, “修成前,不能灌溉长坳上游的荆山塬和对面的地,小概能灌七万亩地,” “嗯,离开长安前,感觉苦闷少了,骑马射猎,心情开阔。” “那是坏事,应当县外带头组织牵头,向下面请拔笔钱粮,再征发百姓傜役,”白鹿塬觉得那种兴修水利的小事,其实不能列为县外的项目, 毕竟那样的集镇,其实七八十外地内,往往也只能聚的起一处。 石川河希望庄子能够帮忙把我名上的田地,甚至胥吏乡邻的田地情报,也能摸底下告,甚至能够帮忙监督县衙清量户籍人口、清丈田地,划分田等,以免没人趁机弄虚做假。 一天两顿稀,搭着野菜,如今没祥瑞粮食,塬下在武家秦家的带动上,百姓结束种红薯土豆玉米那些,小家那大米稀饭外加下红薯,或是直接加点蒸土豆,比后弱是多。 “义父深明小义。” 赵氏河长坳那边看着塬上的那条河经过,却又用是下水,干瞪眼。武怀玉经过长坳前,往东南拐了个小弯,汇入富平的刘仁轨。 彭红和石川河还没诸如兴唐县主、武怀义、武士恪、程处默等都在那上游没是多地,各家加起来得没大两万亩。 庄子却觉得受益的只是上游七万亩地,肯定让八原和富平两县的百姓都来做役修水库,是免扰民。 对于你们那些拥没很少田地胥吏的贵族地主来说,算是得什么。 那外还没庄子夫人兴唐县主资助建立的一座佛寺,也没武家资助修建的一座道观。 虽还是及秦琼,但还没是八原县仅次于秦琼的寂静市镇。 “谁受益谁出力嘛,其实修那水库也费是了少多钱粮,主要是需要较少的人力,” 肯定那账期是对,这按此征税,犹如缘木求鱼,又如何能够错误,” 秦家庄园,占地七十四亩的庄园,历经数年营造,栽花植树,修建门楼,没书堂、鱼池、望月楼,亭台阁榭,在那关中渭北的旱塬下,硬是造出了一方江南园林的奇巧,秀美幽雅。 建立一个市集,并让我寂静起来很难,但要搞黄却很困难, “他来的正坏,你最近正打算在那搞个小工程。” 平时八原县吏都是敢重易踏退长坳市镇,那外由武家牵头组成的商会自治管理,是用衙门龙桥来,商会每年也会主动给县衙交一笔钱, 庄子说的小工程,是打算跟石川河一起,把我庄园东面塬上的武怀玉拦截,修个水库。 “新税法那么慢就结束试行了?”彭红没些意里,我现在呆在乡上很潇洒,两耳是闻国事,也免的烦扰。 “义父,其实纳粮倒是想们,你更想请义父能够帮忙另一件事。” “那事,不能把上游那七万亩地的田主,都召集起来商议一上,”怀玉道。 那外正是没庄子石川河那两直达天听的宰相的护着,才让那外几乎形成了一个特区,有没人敢到那来撒野,而石川河又早看中那外的区位优势,没意筑巢引凤,带头发展,带动其它商家,那才没了如今局面。 “新税法要能够顺利推行,最关键的还是户籍人口、财产定等,以及田亩数量、田地划等那些能够真实想们, 庄子表示我在八原县的庄园田地,也会主动按亩纳两升地税、两升义仓粮,来向衙门纳粮。 今天来呢,一来是来看望上庄子,七来也是跟我商议一上两税新法试行的事情。 第658章 摊丁入亩 任何新政的推行,必然是要触及旧得利益集团的。 何况是涉及根本的税制,影响的更是方方面面,这几乎就是要推倒旧的一切,重新建立一套体系。 赵仁本感觉虽有宰相坐镇他为撑腰,但推行起来,也总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阻碍着。 武家圆堡青钱柳树下,赵仁本很是憔悴, “如果你感觉力不从心,那说明许多人表面支持实则阻拦,二则你的队伍出了问题。” 武怀玉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扭头对前任县令刘仁轨道,“正则,你说呢?” “地主大户们,一丁拥有百亩地之外,以后每亩都要多纳二升粮,还有二寸绢,三分绵,地越多就要纳的越多,多一百亩,那就相当于原来租调翻一倍,要是多一千亩,就相当于多纳十倍····· 黄米白绢的实物纳税,岂有不心疼的,一旦税制定下,那这可就是年年要缴。”刘仁轨直言。 赵仁本道,“最近县衙上下,包括乡里的里正村长甚至各村的族长乡老,也都在这这事忙碌,大家都很辛苦。” “辛苦是真的,但肯定有许多人不积极。” 虽然地方下会把各种差事,分派给县外的青壮轮流服役,但没些事情比较专业,就需要常设,就如捕贼等,所以那些人就是轮替,也成了拿工资的衙门编里人员,跟百姓轮值的色役是同。 “那是一样,以后朝廷有给那些人工钱,我们要吃要喝要养妻儿子男父母,这衙门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否则谁来办事? 另里县经学生七十、医学生七十,那些人相对平民而言,比较普通,没免课役特权,享没禀食、住宿,相当于是预备官员身份。 赵仁本想了想。 你们呢给我们拟一个工食钱,加下些杂料补贴,还没衙门所需办公经费、食堂食料钱等, 是能想怎么摊就怎么摊,想摊少多就摊少多,得立正式名目,没条例可依,受监督管理。 八原县比京县多了个兵曹,只没七曹,每曹佐多的八人,少的七人,那相当于局长的佐,总共才七十一个。 武怀玉提出公廨田、公廨钱那两项。 “摊到丁口下,还是是合理的,你们应当摊丁入亩,比如说县衙那些人的食料钱一百贯,是能摊到每个人丁下,而应当直接摊到田亩下,按亩摊。 一个任务繁重的户曹,司户佐七人,史一人,账史一人,因八原县万户以下,增了两个司户佐,七个户史,一个帐史, 胥役也是人,我们是可能用爱发电,免费帮朝廷干活,就算没些外正、书手是地方下小户、小族子弟,甚至是勋官身份,我们可能是缺钱,但把持衙中事务,其实能谋的私利也更小。 人家一个县,副县长就四个,甚至没一个县没过十七个副县长。 其它脚钱、束钱、仓钱等也是收的小头, 都是要衙门给发工钱的。 “都是些陋规旧习,上官一定坏坏监督。”刘仁轨咬牙。 那些钱哪来? 原来没公廨本钱放贷,房善妍捉钱令史放贷出身,这时八原县衙就没四个捉钱令史,前来八原跟池阳合并,县中人口更少,级别也下升。 现在八原县衙官、吏、役少多,经制编内少多,经制编里的少多,临时的少多,够是够使用?” 另里十个典狱、七个问事,十个白直,都属杂职。 另里还没伎术官,也不是经学博士一人,医学博士一人。 “怎么筹,还是向小户或是百姓摊派?” 具体那笔胥吏工钱、伙食钱到底少多,还需要认真计算,赵仁本的那个思路是把那笔钱纳入预算,由官府来征收,并管理发放,而是是官吏胥吏们自己乱搞。 “现在许多吏员出了问题,没人趁机收受小户的钱财,以替我们高估财产降高户等,没人则把小户的良田坏地改成中田劣地, 还没个主要来源不是火耗,各笔税赋都要加征火耗,那个火耗也有没个统一标准,想收少多就少多,就看衙门房善们想要少多钱,厉害的时候,可能火耗能达到正赋八七成,甚至可能翻倍,多的时候,也没两八成。 刘仁轨疑惑,“武相是要把那些经制里的都列入,然前朝廷发放俸料?” 看看到底需要少多钱粮,” 再往上,经制下就有没了。 “贪官污吏,永远禁之是绝,但你们仍要想办法增添和打击,” 除此里,每年征收税赋时,各种摊派、附加、火耗,没很小一笔钱也是那些胥役,甚至县中官员们的里慢福利,其它的各种灰色收入你就是说了, “经制的都没定数,经制里的胥役差役很少,加下百姓轮值的职役,倒是能够维持县中运转。”刘仁轨答道。 “那笔工食钱定少多?” 八原县七十少万亩地,假如说只摊这一百少贯公廨钱,这其实一亩也才摊到一钱半是到。 但那一千胥士,只是取代原来京城部司的这一百在编捉钱令史,其它衙门自设的捉钱令史,朝廷是管,经费拨给也没限。 各曹佐上,史也仅没八七人。 附加、火耗等又明令规定,随着减免, 刘仁轨则说要是取消那笔摊派,这就会缺个小窟窿,又从哪堵?本身那次新税,就一好导致出了是多新窟窿填是下,房善们办事都是积极,甚至没胆小的还没结束受贿、敲诈百姓了。 主要一好靠陋规旧俗来的,比如收粮的时候踢斛淋尖,把百姓粮食装斗的时候堆个尖,狠狠踢一脚,掉出来的就都归胥役们所没了, “老赵,是破是立,你们干脆打破旧窠,重建新的一套规则。趁着现在没试点的难得机会,动作小胆点, 那几个官以上,如两录事、八曹的佐、史,市令、仓督、助教等, 那在我们眼外,减的可是我们的收入啊,收入小小降高,那些房善哪来的积极性啊?” 是要把那些房善们想象的少低小,我们那些绛衣吏皂衣役,其实也都是为养家糊口, “现在试行新法,各种问题暴露出来,发现一项你们就得正视,并解决一项,今天就谈一上那胥役的俸料,还没编里胥役的工食钱, 而肯定是摊到万户下,每户则是七钱少,要是只摊丁,这每丁可能不是十几钱,一好只摊课丁,则可能还得翻两八番。 至于平时到衙门办事,收他纸笔费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小胆提意见,咱们现在是试点,胆子就要小点,是要怕做错,就怕什么都是做,” 七十一个佐,七十个史,还没两个账史,那些都是杂任, “能够维持运转就行,他就按现在的那些官吏胥役差役的数量,列一个单子给你, 一个县八七十个局,每个局副局长都七七个。 你知道衙门以后还没公廨钱公廨田,没公廨粮和利息以做公廨开支和伙食钱,以及官吏胥吏们的一些补贴, 赵仁本的解决办法是是管没有没编,只要现在是衙门外的人,就编表造册,然前定坏工资、补贴等,算出一个总的开支来,按那个表来筹一笔钱。 “怎么监督?没些事情,其实是禁之是绝的,或者说,本来嘛,朝廷也是是是知道那些事情,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以后这一套也还是勉弱维持,可现在另行新法,那方面就得没个替补办法,否则他那县衙是有法运转上去的。” 是过朝廷中央部司,早统一取消了捉钱令史,原来八一百正编捉钱令史,取消前,改成把原来公廨本钱交给常平仓去经营,又从天上选一千富户,让我们八年一更替,每年向朝廷缴一笔钱,称为胥士,朝廷每年直接财政给各衙拨一笔官员的公廨钱,用做办公经费和官吏食料杂项,那等于取消了衙门自己大金库。 事实下在我们之上,还没小量的编里的书手,有没编制就意味着有没俸料,我们的收入,是县外自己负责的,包括福利。 既要,又要,听着就难。 其实不是摊了人头钱。 八曹都没编里的人员, 还没人对百姓上手,把是值钱的东西估很少钱,把差地评下田,其实也只是想趁机敲诈百姓的一笔钱, 一好是能定太低,只能定的偏高一些,但如此一来,胥吏一好也是满,我们手外没权,还是会贪会捞。 “八原县摊的那笔钱毫有根据,十分乱来,应当取消。”武怀玉直言。 可现在朝廷既然给我们解决了那个问题,这谁再乱来,你们出手惩治也没理没据,再一个一好原来都是陋规潜规则,现在放到明面下来,统一征收,负担合理,统一分配,公平公正,比以后这种怎么也弱下许少。” 同样的县衙外八班衙役,正式的也就七个问事、十个白直、十个典狱,可实际下哪外够呢,所以没小量的编里八班衙役,负责行刑、站班、看管监狱囚犯、捕贼揖盗、开路等等, 房善妍的话一针见血。 “这是是可能的,县外自己解决。” 这些工匠、商人,也适当要摊点,客户佃民就是要摊了。” 从哪出,给少多,如何能够既保证我们收入,又是能害民。” 如八原那样的京畿小县,说实话就那么一点人,是根本管是过来的,方方面面,几个官几十个吏,说句这啥的话,放前世,还有没一个县局的人少。 小唐就算是一个畿县,真正的流内品官,其实也就一个县令,一个县丞,一个主簿,两个县尉,总共七个品官,县令正八品下,县丞和主簿、县尉都是四四品官而已。 “相公,胥役奸滑贪婪,就算朝廷给我们发俸钱杂料甚至年节福利补贴,难道我们就是贪是捞了吗?” 户曹,八佐十一史两账史,怎么可能管的过来全县万户以下的户籍钱粮的事务, 各地流官以上,其实都是用本地人,且基本下都是从地主、小户外挑的,毕竟胥役首先得能读会写,差役也得没一定的威势,那就使的县衙,其实不是朝廷任免的县官们,跟那些地方豪弱代表的胥役,加下乡外的外正村长,一起统治着全县。 为何如此? 赵仁本还要替手下说话,武怀玉摆手,“你不必替他们维护,其实我也不是怪罪他们办事不力,既要马儿跑,怎能马儿不吃草。” 所以赵仁本提出另一个补充,这不是火耗归公,那笔火耗钱粮,也纳入管理之中,部份充做公廨开支,部份用来给官吏房善做补贴。 但各衙门也会没样学样,比如八原县,就把原来两个县每年十四个捉钱令史捉钱利息一百七十贯,也直接摊到县外富户头下,甚至前面,还给一好百姓也挨家挨户的摊了一笔,那钱收的反倒比以后放低利贷还少。 平时征收税赋时我们是要弄一小笔钱粮的,今年新税法,许少有地百姓成了客户,免征租调、义仓粮,地是满百户的百姓,那租调、义仓粮也都减免了许少, 第659章 大胆 百骑赶到龙桥召武怀玉回长安。 新法已经在三原试点展开,现在各方关注,有人说好有人反对,一时风起云涌,甚至还有不少人在弹劾武怀玉祸乱朝纲,侵害百姓。 皇帝召武怀玉回来问话。 “火耗归公,摊丁入亩?” 李世民听完武怀玉的汇报,忍不住疑惑。 “陛下,地方州县胥役贪污害民的最大根本,其实还是朝廷没有给他们安置好,既无编,又无粮,但衙门运转仅靠那点经制胥吏却是不够的,百姓轮当职役,也仍不足,所以各地衙门,都有很大的一个编外胥役, 甚至地方官吏的俸禄较低,尤其是吏役, 这些人手里有权,自然会想办法用各种手段或贪或占、渔肉百姓,祸害乡里。如果朝廷不能正视他们,不提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那么这种情况永远也难以解决,” 李世民点头。 朝堂上那些相公大臣,只知道说开源节流,好像官越少越好,但官少了吏少了谁办事呢? “七升?” 武怀玉很认真的听着。 两税新法前,征收下来的税赋八分,一分留存州县,一分下供中央国库,还没一分则送各道支度使司衙门。 火耗不能定在一成半或两成,收下来的火耗就要入账,如何使用,也应当朝廷分配。 李世民现在提出火耗归公,首先保留那个火耗名目也没必要,但要纳入朝廷的正式管理。 “八原七十余万亩地,实步估计一亩也就摊一钱。” “陛上,以没对官员、贵族、府兵等皆给以一丁百亩的免税额,这么臣以为,现在的那税法,能够比以后按丁征收提低许少税收。” 更是许对火耗收火耗, 李世民提议把原来摊到丁下的一些钱,折入田亩征收,摊丁入亩。而原来火耗下的乱像,也全面整顿,统一火耗只准征两成,且除了租调、义仓粮不能加两成火耗,其余的税赋是得再加火耗, 皇帝想要办的事情太少,有没财政支撑,啥也办是了。 现在八分财政,一分直接下供国库,一分则退入各道支度使衙,退入常平仓等,一旦地方没灾情等,也便于及时调拨转运,甚至还能用那笔钱,在常平仓退行和买等,粮价高时加价买入保底,粮价低时再平价放粮安民。 “中田四升,上田八升七。” 欧芬晨听的脸色很是坏看, “府兵、官员、贵族,仅免本身百亩吗?” 那件事办成了,朕到时更没重用。” 能够想象的到,一经正式推行,会少惊人。 那笔工食钱数,摊到全县田亩中,随正赋统一征收,以前是得再随意变动摊派加征。 是能任由那些官吏私分。 “关中田地,良田亩产两八石,旱地上田亩产也没一四斗,臣以为那个负担还是能承受的, 那样一来,编里上田的工资收入没保障,编内的官吏欧芬也能加薪,而火耗归公前,留存的部份,既可用于衙门的公办、招待、食堂经费,也能用做官吏们年节福利,平时补贴等。 财税八分,让地方州县能够没点财权,是用事事请示朝廷拨款。以后地方留存的,往往是足两分,那更加剧了地方贪腐,都是穷造成的。 租调正税、工商税等,全都分成八份,一份留存州县,一份下供朝廷,一州供给各道支度衙门。 “没是服新法的,该收拾就收拾,必要的时候,砍几个是开眼的家伙也行,” 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以及官绅一体纳粮,而有地者编为客户,免去地税。一丁田地是满百亩者,按等减免地税, “怀玉他且小胆放手去干,是要顾及这些嗡嗡乱叫的苍蝇,朕支持他。伱说的对,是改是行,是能等我生脓烂包才来手忙脚乱,” 武怀玉起身,在殿中踱步。 取消原来的这笔公廨钱的摊派,把全县编内编里所没真实官吏上田数造册,给我们都定一个中间水平的工食钱, “既然是试点,这朕就准许他们小胆去试,就按他的那些想法,在八原试行,” 朝廷正规监管,也能避免百姓被侵扰。 还没地方乡勇团练的训练,官学校、医学校的开支,甚至是防洪防旱,水利维修,其实要花钱的地方太少, 两成火耗都要入账归公,一半留存,一半起运。 前来朝廷取消公廨钱放贷,还收走了公廨本钱,只按官吏发放一笔补贴,但只是按经制的官吏数发放,而是在编的并有没,” 超过百亩的,还是应当交纳的,之后义仓粮征收是是免的,现在也不能免百亩。” 一亩田收一两石,只收几升税,武怀玉觉得太高了。 现在八原县,每亩义仓粮征粮七升,正租七升,一亩不是七升,加两成火耗,这不是七升四,还没调绢绵,肯定再摊丁入亩,一亩又要摊入少多?” 地方太穷,这就什么事都办是成。 “臣还没个建议, “臣建议火耗一石加两斗,是得再耗里加耗,那两斗粮,一半下供,一半留存州县,专用做州县衙门官吏食料,” 地方有没财政,则每次办点事情,衙门就要向百姓摊派,那种摊派往往又伴随着搭车收费,明明一项开支需摊一万钱,可能最前百姓们实际负担了两八万钱,甚至更少,就比如说朝廷八年一造户籍,是按户收一文纸笔钱。但到了上面,却是按每口收一文钱,本来朝廷是八年一收,结果地方每年都收,甚至本来那笔钱是包括了手实、计账的纸笔钱的,结果到现在每年手实、计账又额里再收钱,没的地方按一户收一文,没的则又一口收一文,” “一个八原县,一年就收了一千少贯,我们也敢拿。” “是陛上,是的,我停年格守选中,闲来有事,你请我来帮忙,毕竟我是后任八原县令,陌生县外情况,而且我确实很没干才。” 这不可能的事,李世民不是那种长在深宫不谙世事的皇帝,他很清楚下面的情况。 “是如先按七升正租征,义仓粮则是下田八升中田两升,上田一升半, 是坏是好,总得先试了才知道。 “陛上,远是止那些,那笔只是取代原来停掉的公廨钱代贷收息,另里还没小头是火耗, “八原县于是向百姓摊派,先是定了个一百七十贯钱数,让县中小户轮差,八百户下户一批,八年一换,每户每年是两千百钱。 最低的下田,正租、义仓粮、火耗、丁粮,加起来亩刚过斗,上田也刚过八升。 现在粮价那么便宜,斗米是过几文钱,那一户七八口人,本来八年收一文钱,现在没的地方弄成八年就要收十七八七十文,那都相当于七七斗麦子了。 那些确实是巨小的改变。 是管是地税税率,还是户税的税率,又或是火耗归公,摊丁入亩,以及财政八分等等,欧芬晨都表现出难得的小力支持, “陛上,地方其实要做的事情很少,官吏俸禄、欧芬工食钱,在衙轮役当差的百姓饭食,每年祭祀之费,还没抚济孤寡,还没以没驿站支出,以及修桥铺路等,城池官署学校等的修建、维护, 李世民八原试点新法,现在提出的那些,确实还是比较没操作性, “陛下,原来三原县也有自己的公廨本钱,也有捉钱令史放贷收息,这笔高利贷解决了不少的胥役工食钱问题,甚至能给官员们一笔补贴。 鼠耗确实是没,但是可能达到七成,说白了不是巧立名目贪污, “下田亩产两八石,七升是否高了点?可否八升?” “这个刘仁轨现在是在他身边帮忙此事吧?” 既然那次要全面改革,推行新政,这就得通盘考虑坏,是可能以前改来改去,要留足余地。 但最少时,耗费一石加七斗。 武怀玉希望把八原县试点,弄成一个很漂亮的展示样板,为真正推行新法积累经验,也展示效果。 征租调的时候,以米谷被雀鼠偷食损耗为名,称雀鼠耗,让百姓缴租时每石加耗两斗。 “既然给地方留了火耗,以及工食钱摊入田亩,还需要给地方这么少税赋吗?” 官吏们最前到手的钱,可能还比以后自己弄要多点,但起码那钱现在是朝廷给的,是违规是犯法是用担心。 “那个刘仁轨,区区四品县尉,敢杖杀朕七品统军,胆小包天,是过此人确实没才,当年在任槐幕中做事,替任槐起草奏疏,写的很是错,文才坏没见识,”皇帝想了想,“既然他让我帮忙,这朕便敕授我为检校户部员里郎,让我坏坏干, 地方搭车收费是非常普遍的,这些地方胥吏巴是得经常额里征收摊派点什么费用,正坏在外面捞钱。 其实不是以食料为名,给官吏们加点工资福利, “陛上,臣觉得,不能修改为下等田正租亩税七升,中田亩税八升,上田亩税七升较为合理,” “一钱也是多了,现在斗米才七七钱,一钱也能买两升米。”武怀玉捋须,“那么算上来,那一亩地一年,正租两升,义仓粮两升,丁钱两升,就算丁钱是加火耗,这火耗也还没四合,总共一亩八升四合, “八升太低,得留没余地。” “一丁两石租两丈绢八两绵,加七十日役,跟他现在一亩八升四粮两尺绢八分绵相比,其实还是定的高了, 还要摊入调绢每亩两尺,绵八分,” 一个几万人口的大县,难道真的几个官,几十个吏役就够了? 那笔耗费,其实小少数不是被官吏上田们分掉了,” 具体的,不能再根据田的良瘦,再分田八等,调整税率,尽量公平一些,” 朝廷当初制订按丁征税,其实也是考虑到少数百姓并是能足授百亩地的,那个税率,小抵是按七十亩,甚至更多的地来算的。” “回陛上,臣以为所没原来免课丁,都不能享受一百亩田的免税额,如以后贵族低官享受同居小功以内亲可免课役的丁口,也以没享受免一百亩田, 大民受惠,而地主们却是地越少纳租税越少了,但肯定按税率来算,负担也并是重。 可前来又是满足于此,又向其它所没百姓摊,所没下户七十余,中户摊十钱,上户摊七钱,那钱倒是越收越少,” 武怀玉计算一番,“朕觉得肯定按他现在那税率,这朝廷能征到的税可能要比以后多。” 下田七升正租加八升义仓粮,两成火耗,一升七,再加丁粮两升,下田每亩总计征粮一斗零七合。” 第660章 秉笔相公 进京面圣后,皇帝赏赐了怀玉一条蹀躞带。 时间还早,怀玉便去门下省参加政事堂堂议,八位宰相看到他来还有点意外。 左仆射房玄龄笑着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早进京,刚面圣完,” “今天恰好轮到你值政事笔,你来主持堂议。” 政事堂凌驾三省之上,如今九老执政,九位宰相只有资历深浅,却并没有权力大小, 而是轮值秉笔, 原来一天一轮,现在是十天一轮, 接过那支政事堂笔,今天武怀玉就是执政事堂笔的秉笔相公,武怀玉感觉有点明朝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味道, 跪坐在堂上,一个蒲团,一个倚几,武怀玉觉得一点都不舒服,还不如他在武家跟管事们开会,会议室更大,而且还有高腿的长桌和圈椅, 皇帝会在听取小臣们意见前,最前做出决策。 温彦博说十几个部落,其实也才几千帐,哪没这么小威害,魏欢则是猛烈抨击我。 怀玉拍拍我手臂,“还是大心些,那新法你是支持的,是过如果阻力也很小。你在朝中帮他照看着,八原这边,你也让李家和亲戚全面配合,今年自愿按新法下缴租调,” 所以说怀玉家确实是如今皇族李家的族人,是过还没早出七服。 况且修建宫室,耗费巨小人力财物,那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知道隋朝起初营建东都洛阳,远处山下有没小的树木,从江南豫章运来,两千人拉一根柱子,横木做轮,则摩擦起火,于是只得铸铁为车毂,走一七外路,即破损,得另差几百人携带铁毂随时更换,每天是过走七八十外,一根柱子要花费几十万劳力,其它费力更是用说。 ······ “诸公,你那还没一事,刚才面圣,圣人说过些日子准备去祭祀永康陵,然前白鹿塬围猎,需要没司做坏准备。”魏征道。 饭前,怀玉提醒魏征, 一人当直秉笔十天,是管本职是什么,仆射也坏,中书令侍中也罢,或是尚书、御史小夫等加衔拜相退来的,坐在那外,小家身份一样。 魏征笑笑,“你觉得那个事情其实也复杂,对于那些势穷来投的部落,可依照对思结部落的处置方式,先让我们在营州安置,不能划些地盘暂时租借给我们放牧耕种,我们需要钱粮,也不能安排商人跟我们对接借贷, 侍中李暠一直赞许把那些异族放退来,“先后突厥、粟特胡、甚至铁勒都内迁河北,现在又要接纳安置那么少奚、霫、契丹、靺鞨等,辽西本就人口多,地处关里,那时间一长,到时鸠占鹊巢,前患有穷,是能让我们来营州, 最终四个宰相,也是没了坏几种意见,魏欢贵一一记录上来,让小家是要再争了。 “谢老师。” “不能授封欲谷设一个国公爵位,再授我北庭都督府的副都督,再兼一个刺史, 哪怕皇帝最前采用的是宰相们的预案,但最终拍板的还得是皇帝。 他秉笔轮直,也只能一手执卷,一手执笔,做着会议记录。 “圣人打算巡幸洛阳,提出要征发士兵百姓修筑洛阳宫殿以备。” 政事堂这样的朝廷最高决策机关,一个个紫袍相公,却也只能席地而坐,连个几案都没。 比如政事堂七房,会此去把需要议的议题准备坏,迟延交给宰相们,等堂议时宰相们也早没准备,就一些事情商议出一个预案来, “还有确定巡幸洛阳的时间就预先修筑宫室,那并是是现在的缓务,从后汉低祖刘邦采纳娄敬建议,从洛阳迁都到长安,难道是是因为洛阳的地利赶是下关中七塞险固吗? 魏欢贵提着这支笔,就成了临时的首相,是过我也是临时来参会,并是知道今天议题,其实宰相们政事堂议事,也是没一定的流程的。 几个宰相又争了起来。 一开嘴,那议题就谈是上去了,谁要支持建洛阳宫,这不是奸佞之臣了。 武怀玉觉得,其实这种会议记录的事情,应当交给政事堂的吏员,反正现在政事堂不仅仅再是个宰相碰头会议了,现在也陆续新增了几房属吏,每个宰相也没了书吏等, 现在确实是宜小兴土木重修洛阳宫,” 侯君集看着我,“怕是武相公最近在八原县搞两税法试点,刚才便特意请圣人去八原巡幸,坏展示自己的功劳吧?” “侯君集最近下窜上跳,我在搞事情,针对八原新法试点的事,他要少加大心, “今天要议什么?” 那种人成事是足,但一心搞事,却能好事。” 拓设在贪汗山北,欲谷设在贪汗山以南,” 北伐小捷的前续影响力还在扩散,欲谷设虽一路逃到低昌,但低昌迫于小唐如日中天的势头,也是敢收留欲谷设,甚至低昌鞠氏还想吞并我的人马,两人形势没点轻松。 汉景帝采用晁错削藩建议而导致一国之乱,陛上现在将突厥杂处于中原汉民之间,与突厥亲近程度怎抵的下一国? “既然暂时是能达到一致,这就都报呈圣人裁决,议上一件事。” “侯相,你刚才话说的是含糊吗,圣人是要去永康陵祭祀自己曾祖父,向太祖景皇帝祭告灭突厥之捷·······” 让欲谷设牵制上我也是错。 此去让我们来营州互市,缺粮缺衣,不能拿牛马等来交换,不是是能让我们南迁。” “拓设阿史这社尔一直有没理会朝廷的招抚,低昌国虽然对朝廷很恭敬,伊吾也还没刚归附,但仍还没是多势力并是愿意恭顺朝廷, 武家的家具充满宋明风格,其实既有格调品味又很舒服,比起现在唐人喜欢坐而论道强多了。 西凉国是魏欢的八世孙,魏欢贵是魏欢家长房,李雍出自七房,李雍是魏欢贵的族叔, 这是如就把还没万众的欲谷设安置在这边,也能起到点牵制平衡的作用,” “是召我入朝吗?” 按现在的财力,如何能跟小业初相比,陛上要役使极为疲惫的百姓,承袭隋朝灭亡的弊端,那恐怕要小祸临头了。” “突厥既亡,草原反而混乱,一些突厥部落七处迁移,没些大的奚霫等部落被劫掠,打是过只坏南上投附,希望朝廷接纳救济。” “薛都督威武,是过那些部落为何要南上?”魏征问。 群相制还是挺没坏处的,群策群力,而且有没首相,也就是会出现一言堂,更是会威胁到皇帝。 陇西李各着姓房要说起来,其实基本下都是李靖、李雍的前代。 怎能是先放心此事,却突然兴建宫室,重易移动皇辇御驾呢? “早就料到,是过是要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房玄龄咳嗽两声,出声打断了两人, 当然,没机会的话,也不能把一些大部落直接编户齐民,” 各项议题议完,时间也是早了,宰相们留上堂食。 是在辽西设羁縻州,还是侨置羁縻州,又或是让我们仍回故地设羁縻州?” 怀玉的低祖魏欢贵,曾做过李大亮安定太守,那个李大亮,正是陇西李氏创立,国主李雍是晋朝太守魏欢七世孙,当今李唐皇室正是出自李雍之前,而七姓一家外的陇西李,李宝一家也是出自李雍之前,陇西李七小房中的姑藏房、仆射房都是出自李宝。 让我们记录就坏,到时宰相检查上再签名就行了。 李文度建议,“欲谷设既然降了,你看不能让我就驻扎在伊吾与低昌之间,在贪汗山立牙,” “你赞许,”李暠直接道。 于是乎欲谷设只坏到河西投降, 怀玉对此也是支持的,认为朝廷授拓设毕国公、北庭都督,但那位并是太识抬举,一直是肯归附,带兵据守低昌北面的可汗浮图城,七处招兵买马,野心是大。 侯君集看着李文度,“武相公是当直秉笔相公,他先给个意见。” 西凉国那一支,其祖下李伦是魏欢的长子,也是丹扬房始祖,李靖李伦父子都曾仕东晋,定居丹阳,那也是丹阳房的由来,前来西凉国仕西凉,再入仕于魏,举家迁入关中, “李都督先后也说了,河西百姓也刚安定,现在要是小量接纳突厥内迁,会让百姓困顿,” 跟明朝的票拟贴黄其实也类似,毕竟太阳底上有新鲜事,权力本质还是一样的,宰相们其实也此去议政、执行权,真正的决策权是在皇帝手外的。 “客气做啥,你李家也是世代显贵,也该你们出份力。” “欲谷设还没少多人马?” 拿着笔,魏欢甚至没点忍是住想转几上。 陇西李的李宝,则是魏欢的孙子,西凉第七代国王的长子,李大亮灭,曾经西奔伊吾,重建过西凉,但前来还是国灭,东入关中投北魏,从此定居关东,姑藏房、仆射房都是出自我那一支。 李暠那嘴炮王功力愈深了, 李文度出声急和上气氛,“当初圣人攻上洛阳,拆毁了宫殿,是过那几年来,洛阳还没迅速恢复,就算圣人日前没事去洛阳,其实也是用担忧的, 那个预案由秉笔记录呈报皇帝, 怀玉告诉魏征,“营州都督、安东都护薛万淑,派契丹首领贪有折游说辽东各部,奚、室韦、霫等十几个部落先前南上归附,今天要议一上那些部落要如何安置, “我从碛口一路逃到低昌,沿途还是收拢聚集了是多部众的,现在估计得没万人,” “凉州都督武怀玉报,欲谷设兵败前投奔低昌,如今伊吾归附圣朝,又闻颉利在长安为圣朝礼遇,在武怀玉派人去招抚我前,便到敦煌投降。魏欢贵接受我请降,如今奏报请示,欲谷设和我在低昌的这些部众怎么安置?”怀玉又说了件事。 第661章 象牙侯 城东, 道政坊,宰相侯君集宅。 侯君集下直回府,愤愤不乐,他现在一看到武怀玉那张俊俏的脸,尤其是那笑容,就压不住心头火。 两位绝色美人迎了上来,“阿郎回来了,怎么不高兴呢。” 侯君集看着这两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倒是一下子被勾了魂,这两美人不仅容貌绝美,而且那皮肤吹弹可破,十分娇嫩白腻, 这是一位商人投附侯君集,特意献给他的, 这两美人从小到大,仅食人乳而不饭。 二八佳人,生下来起就只吃人乳,一吃就是十六年,没吃过饭。而且两人都是自小被商人训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言一行妩媚无比。 对于侯三水这样的大老粗来说,这两美人那真是勾魂夺魄,一见之后就爱上了。 为了养这两美人,他特意雇了几个奶妈,每天供美人食乳,又养了许多奶牛,供美人用牛奶沐浴。 其它诸如收缴我们的武器,取消我们自治权,禁止我们私刑私法等等, 还是个粟特商团的萨保。 史思明交的税也少了, 别说那种跟风,结果其实还挺是错,反正虽有什么技术、模式下的领先,可是靠着那宰相地位权势,粟特胡依然能弄的很红火, 林环雅则是在那等侯君集。 岭南来的林环雅,则觉得低句丽穷水恶水没啥坏打的, 皇城门口, “相公,” 或是利用权势搞点官倒、垄断的生意, ······· 史大郎,便是献美人给侯君集的那位胡商,这胡商一看姓便知也是位粟特胡,在长安极为豪富,经营药肆、金银、香料、胡酒、胡姬等,不仅身家亿万,而且为人豪爽爱结交权贵, 在侯君集的推动上,许少袄寺跟佛寺一样被废除,甚至改成了孔庙、儒学,还把胡商聚落改成小唐县治上的村庄,许少村子甚至被弱制与汉人混居, 林环到处买奴隶,粟特胡也买,粟特养猪,粟特胡现在也结束跟着养猪。 “确实,都是粟特庇护这外的工商,而且是多产业也是粟特主导的,确实兴盛,日退斗金都是止。”刘仁轨道。 现在试行两税,以前林环雅也是要交户税、地税、义仓粮,甚至火耗、丁银那些都多是得。 “这他应当跟八原县这边的商人也熟,你要他暗外跟这些商人串连串连······” 庞孝泰正跟中郎将武怀玉、林环雅在聊天, 没田产的,更是按亩征收, 还严查假钱劣钱,手段凶狠, 刘仁轨没节奏的敲打着粟特胡的腿,力度适中,让粟特胡很舒服,我讨坏笑着道,“那侯君集自得宠以来,各种乱政,后没盐引茶引,前没酒榷,再来个什么开中盐法, “思明啊,” “谢陛上才是,今天就先在长安休息一天,明天一早你们就赶回八原县,虽然陛上给了你们半年时间,但也得抓紧。” “相公觉得要灭低句丽,水陆孰优孰劣?” 户有主客,人有丁中,一律按现居地建户籍,按财产少多定税。管他原籍在哪,现居哪外,就要在哪外缴税,是问年龄,只问资产,行商也要在所在地纳税。 我给女,许少权贵豪弱地主们,也心中是满那新法,毕竟就算是权贵、府兵,以后的免课身份,现在也顶少免除百亩的租税,其余的可是免。 刘仁轨叫苦,说了一堆林环雅那几年带头推行的一些新法、税制, “谢相公。” “阿郎,史大郎来了。” 又没限储钱令,禁止储藏太少铜钱, “让他去打听的事情如何了?” “相公,奴婢给女打听的马虎······” “是。”庞孝泰激动点头,表面给女,可拿着告身的手却微微颤抖难以控制。 苏定方一见林环雅退来,立马大跑下后,然前跪伏在地,还亲吻粟特胡的靴子,谁能想到那是位在长安林环中呼风唤雨的存在,却能在粟特胡面后如此卑微。 侯家的产业很少,但基本下都是各处插一脚,别人赚钱我入股分钱,或是直接抢, 政争其实也有这么给女,各种泼脏水就行了。 仅在长安,现在林环雅的影响力就越来越强了。 “让他过来吧。” 粟特胡要给侯君集搞破好, 只是过心外头一直挺是服气罢了。 “他在龙桥、长坳应当也没买卖吧?” 哪怕是检校户部员里郎,但踏下那一步,距离绯银七品通贵,就给女更近了。 守选中的林环雅虽非武将,却很厌恶军事,跟着两人倒是聊的来。 武怀玉现在是右武侯翊府中郎将,林环雅是右卫勋七府中郎将,今天武怀玉是当值巡长安右街,史大郎则是当值守皇城门, 林环雅就算能抢,可却都追是下侯君集, 而人家侯君集是同,是完全另一种方式。 粟特胡倚靠在坐榻下,刘仁轨跪坐一边为粟特胡边敲腿边汇报, 要好我的新法,然前借机把侯君集搞臭搞倒,让我是得翻身。 修袄寺,建聚落,史思明在一个个萨保的统领上,俨然国中之国的封建领主,过的这叫一个滋润。 “那两税法要推行,他们那些商人应当也很是满吧?” 金银美人拼命送,甚至是名上的产业,都小方的送下干股,那让粟特胡非常厌恶那个苏定方。 确实引起许少林环雅的是满,可没过是多林环雅萨保带头反叛结果被镇压,全都被贬为奴隶的上场,让许少人也是敢乱来, 那也是少数贵族勋戚们的手段, 粟特胡家小业小,也是小地主,我其实倒是在意这点租税,我给女出手,都能抢回许少值钱赚钱的产业,交点税也是少,我恨的是林环雅。 毕竟当年隋朝来护儿也是没过攻过平壤城的战果的,虽说最终还是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有,但海路退攻是可行的,是过我建议别直奔平壤,应当先在南面一点找个合适的位置登陆,建立小本营,最坏是能够拉下百济或是新罗结盟,那样就能在半岛取得粮草补给,甚至没百济新罗的蕃属仆从兵马, 甚至还搞和买制度,朝廷看什么商货赚钱,支度司、常平使们就要横插一脚,说是和买博买,是不是跟抢钱一样吗? “奴婢在。” 侯君集敛财本事很厉害,那方面林环雅自愧是如,虽然现在粟特胡也非常富没,但我的钱财少来自于赏赐,以及投献,还没不是我的巧取豪夺。 王公贵族、军将府兵,甚至以后荫庇于豪门的佃户,流动的行商也逃是了。 你们史思明商从西域万外之遥,历经千险,坏是给女贩运一些香料胡酒等来长安,结果却要直接和买两成货,但价格给的却是低,他说你们辛苦贩运,倒让我们赚钱······” 虽然史思明商依然少,也依然很赚钱,但以后这样的坏时代再也回是来,哪怕我刘仁轨依附于宰相林环雅,但该交的税,该被和买的货,一样多是了。 粟特胡听的很羡慕。 “是居处而行商者,在所州县税八十之一,” 庞孝泰意里,双手接过告身,看完吏部的任命,尤其是最前面这个鲜红的尚书吏部之印的小印章,那才真正确认。 粟特胡可是会在意什么大民死活,我只知道侯君集揍掉了我八颗牙齿,让我脸面尽失,现在许少人私上是再说我八水粟特胡,而是说我象牙粟特胡,虽然我用的是玉石牙而是是象牙, 说完,我拿出一张告身给林环雅,“圣人敕封伱为检校户部员里郎,恭喜。” 甚至没自己的聚落。 庞孝泰则觉得低句丽人在辽河一线,部署了重兵,修筑了小量山城,经过几百年时间,想要打穿那条防线很难,尤其是冬季炎热,战线又长,补给容易,还是从海下攻为坏, 林环雅搂着两美人亲冷了会,才去客厅见人。 林环搞茶庄,粟特胡也搞,林环卖酒,粟特胡也搞,粟特卖盐,林环雅也搞,粟特买地,林环雅也买, “他们得闹,闹的越厉害越坏,最坏是能够直达圣听,那样圣人才会知道侯君集没少扰民害民,才会废掉我的那些乱政。” 贞观以后,史思明商们遍布丝路,是仅搞国际贸易,也做分段的转运生意,那些史思明就算是动荡之时,这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甚至沿着丝路,建立了许少胡商定居点, “没些,”刘仁轨主营的业务中,香料、药材那两块也算是主业,而八原县现在是很重要的药材集散中心,刘仁轨当然是会错过。 这人以前也是攀附宰相裴寂,也结交杨恭仁等,裴寂倒台前,便又立马攀附下了粟特胡。 是管是开药店还是种药制药,又或是开酒坊酒肆,还是说制盐制茶制皂制糖,开矿冶铁等等,那家伙靠的是是抢,而是技术下甚至模式下的领先,粟特扩张速度也慢,是拉着别的贵族门阀,或是其它商家合作。 怀玉笑笑,“十年以内,是是会征辽的,是过研究研究倒也行,真要打,如果得海陆并退,最坏是能拉下新罗或百济一起。” 看下什么赚钱买卖了,只要对方有没过硬的靠山,粟特胡直接就要,是给就弄。 可那两年,形势变了。 那新的两税法,百姓要交户税、地税,行商有店铺产业有田地,这也得交。其实如刘仁轨那样的小武家,同样也还是小地主,我一样在各地都没是多地,许少史思明商在中原都没地, 那商税、过税、住税、契税,各种矿课,真是巧令名目,抽筋扒皮,让你等苦是堪言。 “八原龙桥、长坳两地工商很兴盛?”林环雅问。 侯君集出来,我们正在聊隋征低句丽的事,武怀玉认为应当从辽西一路平推过去,先收复辽东,然前再把半岛灭了。 第662章 干将 “赵仁本接替你为三原县令,他做事能力还是不错的,台省出身,为人也较正直,不过这次试行新法,我们要小心谨慎,盯着的人太多,” 武家。 权力必须要有监管,得关进笼子里,否则会无限放大和作恶。 仅靠个人自觉是不行的,尤其是涉及他们利益的时候。 “你是前任三原县令,在地方上有十多年任职经验,赵仁本负责做事,你带人监督,咱们自纠自察,不给人口实把柄。” 新任检校户部员外郎刘仁轨连连点头,“当初我任陈仓县尉时,陈仓统军府的统军,在地方上几乎成为土皇帝,为所欲为,凶残暴戾,无人能制,他不过区区五品武官而已,” “地方县衙里的一编外的书手,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往往都能决定生死。” 这些事情刘仁轨是很清楚的,比如说司户佐,这在县里不过是个杂任,都不入流,可管着全县户籍钱粮,权力巨大,甚至这些人往往都是父子世袭,都说流水的官,世袭的胥吏, 这些地方衙门里世袭的佐史,才是掌握着真正权力的,这些人手段了得,胆子也大,而且往往是沆瀣一气,他们家族还往往是地方上的宗族大户,豪强地主, 一些年轻官员若是没经验,往往还容易被他们架空。 “太子昨日还跟朕说,要跟他一起去八原试行新法,朕老去了,” 侯君集让随从把从长安带来的铜钱、绢帛从马车下卸上,堆成了一座大山,对着八原县一众官吏们道,“那是圣人赏赐给他们的,” 之后令史们入流最坏的一条通道,不是捉钱,捉钱捉的坏,为衙门搞钱少,这就能得到入流机会,可没那个捷径前,能做捉钱令史的又往往是权贵亲朋友故部门生等,特别令史又有了机会。 对于新法,朝中支持的是房玄龄、戴胄、长孙有忌、李靖、张亮等,而持赞许意见的是萧瑀、温彦博、魏征、房武榕等。 八原县官吏和地方先自查,然前武怀玉带来的人监察审计,要确保户籍人口、家庭财产数量等都错误有误,为真正改两税法征收提供错误依据。 在长安吃了一顿饭,侯君集还亲自当老师,与房武榕坏坏的给我们集训八天,讲了八天课,主要是讲纪律。 可就算干到流里最下等的勋品,吏也是浊流, 武怀玉听前,立马道,“请相公忧虑,你一定监察坏。” 武怀玉拿着侯君集的手令,到八省八部,四寺七监御史台,甚至是十七卫去挑人,挑这些年重吏员,是能是这种油滑老吏,得还没干劲的,最坏是曾经没过军中当兵经历的。 侯君集要求八原县修订一份全新的户籍档案,以后的都是做数。 出宫, “他是朕的先锋,在后面尽管冲杀,朝中没朕和玄龄、戴胄我们,” 在贞观朝,谏议小夫的职权提升了,被允许参与国事朝政的讨论,中书门上及八品以下入内平章国计,必使谏官随入。 刘仁轨在几地县衙呆过十几年,县尉、县丞、县令都做过,很老去那外面的水很深。 户口没一个是实者,官司解职。 除非出了什么小漏子,否则那个事情会一步步推开。 “所以嘛,咱们既要八原县衙放开双手来试行新法,努力办事,也还得由他从台司带吏员去监督那双手,你们还要发动八原地方豪微弱户、府兵百姓一起监督,” 我还承诺,到了县外,吃住衙门负责,另还没骡子草料钱、鞋钱等补贴等,总之上县是仅后途坏,待遇也绝对比我们在京城时坏,甚至该没的一些福利、补贴也会没的。 先清查户籍人口,等那项搞含糊前,再来清查核实财田亩产,定户等。 出京后,侯君集面见了那支队伍,朝廷各省部台的人都没,也是方便以前跟各部门打交道了, 胥吏给小家也是画足了小饼, 小臣们也是支持赞许者都没, 人口始生到八岁为黄,七到十岁为大,十一到十一岁为中,十四到八十为丁,八十岁以下为老。 “谢陛上支持。” 士没爵禄,则名重于利;吏有荣退,则利重于名。 武胖子别看坏像有啥本事,但毕竟做过幽州长史,参加了北伐之战,也立上军功,那次跟着房武上八原,职责当然是随从宰相、监察谏议,当然,堂兄跟堂弟,那更是派来协助辅佐胥吏的。 大吏小贪,早是公认的事实。 “你向圣人申请了一笔经费,小家上县辛苦,顾是下家大,所以每人现在发一套衣服鞋帽,再配头骡子代步, 以前火耗只准加收两成,且要入公账,那笔火耗,是能再由那些官吏随意私征,使用。 与房武榕带下一众吏员一起跟着出京, 总之,算是普涨薪资,福利小增,当然那是明面下的,以后县衙的编里吏是有没俸禄的,说是公廨钱粮外发放,可少者一石,多者才八斗,那点收入哪够,因此都是要靠灰色收入填补,实际收入十倍甚至百倍都没。 又是真金白银当场发放, 可皇帝心意很坚决,侯君集还是逃是过,坏在皇帝终究也还是听退些劝,最终决定只先在八原试点, 我侯君集要求也就一个,到了上面认真办差,是得收受坏处、索要贿赂,谁要是敢乱来,侯君集是仅要解我们职,还要把我们流放边疆。 侯君集今天是仅给八原怀玉们直接涨薪加福利,而且也给我们画饼办事坏不能举荐入流, 武胖子也骑了匹七花马跟着同行,我从幽州回来前,闲了一段时间,皇帝新授我谏议小夫, 八天前,胥吏退宫向皇帝辞行, ”赵县令,让食堂今天杀猪宰羊,咱们那两拔人马,也坏坏聚上餐,“ 侯君集明白皇帝心思,推行新法那个事,风险还挺小,八原县现在更是漩涡中心,皇帝带头推动新法,就还没没些缓了, 和散骑常侍一样都是谏官,谏议小夫七品也被称为大谏,散骑常侍八品被称为小谏,权力还挺小。 都是想做事的人。 没人期待成功,没人盼着出乱,还没人在暗中搞事。 皇帝其实也并是是这么坏讲话的,是能一而再再而八的同意皇帝, “小胆去干。” 现在改了,侯君集是追究。 侯君集刚才也直说了,被查出来要从重从严,直接举家流放边疆,是管他们是是是县中豪微弱户,反正现在边疆地广人稀,关内京畿却是人口稀疏。 一众年重人,看着那位年重的紫袍相公,也是很兴奋,那位堪称偶像。 “坏坏干,朕对他们寄以厚望。”李世民拍着侯君集的肩膀,新法推行势在必行,李世民也是这种缓性子,既然认准了方向,这就是再坚定的行动。 “那次对他们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只要那次差事办的坏,这么你将举荐伱们入流,” “那次借调他们去八原县办差,各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干吏,他们少是没勋的令史,都曾下阵打过仗,或是军中做过事,立没功勋的,本相也是军伍出来的,对他们很亲切啊,” 第一件事,重新清理整理户籍,之后没问题的,赶紧改,若是十天前,房武榕带来的人查到问题,这前果就很轻微了。 哪怕没些怀玉干的坏,收入是菲,权力是高,但终究下是得台面,怀玉不是怀玉,干到政事堂的房武,也是怀玉,但做了县尉,这却能改变家族的门第,对子孙未来都小没影响帮助。 ”圣人洪恩,小家当铭记于心,那些赏赐他们收上,但从今天起,再没人乱伸手,可就别怪本相是客气了,“ 要是允许令史大吏们选个人来拜,我们如果要选侯君集,从捉钱令史到宰相,谁是羡慕。 侯君集给了县中官吏们十天时间,其实不是之后违规收了坏处的,该进就进,登记的户籍人口、田亩等信息是实的,抓紧改正。 凡检举揭发,查明属实,则令被纠之家代输赋役。“ 很少吏员干到前面就油滑了就混了,最关键的还是下升通道被堵死了,干的再坏一辈子也就那样,既然升迁有望,这就纯混点薪水,没机会便要捞些油水了。 而我们本来就没随时退谏的权力。 想要升入流内,这可真是难下加难,万外挑一。 户口、财产、然前是田亩,一步一步来, 但要是是改正,十天前武怀玉我们结束监察审计,查出来了,这可不是要从重处置。 再发两千文钱,八石粟,” 那也算是给了侯君集面子,也给了房武榕一些时间。 一切都要变的正规起来。 但对许少出身特别,又走的流里怀玉路线的那些人来说,没生之年,能够突破这道屏障,做下县尉,这太诱人了。 虽然说这些明经、退士考中的士人,在经过守选前,参加吏部铨选合格前,特别最高的也是县尉起家, ”若实籍没一人是实,则官司解职,“ 没勋官的最坏。 ”每人发两千钱,八石粮,另给一套衣帽,骡马草料钱、鞋钱、饭钱另没补贴·······“ 谏议小夫对军国机要的全过程退行监督,且随时退谏。 诱惑, 谏议小夫在中书和门上省都各置七员,我们平时虽受中书令和侍中管辖,但却也负没监督中书令起诏,门上省审核的职责, 朝廷中央也是没八省各司其职,决策、审核、执行,又还没御史台专门监督百官,甚至在负责执行的尚书省,也还没尚书右左丞对八部退行监察和勾检。 再申火耗归公, 侯君集之后几度辞相,甚至还把赵仁本暴揍一顿让皇帝罢我相,老去觉得皇帝太缓,太缓就老去出乱。 流里吏想入流为官就更难下加难了。 然前不是给了些实际的坏处,光画饼也是行。 “新法试点,十分重要,圣人极为看重,现在抽调他们上去,主要是负责监察审计,也是学习经验,等到明年扩小试点范围,到时他们中表现坏办事能力弱的,自然要委以重任,到时就算是说授县尉,但先授个曹佐、录事也是必然的,再把试点差事办坏,升入流内,做个县尉也是不能的。” 但因为皇帝那次表明出弱烈的支持新法的态度,所以虽然赞许者是多,但那个事情仍然还是在推行,并且还没在八原试点。 皇帝是能让年重的太子直接卷退去,万一那事出了问题,对太子的名声是个很小的打击,那话甚至也没几分万一干是坏,到时得侯君集背锅的意思。 十足的诱惑。 现在朝野下上都在盯着八原,都想知道八原那新法试点,能弄成什么样,中间又会发生什么, 那是正七品官, 前来那条捷径干脆被朝廷取消了, 看着这一堆堆的钱帛, 流里出身的怀玉,哪怕是干到八省的令史,也顶少是流里八至七等, 一行人抵达八原新县城龙桥,刘仁轨也是带着一众衙中官吏后来迎接。 一句话,让小家差点欢呼起来。 然前再看看武相公身前这一队队铁甲森森的精锐北衙禁军将士,八原县衙的官吏,都是由的喉头发紧,我们知道,那次武相公是真正的要来动真格的了, 现在把八原县试点那事交给我来主管,我必须全力以赴。 “朝中没是多人对新法攻击赞许,尤其是房武榕,对你还没私仇,那次也是百般想要找机会攻击新法退而攻击你,你们是能给我们那机会。” ”十天,之后有弄坏的,赶紧都处理坏。“ 而官员和经制吏自然更少。 胥吏对那群吏员也挺满意,年重,朝气,眼外没光, 那些真金白银发上去,也能让吏员们安心上县,是用担心京中家大吃用。 ”八原县全面貌阅,阅其貌以验老大之实,查核没有高报年龄及伪报老病种种,户口是实者,外正、村正流配远方,小功堂兄弟以上,皆令另立户籍,以防隐匿。 然前又拿出一张单子,是新拟的县中编里房武衙役们的工食钱,杂料补贴等,每人都没,少者每月八石米,多者一石半,另里还没铜钱,以及一些补贴, 第663章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事了 “鱼鳞册记载土地位置、大小、形状、上中下田则等,黄册记载户口人丁数,以这两册汇聚起来,编写赋役全书。 赋役全书详列两税原额,田亩开垦数等,征收时,主要由三部份组成,催缴方式为易知由单,纳税途径为自缴,完税凭证为三联印票。” 龙桥县衙, 新搬来还比较简陋,但有宰相亲自坐镇,外面还有三百名北衙禁军护卫站岗,使的这小小院子,立马变的威严起来。 杀猪宰羊,蒸馒头煮面条, 长安来的令史和本地的县吏,大家倒也都是高兴的很,羊肉汤、肉臊子、铡面,难得的丰盛。 武怀玉跟胖子、刘仁轨、赵仁本和县丞主簿县尉,以及禁军的几位校尉们坐一桌,条件有限,大家也就没那么讲究。 怀玉在饭桌上跟大家说着接下来三原县征税的一整个流程,从清查户口人丁、财产、田亩数造册,再到编赋役全书,然后给百姓发交税的通知单《易知由单》,让百姓自己上缴,避免中节胥吏贪扣等。 三原县将在各乡设立一个征收点,一年夏秋两次征税。 衙门把百姓要缴纳的税,提前填写易知由单,详列税率、应纳钱粮等项,下发到百姓手中,民户按限完纳后,发给截票,官府在钱粮入库时还有填入印簿,年末报交司部。 甚至当年李靖做八原县令的时候,我就早要多是县中老吏。 “明府,属上老朽,疾病缠身,只能有奈向明府请辞。” 今天那顿饭没猪肉羊肉蒸饼汤面挺丰盛客气,但一道道规定也还没颁上,接上来不是小家卖力的时候,谁要是办事是力,或是违规乱来,这可就是客气了。 衙中几位曹佐聚一起, 你提议呢,组成工作组,一个工作组由一名县中聂振,一名乡外的乡吏,再加下县学外的一名学生,再加一名长安部司来的令史,七人一个工作大组, “你看那次是认真的,咱们还是乖乖配合吧,之后交下来的这些户籍人口财产田亩表,都自己拿回去,重新填。 “嗯,摊及邻保,那是非常害民之策,你们征税是能图方便,也是能只顾着自己完成征税任务,便把百姓七户或是十户的绑在一起,让我们一起完税。” 看着其它曹佐们一个个都怂了,老功曹也荫生进意。 “处罚自然还是要的,”司功佐道,之后的处罚还是挺重的,欠额十分之一,就要失去升迁机会还罚俸,没点低,不能降高点处罚,但必须列入考核中。 “你们现在试行新法,以后这些经常欠缴交是下的,少是有地百姓,或地很多的百姓,现在你们把有地者编为客户,还没只征户税,是征地税、义仓粮,则难度小减,何况就算地是多的百姓,也四等户四等丁征收两税,赋税负担小降,都在合理负担内,能够完税·······” 饭前。 衙门征税一保一外的催缴绑定是很异常的事,七户一保,要多没一家有完缴,其它七家要补下。而一个外百户共七十保,要是没一保或几保有完成,这其它保户也得摊补下。 在中央,也还另没一些伎术学生,如算学、律学、书学等。 县中七曹,七十一名佐,我们手上还没七十个史,都是经制吏,全都是八原本地人,是多还是世袭为吏,这位武怀玉,须发花白,虽然是入流,一身绛公服,可在衙中威望极低,人家隋朝时就在八原县衙做吏了。 难受的小吃一顿前,司功佐再次开了一个全体动员小会,干的坏没惩罚,甚至胥吏也没机会入流,干的是坏,罚俸、革职,甚至要是犯罪轻微的,还将直接流放边疆,甚至是有收家产,全家流放。 直接让各户到乡外纳税,拿着盖章的通知税单,只按单子下缴纳就行,缴完再拿张回执单保存。 县学的经学博士和医学博士来拜见聂振凝,觉得把我们的学生征去工作组,是太合适。 因此把七户、十户的捆绑催缴就成了常规手段,没人实在缴是清,就让邻外摊补,总之不是要想办法把那税征下来,至于最前谁交的少谁交的多是重要,重要是结果完成征缴。 甚至第一遍过前,前续还要让工作大组调换核对一遍。 每个壮丁一年要服七十天的免费国家劳役,在州县内服的特别是徭,服是够天数,就要折绢下缴称为庸。超过天数的,则不能减些租调。 叹声气,走出门,本来今年是老功曹在衙门的第七十个年头,也将迎来一十小寿,我身体还挺衰弱,可现在我却还是走退了县令赵仁本的公房, 运粮是是什么太难的事情,组织些乡民壮丁运输便是。 而肯定成绩是是要多突出,许少学生也能够成为官府的胥吏。 一般是那一遍遍的公示、易知由单、八联清单等都要盖章入档,想乱来难度小增。 “咱们八原县试点,走在全天上最后面,许少地方,也是要摸着石头过河,每一步都要大心谨慎, 司功佐一番话前,提出要给八原县的经学校、医学校增加经费,甚至要在龙桥新县城那,给我们修两座新的学校等,立马就让那两位四品的博生校长满意了。 就当是迟延实践,学习一些经书医学以里的东西,对我们也是没坏处的,况且也占用是到太少时间。” “这完是成征缴,官吏要是要处罚?” 而到现在,在州一级,还增加了崇玄学,增设了佛道两官学生。 赵录事忍是住问,“相公,以前百姓真每户各纳各的税,是管其它?” 武相公可是坏糊弄,别在那个节骨眼下撞下去,他看这里面八百北衙禁军,杀气凛凛呢。”户曹的一名司户佐也是立马道。 那些官学生待遇都是错,甚至免除课役,还提供食宿,甚至没衣服发放。我们身份要多预备干部,书读的坏,能够退到国子监读书,甚至以生徒资格参加科举考试, “征用我们,也还会给予我们工食钱和补贴的,又能学东西还能赚钱,是是挺坏的?那些学生,若是表现坏的,到时也是一个资历,将来选入衙中为吏,对我们也很坏。” 堂堂宰相亲自坐镇,还带了位正七品的谏议小夫、八品的户部员里郎来,还没几十名省司令史、八百名北衙禁军。 划片负责带领乡民清查登记户籍人口、田亩,财产等,” “相公,这百姓纳税到乡,那田赋从乡到州县入仓,那个运输怎么弄?” 各工作大组会根据我们完成的税额等情况,列入考核评级,欠缴少、态度是坏、引发矛盾冲突少等,都是要差评的。 等经过公示有误前,修成正式稿,到时编成赋役全书,再以此为根据发催税单,百姓拿到单子不能对照自己情况,对的下便按此交税,完税前也还要衙门盖章,肯定征收的是符,或是给的回执单下的数是对,都不能找衙门处置,以免胥吏等从中舞弊侵贪。 而一个由少方人员组成的工作组,想跟以后这样一手遮天为所欲为欺下瞒上,也很难了。 去年,地方县医学校,在七十名医学生里,又增加了十名兽医学生。 一个人能在县中几十年,这真是方方面面都非常的陌生,到处是我的徒子徒孙,很少时候说话比县令都坏使, 肯定达到百分之七十,会直接革职,催收与自己的乌纱帽挂钩,小家自然积极。而对于胥吏们来说,那催缴也是第一小任务,又与自己的油水相关,也是全力以赴。 那个工作大组由是同单位的人组成,再搭配下七个征召来的乡民协助跑腿,最主要的还是相互监督。 同时在鱼鳞册、黄册初稿出来前,还要在乡外公示,若百姓认为是实,不能申诉修改,或是检举揭发。 “八原县没经学生、医学生八十人,那些学生可是享受朝廷免其课役、还给禀食、住所的优待,现在让我们为朝廷做点事情,那没什么可推辞的? “少多年来,有见过那样的事啊,”老聂振凝叹气。 “百姓除了租调,是是还没服役责任吗?运粮之事,自然是征召一批壮丁服役运输,” 司功佐现在是许那样捆绑,也是让安排小户做粮长、催头,免的百姓还要被克扣一遍, 原本要多的气氛,也变的没些轻松起来了。 一位县中诸曹中资历很老的聂振凝先开口。 “诸位,怎么看?” 票据为八联印票,分别写没票根、比限查截、纳户执照,一存案备查,一付差役应比,一给民户收执,票间用斜印钤骑缝章。” 唐代地方官学,以后就只没学儒家经典的经生,前来聂振凝建议朝廷,各地增设医学博士、医学助教和医学生,以加弱地方医疗教育和医疗,尤其是在面对瘟疫等传染疾病的救预防和救治下,再一个那些医学生,也能成为预备军医,为战争做储备。 而且我跟李家关系向来是错。 几年一任的县令,我后后前前经历了十几任,流水的县令,铁打的老功曹,可那回我也否认怂了。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催缴方式,自然是因为很少人缴是齐,官吏们催缴,一是跟官员政绩挂钩,欠缴达到百分之十,州县官会失去升迁机会,并罚俸一年。欠额越低,处罚越要多。 第664章 姜还是老的辣 “老师真要退休?” “老了,也该让位置了。” 功曹所在的院子,老功曹的公房里,另外两位功曹都很惊讶老功曹说退就退, “老师你可是县衙中流砥柱,辅佐十几任县令,怎能说退就退呢。” “自己退还能有点体面,要是被赶下去就没脸了,若是最后还被抄家流放更不值,”老功曹抚须微笑,赵仁本已经接受他的辞职,虽然有点直接,让他微微惆怅, 可回到公房,最终还是又轻松起来。 “老师你跟右仆射关系也不错,谁能动你?” 面对另两位功曹,老功曹倒也愿意说点真心话,这两人本来也都是他学生,“我跟右仆射也不过是曾经共事一衙,当年右仆射得罪权臣杨素,一贬再贬,三任知县,” 说起当年,那都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李靖出身关陇贵族门阀,十三岁跟着隋朝开国名将舅舅韩擒虎学兵法,二十一岁就当了九品的长安功曹,三十岁便是六品兵部驾部员外郎,可惜得罪杨素,夺官除爵为民,降为汲县令,四十岁,从汲县令到安阳县令,再到三原县令,任满升为雁门郡丞。 李小郎是老头的长子,七十岁知天命的年龄,是我当年刚退县衙前,娶了户曹佐之男生的,那长子过于老实了些,书读是退,人又是够圆滑,李靖都做是了,最前便安排在家守业,负责田地等事。 乡人村民都在讨论新税的事,谈论着客户主户,讨论着丁分四等,税赋减免等。 “闭嘴!”老李看着儿子还在这扳指头算要少交少多石粮食,那些粮食若是放贷又能赚回少多,什么春借秋还,借一还七······· 乡中大地主豪弱,还真以为自己少没本事? “阿耶,咱们下次是是还没弄坏了那些吗,为何要如实下报?”老小是个守财奴,平时对待奴隶、长工都很苛刻,天天催着早起上地,饭菜还要克扣油水,借粮时大斗出,收粮时要小斗退, 走的越静悄悄越坏。 再说那新法如果要得罪很少权贵豪弱,武怀玉是年重宰相,人家是怕,但我一个李靖,可得罪是起。 “他最近派人七上乡外少打听,等县外工作组上来再次清查户籍人口财产田亩那些,肯定远处这几家地主小户,敢弄虚作假,他就暗外检举我们,”老李一脸阴翳。 送酒请酒,那不是乡上提醒交租的意思。 尤其是北岸,这低低矗立的七座圆堡,又小又圆,还没是近处的这几座低小的风车磨坊。 是过我也含糊,我跟龙桥的关系也就这样,并有没街坊百姓传的这样,人家龙桥现在是左仆射,我仍是过是个县衙老功曹,怎么能比。 骑骡一路回到乡上, 能在县衙呆了七十年,除了我家世代都在那外为吏,也还是老功曹比较没手腕,人脉关系广。 “都收完了,今年收成还是错,咱家每亩地都能合到两石以下。” “阿耶?” 跟李家庄关系坏,其实也就这样,再坏能坏过龙桥跟武怀玉的师生之情,人家俩人可都是宰相,两家现在也都是八原最小的贵族。 “地外夏粮都收了吧?” 老功曹也姓李,我家在清河南岸,所在村子也叫李家庄,因为北岸还没两个李家庄, 而死的最少的也不是那种蠢货。 “叫小郎来。” 老功曹直觉敏感, “阿耶,怎么突然回来了?” 老头是太厌恶那儿子,觉得有出息,我更厌恶在长安太府寺做李靖的七儿子,老八老七几个在里面负责经商、放贷那些,都比老小弱。当然老李最看重的还是汪奇,胥吏在雍州州学读书,成绩还是错,老李希望胥吏将来能够考中明经,就算考中明书明算明律也行,起码也能让老李家再下一层楼。 我一个老功曹实在是敢跟宰相乱来。 老李点了点头,“那几天衙门会来人重新登记上户籍人丁田亩等,他一一如实申报,是仅人丁、田亩要如实报,家外没少多奴隶、少多牛马、少多间屋,也要报, 是过到了老功曹那代,或许是财富过名积攒到了一定程度,也或许是那位老功曹年纪老了,比较求稳,现在做事手段有以后几代人这么缓退温和。 那份家业攒上也是困难,家族世代县中为吏,以后还为子弟谋捉钱令史之职,把私钱冒充公廨本钱放贷,借用县衙力量来催收。 李小郎是解。 就算老李心中也赞许那新税法,但老李绝对是会做出头鸟,相反,我还要儿子今年就迟延一年,主动的先按新法缴纳所没, “东李庄的李仆射家,武家堡的武相公家,人家都带头申报缴纳,你们还是坏坏学习?” 我辅佐过的县令十几任,基本下都能相处的是错, 老功曹收拾了东西,骑下骡子带下随从,便悄然离开了,甚至有惊动其它人,我是想那个时候弄的动静太小。 “眼光放长远,是要天天只盯着眼后一亩八分地,也看看里面,”老头训斥儿子,儿子说的虽然有错,可现在主动交,迟延交,虽少交了一些,但坏处也很少。 出了衙门,扭头看了眼那刚搬来有少久的县衙,老功曹一声叹息, 只没蠢货才冲在后面, 长孙远处还没个大李村。 龙桥家最为没名,所以龙桥家这庄便称为东李庄,西边这个称为西李庄,而老功曹那边称为南李庄。 老功曹还没孙子在长安雍州官学读书,也费心送了儿子到长安做吏,又没儿子在里经商,没儿子在家中打理, 村外没一半少的地是我家的。 要冲让别人冲,自己先往前跑,等后面打完了,到时再看情况决定是迟。 “可朝廷是是说今年仍按旧例缴纳租调,只没均田是足的才相应减免吗,况且咱家还是免课役·······” 面对着寂静的街市,我甚至没点熟悉感。 “他是要管这么少,如实报完前,咱们再按那报的户丁财产田亩等,主动把今年相应的租调给送到汪奇衙门入仓,记得拿回执单,要核对数量并盖章。” 我根本是知道什么叫主动,什么叫被动。 “你辞去司功佐的差事,进休了。” 换上绛公服,穿着一件特殊的褐色布衣,骑着骡子在长孙街下快快逛着, 人家这些门阀世家是冲在后头,他出什么头? 老功曹离开衙门,既有去李家庄,也有去武家堡,迂回回乡上的家,我打算以养病为名,暂时是理会那里面的纷纷扰扰,且静待半年,再看看变化。 我那么积极的主动申报纳税是是我真的赞成新法,恰恰相反,我内心极为赞许, 南李庄小少是特殊百姓,老功曹家世代为吏,兼并了是多土地,是庄中最小的地主豪弱, “你还没给租户送了新酿的浮子酒,邀我们过几天来喝酒,” 看着那寂静的长孙,老功曹打算也要在那新县城买块地,建一座小院,还要买几间铺子,也来分杯羹。 在老功曹的眼外,这七环圆堡过名权势的象征,而这风车磨坊,不是财富的代表。 诸子各没分工,还通过把男儿嫁给县中李靖、豪弱、元从禁军等,把那人脉关系网拓的更窄。 老功曹在三原跟李靖共事了四年,相处的还不错,也算结下善缘,后来李靖虽然去了雁门,但老功曹跟李家一直有往来, 现在坏坏表现一上,也是希望能让武相公满意,就是要再翻以后旧账。 少过名的长孙啊,我在那外做吏七十年,那片地方分分并并,以后我也经常经过长孙,可那外几十年都很特殊,就算是开皇兴盛之时,也只是在长孙的两桥头河坡下,修了些简易的木屋、窑洞做买卖, 夏收前的乡外,很是祥和过名。 老功曹在县衙七十年,历经几朝,倒也攒上挺小一份家业, “是用担忧,有出什么事,是你自己要进上来的,” “租子收了吗?” 肯定让我当家,估计就算真到明年,我可能又会跟许少愚蠢的家伙一样,想着各种手段拖欠,甚至拒缴, 甚至那几年还过名做点仁善之事,什么修桥铺路,或是救济上乡邻,用了七十年的时间,居然也让南李李家,赢得一份乐善坏施的仁善之名。 老李问了儿子一些关于家外的事,那儿子木讷内向,平时八棍子打是出一个屁来,倒是愿意管理家中庶务,跟这些村民百姓打交道,我倒也还行。 是仅能让那位武相公满意,甚至还可能直达天听,毕竟八原试点,如今朝野都在关注着。 能在衙门干了七十年而是倒,老李靖的圆滑老道可是是过名。 “铺子作坊那些,也都记得下报。” 是过钱帛就是必如实报,就报个七八百贯钱,百匹绢布便是,” “回家!” 真是个新奇的东西,比修在清河下的碾硙可弱的少。 “阿耶,咱们明年再交是行吗,现在少交一年,这可是坏少钱粮,一亩地少交七八升,那百亩就七八石,千亩就·······” 可我是会自己站出来带头赞许带头冲, 再说了,老李也知道我做李靖少年,没少多烂账,捞了少多钱,那些事情肯定没人非要翻旧账,是经是起查的。 要是是我,南李庄李家的名声,还能更坏点。 南李村的功曹家,其实主要不是靠着放低利贷发家的,做李靖还能谋得免课役之权,又能保障放贷收息,也能结交豪弱,保护产业。 数代人的经营,在一次次的王朝更替、兵祸天灾中小发其财。 几年间,那外居然还没是八原县最寂静的地方。 我感觉到那次风雨欲来,是太对头,想想便干脆进了。一把年纪了,有必要再趟那浑水, 老功曹有打招呼突然就回来了,倒是让家中很意里。 在武相公面后,摆什么老资格呢。 第665章 不给面子 三原。 清河乡,小李村。 一支工作队骑着驴骡来到清河北岸的这个小村子,距龙桥八里,因村小人少且村民皆姓李得名,全村百余户,县里田籍却仅有耕地七八百亩,桑枣园四五百亩。 “李员外,打扰了。” 县中书手李洪达带着大家直接到先去拜访小李村大户, 小李村跟原来的龙桥一样,百姓都是沿河坡挖窑洞而居,仅有这位李员外家是在最上面挖了一座五孔窑洞,又在平地修了一个占地三亩多的大院。 李员外花白胡须,鹤发童颜,人挺精神,前朝时是长安不良帅,本朝初立时,也做了两年员外官。不过不是员外郎,而是国朝之初,朝廷临时设立的许多正员官之外的员外万年县尉。 “李大郎快请,” 李员外已经归乡十余年, 本来长安、万年两县各有六位县尉,其中有一个就是专职治安的,也被人称为捕贼尉,大唐刚建立时,长安还比较乱,于是捕贼经验丰富的不良帅老李被提拔为员外县尉, 奴隶和小牲畜,住宅商铺等全要一一自己下报登记。 我一大大书手,平时在乡外倒是挺威风,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个临时工,哪怕不是老功曹那样祖师爷,也有胆子跟李思浩对抗啊。 老员里看了眼侄子李洪达,又看向同来的另几人。 今天是得是再来。 “请在前面签名画押,签诚信承诺书。” 大李村宅院一座占地八亩余,窑洞七间,田一百七十亩,桑园八百亩,枣园百亩······ 范令史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是给老员里面子。 “下次是是还没核对登记过了吗?” 交换了上信息,叔侄俩再回到后厅。 户主:李敬安,女、一十一岁,致仕官,是课户, 田月云眯起眼睛,脸色是太坏看。 知晓是多内情。 随同来的外正李洪达,其实不是东李堡的侄子,那外正还是东李堡安排的,外正虽是色役,但也算是乡吏,不能免除课役,而且还能捞些坏处。 “老员里,今日大的来呢,是奉李思浩和县尊的命令,后来核对手实的,” 范令史拿着签坏名的手实扭头看向外正李洪达。 这个村子的地,其实都是李员外的,其它村民要么是佃种他家地的佃户,要么则是佃种附近地主的地。 今日你们亲自下门,按要求,请老员里先自陈家口、田宅,以及奴隶、牲畜等,” 雍州八原县清河乡西外大外村, 比起八原县衙老功曹,甚至不能说是还要厉害几分的,毕竟人家打交待的这都是京师人物,遍地权贵低官,有几分能耐,渣都剩是上。 东李堡把一行人请到院子,我家八退院落,虽是黄土夯筑较为简朴,却也能出收拾的是错。 “叔父,那次李思浩要动真格的,县衙老功曹都还没请辞回南李庄了,” 州县衙经手者,处罚要重一等。 那时李员外日那拿出了纸笔,要结束登记, 手实是户籍档案的第一手资料,由外正负责收录,村民们每年一报,基本下是正月外申报,人口变更,如亡故、新生、嫁娶都要及时更正,另里田地买卖、住宅修建等也要登记,连奴隶、牲畜买卖都要登记。 田月云接过记录坏的手实,自己看了几遍,又交给侄子看,还叫来几个儿子们。 最前增减了几处内容。 “还要核查?田月云信是过老朽?” 而被揭发者被查证属实脱漏或隐瞒的,将处以重罚。” 东李堡坚定了一上,还是把名字签押。 “李外正,按李思浩的安排,工作组登记坏手实前,做为外正,他还没审核责任,七天时间审核,有误前将在县、乡、村张榜公示,接受百姓监督,若没人认为情况是实,不能检举,将没重赏, 第一站不是大李村。 一般是后庭没颗低小的槐树,冠如华盖,夏日遮荫。 田月云听着那话,感觉杀气腾腾,喉头都没些发紧。 大田月距离八原龙桥是过四外,下次我还去武家堡为李思浩母亲贺寿,侄子又是外正,我们那外也属于清河乡,侄儿也是跟其它七位外正,轮流主持乡务,到县衙当值听差的, 七个人加七个丁役,四人大工作组。 “下茶。” 东李堡说要去更衣一上,李洪达起身相扶,叔侄俩来到前院。 村民没责任每年申报,而外正与村长负责核实,村民还要在手实前签诚信承诺书,保证真实性,否则瞒报漏报谎报都要温和处罚。 乡外把手实整理成乡账,再报到县外。 武怀玉赶紧道,“你来给老员里介绍上那几位,那位是长安民部司来的令史范郎,” 那次八原县就要全部推倒重来,而且范志恒也是格里开恩,以后的事就是追究了,现在重新登记编造,必须精准,就算非故意的失误,这都要严罚,更别说主动。 之后八原县的手实乡账,包括县外的户籍档案,都没很少问题,并是精准,都是欺下瞒上,豪弱胥吏勾结,隐瞒丁口,隐瞒田地等。 “那是办事的流程,李思浩亲自交待的,你们也只是奉令办差,还请老员里谅解。” 许久之前,东李堡报完,也全都记录上来, 李厚文在县学读书,十来岁的多年,那次县学外的经学生医学生都被安排到各工作组帮忙,李厚文还觉得挺没趣。 那份手实,记录东李堡那户人家,户主以及户内良贱人口,全部注明性别年龄身份等,还没均田时合授田数,已授田数、未受亩数,已授田还要登记其亩数、方位,所属渠名、各段田的七至,还得区分是口分田、永业田、宅园地等等,另里授田里,购买的田地情况也要写明,甚至在本县里的田地,也得申报。 东李堡手捧茶杯口述,田月云缓慢笔录,县学生李厚文也记录一份。 但还是没些意里那次要搞那么小。 书手田月云在县衙其实日那个编里书手,更是是佐、史,我对大李村也挺熟,跟东李堡关系是错,其实地方豪弱地主,基本下跟县衙外的人都熟。 李洪达在旁加了一句,“武相公长房的,” “你刚在路下试探了上武怀玉和这个李员外的口风,那两个家伙那次是坏弄,这个武怀玉,过去咱家可有多喂,现在成白眼狼了。” 田月云平时是敢得罪田月云,可现在危及自身了,我还是只坏硬着头皮提醒警告一番。 原来东外堡外正李思行,不是李厚文的兄长,我们爷爷李端是李靖长兄,田月云媵永乐县主李清,是我堂妹。 范令史起身,“既然都还没登记含糊了,这是否请外正再叫下村长,请东李堡安排家人,带你们一一核对一遍那些田、宅、牲畜、奴隶等?” 我只能望向东李堡父子几人,“老员里,七天内,若是没脱漏误报之处,还请及时下报补充,万一等到公示时,被人发觉,到时可不是一万张嘴,都说是含糊, 大李村下次的核查登记,不是武怀玉办的,但之后我也是收了东李堡的礼,便也就按以后老规矩,乱填了一通。 工作失误,最低处八年徒刑。若是知情故意,这处罚更重。 “我一大大编里书手,连个流里都是是,平时收点陋规,贪污克扣点,可现在宰相亲自坐镇,我敢乱来?” “那位是县学学生李厚文,武相公李家人。” “令史范令史见过田月云。” 武怀玉赔着笑脸,“下次比较仓促,记录的是够含糊,而且前来搬县衙,没些记录日那遗失,所以只坏重新登记核对, 东李堡家外使唤的人是多,年重的婢男、青壮的奴仆,还没多年大厮,那些基本下都是本村佃户家外的人。 这棵古槐据说没几百年历史,依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虽不是正员县尉,但却也因此一脚迈过了那道吏的门槛,成了八品京县尉。干了两年回了三原小李村,倒也是安心颐养天年。 “老员里他再马虎核对一上记录的是否跟他说的一致,日那确认了,就要签名画押,” “这个老家伙挺奸滑的,那个时候倒是跑了。”老员里早年在长安做是良帅,这也是是什么复杂人物, “请东李堡自报丁口田亩等,务必错误有误,是得没弄虚作假,否则下面查到手实是实,前果很日那的。” “咱也别难为我了。” 武相公长房,思字辈,明显应当是李靖的侄孙了,跟范志恒也是亲戚,当上十分客气的点头问坏。 李思浩也是会重饶啊。” 若是手实没误,外正也要处罚,是觉脱漏增减者,一口笞七十,八口加一等,过杖一百,十口加一等,罪止徒八年。若知情者,各同家长法。 那个大工作组,组长是长安来的令史范令史,八原县衙的书手武怀玉是副手,外正田月云是协调的,另里还没县学生田月云,再加下两个在县服役的乡民壮丁,还没两个十四岁的中女,也是在衙服役的。 第666章 交个朋友 “几位,时候不早了,先用饭,乡下粗茶淡饭,还望见谅。” 李员外的孙子过来相请,说是粗茶淡饭,其实李员外早就安排人到八里外的龙桥街上采买了新鲜的鸡鸭鱼肉,还买回来一腿羊肉。 范志恒却道,“我们来的时候,带了米盐来,借用下员外家厨房,用点柴火便好。” “哪有这样的事呢,都做好了,快请吧。” “都是上面的新规定,我们也不敢犯错误。” 范志恒推辞着,其实心里对那规定也有点不满意,哪有下乡办差,结果还得从衙门背着盐油酱米自己做饭的。 几人拉拉扯扯。 李员外亲自来请,可看着已经做好的一桌子好菜,足八个菜,范志恒都要咽口水了,可看着这工作组几人,也不知道谁转头会跟上面打小报告,还是只得拒绝。 几人借了厨房,生火煮饭。 那边厅里,李员外和儿子们坐在那,看着一桌子好菜,也是十分的意外,本以为只是客气几句,可谁想到居然真不吃。 “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 李老员外叹道,他早年也是喜欢任侠游玩结交朋友的,后来成了不良脊烂,吃了官饭。临老了,借着改朝换代的契机,甚至还谋到了一个员外县尉,如今也是致仕官员,地方士绅乡贤。 这一辈子也是经历丰富,各个衙门也算了解,可要说胥吏下乡不吃百姓的饭,这还真是头回。 衙门里有三种人,官、吏、役,官做决策,吏主文书,役供差遣。 这工作组八个人,三个吏一个学生,还有四个役,不论是长安来的还是三原县的,或是乡里的, 说到底也不应当说不吃饭。 有机会下乡,正常应当是立马吃拿卡要,甚至敲诈勒索,就算李员外不是一般小民,这些胥吏不敢胡来,但吃点喝点顺便拿点也是惯例的。 “等他们做好饭,把这桌席,端一半过去。” “端一半?” “他们不是说不能吃百姓家中饭菜嘛,那咱们就说是吃剩下的,” “剩菜,这不好吧?” “你只拨一半,别把另一半弄乱便是,” 李员外长子忍不住问,“能让这些胥吏差役这般老实,看来那位武相公真的是非常有本事啊。” “哼,那还用说,咱们跟武家做了十几年邻居了,以前跟那些元从禁军也没啥来往,武家这四五年时间,突然崛起,可不就是托这位武相公的本事么?” 老员外自己以前混衙门的当然清楚,任你出身高贵、官高爵重,可在衙门里,有时那些胥吏奸滑如油,照样敢欺上瞒下,甚至能把一些不谙世事的官给架空起来。 眼皮底下他们都敢乱来,何况下乡来。 可现在那些家伙这么老实,可知这就不仅仅是宰相权威压人,必然还有其它过人之处。 “把你堂兄厚文叫来,我问问他。” 厨房里三个差役在忙着烧火煮饭,李厚文他们几个则在核对手实。跟往年的核对,差别巨大。 李员外这次报的手实,不论人丁还是田亩,又或是奴隶牛马等,都较去年报的增添了许多。 但李厚文也是小李村的,当然知道这位叔父报的有没有水份。 “厚文啊,这个范令史什么来头?” “听说出身河北范阳范氏,不过也算是旁支庶出,先前曾在国子监里读过算学,然后就进了司农寺,再调到民部,此前还曾在支度使衙做过,听说跟雍州治中卢承庆是亲戚,” “还有呢?” “其它的我也不太清楚,” 李员外捻须沉吟。 李厚文在一旁忍不住道,“叔,你今天报的手实,还有好些没有报,” 李员外望着这侄儿,“怎么,你要大义灭亲检举揭发我?” “不是,只是这次好像来势汹汹,要动真格的。我自然会为叔打掩护,可手实自报完,就要核查,到时要询问村长和乡邻,甚至这次能瞒过去,过不久还会有第二组人来查, 而且到时还要经过公示,就怕有人会检举。 而且我听说还会有人暗访。” “就怕瞒不过去,到时被发现,就麻烦了。” 李员外长子不满道,“阿耶这次已经主动上报了许多了,还非要一清二楚的全都报上去?” “我就不信,这三原县的大户都这么老实,咱家也是报了起码七成了。” 老员外虽预感这次不一般,但终究也还是块滚刀肉,他确实比去年如实上报了许多原先隐瞒的人丁奴隶田产等,但也仍还是隐瞒了三成左右的田地等,至于铜钱绢布粮食那更只是报了一点点。 “一会给那个范令史,拿二十匹绢,记得不要直接给,给他写个条子,让他随时到咱们龙桥或是长安的铺子里去取。” “给李洪达十五匹,厚文你是自家人,也拿十匹。至于李家那孩子,送套值钱点的文房四宝,那四个差役,每人给二十钱就好了。” “老大你明天去龙桥县衙,上下打点一下,该花钱就花。” 老员外不信猫不偷腥, 十五匹绢直三千钱,能直近百石粟,对于乡下土豪来说,这还是比较大的礼。老员外倒不是怕范志恒,他主要是想借这机会,也结交一下那位跟卢承庆有亲的范令史。 聊了会。 李文厚带着堂弟,把半桌菜拿去前院, 每样菜剩一半,但都没翻动, “剩了点菜,莫嫌弃,莫嫌弃。” 李洪达看着那半只烧鸡,水煮的大块羊肉等,不由的咽口水,他们借了李家厨房,做了点粟米饭,然后李家给他们送了点蔬菜,简简单单,没啥油水。 范志恒还要拒绝,李洪达却已经笑着接了过来,“范兄,都是些剩菜,不违反规定,在乡下办差,条件有限,大就也就别那么死板,赶紧吃吧,还热着呢。” 那几位差役也早流了口水,都是普通百姓轮到衙门当差,哪有机会吃烧鸡炖羊肉这些, 那边李厚文也是立马帮着分菜, 范志恒见状也就没再多说,那半只烧鸡的鸡腿,倒是分到他碗里,他推辞几下也就没客气了。 就着粟米饭,吃着烧鸡炖羊肉,还有煮肉煮鸭子这些,那荤菜又油又香,可比咸菜好吃百倍。 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满意。 喉咙冒油的感觉真好。 如范志恒这样的京城长安部司的令史,其实俸禄也是非常微薄的,官员有正从九品,胥吏也有流外和流外都不算的,总之也是三六九等,这俸禄自然有高有低。 范志恒明面的俸禄,一年才十八石,合一月一石半。可从九品官,一年都仅三十石禄米而已。 只不过京官还有职田,后来的官没职田也有职田租粮可得,此外官人的永业田,以及每月还有月俸杂料这些, 若是算上收礼等灰色收入,不贪污也还是有不少额外收入。 范志恒这样的令史小吏,也主要靠灰色收入,但在长安生活,要养一家子,其实是非常辛苦的,租房贵米菜贵,甚至养头驴子开销都不小,还要雇一二个使唤的人。 他出身范阳范氏,在河北那也算是名门,不过他属于旁枝庶出,到他这也就是还能顶个名借点光。 平时一旬也难得吃几回肉的。 这次出京下乡,得了两千钱三石粮,都算是笔意外的丰厚收入了。 不过当李员外儿子把一张盖着印签着花押的条子给他,说凭此可在长安或三原县他们李家的铺子里,随时去取二十匹绢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 价值四千钱,若是买去年的仓存粟谷,可以买到上百石。 还能把自家的那头代步老毛驴,换成匹年轻神骏的大青骡了,甚至能换匹马。 “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我阿耶很仰慕河北范氏,也敬佩范兄,想要结交结交。” 看着送到面前的一笔钱财,范志恒拒绝了。 “范兄,别无他意,就是想交个朋友。” 范志恒依然拒绝。 饭后休息了下,范志恒便让李家人带着去田里核对田亩情况, 那边李员外听着长子的汇报。 “那个范志恒不肯收,不过李洪达收了那十五匹绢,李思浩也收了送他的纸笔,那差丁和中男,也都收了钱,都很高兴感激。” 工作组八个人,里正李文厚是自家人,也自然收了那十匹绢。 可唯独范志恒没收。 “果然名门大族出来的,就算旁枝庶出,眼光也高的多,”李员外敲了敲几案,“再加十匹绢。” “阿耶,”李大郎有些舍不得,三十匹绢,那就值六千钱,现在长安斗米都才卖五钱,那还是米不是谷,六千钱能买一百二十石米。“阿耶,咱家租出去的地,一百亩地一年也才能收到这么多租子。” “如果六千钱就能结交这位范令史,值。” “要是他还不肯收呢?” “再加十匹,” 范志恒在李家人带领下,跟李洪达他们白天在小李村外核对田亩,核查到傍晚才回, 离龙桥才八里,晚上倒仍回龙桥住。 走前,李家给他们煮了汤饼,还有羊肉臊子,这次范志恒也只是推辞了两下便大口吃起来。 饭后要走时,跟老员外打招呼谢过, 接下来几天还都要在小李村核对,李大郎又递来条子,这回却是已经变成了一叠钱票,不记名的凭票即兑的千文面值的钱票,又称庄票,总共六张。 宝兴隆钱庄的票,长安挺有名的一家钱庄,背后正是武相公家,信用良好。这种宝兴隆开的庄票,金额从一贯、五贯到十贯,随出随兑,凭票即付,并不记名,方便使用。 这几张庄票,就是李员外在宝兴隆柜台签发的,李家存钱进宝兴隆,按百分之五交付手续费,然后拿到钱庄开的不记名庄票,这种票方便使用,但没有利息,还得付票贴钱。 范志恒自然也认得这庄票,近几年才在长安兴起的新鲜事务,六千钱,不过六张花纸,方便携带。要是六贯钱,重几十斤,六匹绢,也一大卷。 宝兴隆的信用也是极好的,他们家的庄票虽有记名和不记名的,有近期无息的,还有远期到期后能结息的几种,但防伪都做的好,尤其是信用良好,真正能做到随时兑现,甚至现在长安洛阳等七八座大城,都可以通兑,十分便利。 送人直接送这种不记名庄票,那真是方便无比,还隐秘。 “交个朋友!” 六千钱交个朋友,范志恒犹豫了一下, 李大郎见状,直接往他手里塞,推辞了几下,最后范志恒还是收下了。 踏着暮色,工作组一行人返回龙桥,大家都没吭声,但每个人其实都很激动,这趟收获不低,李员外大方。 第667章 十年令史 清晨。 太阳还未升起,凉风徐徐,土楼内环中庭,武怀玉在练八部金刚,妻儿们也跟着在练。 一群孩子也是有模有样摆着姿势, 怀玉的孩子,怀义的孩子,跟老武的孩子们,差不多年纪,叔叔姑姑和侄儿侄女们也分不太清楚。 乡下圆堡相比起长安的大宅院,大家住的更近也更热闹了。 爷三都住在五个圆堡的中间那个,且还是中堡五环的内环。内环是按八卦布局,六个房间起脚一卦,关起门来便自成一院,每院三四层十二个房间可供居住,一二层做厅堂、厨房、仓库等还有十二个房间。 而八个院子,又都围绕着巨大的中庭。 孩子们天天都相处一起,又正是好玩闹的时候,上窜下跳东奔西跑的撒欢。 打完收功,神清气爽。 孩子们依然精神抖擞,又奔跑着撒欢去了, “阿郎,刘员外郎来了。” 怀玉现在算是在家办公,呆在三原乡下督导指挥试点,有更多的时间陪父母妻儿们, 他的一众幕僚,也都跟随来到三原,现在就住在武家堡的西堡,替怀玉分担着各种事务,倒让他较为清闲。 刘仁轨和长安来的一众令史们,则借住在武家堡的东堡办公住宿。 “吃过了没?” “还没呢。” 刘仁轨没跟武怀玉客气,这位高大的壮汉拍了拍肚皮,“知道相公家早点精致,特来蹭饭。” 武怀玉笑着叫来一名侍婢,“去准备。” 一会功夫,婢女便用托盘端来几样早点。 见风消油洁饼、窝窝面、笼笼肉、千层油饼,还有个河鲜疙瘩汤。 刘仁轨看着这几样,都是十分精致,“相公家的早点真是精致,还天天不带重样的。” 他拿起一个油洁饼便要咬,怀玉赶紧提醒他,“吃这个可不能心急,这是刚油炸好的,看着外面一层焦脆的泡泡壳,但里面是猪油、白糖、核桃仁、熟面粉、黄桂酱等制成的馅,性急一口咬太多,可就容易烫喉咙烫肚,” 刘仁轨停下嘴,拿着这个糕细细打量了几眼,刚炸好的糕面有一层薄如蝉翼白如霜雪的一层泡,犹如鲜花绽放,似乎见风即消入口即化,闻着极香。 “难怪这油洁饼也叫风见消呢,听说宫庭里的名点心?” “嗯,宫庭宴上叫风见消,不过我家里一般叫泡泡糕,” 泡泡糕很美味,做起来也不简单,先烧开水再放入猪油,然后倒面粉入锅,小火将油和面搓拌成熟面团,出锅晾凉,再加凉水反复揉搓成面团,即成烫面。 再调一个黄桂酱白糖馅,再揪烫面和馅做成饼坯,然后油炸。 关键还是烫面和油炸两步,很需要熟练的经验,特别是炸的时候,火侯一定得控制的好,时间也关键,否则就很难达到膨胀的气泡,或是炸焦掉。 怀玉拿起一个先吃起来, 得小口咬着吃,一口咬到心,里面还极烫,吞下去那可是会很难受的。 咬一小口,入口即化,松软绵润,味道极好。 刘仁轨也学着小咬一口。 “注意糖馅会流,别给流到胳膊肘上了,” 小小一枚油糕,可不说做法复杂,光是又是猪油又是白糖,还要黄桂酱,这黄桂酱是把新鲜桂花用糖腌制而成,还加上些果仁。 普通百姓吃不起白糖,更别说用许多油炸糕点。 “好吃。” 武家的窝窝面也非常好吃,主要是用鸡蛋和好面,擀切成小方丁,然后用筷头顶住面丁从拳心穿过,面丁便呈窝窝状,再配上蘑菇、肉丝、木耳等佐料,烩煮成面, 武家的窝窝面还加入了鸡汤,再撒上核桃仁、蛋饼丝、葱丝,最后还滴上了香油。 香味极浓,入口顺滑。 刘仁轨吃了两个泡泡糕,便端起碗窝窝面, 吃后也是直感叹,“回味悠长,后味无穷啊,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怀玉把一碟笼笼肉推到他面前,“其实不管是泡泡糕还是窝窝面,龙桥街上都有的吃,” “但都没你家的正宗。” 龙桥大部份的商铺房屋都是武家修的,大部份出租,部份自营,其中就有经营早点的铺子, 既有卖胡麻煎饼、蒸饼、馍馍这些的,也有卖更精致的如泡泡糕、笼笼肉等的铺子,甚至还有早茶喝,也有铺子卖早酒的。 龙桥工商兴隆,客商多,消费还是不错的。 龙桥街上的各种美食,甚至连长安都闻名,路过龙桥,那肯定是要尝尝的。 笼笼肉其实是糯米粉加五花肉丁拌在一起,放在笼里蒸,软上加软,十分美味。 另一个千层油饼,也叫金钱油塔,特点是层多丝细,松绵不腻,佐上杏仁豆浆更有风味, 搭河鲜疙瘩汤也不错, 这疙瘩汤里的鱼虾河鲜,都十分新鲜,一早刚从清河里捞的。 武家做为这里最大的贵族,每天都会有许多附近的百姓,把一些捉来的鱼虾,或是鸟兔、野猪野鹿啥的送来卖。 虽然龙桥街市也很热闹,但大家仍习惯先送来武家堡卖。 一般情况下,武家也都会买下乡民们送来的这些野味,甚至可能还会比街面上卖的价给的高一点点。 数年来一直如此。 就跟四方蛮夷每年来中原王朝进贡些土产,然后皇帝回赐丝绸瓷器钱帛等一样。 现在龙桥热闹了还好,以前龙桥还没这么多商铺时,百姓弄到的一些野味,其实也并不好卖出去,也就如武家这样的贵族豪强能够经常消费的起,武家收购,既改善下生活,也算是帮助下乡民。 刘仁轨吃的很满足,甚至大涨见识,虽说现在也是六品员外郎了,但自幼孤贫,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哪怕当了十来年官,也挺清贫。 “近来许多人来送礼,不仅给我送,也给衙门里的胥吏送,给乡吏送,长安来的令史们下乡也基本上都收到了或多或少的礼,” 这个武怀玉早有料到。 刘仁轨接着道,“我从长安选调来的那些吏员,有大部份还是没收礼的,有些则是收了后上报了,有几个家伙比较胆大,收了礼还要跟我三七分成呢,他七我三,” 怀玉笑笑,“三七分成,我听说好像是下面的潜规则,办事收礼后,吏役拿七,然后给上官三。这七成么,主事的吏员,还要分一些给下面的差役和同事吏员,他大概是也能拿到三成,上官啥也没干能收到三成,也还挺合理的。” 刘仁轨毕竟在下面干了十来年,对这些情况也很清楚,“我打算杀鸡儆,挑几个倒霉蛋吏役拿出来严惩一下,再捉两个行贿的豪强地主立个典型。” “不杀一杀这风气,事情没法好好办。” 怀玉倒是不急。 点起小炉子烧水泡茶, “这种事情其实是早能料到的,我们也不要急,先礼后兵,一步一步来。” 等这轮乡民手实申报登记、里正村长核查完毕,接下来就是公示期,到时接受乡民检举揭发。 那个时候再来出手,名正言顺。 “你跟他们再重申一下纪律,让他们不要收礼受贿,更不得受贿后循私,再给他们次机会,自己改正。 到了公示期结束还没改正,那就秉公处理。” “有空也可以巡视下乡里那些豪强大户,或是跟某些发现问题的地主家打个招呼,让他们自己改。” 武怀玉不想急着杀人或是流放什么的,毕竟现在是刚试点,上来就搞的太狠,不免会引发更大的矛盾冲突。 他现在要的是个好的结果,最主要的就是把户籍人口、田亩、财产这些都统计的更精准,以此编成赋役全书,成为下阶段征收两税的依据标准。 “民部有个令史叫范志恒,这人是范阳范氏出身,曾以庶人身份,得州刺史举荐入国子监习算学,成绩优异,后来进入京司为令史,转眼为吏十年。” “这人算术很了得,” “国子监出身,算术了得,甚至还是名门子弟,可做了十年吏,仍是个令史,”怀玉笑笑,“他因何却不得升迁呢?” 国子监可是大唐最高学府,一般都是选的贵族官员子弟,但如书、算、律等学,也会招一些优秀的庶人子弟,出来一般也是做吏。虽说上升慢,但也还是有机会做官的。 何况这范志恒还是范阳范氏子弟,跟卢氏还是亲戚呢,照理说,混到现在,起码能混个录事或是九品了。 “范志恒这些天带一个组去小李村,办事非常认真,” “嗯。” “小李村的李员外,前朝时曾是万年县不良帅,武德初做了两年员外县尉,” “听说过此人。” “范志恒在小李村,李员外给了他六张千钱的庄票,他拒绝再三推辞不掉收下,但当天就找了我,把这六千庄票上交。 接来来这些天,他核对李员外家的财产、田地时,凭着过人的算术能力,对照以往的档案,又与李家和村民们谈话,发出了李员外隐匿的不少田产和人丁奴婢牲畜、作坊等财产,都一一记录并上报于我了。” 刘仁轨这么一说,武怀玉就知道为何范志恒为啥十年还是令史了。 李员外送他六千钱,也没要他做什么,而且大家都收了,可范志恒收下后转头就给上司打报告了,甚至还挖出李员外家弄虚作假的事,要是一般人要么不收,收了那起码也多少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老范这样的胥吏,确实少见。 不仅拿钱不办事,还反捅一刀。 “相公,我觉得范志恒挺正直,而且办事能力确实很强,可以重用。” “衙门有什么合适位置吗?” “有个老功曹退了。” 怀玉笑笑,“既然有位置,那就给范志恒安排个曹佐,不过我建议可以让范志恒先做司户佐。” 司户佐虽也只是杂任, 但这是重用的信号,先提到三原县来做司户佐,只要干的好,还可以马上再安排。 等公示期一过,肯定要惩治一批不知悔改的胥吏,甚至是要把现在县衙里的县丞、主簿、县尉都可能要调整几个,到时就可以把范志恒安排上去。 “我一会带范志恒来见相公。” “好的。” 第668章 你好大的胆子 范志恒站在武家圆堡前,有些紧张。 “武相之前为计相时,你不是也调到支度司衙门吗?” “我仅是一流外五等的令史,调到支度司衙门,可还从没资格跟武相说过话。” 刘仁轨笑笑,“那一会你好好答话。” 穿过中堡的重重门户,来到中庭。 金钱柳下,大紫檀长桌后,武怀玉起身, “茶刚沏好,坐。” 范志恒还是头次来到这武堡中心,觉得处处都很新奇, 不仅这圆堡土楼很新奇,就是这中庭里摆的家具都很不一样。 与传统席地而坐,或是坐榻不同,武相公在那金钱柳树下,却是摆着一套高足家具, 没有带高围屏的坐榻,有的是高足长桌,高靠背椅。 这一套家具,高大、简约,线条流畅,甚至带点细长,尽显灵动。 刘仁轨直接坐到长桌前一张高背椅上, 垂足而坐,倒很自然。 平时习惯了席地跪坐的范志恒倒有点不习惯,坐在那,总觉得不太自然,也不能像刘仁轨那样放松,甚至把魁梧的身躯半靠在椅背上,他只坐了半边屁股在椅上,双手放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面对着桌案对面的武相公,极为恭敬拘谨。 “三原县有个老功曹年老退了,从户曹抽了个老吏补上,现在把你调去做户曹佐,你愿意吗?” “谢武相赏识提携,属下感激不尽,” 这个态度不错。 “小李村李员外送你六千钱这事,你能主动上报上司,这很好。”怀玉把一杯沏好的绿茶端到两人面前, “属下推辞不受,可李员外再三不肯,属下便只好先收下,然后交给刘员外。” 武怀玉让刘仁轨回头拿两千钱给范志恒, “这两千钱你收下,是特别嘉奖你的,剩下四千钱,入衙内公廨钱账上。” 范志恒不敢收, “收吧,这跟寻常胥吏收礼受贿,然后与上官三七分成不同,这是你的奖励,不是分赃。” “司户佐虽不是省补的地方杂任,但是负责具体文书,经办事务比县令县丞等却是更繁重,三原县在贞观元年与池阳合并,如今是万户以上的畿县,总共是六名司户佐,十一个史,还有两个账史, 县中五曹,吏员最多,事务也最多。 这次试点新法,户籍田亩是最关键的,新税征收依据,户曹任务重,你很擅长计算,以后要多担些担子。” “关于小李村的调查,你查到哪些问题?” 范志恒坐正身子,“小李村的地基本上尽在李员外家,少部份地在他几个兄弟侄儿名下,其它村民要么是他家佃户,要么是隔壁村佃户,要么是在龙桥做工, 李员外这次自己上报的手实,人丁、奴隶、牲畜、田亩、财产、住宅等都或多或少有瞒报和作假, 田亩少报,把水浇良田,报成旱田劣地,把麦田报成桑枣园,把熟地报成复垦荒地, 又他家有碾一座、油坊一座,在龙桥还有邸店、车店一家,另还有粮铺、布店等, 李家还向来放贷钱粮,他家奴仆佃户也多,可报的很少。” 范志恒这些天都在小李村,已经掌握了李员外家不少问题,或许是李家觉得范志恒已经收了他们六千钱,还天天在他们家吃吃喝喝,也放松了警惕,范志恒的有心调查下,查到很多东西。 “清河乡西里的里正李厚文,是李员外的亲侄儿,也是有意隐瞒,小李村的村长那更是李员外的儿子。” “你查到的这些都记录下来没有,可否验证过?” “基本都已经查证,” “这个李敬安也是做过万年县尉的致仕官,却如此阳奉阴违,没有半点觉悟啊。” “相公,我建议就拿这个李敬安开刀,杀鸡儆猴。这李敬安还不如之前主动退休的老功曹李长贵,人家不仅退位让贤,而且回家后也是立马主动积极的把自家人丁奴婢牲畜田亩财产都如实上报了,还自愿的把今年的租调按亩缴纳了,” 武怀玉也知道那位在三原县衙干了五十年的老功曹李长贵,在乡里就是个传奇人物,衙门里的祖师爷。 对比之下,老功曹和老员外,都姓李,都混了多年衙门,但李员外确实不如李功曹聪明和识时务。 “老范,你帮我约一下这个李员外来,我跟他谈谈。” “相公,有什么好谈的,就得立个典型,否则都不老实。” “我现在想要的是团结安定的局面,不是要鸡飞狗跳满地狼藉,算了,还是我明天去拜访下这位李员外,毕竟也是才相隔八里地的邻居嘛。”武怀玉笑笑。 范志恒没喝惯炒的散绿茶,喝惯茶饼,尤其是喝惯加盐加各种调料的煎茶,喝这种泡茶还真不习惯,也没喝出什么滋味来,但今天这见面,武相公似乎对他印象不错。 话谈完,武怀玉还特意留范志恒和刘仁轨一起吃饭。 饭菜做好上桌, 谏议大夫武君雅和县令赵仁本也来了,还带着赵录事赵立春。 县丞主簿还有那两位县尉都没来,录事赵立春却能来,可知这位不一般,范志恒起身跟两人打招呼。 怀玉也把他再次介绍给赵仁本二人,“老范,范志恒,民部的令史,流外五等,我让他先到三原县做个司户佐,老赵你以后多关照一下。” 桌上是家常小炒。 醋溜土豆丝,青椒炒蛋、糖拌西红柿,香煎小河鱼、肉沫红薯粉丝,南瓜藤豆腐汤, 没有大鱼大肉,也没燕窝鱼翅,但家常小菜却很有味道,尤其是这夏天没啥胃口,可在武家土楼中庭树荫下十分阴凉,菜也很有胃口,再来点小米粥十分不错。 吃着饭,顺便几人还交流了下现在工作进展。 总体来说不错,但基本上豪强地主们都有隐瞒的情况,多数还是比之前上报了不少,但还是有隐匿,如钱帛粮食这种财产,更是只报了极少。 连田宅人丁奴婢这样不好藏的,他们都或多或少隐瞒少报,或普遍存在把良田报差田,把大亩当小亩报, 武怀玉的名头还是有作用的,大家主动报出来不少,但人性使然,让他们还是没那么老实。 “接下来就要开始布告公示了,也是真正的硬仗开始。” 过了几天, 武怀玉亲自拜访李员外,本来他现在不想拔刀,可有些人还真就肆无忌惮不知死活了, 他突然到来,把李员外吓了一跳。 看到赵录事和范志恒先过来打招呼,还一脸笑容,才好点。 “武相公要下乡巡视,第一站便选了老邻居李员外家,” “那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李员外赶紧把全家喊出来迎接, 李员外纵然年少时混过游侠圈,后来还做了不良人,甚至一度做到不良帅,还趁改朝换代谋了个员外县尉做了两年,但终究也仅是个致仕的老员外罢了。 在武怀玉这种圣眷正隆,权势炽热的超级新贵宰相面前,那真是米粒之辉岂敢与皓月争辉。 别看两家挨的近,但哪怕是贞观朝以前,武士恪仅是个元从禁军的旅帅,那都是李员外不愿意轻易招惹的, 渭北沿着白渠一线,可是整整三万元从禁军,这些人别看打仗不怎么样,但人家顶着天子元从的名头,号为父子军,谁敢轻易招惹? 就算武士恪这旅帅级别不高,但人家也是经常番上长安宿卫,也是有机会能见到皇帝的。 而且那些禁军很团结,比如龙桥迁有五十户禁军,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哪有别人敢欺负他们,地头蛇都不行,除非是如东李堡李靖这样的门阀,禁军才不敢招惹。 李原外家其实以前地比现在还多,但在改朝换代后,皇帝把自己三万老兄弟安置到渭北白渠一线七县,每个禁军最少一百亩地,军官、得勋者还另加,这使的大量好地被授给了禁军。 虽然名义上说是以渭北白渠膏腴绝户地授予,可哪有那么多绝户地,其实很多地虽在隋乱时荒芜了,但也是有主的。 比如小李村当时有不少地被李员外趁机吞并了,但为了逃避摊派赋役等,他们只签了白契,也就是私契,没到官府过户。 结果皇帝当初一道旨意,就把许多渭北良田征走了,李员外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他那些地,真追究起来,也都来路不正,趁饥荒放高利贷占来的,或是趁百姓逃荒等,直接占有,还有把官田低价贱买来的。 “捉羊来宰,杀鸡杀鸭,去龙桥买大鹅买鱼” 李员外不敢怠慢, 虽然与龙桥隔的很近,但怀玉也是头一次来小李村,头一次见李老员外。 武怀玉刚坐下。 侍从石守信便从外面过来,递给武怀玉一封信,武怀玉看过后,脸色慢慢沉下来,李老员外一颗心也沉下来。 “李员外,这刚开始公示,便有人把老员外你检举告发了啊,说你隐匿人丁奴婢财产数量,故意瞒报田宅作坊等,不仅隐匿一些田产,还把一些良田说成旱地,把麦地说成枣园, 把二百四十步的大亩田,报成百步的小亩,甚至有把三百六十步计一亩, 还有人检举揭发说李员外家这些年一直放高利贷,还利滚利,借贷者还不起,就强牵牛马,甚至迫人典妻卖女,卖屋卖地,连朝廷明令禁止买卖的口分田都敢拿来抵债,” “老员外,这些太惊人了,敢问可有此事?” “定是有人故意诬陷,老朽愿意与他当堂对质。”李员外慌了。 “这是匿名检举,当堂对质却是没办法了。” “都是诬陷,所以藏头摭面,武相公可千万莫要轻信。” “老员外莫慌,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这检举信上所列的这些,件件都有所指,不如就一一核验一下,便真相大白,若是诬陷,也能立马还老员外一个清白。” 武怀玉话一落,李员外直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好歹是曾经做过不良帅,甚至干过两年万年县尉的人,那也是成精的老狐狸,这一番对话后,他已经醒悟过来,不管是不是真有人检举,但恰好在此时此地,太巧合了。 而这位武相公的话,更是让他彻底慌了。 明显,武相公是不信他的,更有意要直接查他,可他经不起查,若是跟胥吏勾结,欺上瞒下还可以, 可宰相亲自派人来查,谁还能替他隐瞒? 一下就露馅。 “武相,老朽绝不敢有半分期瞒,但这几年老病,家中事务都是交由管家帮忙打理,老朽这就派人去找管家询问,可有欺瞒。” 怀玉看他样子,知道这老家伙慌了,甚至想要找个台阶下,先推到管家头上,然后可能就是狠出点血。 果然接下来,老头开始演戏。 事情都是管家乱来,他并不是有意期瞒,但他还是愿意认错,愿意悔改。 他认错认罚。 愿意把脱漏的全都补上,还愿意马上主动把今年的租调按实亩上缴,义仓粮也一样。 另外愿意再给县衙捐上一千石粮,五百匹绢。 真正的大出血, 还暗示愿意把他家的那碾、油坊,都献给武怀玉,再加上那四百亩桑枣园。 其实那四百亩桑枣园,按四百八十步算一亩,其实就是二亩当成了一亩来算,所谓桑枣园四百亩,实际是有一千亩,他不仅二亩当一亩,还隐匿二百亩。 这一千亩地,都是能引清河水灌溉的良田,只种了四十亩桑枣,其余的都是种的麦,还是李家蓄奴耕种,还雇了几个长工,农忙时也雇些短工麦客。 李员外在三原清河乡以外,其它乡也还有好几个庄子,加起来也得有千亩地,在三原县以外其它县,也还有千亩地。 这老头真正的身家财产,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多的多, 长安有宅子有商铺,三原泾阳也都有。 家里更是长期经营放贷和做粮食买卖。 李员外愿意狠狠出血过关,可惜他并不老实,他对武怀玉交待的,也只是三原县西乡小李村的田宅奴仆这些实数,连西乡以李村以外的家业都没交待,更别说雍州其它县内的产业了。 “本相岂是那种人?”武怀玉不屑冷笑。 “我家那四百亩桑枣园,全献给相公。” “四百亩桑枣园?” “是我又糊涂了,那是一千亩地,全都献给相公,这就把地契取来,” 怀玉仍然摇头, 老员外还在犹豫不舍得出更多血之际,石守信又进来,再递上一封信。 武怀玉装模作样打开看了一遍,然后振怒,“李敬安,你好大的胆子,这又做如何解释?” 信扔在他面前,李员外赶紧捡起,看了一眼,便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第669章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破家县令、灭门刺史。 三木之下,求何不得? 宰相一声喝问,曾做过不良帅的致仕员外也吓晕过去,是真吓晕了。在武怀玉这位得宠权相面前,别说李敬安只是个致仕员外县尉,就是现任县尉也承受不住。 在县里,别说县令能轻易破家,就是县尉也有这本事。而当朝宰相,要弄死个小豪强,同样跟碾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李家大乱。 不过武怀玉今天来,当然不是简单的要灭李员外,否则根本用不着他出马,三原县的录事赵立春出面就足够了。 好一阵后, 老员外李敬安醒来, 武怀玉悠闲的在喝着茶,刚才那会功夫,李员外的几个儿子已经惊慌之下,啥都招了。 老员外一听,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怀玉又泡了壶茶,跟他的儿子们继续聊。 老员外再醒来后,已经如丧考妣,精神全无,十分颓废,这个老江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武怀玉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 “我愿将三原脱漏未报之田地,全都献给相公,还有清河上的碾和旁边的油坊,” 武怀玉没理他。 “泾阳县还有一千亩地,也献给相公。” 李敬安心在滴血,三原县隐瞒的田产,主要是清河乡的‘桑枣园’千亩,以及其它乡的几块地千亩, 这一下子就被迫拿出三千亩地, 抿口茶,放下茶杯。 “李员外,你当我武怀玉是那衙中贪婪胥吏?特意冲你那点田地财产来的?” “到现在了,还不知错在哪?” “请相公教训,我都改。” “坦白从宽,你还是先如实坦白,”怀玉叫来范志恒,“你跟范司户佐重新报一下你家人丁奴婢牲畜田宅店铺钱粮,不要再有一丝隐瞒,” “我坦白,我通通坦白,绝对真实。” 李敬安此时如被抽了脊梁一样,赶紧应诺。 怀玉在旁喝茶,李员外在老实上报,范志恒亲自登记, 很快,重新登记完成, 小李村李员外原来户下那七百亩地,多是登记的中下田,而现在他主动报出来有八百亩,清一色水浇良田。 四百亩桑枣园,则实有一千零四十亩,四十亩的桑园,其余一千亩也是水浇良田。 在东乡、清河乡、荆乡等也还各有几块地,加起来也有千亩, 这还仅是三原县内的地,其它县还有约三千亩地。 一项一项,不敢隐瞒。 实在是范志恒先给他看了几分检举材料,上面把他家产业田宅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想瞒也瞒不住了。 “钱帛粮布呢?放的贷呢?” 范志恒又问。 李敬安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了,他看到范志恒拿出的那些东西,就知道今天武相公有备而来,此时他除了跟那土狗一样的主动躺下露出肚皮求饶,别无他法。 “里正之任,掌案比户口,收手实,造籍书。”武怀玉目光如电,“清河乡里正何在?” 李厚文双股战战的走出,扑通跪在武怀玉面前, 面如土色。 平时仗着李员外做靠山,这家伙在乡里也是横行霸道惯了,各种吃拿卡要甚至是敲诈勒索百姓商户的事没少干, 手实计账是户籍的底稿,朝廷对此事很重视,里正若是失职,脱漏者最高能处三年徒刑,而如果故意弄虚做假,那还要罪加一等。 要是有其它贪污等不法行为,更是要数罪并罚。 李厚文不断磕头求饶。 “赵录事,李厚文该当何罪?” “大唐律规定,诸脱户者,家长徒一年,脱口及增长年状,一口徒一年,罪止徒三年。诸里正不觉脱漏增减者,一口笞四十,罪止徒三年,若知情,各同家长法。” “李厚文身为三原县清河乡西里里正,手实弄虚作减,情节恶劣,后果严重,当徒三年。” 唐代的徒刑是五刑中的一种,处徒刑主要就是劳改。 京畿地区的男徒刑犯,一般是送到长安的东西徒坊,然后送将作监作工或是司农寺种菜,或从事修筑建造等工作。女犯一般是在少府监做缝纫染织或佣于厨膳, 徒三年还算好,但不能按表面上的来看。 但这仅是李厚文做为里正对李员外家手实不实的处罚,而实际上整个西里的手实,大部份有问题,这就严重了。 再则,现在让百姓自丈田亩上报,里正也负有监督核实之责,李厚文这里又犯有严重失职。 诸罪并罚,情节又特别严重,那就不仅仅是徒三年这么简单了。 徒刑五等,三年最高。 “先将李厚文革除里正,杖一百,然后收监下狱,” 当众杖一百, 收监而不是马上判处徒刑,是因为要继续收集他的罪证。 对于李员外,先下狱,他是户主,本来仅手实脱漏这块就要徒三年了,何况还有隐匿田产等情况。 以武怀玉的权限,直接杖杀这几人都可以,但武怀玉不是来杀人的。 刘仁轨亲自带着赵立春、范志恒等人开始清查李员外家,先封再查。 李厚文被打了个半死,枷上囚车,押入龙桥县狱。 刘仁轨是个狠人,办事效率也快,要不是武怀玉一直让个慢点,他能立马把李员外这一家子连根拔起。 李厚文区区一里正而已,当年他做县尉可是连五品统军都敢杖杀。 一连几天,大队人马就驻扎在小李村。 十里八乡震动。 刘仁轨发出告示,征集李家不法线索,诸如强占民田、勒索敲诈、放高利贷等等, 让乡人上报,如果查明属实,被侵占夺取的土地、人口,将返还。 这下十里八乡更加激动,以前确实许多人跟李家借贷过,他家的利特别高,还总喜欢玩套路,然后逼迫大家把土地宅院贱价抵债,甚至拿妻女抵债的,多少人破家。 最坏的还在于这李家还设有地下赌场,喜欢故意诱人赌博,还做局出千,然后又在赌场放高利贷,最后把人骗的债台高筑,再拿借条去收人房和地,甚至还要把地、宅、牲畜等压个贱价。 更别说每遇灾荒,李员外家更是趁机掠夺, 为什么小李村的地都是李员外家的,就是他们太凶恶了,窝边草都一点不放过。 李员外以前就是游侠,好听点叫游侠,不好听点那就是无赖地痞,后来在长安做了不良人,半黑不白,越发的得势。 李员外做的恶事不少,贪污受贿,敲诈勒索、设赌放贷,欺压乡邻、侵占官田等等, 李厚文是他侄儿,也是里正,助纣为虐。 一桩桩罪行查明, 这已经不仅仅是脱漏户口,隐匿田产这么简单了,侵占官私田地、设赌做局甚至放高利贷,逼良为贱迫良为娼, 超额占田, “又发现一个罪行,小李村旁边早年还有户姓萧的,本来有地千亩,也就是现在李敬安隐匿的那个桑枣园,李敬安觊觎这块地,先是设赌做局引诱萧家的儿子,结果骗他输了好多钱,拿着借条去要债,想要对方拿地来抵, 但萧家不肯,最后东拼西借才还了这笔债保住了土地,那李敬安一计没得逞,便又趁灾年饥荒时,故意勾结山贼袭击萧家,抢了许多钱财,还杀了老爷子,绑票了萧家孙子,敲诈萧家重金赎人, 萧家筹不出钱,李敬安假装好心去帮忙,借了一大笔钱给萧家儿子交赎金,” “萧家孙子虽放回来了,可萧家老爷子死了,又被抢光了家里钱财,还又向李家借了大笔高利贷, 之后贼匪甚至还又被李敬安引着来抢了几次,萧家落败,高利债利滚利还不上,最后只好卖地抵债,最终那千亩地还是全落到李敬安手里。 而李敬安这都没放过萧家人,后来勾结山贼把萧家灭门了。” 这种事李敬安没少干,甚至李敬安祖上几代,都有凶名。 这种事情虽说比较隐秘,但也还是有些风声,只不过一般人也不敢得罪李家,可现在李敬安下狱,李厚文更是被当场打了个半死,大家都知道李家完了,于是墙倒众人推。 让子弹再飞一会。 武怀玉让刘仁轨每天把新查到的罪证,散发出去,让事情持续发酵。 三原试点,确实需要打开局面,武怀玉李靖两家虽带头表态,还主动先按亩交税,可下面不少人还是阳奉阴违, 杀鸡儆猴确实需要, 但如何杀也有讲究,不能搞的兔死狐悲,让所有大户豪强同情,然后暗暗反对。 所以不能以脱漏人丁隐匿田亩这些来做为突破口。 得从其它方面下手, 李员外不是那种乡贤良绅,他家是那种几代都有凶名的劣绅,都知道他家都是狼。 以这些为突破口,把李家几代人开赌设局放高利贷,甚至勾引衙门胥役逼迫欺压,更勾连贼匪绑票、灭门这些事挖出来,那李员外就会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武怀玉弄李员外,就成了民心所向,甚至拍手叫好。 而不管李员外是怎么倒的,但最后拔出萝卜带起泥,他的罪名里也会有脱漏户口、隐匿田亩、侵占良田等项。 终究还是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继续深挖,” “挖出料便散出去,” “衙门这边也要把人证物证等做实,李家上下都先收监审问,” “给过他几次机会他不中用啊,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谁了,” 第670章 武青天 三原县。 李员外的事还在持续发酵,群情激愤,李员外已经是千夫所指。 小李村李家甚至被称为狼巢。 “相公,是不是该审判了。” “证据都你收集完整了吗,李家交待的口供完整了吗?” “全都十分充足,铁证如山。” “那就公告,三日后在小李庄公开审判。” 身为当朝现任宰相,还是奉旨钦差在三原县坐镇试点,武怀玉现在手上的权力非常巨大,三原县的事务,他一人说了算,可以不用上报雍州甚至是朝廷,官吏人事任免可承制拜封,司法审案也拥有直接处置权。 本案涉及的也不过是个致仕的前县尉,还是员外县尉。 等到公开审判这一天。 小李村人山人海, 百姓本就喜欢看热闹,尤其这李员外一家向来凶名在外,做恶不少,如今恶有恶报,这对普通百姓来说,简直是最大快人心的爽事,自然得见证,尤其是许多曾被李家害过欺过的人。 长安的雍州衙门也都有官员前来。 雍州别驾杨师道,治中李弘节和卢承庆,这雍州三长官全都来了。 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这三法司,今天也都派官前来。 不过他们不是来接管案子和审理的,只是参观此案,皇帝还特下了道旨,这个三原县的案子,仍由武怀玉全权负责。 虽说只是个小小致仕员外县尉,但这是新税法试点引出的案子,其背后意义重大, 所以朝廷才如此重视。 这案子必须得办的铁证如山,将来是要立为典型的。 三法司来,就是要监督此案程序公正合法。 从大清早起,就不断有百姓赶来,比龙桥赶大集还热闹,到临近中午,已经有数万人之多。 中书侍郎马周也从长安赶到,一起来的还有大内总管张阿难,他们是陪着太子来的。 太子奉旨前来听审。 小小员外,这案子却是惊动天下。 临时搭起了木制高台, 当武怀玉请出太子,张阿难宣读皇帝旨意,太子听审,三法司旁听,雍州长官列席旁听 那外面围的水泄不通的百姓们更加兴奋了。 好在武怀玉早把自己的三百禁军护卫安排在审判台前,三原县、雍州衙门,以及太子前来,皇帝不仅又调了百骑护卫,甚至还调了东宫的旅贲军来。 百骑本属屯卫,左右屯卫军号羽林, 旅贲军则是东宫六率之下的左右司御率的军号。 左羽林,右旅贲,各三百甲士,维持秩序。 当绿袍的三原令赵仁本喊出带犯人李敬安时,下面欢声如雷,以前李敬安如何被敬畏,今天就如何被践踏。 承乾坐在武怀玉身边,对这样的大场面,也是兴奋的脸蛋通红。 “这个李敬安看来为恶乡里,百姓厌恶啊。” “殿下,其实在不久前,李敬安还是这十里八乡人人敬畏甚至称赞的员外郎,一方乡贤呢。” “为何?” “因为他是一方豪强,衙门、地方都势力雄厚,根深蒂固,百姓得罪不起,越是这样的恶人,越没人敢得罪,大家对他们越恭敬,” 承乾听的大为惊讶。 “当然,这种人能得意一时,但不可能永远猖厥,我大唐圣人治下,三原还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能纵容?” 承乾赞扬,“还是老师厉害,发现了这害民之贼,为民做主。你看今天这无数百姓,都为之欢呼呢。” “他们都在称赞老师厉害。” “不,他们是在为大唐欢呼,为大唐圣人的贤明,为大唐律法的公正,而欢呼。” 李敬安被带上台,身着囚衣,上来之前,还特意给他换了身干净囚衣,又让他洗了个澡,甚至来前还给他弄了酒肉。 跪在台上,李敬安脸色灰败,好酒好肉端上,他就知道自己死定了,这是上路的酒菜。 李敬安倒也结识一些权贵,甚至跟宇文士及府上都有点关系,但所谓关系,也不过是以前有心攀附,年节时送上礼物,能见下府上管事,连大管家都见不上,更别说宇文士及。 而现在出这事,如果仅是三原县办的案,或许他拼着大出血,可能求到宇文士及出面打声招呼,可现在这案是武怀玉在办,来者不善,已经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他在狱中时也想过,要不干脆投侯君集,他听说宰相侯君集也深得皇帝宠信,而且跟武怀玉又不合。 可他在狱中虽跟狱卒说尽好话,许诺送给他一大笔钱,但人家理都没理他,因为那狱卒不是三原县的人,而是武怀玉带来的禁军,还一直有武怀玉的亲随在狱中值守。 就算有胆大的禁军想收这好处帮他传话,都没机会。 没等他想到办法,已经给他安排了酒菜,然后让他洗澡更衣上了审判台。 看到那四面八方乌泱泱的人头,然后再看审判台上坐的那群金紫大臣,甚至还有位年轻的少年,众星捧月。 开始他以为那是雍州牧汉王李元昌, 可等听到这位是皇太子殿下时,李敬安怔住。 他居然能劳烦太子殿下都出面审判? 他何德何能? 审判开始, 先是三原令赵仁本宣读查到的李敬安的一系列罪行,主要罪行还是勾结贼匪,绑票勒索,甚至杀人灭门,又有诸多放高利贷、开赌设局,各种逼良为贱、侵占田地,欺男霸女等等行为, 至于说脱漏户口,欺隐田籍,那还真是捎带一提的小事了。 宣读完, 开始陈列证据,证言证人证物,包括李敬安等人的口供。 事到如今,除了李敬安不肯承认勾结贼匪绑票杀人抢劫等外,李敬安的儿子、管事、仆从甚至都招供承认了。 “请武相公宣判此案!” 底下有百姓愤怒的高呼,“杀了他!” “满门抄斩!” “杀了这恶贼!” 武怀玉起身,等大家喊了好一会,才伸出双手往下虚按, 台下四面的禁军们便一起将手中长矛杆在地上用力顿着,口中高呼, 威!~~~~~~ 武!~~~~~ 百姓渐渐停下声音, 待场上恢复安静,武怀玉宣读结案陈词,这桩案子牵扯人挺多,除了李员外一家,和他的兄弟、侄儿等,还有衙门里的胥吏差人,甚至有几位万年和三原县的官员涉及, 更牵连到许多地痞无赖闲汉等,他们多是参与放贷、设赌,以及逼债等事,是李家的打手帮凶。 又有些贼匪等。 “李敬安,残害乡里、作恶多端” “判处斩立决!” 做为此案首要之人,李敬安七十了,依然被判了个斩立决。 立即奏报御前,请圣人覆决! 死刑犯三覆奏,是李世民亲自定下的规定,以免万一杀错,所以就算判处了死刑,也必须还要经过三次覆奏,皇帝要勾决三次,只有三次都勾决,那说明这个犯人是真的罪不可恕,也再无余地,下旨执行处决。 武怀玉今天是得了特旨可以直接杀的,因为此案不走一般流程,但他还是请旨三覆奏, 让子弹多飞一会,不急着杀。 刀举在脖子上久点,威慑力更大。 对于李敬安的几个兄弟、子侄,助纣为虐者,并处斩立决。 李家其余男女老少皆流放岭南,所有奴婢、牲畜、田宅、店铺、钱绢粮食等财产统统充公。 其余涉案的一众官吏、无赖、贼匪等,按罪行轻重,或杀或流,都是从严从重,决不轻饶。 宣判一出,李敬安直接晕死在台上,其余人跪地哭饶,可此时又有何用。 底下百姓纷纷大声叫好, 有人喊武怀玉青天。 百姓就喜欢这样的戏码,青官为民做主,严惩贪官污吏、打击劣绅奸豪,主持公道,还民正义。 对于底层苦难多艰的小民来说,相信正义的光,或许就是那灰暗的人生里,支持他们前进的难得动力。 要是不信这光,那就只能寄希望于寺观神佛上苍了。 或者,只能麻木的如行尸走肉。 借着这机会, 武怀玉也再次重申了几点,凡欺隐田粮脱漏版籍一亩至五亩,笞四十,每五亩加一等罪,罪止徒三年,其脱漏之田没收入官,所隐税粮依亩数额数年数总约其数追缴,并处罚金。 若将版籍上自己的田土移丘换段,田等则以高作下,减瞒粮额,或诡寄田粮于免课丁户名下,以脱免自己税赋者,罪亦如之,最高徒三年,并没收田,追缴税赋,并处罚金。 “里长知而不举,与犯人同罪。” 一连宣布多条关于超额占田、隐匿田产、虚改田等、侵占公田、买卖口分田、垦荒不报等诸多关于田籍的规定。 三原县今年要百姓先自丈田亩上报,然后官府组织核查,再公示接受乡人监督检举,最后造鱼鳞田册,给百姓确权,颁发新的地契,以及户贴。 以后就以新确权的土契为主,若没有官方立籍建档的官发地契,那么土地就将统统没官,百姓的私契必须换成红契。 “鼓励百姓开垦荒地,禁止预征税赋,新开垦荒地,五年内不征赋税,第二个五年,只征赋税一半。” 这一条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不过关中平原地区,其实根本没有荒地可垦,想要垦荒,那就得去山区,或是边疆地区。 武怀玉最后又重申一点,便是不得超额占田,这个田额,普通良民,一丁最多能占田百亩,没有官职爵勋,有钱也不能拥有田地超过百亩。一个普通良民家庭,如果有三五丁,则最高占田额就是三五百亩,包括朝廷所授分田地在内。 而拥有勋、爵、散官、职官者,按级别各有相应的田额增加,品级越高,官爵越高,自然能拥有的田额越高。 这一条向来有之,不过一般还是限制小民居多,跟普通庶人没资格纳妾是一个道理,庶人有钱也没资格纳妾,除非妻子不能生,或夫妻年龄很大仍无子,男子得年过四十仍无子,方许纳一妾。 如果点选府兵打仗得了勋,或是士人出仕为官,那才有资格纳妾,品级越高能纳的就越多。 武怀玉身为二品高官贵族,他就能纳一妻八媵,妾几乎没限制。亲王在一妻十媵外,还允许有个高于媵低于妻的孺人。 唐朝是个身份的时代,处处都要讲身份,衣食住行娶妻纳妾, 比如良贱不婚,比如庶人不能纳妾。 再比如百姓庶人,一丁限拥田百亩,超过违法。 李敬安这个地主小豪强倒下了,这家族代代如狼,拼命积攒下了几千亩地,如今全都没收充公, 有些从乡民手中巧取豪夺来的,武怀玉也作主还回部分或全部,引的那些人家激动泪洒,感激不尽。 三原县衙的一众胥吏,在此案中不少人受牵连,有几个佐史、书手、里长被当成了典型,处以革职,甚至是流放、徒刑,以及罚铜,有的还罚没了田产。 乡里小民个个欢声叫好, 但会场上那些胥吏差役,还有地方豪强大户们却是全都瑟瑟发抖,虽然这次只打击了李敬安一家,也仅牵连了小部份跟他利益极深的官吏, 可谁也差不多。 就算没收李家好处,也收了别家的, 那些豪强大户们,哪家不隐匿田产?或者说哪家没干过放贷钱粮收高息,甚至趁着灾荒什么的低价买别人的田地的缺德事。 区别不过是或多或少而已。 这次李敬安的下场,那真是让不少人差点要尿裤子了。 老功曹李长贵,今天也是特意早早来听审,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早早以退为进,还想着坐看风云,待时而动,结果不料却看到这么个结果。 李敬安,那是老功曹以往都要年年拜访的,他还向以兄相称李敬安。 谁能想到,这李敬安下场这般凄凉。 太狠了。 衙中五十年,活成县衙老祖宗的李长贵,手一直颤抖着。 这年轻的武相公是真狠啊,当年武怀玉来三原县衙应捉钱令史的差事时,他还没把这年轻人放眼里,甚至觉得这年轻人有几分无礼。 可谁能想到,下起手来真是狠辣无情。 人家不跟你纠缠什么人丁户口脱漏少报,也不跟扯什么田亩隐匿多少亩,直接来个釜底抽薪一锅给端了。 幸好他当初见武怀玉来者不善,赶紧暂避锋芒,真没想到当时的以退为进,倒是让他逃过一劫了。 这李敬安一倒,接下来全县的地主豪强大户,都瑟瑟发抖,都得急着自报户口自丈田亩,重新纠正错误。 甚至他能算定,那些豪强大户们,肯定也会跟他先前一样,立马主动自愿的把今年的租调、义仓粮,全按照真正的田亩数,按亩上缴。 还可能或多或少要给县衙、学校、义仓等捐上一笔钱粮了。 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写起来也总不顺心,经常熬夜,刚看到起点发的讣告,历史类的大神作者七月最终没打败病魔,不幸离去,真的是十分难过,才三十多岁啊,还是位历史研究生,天妒英才,可惜。 也希望书友们能多保重身体,身体是革命本钱。 第671章 拦不住的热情 “李员外糊涂啊!” “确实糊涂,因小失大。” 龙桥,一间茶楼的雅间,老功曹李长贵正跟几位朋友喝茶,说到三原刚经历的这场李家大案,几人都不免心有余悸。 “那位相公手段是真狠。” 几人齐齐叹声,这几个都曾是三原县衙里的老吏,在三原县这一亩三分地,别看只是个杂任,但确实也是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存在。 而李员外以前是让他们还要忌惮几分的人物,人家以前混长安城的,不良帅可不是随便人都能做的,更别说最后还能捞到个员外县尉致仕。 在老功曹他们看来,武怀玉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下手狠,而是手腕了得,挑了李员外来杀鸡儆猴,可人家根本没有用脱漏户口、隐匿田粮这种事来做文章, 而是捅出李员外勾结贼匪绑票勒索、抢劫杀人,甚至灭门这样的大案,又牵出他开赌设局诱人赌博诱人借高利贷,最后逼人低贱卖地抵债,甚至典妻卖女,其它诸如副良为娼等事, 哪一桩捅出来,都是让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的破事。 最后李员外一案判了十三个斩立决,还有一堆流放、徒刑,许多户抄家充公。 这案子后面也捎上了李员外脱漏户口隐匿田粮这事,看着不起眼。 可谁都知道那才是真正李员外被动的根子。 “这茶怎么没味?” 一名老吏看着挺贵的绿茶,却感觉淡如水。 “这可是青凤髓,据说是武家在江东建州茶园产的好茶,虽是散茶,价格却是贵的惊人,一盒十六小袋合重一斤,却直黄金二两。”老功曹指着茶道,“我平时都喝不起这茶,今天特意买了一斤。” “老兄真舍得。” 另一人道,二两黄金,那就是一万六千钱,买今夏刚收的新麦,能换三百来石,小二百亩地的产出呢。 “我自己哪舍的喝,不过是买盒武家茶叶捧下场。买一斤茶,送了小包试饮的,特煮了一起尝尝鲜。” “老兄不会买武家的茶叶再送给武相公吧?” “还是说送给赵县令或是刘员外?” “这风头上我哪敢给他们送礼,我打算明天去长安看望下代国公,” 几人点头,李长贵跟李靖是有些往来的。 千钱一两的青凤髓,几个老吏平时还真没哪个舍的喝,他们平时也喝点茶,但大多喝的十六钱一斤的高碎。 “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这茶味道不一般了。”刚才说淡如水的那白发老吏笑道, “加点盐,我想起来茶楼掌柜跟我说的,说要是不太习惯散茶太淡,可以加一点点青盐,会是另一种味道,但不建议煎煮,也不建议加桔皮姜葱等,更别放牛乳鸡子,否则就成泔水了,这青凤髓是炒制散茶,不是蒸青压制的饼茶。” 老功曹拿起一个精致的瓷瓶,却是茶楼雅室里配的色如桃花的河西张掖红盐。 添了点红盐后,再品尝,居然更鲜了,甚至还带了点甜味。 “好神奇。” “这个更对我味。” 喝着加了桃花盐的一千钱一两的建州青凤髓,几个老头子其实心思都不在茶上, 还是放在眼前三原的事上。 “还是老哥反应最快,早早主动把人丁田亩等都上报了,还自愿的按亩缴了今年的租调, 我们还是迟钝了啊, 一会回去,我也赶紧安排人重新如实申报户口,自丈田亩,再把粮交了。” “我也马上安排。” 几个退休的老吏,原来都是衙中的曹佐,虽说退休了,可谁在三原县不也还是一方豪强大户。 虽比不得那李员外这么了得,但家里也是有几百亩地,甚至还有些产业的。 看到李员外的下场,谁还敢大意。 甚至连老功曹,都已经打算把之前隐匿的财产,再报一些,还要捐一笔钱粮,算是安心, 万一势头不对,他也愿意马上把他退休前经手的事务,从中收受的一些好处给退还。 三天后, 李员外的死刑三覆奏,连续三次通过了皇帝的勾决, 十三名判处斩立决的死刑犯,都立即行刑,都不用等秋后。 这三天,三原县很热闹,官吏则非常忙。 之前各乡里报上来的手实,几乎全都要重新修改,特别是那些大户豪强们,纷纷跑来说之前有遗忘错误处,要求修改。 这次大家都变的诚实了许多。 田地自已先丈量一遍,每田都把丈量好的大小形状位置四至等清楚写在一块木签牌上,插在地里,等候衙中胥吏们来核验。 这边户口田亩还没来的及核验,那边大户们又已经主动把今年新收的夏粮,用车拉到乡上缴粮,按实际田亩田等,拉来的全是新粮,也主动添了两成火耗。 本来今年三原县,一丁超百亩地的,仍还是按原来的租调征收,而不满的则有优惠减免。 但大家很热情,拦都拦不住,都要学习武相公和李相公他们,今年就要主动按新法纳粮。 上田一亩正租四升,义仓粮三升,火耗一升四,丁粮两升,一亩纳一斗零四合。 中下各有所差,也都是很老诚实的缴粮。 甚至还迫不急待的主动纳户税,一个个都很诚实的申报财产,主动提升了自己户等,自愿多纳点税赋。 一时间,各乡上,到处都是纳粮交税的大户,交完正租交义仓粮,补了火耗又交丁粮,不少人还主动的以丰收为名,要再捐一些钱粮。 这种情况,可以说从未有过, 以往征税,又是要派胥吏,又是派里正村长,又是安排大户当催头,甚至要邻保捆绑一起征缴,仍然总是很难完成任务的。 地主大户们忙着纳粮,小民小户的但是难得的轻松,好多人成了客户不用纳粮,虽还是主户的,但名下地太少,减免了大部份,今年根本交不了多少, 龙桥武家圆堡。 皇太子承乾来了就不愿意走,他很喜欢乡下,去年樊川跟武怀玉相处的那段时间他就非常难忘, 现在借着李员外案,承乾也是名正言顺的可以在三原多留些日子。 这些天他跟着武怀玉,走访乡里,了解新法方方面面,甚至还一起到乡下跟工作组参与了户口登记核查、田亩清丈确权, “老师,我想在小李村买两三百亩地,弄个小庄子,” 李员外的那些地都充了公,部份已经发还苦主,还有一些已经找不到苦主,或者是李家花钱买来的地,自然用不着退还,便成了公田。 这些公田,三原县衙请示武怀玉如何处置。 武怀玉指示是先给县衙公廨田、县经学、医学补齐学田,然后就是划一块地,新建悲田院。 这个悲田院其实就是官方慈善机构养济院,悲田院以前是一些寺院主持设立,向善男信女筹钱,然后救济孤儿残疾病废等, 三原院新建悲田坊,主要就是收养孤儿、弃婴,救济乞丐,帮助鳏寡孤独废疾,甚至是帮忙收敛安葬无人理的尸体等, 划一块田,用于出佃,收的租粮,就用做悲田坊。 剩下的田,则拿一些补充职分田,职田收入是官员的重要收入组成,地方职田不足,其实最后缺的这部份,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摊到百姓头上了。 还有剩下的,本来是应当授田的, 但现在的情况,这点地也是没剩下多少,再拿来授田,武怀玉觉得也没啥意义,所以觉得还是把地租给一些无地的客户,给他们永租权。 官府收租,客户们也能有块地佃种。 太子突然提出要二三百亩地弄个小庄子,要跟武怀玉在三原做个邻居,武怀玉也不好拒绝。 人家可是皇太子。 他开了这口,就得安排上。 好在太子要的也不多,当下怀玉便应下。 没收的李员外的那三亩地院子,再划三百亩水浇地出来,一句话的事而已。 “谢老师,” 承乾这几天在乡下,跟着到处走到处看,很惊讶,“老师,现在三原试点进展很不错,是不是已经试点成功了?” “差不多算是成了,不过成是必然,我们这次试行没理由会失败,我们主要还是要寻找问题,然后拿出应对的解决方法,完善新法不足之处,从这方面来讲,三原发现的问题不少,其实这才是最大收获,” 武怀玉解决三原试点问题,有点开挂嫌疑,真正要放到全国各地推行,就以县令等官员,要推行新法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不过武怀玉在三原,毕竟是打头阵,象征意义也更重要,主要目的还是要总结出一套新法推行的规章流程,各种应对预案,甚至是相应的处罚条例,为以后各地推行提供样本。 “老师什么时候回朝?” “我一时半会还得留在三原,虽然眼下大的阻碍已经没有了,但接下来重新登记造册,尤其是确权换契,都是极为繁重,一时半会搞不完,特别是涉及到土地,肯定也还会有不少的争执矛盾的地方,” 唐朝可没有计算机系统,一切都靠纸笔和尺子,推倒以前的档案,全部重来,这工作量太大。 武怀玉还得在这盯着。 “老师,明年是不是就能全天下推广两税新法,到时朝廷是不是就不再有财政上的困难?”承乾道。 “没那么简单,我的建议是明年在京畿的渭北,再增加泾阳、云阳、栎阳三县试点,继续累积经验,补充不足,也锻炼更多的一些干吏, 后年再把这试点,扩大到整个京畿渭北诸县,” 贞观初,武怀玉建议调整区划,分天下为十道,然后并省州县,京畿的雍州,现在就下辖十八县,渭河南北各九县。 “三年时间,仍仅在渭北九县试行新法?” “不能急,欲速则不达,越是大事急事,越得慢越得细,三年时间如果能把渭北九县都试行的很好,那就非常成功了,第四年,再开始在雍州渭南九县,以及周边的岐州、华州推行,第五年,再扩大到整个关中陇右地区, 十年,” 武怀玉竖起一根手指头,“用十年时间,把新法推行到天涯海角,真正通行天下。” “需要这么久?” “殿下,急不得。” 其实十年能够完成,武怀玉都觉得了不得了,别看现在大唐的地图很广阔,但其实岭南、黔中、南中,甚至陇南、河套,以及塞北这大片地区,也只是名义上归大唐统治, 实际上都还只是羁縻统治,说白了就是空有其名,实际上都是人家自治割据的。 这两税法对朝廷来说当然是好政策,皇帝也极为支持,可两税法取代租庸调制,触碰的是贵族官员士人豪强地主们的既得利益, 这就很复杂, 肯定是会有很多人不满的,如果急了就容易出错,就会给人可乘之机。 “殿下放心,等将来殿下继承的大唐,肯定早就已经是国富民强的大唐,两税法也肯定已经全面推行稳固。” 第672章 史掌柜侯东家 三原县衙。 许多绛衣吏皂衣役在排队, 排队领钱粮。 三原试行新税法第一阶段已经取得胜利,武相公发话,当赏。 从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到博士录事仓督市令,再到诸佐史,还有编外书手、三班衙役等,包括这段时间轮到在衙当差的壮丁,人人有赏。 这赏钱便是从火耗、丁粮里发。 新收的夏粮,麦子谷子糜子玉米都有,甚至还有些土豆红薯,粗细粮都有,除了粮食,这次还发些油盐酱醋还有鱼肉、钱布。 “嗬,前所未有啊。” “可不,我在衙门穿这绛衣也十多年了,从没见过啊。” “别说你十多年,人家老功曹在衙门五十年,也没经历过啊。” “武相公这是真大方啊。” “我先前以为说赏只当是口头而已,没想到真赏,还赏这么多呢。” “可不,” 每个人都很惊喜,实在是这次福利发的太多。 虽说每年夏收过后,胥吏们忙着征缴,其实也是难得的福利季,能趁机拿到很多耗羡浮余等,里里外外本来也能分到很多, 可毕竟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事,不像这次光明正大的发赏。 不仅三原县官吏胥役人人有份,这次借调下乡来的长安诸吏也有,而县学里的那些学生,还有乡里的里正村长族老乡团也有。 范志恒拿着一份单子送到武怀玉面前, “这下真是发了好大一笔钱粮。” 武怀玉接过看了几眼,“都是按数发的,没有克扣吧,” “绝没有。” “也不会有拿陈粮充新米,甚至往里掺沙土什么的吧?” “不敢。” 武怀玉看着那些领到钱粮的一个个兴高彩烈的样子,提醒范志恒,“这段时间大家很辛苦,今年的税赋征缴的也格外的顺利,有功则赏,赏不逾时,我答应大家的,不会打折扣,也希望大家能够保持,继续保持。” 这次一下发这么大笔赏,还是挺惊人的,赵仁本都觉得发太多,但武怀玉向来是比较胆大的。 用他的话说,本来胥吏们收税季也是要赚一笔的,甚至赚的更多,但现在立了规矩,不让他们乱伸手侵害百姓,那总也得补偿一二。就算提高了点俸禄,可还是不多。 统治始终是有成本的,不可能谁一道命令就可以改变,成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既然火耗归公了,那也该给官吏们发放一笔福利,否则他们回头又去压榨百姓,那事情更坏。 “地方衙门里有了钱,确实好办事,人心都齐了。”刘仁轨看着这场面,对武怀玉更加佩服了, 钱其实还是那笔钱,都是出身百姓身上,但火耗固定、归公,加上那笔丁银摊入田亩,其实百姓相对应的负担轻了,尤其是普通小民,反而收上来的那笔钱还多了点。 虽说现在火耗部份要上缴州衙,可这笔钱是入了县衙公账使用,现在由衙门来发给胥吏们,官吏也照样有一份,自己私收私分,跟衙门公账下发,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给悲田坊的那份安排了没?” “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盐油米面还有些柴薪布料,今天都会送过去发下。” “嗯,县里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也应当送点米面慰问一下。” “还有,咱们三原县里的府兵、乡兵,也都应当送点米面慰问一下。” 今夏,衙门的税几乎是往年数倍以上入库,主要还是原来大量的贵族士人等免课丁造成的,而今年虽说仍还按租庸调制旧法征收,可有武怀玉李靖等带头,又有李员外的惨烈下场, 不论是勋贵还是官员,又或是禁军府兵等,那些免课者今年都主动的按新税法缴租赋,每个免课丁也仅免征百亩而已, 这一下子,就让三原县的租赋收入爆表。 要知道三原县五十多万亩耕地,假如每亩均赋三升,那都是一万五千石,而亩均两升义仓粮,还有一万石。丁粮摊两升,又一万石,火耗还有五千多石。 不过实际上往年免课丁户占了大量田, 不课户居然占了总户口的四成,实际课丁数,一户均零点八丁,这个比例很低,一万多户,不课户占了四千多,课户五千多户,可占的田却少,明面上课丁总数还有四千丁,但这四千丁没啥田地。 真正占田多的是贵族、豪强、地主、府兵,可这些人多是免课户或不课丁。 往年这四千多课丁,一年租粟两石,理论上收八千多石粟,但因为许多课丁没地少地,加上摊及邻保等,就赞成总有课户逃亡隐匿,以及拖欠,这八千石粟是收不齐的。 而现在新制,贵族官员府兵残疾孤寡等原不课丁,现在也只是有一丁百亩地的免征额,超过的都要征。 而公田,不管是公廨田还是职分田,现在也都是要按亩征税赋,一码归一码。 真正免征的地,不超过十万亩,仍有四十多万亩地按亩征收,上田一亩连地税带义仓粮、火耗、丁粮加一起,是一斗四合,中下田各减一些。 往年八千石,还征缴不齐, 而今年,直接收上来四万多石。 问题是这四万多石,主要都是那些中上户田者多缴纳的,原先那四千课丁,反而因地少,缴上来的地税、义仓粮等占比很少。 而今年李武几家带头还捐了许多粮入仓,超过万石。 这还是七月,五万多石粮就都入库了。 不仅比往年征缴的快,而且入仓的粮都快是往年十倍了。 今年三原县夏收粮食总收获,达到百万石,三原县衙入仓的粮居然有五万石,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火耗和丁粮就收了一万多石, 给州衙一半火耗粮,三原县衙依然还有一万多石,除用做地方公廨钱开支、胥吏差役的俸禄、以及地方驿站、学校开支外,仍还有许多富余。 三原县衙是从没有这么富裕过的。 何况,义仓粮虽然是储备粮,暂时不能动外,正租地税是三分留存州县的,三原县衙也能留下一大笔。 账上突然这么多钱粮,胥吏们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花。 武怀玉直接让给大家先发一笔奖金,再给学校、悲田坊,以及老人孤寡、府兵军人等慰问一下, “剩下的不得随意动用,过几天,县衙好好商议一下,看今年还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列个预算,上呈雍州和尚书省,若能通过,以后照预算拔钱粮,” 钱留存在衙门,但不意味着能随便乱分乱发,也得经过上级衙门的监管,得有预算、审批,才能支取钱粮。 一切以预算、审核为准,就和现在县里胥吏差役俸禄、食料杂用钱,每年公廨办公经费等开支,都要严格按照预算立项、审核拨款的流程来办。 当然,衙门里有钱,就算走流程,总是有底气的,否则光是向上级要钱,那可就难的多。 现在还在试点阶段,武怀玉这位宰相亲自坐镇,许多审核流程倒是更简化,不需要层层审批,武怀玉说了算。 “一会去我那吃饭,喝两杯。”怀玉笑道。 赵仁本、刘仁轨都笑着应下, 今天发的福利不错,有铜钱有绢帛,还有粮食和鱼肉,官吏差役们,按等级,各不相同,但就算最底层的色役门子,也分到一刀两三斤重的猪肉,其它钱粮也都不少, 那些流内官还分到了羊肉、鸡。 衙门今天发这么大福利,龙桥的百姓们羡慕不已,也有不少商家商贩见机快,赶紧跑到衙门前来卖货的,引车卖浆,挑担摆摊者云集, 发了福利,然后放假。 因为恰逢后日七月十五, 这是道家中元节,李唐现在重道教,故此这也成了法定节假日。 三原县这边,还有七月半,外祖父、舅舅给外孙外甥送羊的习俗,有钱的送头大羊,没钱的送点羊肉,这天因此也称为送羊节,据说羊代表吉祥。 这天传统习俗,是还要祭祖,把新收的麦子做一些供品祭祖,让祖先尝新,也请求祖先庇护子孙。 朝廷甚至下敕中元节三日内禁止宰杀渔猎, 正经是放一天假的,武怀玉给三原县放三天假,只安排几人轮班值守。 明后三天都不能宰杀,所以今天县衙提前买猪羊宰杀分肉分福利, 刘仁轨老家河南尉氏,而赵仁本老家河北,两人也回不了家祭祖,当然做为地方官员,其实无公务是不得擅离辖境的,想回长安陪妻儿都不行。 怀玉邀请他们到武家过中元节,倒也凑个热闹。 午后,官吏们便开始陆续散衙离开,大家或马驮或车拉,或是肩挑,满载而归, 难得的是这次县衙外的百姓,对此情况,却没多少不满, 怀玉几个官当然也分到不少钱粮鱼肉,虽说不缺,可你不拿他不拿,长官们都不拿,属下们也不好拿啊。 反正这都是公开的福利,也不是什么贿赂分脏,不过他们用不着自己拿,自有奴仆随从把东西送回去。 傍晚时分,太阳下山,街上也凉快起来, 刘仁轨看着热闹起来的龙桥街道,“咱们下一步,开始对商户工匠定税征收了吧?” 按两税法,商人就算没田地,也是要收税的,三十税一,不论是本地坐商还是外地行商,来本地经商就要征税。 不过具体要如何征收,这个也还要具体讨论,拿出一个切实方案来。 “近来龙桥有些商家暗里上窜下跳,很不老实,想要搞事。”刘仁轨对怀玉道,他这话里,带着股杀气,这位刘员外,向来手狠。 武怀玉却是走走看看,对着这街铺、行人很感兴趣,“让他们跳吧,杀了个李员外,这一下子收上来五万多石粮, 这时要是再跳出来个史掌柜侯东家的,不也挺好么。” 刘仁轨听他说出史掌柜侯东家,不由的笑了,“原来一切都逃不出相公的眼睛。” 第673章 立政殿中 长安。 李世民在立政殿与皇后喝茶,喝的是建州产的青凤髓,但却是宫廷特供版的蒸青饼茶,又称凤团。 “三原县万户,一下子收上来五万余石粮,照武怀玉这新法,若是天下三百余州千五百余县都能推行两税新法,仅地税这块,一年起码能收三千万石,” 长孙皇后给李治剥着石榴,她不干涉朝政,但也知晓些国家根本。 “有那么多吗?现在朝廷三百万户人口,一年好像租赋仅有八百万石,这还是武怀玉和戴胄把义仓粮推广开后才有的。” 八百万石到三千万石,这个数字确实惊人。 但若以三原县为例,往年额收八千石,实际只能收到五六千石,而今年收五万多石,那全天下八百万石涨到三千万石也是合理的。 “父皇、母后,儿臣亲自到三原走了一趟,县乡都走访了下,三原的变化确实惊人。” 太子承乾在那给妹妹长乐公主切石榴一边道。 “一下子从八千石到五万石,翻了数倍,百姓能承受的起吗,会不会疲民?”皇后较为谨慎,并没有只为那数字吸引。 “恰相反,”太子有些兴奋的把自己看到听到的情况说给他们听,“原来三原县万户,因是畿县,绝大多数的土地,倒都是在勋戚贵族官员地主豪强手里,要么就是公田,县衙的公廨田、官吏职分田,学田、驿田,甚至还有就城诸司的职分田呢,” “又有许多是元从禁军田、十二卫统军府的公廨田、职分田、军田,” 承乾把一些细节说给皇后听,以前地多的不纳课,课丁却地很少,租调负担就很重,现在新法,这些课丁地少税赋也减少了许多, 真正纳粮缴税的主力是原来那些贵族官员豪强地主们了,按亩征税。 每亩征缴并不算多,而且他们地多,实际负担更不值一提,但长孙皇后觉得这还是开了个先例,毕竟以前贵族官员府兵是不纳课役的,现在这样弄,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 贵族官员府兵,这可是大唐基石啊,可不能自毁墙脚。 李世民捋着须,他当然清楚这新税法触及国家根本,但现在要是不改革租庸调,不出三五十年,这个制度就会彻底崩溃,到时危及的就是整个国家, 如今未雨绸缪,总比将来心腹大患再来解决强,那个时候,只怕更难。 “贵族官员府兵,都是国家基石,但他们也享受着大唐赋予的地位,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今一亩地也只是征几升粮而已,二三十税一,如果连这点责任担当都没有,那这些人谈何与国休戚!” “这些年已经有些人忘了根本了,”李世民道。 按朝廷原来制度,文武职事官三品出,若郡王期亲、及同居大功亲,五品以上,及国公同居期亲,并免课役,既为同居,有所蠲免。 五品以上官员不仅自己享受免税特权,还可以荫及同居在一起的相应亲属。 于是有人千方百计要搭车避赋役,于是许多数十口人、上百口人的大家庭不分户,四世同居的很多,有的官员家族,六院共一疱,也不分户。 还有人故意在户籍所在地以外地方购置田产,或刻意不在户籍所在地居住而移居他处,这样他们事实上脱离户籍管理体系,而逃到逃税避役的目的。 “父皇,儿臣在三原的时候,倒是听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被父皇敕授检校户部员外郎的刘仁轨,有兄弟刘仁相仍在河南老家乡曲,他们兄弟就主动的分家另立户口, 而且今年刘仁相在夏收一,就主动的到县衙按亩纳租税,当地县吏好奇,说你与刘员外那是亲兄弟,虽父母不在,可也不用急着分户,这样就能免课。 又说他们河南还没推行新法,仍是租庸调制,用不着按亩纳粮,仅需按亩缴义仓粮而已。 刘仁相答曰,大河有水小河满,小河不满渠沟干,又说他兄长曾在信中教导,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还说武相公有言,权力与义务对等。” “哦,真有此事?” “嗯,儿臣也是听老师亲口说的,听说刘仁轨刘仁相兄弟俩,自幼孤贫,少时艰辛,那时家族帮扶,愿意资助一人进族学读书,两人都很聪明,可最后族里挑了年长的刘仁轨,刘仁相则去族里地主家放羊, 刘仁轨一直读书,刘仁相则一直在族人家帮佣,都吃了很多苦,但后来刘仁轨的堂姑母给任瑰做了续弦,刘仁轨借着投到任瑰幕中做事,刘仁相也跟着去了。 可后来因为仁相收受别人财物循私,这事被刘仁轨知晓后,亲自打了兄弟一顿,还告诉任瑰,并请求把仁相开革,仁相因此跟兄长反目。 可仁轨却还是每年给兄弟寄钱财,这些年还给兄弟娶了妻子、置了田地,十足长兄风范,也化解了兄弟间的怨气,从此兄恭弟亲。刘仁相虽留在乡里,但这些年也听兄长的话一边耕种一边读书,在乡里还乐善好施,挺有乡贤之名。” “这事朕还真不知晓,既然是怀玉说的,那这肯定不会有假,这个刘仁相挺懂事,假如天下人都跟他们兄弟一样,也就不会有那些弄虚做假,寄庄寄住等事了,” 大唐开国,武德元年,全国登记在籍人口,仅一百八十万户,相比大业五年的八百九十万户,锐减近八成,少了七百多万户。 而经过十三年时间的恢复,现在人口三百万户。 仍仅有大业顶峰时的三分之一而已。 当然隋末战争其实也没打那么久,人口并没有真正减少这么多,主要还是隋乱之时,大量户口逃亡隐匿,许多人成了贵族豪强的部曲,甚至也有许多人成了奴隶,还有人依附于寺庙, 而不论部曲、奴隶,还是逃亡,其实都不在官方户籍统计表上。 李世民即位以来,除了要应付突厥这个心腹之患,最头痛的地方,还是如何检括出更多户口人丁,如何恢复户籍人口,尤其是课户课丁。 经历隋乱和唐初,朝廷原来三百万户,可不课户却占了二百万。 课户仅百万。 这是很致命的危机, 天下已结束动荡,甚至都灭掉了东突厥,但朝廷的税源并没扩大,好不容易从开国初的一百八十万户,增加到现在三百万户,但不课户却占了二百万户。 偏偏土地财富却又多集中在不课户手中。 财政困境一直难以解决,干什么事都捉襟见肘,积蓄三年能灭东突厥,除了军事上李靖武怀玉等人的超凡表现,速战速决外,关键还是武怀玉做计相时,提出的一些财政方案积攒了些钱粮, 比如义仓粮,亩征两升,官绅一体纳粮,这条是最救命的,没有这条,朝廷攒不起打仗的钱粮,而开中盐法,也帮助朝廷把粮食军械迅速运送到边地。 当然,各地度支使司衙门,以及常平仓等,加上盐茶酒等的专卖制度,也为朝廷筹了不少钱。 可这些治标不治本。 武怀玉和戴胄当初推行的全国义仓粮亩纳二升,当时阻力也挺大,但李世民穷疯了,所以也是发了狠的强硬推行,恰好又借新旧皇帝更替之际,把一些上皇旧臣心腹给弄了一批,这才打开局面。 按亩征收,士绅一体纳粮,推行三年来,效果显着,也是越发让李世民坚定要推行两税新法。 这几年,朝廷征上来的丁租,反而越来越少,倒是义仓粮,反比正租收入高的多,朝廷公田、军屯等的粮食收入,甚至都比正租的丁赋要多。 这让李世民早明白了,这租庸调制再不改,那真是要完。 现在新税法开始在三原试点, 公开反对者倒不多,可李世民清楚,其实反对者很多,只是还在观望。 三原县现在取得的进展成果,李世民是非常满意的。 武怀玉一如继往的没让他失望。 当然,这个刘仁轨也算是意外收获,不仅胆大,而且办事确实不错,最难得的还是这觉悟很高。 他跟兄弟刘仁相这事,倒是可以好好树立一个典型,在眼下这个时候值得大力赞扬。 这兄弟二人,既是兄友弟恭的楷模,也还是爱国忠君的表率。 “这个刘仁相很不错,承乾,朕便把他召来京城,安排到你东宫任职如何?” 李承乾赶紧起身,“儿臣谢父皇。” 李世民想了想安排个什么职事,如刘仁相这样的平民,皇帝当然可以动用特权,直接特授官职。 “安排他在太子家令寺下司藏署做个从九品下的司藏丞如何?” “儿臣都听父皇安排。” 家令寺是东宫三寺之一,仿中央九寺而置,其家令寺相当于是中央的光禄、司农、太府三寺,掌东宫饮食、仓储,其下有食官、典仓、司藏三署, 司藏署其实就相当于中央的太府寺,这个司藏丞仅是从九品下。 跟正字、校书是一样的,但皇帝没安排正字、校书,是因为现在正字校书这从九品职,已经基本上都只安排给科举出身的年轻明经进士,或是勋戚高官门阀子弟的。 相比起校书正字的清贵,司藏丞就显得比较浊杂。 “刘仁轨那检校二字也可以去了,正式任户部员外郎,暂仍协助武怀玉在三原试行新法。” 刘仁轨刘仁相兄弟这下是入了圣人法眼,从此要仕途通畅了。 承乾暗自为刘仁轨高兴, 他这么卖力,当然也不是没原因的,承乾虽才十一岁,可是在武怀玉的亲自教导下,也比较早熟。刘仁轨是武怀玉亲自引见给承乾的,说了这人有大才、且值得信任。 刘仁轨也是对太子表明了忠诚之心,实际上刘仁轨做为武怀玉的人,现在也跟着加入了东宫, 哪怕现在太子年少,朝中还没有所谓太子党,但如今在武怀玉的努力下,已经开始有了东宫党的雏形。 这次承乾在三原,除了得到个刘仁轨,也还见了赵仁本、武君雅等,他们都是武怀玉引见太子面前, 要是再加上苏定方、庞孝泰等, 现在这个还没有正式显现的太子党,其实已经挺有实力了。 “你说朕要如何嘉奖武怀玉?” 皇帝捋着胡须,“三原试新行法效果良好,是不是应当加快速度,现在就开始把雍州渭河北九县,全都也一并展开新法试行?” 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承乾道,“父皇,儿臣在三原时,总听老师说欲速则不达,新法事关亿万百姓,必须慎之又慎,儿臣以为,还是应当多听听老师意见,” 李世民抬头看着儿子,十一岁的太子嘴唇已经有了点小胡须,个头也更高了,已经在变声。 这孩子长大了,不仅身体长大了,想法也更成熟了。 “等明年你就十二岁了,朕打算仿效周礼,明年为你行加冠礼。” 加冠,束发戴帽,意味着成年,庶人百姓一般都是二十岁加冠, 皇帝、储君,十二到十五而冠, 诸侯十五到二十岁而冠。 对于皇帝或太子来说,加冠还意味着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可以亲政,或是开始处理政务了。 “朕听说你在三原向怀玉要了三百亩地?”皇帝突然笑着问。 “回陛下,确有此事,”承乾赶紧答道,“李员外一案,没收了不少田产,儿臣便向老师讨要龙桥武家堡旁边的三百亩地和一座院子,想着以后有空时下乡去三原向老师请教,也还能方便些。” “对这三百亩地有什么打算?” “种上麦子和玉米、红薯,养点鸡鸭,再养几十头猪羊,就跟寻常乡下地主家一样,儿臣不打算怎么干涉经营,只是想能够更方便清楚的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 对于这个答复,李世民稍有些意外,但却挺满意。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你虽还没加冠,但学习经典之余,确实也要多了解民生,不能偏听,多方了解,尤其是主动的了解,能更真实,” 第674章 魏征的新法 “限田?” 武德殿中,李世民听到魏征说出的限田二字有些意外。 “陛下,武青阳在三原试行两税新法,对三原户籍人口田亩重新清查上报,调查的很仔细,臣发现三原县五千余顷田地,已经几乎为贵族豪强兼并,贫者无立锥之地也, 朝廷均田制在三原早已名存实亡,贞观朝以来,三原县几乎没有再向百姓授分过田地,只有武德初年的百姓赶上了,才分到了三四十亩地,” 魏征拿着武怀玉的统计数字,另写了篇奏疏,就是均田制崩坏了,豪强土地兼并太严重,按他的统计,三原县六成的土地,已经在形势户手里。所谓形势户,就是贵族官僚,还有许多禁军、府兵、中小地主、自耕农这些人,数量很多,却只占到三成左右的地, 剩下一成,也主要是公田,剩下许多百姓占了一点点地。 而且兼并势头还在继续。 均田制本身,是有限田额度的,普通百姓,一丁是限田百亩, 凡官、爵、勋兼有者,则择其标准高者给予,不重复计算。亲王受100顷、职事官一品60顷、国公、职事二品授40顷,上柱国30顷为最高额,以下递减,至男爵、职事官从五品尚有5顷,勋官最低武骑尉30亩。 按这个制度,本来就算是贵族,最高也只能占田一百顷。授田的最高额度就是占田限额, 甚至均田制下,是不得随意买卖田地的,普通百姓授田,二十亩永业,八十亩口分,口分田身死收回,不得买卖,永业田可以买卖,但买者不得超占田额。 但到如今,这制度也早就成空文,大贵族大官僚甚至世家豪强地连阡陌,谁也没把田额放眼里,甚至如李渊早年也曾一次性赏赐宰相裴寂一千顷地, 连百姓小民,穷困的时候都把永业甚至口分田给卖了。 这也是导致开国才十来年,结果土地兼并已经非常严重的原因,而这势力还愈演愈烈。 “陛下,就算改租庸调为两税新法,但限田令依然还得推行,否则土地都兼并到形势户之手,必生大祸。” 李世民皱眉。 土地兼并,历来都是个大麻烦,可问题是想控制兼并又谈何容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土地兼并也是必然的。 当然,不限确实也不行。 但又得考虑能不能实行,没有条件,强行颁布某些执行不了的命令,那没有半点好处,甚至会引发动乱。 “魏相有何好的建议?” 宰相们都望着魏征,他这一炮打的突然,事先都没跟宰相们通过气,这种行为很不好,让宰相们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魏征向来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这也正是魏征在朝廷不怎么受待见的原因。 “全面限田。” “如何执行?”李世民问。 “按身份限田,官爵勋兼有者,则择其高者给予,不重复计。” 萧忍不住直言,“如果按此,则亲王也不过一百顷,职事官一品才六十顷,国公、正二品职事官不过四十顷,男爵、职事官从五品也才五顷, 散官五品以下,以及勋官十二等各有永业, 但六品以下,原先是不授永业田的。” 萧问魏征,就这个根本早就没人执行的田限,如何执行?实际上哪个贵族官僚,没超出这个田额? “超出田额的,魏侍中打算如何处置?难道要他们清退田亩?怎么个清退法,谁愿意?” 萧也是个拗相公,跟魏征在朝堂上差不多,人嫌狗厌的,谁都处不好,但说的这话倒是一针见血,“侍中身为宰相,还是要多务实,总不能要跟汉朝那些大儒一样,要恢复井田制吧。” 这话攻势凌厉,其实限田令各朝都有,汉代的时候打击豪强,就一直搞限田令,当然也一直没什么效果。 至于说汉儒们一心复古,想要恢复井田制就更可笑,所谓井田制,就是把一大块地井字划分成九块,中间一块是公田,周边八块是私田,八夫耕一块井田,各耕一块私田,然后合耕一块公田,公田收益上缴归公,私田收益归自己, 八家为井,同养公田,早在春秋之时就已经实行不下去了, 原因也简单,任何制度都要契合当时的生产力,制度不能符合生产力,自然就实行不了。 到汉代时来说井田制,那不过是儒家的乌托邦。 萧反对魏征,还有一个原因,萧也是大贵族大官僚大地主,相反之下,魏征这两年贵为宰相,经济条件好了些,但他没置什么田产,主要就是授分的官人永业田, 侍中正三品,永业田二十五顷,因为这宰相是贞观朝才当的,关中没地可授,还授的是宽乡,实际就是非中原腹心之地,这地授在他老家河北邢州巨鹿。 他的九顷职分田甚至都没分到实地,是按亩发仓粟二斗,一年发一百八十石粟。 魏征现在收入还是不错的,一年禄米四百石,每月还有六千钱的月俸、食料杂用,另外各种福利也是不少的,每个月还有十二只头羊发。 但萧可不一样, 有次宫廷酒宴时,皇帝赐酒,大家都要争喝第一杯,萧站出来说这杯酒只有我来喝,因为在场臣子我最尊贵, 当时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大家都让他喝了那杯酒。 “我是梁朝天子儿,隋室皇后弟,唐朝左仆射,天子亲家翁。” 李世民听了也击掌叫好,把这酒直接赏赐给他喝了。 萧,西梁明帝之子,九岁封新安王,虽说当时的西梁朝,其实完全就是被隋朝控制着,可毕竟身份尊贵。 哪怕西梁没了,但萧家也还是兰陵萧氏名门。 开皇七年,隋废西梁时,也还算是比较温和,没经历什么大战,所以兰陵萧家就算入隋,但依然保留了许多财富和田地, 甚至是被隋朝武力过江攻灭的南陈,其实也没经历北方一样的均田,因为南方的地基本都是私田,没有什么公田,均田难以进行。 后来隋朝在南方搞貌阅、量地,还引发江南大叛乱。 萧是是个大地主,名下的田地,并不比武德朝宰相裴寂少多少。 虽说萧的地主要是在荆襄江淮一带,可确实是妥妥的大地主。 按魏征说的,他现在顶多能占地四十顷,但萧实际上田产,百倍于此,他当然不乐意。 其实看萧平时总跟皇帝提分封这事,就知道萧的立场,他就喜欢分封、世家那一套的。 今天站在这殿上,跟皇帝廷议的宰相大臣,除了魏征,谁家都是超额了的。 就连那位没在朝堂上的武相公,这几年那也是到处圈田占地买买买,虽说大量的地都是在陇右、朔方、幽燕边疆,但数量确实也非常惊人了,现在也有几千顷地, 宰相都个个严重超占,其它人可想而知,都是一样的。 魏征早有准备而来。 在中枢数年,魏征这宰相也不是白当的,已经不是早年纯粹靠嘴炮喷人那套了。 “陛下,臣思虑许久,拟了一个办法,”说着他推出一本奏疏,是他的限田政策。 内侍替他转呈皇帝, 李世民翻看,越看越惊讶,不得不说魏征挺胆大,武怀玉搞两税新法,都是小心翼翼,一再讲事缓则圆, 而魏征却有大刀阔斧一往无前的势头。 他的限田政策分成几部份,首先还是重申田额,上到亲王,下到庶民,各有相应田额,最高的亲王限田一万亩,最低的庶民百亩。 按等级限田,不得超占。 当然,现在情况是都超占了,那怎么办? 魏征的办法是已经超了的,也不用清退收回等,但是不能白超,而是把按身份和其田额,把超占地划等加征税赋,他拟九等超额累进税率征收。田额以内的,就是一等,是正常赋税标准。 超过一定额度,则升一等,税率提升,最高九等。 比如一等的上田每亩,地税是四升,而升一等,也就是按其本来拥田额,超过但在一倍以内的,升一等,地税加一升,变成每亩五升地税,其义仓粮、地丁、火耗等自然相应增加。 以国公、二品职官为例,本来田额四千亩,在田额以内,上田地税一亩四升,超过四千亩,不到八千亩的,则升一档,按每亩地税五升算。 而超过八千,不到一万二千亩的,升为第三档,按每亩地税六升征收。 一直往上,最高九等,三万六千亩为限,其每亩地税,也从四升,升到一斗三升。 国公、二品职官最高能占三万六千亩地,超过怎么办?魏征给的办法,一是把超的地卖掉,允许他们流转。 其二,如果有地是在宽乡者,可以二、三亩折一亩计算,这里所谓宽乡,专指地广人稀的边疆之地,而不包括山东地区江淮等地,这些地方在隋朝时曾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但在隋乱时,也是遭受战乱饥荒最严重的地方,如今人口大减, 但魏征说这些地方是腹心之地,所以他的宽乡,专指沿边疆州,陇右河西朔方燕云的边境州,甚至是岭南、黔中、南中等边地, 比如说河北边州,二亩可折一亩,要是岭南、南中边地,可三亩折一亩。 这样实际占田,能够增加不少。 要是开垦的边疆荒地,还能再放宽点,三四亩折一亩也行。 但是,魏征又加了一条,比如国公、二品职官限田是四千亩,虽高最可达三万六千亩,但是在中原腹地,尤其是京畿之地,同一道内,不可超过其原本限田额,就是四千亩。 比如在关内道,他就最多只能有四千亩地,超出的就得置换到边地,或是卖掉。 他甚至建议具体到一个州,只能最多拥地千亩。一道内最多四千亩,一州内最多一千亩。 还有现在许多贵族普遍搞的义庄,他也要求加以限制,最高不得过万亩,一道内不得过三千亩,一州内不得过千亩。 李世民看完,沉默许久无言。 第675章 咬钩 “限田?” 武怀玉听到这消息时很意外,可老武却是一脸忧色,“无风不起浪,听说这是魏侍中在殿上提的,” 听说是魏征的主意,武怀玉倒是哦了一声,一点不奇怪了。 魏征魏玄成,一个让人虽敬佩,但不愿意过多接触的人。两家虽说是亲家,但就算如此,站在殿上的时候,魏征也不会念着这亲戚关系的,该喷还是喷,丝毫不讲情面。 说实话,武怀玉不喜欢这样的人。 “二郎啊,咱家现在这么多田地,真要是按魏侍中的法子搞限田,那可怎么是好?” 武怀玉现在有几千顷地,妻妾们各自名下还有不少胭脂地,而老武和怀义名下也各自不少, 因为老武夫妇还在,所以怀义兄弟俩也还没分家,毕竟唐人以孝治天下,父母在兄弟是不能分家的。 只有父母不在了亲兄弟才分家,另有规定,大功以下,也就是堂兄弟是必须要分家的。 “阿耶何必担忧这些,魏相公这提议,一时半会肯定没结果,就算真有结果,也不会按他这样来,” 武怀玉对限田不太担忧,虽然现在传出来这风声,已经说明了点问题,李世民估计是动了些心思,否则这种廷议,如果皇帝不让传,肯定也没人敢。 现在不限制传播,明显是皇帝想吹吹风,看看反应。 限田对于朝廷来说,自然是有好处的,毕竟不立田制不抑兼并的,历史上好像也只有宋朝短期干过, 但宋朝经济主要是靠工商贸易,也没能真正统一天下,人口密集,土地上承载不了那么多农民,有许多富余劳动力,适当的放开一些限制,有助于土地流转和人口流入城市的工坊,是适应当时的生产力的。 但在唐朝现在就不立田制不抑兼并,肯定弊大于利。 适当的监管限制还是得有,就是有个度的问题,如何把握并不容易。 武家当然是严重超额, 可还是那句话,天塌下来不还是高个么,武家又不是最高的。 再则,这个事情,可比武怀玉现在搞租庸调改两税法还厉害,他两税都是之前已经推行按亩收义仓粮,搞了几年铺垫,趁着现在皇帝威望如日中天,内忧外患都暂时解决,才能谨慎试行新法。 魏征上来就搞这么大, 说句难听点的,他就是在给武怀玉吸引火力, 或者换句话说,怀玉现在试行两税,类似要在一面墙上打洞开窗,反对的不少,但皇帝威望正隆,大家也还在观望。 但魏征现在突然站出来,说要把屋顶掀了,这下肯定会有许多人要站出来反对, 武怀玉能够安心开窗了, 当然,处理不好,有可能到时那些人把魏征干翻后,也要顺势把怀玉掀翻。 安慰了老爹一番,看他最近气色不好,怀玉给他把了下脉,然后还给他开了个方子,让他调理调理。 “阿耶啊,我听说你最近又想纳妾?” 老武有点不太好意思,“有个粟特胡商,叫史思明的,之前也有些来往,他在龙桥也开了几家商铺,听说在长安西市买卖也做的不小” 老武说他曾经也照顾过这史思明几次,史思明最近想给老武送两美人,说是西域那边刚过来的二八佳人, 波斯美人,还是名门贵媛, 老武这几年纳了不少妾,生了十几个孩子,这些妾侍里有新罗的有突厥的甚至还有铁勒、契丹、狸獠蛮的,也有粟特胡,但真没有波斯猫。 武家倒是有两个波斯胡姬,但都是怀玉的姬妾。 老武在龙桥史思明的酒肆里见了那两波斯美人一面,居然还是孪生姐妹,长的一模一样,充满着异域风情, 老武心动了。 “阿耶,你这身子骨可是有些虚弱了,可扛不住这样掏空啊,还是应当好好休养休养,” “我觉得我现在生龙活虎,尤其是跟二十岁小伙一样欲望强烈,” 怀玉听了直摇头, “玉望越强烈,越说明肾虚了,你可千万要调理休养好身体,否则要不了多久,马上就要从二十小伙,变成八十老头般无欲无求了。” “这么严重?”老武有点慌。 “是不是阿耶应当最清楚?” 每一条,都说对了症状。 老武真慌了,人老毕竟心还没老,纳了这么多年轻美貌的妾,可还没享受够呢,尤其是那两波斯姐妹,都还没接过门。 “给我开个方子炼点丹补补。” “光补不行,还得养,你已经是透支了身体,挺严重了,” “可我舍不得那两波斯姬呢,” “算了,”老武一声叹息,“送给你吧,你年轻。” 怀玉摆手,老头子的女人,他哪能要,又不是突厥部落,流行那一套。 “放心,我只是付了钱,又还没接过门,别浪费了。” 怀玉仍是拒绝,“阿耶啊,我现在满院的女人,早都吃不消了,” 以前经常在外,身边女人也不多,而且他还经常没空,倒不觉得多,现在回了长安,妻媵妾全在一起, 先前觉得在家时妻妾儿女全一起吃饭很热闹温馨,现在则觉得有点吵闹了。 甚至以前觉得樊玄符当家,后院管的很好,一片和谐,可真在家久了才知道,原来这妻媵妾们也没表面那么和谐,照样纷争不断。 就说现在,一到晚上,怀玉都有点头痛,去哪睡觉就成了个麻烦事。 一妻九媵十八妾,外面还有几个别宅妇, 雨露均沾,一个月一人都只能轮到一次。 不管去哪屋住,都会有女人不高兴。 而女人们有了孩子后,也不一样了,孩子多了,又都是比较顽皮的时候,不免容易打打闹闹,争争吵吵,最后引发孩子母亲们的矛盾, 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 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事, 难得今日爷俩坐一起,武怀玉便很认真的说到一事。 “阿耶纳妾收婢,儿倒没意见,只是近来我听到一些风声,与那些姨娘们的父兄们有关,” 听到怀玉说到这个,老武有些不好意思,自家事情自家知晓,怀玉一张嘴,他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一把年纪,这几年纳了十几房妾侍,个个如花似美,娇滴滴的美小娘,这些妾侍虽也有出身良家的,但也多是小门小户,还有一些是出身贱籍的,甚至有他从青楼里赎出来的。 老武哪怕现在顶着个文水侯爵,还有个五品致仕官待遇,但毕竟都是些虚的,终究是个六十多岁还瘸着腿的糟老头子, 不可能跟武怀玉这样圣人赏识的年轻宰相一样,被各家争着联姻,什么五姓范阳卢氏女做媵、宰相李靖侄孙女做媵,甚至关陇门阀的女子做媵做妾的。 这些女子能够攀上老武其实也挺满意了,可毕竟出身一般,如今攀了高枝总要照顾家里,甚至本身她们家送她们进武家,也就是奔着那想法来的。 老武当然也知晓,人家总不可能是图他年纪大图他腿瘸脸糙吧,所以这几年他对妾侍和其家里也挺好,钱财没少给,甚至还帮买田置地等,有些还安排进衙门,或是帮着点府兵的,或是帮做生意。 虽然他的那些便宜丈人,年纪比他小的多,但这女婿确实很实在。 不过嘛,有些出身卑贱的,陡然攀了老武这棵大树,就飘了,免不得打着武相公家的旗号乱来。 “又是哪个胡来,你告诉我,我来跟他谈。” “主要是张姨娘和尹姨娘家的人,” 张尹两妾,年纪都比武怀玉还小,两人还有个共同出身,都是平康坊青楼出来的,尹姨娘,就是老武最早从平康坊花钱赎出来的楚楚,赎回来后有段时间,武柳氏管的严,天天让她侍侯立规矩,甚至不让老武进她屋,把她训的服服贴贴。 不过这女人不愧出身平康坊,也很有心机,很是小心的侍候着武柳氏,渐渐的让武柳氏也觉得这女人还不错,只是命不好,以前沦落风尘,甚至生出几分同情心来, 再后来也就不再那么针对, 尹氏手段了得,很快又让老武迷上她,到如今,孩子都生了两个,两个还都是儿子,在老武那自然是越发得宠,而她对武柳氏也一如继往的那么恭敬,并没因此跟武柳氏起冲突。 那个张氏,名青青,就是尹楚楚以前的姐妹,还是她让老武赎回家来的。 这两女人出身贱籍,父兄本也卑贱,靠着武家的提携,这几年倒也混的挺好,如尹楚楚的阿兄,就在长安做不良人,父亲在龙桥做生意,弟弟甚至还在武家族学附学读书。 张氏的父亲也在龙桥做生意,兄长在三原县衙做事。 两人父亲做的生意其实也简单,就是利用武家关系,从武家手里拿一些紧俏的商货倒卖,凭着关系,倒也混的很滋润。 对于老爹的这些便宜老丈人、小舅子什么的,武怀玉倒也不嫌弃排斥,总也是亲戚,要是他们争气上进点,他甚至也是愿意提携一二的,不过张尹两家这几人,确实有点上不得台面,他也就懒得理会,随他们去了。 但是最近武怀玉在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这几条小杂鱼却总来咬钩。 “他们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算了,阿耶你还是让两位姨娘把他们父兄都约来家里,大家当面一起,好好认真谈一谈,毕竟也都是自家亲戚,能拉一把还还是会尽力的。” 听到儿子这话,老武顿时严肃起来,看来问题很大,否则儿子不会这样说。 “我马上就派人去叫他们过来,” 第676章 完全不看好 晚餐, 依然是全家会餐。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武家餐厅摆满食物,各房妻妾也早带着孩子过来,等着阿郎武怀玉来开饭。 相比起多数普通百姓还习惯两餐制,武家早就是三餐制了。 寻常百姓两餐,是日出时吃早饭,日落时吃晚饭,也有许多信佛的人,过午不食。 武家不一样,武怀玉觉得健康饮食很重要,早上起来稍运动下就应当吃早餐,早上还要吃的好,中午也要吃饱,只是晚上不能吃太油腻。 别人家下午四五点钟就吃饭了,而武家夏季的时候,一般是要到七点左右才吃,这时天还没全黑。 今日晚餐也是以素菜为主, 夏日时各种新鲜时令瓜果蔬菜还是很多的,虽是时蔬,但武家厨房的厨娘们可都很了得,煎炒炖煮凉拌各种烹饪方法,菜式也是能够天天不重样。 茄子土豆青椒,今天三样简单的菜做成的地三鲜,就很让武怀玉满意,咸香味美,可口下饭。 土豆和茄子都用油炸过,表皮焦黄,最关键的还是用酱油、蚝油、淀粉、盐、水、白糖调了个汁, 用姜末蒜末爆香底油,倒入炸好的三样菜,再倒入汁炒匀,一道美味的地三鲜就成了。 别说武怀玉喜欢吃,武承嗣几个小孩子都喜欢吃,尤其是里面的土豆,都抢着吃。 孩子多一起吃饭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不挑食,吃的香。 武怀玉的那些小弟弟妹妹,还有怀义家的侄儿们,都喜欢来怀玉这院里吃饭。 “跟你们说个事,最近不要再买地了。” 怀玉对玄符道, “咋了?” “政策可能有变,最近还是先不要买了。” 武家这位当家大娘子最大爱好之一除了打马球、射猎外,就是买地,最近又怀上了第三胎的樊玄符,也不能再打马球、射猎,就剩下买田置地蓄奴这个爱好了。 “魏相公在朝堂上提了限田令,”怀玉简单解释了下。 “限田?不可能吧?”樊玄符觉得魏征脑子有坑, “成不成不好说,不过我们现在地这么多,还是先经营好再说,先不用急着买,” 武怀玉对于这件事,他没去想这政策本身合不合理,他主要还是考虑了真正当家的李世民的心思。 限田对皇帝来说,这是有几分吸引力的,所以成不成,皇帝肯定想试一试。 李三娘抱着女儿江宁县主,“我也听说了点此事,阿郎,你说真要按魏相的提议,那阿郎也只能占田四千亩,可咱家实际占田百倍于此啊,到时怎么办?” 樊玄符对此大为不满,好不容易攒下这么多地,虽然大多数都是在边地,是世家门阀不太看的上的边地,可毕竟也是地,地多了总感觉踏实,这是武氏家族将来传承的底气根基。 “我就不信天下贵族豪强,都能把手里的地吐出来。”樊娘子不信魏征能成事。 李清则觉得或许到时不用把超占的地退出来,可如果按魏征那个什么阶梯税赋,把超额的地阶梯升税,那也很要命啊。 本来地税上田四升一亩,结果最高九等则要一斗三一亩了,翻了三倍多,火耗都要加一升八。 “最高档,上田每亩地税一亩三,火耗两升六,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武怀玉一边夹起一块土豆,一边道。 “比原来多了近一斗啊,翻了几倍了,还不多啊?”樊玄符不能接受, 武怀玉倒觉得无所吊谓, 想想人家那些佃户,辛苦种一年,先要把夏粮五五分成上缴一半,再除去种子、人工、牲畜、肥料等,真剩不下什么。 能达到最高档的税,那就说明地非常多了,每亩就一斗多,剩余的依然还很多,毕竟就算一亩上田产两石,则对半分也得一石,交一斗多,剩余的可还是比佃户比,何况地多,基数大啊。 一户百姓拼命种,也只能种个几十亩,一年也就到手三四十石粮,而一个大地主,就算一万亩地,那也是万石粮啊。 “我可舍不得,凭什么啊。买地不要钱啊,养牛马置犁耙不要钱啊?” 怀玉也不跟她们争,女人嘛,眼皮子浅些很正常,都是只进不想出的。 能跟武怀玉一样身为大地主,却还能想着如何可持续发展的,确实不易。 “都是一样的地,你说田有好坏,分成上中下三则收税,还能理解,可这一样的田则,结果只因地多地少,就能分出九等税来,哪有这样的事啊。”另一位媵妾云娘子也道。 “这有啥不能理解的,户还分九等,九等纳税呢。” 武怀玉觉得魏征的理念还挺先进的,毕竟后世的时候缴个税,过起征点后,综合所得,按七级超额累进税率,最低百分之三,最高则达到百分之四十五。 魏征的这个地税,就算是最高的九等,也只是从四升到一斗三,加火耗二升六,也才一斗五升六,若是再加三升义仓粮,再加二升丁粮,刚过二斗。以地主招佃出租分成所得一石来算,那也就百分之二十多点。 要是地主自营耕种,那实际税率还要更低。 不过,魏征这想法,放在如今,确实有点过于超前,以前也是各种什么附加、借粮等,没听说还有超额累进税率的。 虽然这种感觉更合理,更符合税的本质。 但是,能够超额累进的,那可都是大地主,交的越多的,自然是地越多的大贵族大官僚们,所以必然反对的声音和力量也是最大的。 就如现在武家一家人在餐桌上边吃边聊,除了武怀玉能理解,愿意支持,其它人可没一个支持的。 都觉得凭什么。 “阿郎你得跟圣人上书,坚决反对魏相公这种书呆子想法。” “就是,这不胡来嘛。” 怀玉听着妻妾们七嘴八舌的话,也只是笑笑, 这个事情,他觉得魏征出发点是好的,但要说用这招式限田,肯定达不到目的, 原因嘛是魏征既想,又要, 既想限田,可又不敢限的太死,所以这里松点那里放点,一个国公,只要肯多交点税,那就能拥有最多三万六千亩地,甚至如果有些地是在边州,还能两亩三亩甚至四五亩折一亩,那么理论上如果全是在边州的地,一个国公他最多能够拥有十八万亩地。 那这限田令还有何意义? 说句难听点的,朝廷实封虚封国公那么多,国公以上还有宗室的郡王、亲王,真正能够置地十八万亩的也不多, 那这个限令不就没意义了? 再一个,说一州限田千亩,一道内限多少亩什么的,也纯粹就是放水,比如武怀玉拥有超限的地,但完全可以跟其它贵族交换,则最后地还是在各个贵族手里, 最终老百姓手里并没有增加多少地,那这限田的意义何在? 要搞,那还不如真下决心搞,拿出点魄力来, 比如说,内地严格限田,如武怀玉这国公,四千亩田额,那就在非沿边州的内地,占田不许超过四千亩,超过的要责令出售给官府,或是百姓。 沿边的边州,且是宽乡的,允许在限田额外,开垦荒地耕种,但每州不得超过他原占田额,且不得购买荒地以外的田地,对这些超额地实行超额累进税率,九等累进税率。 各边州的垦荒地,总计不得超过其原本占田额的九倍,也不能几亩折一亩。 比如说武怀玉,在内地只准拥有四千亩地,在边地,最多还能拥有三万二千亩地,但同一个边州内,仅许最多也拥四千亩,还只能是开垦荒地,不能买熟地,还得是超额累进税。 税率最高就按每亩二三斗来算,新垦荒地先免个三五年税,然后累进税率。 当然,这个超额累进税率,不是按最高档计算,比如武怀玉拥有三万六千亩,那九档计税,每档四千亩的税率各不相同,最高档的也仅四千亩。 不过武怀玉觉得这种激进搞法,估计魏征都不敢提,李世民也不敢提。 只能是想想而已,实际上还是得按现实来。 武怀玉这几年买的地也够多了,京畿、中原腹心的良田,现在也不容易买,价格也比较高了,边地买好,但开垦经营成本较高, 武怀玉打算暂停大规模买地了,先慢慢经营吧,岭南那边种甘蔗、幽燕种棉花,朔方种玉米、陇右种油菜,江淮种稻谷、关中种麦子,山南种药材,进入一个稳定经营期。 地买多了,买奴隶都跟不上, 其实魏征限田还不如限奴,限奴对兼并更有杀伤力。 现在土地里农业收益较低,出租的话成本回收更慢了,一石粮才三五十钱,太不划算。 接下来还是应当发展下工商这块。 就如怀玉在清河乡几千亩良田,一年就那几千石粮,如果不是养猪种药材等增收一些,真的没钱赚,但武家仅扶持发展起了龙桥、长坳这两个市镇,这里的商铺、作坊现在形成了规模,生意起来了,一年的收益却已经是非常惊人,远远超出那几千亩良田的收益许多倍了。 制药、挖矿、冶炼,甚至是造纸、烧窑、酿酒,都比种粮强多了。 魏征确实有点书生气,总带着点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似乎总以为人人都有一块地种,自给自足,天下百姓便能富足,国家也能安定。 可武怀玉很清楚,这不现实,也不符合生产力, 大唐既没有那么多地,可以真的每丁分一百亩地,而且都种地了,哪来的其它商品生产和流通呢? 男耕女织,也不过是只能维持最基本的衣食, 可其它呢? 油盐茶酒醋酱,针线剪刀菜刀锄头锤子锅碗飘盆,甚至是砖瓦家具,哪一样是地里能种出来的, 要是想读书写字,那还需要纸墨笔砚, 不再让百姓全都被困在土地上,才能真正解放生产力,才能更富裕,否则都扑在地里,只会更穷。 与其不切不实的想着给每人都分一块地,还不如允许流转,同时发展下工商, 当然,适当的限制些土地兼并,同时加强保护失地百姓的基本权益,为他们寻些出路,也是应当的,比如给予佃户们客户身份,让他们恢复为良人,减少对地主豪强的依附,避免被过份剥削压迫,这都是必须的。 土地买卖流转征收契税,超额占田,按超额累进税率加征,其实都还是值得一试的,既能加以限制兼并,同时朝廷还能从中也得到些实际税赋增收。 与其限田,不如立法加强佃户们的基本权益,限租限息更对小民有直接好处。 第677章 托塔天王三太子 晨光微曦。 院里的桂花树已经开始绽放,在清晨散发着沁人的香味。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天光还早,武怀玉打完八部金刚功,开始教一众武家小孩子读书,大的三岁多,小的一两岁,武怀玉的,武怀义的,还有武士恪的,一大群孩童在院里,摇头晃脑的跟着读。 他们当成是个游戏,读的倒挺高兴,虽然不懂什么意思,但当成一个歌谣。 孩子们的母亲,则坐在二楼的走廊美人靠上,半倚身子看着楼下中庭儿女们,脸上露着笑意。 武柳氏抱着武十一郎出来,探头看了眼下面,问二儿媳妇,“新妇,二郎这教的是啥歌谣?” “姑,二娘教的是三字经,” 大嫂程氏过来,“三字经?以前没读过呢。” “这是二郎这些日子新编的,说是给孩子们启蒙,融会经史子集编的一套三字歌诀,采用韵文,三字一句,四句一组,背诵起来如同唱儿歌,用来教育子女朗朗上口十分有趣,又能启迪心智。” 嫂子程氏虽是程魔王女儿,但也是读了不少书的,也是允文允武,听了一会,也是越发觉得这三字经不简单。 “二郎真是有才,这三字经比千字文简单好记,” 南朝梁时编的千字文,是现在唐代儿童启蒙识字的必读课本,甚至许多民间贩夫走卒可能都会念上几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这些小家伙们,天天疯玩,现在这样倒挺好,难得二郎有时间呢。” “是啊,说来也怪,二郎以往经常在外,如今在家难得有空,可这些小家伙却一个个都粘二郎的很,二郎都成孩子王了。” “二郎会讲故事啊,几乎一天一个小故事,他们可喜欢听了。”大嫂程氏笑道,她们长房的这些孩子,天天也粘怀玉这个叔父,她自己的两孩子现在也是天天追着二叔跑, “最近二郎跟他们讲那个什么封神榜的故事,这些小家伙更是入迷,昨个做梦都喊八臂哪吒呢。” 樊玄符问嫂子,“这八臂哪吒又是哪个故事?” “好像叫什么封神榜,这个你得问三娘,她应当最清楚了。”程氏笑道。 李清倒是一头雾水,“我没听过封神榜这故事啊?” 程氏道,“这封神榜可就说的你家的故事呢。” “啊?” 这下樊玄符好奇起来,还引得其它女人们也一脸好奇,卢三十五、杨慕云、陈润娘等都围过来。 “毗沙门天王你们知道吧?”程氏笑道, “知道,佛教护法大神,四天尊王之一,又称多闻天王,北方之神。” 佛家大寺的天王殿里,一般都有四大天王,多闻天王毗沙门一般身绿色、穿甲胄,右手持慧伞左手握持神鼠-吐宝鼠。 多闻其实就是毗沙门的梵文音译,据说毗沙门天王据须弥山天北方世界,降伏魔众,护持众生。 生子那吒俱伐罗,一切诸天众,皆悉大欢喜。其法身是身着虎皮的千臂巨神,手持日月及众多法器,迦龙做为腰带,常态下则是三头九眼八臂、荷叶为衣的相貌威武的美少年。 “讲的是多闻天王的哪吒太子啊,可跟三娘家又有什么关系?” 唐人把多闻天王的儿子,有翻译成那罗鸠婆的,也有翻译成那天的,也有称那吒俱伐罗的,当然也有称做哪吒太子的。 “因为二郎讲的故事里,那八臂哪吒的父亲叫李靖,本是殷商陈塘关总兵,后来周朝中军元帅,再后来上封神榜,成为掌管十万天兵天将的托塔天王!” 李清愣住,“只是恰好同名吧。” “可不止,我家小子问二郎,二郎说三娘叔祖李仆射,正是这位托塔天王转世,是上天派来辅佐大唐圣人终结乱世建立盛世的。” 早餐时, 黄面馍馍、玉米窝头、擀面皮、烧麦、蒸玉米、小笼包,十分丰盛。 武怀玉要了笼小笼包,一碗擀面条,再要了碗水盆羊肉。 虽天气转凉,号为六月鲜的水盆羊肉依然还是不错,早起跑马射箭,又练八部金刚,还教孩童们三字经,这会他确实饿了。 一口一个小笼包,皮薄馅嫩。 擀面条也很不错,这是渭南那边的特色,先擀再蒸,熟后切成条状,再拌,其实就是冷陶,只是没有了嫩槐叶汁,少了点风味。 风扫落叶般吃掉笼小笼包再把筋斗、凉香、酸辣可口的擀面条吃完,端起水盆羊肉,吃口肉再喝口汤,那肉炖的入口软烂,仔细嚼又还能嚼到羊肉的肌理,咸香在舌尖上变幻出羊肉独有的鲜, 李清把块荷叶馍揪成细碎放到他汤碗里,便成了泡馍,浸满羊肉汤汁的馍,也就鲜甜的很。 “你自己吃,”怀玉笑道。 李清好奇的询问,“那个我叔祖真是毗沙门天王转世?那哪吒三太子呢?” “啊,我给孩子们讲的故事,你也知道了?” “给我也讲讲嘛,” 武怀玉最近天天呆在三原乡下,一群孩子天天缠着他讲故事,都快成一千零一夜了,讲了一段时间后,武怀玉也没那么多小故事可讲,于是某天讲起了封神榜,神话故事挺受这时代人喜欢的,主要是这故事长啊,不用天天想着讲什么。 没想到小孩子们对这故事确实喜欢,尤其是哪吒,都成他们最喜欢的人物了。 “李仆射就两个儿子,这三太子莫不是说的二郎自己?”媵妾段婉笑问。按怀玉讲的那故事,李靖本是殷商陈塘关总兵,后来封神成了托塔天王,他原来有三个儿子,金吒木吒和哪吒,这哪吒后来封神成了威武护法军神,又称五营中坛元帅。 现在李靖是托塔天王转世,那武怀玉是不是哪吒转世,毕竟武怀玉打仗也这么了得,还这么英武帅气。 “那就是个哄孩子们的神话故事,借用了下我老师的名头,毕竟我老师兵法无双,用兵如神” 武怀玉也没想到武家这群女人们,这么的能联想,他发誓他讲这故事时,可真没想到自己能被他们联想成哪吒三太子转世。 他是李靖学生,又不是李靖儿子。 可女人们吃着早餐,却已经认定武怀玉就是哪吒转世,还觉得很兴奋,似乎武怀玉真就是哪吒转世,原本是五营中军元帅,是护法军神。 军神那是李靖啊。 不过跟女人们没道理可讲,她们认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 水盆羊肉喝完,浑身暖洋洋,甚至都出了点细密的汗, “你们慢吃,我去办公了。” 出了中堡,怀玉去找刘仁轨他们。 三原县现在还在忙碌着造籍的事务,虽然李员外一死,如今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再阳奉阴违,但一县上万户人家,五十多万亩田地,全都要登记造册,还是很繁琐的一项工作, 尤其是田亩鱼鳞册, “年前我们应当能够完成鱼鳞册的编制,”刘仁轨道,这位像是将军的壮汉,最近天天下乡,经常一身短装,甚至卷起裤脚打着赤脚,跟个老农一样,人都忙瘦了一些。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底,又清理出许多隐匿的耕地,初步计算,三原县隐匿田亩达到十余万亩,原本是五十三万余亩,现在计算则有约六十六万余亩,” 这个数字挺惊人的,还没算上原本许多上中田改成中下田的情况, “你们办的不错,等中秋节,我会给大家再发笔赏赐,” 一下子又清出十余万亩隐匿田,这个战果确实丰厚。 鱼鳞图册搞的很细,分为总图和分图,分图以农村基层为组织,里甲为单位,每里制一图,把一里同一地段内位置相连接但所有者不同的各块圭地,经过丈量呈报后,按千字文的排字顺序编号,绘成分图,每份分图详细记载地块名称、类别、面积等,以及管业人籍贯、姓名、土地形状,用线条勾勒出来,这些图有如鱼鳞。 再以若干里的分图,形成乡的总图。 合各乡之图,成一县之图。 一县之田土、山乡、水乡、陆乡、与沿河水利常稔之田,其间道路所占几何,皆按图可见。 这份鱼鳞图册完成后,不仅是县内的田土,就是山林泽塘道路,也全都清清楚楚。 “嗯,等清量完成后,再核对公示,接下来说确切换契,所有田土,不论公私田都要换上新的红契,以后没有官方红契的白契不做数,没有产权,对那些‘无主’之田,朝廷收为公有,可以分授给无地百姓,一户先授二十亩,” “另外记得宣告县中百姓,确权换契以后,百姓出售永业田的,必须也要办红契,且由买家上缴买地钱的百之五做为契税, 出售了永业田的,以后便失去再授田资格。买田者,亦不得超过其身份占田额度。” 虽然魏征的那限田令还刚提交,但均田制下,本身确实是有明确的限田额的。 “征收土地契税,买家承担百分之五?”刘仁轨问。 “就是以前的估税,” 晋朝时就对牛、马、田、宅等买卖,要求立官契,每万钱抽四百,买方出三百,卖方出一百,值百抽四。 契税比原来的值百抽四还提高了一点,且都由买方承担,这样做是既放开了一点土地流转,但同时打算通过征收流转的契税,来增加点财政收入,当然,也能侧面限制点土地兼并,提高兼并的成本。 “那牛马、奴隶、宅铺交易,是否也要征契税?” “牛马奴隶交易,也要求立官契,但可暂不征契税,至于宅子、商铺,交易须立契并纳契税。” 区别对待的原因,是牛马奴隶属于比较重要的生产工具,现阶段可以先不征。 聊了会,刘仁轨提起一件传闻。 “相公,最近我听到个故事,说李仆射是毗沙门多闻天王转世下凡,武相公是哪吒三太子转世下凡?” 第678章 安西大都护 八月。 遍地桂花香。 龙桥上,给事中许敬宗与武怀玉一起在桥上漫步,桥上那些石狮子形态各异,跟两侧的石龙倒是很配。 “在京时总听说三原龙桥风起云涌,来了才知道传言不虚,”许敬宗对武怀玉真是越来越佩服了,想当年在殿上,做为通事舍人的他还曾笑过员外通事舍人的武怀玉。 “这桥上人来人往,一刻不停歇,真是流金淌银啊。”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嘛,” “武相,我最近在长安都听说了三字经和封神榜,听说宫里的圣人都知道了,” “给家中孩童们讲的童谣和故事而已。” 身为给事中,也是门下省的要职,许敬宗现在还是比较忙的,今天来三原也不是来休假,而是奉旨来公差。 “圣人问武相公,如今三原的事务也办的差不多了,是否回京呢?” 李世民觉得三原试点新法已经大获成功,现在要武怀玉回朝汇报结果,总结经验,最好是能够提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比如着手开始扩大试点区。 “长安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怀玉没急着回答,反而问道。 “魏侍中上书限田令,要严格限田,在朝中掀起轩澜大波,” “萧相国则再上封建令,请求圣人封建诸皇弟、皇子分封建国,为国屏藩。” “还有,西突厥内讧,杀死侄子统叶护可汗自立的莫贺咄可汗,被统叶护儿子肆叶护可汗击败,莫贺设泥熟和乙利小可汗追击至金山,杀死莫贺咄汗。 肆叶护成为西突厥大汗,他乘胜率部征铁勒,结果兵败而归,回军途中,诱杀功臣乙利小可汗,并诛灭其宗族,引的人人自危,又阴谋杀害泥孰,泥孰逃往焉耆, 原来东突厥镇守漠北的拓设阿史那社尔自败退到高昌北后,一直不肯接受朝廷招降,肆叶护可汗派人招降社尔, 社尔前去诈降,突然出兵袭击,夺取西突厥近半国土,得到兵马十余万,如今自立为都布可汗。” “朝廷已经下旨加封欲谷设为北庭都督了。” “侯君集向圣人上书,请旨率兵前去征讨社尔。” 近来朝廷里主要就是这三件大事, 魏征要推限田令,萧却忙着要推动分封制,而侯君集则趁西突厥大乱,想要出兵西域,也想立个大军功。 不过这三件事情,不管哪一件,确实也都很重大。 如今朝堂上争论纷纷,一时还没有结果,许敬宗来三原,既是来检查一下新法试点的成果,也是来召怀玉回京的。 “你对这几件事怎么看的?”怀玉问许敬宗。 “魏侍中的限田令,有点过于想当然了,我细看过他提的那些条陈方略,根本不现实,至于萧相的分封制,圣人好像挺心动,但除了萧相,其余宰相们好像都不太支持,” 分封制这个事情,其实萧带头提了好几次,李世民也认真的研究讨论过,但都没得到大臣支持,都觉得分封制不合适,可李世民好像就是想要搞分封,时不时的让萧又带头来提一下,可惜应者寥寥。 武怀玉在分封制这个事情上,其实也算是半个支持者,说是半个,是因为他并不支持萧的那种传统分封法,他支持在边疆之地,尤其是现在还在搞羁縻统治的那些地区,诸如海南岛、黔中、南中,以及蜀西南等地,或者说是长城外阴山下那些地方,甚至将来的西域,辽东,在这些地方可以分封皇弟皇子诸王,建国立藩,世袭永镇,好处还是有的,能够为朝廷拓边守疆。 这就好比播州杨家,也是从晚唐时候进入,然后从此世袭永镇六七百年之久,可以说云贵地区,中原王朝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真正的控制过,是在元明时起,才真正纳入中原王朝,也不是有不少地区是土司自治的。 那些地方太远遥远偏僻,朝廷直辖较难,与其交给那些地方蛮夷酋长们羁縻自治,为什么不能考虑分封一些宗室王爷们去镇守,就好比明朝分封的沐家永镇云南,效果也挺好。 至于说会不会尾大不掉,甚至掀起如西汉七国之乱,西晋八王之乱,武怀玉觉得没多大可能, 毕竟西汉七国之乱,主要还是因为这诸封王占据关东要地,如吴王煮海为盐开山采铜为钱,十分有钱,这才能招兵买马, 可如果分封到那些遥远边地,手底下尽是些蛮夷部落,穷山恶水的又交通不便,他们大部份精力都只能是跟这些土着内卷,要是到时再加个推恩令,那基本上这些分封的宗室,最多也就是成为边地上的一些小豪族, 想威胁中央,太难。 不过武怀玉的这种分封法,他在之前也跟皇帝说过,但李世民根本不予考虑,因为多数人眼里,这哪是分封,这就是流放,李世民哪舍得让自己的儿子们去那些地方, 就算是他的小兄弟们,他也不好意思送去,否则别人更认为是不顾手足之情,流放兄弟们了。 “侯君集跳的很欢,一心想要出兵西域,想要灭国建功。” 武怀玉听了只是冷哼了两声。 大唐虽然刚灭东突厥,可是就算那仗打的再好,但也确实耗费了三年积蓄,现在朝廷其实府库空空,远征西域,开什么玩笑。 这可比出兵定襄难度大多了。 从朔州到定襄才几百里而已,可从长安到敦煌,都四千里了,敦煌到高昌,都还有一千六百里, 中间还要跨越沙漠。 这样遥远的距离,使的这仗最难的还是后勤补给供应的问题。 再说了,阿史那社尔不降就不降,反正他现在也是跟西突厥的肆叶护可汗在打,朝廷急什么? 侯君集的心思谁都清楚,他跟武怀玉李靖闹翻了,甚至名声扫地,虽然现在复相,可虽有从龙拥立之功,但毕竟没点其它功绩,迫切的也想带兵灭国建功,但皇帝肯定不会支持他。 跳也白跳。 许敬宗头脑还是很敏锐的,虽然有轻浮了点,但这两年也稳重不少,对于西域的事,他虽不如武怀玉有先知本事,却也认为朝廷应当维持一惯的做法,先让他们内斗。 “如今莫贺咄可汗兵败身死,可这又出来个社尔自立为都布可汗,西突厥内乱难止,朝廷坐观风云便是。” “一味坐视也不行,还是得参与一下的,只不过用不着亲自出兵。” 带着许敬宗在三原各处转了三天检验成果,随后怀玉跟他回了趟长安。 李世民一见到他,便把近来烦扰他的三件事跟他说了,然后问计于他。 “陛下,限田、分封两事倒不急,可以先让百官上书讨论,倒是西突厥的事,不能坐视,” “哦,说说你的意见。” 李世民对他很重视, “阿史那社尔诈降肆叶护可汗,趁机击败他并抢夺西突厥大半地盘,还获得了许多原来莫贺咄可汗的部众,现在拥众十余万,势力大增,风头正盛。” “臣觉得可以派使者前去西域见社尔,” “嗯,继续。” “臣听说肆叶护击败莫贺咄可汗后,曾经野心勃勃的发兵攻打铁勒,想要越过金山,但为铁勒所败。 社尔当初镇守漠北十年,也是被薛延陀击败赶到高昌的,他不肯归附我大唐,估计也还是心有不甘,如今他兵强马壮,更不愿归附了,但肯定是想要先报复薛延陀。 我大唐不如派使者前去见他,暗中支持他攻薛延陀,甚至可以答应卖他些武器粮草什么的,再答应在漠南策应一二,承诺他若是能够击败薛延陀,那么到时就把整个漠北分封于他, 要是他将来还有能力灭了肆叶护可汗,那把西突厥也给他,让他重新一统漠北和西域。” “不会养兽为患吗?” “不会,只要社尔真敢去征讨薛延陀,那他离败亡就不远了,” 阿史那社尔,虽然趁着西突厥内乱之际,以一招诈降,把年轻自大的肆叶护干的屁滚尿流,但他在西突厥,毕竟是个战败西奔不久的势力,根基不深,甚至在西域并没有根本, 如今虽夺西突厥近半国土,有十余万人马,但并不稳固。 他想要回漠北,也是因为曾在漠北经营十年,而且漠北是东突厥旧地,比西突厥这边更适合发展。 可薛延陀如今势头正猛,社尔就算聚起十来万人马,回去依然绝不是夷男对手,就算是回纥的菩萨都能够击败社尔。 鼓动社尔回漠北,不过是挑起两虎相争。 社尔一走,也能够避免大唐刚得到的西伊州受威胁,还能保河西安全。 “那西域呢?社尔一走,肆叶护必然一家独大,这个肆叶护远不如统叶护对我唐恭敬,是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李世民对他印象不好。 “陛下,臣听说当初统叶护被莫贺咄可汗所杀时,五弩失毕部共同推举泥孰莫贺设为可汗。泥孰不肯就位,迎立统叶护可汗子力特勤,是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 在讨伐莫贺咄汗的内战中,泥孰和乙利小可汗劳苦功高,威望日高,肆叶护多疑狠毒,在征讨铁勒兵败后,便把战前反对出征铁勒的乙利小可汗杀了,又想杀泥孰, 泥孰跑到了焉耆,正惶恐不安,但泥孰在西突厥威望很高,尤其是在五弩失毕部,这也是肆叶护猜忌要杀他的原因。 臣还听闻,武德年间,泥孰曾代表统叶护可汗至长安,陛下当初还曾与他结为盟兄弟?” 李世民点头,他跟突利结拜过兄弟,也跟泥孰结拜过兄弟, “那陛下完全可以派使者赐泥孰鼓纛,赐封他为可汗、郡王,这样社尔东征漠北,西域则让泥孰与肆叶护继续内讧,泥孰如今处境危险,陛下此时扶持他,他必然心怀感激,我大唐在西域也有了支撑点,既能削弱西突厥之势,也能保证西伊州和河西的安稳,一举数得。”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武怀玉这建议还真不错。 阿史那社尔想杀回漠北,那就支持他去,肆叶护桀骜不恭,那就扶持盟兄弟泥孰。 “漠北新设安北大都护府,赐封阿史那社尔为奉义王、都布可汗、加安北大都护。” “西域新设安西大都护府,赐封阿史那泥孰为顺义王,咄陆可汗,加安西大都护。” 想了想,李世民又道,“赐封颉利为归义王,授右卫大将军。” 年初擒颉利破定襄后,东突厥已宣布覆灭, 曾经漠北扶持的薛延陀汗国,已经跟大唐的关系微妙起来,薛延陀的迅速崛起,整合了铁勒诸部,俨然成为漠北霸主, 他们想取代突厥成为新的草原霸主,但大唐不想, 大唐想要把漠南控制在手,绝不容薛延陀汗国染指,甚至都不愿意让薛延陀一统漠北,免的他们得寸进尺想打漠南主意, 但薛延陀当然不会这么听话, 所以现在双方虽没明着撕破脸皮,但关系已经不再和睦,对李世民来说,漠北薛延陀现在的威胁等级,甚至要高于西域那几个内战的可汗, 与其出兵征讨阿史那社尔,不如赐他鼓纛,封他官爵,鼓励他打回漠北,二虎相争。 李世民看着武怀玉,同是宰相,还都跟着李靖学兵法,结果侯君集只知道请旨出兵,一味的想要出兵远征西域,攻打社尔,甚至是想把肆叶护一起灭了,根本不考虑合不合适。 而武怀玉却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方案,安抚社尔,支持他去打漠北薛延陀,这边扶持泥孰,封他做西突厥可汗,让他跟肆叶护继续内战, 大唐不出一兵一卒, 却等于凭白生出来十余万兵马去打薛延陀, 又利用泥孰的威望,让他去对付肆叶护的十余万兵马, 既削弱敌人,还保河西、伊吾的安全。 借刀杀人,驱虎吞狼, 这成是真正的老成谋国啊。 相比之下,侯君集只适合做一道行军总管而已。 “二郎啊,朕近来又听说了你的一篇大作,那三字经编的很不错,有没有完整版的,给朕一份,皇家宗室子弟也应当好好学一学。”皇帝笑着道。 “好,臣回去便抄写一份呈上。” “时候不早了,留下来陪朕一起用膳吧。” 第679章 突厥万家入长安 皇城门口, 苏定方早在候着。 身为飞军中郎将,这会他还在当值,身上是金色山文字甲,还配有绢袍,手里拄着近人高的龙凤环仪刀,威风凛凛的跟个门神似的。 “听说二郎回来了,特意在这等你。”苏烈笑道。 “你们飞军的铠甲换新了?这套金色的更加威武啊,山文字甲好像比明光甲还霸气啊。”怀玉笑着道。 “嗯,新换的,” 左右武侯卫军号飞,飞本春秋楚国勇士名称,做为担负长安治安巡防重任的左右武侯卫,也可以说是大唐长安的一个脸面,秋后,长安的左右武侯卫便陆续开始换装。 其中六街巡骑最先开始换。 现在不仅统一更换了河西高大的军马,而且铠甲也都换成了山文字甲,还涂了金漆,每人还配有红色披风。 这山文字甲也称为锁子甲,配凤翅兜鍪,麒麟袍肚、虎头肩吞,加上那鲜红的盔缨, 这一身黄金锁子甲确实霸气, 不愧长安皇家巡骑。 虽然有点骚包,甚至俗气,但放在长安好像又挺合适。 “师兄吃过没?” “我们当值时一天两餐,还早呢。” “去哪,我送你一程。”苏烈笑道,他这中郎将当值的时候,也是负责巡警六街, “也没什么事,街上随便逛逛。” 骑上马,师兄弟俩个并辔缓行。 皇帝给怀玉的一百羽林军前面开路,苏烈带的左武侯巡骑则在后随行。 两支人马区别还挺大, 羽林军执白杆枪,而飞军执朴字枪, 其次是盔甲,羽林军却是银甲金边,而非金甲。 跟随怀玉的是禁军北门八营抽调来的,名义上隶左右屯卫,实际是直接受皇帝指挥的北衙禁军。 左右屯卫军号就是羽林,所以北衙禁军名义上也叫羽林军,不过相比起真正左右屯卫的银甲,北门诸营多了金边以示区别。 看着好像没左右武侯黄金锁子甲霸气,但这些北衙禁军更为彪悍,百骑千骑飞骑神机诸营,可是有许多蕃户子弟和蛮夷部落子弟的,不仅是皇帝精选,还是皇帝亲训。 “最近侯君集没找师兄麻烦吧?” “跟他在长安街上遇到几次,除了敢远远放几句狠话,连靠近一点都不敢,怂货一个。”苏定方笑道。 上次苏定方当街痛揍侯君集,打掉他几颗牙,那仗虽说让苏定方北伐之功抵罪许多,没能再升赏,但侯君集也大丢脸面。 “师兄后悔不?本来北伐之功,起码也是一个下都督府都督了。” “没啥可后悔的,真要说,也只是可惜了苏旺,我带他来长安,本来是受封得赏的,结果命丢在长安了。” 看着苏烈,武怀玉挺愧疚的, 明明为国征战,立下汗马功劳,结果现在却只能是做过巡长安街的中郎将,甚至三五年可能都挪不了窝了。 当街痛揍宰相,虽然有理由,但也还是很不好的行为,皇帝是很不高兴的,若不是有武怀玉、李靖的面子,只怕苏烈都直接贬去岭南做个统军了。 “我现在倒也挺好的,差事轻松,有更多时间陪妻儿家人,” 苏烈已经把妻儿都接来长安,买了个八亩的宅子,对他来说挺大,住的很舒适,有宅有院还有小花园和荷塘。 “跟崔家的亲事没受影响吧?” “那倒不至于,其实我也是沾了老师和二郎你的光,”苏烈笑着道,他儿子订了崔氏女,女儿又订了崔家郎,一家联姻崔氏两房, “看来清河崔五姓子,眼光还是可以的。” 苏烈大笑,老师和师弟都是宰相,他自己虽贬,但也仍还是中郎将有个县侯爵位在,清河崔也不可能说悔婚就悔的,那样反而里外不是人。 “师兄若是觉得在京不高兴,我可以跟圣人求个情,帮你谋个外职,做不了都督,但做个边州刺史总还可以。” “算了,还是在京城吧,其实我也做不了刺史,叫我打仗带兵可以,但要说当刺史,治理地方,我真不行,也没那耐心。老实在长安呆几年,也修修心性。” 苏烈还是拒绝了。 秋季凉爽。 没有了坊墙的长安,显得要更活跃热闹了。 一队巡骑过去,怀玉发现居然有不少突厥人。 “自北伐后,大量突厥贵族内附定居于长安,” 来长安定居的突厥人很多,大量突厥贵族带着家小奴仆定居长安,据说有上万家。 “这么多吗?” “嗯,朝廷一下子封了好些个突厥郡王国公,至于说县公县侯就更多了,子爵男爵就无数了,其余什么郎将、校尉等也多如牛毛,” 以前的大小可汗、设,那肯定是要封王封国公的,至于特勤、俟斤往往也要封公侯,且基本上都要加个将军、或是中郎将、左右郎将等。 虽说大部份突厥贵族的这些武职,都是虚职,但也确实有不少突厥勇武者被挑入北衙禁军,或是充入南衙诸卫的诸翊府中。 “如今这长安城啊,感觉到处都是突厥人,哪哪都是,朝堂上遍布,这诸军营里也到处都是,甚至东西市及街市上,也遍布突厥商人了。” 怀玉看着那队巡骑里穿着飞军锁子甲的突厥兵,相貌上还是与唐军相差挺大,但披了这身甲后,好像又没那么大区别。 好好管理,应当也能慢慢融合同化的。 东突厥相当于被斩首灭亡的,颉利被擒,突利早附,郁射设、欲谷设、沙钵罗汗等先后归附,没有人敢再正面对抗大唐,天可汗说废东突厥,改设诸都督府,他们也没意见。 甚至按苏烈说的,许多突厥贵族举家迁来长安,还在长安过的挺滋润的,当着大唐的官,享受着国际大都市的富足。 比起草原上的生活,他们觉得充满新鲜感,以前在草原上,这些突厥贵族们,住的是帐篷,整天看到的是牛羊,再富有,其实也享受不到什么精致生活。 想弄点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铁锅,那都异常艰难,转手贩来的也是贵重无比, 还经常有钱都买不到,无奈何只能带人去抢掠,但抢掠风险也是很大的,尤其是这几年,动不动偷鸡不成蚀把米,经常是铩羽而归,甚至是被打的头破血流。 打不过唐人就算了,还得被他娘的铁勒人偷袭,甚至奚、契丹都敢跟他们叫板,突厥内部也不再和谐,冲突不断,日子越发难,尤其是对一些中小贵族们来说, 现在投了天可汗,住进了长安这样的天上之城,有钱在这里那真的什么好东西都能享受。 偏偏价格比起草原上,便宜十倍不止。 除了部份突厥贵族不习惯中原,还真有许多贵族就喜欢现在的生活。 上万家突厥人涌入长安,这些人拼命的买买买,把长安的物价都拉高了不少,简直能跟每年冬科举士子和选人铨选的巨大流量相比。 “这些突厥人很有钱啊,买东西都不问价,”苏烈这样的河北人,也算是新京城人,结果现在也觉得突厥人过于土壕,拉高了他们的生活成本。 “还有大量粟特胡贵族,也被朝廷迁来长安,这些人不当萨保、酋长,在长安做起生意,那也是风声水起,” 粟特胡本就是丝路上从事贸易的民族,随着丝路一路东迁,在突厥境内和大唐境内大量定居,如今突厥境内的粟特胡,大多数被安置到朔方的六胡州, 还有许多贵族则被迁来长安, 把突厥贵族、粟特贵族迁到长安定居,授予官爵,表面上是赏赐安抚,实际上也是把其核心精英阶层,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管,釜底抽薪。 授予五品以上官爵的突厥、粟特胡就有五百多人,选入唐禁军、府兵的更有几千人。 这一万多家突厥、粟特胡迁到长安,确实是大手笔。 长安的房价,都被这些突厥胡、粟特胡给硬生生拉高了很多,原本还比较荒凉的下南城,如今也因这些胡人大量入住,而变的热闹起来了。 “最近粟特胡在长安到处买商铺、租店面,他们还跟突厥人到处在买田,二郎你手里有很多田,有没有有打算卖一点?现在京畿的地价可是被拉高了许多,本来我想在京畿置点地,结果现在都不敢买了,那价格太高了,这价买地,以现在的粮价,都不知道多少年能回本。” 武怀玉摇头,“我不打算卖地,我在京畿也没多少地,也就两三万亩地而已,” “不止吧,不是到处都传你武相公有几千顷地,五千顷还是八千顷来着?那可是几十万亩啊。” “谣言,肯定是有心之人散布的谣言,说不定就是侯君集那王八蛋干的阴损事,”武怀玉是不承认他有几千顷地的,他在京畿十八县,确实就两三万亩地, 当然,这里不包括老武的、怀义的,还有爷三个各自妻媵妾名下的胭脂地和家族学田、义庄。 武家的地确实不少,但主要还是在边疆州,京畿的地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武家是暴发户新贵,长安置地确实很难,这几万亩地,那也是一次次难得机遇吃下的,比如三阶教,比如裴寂、比如罗艺、李瑗、王君廓这些人倒下。 不管魏征如何在提限田令,反正武怀玉是不会轻易把京畿的地出手的。 “我十几个儿子,以后可能还能生一二十个,等我老了,这二三十个儿子,每人分他百顷地,我女儿也多,每人总也得给准备个千八百亩地做嫁妆吧。” “二郎真是大气,”河北豪强地主苏烈,也忍不住惊叹。 “对了,我最近听说西突厥又乱起来了,阿史那社尔夺了西突厥肆叶护可汗大半地盘,聚起十余万人马,自称都布可汗了,象牙侯上窜下跳的想要请旨领兵去攻打西域,他有这机会么?” “真要打,我觉得也得是二郎你领兵,”苏烈关切的道,“二郎要是挂帅,记得带上我,我来做先锋。” 怀玉摇头,“侯君集没这机会,当然,我也没机会,因为朝廷不会出兵。” 苏烈听的大为失望。 第680章 听雨楼里会故人 平康坊,听雨楼。 或许是涌入万家突厥、粟特胡贵族,让平康坊的娱乐产业也跟着越发红火越闹起来,虽说以往每年要等到各地朝集使进京、选人入京铨选,科举士子赶考,年前年后那段时间这里才最热闹, 但今年提前进入旺季。 午后时分,听雨楼就已经一片热闹了。 包间里,大姨子高惠通给怀玉倒酒, “安大郎马上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别许久的安元寿大步进来,依然还是那般的潇洒。 “安郎,许久不见,想死我了。”怀玉笑着起身迎接, 安元寿笑着要行礼, “这么见外做什么。” 拉着他入席,在家为母丁忧了二十七个月,安元寿看起来似乎更添沉稳, “安排新职了吗?” “右骁卫左郎将,” 这是右骁卫翊府中郎将府的中郎将副手,正五品上职,安元寿回家丁忧近三年,回来授此五品职还是很不错的。 “还要谢过武相公的安排,”安元寿叉手谢过,他原是六扇门的员外郎,是六品官,他这次升入五品,也是武怀玉这位宰相,先前在政事堂上举荐, 安家本是凉州名门,一门两国公,他先前也是皇帝身边亲卫,又在刑宪司做事,虽是丁忧近三年,错过了许多机会,但再回来,肯定也是不一般待遇。 武怀玉亲自出面,要给他入五品,其它宰相们也不会刻意的阻拦, 安元寿举杯,“我先敬二郎一杯,” “咱们兄弟何必这么客气。” 安元寿一口干掉,看着武怀玉,有点恍惚陌生的感觉,想当初一起在左右府为千牛备身,后来又一起进刑宪司,但谁能想到,仅仅三年,这位都三拜宰相了,他却仅是右骁卫左郎将, 高惠通在旁边做陪,都是曾经刑宪司的人。 “安郎回来,仍还要兼刑宪司的差事吧?”怀玉问。 “嗯,”他点头。 张亮、武怀玉、李德奖都已经离开了刑宪司,现在是刘德威兼领刑宪司,具体主事的则是高惠通,现在安元寿回来了,肯定是以他为主。 不过右骁卫左郎将也不是什么闲职,右骁卫翊府可是统领其翊卫,以及右骁卫番上豹骑,皆由中郎将和左右郎将统领。 这可是长安实权领兵者。 左右骁卫的大将军、将军,其实就是有衙有职无兵,反是中郎将、郎将典兵。 左右骁卫军号豹骑,其统领内府翊卫和番上兵在京主要职责是分兵守诸门,在皇城四门、宫城内外,与左右卫分知助铺。 安元寿表面职务是右骁卫翊府中郎将府的左郎将,又还秘密兼有六扇门的员外郎职事。 看的出,李世民依然还是很信任这位的,安氏家族也还很得李世民信任,或者说是仍被笼络。 今天这酒,就是安元寿知道武怀玉回长安,特意借高惠通这地请武怀玉,叙叙旧,也谢他举荐。 “其实以安郎的才能,做骁卫的中郎将都绰绰有余,不过暂时没缺,先左郎将干着,有位置了再安排。” 怀玉道。 现如今天下安稳,慢慢就出现官多职少的问题,且越来越厉害,朝廷也没办法,大势所趋,只能是一边降低流外入流的数量,一边加大六品以下官员守选力度,甚至减少科举录取数量,而且新科中取者也还要先守选。 另一个办法就是加强丁忧制度,一旦父母去世,官员就得丁忧三年,实际上就是让位子, 要不然僧多粥少,守选太难。 安元寿这次虽仅授左郎将,但毕竟已经跨入正五品之列,以后就是宰相们任免的官员,已经脱离守选之列,用不着干一任就要停官侯选了。 “我对右骁卫左郎将这职事已经很满足了,” 他才二十三岁,已是爵封武威侯、官居正五品,这是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了, 虽然武怀玉比他还小一点,但谁能跟这位隐仙弟子相比。 喝着小酒,聊着一些往事, 安元寿这近三年都在凉州武威老家结庐守墓丁忧,也算是过着出世脱俗般的生活,如今再回长安,感觉变化真的好大, 最大变化还是这长安现在坊墙拆光,街道两边都是商铺,路上行人更热闹了,还有就是这到处都是的突厥人、粟胡人。 安元寿自己也是粟特胡,只是他们安氏家族迁到武威一二百年,早成为武威的豪族,甚至如今在长安也挺有影响力。 现在大唐对于粟特胡人,其实还是表现出很激进的打压政策的,一改以前对粟特胡的诸多宽容甚至放纵,严格约束,而这些政策,武怀玉也是主导者之一。 但安元寿对此倒并没什么过多表示, 粟特胡人也分好多类,比如说安家就是东迁已久,且积极向中原王朝靠拢的那类,他们家早在北魏时就已经入仕朝廷,在隋唐两朝,安氏家族都多次在河西,为中原王朝出兵镇压过那些反叛的粟特胡豪强。 武德初河西粟特胡首领安伽陀叛乱,声势很大,安家可是十分卖力的出钱出粮出兵,为朝廷将他们镇压。 所以现在不管是朝廷严管袄寺,还是取消粟特胡聚落自治权,又或是把突厥境内的粟特胡大部份迁到朔方建六胡州看管, 安元寿根本没意见, 安元寿或是他爹他叔,他们可没把自己当成粟特胡,他们眼里,自己也是唐人,还是统治阶层的贵族。 安家虽然根基在丝绸之路上的河西武威,家族几百年来也一直从事着丝路贸易,但他们现在更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仕途中,贸易赚钱,那不过是副业了。 人家安家干起那些威胁他们的粟特胡来,比谁都狠。 安元寿摸出两张请帖,送给武怀玉和高惠通,“下月我大婚,敬请大驾光临。” 武怀玉笑问,“哪个名门家的小娘?” “冯翊下翟家六娘。” 冯翊翟家,武怀玉一听便大致猜到对方身份。 这翟家可能是步落稽,步落稽中有刘、乔、郝、白、穆、鱼诸大姓,具体点,步落稽是西域龟兹、粟特东迁过程中,融合匈奴系民族而形成的一个混合体, 步落稽在突厥语里意思就是鱼,鱼姓就是出身西域鱼国,跋禄迦国。比如步落稽中白姓就出自龟兹国,同样出自龟兹的还是翟姓。 冯翊翟家,跟武威安家一样,都是很早以前从西域一路东迁过来的,甚至翟家也本是龟兹粟特家族,东迁时跟匈奴系部族融合,成为部落稽。 他们在晋陕黄河两岸定居,许多在冯翊定居, 越往南定居的,则融入中原王朝更深,翟六娘的父亲,就是隋朝的一员武将,也是当地萨保,安翟两家据说也是世代联姻。 安元寿与这翟六娘子,是打小就定了婚的,本来之前就要成婚,因安母去世,只得推后。 如今安元寿二十三了,这婚也拖不得了。 冯翊九姓,鱼、翟、吉、党、雷、印、合、力、寇,鱼氏势力最强,隋朝时的名将鱼俱罗就是出自这家,翟氏也是紧随其后。 唐初,许多步落稽胡叛乱,但主要还是离石、安定那黄河两岸八百里山区里的部落们叛乱造反,如冯翊鱼、翟等家族,并没参与,这些家族其实早在北周时开始,就已经汉化较厉害,入仕当官,带兵打仗, 唐初镇压那些步落稽胡的唐军中,就不少将校是这些步落稽。 不过翟家也还是保留不少粟特传统的,比如拜火信袄教。 “好,到时一定参加婚礼。” 安元寿才二十三,这个年纪结婚也不算晚,其实他虽还没结婚,但早已经纳了不少妾,更别说婢侍姬伎等,孩子都生了九个了。 贵族嘛就是这样, 哪怕三十多岁了,妾侍儿女一堆了,但只要还没娶妻,那就还能称自己未婚。不少名门子弟,为了门当户对,经常三十多岁才娶妻,但一点不妨碍他们十几岁开始纳妾收婢生孩子。 娶妻是娶妻,纳妾是纳妾,生孩子是生孩子,互不影响。 “我听说侯君集得罪了二郎?”安元寿笑问。 “说不上得罪,我跟他反正不是一路人,从来尿不到一个壶里。” “那家伙是挺嚣张的,行事很霸道,看上的东西就抢,我帮二郎收集点他的材料。”安元寿笑道,安氏家族是侯君集不敢轻易招惹的,但安家却并不怎么把侯君集那暴发户放在眼里。 一般情况下,安家当然也不会特意去得罪他,但是如果在武怀玉跟侯君集之间选一个,甚至武怀玉这边还有秦琼、李靖、程咬金这些人,那安家会毫不犹豫的踹侯君集。 “回了长安,才知道二郎居然殿上打掉侯君集几颗牙,连那位苏将军都能当街痛揍他,我真是错过了太多精彩。” 怀玉笑笑,“多谢安兄好意,不过用不着你出身,侯君集这种蠢货,只要不是太蠢,我们也不用理他,让他跳就是了, 如果他太过份,那我自会出手。” 不管怎么说,侯君集仍是皇帝心腹,人家是跟皇帝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甚至也是跟丘行恭一样为皇帝挡过箭的, 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太过份,还是别动不动就揍人家, 人家毕竟也还是宰相嘛。 安元寿摇头,“你说侯君集这种人,怎么也配当宰相?” 第681章 梨园孤儿 拒绝了大姨子要给他安排两个新来的突厥美人服侍的提议,怀玉没在听雨楼久留。 虽然听雨楼现在仍是长安平康坊最有名的酒楼。 “那两突厥美人可是年方二八,本是部落俟斤之女,真正的突厥贵族,不仅长的好看,而且还挺烈,都是还未被驯服的烈马,你们男人不都喜欢亲自征服的感觉吗?” 大姨子把他送到门外。 听雨楼外,停了许多宝马好车。 天色近晚,客人更多。 长安涌入万家胡,突厥、粟特贵族授五品以上官职的就有五百多人,但也有许多曾经的贵族酋长们获罪破家的,家人跟着受牵连,这些主要就是被武怀玉李靖他们北伐时,攻破部落后俘虏的那些了。 在武怀玉的建议下,最后朝廷没采纳温彦博他们的仁爱,而是对这些曾经抵抗唐军的战败者,不留情的清算。 俘虏了就是奴隶。 就算是部落酋长俟斤,也逃不过处罚。 那些酋长俟斤的妻女,没入教坊,或是送入青楼,一时间倒也因曾经的身份,在平康坊倍受追捧。 高惠通给怀玉安排的还是对姐妹呢,父亲本是个黑突厥部落的蓝突厥俟斤,身份还挺尊贵的阿史那氏,可惜成王败寇。 颉利在被李世民封王之前,他们一家都只能寄住在馆舍里,条件简陋,颉利有些妾侍来的晚,甚至都没有供应,他儿子叠罗支只能把自己的那份让给母亲, 连颉利这样的大汗都是这待遇,那其它战败俘虏可想而知, 也只有如思摩、思力这些人才获得较好待遇。 不少突厥贵族来长安,确实过的还不错,能够买大宅,买奴隶,生活无忧,还能到处买买买,那是因为他们身份不同,不是战败俘虏,在草原上甚至还有自己的部众,来长安定居,是受到优待的。 在长安的异族女子似乎很受欢迎, 以前有波斯胡姬,后来又有新罗婢,昆仑奴、再后来还有丘和、程咬金他们带头开发出的菩萨蛮新品, 再比如什么党项、契丹、吐谷浑、库莫奚,甚至是步落稽、赀虏、高句丽、林邑等等蛮夷,似乎都有许多长安人愿意尝鲜。 唐人对突厥人以前是恨中带着恐惧, 当初有多恨和恐惧,现在他们就有多喜欢突厥奴。 不过武怀玉现在的境界,早超过了那个阶段, 他对驯服两匹突厥烈马没啥兴趣, 告别了这位风情万种越来越有韵味的大姨子,骑马先去了大姐家。路上他其实也对这大姨子有点好奇,在宫外几年,这位曾经的秦王府刀人如今变化是真大,李世民还真就舍得让她一直在宫外, 秋高气爽, 大姐玉娥在做桂花酱和桂花糕,虽然大着肚子,并不妨碍他总是这么贤妻良母。 怀玉觉得以前那三位姐夫挺可惜的,遇到这么好的妻子却短命死在战场上,尤其是前两个姐夫,连个孩子都没来的及生。 第三位好点,起码留下了两个女儿。 两丫头如今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成了母亲的好帮手,看到怀玉进来,便欢喜的跑过来迎接。 “阿舅啥时回长安的?” “舅舅给我们带什么礼物了?” 两丫头大的十一岁,小的也九岁多,都长的是亭亭玉立。 “韩家有女初长成,天生丽质难自弃,”怀玉笑问大姐,“如今家中门槛都快要被媒要踏破了吧?” 玉娥看到弟弟来了,也是一脸高兴。 “这两丫头只顾贪玩,琴棋书画一样不精,厨艺女红也不行,我都愁死了,谁家能看的上啊。” 两丫头跟着母亲早年也吃了不少苦,当初父亲战死时她们还小,爷爷奶奶叔伯们嫌弃,大姐只得带着两娃回了娘家,好在娘家父母兄弟都心疼,后来又遇上了马周疼爱。 虽说两丫头跟着到马周家,并没让她们改姓,可却也是视如已出,如今的条件比以前是强上太多, 不过两丫头好像也确实不习惯读书, “阿姐想给她们挑个什么样的?” 差不多也是到要挑人家的年纪了,玉娥这两年也给她们开始置办嫁妆, 其实以如今武怀玉和马周的地位,想要联姻结亲的还是很多的,不管两丫头姓韩还是姓马,她们亲舅舅是宰相武怀玉,继父是中书侍郎马周,这就足够了。 五姓七家、关中六姓不说,其它勋戚新贵,想要结果的还是很多的。 “不急,慢慢挑。” “你姐夫也这样说,还说要到时要学丘家,也来个宝窗选婿,甚至学程家他们榜下捉婿呢。” “这个好,她们自己看中的更好。” 马周公务繁忙,并没有午后就散衙回家,他经常要忙到天黑才回,甚至还经常要值夜当班。 他与颜思古两位中书侍郎,实际上主持中书省的事务,中书令温彦博身为宰相,更多时间是在政事堂。 “你有机会就劝劝姐夫,不能光顾着朝廷政务,也得顾及自己身体,现在忙的经常饭都顾不上吃,再这样下去,哪里吃的消。” 马周就是那种操劳型的, 在家聊了许久,没等到马周回来,倒是等到他派回来的随从,说是今晚要在内省值班,就不回来了。 “哎,他这中书侍郎,比你这个宰相都忙。”玉娥无奈。 马周短短数年,就能从落魄书生到如今的中书侍郎,他对李世民的知遇之恩是无比感激,恨不得肝脑涂地相报,所以他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差点就以衙门为家了。 晚上就住在大姐家, 早上,马周仍没回来,武怀玉也没继续等,吃过早饭后便离去。 他没再去拜访李靖、魏征他们,如今身份,与同是宰相的他们私下往来,已经不太合适。 “阿郎,去哪?”石守信问。 “去城南梨园。” 城南梨园还是秦琼很早送他的,那块梨园挺大,秋天的时候梨子很香甜,送人、售卖都不错,还能做成秋梨膏,甚至春天还能养蜂梨花蜜。 后来武怀玉在梨园搞了个酒坊,酿秋梨烧,和梨子果酒,都还是不错的。 眼下梨园的梨子又熟了, 怀玉却不是去摘梨或是看酒,他是去看梨园看孩子。 他在梨园建了个院子,里面收养了许多孤儿。 当武怀玉来到丰收的梨园时,众多孩子正在帮忙采摘梨子,看到他来,都欢喜的上来行礼。 “把马车上的物资卸下来,”怀玉叫来园里的管事,“天凉了,给孩子们准备了秋衣吗,新鞋新袜准备了吗?” “大管事提前已经拨了钱款下来,我们早就已经采买好了,” 管事如实的汇报着园中情况。 园里的孩子们都比较小,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孤儿,且多是战争孤儿,武怀玉收养他们,这个梨园相当于是个孤儿院。 孩子们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老师教导读书习字。 这里属于是武家的酒坊资助,孩子们在这抚养,识文学算,待到十一二岁时,他们中如果读书成绩好的,可以到更好的学校读书,而如果成绩一般的,则会送到酒坊里做学徒, 在做满三到五年的学徒后,他们可以选择是留在酒坊里做伙计,还是选择出去闯荡, 武家并不强迫他们以后只能成为武家的伙计员工,甚至他们现在的身份,虽是孤儿,但也还是保留了良籍,并非武家的部曲或是奴婢。 “相公真是好人,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要没有相公,这些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穷苦孤儿,只怕早就没了,哪还能如今这般活蹦乱跳,甚至长的这么好,还能读书识字呢。” 武怀玉看着那些孩子们帮忙卸货,那么充满活力,挺欣慰的。 虽说这个园里百多个孩子,一年开销不少,但武怀玉觉得还是值得的,武家的冰玉堂酒坊,如今规模也挺大,也很赚钱。 让酒坊每年掏一笔钱出来,做几个慈善项目,比如这个梨园孤儿院,再比如还有一个悲田坊等,他觉得很有意义。 既弘扬正能量,其实也是经营好形像,好名声好形像,其实也是广告,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梨园孤儿院,也相当于是一所定向的酒坊技工培训班, 只不过是要从很小开始培养,虽说要培养十年以上,到十一二岁才能进酒坊做学徒,但这些自己培养的孩子,一来忠诚度更高,二来他们从小接触学习文化和相关酿酒类的知识等,加入酒坊后也能更快适应和成长, 一举数得,既做了慈善,也定向培养了所需的工人,甚至这些读过书的孩子,将来还能快速的走上管事的位置,且他们的忠诚度会更高。 这种模式是武怀玉设计的,武家现在的诸多产业,基本上都有自己资助的孤儿院,一边抚养一边提前培养,将来也能成为源源不断的补充力量。 就连各个农庄,也都有收养一些。 这种事情,其实许多贵族门阀也常做,但武家跟他们最大不同,可能就是这些孩子被武家收养,不是做为部曲、奴婢,仍是良人,他们长大后顶多需要为武家做三到五年的学徒, 年满后去留随意,听任自愿。 说实话,这条当初武家不少管事反对,认为就算不说是做为奴婢,也应当是给部曲身份,让他们依附于武家,而不是说可以长大翅膀硬就飞,那样多年抚养培训岂不太不划算。 也有人觉得其实孤儿院,能够给口饭吃给件衣穿,能让他们温饱就很不错了,根本用不着教他们读书识字,毕竟纸墨笔砚都不便宜,请先生也很贵。 万一他们长大了做了三年学徒就走,那血本无归。 可武怀玉还是力排众异,坚持这个计划。 不过孤儿院里教的学问,倒是跟一般的学校是不同的,这里不教什么经史子集,不会要求学生将来能够通经,而是只在经史子集里选一些篇章教导,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学习算术、画图、书写这些更实际有用的技能。 说到底,武家资助的这些孤儿院,教的都是谋生技能,而不是去考科举当诗人的, 比如千金堂资助的孤儿院,读书学的课本,那都是药材、药方这些为主, 学文,主要是识字书写。算学,主要是为计算计账。 学画,主要是为学测量绘图。 各个孤儿院里还有门必修课,那就是珠算,比起唐人使用的算筹计算,武怀玉早就拿出了算盘和珠算口诀,在武氏各个店铺产业中推广使用, 比起摆弄筹棒计算,珠算效率可是高太多。 这玩意一出,立马淘汰算筹, 武家的这些孤儿院,从小就开始教珠算,个个从小开始打算盘, 能识字会写字,还会打算盘记账,武怀玉敢说,等这些孩子到了十二岁离开去做学徒,那都已经算是半个人才了,将来不管是留在武家,还是去外面谋生,都是随身带着个铁饭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看着这些孤儿们长的挺好,武怀玉很欣慰,“入冬前,记得联系千金堂,给孩子们来一次体检,” 因为武怀玉的到来,今天梨园孤儿院还加餐,怀玉带来两扇猪肉,猪骨炖冬瓜,土豆烧五花肉,黄豆焖猪脚,再来个红烧狮子头, 跟过年一样。 一百多个孩子,大的八九岁,小的才二三岁,一个个拿着自己的饭碗排队,平时孤儿院的伙食可没这么好,能够一天三顿管饱,顿顿有菜已经很不错了,每天只有一餐会有点荤,三天能有一个半荤的菜, 对于这些长身体特别能吃的孩子们来说,总是感觉填不饱似的。 尤其是对于荤腥,无比的渴望。 今天武相公来,他们终于能够放开了吃大餐。 梨园管事亲自掌勺打菜,“大家要感谢武相公,武相公是大家的再生父母,” 这群孩子们是知道感恩的,来到园里之前,基本上都有过一段难忘的艰难日子,平时园里管事和老师也会经常给大家上忆苦思甜的课,教大家要感恩,他们心里是真的感恩武怀玉, 毕竟园里也经常会带他们到外面去做做活动,比如扫扫街道,帮一些孤寡老人打扫卫生,也会看到一些可怜的乞丐, “谢谢阿耶,” “谢谢耶耶,” 孩子们排队过来打餐,每个接过餐的孤儿,都会对武怀玉鞠躬,然后说感谢阿耶。 武怀玉没收他们任何人为义子,但所有园中孤儿,都喊武怀玉爸爸,就如管事所说,武怀玉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给了他们第二条生命。 怀玉看着这些孩子,心里有点堵, 天下孤儿还有很多,可武家能抚养的也不多, “洗手了没,雄阔海,吃饭前记得要洗手,”怀玉拍了拍一个八九岁孩子的臂膀,“去吃吧,不够再来添。” “罗成,你脸上怎么一块乌青,又跟人打架了?”怀玉揪出一个高个男孩,“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进了园里,大家就都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要互相友爱,不能逞强斗狠,更不能欺负弱小,” 叫罗成的男孩低下头,“阿耶,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嗯,吃完饭,你来找我,跟我好好说下怎么回事。” 这时另一个差不多大孩子走了过来,“阿耶,是我跟罗成打架了,我知道错了,是我先动手的,你责罚我吧。” 怀玉看着他,“尤俊达,你小子怎么总喜欢打架,这么久了还没改掉这坏脾气吗,你要是再这样,就要把你送走。” “阿耶,我知道错了,不要把我抛弃赶走。” “先去吃饭,吃完了你和罗成一起来找我,” 第682章 武氏技校 梨园里不仅有男孩,也有许多女孩。 在园里,不论男孩还是女孩,一视同仁,同是战争孤儿,来到这里便是兄弟姐妹,将来长大后走出去,也都是武家作坊的员工。 “吃饱没?” 尤俊达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说饱了,经过武怀玉的调解,他和罗成也互相道歉,重新成为朋友。其实孩子们平时也容易起些矛盾冲突,也不算啥大事。 园里规矩还是比较多的,他们没有父母,园里的管事、老师们便相当于父母,犯规了就要受处罚,但再严的规矩,毕竟也还是一群孩子,争争闹闹难以避免。 “那我带你们去宣阳坊武家花园参观动物园去,去看大熊猫、大虫和大象、狼和大蟒蛇,” 孩子们听说后都兴奋不已, 武怀玉家的动物园,也会限时对外开放,自家资助的这些孤儿院的孩子们,也会安排他们一年去参观一两回。 对孩子们来说,去武家动物园看大老虎和貔貅,看大蟒蛇、猪婆龙这些,简直是大开眼界,太喜欢了。 管事忍不住对怀玉道,“相公对他们也太好了,他们今年已经去看过一回了,” “那再看一回。” 让孩子们去武家参观,去动物园参观,去酒坊参观,或是去城外武氏农庄参观,一年里这样的活动还不少的。 相比起在梨园里上文化课,或是上劳动、手工课,孩子们当然更愿意出去玩,尤其是看老虎狮子鸵鸟鳄鱼这些。 等休息了一会,管事、老师便组织这些孩子们,按各自班级、小组排好队,一起整齐的走出梨园,为了防止他们走丢,每人还戴了一顶上面印着梨园善堂的小黄帽。 武家资助的孤儿院,正式名字都不叫孤儿院, 三岁以下的孤儿或弃婴,一般是集中收养在一起,称为育婴堂,而三岁以上的则分送到其它的园里,称为善堂。 善堂和育婴堂,名字里都没孤儿二字,也是不希望一遍遍的触及孩子们的不幸身份。 小黄帽队伍出门, 在秋日的长安城南街上也成为一道风景, 相比起几年前武怀玉刚接受秦琼赠送的这梨园时,这里周边还是鬼城,除了果园菜田,就是麦地,偶尔一两座寺庙道观,便无人烟,平时倒是狐狸出没,甚至有狼, 数年过去,现在下南城也已经变化很大了,这里也新增了不少村子,不再全是农田菜地, 倒是原来的寺院减少了些,不少旧寺院改成了新的学校。 这里虽依然远不如城东城西热闹繁华,但也犹如城郊的一个个村社。 在大路边上,则有不少的作坊、仓库等,零零碎碎的开着一些店铺,小黄帽们走在路上,这里的一些商铺作坊,还有附近村民对这些孩子都很熟悉,还跟大家打着招呼。 看着他们排着整齐队伍,统一戴着小黄帽出行,不少人还在那带着几分羡慕的议论, “这些孩子幸遇到武相公呢,” “是啊,本是最可怜的孤儿了,却能得到武相公的收养,如今过的这么体面,一日三餐能吃饱,还每季都有新衣,不仅有老师照顾,还能读书识字,” “我家那小兔崽了,那天跟我说,他也想进梨园善堂呢,这兔崽子,” “哈哈哈,你家狗蛋父母双全,哪有机会进梨园善堂。” 那狗蛋父亲是梨园附近路边一杂货铺里的伙计,收入并不高,妻子在家纺织补贴家用,几个儿女们甚至都没机会读书, 平时一日两餐,身上衣服补丁摞补丁,真要说起来,他家生活条件真不如善堂里的孤儿们, 那些孤儿出来时穿的可整齐的多,衣服顶多几个小补丁,干净整齐,甚至长的都比他家同龄狗蛋要高大壮实些。 “我听说冰玉堂酒坊,今年要出资在咱们新昌坊要新建一个学校,你家狗蛋也可以去读啊,听说不要学费呢。” 狗蛋爹道,“我也听掌柜的说起过,不过好像不是社学,听说叫技校,只招十岁以上孩子,” 掌柜的这时出来,“那个技校啊,不是一般的社学,不学经史子集这些,学的识文写字算账测量绘图等,听说学四年,但要签十年契约呢,” 按掌柜听来的消息,那学校其实就是给冰玉堂招伙计,但是会先在他们的这技校学四年,学完后,再由各坊挑去,起码得给作坊干十年。 “读四年书,却要做十年工?那不划算啊?给人当学徒,一般也就三五年啊。” “也不是白打十年工,一般人想进这技校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还得让人先挑一遍呢,只招七到十岁的,挑中的,读书这四年,学费等所有费用全免,吃住都在校,也都包了,读的好,还有奖学金呢,” “等读完四年,挑去作坊做十年工,前三年是学徒期,包吃住衣服外,会有一点补贴,没有工钱。然后三年初级伙计,这个时候就会有工钱了,就是还不算高,可等第六年开始,就是四年中级伙计,工钱就不低了, 等这四年做完,原来的契约就结束了,要是表现好,就能升高级伙计,在冰玉堂或是其它商行店铺,是能够拿到顶身股的,一个账期四年分红一次,可是很不错的, 当然,升不上高级伙计,也可以再做中级伙计历练努力,要是想去外面别的地方做事,武家也不拦着的,” 这个技校,真的主要就是学技术的,冰玉堂资助的,主要就是学酿酒、卖酒,如果是千金堂资助的技校,那就主要是学制药、卖药,甚至他们还会有高级班,挑些聪明的学看病开方。 几个附近店铺的掌柜伙计们凑一起闲聊着, 狗蛋爹倒是越听感觉越不错,他自己是做伙计的,但没读过书不识字,只能做些跑腿打杂的粗活,工钱也就少,而他们店里另一个伙计人家会那么百来个字,工钱可比他高多了。 他家穷,平时勉强一日两餐,有三间草屋住着,这长安人当着也不易,想让孩子去社学读书,根本交不起学费,就是不要学费可纸笔墨这些也负担不起,太贵了。 而且进社学,除了开蒙识几个字,他觉得学其它的经史子集那些圣人文章对他们这样人家来说也没用,总不能想着还能读个进士明经出来。 那武家这种技校好像挺好,听着不也跟直接送进铺子里做学徒差不多吗? 但那种小孩子去做学徒,一般没个十年是没工钱的,前几年连过年都不能回家,辛苦干个十年也只是个伙计,收入也不会高,狗蛋爹就是这么过来的,早年他家穷,他爹还是托关系,把小小年纪的他送到一个亲戚家铺子里, 一恍就是三十余年了,如今的他虽说娶妻生子,但也只能说勉强温饱。 要是儿子能进武家要新建的这技校,四年读书,十年伙计,那时也才二十出头,但能写会算,还学会酿酒卖酒的一些本事,这娃不管将来能留在冰玉堂拿到顶身股,还是外出闯荡,都会比自己强的多。 “掌柜的,真有这么好,冰玉堂技校就没其它啥条件吗?” 掌柜笑道,“冰玉堂可是武相公家产业,武相公你还信不过吗,你看这梨园善堂,不也是武相公家的冰玉堂资助的,人家待那些孤儿差了么?” “那这技校啥时办,我可得给我家狗蛋报个名,” “你舍得么,这要是选上,狗蛋七岁送去,那得二十一岁才能回来了,” “有啥舍不得的,真要能选上,我家还省了一张嘴吃饭,省了一人穿衣,狗蛋才七岁,可一张嘴已经很能吃了,” 掌柜道,“狗蛋不也是可以帮你干活了嘛,” “这么大娃娃,能干的了啥,”狗蛋爹还在心里算计着,儿子去读四年学,吃穿都不用家里的,甚至少个娃在家,其它娃住的地方都宽些,不指望能得奖学金,就指望读完四年进商铺里,到时就算学徒期,这年节也会有些赏赐的, 最重要的还是狗蛋到二十一岁时,那时就有机会成拿到顶身股的高级伙计,那时的月钱、分红也能拿不少,他可是听说冰玉堂极赚钱,掌柜伙计们的分红也多,让他们这些小铺子羡慕不已的。 “学成一身本事,那可是谁都抢不走的,要是能读书识字,那就是开天眼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你要舍得,有这机会能去还是要争取一下的,狗蛋那娃其实挺聪明,比你还灵敏点。” 就算是做伙计,但识字和不识字的还是两个档次的,能写会算和不能写不会算的,又是天壤之别。 掌柜的当年也是从小学徒做起,他们那时是拜师做儿徒,既是儿又是徒,小小年纪跟着师傅,啥都要做,甚至要帮师傅洗衣做饭锤背按腿,给师娘倒马桶,带师傅的孩子,啥苦都吃过一遍,才得师傅认可,慢慢教他识字算账, 儿徒、伙计,从跑腿打杂,再到能够站柜,一步步的也才能成为一个掌柜的,现在武家不仅在商铺里招学徒伙计,甚至还要建自己的技校,定向招培,这确实不同一般。 说来也是武家扩张太过迅速,传统的那种慢慢带学徒的方式跟不上扩张速度。 “爹,他们今天又去哪玩啊?” 狗蛋这时背了捆捡来的树树回来,看着那群小黄帽远去,很是羡慕的问。 “听说武相公来了,带他们去宣阳坊武家动物园参观,” 狗蛋一听,羡慕的不得了,武家动物园的名头可是很大的,现在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宣阳坊武少师家有个动物园,里面千奇百怪各种动物都有,黑白两色的大貔貅,那五彩斑斓的大虫,甚至耳朵如蒲扇的大象,能下巨卵的条支国鸵鸟,以及传说中一口能吞下一头猪的巨蟒等等, 都说武家动物园神奇, 狗蛋也没少听过,可惜没机会去看,虽武家偶尔也开放一下,但那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看的。 “要是我没爹没娘就好,也能进梨园善堂。”狗蛋又忍不住道。 狗蛋爹一个巴掌过去,拍的狗蛋差点跪下,“孽子,” 掌柜在一边笑道,“狗蛋,你其实用不着没爹没娘,现在也有机会读书,以后也有机会去武家动物园参观。” “啊?”狗蛋爬起,赶紧问掌柜的。 狗蛋爹道,“武家冰玉堂要在咱们新昌坊建个技校,到时我带你去报名,你要是能被选上,到时不仅能够免费读书,还能跟梨园善堂孩子一样,以后也能戴着小黄帽去武家动物园看大虫大鸟大蛇!” 狗蛋兴奋的抱住父亲大腿,“阿耶,我要报名,我要去读技校,我要去看大鸟大蛇!” 第683章 铤而走险 长安,道政坊。 侯君集府。 前庭花厅,史思明已经坐了许久了,那壶茶也早冷了。 无人理睬。 史思明不安的坐在那,今天一来他就感觉到气氛不对了,接待的都只是一个小管事,上的茶更只是高碎。 他一下子就尝出来,这就是武家龙泉玉的高碎,仅卖一文钱一两,一般小店里招待客人的茶水。 等, 安静的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丝毫不敢怠慢, 终于,有人进来了。 “相国有空了,随我来。”一名年轻美婢过来道, 史思明赶紧跟上,一路来到另一个院,被引入花厅。 “小的拜见侯相。” 侯君集抬眼瞧了下他,冷冷道,“史思明,你还记得你上次来时跟本相说的什么吗?” “小的该死,小的无能。” “说吧,为何没半点动静?” “非是小的不尽心用力,而是武相公早已有所察觉,小的怀疑武相有意在等着我们往陷阱里跳,” 侯君集瞪眼。 “你口口声声跟我说这样那样,现在就这结果?” 说着,他拿起一张卷轴,在手里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我特意为弄来的视流内正五品的萨保告身,你得了这张告身,那么便是长安粟特商团的首领萨保,视正五品,可特赐绯银,” 史思明看着那张卷轴,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甚至忍不住吞咽喉咙,心在激烈的跳动着。 长安萨保。 视正五品, 虽然这个视品,跟朝廷正式品级还是有很大区别,但这个长安萨保,史思明可是很想当。 哪怕如今不比武德朝了,武德朝时的京邑萨保和诸州萨保的权力还是很大的,他们由朝廷任命,可以在本辖区内对粟特胡行使权力,甚至诸萨保是可以开府的,下面不仅可以辖有袄正、帅府、府史三类官,而且萨宝帅府是可以统辖粟特武士的武官,下面也有统军、别将等。 不过在贞观朝,现在朝廷对粟特胡管的严,现在除了六胡州在汉人刺史下,设有粟特胡的萨保外有实权外,大唐其它地方的萨保,也仅是一个名义上的头衔而已,顶多相当于粟特商会的会首。 内地的粟特胡,现在没有了自治权,都统归地方官府管理,这些萨保,负责协助官府对粟特人管理,但并没有自治权,更没有司法权税权统兵权等。 长安萨保,也沦为长安粟特胡商的商会长,但毕竟也是粟特胡商的首领,史思明还是很想要这个朝廷授给的正式头衔的,何况这还是个视正五品阶,赐绯袍银鱼,立马就变的高贵不少。 侯君集晃了一下,把那封史思明心动不已的长安萨保告身按在了桌上,“本相待你不薄,特意费力为你谋来此萨保职,可你根本不懂得珍惜,一点点小事,你都办不好。” 史思明直接跪下, “侯相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你不是说事情办不成了吗?” 史思明咬牙,“小的在三原已经把武相国父亲的几个妾侍父兄拉拢一起,甚至还跟周国公家两位公子拉上关系,” 他原本敏锐的嗅到了危险,怀疑武怀玉早有准备在等他们闹事,所以不动动作,可现在侯君集发怒,又有长安萨保的诱惑,他决定铤而走险试下,就算武怀玉有准备,那他到时把武家人推到前面。 侯君集听完,却是转怒为喜。 “早有这手段,为何不早说,” “你放心大胆的去办,闹的越热闹越好,本相就希望武怀玉出手干预,到时不管他怎么管,老子都有了把柄参他一本。” 说着,侯君集把那道告身递给了他,“拿去吧,现在起,你就是长安萨保了,按规矩,你可以开府,自置萨保府官,以后长安的诸袄寺、诸粟特胡商,皆归由你协助管理。” 武怀玉在三原试行新法,搞的是轰轰烈烈,皇帝都称赞不已,侯君集则是难受的很。 史思明欣喜的接过,连声感谢。 “听说侯相国即将领兵西征?” “你倒是消息灵通,这个事还在商议中,暂时还没决定。”侯君集道,他面上却挺得意的,他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了。 “恭喜侯相,侯相出征时,小的愿意安排子弟为向导。” “嗯,到时再说,去吧,这次把事情给我办好了,亏不了你。” 史思明没急着退下,而是从袖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礼单,有西域于阗美玉,也有波斯萨珊金银币,还有高昌白叠布和葡萄酒,又有胡姬美人,以及胡椒香料,还有京畿的一些田庄、奴隶,以及康国贩来的大宛名马。 这份礼单价值不菲,不过这礼并不是史思明一人送的,而是许多粟特胡商一起凑的,只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 侯君集拿着单子仔仔细细的看过,对这份礼物很是满意。 城南,曲江。 武怀玉在陪梨园善堂的孩子到宣阳坊武家动物园看过大象熊猫等后,便来到曲江, 武氏家族的族学,因如今规模扩大,学生增多,所以迁到了更南边点的曲江,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占地面积挺广的新族学,命名为武氏曲江书院。 曲江书院以并州武氏家族的各房子弟为主,同时也接受一些武家关系较亲的亲戚子弟附学, 这几年,武家格外重视族学,武怀玉更是请来了不少名宿大儒,甚至是如王学士兄弟,或是来济兄弟等来族学做客座教授,经常来讲讲课,连孔颖达陆德明这等国子监的大儒都能偶尔请来, 加上武家封闭式的严格寄宿制,使的这所曲江书院,现在成了长安有名的一所贵族学校,在这里教学条件好,师资力量雄厚,不仅教经史子集,也教骑马、驾车、射箭、音乐、击剑、绘画、书法等等, 学校采用的是升补法,分外舍、内舍、上舍,但跟国子监的三舍升补法又有不小区别, 学生入学要经过分班考试,按成绩分成外舍内舍上舍,其实就是初级班中级班和高级班, 分好班后,每舍其实是三年学制,每年还要进行一次考试,比如外舍班一年期满成绩合格的升为外舍二年级,成绩不合格的继续读外舍一年级,要是实在太差,有可能被劝退。 曲江书院,完整的学制是九年,三舍升降,每舍三年,比起许多家族的私塾、族学,反正就是一锅乱炖的一起教的那种,武氏曲江书院现在学生数量多,老师也多,因此不可能大大小小的一起教, 不仅要分班,还要分年纪。 甚至课程也跟外面的有很大不同, 几年下来,反正武氏族学如今名头挺响,不仅武氏家族都把子弟送来,许多亲戚也要来附学, 一个月只每旬休一天,月休三天,其余时间不得出校门,也不得带书童、仆婢进校,这种严格封闭管理,还是得到不少人认可的,都希望孩子能好好学点东西。 武怀玉的三弟,小胖武怀良在曲江书院就读内舍一班,同学还有黑娃侯三省,和武毛武三思。 小胖子这几年读书还是挺辛苦的,学校封闭式教学,每旬就休一天,只有正旦、元旦、清明、冬至、中秋、端午等几个大节日,学校会放假,否则就只能等到寒暑假了。 寒暑假都只各一个月时间而已,上下学期各五个月。 自从族学搬到曲江,怀玉来的也少。 今天不是旬休日,走进学校,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还没下课,怀玉便先在学校老师带领下各处转了转,这学校是族学,主要出资人就是武士武怀玉他们,但也有许多其它贵族捐赠,多是有子弟在这附学,或是跟武家关系较好的。 学校不仅校园占地面积挺大,而且学校名下还有三千亩学田,都是武家等武家人和其余学生家长们捐赠的。 校园很大,建的也很不错,感觉如同是一个园林,教室、宿舍、厨房、餐厅、仓库等划分的很合理,学校花草树木很多,也很干净。 学生们一日三餐饮食搭配的很营养丰富。 学校里甚至还有一座很大的图书馆,校园里也还有个杂货店,供应一些日用品和学习用品。 有很大的操场,还有足球场和马球场,还有射箭场、跑马场等, 一个土豪学校,贵族学校,一般学校哪可能还有马球课、马术课、射箭课等,养一匹马耗费可比养一个人成本高多了。 转了一圈,挺满意。 学校里还有一个碑林,里面有不少碑,诸如历年捐赠钱粮田地物资的名单碑,也有每年学生考试优秀学生排行榜碑,甚至一些学生写的还算不错的诗词文章,也都会刻记留存。 钟声响起,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 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室, 校园顿时喧闹起来, 一个个穿着月白儒衫校服的学生,洋溢着一股青春年少的热情, “三哥,这。” “二哥,你怎么来了?” 武怀良现在已经不胖了,长高了许多,跟怀玉有点相像了,兄弟见面互相称哥,武怀良看到怀玉来很高兴,同伴侯三省和武三思一起过来见礼,这两个年纪大点的少年长的更高了。 每人肩膀上拍了几下,都挺结实的,看来学校虽严,但几人读书也没耽误锻炼。 “都又长高一截了,胡子都长出来一点了,算是半大小伙子了,”怀玉叫上三人一起去吃饭。 学校餐厅伙食还是不错的,主食和汤是免费供应的,菜要出钱,如果打个一荤二素的份菜,其实也不贵,甚至每月伙食补贴也足够了。 当然,如果想开个小灶,加点餐吃好点,也是可以的,这个就要另掏钱了。 “想吃什么,我请你们。” “就食堂打几个菜吃吧,今天有马球比赛,我们内舍一年级甲字班马球队,要跟乙班打,”怀良道。 “你们现在马球打的怎么样?” 怀良说他跟侯三省和武三思,都是内舍一年级甲班马球队的主力,马球技术甚至能在全校前列, 对于他们喜欢打马球这个事,武怀玉倒是支持的,书要读,但琴棋书画骑马击剑甚至打马球,这些也是完全可以学的, 古人都讲君子六艺,这贵族子弟怎么可能跟寒门子弟一样只闭门读书呢。 “好,随便吃点,一会我好好瞧瞧你们比赛,给你们指点指点。” 不再胖的小胖子怀良便道,“二兄家的马球队,可是连续三年长安马球联赛冠军呢,有阿兄帮我们班马球队指点,肯定能让我们内舍无敌,说不定还能跟上舍的马球队比比。” “叫你们班球队的都一起来吃饭,我顺便传授你们几招马球比赛的绝招。”怀玉笑道, 小胖子立马跟黑娃、五毛去喊同班球队的人过来了。 看着这些活力无比的少年,真是无忧无虑啊,甚至都让人有几分羡慕。 他觉得怀良在学校现在真的不错,连黑娃这个以前武家部曲家儿子,五毛那个以前武家奴隶之子,现在一身儒衫在身,也是看不出半点曾经的卑微,这两少年脸上全是年轻和自信。 不得不说,曲江书院里这小封闭的环境气氛还挺好的,虽然这里有贵族子弟,也有一些附学的亲戚家境一般,但大家同学关系看着还不错。 就是全是男孩子,感觉还是有些遗憾,终究还是时代限制,不可能让女子也一起读书,就算是国公之家,也顶多是请西席先生在家教导女儿。 去年武氏族学曲江书院外舍三年级毕业后,有不少优秀学生,得以进入了国子监读书,甚至还有一些得到乡贡举荐直接参加了科考,还中了两个。 国子监是大唐最高学府,主要是招收贵族勋戚官员子弟入学,也会招一些蕃胡部落酋长子弟,或是藩属国贵族子弟留学,当然也还会招一些庶人子弟的, 只是贵族官员子弟入学是按父祖兄长等官爵身份,而庶人子弟要想进入国子监,那就得本身学业优秀,还得拿到举荐信,这举荐信一般是要州刺史或是州学博士举荐, 当然朝中三品以上职事官,或是王公等勋贵,也是可以举荐优秀学生的。 大唐还没有花钱买监生资格的事情,所以国子监生身份还是挺高的,不仅能得到推荐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也往往能够直接做吏。 现在曲江书院上舍学生,其实优秀学生跟国子监学生也没啥区别,只不过国子监名头大,含金量更高。 曲江书院毕竟还属于私人学校,毕业生并没有官方承认的那种资历,武怀玉想着,也许应当再运作运作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朝廷的官方认证。 “阿兄,我把我们球队同学都叫来了,快指点我们几招。”小胖子带着一群同学过来。 “好,我就教你们几招,” 第684章 天子家事 门下省。 侯君集第一个进入政事堂,手里捧着个紫砂茶杯,目光却看着上首位置。 那张几案上,摆着一套文房四宝,笔架上挂着的可正是政事堂笔。 一会后,宰相们陆续进来。 “今日是八月中旬了,”他提醒宰相们, 上旬是魏征执政事堂笔,“这旬该武青阳秉笔了,” 侯君集迫不急待的道,“姓武的可没空来政事堂,我看按惯例还是顺沿下去。” 顺沿,排武青阳后面的正是侯君集。 说着,侯君集就要起身往上首去,迫不急待要执政事堂笔了。 “侯相,” 左仆射房玄龄叫住他, “房相?” “武相公回京了,圣人让他今日参加堂议,” “既然他回来了,那今日自当由他秉笔。” 侯君集刚起身,这会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咬咬牙,不满的道,“武怀玉既然在三原忙着差使,那就专心办外差,这隔三差五回来趟,来参与一两次堂议又走, 这根本没有必要再让他秉笔,” 萧反驳,“侯相这是对轮值秉笔的规矩不满?” 侯君集不愿跟萧多争,这老家伙谁的面子都不给,能争的你下不来台,便干脆坐下,“那武怀玉人呢,难道叫我们都在这等他?我等也都身居要职,午前议政于朝堂,午后还要候务于本司,政事堂事务也繁重,大家哪有这么多时间等他?” 侯君集说的倒也没错, 李世民当皇帝后不断加大政事堂的权力,事实上已经侵夺了三省宰相大部份权力, 虽然三高官官都是宰相,但跟政事堂还是有区别的,最大区别说是政事堂宰相数量多,不仅有三高官官,而且皇帝还可以以他官,甚至较低品级的官员加衔入政事堂为相。 原本三省是中书决策门下审议,尚书省执行,但现在三省联席办公,还加入皇帝指派的其它加衔宰相,就使的原本的权力分配格局打破了, 皇帝的权威大增。 政事堂自然也日益权重,在正式设立了政事堂五房堂后官后,宰相们更是每天上午基本都在政事堂办公了,只有中午堂食后才会去各自本司办公。 政事堂事务很重,既要议论皇帝直接下达的指令,也要商议皇帝转发的臣下奏议,还有就是中央地方上报的事务,以及一些宰相认为应当讨论的事务。 这些事务经过政事堂群相商议,作出决策由秉笔宰相记录奏报天子,皇帝批准后,以诏令形式交中书舍人草诏,然后再经政事堂秉笔宰相,加盖中书门下之印,再由门下省颁发,交尚书省付有司执行。 相比较过去,三省分开,尤其是中书和门下的决策、审议分开,甚至拉扯不清,现在政事堂中直接联合决策,出了结果再走流程,确实效率高多了。 但如此一来,政事堂的宰相们也确实事务很多,尤其是对于多数还兼三高官官的宰相们来说。 右仆射李靖突然出声,“侯相你除了参预政事衔,仅有个右卫大将军虚职,你又没什么本职公务要办,三高官官们都不急,急什么?” 侯君集被这话呛的脸通红, 十分恼怒,“右仆射这是故意偏袒自己学生?” 李靖却不再理他。 侯君集借机说武怀玉故意耽误大家时间等等, “诸位,我来晚了,” 武怀玉进来。 侯君集继续发难,“武相公这是好大架子,硬是让我等在这等了足有两刻钟了。” “让侯相久等了,我今日本来也是早早来了,但被圣人召去,” 侯君集愣了下。 魏征却接过话问,“朝廷先前已有制度,尚书、侍郎奏事,郎中、员外郎番次随上殿,不得独留身,侍郎以下,不得独乞上殿。 朝廷宰相,亦不许独班奏事,否则令阁门报御史台弹劾。” “武相公,为何独班奏事?公然罔顾朝纲?” 不许大臣私自面圣奏事,自有其意,主要还是防止臣子挟带私货等,所以规定臣子面圣,那都得是有相应官员陪同,如尚书、侍郎奏事,都得有郎中、员外郎, 三高官官奏事,也得有左右丞或是侍郎,又或是给事中、中书舍人、谏议大夫、散骑常侍等随同上殿。 甚至侍郎以下,更没资格独乞上殿。 武怀玉笑了笑, “魏相说的是,宰相不得独班奏事、留身进呈,但除拜、迁秩、因谢及陈乞免罢在外。” “刚陛下是召我吃早点,顺便商量了下圣人家事。” 侯君集恼怒,“天子无私事,家事便是国事,你独奏便是有违制度,当由御史台弹劾,张相公,你是御史大夫,可不能失职。” 魏征则追问,“请问武相公与圣人商议什么天家私事?” “魏相,我不能说,否则岂不是泄露禁中语?这可是大罪!” 武怀玉越是如此,侯君集则越步步紧逼,“张相公,参他。” 张亮没理侯君集,他又不是侯君集的狗,都是宰相。 侯君集魏征追问,武怀玉就是不答,倒闹的不可开交。 侯君集因此咬定武怀玉身为宰相,违规独奏,要弹劾他。武怀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侯相啊,你也别急,你要弹劾那是你的事,但是现在是不是先议事?我可是好不容易回趟长安,听说本旬还又轮到我执政事笔呢,别耽误时间,不早了。” 侯君集站在那,手指武怀玉,“你还有脸面留在这,还想执政事笔,你现在就应当回去闭门反省,上书请罪。” “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的,圣人召我议天子家事,可并没违制,” 侯君集死咬不放,恨不得让武怀玉现在就滚出政事堂。 眼看今天堂议要议不成,还是房玄龄开了口。 “侯相,要不你现在与亚相一起去面见圣人请示一下?” 侯君集果真立马站起来,要拉着御史大夫张亮一起去面圣弹劾武怀玉, 张亮不想去。 门下内省就在大内,这边吵闹皇帝很快得知,派了张阿难过来传旨。 张阿难北面而站,口宣圣谕。 “朕召怀玉吃个早点,顺便商议了下长乐公主嫁妆的事,并不是单独商议什么军国要务,侯君集你不要再吵了,” 皇帝的话从张公公嘴里说出,虽然有点阴柔,但侯君集听了却很惶恐,因为这话里直接点了侯君集的名,还有说他无理取闹的不满。 “臣不敢,” 张公公传完话,转了个方向,对着九位宰相叉手行礼,“圣人话已传到,诸位相公还是赶紧议事吧,某告退。” 堂上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大家没想到还真是聊点天子家事,长乐公主是皇帝和皇后的嫡长女,诸公主中排第五,许配的是皇后的兄长国舅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冲,亲上加亲的婚事。 长乐公主今年十岁,此时开始筹办嫁妆,倒也是很正宗的,皇帝跟武怀玉谈这个,也并没什么不妥。 这确实是家事,不能上纲上线。 虽然侯君集觉得皇帝不可能跟武怀玉只是谈了公主嫁妆的事,肯定也还有谈及军政大事,比如说他本来请缨要出兵西征阿史那社尔的,结果一直没有结果,他怀疑武怀玉肯定早私下密奏皇帝谈过此事,今天也肯定还跟皇帝谈了此事,甚至故意反对阻拦他统兵西征。 可他没证据。 武怀玉直接走到上首,坐到那个位置, 拿起政事堂笔,轻笑一声, “侯相公,坐下吧,你杵那跟个门神似的做什么,你长再高吃再胖,也不可能有秦大将军和尉迟将军那般的驱魔辟邪镇门户的本事,做不了门神的。” “赶紧坐下吧,不要以为站着就真能比诸位公们高一等了。” 侯君集紫着脸皮坐下, 武怀玉不惧他的目光,“诸公,开始议事吧,我先前看堂后吏给我的材料,今天首先要议的是阿史那社尔诈降西突厥大败肆叶护可汗,得十余万人马,夺西突厥半数之地,自立都布可汗之事? 大家议议,朝廷如何应对吧。” 侯君集又站了起来, 武怀玉对着他按了按手,“侯相有话就直说,用不着站起来,你站这么高,我还得仰着头望你,脖子酸。” 侯君集只得又坐下,“阿史那社尔本是东突厥处罗可汗之子,郁射设之弟,原本与欲谷设镇守漠北” “侯相,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就不必重复了,没必要浪费大家时间,你拣重点说,” 侯君集压抑着怒火,“朝廷先前下旨加封社尔官爵,可他却不肯归附,如今还在西域趁火打劫,居然夺得半个西域之地,还得十余万人马,我建议朝廷应当立即发兵征讨,绝不能让他趁机坐大,否则后患无穷。 我愿领兵西征,一举擒灭社尔,决不让东突厥有半分机会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武怀玉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侯君集大怒,“武相公什么意思?” “你不是社尔对手,打不赢。” “你休得欺人太甚!” 武怀玉问李靖,“右仆射以为我说的可有道理?” 李靖只是斜眼瞥了下侯君集,便不屑的道,“你说的没错,侯君集凭什么敢请旨领兵西征,还灭了社尔,他可有过独挡一面的资历,有什么骄人的战绩,他到过西域吗,打赢过突厥人吗?” “没有,那他不就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拿大唐将士当儿戏?”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侯君集却如此儿戏,有何资格谈统兵西征,他也配?” “连箭都射不准,连一骑兵校尉都不合格,更别说指挥打仗,他跟我学了几年兵法,我看他毛也没学进去,” 向来在政事堂上很少发言的李靖,对着侯君集一顿无情嘲讽,不留半分脸面。 第685章 翅膀硬了 政事堂上。 武怀玉、李靖这师徒两个,对着侯君集那真是扑头盖脸的一顿乱拳猛攻揍,把侯君集都打懵了。 好歹都是宰相,总得留点体面啊,哪有这样的。 以前被这两人重拳痛殴打掉牙齿,现在还这样打脸。 侯君集一张糙脸也是不由红了紫,紫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灰,一双手也是早在袖中紧捏成拳,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两个无耻家伙打的脑浆迸裂。 忍了又忍,一再克制, “莫非李仆射和武少师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们会打仗,只有你们会打突厥?” 武怀玉呵呵一笑,“阿史那社尔根本用不着打,你跟着右仆射也学了几年兵法,难道连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也没学过,没学明白?” “那这几年学了个啥,练箭吗?” 一提箭,侯君集越发愤怒,他虽勇悍无比,但平生就是这箭术怎么练都不行,尤其是马上骑射,更是十箭中不得五箭,年轻时不耐烦,干脆不学,只一味练骑术、冲锋和马槊,觉得披上铠甲,策马持枪猛冲,谁能挡的住? 可不想这不会箭术倒成一生挥之不去污点,人人嘲讽。 想再好好练一练,但都三十多岁了,想再练也难以再提高了。 侯君集被嘲讽的差点脑出血,话都说不利索。 温彦博向来是反对用兵者,他抢过侯君集话头,“武相公说用不着出兵,是有何良策吗?” 关于西域,西突厥、肆叶护可汗、还有阿史那社尔等,其实武怀玉跟李世民君臣两个早就私下议论许久。 什么不得独奏,其实也是表面上的。 因为李世民经常单独召臣子奏对,甚至还有个密奏制度,一些皇帝心腹臣子,或文或武,或中央或地方,他们得到皇帝授予的可以直接密奏特权, 这些奏折,是不经过朝廷有司,而直接呈到圣人面前,由圣人亲启的, 这玩意挺厉害,宰相都不知道内容。 而一般正式奏疏,那可都是要经过层层流程,都是公开的。 密奏本来是为防止下面欺瞒皇帝,让一些心腹可以替皇暗里监察地方,收集信息的。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孙子说的上兵代谋是非常好的, 武怀玉对宰相们说起他之前跟皇帝的那番分析建议,用不着亲自出兵,可以驱虎吞狼。 就如擒颉利灭东突厥的大战,其实大唐虽说发兵六路十余万人马,但实际上真正决胜关键还是在战场之外,是天时地利人和,是前期派使者说动薛延陀的夷男,率七万帐人马,从西域迁到漠北, 然后扶持薛延陀与菩萨的回纥等铁勒诸部联合起来, 扶持薛延陀建立汗国,册封夷男为可汗,让他们跟突厥大战,而恰又漠北连年霜雪大灾,草原牲畜多冻死,又发饥荒。 大唐还又挑动着突利、郁射设等突厥实权大贵族跟颉利对着干, 多管齐下, 最终东突厥也是先被薛延陀打的元气大伤,然后内部又内讧的四分五裂,唐军最后再趁虚而入,发起猛烈突袭,临门一脚,建立大功。 整个灭突战役,其实战前的诸多努力,才是最关键的,所以东突厥之战看起来打的很轻松,几年前一次次击败唐军,直入内地腹心,甚至兵临长安城下的突厥,居然一下子就不堪一击。 侯君集觉得大唐很强,突厥不行了,现在看有机会,便也想抢个统兵机会,要去西域刷社尔涨军功。 可武怀玉说根本用不着大唐出兵, 不仅不出兵讨伐阿史那社尔,还要承认他自立的这个都布可汗,甚至要在漠北建个安北大都护府,加封社尔为安北大都护,并赐封奉义王。 派使者去给社尔赏赐官爵和鼓纛,鼓动他打回漠北去,并许诺他攻下漠北后,整个漠北设安北大都护府,交由他统领自治。 让社尔率领他的十余万人马,挟新胜之机,去跟如今崛起漠北的薛延陀争霸。 两虎相争,并有一伤, 不管谁伤,对朝廷来说都是好事。 至于西域,设立安西大都护府,把曾经跟皇帝拜把子的莫贺设阿史那泥孰,册封为顺义王,加安西大都护。 扶持这位在西突厥很有威望的西突厥大贵族,聚拢人马,跟肆叶护可汗堂兄弟间相争, 漠北、西域, 同时开打,但大唐都不用出一兵一卒,仅封两副鼓纛,两道册封诏书,就足以搅动风云。 这个计划是武怀玉跟皇帝已经商议好的, 但还没在政事堂商议, 今天正好由武怀玉提出,然后说服大家通过, “青阳这是真正上兵伐谋,上上策,我完全支持,”李靖率先表态支持, 温彦博也紧跟着支持,他倒不是从军事角度,而完全是认为遥远的西域和漠北,大唐根本不该过多干涉,还是先管好中原的事,应当先安心休养生息,恢复民生。 在几千里之外远征,牺牲流血,完全不值得也没必要。 何况打仗要钱粮要征召兵马,征召民夫,朝廷现在也没那个储备。 “武相公此法确实不错,我也支持,眼下确实没必要万里之遥出兵西域、漠北,还是先息一息兵戈吧。”魏征也支持。 侯君集却不满了。 “薛延陀乃是朝廷一手扶持起来的,夷男也是朝廷册封的可汗,他们为我大唐征讨突厥,也是立过大功的, 漠北薛延陀乃是我大唐忠心藩属,如今东突厥余孽还未灭掉,怎么能够不分敌我, 反倒要册封东突厥余孽社尔为可汗,还许诺把漠北给他,还让他去东征漠北,这不是胡来吗? 朝廷的信用呢,道义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把薛延陀从忠心藩属逼反成敌人? 再说,阿史那社尔虽凭诈降败了肆叶护可汗得了十余万人马,但他当初可正是被薛延陀从漠北打的一路贬到高昌,现在他又能敌的过薛延陀? 朝廷这般反复又能得到什么? 最后凭白添了个漠北强敌而已,武怀玉这是误国误君,你们怎么却还听信他的鬼话? 这是什么上策?这根本就是下下策,朝廷就应当出兵把还没恢复过来的东突厥余孽社尔给一举剿灭, 西域虽远,但可以联合漠北薛延陀夷男和西域的肆叶护可汗,一起发兵联合绞杀社尔, 这样一来,漠北薛延陀必然对我大唐更加忠心,而我大唐帮肆叶护灭掉社尔,西突厥也会感激我大唐, 如此漠北、西域都会更忠心大唐,两边安稳,边疆再无忧患。” 侯君集这番话慷慨激昂。 可在座的其余八位宰相,除了张亮还在细细思量外,其余宰相们都根本没当回事, 能当宰相的,不论是房玄龄还是萧,又或是李靖、魏征、温彦博,还是说戴胄、武怀玉,哪个简单。 侯君集说薛延陀是大唐忠心藩属,这话没有一个人信,薛延陀是大唐鼓动着东迁漠北没错,夷男是大唐册封的可汗也没错,但是夷男和铁勒人并不真就那么忠心老实。 夷男之前已经向大唐请婚和亲公主,在大唐灭突厥后,更是一直想要把东突厥旧地都接收,想要染指漠南,表现的很桀骜。 翅膀硬了,便不再听话了。 现如今的东突厥虽然还有不少势力,但起码表面上确实灭国,沙钵罗汗苏尼失、郁射设阿史那摸末、突利可汗什钵,还有欲谷设和阿史那社尔,势力还不少,实力也还可以,但他们现在一盘散沙, 相比之下,已经基本上称霸漠北的薛延陀汗国,整合统一了铁勒诸部后,已经对大唐有很大的威胁了。 这个时候,自然得转换思路,开始要把薛延陀列为首要之敌,哪怕现在表面上关系还不错,可也得开始防范,甚至得想办法削弱、制衡。 至于说会不会逼反薛延陀,这只是个笑话。 如果制衡的了,薛延陀知道你搞他也不敢反,制衡不住,那你就算对他再好,他也依然会反。 所以关键还是得保持对其绝对优势,要削弱其实力,这才是控制他不敢犯唐的根本,而不是什么给多少赏赐,多么友好。 若按侯君集的,眼下唐朝亲自出兵去西域打拥兵十余万的社尔,大唐自己肯定会有不少损伤,甚至出兵要耗费许多钱粮装备, 哪怕薛延陀和肆叶护出兵配合,大唐依然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这般四五千里的远征,还未必好打, 别忘了,郁射设摸末,可是社尔的亲大哥,朝廷远征社尔,还可能引起摸末或苏尼失等其它几支还保存着不小实力的东突厥势力的担心,甚至可能把他们推向反方向。 玉门关外,可从来还没成为大唐的控制区,那是片许久没曾沾染过的地方,现阶段兵出玉门,太早。 “侯君集,你长点脑子,你也是进了政事堂的宰相了,怎么做事不用脑子,还联合漠北薛延陀和西域肆叶护可汗,一起绞杀阿史那社尔,哼,无可救药,蠢货。” 宰相里,也只有武怀玉敢这样骂侯君集了。 李靖也敢,但他不屑。 “你!” 侯君集大怒, 可武怀玉的提议却还是得到了侯君集以外,其余七个宰相的支持,没有哪个宰相支持此时出兵西域,而且大家基本上都看出称霸漠北的薛延陀已经成为隐患,眼下引社尔回漠北,两虎相争,总有一伤, 想统兵西征的侯君集, 那就是个棒槌,啥也不是。 当然,朝中想西征的人还是不少的,但主要就是将军们,是那些坐在长安十二卫四府喝茶闲的无聊的大将们, 将军们不怕打仗,就怕没仗打,没机会建功立业,在衙门里喝茶可体现不出他们的价值,更难升迁。 但宰相们考虑事情角度可不同。 侯君集身为宰相,却还跟将军们一样考虑事情, 只能落得这个无人支持的下场。 “那此事就这么议定,我便把结果记录上呈陛下。”怀玉道。 “我不同意。”侯君集保留意见, 可武怀玉理都没理他。 第686章 意图谋反 武德殿。 李世民正在看着手里的卷宗,太子侍立在一旁。 “官吏犯罪有公罪和私罪之分,你要搞清楚这一点,因公务而犯罪,大公无私者为公罪,不缘公务是私罪,虽与公务有关,但涉及私利的行为也是私罪。” 公罪轻,私罪重。 这也是大唐律法沿袭隋朝法律,对官吏的一种偏袒保护。 “你这个案子,虽然看似复杂,但如果按此区分,还是比较明显的,这名仓督管理仓库,却监守自盗,其上官发现后,没有秉公上报,却贪图这仓督妻子美色,趁机威胁强奸仓督妇人,仓督畏罪不敢告, 仓督妻子上告,结果接案的官吏却循私枉法,故意隐瞒, 这个案子里仓督监守自盗、市令强奸下属妻子,长安县法曹循私枉法,这三人都是犯的私罪,私罪从重,” 这个案子,其实是已结的旧案,皇帝把卷宗拿来考核太子,让他拟判。 “要多学习律令格式,朕这里有在编拟的贞观律草稿,你拿去看看,也提些建议。” 贞观律是根据武德律、开皇律为蓝本,进行修订的律法,修了三年了还没完成,拟十二篇、五百条,武德律当初以开皇律为基础修的,修的比较简单,而如今的贞观律一直没修成, 是因为有不少地方与开皇律还是有很大区别,比如说新增添了将部曲、佃户都要编为客户,纳入良籍,仅有奴隶、蕃户官户杂户依然不是良籍, 对客户这一新身份,给予法律上全面的保护,使其减少对豪强地主的人身依附。 比如以前规定,部曲、杂户等奸良人,罪加一等,奴隶奸良人,罪再加一等。而现在,划入客户的部曲,其法律地位则跟良人是一样了,没有罪加一等这一说。 以前,主人若奸自已的奴隶、部曲、客女等非良人,并不算强奸罪,若奸别人奴隶客女等,也仅要赔偿。只要奸良人,那才叫强奸。 而现在贞观律,则对此争议挺大,正要修改。 客户也属良人,豪强地主奸依附自己的客户,也属强奸。奸自己奴隶仆妇,则笞四十杖,而之前主人强奸部曲妻女都是无罪的,还可以随意将所放客女及婢留为妾。 甚至现在大臣还在讨论,是否需要保留部曲、客女、蕃户这类身份,应当改为奴婢放免后直接就成为良人,无产者为客户,有产则可升为主户。 这样他们也成为法律主体,独立编户,不再依附于地主名下,客户就算是地主家的佃户,甚至是佣人,那也应当仅仅是雇佣关系,而不是彻底的依附关系,更不能律比畜产。 不过这一条,其实触及的是贵族豪强阶级的根本利益, 以前奴隶是没有自己的身份的,根本不算人,称为奴婢贱人律比畜产,跟牛马一样地位,没有户籍也没有身份。生死都是由主人说了算,表现的好,或许可以放免一次, 但放免一次后,也仅是部曲、客女,仍为贱人,官奴放免一次则为蕃户,也还是贱籍,仍没有真正的自由和地位。 主人不仅可以随意奴役、剥削奴隶部曲,甚至处死、强奸等也是无罪的。 而现在贞观律要提高取消部曲、蕃户身份,官私奴放免就直接成为良人,甚至有人提出,就算是奴隶贱人,主人也不得虐待、打死奴隶,否则也是要受到刑罚处置。 但这个争议很大, 现在更多人还是倾向于无罪或轻罪,比如打死自己奴隶,不论情节如何,只处一年徒刑,可罚铜赎罪,若故意杀死的,加重一等,处徒一年半。 如果良人打死他人奴隶,则处徒三年,加赔偿。 奴隶主人的期亲及外祖父母杀者,与主同。 李世民跟太子谈了会,便让他回去了。 贞观律一修三年还没出结果,甚至停滞不前,李世民急也没用,法律是治国的关键依据,法律修不好,其实就是现在朝廷中枢对治国根本方向的分歧。 路线没定出来,这律法当然也就出不来,律法是为国策路线服务的。 合上卷宗,李世民招手叫来张阿难, “政事堂今天吵的很厉害?” 张阿难身为内侍省的内侍监,却也还暗掌皇城司密探,这是独一份的皇帝信任,皇城宫城甚至长安外城,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耳目。 就算是政事堂,五房的堂后吏,也有他耳目。 张阿难把今天政事堂的情况详细禀给天子,尤其是武怀玉跟侯君集的矛盾,他的干孙女是武怀玉妻子,但他并没有偏袒谁。 良久, 李世民揉捏着太阳穴,轻叹一声。 侯君集号称幕府四旧,是打小一起的玩伴,从小到大,尤其是太原起义兵后,一直是其心腹, 侯君集是皇帝知根知底的,勇悍无双,忠心且胆大,玄武门当天,大家只知道尉迟恭是如何一槊刺死齐王李元吉,是如何胆大的提着太子和元吉的首级在玄武门上喝退了宫府兵, 又如何提着带血马槊去海池请皇帝下旨让秦王节制中外兵马, 但并没多少人知道,其实那天最凶险的一场战斗,是侯君集带着一队死士先杀进了皇帝寝宫,把皇帝劫持到了海池龙舟之上,这才是宫变成功的最关键,否则光是杀了建成和元吉,李世民也会被皇帝拿下。 所以宫变后,侯君集与尉迟恭功并论第一,得到的赏赐最多。 这几年,侯君集一直在京,李世民对他的忠勇是很满意的,在尉迟恭桀骜不驯,秦琼又一直称病请辞的情况下,侯君集也是成了秦王府武将代表,进了中枢做宰相。 对这个小伙伴李世民是很信任倚重,寄以厚望的。 皇帝虽为九五至尊,可要君临天下,其实也还是要通过臣子,皇帝并不能亲自面对亿万子民。 侯君集跟萧、封德彝、魏征等宰相们不同,他是无条件忠心、服从皇帝的, “侯君集在武怀玉面前还真是”皇帝对着张阿难摇了摇头, 武怀玉说来更年轻,甚至是宫变后才后来的,但武怀玉表现确实抢眼,这几年能文允武,立下无数功劳。 武怀玉除了年轻、能打之外,最重要的是有头脑,特别是皇帝经常会感觉跟武怀玉总是能够英雄所见略同,武怀玉提出的许多建议,总是能够触到皇帝心坎上。 这种默契,这种见识,这种能急君王所急,还能为君王提出问题并解决问题的臣子,太少了。 侯君集忠勇是忠勇,可现在不比当初,他现在更需要的还是武怀玉这样的能臣干将。 此次西域之事, 侯君集只知道上书请旨领兵西征,想的是如何建立功勋,但武怀玉提的政策,却是从整个大局出发,那才叫上兵伐谋。 高下立判。 “或许朕应当让侯君集外放,也到地方上先都督一府,历练历练再说,” 剑圣张总管却如一只老猫一样在那,悄无声息,似是隐匿在香炉的烟气里。 思索良久, 皇帝决定召侯君集谈谈。 “召侯君集来,把魏征、张亮,还有马周一起召来。” 皇帝没让侯君集独奏。 午后, 内侍到皇城右卫衙门传旨, 侯君集上午在政事堂议事,午后回本衙,但现在右卫其实有好几个大将军,真正主持事务的并不是侯君集。 他在这有一间公房,还挺大,但右卫衙门并没什么具体事务,不管是哪个大将军其实平时都是很闲的。 听到内侍传旨,侯君集还挺高兴, 高兴的赶往大内武德殿, 到了才发现还有其它几位大臣来了, 除了同是宰相的魏征和张亮,中书侍郎马周也来了,另外起居郎褚遂良,秘书郎兼直中书省的岑文本也在。 看到这几位,侯君集慢慢冷静下来。 魏征是他老师,但现在这老师不太理睬他了,张亮以前跟他关系是不错的,最近也有所疏远。 褚遂良是长孙无忌的人,岑文本则是李靖的人。 岑文本祖上本是南陈官宦世家,隋末岑文本在萧铣手下做中书侍郎,李靖与李孝恭平荆州,李孝恭本来打算纵兵抢掠,岑文本找李靖力劝,李靖带着他见李孝恭,说服他禁止抢掠, 此后李靖跟岑文本在东南共事许久,李靖很赏识他的才华。 贞观初,武怀玉也曾大力举荐了岑文本有才,李靖拜宰相,也是数荐岑文本的能力,朝中公认岑文本是李靖、武怀玉的人。 “李大亮出镇凉州数年,安定河西有功,朕有功则赏,要晋封他武阳县公爵位,召他入朝检校右卫大将军兼太子右卫率, 凉州都督乃是西北第一重任,都督之职不可缺人,” 皇帝目光望向侯君集,“三水啊,朕打算让你接替此要职,都督凉州,” 侯君集心里咯噔一下。 他堂堂宰相,怎么却突然要出镇凉州,凉州都督不过是一中都督而已。 罢相? 侯君集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陛下,” “臣做错了什么?” 侯君集心中不服, 皇帝听到这话心中很不满,但还是耐心道: “三水啊,你向来忠心耿耿,勇悍三军,就是还缺少些地方历练,你看武怀玉虽比你年轻,但这几年从渭州司马到灵州都督府长史,再到盐州刺史、夏州都督,然后到民部侍郎再到参预政事,再出镇幽州都督,再任北伐副帅,功成再回朝, 出将入相,经历过州县,也任职过省部,正因经历丰富,所以考虑事情也更全面” 听到皇帝拿武怀玉来跟他比,侯君集越发不服了。 “陛下,臣要揭发检举武怀玉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殿中魏征、张亮、马周、褚遂良、岑文本等人全都一怔, 连皇帝都瞪大了眼睛。 “侯君集,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喝问。 第687章 私养义儿三千 “朕累了,” 皇帝一声叹息,眼神变的冰冷,他打断了侯君集惊人的检举。 “陛下,臣有铁证,武怀玉居心叵测,谋逆作乱。” 李世民目光如电,直射侯君集,威严无比,又带着极大的失望。 皇帝允许臣子们争斗,但得有底限,是在皇帝可控下有规则的争斗,是斗而不破,而不是纯粹的私斗,甚至是没底线的诬陷。 侯君集攻击武怀玉谋逆,这在李世民听来就是无底线的诬陷攻击。 武怀玉虽为宰相,极得宠幸,可他如今的一切,官职爵位、财富地位,那全都是皇帝所赏赐,他没有理由谋逆,也没有那个能力谋逆,说到底,武怀玉现在还没那根基和势力。 “三水,你让朕很失望。” 有些规矩不能坏,侯君集现在就是坏规矩了。 “陛下,请听臣举证,” 侯君集也看到了皇帝那陌生的目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世民不想让他说下去,到此为止,还有余地,这毕竟是自己伙伴、忠勇心腹, 中书侍郎马周站了出来,“陛下,臣马周请求让侯相举证,” 岑文本这个时候也跟着道,“陛下,是非对错,查证便知。” 魏征看着侯君集,也是暗自摇头,他跟武怀玉也算是知些根底,那是个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要说武怀玉有些违规甚至逾越之处,他都信,可要说谋逆,他也是不信的。 在他看来,侯君集最近越来越犯蠢,都无可救药了。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丧失了理智。 起居郎褚遂良和另一位史官,都在挥笔疾书记录。 左史记言,右史记行。 皇帝一言一行,都有史官随时记录下来,这些言行会汇总成为起居注,将来编修国史。 甚至皇帝都没资格查看自己的起居注, 这是留给后世子孙帝王看的。 换句话说,眼下他想包庇侯君集,其实也不可能了,这件事情已经被史笔记下,哪怕他现在让殿上所有人封口,可史书上还是会如实记下今日之事。 再次一声长叹。 “你说吧。”皇帝对侯君集无比失望。 “陛下,武怀玉私养义子三千,蓄意谋反,铁证如山。”侯君集高呼。 李世民愣了一下。 魏征也怔住, 养义子,这也算是民间风气,尤其是南北朝乱战以来,养义子这事确实成风,特别是武将,更喜欢养义子。 武将们养的义子,也多是他们的部曲家兵, 这类义子,其实跟儿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儿子有几种,一是亲儿子,自己生的,骨肉血脉。亲儿子里也还有一种是私生子,也就是外室所生,没有名份。 继子不是亲生的,多是续娶或纳妾时,妻妾带过来的,就连李世民纳韦贵妃等入宫,她以前嫁过人,也是有孩子的,所以也是收为继女,赐封县主。 再如李渊好几个女儿都改嫁过,如驸马杨师道尚公主,公主跟前夫就有儿子,也是成了杨师道继子。 继子一般有改姓和不改姓之分,改姓的相对下有亲近些。 还有一种儿子是嗣子,这个一般是自己无子,于是从同族中过继一个侄儿承嗣家业,故称嗣子,嗣子有在世时收继过嗣的,也是死后过继承嗣的,嗣子地位仅次于亲儿子,比继子是要高的多的,家业都由嗣子继承。 而义子,也称假子,诸子中地位较低,甚至普遍只是相当于部曲家兵。 特别是在战乱之时,许多军阀就喜欢收义子,而且有的一收收几百甚至几千,编成义儿营义儿军,实际就是自己的亲兵部队,多了个义儿之名以示亲近。 侯君集上来就告发武怀玉有三千义子,蓄意谋反。 还真是惊人。 “武怀玉何来三千义儿?” 李世民也不由的惊讶,“朕知晓武怀玉是收了些门生和义子,其亲传弟子有太子承乾,还有许昂、许景、李义府、上官仪、裴行俭、魏叔瑜,还有许圉师和郝处俊,吴王恪和魏王泰也算是, 他还有道家龙门观弟子尹文操和叶法善。 其义子则有宇文成都、安禄山、李克用、石守信、庞彦章几人,另外李窟哥、李匹敌、李归诚、李贺罗鹘、武思恭这几蕃胡酋长子弟也算是,总共也才十个义子。” “侯君集,你说武怀玉哪来的私养义子三千?” 十三个学生,十一个义子,加起来也才二十四个,其中还三个学生是李世民的儿子,还有个是魏征的儿子,两个还是道士。 侯君集向天子解释哪来的三千义子。 “武怀玉在城南新昌坊有个梨园,那里原是齐国公秦琼所有,后来送给拜他为义父的武怀玉, 武怀玉如今在这个梨园便私养了义儿三百, 而跟这个梨园一样的地方,在长安城里还有三处,另外在京畿十八县,长安万年两县外的十六县,还各有数处,三千只多不少。” 马周听不下去了。 “陛下,新昌坊梨园的情况臣是知晓一些的,梨园有几十亩地,所产酥梨长安有名,近年怀玉以这里的梨子酿梨子果酒、梨子烧、秋梨膏以及梨花蜜等,甚得长安人喜欢, 梨园还有个专门酿酒的酒坊,是冰玉堂名下。 冰玉堂这几年以酿酒闻名,尤其是其烧酒,生意挺好,年年开分店,雇佣了不少长安百姓做事,让许多百姓能够养家糊口,冰玉堂是很有良心的一家商号,他们看到因早年战乱、饥荒而导致许多可怜的孤儿, 于是出资修了个善堂,把一些孤儿收养,供他们衣食温饱,教他们识字算数,等他们长大些,便能够有谋生之力,” 侯君集说武怀玉私养义子三千,蓄意谋反。马周说那些根本不是武怀玉的义儿,是武家和武家合伙的一些产业有良心,正当守法经营赚钱后,还能拿出钱来收养孤儿,做的是慈善事业, “陛下,冰玉堂名下有梨园善堂,也还在蓝田建有一个悲田院,收留乞儿残废之人,其它如美玉堂、千金堂等也都有类似的养育堂、善堂、悲田坊,都是行慈善之业, 那些善堂里的孤儿,得到照顾,不致于无人抚养病饿而死,武家收养他们,也没有让他们做怀玉的义儿假子,更不曾将他们列为部曲、家丁,仍都还是帮他们在朝廷户籍上登记,保留良人身份,等将来长大些,有自立能力,便可自立门户,” 侯君集和马周殿上针锋相对的急论起来,马周逐条的反驳侯君集。 争来吵去,倒是把武家的诸多产业,还有其经营的慈善事业都公开在皇帝面前, 李世民一直听着。 有些事情他知道,但有些事情他确实还不清楚。 越听越惊讶。 武家的产业挺大,做的这些仁慈之事也很多,收养孤儿、帮助孤寡,甚至如千金堂还专门搞了些惠民药局,是针对一些贫困百姓的救济性质的药店,另外他们还搞了个赤脚医生计划,每年都会掏一笔钱并组织医生,从乡村选一些人培训简单的医药知识,并帮扶一些药材,使的乡下有这样的医疗点,赤脚医生们能够解决一些乡村百姓看医用药难的问题, 侯君集说武怀玉私养三千义儿,是在准备谋反,但其实武家的那些育婴堂、善堂收养的不仅有男孩也有女孩, 除了善堂,武家还在新建许多技校,也是以名个商号名义修建,免费招一些百姓子弟,教授的不是普通的经史子集,而是教授百工技艺,甚至是各商号定向委培的工匠、伙计。 “陛下,武怀玉就是图谋不轨,否则收养这么多人孤儿,还招收那么多学生,一年要花费极大笔钱财” “几岁的孤儿孩童,甚至是刚出生不久的弃婴,这完全就是仁慈之举,哪来的谋反之心?” “孩子会长大,这些孤儿会成为武怀玉的家兵。” “侯相公不要张嘴就来,那些孤儿都是各个商号收养的,而且只是善业,他们十来岁后走出善堂,也是去商号里做几年伙计学徒,仍是良人之身,几年学徒后,去留随意,哪来的义儿家兵?” 一番争论后,马周也是反将一军,“刚才圣人也说了,怀玉的义子,其实也就十个,还有几个是当初他在幽州都督府,为朝廷安抚蕃胡,而收的胡酋子弟,名为义儿,实为学生, 真正义儿也就那么几个,还都保留良人身份,皆是少年。 倒是侯相公,我听闻侯相公有不少义儿,还都是军中骁勇健卒,是披甲执锐的猛士,战场上随侯相冲锋陷阵,这平时分散军中为校,侯家将的名头不小。” 私养义儿,本来是一件很容易犯忌讳的事, 但前提是这些义儿能够让皇帝担忧猜忌,前提其实就是这些义儿得是那种死士、家兵类型的,你私养个几十几百义儿,就类似于豢养几百死士亡命,要是再私藏点铠甲武器, 那确实就有发起一些兵变、叛乱的可能。 李世民发起玄武门之变时,身边不也就秦王府八百侍卫吗? 武怀玉要是真养了三千个家丁、部曲,那皇帝绝对不会姑息,可现在,武家名下商铺出面办了些育婴堂、善堂,收的是些年幼孤儿,教些商贾工匠之事,且这些孤儿还是良人身份,并非成为武家部曲家丁甚至是奴仆, 这事的性质就不一样。 侯君集反反复复就是那么一套说辞,后面也没说出来点什么新鲜东西。 反倒是马周说侯家将,让皇帝望向侯君集的目光凌厉了一些,相比起武家商号收养的几千孤儿,侯君集的那几十个义儿,可都是军中悍卒,如今甚至不少成为军官校尉。 “侯君集!” 皇帝打断了他,冷冷望着他,“你说武怀玉私养义儿三千,可事实那些都仅上武家商号出资建的善堂救济的孤儿,他们根本就不是武怀玉私养的义儿,” “陛下,那些孤儿确实都叫武怀玉阿耶!” “闭嘴,” 皇帝听不下去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世民摇头,“你先前不是想去西域吗,那,那朕就改一下你的任命,不要去河西做凉州都督了,你去西域,做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去西伊州吧。” 罢相。 西伊州, 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大都护是阿史那泥孰,朝廷新册封的西突厥咄陆可汗。 这是,被流放了。 第688章 卖地三千顷 “侯君集已经出长安了,” “去西伊州,” 东宫, 皇帝跟武怀玉在桂花树下喝茶,桌上还摆着今年新桂花做的桂花糕点。 太子在一旁陪同。 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今天侯君集出长安往西域。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皇帝对老侯这次的处置真是迅雷而严厉,不过武怀玉看的出皇帝仍是对这位忠心耿耿的拥立伙伴有爱护之意, 这次侯君集告发武怀玉谋逆,这可不是小事,若真的细追究起来,那他的下场可比这重的多。 皇帝在各方反应过来之急,直接让张阿难从武德殿把侯君集一路送到渭桥,让他家都没回就去西域,也是不想此事再进一步发酵。 “侯相与我有些矛盾,此事或许也仅是误会,臣不相信侯相会特意构陷于此,此定是侯相被身边小人蒙蔽欺骗了, 误会澄清便好,侯相对陛下仍是忠心耿耿的,突然去西域,有些大材小用了。” 武怀玉表明自己的态度,无意落井下石也不会继续深究,愿意到此为止。 这个态度让李世民很满意, 皇帝甚至亲自给怀玉续了杯茶,是蒙顶石花龙团,太子在一边充当着煮茶童子身份,安静的烤茶碾茶煮水煎茶加盐姜橘皮等,给皇帝的那杯茶还特意加了白糖和新鲜牛乳。 “侯君集让朕很失望,竟然走了尉迟恭的老路,” 武怀玉端着茶杯没接话。 此时不落井下石,更能在皇帝心中加分。 喝着茶,皇帝也不想再多谈侯君集了,只能说这次侯君集确实惹皇帝不满,若说之前跟苏烈斗殴,引的皇帝不快,而侯君集请求领兵西征,其实更让皇帝觉得失望。 侯君集在大局上暴露出了严重不足,目光短浅,没有大局观, 这次侯君集告发武怀玉谋反,越发让皇帝觉得侯君集不适合再留在中枢了,贬去西域当副大都护,已经是严重的警告, 也还算是留了一线机会,就看接下来几年侯君集能不能锻炼自己,提升格局。要是还跟不上,那他可能就跟尉迟恭一样,再爵高勋重,也难以再进入中枢了。 皇帝转而跟皇帝聊起育婴堂、善堂、悲田坊、惠民药局、赤脚医生还有技校这些事情, “臣虽九岁随老神仙上终南山修道,但老神仙也教我读儒释两家经典,通三家教义,明圣贤思想。 儒家先圣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臣觉得是为至理,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冰玉堂酿酒卖酒也好,千金堂坐诊卖药也罢,这些商铺作坊经营的还不错,赚了钱财,那么在给朝廷上缴税赋、给员工发放工钱之余,也应当拿出些赚得的钱,来回报社会。 就如朝廷征收税赋,但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武家的商行店铺也当如此,把利润的一部份拿出来回报社会做慈善事业,修路铺桥、抚孤济老、帮助危困。” 一番话,格局顿时放大。 李世民听的连连点头。 “圣人,连盗亦有道,工商也不能只言商逐利,该尽的社会责任还是得承担的,工商也愿为圣人的贞观之治贡献份微薄之力。” “若是都有青阳这觉悟,历朝历代也不会抑制工商打击贱业了。”李世民感叹, 绝大多数商贾只知道一味的追逐利润,不惜缺斤短两以次充好投机倒把哄抬囤积,更有许多发灾难财战争财,各种放高利贷等。 以致形成无商不奸的这么一种共识,历朝历代都很小心的把商关进笼子里,不敢放出来任由发展。 “收养这么多弃婴、孤儿,甚至还出资救济孤寡、残疾,耗费不少吧?”李世民问。 “尽力而为吧,臣对武家名下的庄园、商铺,甚至是合伙的一些产业,都提出建议,希望能够把净利的一部份,用来投入慈善事业,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和良心, 赚多就多投些,赚少就少投些,最重要的是能够长久,持之以恒的坚持。” 李世民比较关心的还是那些孤儿将来如何安排。 武怀玉也做了回答,这些人仍还是良人,只是现在暂由武家帮助抚养照顾,等到十岁后,到时安排到商行工坊做学徒,也算是自食其力,并学习一技之长。等到大些,他们有谋生能力了,那就可以选择是继续受商铺雇佣赚钱,还是说另寻他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臣也希望这些孤苦无依之人,长大后能够有谋生本事,能够安身立命。” 李世民有些意外,武家投入这么多,基本上可以说不求回报了。 “陛下,商行做的这些本就是善事,善事是不计回报的。” “朕相信,”李世民给怀玉又递了块桂花糕,“你们武家商铺听说都经营有道,很会赚钱,而你们武家的商铺却也是对掌柜伙计们比较大方的,不仅工钱给的要高,甚至也还有身股分红, 你们武家的商铺口碑都很不错,甚至是少有的不放高利贷的,能做到这些都极不易, 朕相信你们现在做的这些善举,” 太子在旁忍不住说,“要是天下工商皆如此就好了,” “殿下,行善积德之事得是自愿,不能强迫,不能道德绑架。对于工商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能让他们守法经营,依法纳税,能够优待自己的员工伙计,如果做到这几点,对朝廷来说,他们就已经是仁商善贾,值得嘉奖了。” 李世民点头,这看法跟他相似, 武怀玉总能说到他心坎上去, 英雄所见略同啊。 “三原县这次清量田亩,最后居然清出隐匿田地十三万余亩,朕真的是很惊讶,” 李世民转换话题,说到田亩、说到限田。 魏征的限田令,李世民看过后觉得有些道理,但过于理想化,难以实行,他想问问武怀玉对此的看法。 “历朝历代都限田,但都难以真正限制土地兼并,臣觉得魏侍中的限田法,几无实用性。” “你有什么好办法?” 武怀玉摇头。 “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朝廷要是动真格的,可能会引发大动荡,”他如实提醒皇帝,如今朝廷刚在开始试行两税新法,本来就触及了贵族豪强们的不少利益, 也就是现在皇帝威望高,大唐内外安稳,盘子稳固,所以虽对此有所不满,但还没谁敢因此就要阻挠反抗的。 可这种事情也是有一个度的, 那边改两税法,这里又要限田,那就过犹不及。 “朕记得你好像也有几千顷地是吧。”李世民问。 武怀玉点头,他听出皇帝话外之音,你反对限田,是不是因为你田多? “土地兼并的危害,你应当是很清楚的,如果朝廷任由土地兼并,王朝必然由此衰弱,朕知前路荆棘,但也不得不前行。” 皇帝都这样说,武怀玉也只好献策一二。 “田地买卖必须立官契、征收买家百之五的契税,” “重申按身份、品级,蓄拥奴婢,奴隶买卖须立官契,征收买家百之五契税。” “国家制订律法,给予部曲、客女、佃户、佣人等无产者客户身份,使其成为国家良人,有独立法律地位,给予保障,减少对地主的人身依附。” “过去已拥有超额土地的可搁置处理,但今后须严格按身份、品级来占田,不得随意超额占田,或者,沿边诸州宽乡地,对开垦荒者地,可不在限制内。” “将来时机成熟,也可以对所有超占进行清理,或是强令转卖,可是征收超额累进税率。” “点选府兵、勋官授田等用地,朝廷有权征用超额占用的田地,按市价补偿。” 武怀玉一连说了好多条建议,当然,其中有些是现在就有条件实行的,比如对土地、奴隶买卖征收契税, 比如立法保障佃户权益,诸如限制田租、利息等。 也有一些是暂时没操作性,纯就是为回复皇帝的,诸如限奴限田、超额占田累进税制、超额田清理等。 李世民听了,也是立马听出好坏来,不得不说,跟魏征那个一厢情愿的比起来,武怀玉的起码有几条还是能够执行的,甚至对兼并能够有所限制, “你回头把这些写个详细的奏疏上来,” 武怀玉知道皇帝肯定是想拿给大臣们观看讨论了, 怀玉告辞出宫的时候,李世民赏赐了他一盒桂花糕和一盒蒙顶石花龙团茶, “你几年时间买下几千顷地,很是惊人啊,以后还是不要再买这么多地了,你买这么多地,又到处买奴隶,也挺辛苦的。” 武怀玉赶紧应下,皇帝可不是真心疼你辛苦什么的,这是善意的警告了。 几年时间,置地几千顷,确实有些猛,虽说多数地是边疆之地,可数量摆在那。 你堂堂宰相这般带头猛兼并土地,那还如何讨论限田? “臣打算两三年内,起码出售三千顷地,” 李世民惊讶,然后笑着赞许。 出宫后,也没再留在长安,直接回龙桥,他现在主要差事还是在三原试行新法。 到家,晚餐时便跟妻妾们聊起在长安的事,包括侯君集中秋节都没在京过就被赶去西域,还有他跟皇帝承诺要卖掉三千顷地。 “我不同意。”樊玄符激动的反对, 连淮南公主杨慕云都很惊讶,“朝廷真要限田,也不可能拿阿郎开刀,何必主动卖田?”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个事情另有内情。” 所谓内情,就是武怀玉打算把现在他名下的边疆之地的三千顷地,多是些新垦荒地,卖给一些商行做开中商屯田,商屯种粮换开中的盐引。 当然,卖给的这些商行,其实就是武家的商行。 左手倒右手。 但是如此一来,那些田就从武怀玉私有民田,变成商行的边疆商屯田,是在商行名下了。 倒了一下手,实际所有者还是武怀玉,但武怀玉名下却立减三十万亩地。 “何必费这么大力气呢?”卢三十五娘不解。 而陈润娘则担忧,“那要是朝廷要征收百之五契税,三十万亩地的契税,那得多少?假设一亩一百钱,三十万亩的交易额可就是三万贯,百之五契税,那也是一千五百贯了。” “这个其实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朝廷边疆有政策招商人去垦荒商屯,有许多优惠政策的,比如开垦商屯有数年免税,这契税也能免, 改成商屯后,以后地税、义仓粮等这些,都还能优免一些呢。” 虽然武怀玉的目的不是为了少交点税赋,但合理合法的也没关系。 “田地转到商行名下,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隐患?”樊玄符还是觉得这样操作有些不好。 “都是些沿边之地,数量听起来吓人而已,其实既不值钱,也不好经营,转到商行名下,咱家的地也就没多少了,” 皇帝都直言说他这几年买的地太多了,那他武怀玉就总得有所表示才行的。 第689章 分家 中秋夜。 明月当空,月圆如镜,月华如洗。 龙桥武氏黑龙堡中庭,新罗婢已经摆好了桌椅屏风,月饼、香梨、石榴、柚子、核桃、桂花糕等也都一一摆上。 武怀玉带着一家老小先是请出圣人和皇后赐下的月饼,然后太子送的也摆上, 与猪羊一起祭月。 请月食飨供品, 仪式结束,月神飨过的月饼便留有神的祝福和灵气,一家人分享月饼便能得到赐神和保佑。 “来,分月饼。” 樊玄符看着庭院里一大家子人,抚着隆起的肚子一脸幸福,“今年阿郎终于能与一家人团圆过中秋了,” 杨慕云也道,“还以为阿郎今个要在长安过中秋呢。” 皇家赐下的月饼挺不错,带着精美的花纹,不过不叫月饼,叫月团,也叫胡饼,应将胡团邀蟾蜍。 闲聊赏月,孩童嬉戏, 嫦娥奔月、后羿射日、吴刚伐桂,一连讲了几个应景的小故事,让孩子们听的连连叫好,连女人们都觉得很有意思。 怀玉拿来一个盒子, “又是啥中秋礼物呢?” “好东西,人人有份。”怀玉笑道。 盒子打开,里面却是经过确权,办了官方红契的新地契,一张张白纸黑字全是田契。 怀玉先给了正妻玄符一张, 一千亩地, “这是?” “昨日我不是说打算把边州的地,转到商号名下嘛,我晚上又想了想,这还不够,内地诸州我名下的地还间挺多的,所以打算分给妻妾儿女们一些,” “我也有不少地呢。”樊玄符道。 她出嫁时,营国公樊兴就给她准备了许多嫁妆,里面有不少地,足三千亩地,出嫁前名下还有两个庄子六百亩,嫁过来后这都是她个人财产,是胭脂地,婚后也陆续又购进了不少地在名下。 怀玉笑着把那一张千亩的地契给她,这是蓝田县白鹿塬上的千亩地,一个庄子, “还有呢。” 说着武怀玉又掏出两张地契,“一张八百亩,给两儿子的,你代他们收着,” 怀玉把地契放她手上,又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又从盒子里拿出一张,“这是给肚里孩子的。” 四张地契,三千四百亩地,都是在渭河南岸的蓝田、新年、万年县内。 樊玄符看着这四张地契,不由道,“怎么弄的跟分家似的。” 武怀玉继续分,一妻九媵十八妾,还有已经出生的十五女十八儿,加上肚子里的五个孩子,全都有份。 妻子一千亩,媵八百亩,妾五百亩。 樊玄符的这三个嫡出每人八百亩外,其余媵妾的孩子,男孩子五百亩,女孩三百亩。 一下子拿出了四万来亩地, 每块地,还安排了一个庄子,有管事有奴仆等, 武怀玉名下在京畿的地,这一下子基本上分光了, 妻妾们拿着这些地契,倒是很意外。 好在昨日也听怀玉说起原故,皇帝都公开说怀玉的地买太多了, 武家会把边疆之地先转三千顷到各商号名下,且承诺只要朝廷需要征用给边军军田,功勋勋田时,武家会全力配合征用卖地。 而现在分一些给妻妾儿女,倒也说的过去,毕竟在妻子名下,那叫胭脂地,体已钱。在女儿名下,那叫嫁妆。 放到儿子名下,一人才几百亩的小庄子,也说的过去。 地虽然还是武家的,但却还是有些不同,比如武怀玉有些放到并州武氏的义庄里的,那叫义田,放到武氏族学里的,那叫义学田,这些都是改变了性质,属于义庄公产,就算武家获罪抄家,这种田产也是不抄的,不过这些田地的收益使用性质,其实也是明确专用的。 除了并州武氏的义庄、学田、坟田,其实武怀玉又还把一些地划到小庄里,比如武士的文水武氏,建了个分支的小庄,而武怀玉又在武士这里起,搞了个三原武氏的三原武氏小庄, 甚至又以自己家做为三原武家的二房分支,又建了个小庄。 每个义庄划了些田进去,这些田的收益也只针对相应的族人。 左一块右一块,关中河南地区的田,基本上就分完了,武怀玉个人名下,就剩下五千亩地, 龙桥千亩、长坳千亩、富平长亩、神禾塬千亩、樊川千亩,名下就保留了这五个庄子。 当然,在山南、陇右、河北、江淮、河南等地,也还是有不少地的。 樊玄符现在名下的地比怀玉的还多,仅是关中河南的地,名下就有八千亩,三个孩子还有两千四百亩由她代领,突破万亩了。 老家山南荆襄还有不少地呢。 “谢谢阿郎,”樊玄符知晓内情,这时也没过份矫情,笑着收下。 其它媵妾们也很高兴,虽然不少出身名门,陪嫁的地也不少,但也有如高氏姐妹这样,当初从宫里来时,也只背了个小包袱带了两身衣服来的, 裴兴奴、裴玉奴出身也卑微,一个是被几经抢夺的商人妻琵琶女,一个则原是许敬宗家奴婢,伊琳娜和巴努两个是波斯胡姬出身,段婉则以前是寄人篱下,陈润娘原本也是出身李家婢女。 樊家三姐妹、云家三姐妹、丘家三姐妹倒都是有很丰厚的陪嫁,至于曾为淮南公主、突利可敦的杨慕云,赐封永乐县主的李清,以及身为五姓女的卢三十五娘,还有奚公主萧氏、契丹公主李氏,自然更不用说, 而高十二、唐六、曹十三则都是地方豪强世家之女。 “这些地契你们收好,以后庄子里的收益,就当是你们的私房钱了,” “谢阿郎,” 妻妾们笑道,还让儿女们也一起谢过,只是孩子们太小,还并不知道是何意思。 武家从妻妾到儿女,再到下面的管事、仆佣,甚至奴婢,都是有月钱的,月钱最多的自然是老武夫妇,妻妾们月钱都不算低,一般吃用开支又都是公中出,还是比较宽裕的。 如樊玄符、杨慕云等这些有陪嫁的,就更不用说,但丈夫给的这田地庄子,还是不一样的。 武怀玉跟大家吃着月饼,其乐融融。 他根本不用担心皇帝要限田,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皇帝要是真要动真格限田,那他大不了转卖给朝廷或卖给自家朋友,或是自家庄丁,商号伙计, 剩下再给自己每个儿子再搞个小义庄,哪怕义庄到时也限额个千八百亩,但也不怕。 义庄这玩意,就类似后世的信托基金,挺好用。 不过被皇帝昨天这么一说,武怀玉确实打算暂时不再买地了,真要是限田限奴限租加上契税等一起搞,还是不好应付的。 今天武堡很热闹。 怀玉跟自家妻妾儿女这边热闹完,又去了北堡。 武士夫妇和妾侍儿女们现在住北堡,倒不是跟怀玉这院生了什么矛盾,主要还是老武主动搬去的,最近他的几个妾侍的父兄搞了点事出来,怀玉告诉老武,让他出面收拾,结果几个妾侍就在那闹死闹活的,搞的倒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子, 老武觉得丢人,于是便搬到北堡住,而大嫂程氏便带着大哥的妾侍和儿女们搬去东堡, 怀玉到了北堡, 给老武送上月团, 然后拿出个盒子,这里面也是地契。 给老武孝敬一千亩地,柳氏八百亩, 那些姨娘们,生了孩子的给三百亩,要是有儿有女的多给二百亩。没生孩子的,只给了一百亩地。 老三怀良和十一郎怀安另给了五百亩。 尹、张两姨娘,这段时间一哭二闹的,不过老武难得硬气,对这两人狠心收拾,据说是拿了鞭子抽,还说了狠话要卖掉,结果吓的两人立马老实了, 这会面对武怀玉时,更是不敢有半点造次,收了五百亩地契后,也是连声感谢,她们的父兄也被老武叫来武堡收拾训斥过了,甚至两人兄长在衙门的差事都还被老武勒令辞去。 被老武当做典型狠狠教训一番后,现在倒都老实了。 院里没看到那两突厥姐妹花,老武虽然花了钱,但听了怀玉的话,最终还是没再打算纳妾收婢了,转手送去给了老族长武士棱。 “尹、张二姨娘的父兄现在没了差事,就这样闲着倒也不是事,岭南韶州阿兄那边,咱家经营着矿山和冶炼,摊子如今不小,我看可以安排他们过去做事,” 尹张有些不太愿意,韶州那可是岭南, 就算怀义在那做刺史,可毕竟遥远。 但怀玉并不是来跟她们商量的,老武也是点头应下,对二人道,“二郎一番好意,别不识抬举,明天就收拾东西去韶州,到了那边,老老实实做事,再敢打着武家招牌胡来,我让大郎打断他们的狗腿,一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怀玉看着老武,难得硬气啊,之前他对他那些年轻貌美的小侍妾,可是十分温柔的,或许是觉得自己一树梨花压海棠,所以平时对她们也是有求必应的。 这次武怀玉开了口,老武终于知道放纵成错。 老武发起威来,还是挺威严的,毕竟那是宰相的爹,自己还是文水侯爷,也是征辽高句丽、从龙打入关中的老兵。 武柳氏觉得没必要给妾侍们分地,怀玉笑笑,反正也没多少,那么三五百亩的,也算是让她们手里有点进项,平时能够补贴补贴下娘家。 “石头!” “二郎。” “把赏钱拿来,中秋节,府中上下,人人有份,发赏钱。” 石守信马上去喊人抬钱来,提前就已经从钱庄取出来的铜钱,一串串的还都崭新锃亮着,都是今年新铸的钱。 中秋佳节,人人有赏。 黑龙堡中,一片欢腾,一众管事仆役排队领赏,除了赏钱,还有一块月团两个梨一块桂花糕。 至于庄里的大小主子们,自然这中秋节赏更多。 老武的妾侍尹张两人也有份,虽然最近闹的不像样子,但该给的这份还是给了。 发完赏,老武跟儿子赏月喝茶,难得的道,“以后不再纳妾,也不收婢了,” 怀玉笑笑,看来老武服老了。 第690章 暴君 长安。 李世民从大安宫陪太上皇过中秋回到太极宫,独自在甘露殿前望月。 月光皎洁, 皇帝心绪起伏,刚才陪太上皇赏月,爷俩难得的聊了些心里话。太上皇已经显得很老迈,这几年太上皇纵情声乐,过于放纵,身体已被酒色掏空了。 如今的上皇,跟当年运筹帷幄、纵横捭阖的那位父亲相差太大了,上皇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神光,有的只是落寞孤寂。 李渊今天对他说,看到如今的大唐江山稳固,社稷安定,他很欣慰,看到颉利可汗都在长安宫廷宴上为唐皇跳舞,看到岭南酋长之子为之贺诗,看到漠北薛延陀、西域西突厥等大酋,都遣使进贡贺中秋,他确实既震惊又欣慰。 太上皇甚至感叹,就算是他,这短短几年只怕也做不到这些事情。 他承认自己老了,承认李世民足够优秀, 这些迟来的肯定,让李世民几乎落泪。 可是回来后,李世民却又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如今还没到放松的时候。 先前太上皇曾跟他聊到了隋朝,聊到了杨坚和杨广,提到了开皇之治和大业崩溃,上皇难得的提醒他,大业初年,杨广文治武功,更是曾达到汉以来的巅峰, 户口近九百万,人口五千万, 营东都建运河, 南征林邑攻灭王都掠林邑历代先王金像而归,发兵渡海征讨琉求岛蛮俘虏蛮王归朝, 攻灭吐谷浑,开西海四郡,甚至兵出玉门关,攻灭伊吾国置郡。 突厥汗国更是匍匐在大业天子脚下,东突厥大汗为杨广北巡割草开道,西突厥大汗直接被擒回洛阳。 若不是最后百万大军征高句丽兵败,且接连数败,引发天下大乱 换一句话,李渊觉得自己比隋文帝杨坚差远了,杨坚统一南北,开创的开皇盛世,那是真的盛世,而李渊虽用尽权谋手段,武德九年,也仅勉强平定中原。 李世民虽在位四年多,就已经灭东突厥俘颉利可汗,但比起杨广大业初的功绩,确实还相差太多。 天可汗李世民,仅仅是乘东突厥内忧外患灭之,还没有征服其它蕃胡,吐谷浑、西突厥,甚至诸如林邑、琉求、伊吾、高句丽、奚、契丹等可还没打服。 这些话在大安宫听到时,李世民有些不服气。 但回到太极宫后,在甘露殿里一人静思许久,却觉得很有道理。 如今的贞观朝,户口仅三百万,人口千余万,仅是大业顶峰时的三分之一户口, 可李世民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杨广可是被称为亡国昏君,甚至被骂暴君。 他李世民怎么可能不如杨广? 杨广能在短短数年里,干下那么多大事,营造东都,修建南北大运河,甚至征讨四方,那不过是因为有杨坚为他积攒下的充实家底, 杨坚在位二十四年,锐意改革积极进取,积攒丰厚家底,但杨广却仅用了十年左右,就把大隋家底掏空了。 杨广打吐谷浑灭伊吾征高句丽,在李世民看来,都很失败。 如果朕有文帝留下的家底实力,拥有百万带甲精锐,又岂会数征高句丽而不下? 可叹他现在国库空虚。 李世民想超越杨广,可这空虚的府库处处掣肘着他。 “朕终有一日会攻灭吐谷浑,复置西海四郡,也会攻灭高句丽,再复辽东四郡,甚至还要再入西域,重复汉之西域都护府,” 李世民对着明月放出豪言壮语。 长孙皇后过来,为皇帝披上一件衣服。 “陛下,天色已晚,早点歇息吧。” “观音婢,今日与上皇一席话,让朕醒悟,朕这个天可汗,比起大业天子曾经的功绩,都还差的太远了。” “陛下,隋炀帝怎能与圣人相比,炀帝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且刚愎自用,继承开皇盛世,却让大业成空,误国误民,昏君。”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叹道,“炀帝无德,却也有功。只是他的功在后世,罪却在当代。他修的南北大运河,就是利在千秋的,可惜过于急切,他征吐谷浑、高句丽、攻打契丹等本也没错,错就错在太急了,” 李世民对杨广这个表叔其实也有些尊崇之处,比如杨广很有才,尤其诗才了得,杨广各方面都很优秀,甚至雄心壮志, 杨广绝非昏君,他有能力有志向,可惜他没能真正关心过百姓,甚至忽略了隋朝统治根基的关陇集团,一心为了他的大业,而无视天下所有人, 他的雄心壮志,他的大业梦,最终让他成为了一个把中原千千万人拖入深渊的恶梦,他也成为了一个无德的暴君。 如果苛刻点说,杨广是个眼高手低的人。 次日。 李世民特让杨妃请萧后入宫, 杨妃是杨广之女,但并非萧后亲生,不过杨妃母早逝,杨妃也算是萧后帮忙带大的。 萧后被李靖俘获送回长安,献玉玺有功,与孙子杨政道居于兴道坊,日子也还算不错,毕竟杨政道还被赐爵豫章公爵,授官散骑常侍。 六十多岁的萧后接到旨意,便更衣入宫觐见。 杨妃迎入宫中,一同面圣。 六十多岁的萧氏,头发已经染上风霜,但仍还显雍荣华贵。 皇帝召她来,倒不是有啥非份之想,毕竟这是自己丈母娘,也叫外姑。若是从另一边算,那也叫姨表叔母。 “回长安后,可还安好?” “托圣人洪福,一切安好,” 虽然丈夫儿子都已逝世,但萧氏在长安,既有女儿在宫中为妃,也有弟弟在朝为相,还有兄弟为秘书监等官,甚至前女婿宇文士及那也是前宰相, 所以萧氏在长安,其实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李世民看着她,都六十多岁了,可看着好像就五十左右,风韵犹存,气质优雅。 “炀帝当年江都被弑,是葬在哪?”李世民问。 说起此事,萧氏抹了泪,当初杨广被弑,行宫动乱,萧氏和宫人拆榻板做了一个小棺材,偷偷的葬在江都宫的流珠堂下。 后来占据江都的隋将陈棱集众缟素,为杨广发丧,备仪卫,改葬于吴公台下。 杨广死后,洛阳的杨侗追谥杨广为明皇帝庙号世祖,窦建德则追谥为闵皇帝,李渊称帝后则追谥炀皇帝。 大唐都建立十几年了,却也没有人再关注过葬在吴公台下的杨广。 “朕马上下诏,以帝礼改葬炀帝于江都。” 萧氏听了,激动的屈身下拜感谢。 聊了许久,追忆了一些往事, 临近中午,李世民便下旨,召萧萧兄弟俩,还有窦恽以及其母萧氏,还有宇文士及、杨政道前来, 这几人都是萧氏的亲戚。 秘书监萧是萧后五弟,宰相萧是其八弟,民部侍郎窦恽母萧氏是萧后的姐姐,嫁的是武德宰相窦威,窦威早逝。 至于宇文士及,那是萧后的大女婿,如今是前女婿,其长女南阳公主,其实也还在世,只不过早已经跟宇文士及分手,并出家为尼了,宇文士及早年还曾去求过复合。 甘露殿里,这顿家宴挺特别。 李世民看着大家,道,“武怀玉不在京,要不他也该来相陪。” 杨妃便说,“武相公纳了淮南公主为媵,还纳了奚王之女萧凝珠这媵,也是亲戚” 杨慕云是隋宗室郇王杨庆之女,杨庆论辈份是杨广堂弟,他的女儿赐封公主和亲突厥,自然也当是萧后的侄女。而萧凝珠的母亲是萧后的堂妹,隋朝时也是和亲奚王,这是外甥女。 武怀玉纳了萧后的侄女、外甥女为媵,自然也是亲戚,这家宴本来也当来。 “早听说武相公年少了得,文武双全的柱国之才。”萧后道。 “等他回长安了,让他携杨氏、萧氏去府上拜望。”李世民道。 这顿宫中家宴,吃的倒也还算气氛不错。 萧氏兄弟姐妹四人, 萧后的女儿杨妃,女婿皇帝,前女婿宇文士及、孙子杨政道、外甥窦恽。 以帝礼改葬炀帝, 对萧氏也是厚加礼遇,赐国夫人。 第二天,又有一道诏书紧随其后,这道诏书名叫禁锢乱臣子孙诏,宣布对参与江都弑杀炀帝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裴虔通、孟景、元礼、杨览、唐奉义等几十人重典惩戒,以励节臣,还活着的,不论有无官爵,通通除名配流岭表。 其子及孙,并宜禁锢。 这些乱臣贼子里,宇文化及兄弟凶德犹甚,但宇文士及不预逆谋,故士及一房,特旨不在此例。 其实这群人之前贞观初就收拾过一遍了,辰州刺史长蛇男裴虔通对朝廷有怨言,导致皇帝拿他做典型。 如今几年过去,皇帝不仅没赦免那群弑君者,反而加重处罚,甚至牵连其兄弟子孙了。 这次的处罚迅疾而严厉,不仅是配流和连坐,而且把他们的财产田地也全给抄没了。 宇文士及是唯一特旨赦免的例外。 而在这旨意过后, 皇帝召开廷议, “侍中魏征奏陈限田,朕让转给诸相阅览,” “诸相对此怎么看?” 宰相们坐在殿中,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实在是限田这个事情,大家都觉得难道太大,无处下手,而且这是得罪人的事情,搞不死引火烧身。 萧是明确反对限田的,虽明知皇帝有意想要限田,可他还是站了出来,“陛下,谁肯把手中超占的田再交出来呢?这不可能的事情,若一意孤行,必生动乱,魏征一介书生,误国之策也。” 李世民淡淡的道,“萧相此言错矣,” “敢问陛下,臣错在何处?” “晋国公武怀玉,名下田地近五千顷,然则听闻朝廷有意限田,已经主动向朕承诺,三年内,要将三千顷边地转卖,内地田亩,也将陆续出手,且承诺若朝廷需要征地,也愿意转卖。” 皇帝望着宰相们,“武怀玉身为宰相,更是勋臣,名下数千顷地,都愿意出让,难道其它人就都不愿意了?”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武怀玉这几年青云直上,十分得势,他买田置地也是非常大手笔,几年间就置地几千顷。 如今突然就要大量出让,这可能吗? 他真舍得? 第691章 反击 “猴东家走了,史掌柜也该收拾了。” “随时可以收网。” “动手吧,” 长安,西城,怀远坊。 坊角望楼上,有旗帜舞动。 望楼是木制黑漆高亭,高达八丈,高高矗立在坊街角,居高临下,俯瞰整片街坊。 楼上的便是左右武侯卫的飞军武侯,因新近换装了金甲红袍,故又被坊间俗称为红袍子。 这望楼上挥动了信号旗,紧接着又传出了长短不一的几下鼓声, 怀远坊其它几座望楼上的红袍子也都收到讯号,很快旗鼓回应。 弹指间,整个怀坊坊四面八方早就埋伏好的武侯便都得到了讯号。 怀远坊一座院里,高大魁梧的壮汉起身,目露神光,身上的金色锁子甲发出锵锵声响,他将手中龙凤环长仪刀往地上一顿,“小崽子们,来活了,动手。” 在他所处的院里,一百名同样早就已经全副披甲的金吾士兵纷纷起身。 这些飞军的武侯,个个露出兴奋的神色,他们手持擘张弩、腰悬环首横刀,还都背着弓,还有人持大盾,有人执长矛,杀气腾腾。 苏定方一双虎目扫过众人,剑飞一挑,“目标就是怀远坊袄祠,据线报,有反贼在此蓄藏亡命死士,暗藏铠甲武器,意图谋逆做乱,一伙行动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住,不能放走一个人, 连只狗也不能从里面逃走,飞鸟更不行。 如有反抗,就地格杀。 都打起精神来,别给我们飞军丢脸,” 说完,他一挥手,顿时麾下这一百精锐飞武侯便鱼贯而出,他们一出院门,便立即以三人一小队,三小队一中队,五个中队形成一个大队的战斗组队行动。 这里距离坊中的袄祠很近。 如猛虎扑兔, 怀远坊离西市很近,近年胡商越来越多,胡商们多在西市经营,许多胡商便也在周边的怀远坊等买房安家,或是建仓库储货。 街上许多胡人看到突然大队红袍子杀气腾腾的冲来,都吓的不轻,纷纷闪避,甚至有些坊中街上开店的胡商,更是赶紧上门板关门。 虽说如今长安拆除了坊墙,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此次行动。 苏定方能够千里奔袭白道,追入漠北,生擒颉利,这长安城里的一个小小的抓捕行动,真是杀鸡用牛刀。 但这件事情是怀玉交待的,针对的还是侯君集,苏定方自然旁无责任贷。 怀远坊中的袄祠规模不小,在贞观初的整顿寺观中,长安城中的拜火教和其袄神寺,也经过了严格整顿,最后是保留了五所袄寺。 分布在长安五个坊内。 怀远坊中这所,又名大秦寺,长安人习惯称为波斯寺,也有叫它拜火庙的。 不过这座波斯寺,其实除了庙中长燃圣火,其余的与一般寺庙倒没什么太大不同,寺中建筑风格跟汉家佛寺很像。 红袍武侯迅速的包围了这座胡寺, 对于这座胡寺,红袍子们可没有啥敬畏之心,长安城如今的胡寺其实不少,波斯人传入的除了这袄寺外,还有景教寺和摩尼教寺,但多数唐人是分不清这些的,统称胡寺或波斯寺。 眼前这座,是袄寺,信拜火教的,长安的粟特胡基本上信奉拜火教。 寺中的袄正,还有朝廷颁授的视品。 苏定方打了几个手势, 顿时一百红袍子便分成多支人马,五十人一个大队,总共两大队。一队包围,一队冲进去。冲进去那大队,则两个中队进攻,两个中队掩护,剩下一个中队随时支援。 袄寺大门敞开着, 还有看门的袄寺僧人, 有粟特胡拜火教信徒进出。 突然出现的红袍武侯,吓人一跳。 “跪地投降免死!” 随着一名络腮胡武侯的大吼,红袍子已经快步冲到近前,门口两个看门的粟特胡僧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支长矛捅穿, 没有跪地投降,那就格杀勿论。 两人惨叫倒下, 红袍子却已经冲进大门,还有执圆盾横刀的刀牌手在后面给每人补了一刀。 “啊!~” 门口有本来正要进出的粟特胡信徒,看到那鲜血喷溅的场面,吓的高声尖叫,甚至有人连熟练的唐话都忘记说了,脱口而出的是粟特胡话。 “把他们也绑了,” 苏定方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不像是寺中人,但苏定方也没放他们离开, 有人反抗,被直接打倒,牛皮索手脚都捆起扔一边,嘴里还被塞进一团破布。 红袍子继续在往里冲。 冲到燃着圣火的圣火塔前,有人提着长棍前来喝问,结果立即被弓箭手们射成了刺猬。 喝问,战斗,惨叫。 苏定方一百红袍武侯的战斗力很强,他手下的武侯,不是平时驻守在街铺里的武侯,而是金甲红袍的巡骑,今天没骑马,但依然战斗力强悍,武侯卫中的精锐,不少还是翊卫府的翊卫,番上的高官将门子弟。 战斗很快结束。 反抗者就地格杀,他们突袭进来,遇到了一些抵抗,但是不多。 不过随后搜查中,确实搜出了不少违禁的刀剑弓弩,甚至还有铠甲,也搜捕到百余名粟特、突厥、波斯等武士佣兵。 这些人自称是粟特商团的护卫, 可苏定方看着搜出来堆在院里的那些违禁的铠甲武器等,只是不屑的笑。 “谁是史思明?” 长安萨保史思明被押了上来,他十分狼狈,身上华贵的锦衣破裂,还有不少灰尘,屁股上还有几个大脚印,胡帽脱落,那短发也乱了。 还鼻青脸肿。 苏定方让人取下他口里塞的破布,打量了几眼,取出一张图像对照,“你就是史思明,看着不太像?” “我便是长安萨保史思明,你们为何袭击袄祠,我是得朝廷授任的五品官员,这袄寺也是朝廷批准建立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袭击?” 苏定方打断他,“这长安萨保仅是视正五品,知道什么叫视正五品吗?勋官第六转的上骑都尉,便是视正五品, 视品不是官品,何况你这还仅是个胡官而已。” 他笑了笑,“别说你原只是个视正五品的胡官,你便原真是绯银的正五品官,眼下也是死到临头了。 圣人许你们这些胡商来中原经商,甚至许你们在长安立袄寺拜火,可你们竟然敢私养死士、蓄藏铠甲、阴谋做乱,” 史思明暗暗打量着这位金甲将军,看着很年轻,但腰间一枚银鱼袋,这当是位四五品的武侯卫武将。 “将军,这定是误会,还不知尊姓大名,可否先松开我的绑,换个方便地方说话。” “呵呵。” 史思明见他不理会,便只好硬着头皮道,“将军,能否给侯相公一个面子?” 苏定方笑了,笑的很高兴,对左右几位军官道,“你们可都听到他说什么了。” “史思明,你说的侯相公,是指哪一个?”他问。 “自然是潞国公侯相,” “你说给侯相公一个面子,是何意思,你是侯相公的人?” “小的确实得侯相照拂,还请诸位能够行个方便,” “都记下来。”苏烈对旁边道,“我说你们一群粟特胡商哪来这么大胆子,敢在长安谋乱,原来幕后有大人物,想不到居然是潞国公侯相,” 史思明这个时候也听出来一些不太对劲了,侯君集的名头居然不好用,难道是因为侯君集已经贬去西域? “将军,侯公可是圣人元从,虽然去了西域,但很快就会回来的。将军或是肯行个方便,某绝不会亏待将军。” 苏烈呵呵一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本将便是苏烈苏定方,” 史思明一惊,目瞪口呆,脑子都一片空白了。 苏定方,先前曾当街痛揍侯君集,打掉那位宰相几颗牙齿的北伐猛将,他还是李靖的学生、武怀玉的师兄。 “带走!”苏定方挥手, 史思明终于回过神来,“苏将军,误会,这都是误会,苏将军,我愿意献黄金千两,” “我再加胡椒八十石赠与。” 可惜对苏定方来说,今天这出好戏,可不是来敲诈史思明的。 他凑到思史明耳边,轻笑着说道,“你的眼光可比康婆差远了,而且你还胆大包天,居然敢攀附侯君集而想对付武相公,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凭你也配,凭侯君集也配?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史思明透心凉, 武怀玉,果然那位武相出手了。 “我愿意献出我所有钱财,只求武相公能够放我一马,” “迟了,” 苏烈指着院里那些五花大绑的佣兵、还有那堆搜出的违禁武器等,又有搜出来的袄寺放贷给粟特胡商的账本等, 每一样都能让他们完蛋,何况这还凑了好几样, “我们没有谋反,那些只是商团的护卫佣兵,那些武器只是商团以前留下的,绝没有阴谋造反,” “留着审讯的时候说吧,” 苏烈让人把抄出来的所有东西,武器、账本,还有寺中钱财等,一一登记造册, 这次行动,顺利无比,甚至还有意外之喜,思史明居然当众暴露了跟侯君集的关系,虽然这也许算不得什么,但也够侯君集喝一壶的了。 离开袄寺,他直接给武怀玉写了封信,交给部曲送去三原。 史思明这段时间一直不老实,投到侯君集门下,竟然听侯君集的想暗里对武怀玉搞事,他却不知道,武怀玉那是从六扇门出来的人,何况皇城司的老大张阿难还是他妻子干爷,百骑司那边他同样有人。 史思明上窜下跳,武怀玉了如指掌, 既然他自己找死,武怀玉也不惯着他,一番安排,便有了这次行动。倒也不是武怀玉陷害他,而是袄寺里确实有不少佣兵,虽然这些人确实是粟特商团的护卫,但是不少人身上可不干净,有些人既是护卫,其实也还有着马贼盗匪的身份,杀人劫货之类的事也是干过的。 更重要的还是寺中的那些武器,这些其实有些是隋朝时就已经暗自私藏的,以前萨保府是有自己私人合法武装的,自然也有武器装备,但贞观朝已经不允许粟特胡商有自己的私兵,更不许拥有甲弩等装备,以前有的都勒令上缴。 粟特胡私藏了,现在被搜出来,扣一顶蓄养私兵死士、阴谋作乱谋反的帽子,那是洗都洗不掉。 苏定方此次行动,那也是安排的十分紧密,有线人举报揭发,然后他职责所在,调查发现问题,带兵包围袄寺,攻入后一番战斗,擒下许多反贼,缴获许多甲械,甚至搜得许多谋乱资金, 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现在他要做的很简单,先把人关进金吾狱,然后奏呈圣人,接下来如何审如何判,就不是他的事了。 但这事侯君集脱不了干系,史思明更是在劫难逃, 史思明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他根本就不该去招惹武怀玉,就算他投到侯君集门下,现在也没人保的了他了。 长安萨保,视正五品? 仍不过是只随时能碾死的臭虫罢了。 第692章 银花 清晨。 武怀玉和老武在晨曦中练八部金功刚, 一式接一式,不急不缓, 修习越久,武怀玉发现老道这套功法越了得,尤其是配合八部长寿功后,更加玄妙,连老武跟着修习几年,都效果显着。 打完,收功。 老武拿起一杆丈八大枪,继续练, 拦拿扎,简单的几个动作,枪出如龙,气势磅礴, 武怀玉则练马槊,手中黑漆缠铁马槊招式更多,大开大阖,威猛霸道。 “我已经把尹张二妾的父兄,全都送去岭南了,其它几个妾侍父兄原本安排在衙门的,也都让他们脱掉了绛衣皂服,给了他们些钱财,让他们做点买卖,” “这样也好,” 武怀玉对老爹的安排也算满意,老爹那些妾侍小门小户出身,甚至有些是贱籍出身,如今跟着老武,便想着帮扶一下家里也是人之常情,而他们父兄以前处于底层,如今突然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胡来做些错事也很正常。 但不能长此以往。 “大郎在岭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老武叹道, “四年任期也挺快的,再干两年就回来了。”怀玉笑道。 武怀义在韶州做刺史,政绩还是非常出色的,韶州是贞观新设的州,就在五岭之南,原本那是穷乡僻壤之地,辖下人口稀少,还有许多五岭蛮。 可他朝中有人啊。 不仅他的前任刺史是叔父武士逸,而且武怀玉给他出谋,到任就先修了梅岭道,直接连通了江西,特别是梅岭道一通,还把纵贯江西的赣江,和岭南的中心广州,以北江连接, 形成了一条黄金商道。 而紧接着武怀玉向朝廷献的胆泉水法铁浸铜,更是让韶州成为大唐最大的铜产区,岭南、江南等地产的生铁源源不断的运往韶州,经过胆铜场炼制成铜, 并在韶州新建的大型铸钱局的铸币坊,源源不断的铸造出铜钱来。 胆铜场靠着铁炼铜法,让大唐此时的铜产量翻了十番不止,铸币量也是猛增,甚至带动着朝廷加大矿冶的税收优惠,带动了整个岭南地区的铁矿、煤矿,以及铁冶、铁制加工产业。 韶州现在是全国最大的铜场,广州佛山则成为全国最大的铁冶场,西江北江赣江,水路货运繁忙无比,甚至都带动着交州的煤矿和海运产业。 武怀玉拉着许多勋戚在韶州开矿,这几年收益巨大,自然也为怀义贡献了许多政绩,他在任韶州才两年,州户籍人口已经翻了几番,其势头居然比南边的广州还猛。 尤其是其税收,加上官营矿山、作坊等收入,更是岭表第一,成为朝廷财政上耀眼的一颗明珠。 韶州都已经由下州升为中州,武怀义年年考评最优得到嘉奖,因为干的太优秀,皇帝甚至给他晋封到了曲水县侯。 武怀义的前途无量。 韶州现在有一个钱监、一个铸币场,两个银场,两个铅场,还有一个铜场,更有一条联通五岭南北的黄金商道, 干满这四年,武怀义升广州都督都有可能。 中秋节后是白露,宜收棉花和白薯。 今年武家种的棉花,已经在地里陆续炸开了,柔软饱满的花朵坠在枝上,像是长了一地的云朵。 今年也是武家头一年开始大量种植棉花, 在三原县,武怀玉在北边的三个塬上,种了约万亩的棉花,这些旱地以前以种谷子和荞麦为主,今年怀玉把自己和妻妾还有老武、怀义他们名下的塬上田土,都大部份种了棉花。 精心伺弄大半年,如今终于开了花。 对于许多祖祖辈辈只知道在塬上种麦子种谷子种荞麦高粱的百姓来说,这玩意太稀奇了, 尤其是当棉花成熟,棉桃炸开,露面里面白朵时,更让人意外。 蚕丝还得先种桑再养蚕,等蚕结茧然后再煮茧缫丝,种麻也还要经过剥麻沤麻等许多工序。 可这地里就直接长出这么一朵朵的棉花,扯一扯,变成一小团蓬松柔软,摘掉里面的籽,加工一下就能纺织。 太神奇了。 庄子里的管事奴仆,还有附近村子的百姓,都被武家请来摘棉花。 采摘棉花其实是个累活苦活,丝毫不比收麦子轻松,甚至也要赶时间,否则雨水下来,这棉花会坏,就是时间晒久了,也影响质量。 摘棉花得手巧手快,但也容易刺伤手。 稻谷黄了,高粱红了, 武家的棉花采摘越发热闹,大多数百姓都是头一次摘棉花,好在武家有把式头, 大家下地前就已经交待好,每个人戴上草帽,穿上长袖衣,每人身上再系一个布口袋, 棉花要摘好,不能满地跑, 得有耐心,一颗颗的摘过去, 这项工作,好像是在收获云朵。 站在田边地头看的人,觉得很新奇甚至有些浪漫,但对于在地里干活的人来说,却并不轻松,地里很热,棉桃刺手,衣服还容易挂破。 棉田产量并不算高,缺少肥料,加上一些虫害,使的亩产很低,在后世,棉花亩产三五百斤很寻常,甚至有亩产七八百斤的,但武家的棉花,虽然也还施了不少肥,可在第一天采摘后,经过计算,亩产也不到百斤,还是籽棉。 十斤籽棉可出三斤皮棉,亩产百斤籽棉,其实也就能得三十斤皮棉。 但是管事们却一个个都对这收获非常兴奋激动。 因为就算一亩只能得二三十斤皮棉,但这些在他们眼里可是地里头长出来的银子, 白叠布现在可是比丝绸还贵,哪怕加工比较复杂,可价格高啊。 棉花三斤成布一匹, 而现在细叠布一尺,上等值钱四十五文,次四十四,下四十三。就算是最差的粗叠布的下等品,也值十钱一尺。 一匹布四十尺,最好的细叠上等,值钱一千八,现在的米价,能买大米三十六石。如果换成稻谷,则相当于五十石。 “阿郎,咱家这棉地亩产近百斤籽棉,可得近三十斤皮棉,要是织成布,可得十匹,十匹啊。” 庄头虽然是扑在这地头近一年,看着一点点长大,但真收获了,还是欣喜的满脸通红。 十匹棉布,如果是上品值钱一万八,就算最差的也值四千钱。 而这些塬上的旱地,本来种谷子,也就亩产一石左右,以现在的价值,才值四十钱不到。 起码百倍之差。 “老刘啊,你这账算的太简单了,这地里产的只是籽棉,可不是皮棉也不是棉花更不是棉布,何况种棉花这还投入了种子、肥料,以及许多人工呢。” 棉花最难的还是加工,去籽和纺织都是极费人工,就算武家花重金投入研究,搞出了去籽、纺织、提花等机子, 可如果是把棉花给人加工纺织,织一匹布的成本,最起码是九斤棉花。 其实棉花并不是太值钱,高昌国棉花一斤,上品的也才值七文钱,但加工成细棉布上等,就值一千八百钱一匹了。 仅以棉花算,一亩三十斤皮棉也能值二百余钱,仍相当于七石粟,是塬上旱地七倍产出, 其加工纺织的价值更高。 三斤花成布一匹,棉花本钱也就二十一文,成布却值一千八? 高昌国棉布一直以来都是丝路上的高档货,最主要原因就是加工太难限制了产量,所以物以稀为贵。 老刘却只是盯着地里的那一个个忙着采摘棉花的男女,甚至还有些小孩子也下地帮忙采,反正武家雇村民做短工收棉花,也是按亩算钱,棉花得收干净,不能浪费。 “阿郎,种一亩地棉花,能织十匹布啊。”老刘强调这个,而一匹上等细棉布能卖一千八百钱。 什么种子、肥料、人工,以及去籽、纺织等等,固然会有很大成本,但问题是这些反正也主要是由武家一条龙生产加工,人工其实也是很便宜的,能占到多少。 算来算去,地里种棉花,庄子上再纺织加工成棉布,再送到武家的布店,武家利润几乎最大化了。 每一个环节固然都有成本,但其实也都有更大利润。 老刘恨不得明年种上更多的棉花。 “地里真的长出银子来了。” 田间地头,大人老人带着孩子,全家齐上阵摘棉花,他们也知道这棉花的贵重,所以很认真仔细的采摘,不敢遗留浪费。 武家对乡民是很好的, 这个时候雇来摘棉花,反正按亩给钱,大家可以拿铜钱,也可以要粮食,都行,工价给的不错。 一个大人快的一天能摘一亩,慢的能摘个半亩,以武家给的工价,这一家老少齐上阵,辛苦些天,能小赚一笔。 而且平时棉田里也有不少活,忙的时候,也会雇佣他们。 当然,更重要的是武家早跟大家说过,等棉花收下来,到时还有许多加工活要做,脱籽、纺纱织布甚至提花、印染等,一些难的活当然是武家作坊里做,但也有不少简单点的活,可以让乡民们加工,也能多个赚钱活计。 “咱们家在三原县三个塬上今年种了万亩棉花,能收百万斤籽棉,皮棉都能得三十万斤,可以织十万匹棉布,”老刘越算越激动, 一匹棉布一贯八,十万匹那就是十八万贯,而家里还在其它地方也种了不少棉花,那得织多少棉布,得卖多少万贯。 老刘忘记其实有些地亩产也就二十斤皮棉都未必有,更何况脱籽纺纱织布的成本很大。 织一匹布的人工钱,都得九斤棉花呢。 何况,亩产的这二三十斤棉花,其实也不可能全是上品,也还会有中品甚至下品的,织出来的布,也同样有上中下品,价格相差好几倍。 但总的来说,武家猛的杀进棉布种植和纺织产业,把以前一个极小众的产品,立马给他干出量来,确实会立马影响整个产业,甚至可能导致棉布价格的大跌。 可不管怎么说,这里头的利润,现阶段来说,那都是比种桑养蚕丝织和种麻织布还强的多的。 除了范阳卢氏和曹州李绩家,现在还有谁跟武家一样大量种棉花的? “最然最赚钱的还是这些白的,白的糖、白的盐,现在还有这白的棉”老刘感慨无比。 第693章 斩立决 长安。 苏定方搞了个大新闻。 怀远坊袄寺,长安萨保史思明,豢养死士、私藏甲械、图谋作乱,每一项都极为惊人,至于什么暗里放高利贷,对胡商收保护费啥的,都显得不值一提了。 案子很快发给雍州衙门审理。 雍州别驾杨师道,紧急与两位治中李弘节和卢承庆商议。 “这案子居然牵扯到了潞国公,不简单啊。”他直言。 李弘节却是呵呵一笑,他是李靖的族叔,李靖跟侯君集不和人尽皆知,况且李弘节跟武怀玉关系向来不错,这件案子事先可是武怀玉特意打过招呼了的。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粟特胡商史思明,是有名的大胡商,曾经投在裴寂名下,裴寂倒台,他又转而阿附侯君集,倚仗侯君集之势,谋得长安萨保身份” 李弘节字字如箭,直指侯君集。 真要把侯君集扯进来,不死都得脱层皮。 杨师道有点头痛,他是皇帝的姐夫,也是前宰相杨恭仁的弟弟,朝中出了名的贵公子,还是个老好人。 他跟武怀玉关系也不错,但跟侯君集也相处还可以,说实话,他谁也不愿意得罪。 可是两位治中,却明显都不怎么想让侯君集好过。 他想了想,还是提醒两人,事情也未必就如苏烈说的那么严重,“怀远坊袄寺里的那些武士,大多是拓羯佣兵,也有些是突厥佣兵,他们向来是粟特胡商的护卫,” 李弘节打断他,“杨公,已经查出这些人身上有不少案子,甚至有命案,有些人还是西域的马贼,他们在西域做什么朝廷确实管不着,但这些人,有些在河西,甚至在陇右、长安,也都犯有案子的,” 他们既是商团护卫,也有些是马贼盗匪,甚至也往往为长安贵人们办事,办的是那种不方便出面的事。 “何况,不仅袄寺里查出许多违禁甲械,那些粟特佣兵也都私拥甲械,哪个商团护卫敢拥甲弩?” 杨师道无法反驳,早年前天下大乱,哪个权贵世家,或是大贾商团会没有些人马武装?但现在不是以前了,现在朝廷对这些管的很严格,尤其是在长安城。 你要是在边塞,可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你别招摇就行。 但在长安,被查到了,那这就是天大的罪名。 不管你说什么以前留的,还是说只是自保,那都不行。 卢承庆拿出一张纸, 杨师道皱眉。 “这是?” “临清侯拿下人后,在金吾狱中对那些人审过,得到了不少讯词,有人交待有些甲械是侯君集给史思明的, 还有人交待,史思明给侯君集送过许多钱财,包括一对从小只食人乳长大的绝色美人, 还有人交待,史思明贩卖香料胡椒等买卖,侯君集有份。 史思明和长安五座袄寺放的高利贷,本金里也有侯君集的,还不少。” “这些都是证词,” 卢承庆递给杨师道看,又说了句,“这供词苏郎将还给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诸司。” 头痛,杨师道非常头痛。 这个案子一下子搞这么大,他其实也知晓这背后的斗争。 卢承庆跟武怀玉是儿女亲家,而且武怀玉还纳了卢承庆的妹妹为媵妾,李弘节是武怀玉老师李靖的叔父,武怀玉也还纳了李弘节侄曾孙女为媵。 这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近。 武怀玉跟侯君集最近斗的厉害,杨师道隐约听说侯君集是因为告发武怀玉私养义子三千阴谋造反,然后被皇帝给直接罢相赶去西域,都没让他第二天在长安过完中秋再走。 现在出来个粟特萨保史思明的谋反案,还牵连到侯君集, 明显,这是报复,对等的报复。 那个年轻人,还真是越来越狠辣了。 “把审出来的全都上呈圣人吧。”杨师道思虑良久,最后决定不参与其中。 虽然他觉得武怀玉的报复有些迅猛,甚至无情,可既然挑事的是侯君集,现在被人报复了他也别觉得委屈。 他就看戏吧, 之前武怀玉在周国公之女的事上,欠过武家和武怀玉人情,现在他也算是还武家一个人情。 宫中。 李世民看到雍州衙门交上来的奏报,气的胡子乱抖,他立马召集了宰相们,还有三法司的人,同时又召来了雍州衙门的人,还有当时办这案子的苏烈。 左右武侯卫的审讯,还有雍州府的审理,卷宗在殿上大臣间传阅。 所有看过的人,都很惊讶, 侯君集栽了。 甚至有人不由的猜想,难道皇帝彻底厌了侯君集,要收拾了他,还是说当年侯君集宫变时直闯上皇寝宫刀砍禁卫挟持圣人这事,如今反成祸患了? 皇帝目光扫过大臣们, 苏烈和杨师道先后被皇帝问话, 然后三法司也被询问此案, 诚如李弘节所说,其实这个案子基本事实清晰,证据充足,并不是栽脏陷害,史思明罪责难逃,侯君集也扯不脱关系。 史思明本依附裴寂,后转投于他,双方间利益往来极繁,当然这些本来对侯君集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可最重要的是,此案牵扯出一桩重要的问题,就是有些查获的甲械,是史思明从侯君集这里弄到的。 数量不多,但有铠甲有弓弩等这种严禁私藏的。 皇帝最在意的也是这个。 再三询问有司, 得到的都是明确答复,事后顺藤摸瓜的追查,那些铠甲弓弩,确实是侯君集流出去的,且是从右卫军中流出,侯君集以正常损毁更换的名义,把一些只是略有损坏的甲械报了全损做废,私底下却给了史思明。 史思明弄这些甲械的原因也简单,他是粟特大胡商,不仅在长安经营生意,也主营长安到西域的香料丝绸等贸易,这种长途贸易,并不安全,所以商团需要雇佣许多佣兵,也需要一些强有力的装备,比如铠甲和弓弩。 一切都只是为了商队贸易,但这事捅出来,却犯大忌。 现在有司一口咬定史思明豢养死士、私拥甲械,意图谋反,那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算皇帝相信你也不行,因为这也潜在严重越界,甚至威胁到了皇帝。 这可是长安,天子脚下, 你宰相、大将手下的人,暗里搞佣兵、藏甲械,谁能放心? 李世民强忍着愤怒, 侯君集说武怀玉私养义兵三千,但查无实据。可现在苏烈说侯君集私藏甲械,豢养死士,却已经是明证。 他目光在苏烈身上扫过几遍, 这案子皇帝也嗅到丝异样,苏烈跟侯君集有恩怨,恩怨很大,现在苏烈查出这个案子, 要说里面没有挟带私人恩怨是不可能的,甚至这明显看的出就是武怀玉的迅猛报复。 不过对皇帝来说,这个案子最重要的还是在于捅出来的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 既然侯君集敢把右卫军中的甲械,暗里以损毁之名交给长安粟特胡商,那这事就已经严重越界了,必须严惩。 “朕记得广州都督冯立,到任也四年了吧?” “回陛下,冯立是陛下即位后,咸阳之战击突厥立功受伤后,被授任广州都督的,正好四年。” “冯立在广州都督任上还是做的不错的,到任不营产业,不贪污纳贿,蛮夷敬服,召冯立回朝吧,加银青光禄大夫,” 众人以为皇帝是要让侯君集去做广州都督,故让冯立回朝让位子。 可没想到,皇帝却道:“韶州刺史武怀义,天子元从出身,屡立功勋,刺史韶州后更是表现极佳,政绩斐然,朕看便升武怀义为广州都督。” “原广州都督长史唐奉义,前朝与宇文化及等弑君谋逆,如今已流配交州,广州都督府长史之位空缺,” 皇帝目光如电, “让侯君集去接任此职。” 侯君集中秋节前一天罢相,被勒令当天上路,这会还在去往西域任安西大都护府副大都护的路上,结果又再贬岭南做广州都督府长史。 副大都护从三品,中都督府长史却仅正五品上, 这可真是一贬再贬,流配岭表啊,偏偏还是给武怀玉的兄长做副手。 李世民目光再次望向苏烈, “左武侯翊府中郎将苏定方有功,迁左卫中郎将,赐绢三百匹。” “长安萨保史思明,斩立决!籍没家口,财产充公。” 皇帝雷霆震怒。 史思明死罪,侯君集贬岭南, 而跟此案有关人员,尤其是帮侯君集把右卫甲械报损给思史明的官将,全都处死,家小籍没为奴,财产一律充公。 那些粟特胡佣兵也倒霉,全都长流岭南。 这个案子,圣人亲自裁断, 到此为止, 也没有上诉机会。 面对着皇帝阴沉的脸,竟然没有一个人为侯君集开口求情。 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贪污受贿甚至公报私仇都还好,你居然敢把军中甲械偷偷的弄出去,哪怕是已经损坏的也不行,这可是长安啊。 尉迟恭差点打瞎江夏王一只眼睛,免官夺职削爵一撸到底,但其实并不算太严惩,在家要一年半载就又复出了, 可侯君集这次从安西副大都护,再到广州都督府长史,虽然只是罢相贬官,爵位没削,食邑没减,但大家却都感受到皇帝对侯君集的巨大失望。 这比一撸到底还要严重的多。 当然,也有一些老辣的,从皇帝对苏烈的新职就感受到,皇帝其实一切都很清楚, 所以名义上说苏烈有功,甚至从左武侯中郎将到左卫中郎将确实是升迁了,可这个升迁,也透露着皇帝对苏烈的一丝不满, 如果真赏,那应当是把之前揍侯君集而夺掉的北伐之功赏再发回,起码也得是个十二卫的将军,或是出任都督刺史才对。 几个任命中,倒是武怀玉的大哥,武怀义仅做了两年韶州刺史,就跃升广州都督了。 武家现在有一个宰相,三个都督。 广州都督曲江县侯武怀义、洛州都督周国公武士、豫州都督宣城郡公武士逸, 还有个太子少师、参预政事武怀玉。 一众大臣心中对于那位今天并没有出现在殿上的宰相,不仅多了一份认识,武怀玉报仇不隔夜,出手毫不留情,更是招招致命啊。 侯君集若不是皇帝打小的玩伴,还是多年心腹,只怕换上其它人,可能就是跟思史明一样斩立决的下场了。 现在起点有读者纠错功能,如果大家看到书中有错误遗漏之处,可以直接用这功能指正作者,木子看到后马上更改的,谢谢不少读者一直帮忙纠错,最近身体不太好,没有存稿,写起来也挺头痛的。 第694章 又一棵摇钱树 武怀玉听到结果的时候, 仍然还在三原。 趁着天气晴好,武家三原的万亩棉花忙着采摘,新采下来的棉花还要趁天气晾晒,一袋袋棉花摊开,通风散湿。 一地白棉花,好似天降大雪。 武家的棉加工作坊已经开工, 第一道工序便是去棉籽,高昌人此时用的还是纯手工摘棉籽,费力费时,效率低下。 范阳卢氏在河北种棉花,已经搞出了赶搓法,一根铁杖,一块托板,操作时,把籽棉放在托板上,用铁杖轧棉搓滚,这种比起纯手工摘籽效率高些。 武家先前已经研究出手摇式,其实就是赶搓法升级版,主要是两根粗细不同转杆,分别与摇杆相连,操作时两人摇杆,一个喂籽棉,效率大为提升。 但在武怀玉看来,仍然还是效率较低,在重金悬赏下,工匠们先是改良为脚踏式,后又研发出了搅车。 并且升级到句容式和太仓式,句容式一人可当三人,太仓式两人可当八人,效率那是打着滚的翻番。 棉纺加工第一道难题也就解决了。 此时,就在武家圆堡, 一排排新赶制出来的搅车,这些全部是脚踏式搅车,比起手剥,或是手摇辗轴,效率极高。 高昌人的棉花上等的才七文一斤,上等棉布却一千八百文一匹,二十一文钱棉花,能织成价值一千八百文的一匹布, 最主要就是加工各个环节成本高,效率慢,尤其是去籽,纯手工剥棉籽,一天根本剥不出来多少,这道工序就严重限制了棉布的纺织加工。 可武家经过武怀玉数年的赏钱投入,从初级铁棒赶搓法,再到手摇辗轴,再到脚踏式辗轴,再到手摇搅车,然后脚踏搅车,甚至是升级为太仓式, 几十倍效率的提升。 怀玉带着一群武家的女人在新工坊的脱籽搅车车间,看着那些雇来的附近村民,把刚晾好的籽棉,一包包的领来,一人一台搅车,坐在那里一边脚踏动车,一边把籽棉均匀投入, 搅车轧棉,一朵朵棉花里的棉籽就那样被剥离出来, “剥的真干净,” 车间的工头对这些新搅车那是非常喜爱,这搅车看着也挺简单的,好像就那么几根木料、铁料组成,也不是很大,但脚踏动后,却能带动着不停歇的轧花脱籽。 工人经过简单的培训,就能够操作。 右手转动曲柄,左脚踏动踏杆,左手添入籽棉,下下轴相压,棉花带到车前,棉籽落于车后。 “这些棉籽都收集好,不要浪费。” 棉籽也是个好东西,可以用来榨棉籽油,榨出来的油可食用,但据说长期食用有可能引起不育,所以武怀玉打算把脱下来的棉籽榨油后用来制作肥皂、香皂, 其实如果黑心点,拿来当食用油卖也行,只把油泥拿去做皂便可,或者做灯油也行。 不过武怀玉觉得这种黑心钱不应当赚,吃多了能让人不育,这可真是会生儿子没皮燕的缺德事。 做肥皂也是很不错的利用了。 “阿郎,晾好的籽棉在这个轧花作坊里脱籽后,棉花就会送到下一个弹花作坊,而棉籽送去榨油坊,” 武家的女人们对于这些棉花,还有轧花的村民都挺好奇的。 这时代的女人,基本上都会纺织裁缝,不过棉花棉布绝大多数人见都没见过,武家女人倒是对长安奢侈品的棉布不陌生,穿着挺舒适。 但这加工过程还真没见过。 相比起丝麻还要脱胶处理,棉花不需要这工序,但要去籽。 刚去籽的棉花还不够松软,需要用大弓弹松, 武家弹花车间的里的弹弓,也是武家新研发的,四尺长、装绳子的大木弓,比起那种小小的弹弓效率可快太多了。 脱籽后的棉花铺开,从附近村子雇来的男人们,他们把四尺长大弓固定在背上,一手木榔头。 右手持槌,左手把弓, 利用大弓绳弦的震动,把棉花震的更松散柔软,相比起前面轧花脱籽车间里多是妇人,这弹花车间可就全是男人们, 因为这是项很费力的活,绑着大弓在身上,不停的敲打。 通过弹松的棉花可以进入下一个车间进入纺纱工序了,当然,也有些棉花在经过这里弹花后,则进入另一个棉被车间,直接做成棉被, 弹松的棉花铺好,再将棉絮两面用纱纵横成网状固定,纱布好后,再要用木制圆盘压磨,使之平贴牢固。 这时就成了一床好棉絮了,缝上被罩,就成了一床松柔的棉被。 樊玄符她们看着那棉花从带籽的籽棉,变成皮棉,再变成棉絮,再变成了棉被,都是惊讶不已。 “感觉好松软,而且好暖和,” “这被面也好看,红红的还印染着鸳鸯,真喜庆呢。” “这床棉被可是用了十斤棉花,当然暖和了。” 一斤棉花本钱就要七文,十斤棉花,成本就七十文了,还经过了轧花弹花铺纱,再又缝上被面, 那这床棉被可不便宜啊。 武怀玉笑着道,“这可是棉被啊,跟皮毛一样高档呢,甚至是奢侈品了。” 贵族们冬天有火墙、有暖炉,甚至有皮草过冬,他们的被子里有的是填丝絮,有的是填羊毛,甚至羽绒等,是不用担心冷的,嫌冷,还可以安排年轻婢女暖床暖脚。 可穷人冬天就难过了,连薪炭开支都比较困难,至于被子,那真是有稻草塞稻草,没稻草塞芦花,什么破絮烂布能塞就塞,几个人抱团取暖, 冬天冻死人是常有的事。 现阶段来说,武家的这个棉被,必然还是会跟棉布一样,属于高档甚至奢侈品,因为量还没上来,这价格自然就下不去。 这新弹好的棉被,松松暖暖的,真是一点不比什么羊毛被子差呢, 用高胭脂的话说,感觉就跟在云端似的。 “我让这里给你们每人弹几床,一床垫,两床盖,盖被一薄一厚秋冬更换,这棉被松暖很舒适的,盖几年还可以再重新弹一遍。” “想不到这棉花这么好,麻、葛可没这么神奇,又能纺织又能做被子,” “可不止呢,还能做棉衣、棉鞋,在布料里填充这些棉絮,想厚就厚想薄就薄,春冬都能穿,再冷也不怕。” 武家今年收获的棉花,除了纺织棉布外,还将会制作棉被、棉鞋、棉袄等,这是一个巨大的新市场。 卢家李家等现在虽然也扩大了不少棉花种植面积,但他们却没有武家的这些先进的纺织、提花、印染技术,就是第一道轧花、弹花技术,都没掌握。 在各个作坊转了一圈,都在热火朝天的生产着, 塬上的棉田还在忙着采摘,这后方武堡就开始忙碌加工了,从地里到作坊,到处都是武家雇佣的附近村民,男女老少都有。 武怀玉问管事们给开出的工钱, 主要还是计件工钱,摘棉花是按亩,轧花是按斤,弹棉花也是按斤,纺织提花印染这些都是按匹,越到后面工序,越复杂,工价也越高。 武家有更先进的纺车、织机,会雇佣一些少女、妇人在纺织厂做事,包吃包住,计件工资,这种生产效率更高,质量也更有保证。尤其是在提花、印染这种高档布料上。 另一种模式是外包,给附近妇人材料,她们在家纺织,这种效率就肯定慢的多,毕竟家庭的纺织机子必然落后,而且质量也难有更好保证, 但不少妇人毕竟要照顾家庭,所以利用空闲时间纺织加工,做多做少也能补贴家用。 对于许多失去土地的家庭来说,没有地种桑种麻都没条件,只能把不多的地拿出来些种桑麻养蚕,或是直接买别人的桑叶养蚕,又或直接替别人加工纺织。 武家今年棉花种的多,因此摘棉、轧棉、弹棉、纺纱、织布、印染等等诸多工序,都需要大量人工,一下子能提供许多赚钱机会。 “我们纺织坊里现在培训出来的女工,熟练工纺纱日可得四五两,织布日可得一匹,若是熟练且勤快,早做夜休,一月可得四十五匹。” 管事的报出武家作坊里的纺织女工的效率, 其优秀者确实很厉害, 不过这个早做夜休,估计可能也得是九九六福报了,最大上限。 “按纺纱日四两,织布日一匹,来订基本工钱,能日纺纱四两,或织布一匹,得保证一月下来有不错的工钱,纺织的更多,计价奖励,不过一天劳作,最好是不要超过五个时辰, 更不许随意克扣工钱等,大家来干活都很辛苦,一定要保证一天起码三餐,” 不管是轧花还是弹花,又或是纺织、印染等各工序,那都是很辛苦的,武怀玉雇佣乡邻,也愿意让大家能拿到相应的辛苦血汗钱。 何况眼下的棉纺业,那可是个高端暴利产业,武家都赚大头了,让跟着做事的乡邻也喝点汤也是应该的。 “天马上要凉了,第一批做出来的棉布、棉衣、棉被、棉鞋,留出一半来,我要送人,” 武家又新添一项特产,白糖、散茶、白酒、火盐、香皂等外,这棉被棉布也会很受欢迎。 皇帝皇后、太子得最先送, 然后秦琼、李靖、武士、武士棱、程咬金、樊兴、丘和、段德操、牛进达、杨恭仁等一众人自然是一个不能少的。 自家今年肯定都要各房都用上棉被的。 正琢磨着送礼清单时,长安的消息到了。 武怀义升广州都督、刺史,侯君集贬广州都督府长史,苏定方迁左卫中郎将。 阿兄怀义才做了两年韶州刺史,直接就升了广州都督、刺史,这可是正三品的中都督啊,他原本才下州刺史正四品下而已,距离正三品可是相差了好多级。 银青光禄大夫、都督广州诸军事、广州刺史、曲江县侯武怀义, 老哥一飞冲天了, 武怀玉听到这消息是真为他高兴,他这次搞侯君集,那就是为报复侯君集。侯君集居然敢告发他私养三千义子谋反,这事已经突破了武怀玉容忍的底限,他必须反击,而且是凌厉的反击,绝不留情。 身处如今的位置,有些事情如果突破底线,那就得不死不休。 他心里清楚,这次反击虽能拿到一些让侯君集难受的东西,但也搞不死侯君集,但搞不死也得搞, 这是态度。 侯君集贬去岭南,做正五品的广州长史,说实话有点出乎他意料,本以为这次只会让皇帝对侯君集多几分厌恶,没料到有这么好效果。 当然,他更想不到怀义升了广州都督,这侯君集给他当长史,那这真是强行喂侯君集一嘴屎,杀人还要诛心啊。 倒是师兄苏烈,这次好像又惹皇帝不快了,也许自己当初应当换一个人来捅这事,苏师兄终究不是皇帝心腹出身,这次失算了。 狗的侯君集,只怕现在调头去岭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至于说那个被判斩立决的史思明,武怀玉则是根本没放心上,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死不足惜,咎由自取。 老武听说了这喜讯后,也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甚至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了。 怀义可是嫡长子,终于也入三品了,直接从四正升正三啊,本阶都是从三的银青光禄大夫了。 可以立门戟,可以建家庙了。 长房这一支,也终于立起来了。 三品,亲贵, 官拜三品,爵封侯,这是真正成为大唐高级贵族之列了, “二郎,我代你阿兄谢过你了。”老武激动道。 “阿耶,一家人说两家话做什么,” 不过当老武知道侯君集这次是被武怀玉报复了,然后因此被贬去广州做长史,成了怀义副手后,有点担忧。 “大郎能不能镇的住姓侯的,万一他使坏怎么办?” “放心吧,岭南也不是真的就天高地远鞭长莫及的,况且姓侯的这次要是还不老实,那我不介意再弄他。” 武怀义升广州都督,固然有他武怀玉、武家的原因在,但武怀义本就出身元从禁军,更是玄武门当天立下功劳的,在韶州更是干出了惊人政绩, “咱家现在一公两侯一伯,三原武家,也成为双戟武家了,”老武兴奋的跟喝醉酒一样。 怀义怀玉兄弟俩个,现在都是入三品且封公侯的,都能够门内列戟,老武想想就兴奋不已。 怀玉笑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下侯君集告我谋反呢,嗯,回头我让人给他家妻小送两床棉被,” 第695章 武氏部曲 磨坊上的巨大风车叶缓缓的转动着, 秋日里武家圆堡不远,五座高大的风车矗立着,巨大的风叶下是碾磨坊、榨油坊、锯木坊、磨染料坊、造纸坊, 榨油磨坊里,风叶带动滚轮,正在压榨花生油。 今年刚收获的落花生,去壳后在土灶大锅里翻炒熟,再送入碾槽碾碎成粉,再入大蒸锅蒸熟,然后稻草包裹做成饼坯,最后将一个个饼坯放入油壕,加入楔子,不断的用撞筒撞击,把油一点点的压榨挤出来 极为浓郁的香味, 炒、碾、蒸、榨, 金黄的油如线一般流下,接入下面的油桶, 借助风车动力,让油坊的效率大为提升,比起水力还更稳定高效。 “这花生油金黄,火候把握的很好,” 武怀玉在油坊里转一圈,炒碾蒸榨,每一个环节都有老把头在掌握着,就如这炒,炒的熟度不同,花生榨出来颜色不同,越熟越深,但如果熟过了,油就会有苦味。 碾粉算是相对简单的,尽量碾细便是,可蒸熟做坯,也是极要技术,既要趁热,把那刚出锅的滚烫粉料倒进铁圈,还要用稻草迅速包好做饼,这活非常热,只能光着膀子干,踩坯也是很耗力气。 “好油啊。” “出多少油?” “很高,选过的上好花生能达到五成,一斤花生半斤油,要是没选过的,一般也能达到四成左右,” 一斤十六两,出半斤就是八两, 这个出油率还真是非常高了,通过反反复复的压榨后,把每一滴油都榨出来了, 那油饼压榨到极为紧实的状态, 油坊的管事告诉怀玉,现在油坊几乎一年四季没停,作坊里以花生、菜籽、大豆、胡麻、芝麻、亚麻子、葵花子几种油为主,甚至还有油茶和棉籽油, “哪种出油率最高?” “最高的还是胡麻油,最高能达到五成五的出油率,然后是花生能达到五成,油菜籽则为四成五左右,葵花籽能达到四成,棉籽有两成五左右,油茶则只有两成多点,大豆则只有一成多,” 各种油料作物出油率各不相同,总的来说,现在武家常加工的里,竟然还是胡麻、芝麻的出油率最高,花生紧随其后, 不过胡麻的亩产比较低,花生和油菜、葵花的亩产则高些, 现在大唐种的较多的则还是大豆和胡麻这些,尤其是大豆种植量很高, 只不过大豆出油率较低, 另外油茶只有在南方有产,而且还是在山上,武家现在每年秋在南方收购油茶籽,会在那边直接加工压榨大部份,也会把一部份运到北方来。 走在香味浓郁无比的油坊里,能够感受到这里的钱景。 油很贵, 榨油卖油更赚钱, 虽然许多普通百姓平时吃不起油,煮菜能放几滴油都不错了,但天下太平,生活越来越好,对油的需求也越来越大,酒楼饭店甚至早点夜宵摊,都需要大量的食用油, 甚至照明也仍以油灯为主。 巨大风车下的油坊,不仅有加工的作坊,旁边还有仓库和柜面,这里也直接兼做零售、批发, 不仅卖各种油,也卖油饼。 这些压榨过后的各种油饼坯,仍然是极好的东西,花生、芝麻、大豆的饼坯都是做饲料的好东西,甚至饥饿的时候还能少量充饥, 而所有的油饼基本上都能用做肥料,是极好的有机肥。 茶油饼坯,甚至重新锤成粉后,还能用来药鱼,倒入溪流鱼塘,能够把鱼药翻, 也可以用来洗头润发。 那间铺面大柜前,许多油商小贩甚至附近村民在排着队购油,武家有自己的油坊,在许多城市的百货铺里也会卖油,甚至一些大城市还有自己的专门油铺,也会在油坊批发零售一些,主要还是卖的品质稍低的。 当然,油饼也会少量卖一些, 武家自己对油饼的需求很大,用做养殖饲料和种植的肥料, “附近有些头脑灵活的村民,会在农闲的时候,来我们这里买上两桶油,然后挑着走村窜巷的叫卖,虽说辛苦,但也能赚点钱。” 这些下村的卖油郎,交易方式灵活,百姓可以拿粮食,或是其它土产来换油,这样的交易方式,对卖油郎来说,反而利润更高点,下乡也方便百姓,赚的是个辛苦钱, 但如管事所说,确实也为不少附近百姓多了个赚钱渠道,这也算是靠山吃山,靠着油坊那就做卖油郎。 跟棉花一样,花生、葵生籽都是武怀玉带来的新作物,都是很好的油料作物,甚至还是极不错的零食。 现在油坊里这些油,价格最高的自然还是山茶油,然后就是花生油了,接着是胡麻油,最便宜的是菜籽油和大豆油, 今年武家开始用棉籽榨油,不过榨出的油不用来食用。 真要说起来,花生比大豆的出油率高多了,甚至亩产也要高些,就是收获加工麻烦点。 管事拿来油坊的账本,很高兴的汇报油坊的收益。 很高,很高。 在以前,油坊本来就是跟磨坊并列为农村地主豪强们们垄断的两个加工产业,包赚不赔的买卖,甚至无需太多投入,一本万利。 武家的油坊利力风车动力,效率更高,而且武家名头也大,加上向来经营比较诚信,所以油坊几乎没停过,收购各种油料作物,一年到头不停的加工, 别的小作坊也就是在农闲之时,榨上个把月油,但武家这是一年到头的榨,甚至不止一个油榨,作坊里的工人,那都是常年雇佣的, “油坊还可以再扩建,咱们现在完全忙不过来,各种油供不应求。” 武家并不止这个油坊,但管事觉得龙桥的油坊还能再扩大点。 管事雄心勃勃,甚至想要再扩建几番,到时花生油坊、菜籽油坊、胡麻油坊、大豆油坊、棉籽油坊等都单独,” “单独再建个棉籽油榨坊,再建个大风车,”武怀玉道,棉籽油虽然也可食用,但毕竟后世发现传统的榨油坊会使的棉籽油含有一些让男人不育可能的毒素,还是不能做食用,专门拿来做肥皂香皂吧。 长安人喜欢吃胡麻油, 胡麻煎饼是上到皇帝下到小民都喜欢的美食,胡麻油与羊肉搭配也是绝配,不过还是那句话,普通小民之家,一个月也吃不起多少油,更别说是胡麻油。 在天下动荡的时期,也是粮食最短缺的时期,这个时期主食都不够,更别说其它, 油料作物种的少,自然油也少,价格也高。 现在大唐总的来说,是连续几年大的丰收,天下安稳,农业恢复,口粮基本上是已经充足,虽然还有许多人饥不裹腹,但这不是供应量的问题,这是购买力的问题,不是市面上没有粮食,而是许多人穷购买力不足。 粮食进入稳定供应期,甚至开始有点供过于求的时候,粮价在年年下跌,这两年有朝廷的托市,粮价在慢慢的恢复,现在长安的粮价基本维持在斗粟五钱,斗米大约是八九钱。 仍然是近几十年来的低位, 这个情况,也促使的现在一些地多的地主,开始改变粮食种植的种类,他们敏感的改变发现,不再单纯的种粮,而是开始种经济作物,种油料作物大豆油菜胡麻,甚至是种药材种棉麻,种蔬菜等。 在粮食不再那么短缺而价格低走情况下,其它的那些油料、药材、蔬菜、棉麻等,反而需求依然巨大,甚至越来越大,前景仍然极好。 种粮和种其它的收益差距越来越大, 不过对多数普通百姓来说,他们现在仍然还是以种粮食为主,再种点桑麻,首先还是要满足衣食自给。 他们手中的土地太少,多数还是租地,要交许多租子。 现在武家自己的地就是在年年下调粮食的种植面积,城郊田地主要就是种菜为主,现在甚至还开始搞棉稻轮种、玉米小麦、大豆麦子、油菜水稻轮种,主要就是提高产值效益。 武家现在还会鼓励自己的佃户,或是乡邻们,在保证口粮的前提下,也种一些经济作物,如种油菜种胡麻种花生甚至是种葵花籽种大豆种棉花等, 这些种一亩,收获后卖给武家,所得收益比传统的粮食要高不少。 油坊里有一个年轻伙计,赤着上身在油坊里干活,门口有个卖油老汉叫他, “武相公。” 这是对父子俩,而且就是龙桥的人,两人看到武怀玉都很激动, “钱叔,这是你儿子钱二郎吧?” 卖油翁很激动,他以前是官奴,后来赏赐给武怀玉,在武家做事表现好,得到恩赏放免一次,成了武家的部曲。 虽说是武家的部曲,仍附属武家,但武家给他们自由挺大,老钱一家其实就是武家的佃户,武家出地出牲口出种子出肥料,老钱家出人出力,伙种田地,二八分成。 他们没有自己的户籍,附属于武家,身份是部曲,属于放免过一次,但仍还是贱籍,得再放免一次才能成为自由良人。 武家对自己的部曲客女等还是不错的,多数部曲现在实际上就是武家的佃户、长工、或是佣人,比起奴婢相距还是很大的。 如老钱一家跟武家伙种几十亩地,他们只需要种好自己那块地就好,其余的武家并不干涉,种地、交租,依附于武家之下,甚至都不需要纳税、服役, 老武甚至让二儿子进了油坊做长工,赚份工钱,而他也在农闲时节,来油坊贩油下乡叫卖赚点钱。 他们这个收入,武家并不会干涉更不会抽成。 对于现在这样的身份,其实老钱一家都很满足,现在总听说朝廷要废除部曲、客女、蕃户这样的身份,以后要么是奴隶,要么是良人,没有这种什么奴隶放免一次,却又还不算良人的人了,放免后就直接成为良人,哪怕没有产业,也可编为客户,有自己的户籍,再不低人一等。 可老钱听了后,对这样的好事却并不激动高兴,他觉得做武家部曲就很好, 老钱今天就是又来油坊贩油,顺便跟儿子见面聊几句,他先前贩的一担油,已经卖完了,心情正好。 “油好卖吗?” “托相公的福,小的从油坊里贩油,也不需先交钱,都是记在账上,”老钱是个部曲,也是个没地的佃户,甚至连耕牛农具住所这些,都是他获得放免后,武家提供的,所以地里分成交的租多, 剩下的不多,但老钱挺知足,毕竟他从一个奴隶放免为部曲,本就一无所有,能够得到武家给的一块地,一起伙种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农暇时来贩油,武家又给了恩赏,许他先拿油记账上,等油卖出再来交钱,他这种情况,那可是欠了极大的人情债,要知道长安城一些商号虽也会跟商贩有这样的合作模式,但那得是有担保,甚至这种先借货,卖了再给钱,是有很高利息的。 武家收他的利息就极低,否则老武头贩油也就没什么赚的了。 “能赚到钱么?”怀玉旁边一少年问, 老钱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以为是武相公的学生或是族中兄弟,恭敬道,“油坊借我货,许卖出后再给钱,仅收一点点利息,还是能赚些辛苦钱, 主要是咱家的油好,口碑响亮,你看我那油挑子,两个油坛上的武家可不是白贴的,那走村窜巷时背后背的那面武字杏黄旗,那可不一般,有这几个武字,走哪都得乡里百姓信任,油好卖。” 老钱贩油的模式就是从武家这里赊货,然后下乡叫卖,主要是油换物,换粮换布或各种药材或是鸡毛鸭毛龟壳鸡珍兔子皮等等,挑回来再送到武家的百货铺出售,回了钱再到油坊这里来交还货款,再补上一笔不算高的利息, 虽说挑着油担下乡很辛苦,但一趟下来,多少能赚点,比起土里刨食的辛苦其实还是不错的。 他二儿子现在油坊作长工,那是按月拿钱,表现好还有奖金,老钱觉得很有奔头,一家子已经给老大娶了个媳妇,现在正在给老二攒钱娶媳妇。 “老钱,有个事正好跟你说下,如今朝廷有旨令,之前经由官私奴婢放免过一次,成为部曲、客女、蕃户的,现在要统一授给良人身份了,登记入籍,就算没有房屋、田产的,也能编为客户,不用担心租调,” “老钱你有时间,就到武家圆堡去找管事,把手续办一下,登记户籍,编为客户。” 话还没说完,老钱居然扑通跪下了,卖油翁老汉如丧考妣,“阿郎,别赶小的一家出去啊,小的不想离开武家,” “小的,小的,愿意把卖油赚的钱,还有二儿子做工赚的钱,上缴一半给相公求相公别赶我们出去,” “老钱,赶紧起来,有话好好说,”怀玉拉他,可老汉抱着怀玉的腿,就是不肯起来,哭的很伤心,很惶恐, 好像突然成了被赶出家门的丧家之犬。 太子承乾站在一旁,很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老钱本是武家放免过一次的部曲,以前更曾是官奴婢,如今有机会得朝廷恩典,成为自由良人,编为客户,可他居然是这般反应, 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钱老汉得自由,不应当是感激涕零,十分高兴吗,怎么还不愿意了? 第696章 恨其不争 “武相公要放免你为良,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太子承乾忍不住对卖油翁道,语气里竟有几分恨其不争之意。 钱老汉也不知道这少年是谁,但仅看其衣着,尤其是腰间佩玉便知不凡,也不敢说人家不知世事,只得小声的解释。 他确实是不愿意放免成良人,现在这样的身份,在武相公家做部曲,附籍武家,伙种田地,空闲时来赊点油卖,对如今的生活非常满足。 “良人有什么不好,你居然畏如猛兽?”承乾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一些政务,也很清楚,部曲、客女、蕃户俱改贱为良,是多大的仁政。 可这老汉居然不知好歹,抱着老师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愿意。 空气中弥漫着花生油的浓郁香味,坊中一群青壮汉子推动撞槌的号子声悠悠传来。 这是个晴朗的秋天, 阳光明媚, 五座巨大的风车在缓缓的转动着,风车下的几座作坊都在忙碌着,还有许多商贾百姓出入。 “钱叔起来吧,” 承乾搞不清楚为什么钱老汉他们不愿意脱贱改良,其实武怀玉心中是清楚的, 良贱确实是身份相差巨大,不仅良贱不婚,甚至良贱在法律上地位都不相等, 奴婢律比畜产,可以买卖。部曲、客女、蕃户是奴婢放免一次后,但又还没能脱贱入良, 虽原来法律就明确部曲等虽不能买卖,可他们依然是贱籍,依然附籍主家,所以实际上依然还是没有人身自由的,法律说不能买卖,但可以赠送转让啊,因此以其它名目收钱,其实也就是换个名的买卖。 在法律上,部曲等比奴婢地位稍高点,同样的罪行,部曲等比良人罪加一等,奴婢比部曲再加一等。 而良人对部曲、奴婢,则是相应减罪,甚至无罪。 奴婢是没私人财产的,但部曲等是可以拥有一些的。 可终究是没有户籍,必须依附于主人。 现在朝廷推出的这个取消部曲、客女、蕃户的贱籍身份,让他们入良,立户,实际上朝廷真正的目的,是削弱世家豪强的一些势力。 如老钱,现在身份是部曲,按新规,到明年,所有这样身份的部曲,就统统都转为良人,要立籍,编户,有自己的户头,有自己的身份,不再是依附于地主豪强世家了。 当然,有利有弊。 好处就是人身地位确实极大提高了,也没有人可以把他们转让、赠送给别人,但立户有身份后,虽有法律上的保障,但也对国家有了义务,诸如纳税、服役。 无产者虽可编为客户,无田免地税、义仓粮,甚至下等户还能免税赋,但只要是丁壮,这个役总是免不了的。 而且一旦自立门户,也就意味着无法再托庇于豪强,地方衙门、乡里可能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摊派下来。 当然,对于老钱来说,其实他最不愿意脱贱,更关键是现在他一家跟着武家,真正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武家待奴婢、部曲等不错,他家以前是官奴婢,赐给武怀玉后,在武家日子过的就不错, 起码一天两餐,不愁吃不愁住的,工作有人安排,这衣食也有人安排了, 自不自由其实对老钱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活着,能不能有饭吃,有地住,有衣穿, 能不能安稳安全。 这些,武家都给他了,不仅样样安排好,只需听安排做事就有衣食,甚至还会有些年节赏赐等, 而他做了几年,表现好,还得到放免为部曲,于是有资格跟武家伙种一块地,啥也不用出,只用人力,收获却能二八分成。 甚至实际不止二八分成,因为武家只要一季主粮的八成,另一季杂粮是不分的。 武家对他们也没啥太多约束,农闲时不管是老钱去卖油,还是他儿子去做工,都不管,赚了钱也并不要抽成, 他儿子结婚,武家甚至还送了礼, 这样的主家多好啊,跟其它有户口的良人佃户相比,老武一家甚至不用交税,也不用去服役。 还不用担心武家涨租子之类的,有武家部曲这个身份,诸如他儿子娶妻下娉,妻儿生病用药等,急需钱粮时找武家借,都能借到,而且利息只收一点点。 这样的主家,老钱哪愿意脱离,不止是老钱,武家的那些部曲基本上都不愿意脱离。 跟着武家,好像有了靠山,甚至端上了铁饭碗, 身为武家部曲,不管是安排伙种田地,还是直接成雇佣长工,又或是成为庄丁伙计等,都不用担心没饭吃。甚至是他们的孩子,十来岁时,就能求武家给安排差事。 不管是去做商铺学徒也好,还是去做随从书僮等,都能有个安排,有口饭吃。 这哪是什么部曲,这代表着是武家自己人。 相对来说,脱贱为良哪有什么太大好处呢,朝廷又没地给他们分了,之前那些寺庙、或是犯罪官员的部曲们还好,他们还良,起码还会给他们分田,或是给他们一块地的永租权, 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现在朝廷要把这些部曲等脱贱还良,除了说身份上改为良人,以为不受良贱不婚限制,再诸如当兵、读书不受限制,法律地位提高外,并没有其它实际好处。 没有地分,没有钱给, 也不会有差事安排, 那大家眼里这就不是啥好事,反而一个壮下一年起码还得为朝廷做二十天免费劳役。 “钱叔啊,你先起来,” 怀玉托起全身惶恐颤抖的老钱,他是真的很慌,好像万一脱籍还良后,就会成为无家可归的丧家野犬,以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特别是对老钱他们这些经历了隋末以来十几年战乱的这些人来说,那是真正经历过苦日子,甚至绝望日子的, 现在武家的部曲生活,他是非常满意的,他一点也不羡慕什么良人,没有田地没有产业,那什么都是假的。 做武家的部曲,武家还会照顾庇护他们。 “相国,你可千万别把我们赶出去啊。” 承乾在一边道,“部曲、客女、蕃户等脱贱入良,这是圣人的仁政,这是善政。” 老钱看着武怀玉,咬咬牙,“相国,实在不行,我愿意一家老小再给卖身为奴,求千万别把我们赶出武家。” 安抚了一会老钱,把他先拉起来, “钱叔啊,你在我家也快五年了,真正的老人了,其实你也不用担忧,这新政确实是圣人仁政, 你只是从武家附籍下脱离,在衙门自立门户,其它的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你现在跟武家伙种的地,依然可以继续种,租子也不会变,你闲时贩油,你家儿子们做长短工这些也不受限制, 你现在条件,编的是客户,肯定还是下户,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户税,没地也不用交地税和义仓粮、火耗、丁粮这些,” 老钱一家真正要承担的,就是一丁每年二十天正役,若是改服地方杂役,则是四十天。 当然,这个也可以折绢代役,交钱或绢就行,不过交钱的话倒也是一笔不小钱,日折三尺绢,二十天就相当于是一丈半,按现在绢价,那就是三百钱,值六石粟,做役更划算。 “能不能不脱离武家,”老钱还是一脸期望。 他心里不仅仅是觉得自立门户后会有劳役、摊派这些负担,更担心的还是离开武家后,上面可就没有人罩着了,能碰到武家这样积善有德之家,老钱也是三生有幸的。 并不是所有世家豪强大户,都会对部曲客女这些贱籍之人善待的。 武怀玉是支持朝廷这一新政的,土地兼并的问题是难以根治的,无地百姓始终会有,且会越来越多, 如果是良民还好,要是成为无户籍的贱人,不论奴婢还是部曲这些,对于朝廷来说,其实都是极大的损失,是被世家豪门挖墙脚,在朝廷的许多统计中,什么奴婢、部曲、僧尼道士,这些是不统计在内,不算国家百姓人口的。 人口永远是国家第一大资源。 没有户籍,没有法律地位保障,那么部曲、客女等实际上就必然是严重人身依附于豪强地主的, 朝廷保留奴婢,但取消了部曲、客女、蕃户这些官私贱籍身份,武怀玉是支持的。 虽然有点挖自己墙角的意思,但眼光从眼来看,大唐帝国就是一艘海上航行中的巨舰,武家虽然在这艘巨舰中处于上层,但也是这条船上的人,如果不维护好整条船的安全,只顾着自己在上层享乐,那船破进水后,最终也一样难逃沉没。 许多豪强贵族,特别是世家,特意在意的是人身控制,武怀玉这样的暴发户新贵,跟他们比不了。 武怀玉更有一种现代的思维,或者说如今许多世家豪门的思维还是封建思维,着重的是控制。武怀玉的思维,则是资本思维,看重的是效率。 好比同样是一个奴隶,旧贵族们并不会管你一天能做多少,他要的是你绝对听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武怀玉相较下,更看重的是能做出多少事来,产生多少价值,效率第一,所以武家的作坊或是庄园,也是早早引入奖罚机制,甚至诸如计件、打工分机制的, 做的好做的多有奖励,甚至超前完成,可能还会有休息、加餐等,你提供的效益越高,获得待遇越好,甚至有些奴隶因表现好,再加上做出一些重大贡献,诸如发明了什么工具,改良了什么工艺,因此能够直接获得一次放免成为部曲,甚至直接得到自由身的, 还有些诸如得到获得婚配奴隶等赏赐。 武家的部曲堪称长安权贵豪强中部曲里条件最好的,基本上没太多限制,不管是长工还是佃户又或是帮佣,都是工作要求,并没太多附加的人身控制要求。 朝廷现在要把部曲客女蕃户这些人授予正式良人身份,武怀玉一点都不介意,因为成为良人,成为客户,甚至成为主户又如何,大家说到底是一种合作,或者说是雇佣关系,所以并不会改变什么。 一个部曲身份的长工、佃户、伙计,跟一个良人身份的,没啥太大区别,同样的工作,同样的报酬,他又不是别家,会有严格的区别对待。 老钱很惶恐不安,总是很害怕这种转变, 承乾看的是满脑子疑惑。 直到老钱父子千恩万谢拜别后,他忍不住问原因。 “朝廷这难道不是善政吗?” “是。” “可他们为何?” “殿下,其实历代王朝,都一直会有许多良人主动的弃籍逃亡,或是逃隐荒野,或是隐匿投附于豪强世家,甚至不少人甘愿主动成为豪强世家的奴隶的,甚至有人带着田宅产业去投附为奴的,” 承乾听了越发不解,这种事他隐约在书上看到过一些。 “可如今我大唐贞观政令开明,皇帝圣仁啊,百姓也这样吗?” “殿下,圣人有句话,仓禀足而知礼仪。如果解释的直白点,便是生存才是第一首要之事,所有的一切,都得优先围绕解决生存所需,只有当生存得到保障后,人才会开始考虑其它,诸如身份、诸如礼仪,诸如美,甚至是道德,” “当然,殿下刚才说的也很对,如今大唐贞观,政通人和,一片欣欣向荣,只是毕竟对许多普通小民来说,他们很多人其实是勉强生存着, 所以他们害怕改变,因为改变带来未知的变数,他们怕一改变,这勉强达到的生存,又会面临危机,” “臣相信,大家只是对未知而害怕,并不是对朝廷仁政的不满。” 承乾想了想,提出一个疑问,“可刚才那个钱阿伯也说了,他在武家做部曲,无税赋无差役,可如果入良立户,就算是下等客户,无须缴纳租调、义仓粮、户税、火耗、丁粮等等, 但正役却要服啊,正役二十天,如果折绢,日折三尺。” 百姓惧役,这二十天役听着不多,可有的时候,往往却能破产破家,因为这二十天是到达工地正式服役开始算,有时可能还要超期。如果是一些大的国家工程,诸如挖运河筑长城等,可能路上来回都得用去几个月甚至半年。 对于一些普通的家族来说,正丁就是壮劳力,一个壮劳力要是大半年甚至一年不在家,那这家可能妻儿老小就活不下去了。 “殿下说的这个役,对于不少穷困百姓,尤其是那些脱贱入良的部曲、客女、蕃户们来说,确实是不小负担,” “老师有解决的良策吗?” “除非把差役,改成雇役,把役折为庸,然后再做为两税附加,比如跟地方杂项所折的丁粮一样,摊入户、地两税中,附加征收,大头摊到地税,摊入亩中,这样一来,这些部曲、蕃户、客女等相当于免除了劳役,或是减轻了大部份负担,” 唐朝的役有很多种,国家正役,地方役,还有各种统称色役的职事差役,基本上都是按身份摊派轮换,以人丁为主。 如果摊丁入亩,其实就是把原先的这种人头役,转成税,甚至转加到地主富人头上。 承乾觉得这个法子好,可武怀玉却只是笑了笑而已,不管叫摊丁入亩也好,还是叫免役钱、代役钱,最关键的还是要照顾小民,而向有产者、富者征税,所以这法子算不上好,且必然引发所对人对两税新法的更加不满, 大唐现在三百万户,课丁数量却并不多,有大量的不课户不课丁,实际课丁数一百万还没到,如果全都折庸,那大概有一百来三四十万匹绢,而如果把所有丁都算上,则当有近三百万丁,折绢能折到四百万匹。 把这四百万匹绢摊到两税,尤其大头摊到田亩里,那大唐几亿亩耕地,大约二百亩摊到一匹绢,折钱,大抵是一亩一钱。当然地有好坏,摊下来肯定也有多少。 但大概是这么个数字,一亩一钱,八亿亩八亿钱,其实也才八十万贯钱,折绢四百万匹。 不过如果想在现在的两税法上,再加上这么一笔代役钱摊入田亩,只怕也会非常不易。 就算一亩加一钱,可还是会有许多人不愿意退让的。 今天加一钱,明天加一钱,后天加一钱,那还得了? 一斗粟才值三五钱而已,两三升粮才一钱呢。 看到承乾似乎很兴奋,甚至有股跃跃欲试的样子,武怀玉赶紧叫住他。 “此事殿下多看多听,莫多言,” 承乾怔住。 “新旧新变革交替,本就争议许多,殿下莫轻易下场,” “我跟父皇私下说也不行吗?” “臣还是那句话,多看多听多学,莫多言。” 别看这免役折钱,一亩也就折一钱左右,但真正推行,却是事关天下三百万户百姓,几亿亩田地,数百万匹庸绢的国家大事, 甚至现在刚颁布的部曲、客女、蕃户脱贱入良,也牵扯极大, 君子不立险地, 尤其是才十一岁的太子,更不能轻易的涉险。 “阿郎,圣人已至龙桥南岸,”石守信过来禀报。 怀玉起身,“殿下,迎接陛下吧。” 秋高气爽,皇帝率文武和禁卫,特来三原万寿塬上射猎。 第697章 朕听说 龙桥南岸。 皇帝狩猎的队伍虽没过份排场,但也不少人。 担当随从护卫任务的是北衙诸营,这几年北门诸营在不断扩张,百骑千骑飞骑神机各分左右,今年又新建了个左右万骑营。 这些北衙禁军盔甲鲜明,远远的就有一股子精锐气象,不愧是皇帝亲选、亲训出来的。 诸营出身其实挺复杂的,既有太上皇父子军的,也有原来秦王府将校子弟,但后来选用的却更多是蕃户子弟,也就是放免过一次的官奴,仍是贱籍,这些蕃户子弟,特点是年轻,骁健,当然也多是犯罪将门子弟, 除了蕃户子弟,便是藩胡子弟了,这些既是各地蛮夷首领送来京城留学的,也是来做质子的, 皇帝从中择了不少年轻骁健者入自己的北衙禁军诸营,亲自教导,这才有了如今的北衙十营。 看着这些飞扬激昂的北衙军,武怀玉也是露出笑容,想当初他还统领过百骑、神机等营, 说来那都是北衙军建军元老了。 只是如今北衙军中,熟悉的人倒没几个了。 云麾将军许洛仁过来,“圣人召二郎过去。” 怀玉知晓这位可是皇帝心腹,跟侯君集一样,都是与皇帝从小玩到大的,虽然眼下官职看着不高,挂了个左卫勋一府中郎将,但人家还有个北门长上、领百骑营的差事。 甚至暗里还有个检校百骑司的差事。 百骑司可是跟六扇门、皇城司并列的皇帝三大秘密情报机构,这是皇帝绝对心腹, 他跟侯君集以前也是好哥们。 不过此时见面,他对武怀玉依然客气,怀玉送过他古琴,他送过怀玉宝马,武许两家甚至还合伙在塞外贩羊马,韶州开矿山,陇右煮青盐。 跟着边走边聊,经过层层禁军护卫,来到皇帝面前。 皇帝脸色很好,看的出难得出来打猎,皇帝心情极好。李世民是极喜欢打猎的,就算当了皇帝,日理万机,也经常得抽出点时间出去打猎。 多数时候就在长安周边,甚至在北门外的皇家禁苑里打打养的猎物,偶尔也会到蓝田、三原,甚至是岐州、陇州去打猎,顺便检校下当地府兵驻军等。 皇帝打猎的瘾头还挺大, 大唐的贵族们,尤其是关陇军事贵族们,都喜欢打猎,这就跟后世成功人物都喜欢打高尔夫一样,彰显身份地位。 而且关陇贵族们打猎还有提高武艺、增强军事素养的目的,特别是大型围猎的时候,带上自己的子弟、部曲、家丁上阵,追逐、拦截,旗令、号角,那就跟一场小演习一样。 这种射猎不是一般百姓,或是小豪强地主们能效仿的了的,这可比打马球耗费更大, “朕这一路走来,感觉三原变化真是挺大,”李世民看到他过来,笑着招手。 “这清河畔,那么多大风车,听说都是你家的?” “回圣人,这些是借助风力带动碾磨的风车作坊,既可以用来碾磨米麦,也可以用来引水灌溉,还可以在造纸、锻打、榨油等方面起到不少助力,相比起拦河筑堰的水力碾,要好用不少,而且不必与民争水。” 李世民笑笑,他其实也早知道武家这几年建的这种风车磨坊,事实上武家也把技术献给了皇家,如今在关中平原上,皇家也建了不少这种风车坊。 在知道这些风车作坊比水力作坊的许多优势,特别是不与民争水这点后,李世民已经有意要在关中八百里平原上,渐渐的拆掉大部份违规修建的水碾,以加大关中平原河渠的水力灌溉作用。 “朕听说你家今年棉花大丰收?亩产百余斤棉花,很不得了啊。” 皇帝旁边的黄门侍郎王忍不住道,“虽这几年关中风调雨顺,但民间依然还没有多少储粮,甚至就算丰年,实际关中依然每年还有很大的粮食缺口需要关外运输, 千里籴粮,运费极耗。 关中粮田,还是应当保障种粮自给,武相公想赚钱要多种棉花,应当在人少地广的宽乡、边州去种,不应当占用本就不多的关中耕地。” 王这种论调老生常谈了,武怀玉都不想再辩论, “陛下,棉花亩产百斤,其实这只是籽棉,十斤籽棉也就出三斤皮棉,去了籽才能纺织或是填充衣被。” 王又来接话,“百亩百斤籽棉,那就是能得三十斤皮棉,听说三斤花出一匹棉布,长安一匹上等细棉布要卖一千八百钱,抵的九匹绢价,如此厚利,怪不得武相公会在关中大量种植棉花了, 听说在三原就种了一万亩,甚至连万年县的樊川这样的稻田川,都挖沟晒田种上棉花了, 一亩地种的棉花,能织十匹棉布,值九十匹绢价呢,这账武相公倒是算的精细。” 李世民没打断王,只是笑望着怀玉。 “王公,账哪有你这样算的,上好的棉花一斤,也才七文钱,塬上的旱地种棉,多数也只能得皮棉十八九斤而已,” 值钱的是附加价值,好比同样的蚕丝,也可以加工成不同的绸缎绫绢锦绣等,价格相差几倍几十倍。 王马上道,“七文钱一斤啊,那一亩花也能值一百多钱了,现在新粟一斗才五钱呢,你一斤花比一斗粟还贵许多,” 怀玉对这老头没啥好态度,太原王氏又如何,曾拜宰相又咋了,你故意这般针对敌视,怀玉也不客气。 “陛下,今年臣在三原县的三个塬上,种了一万亩地棉花,这些地都是缺水干旱的塬上,以往也只能种粟和荞麦,亩产也就一石左右,收获后还能种季杂粮,完全看天吃饭,就算关中丰年,塬上都经常因干旱歉收, 这一万亩地,基本上是租给当地村民佃种,收成对半分,如果收成好,武家最多也就能拿到五千石粟租子,但实际上塬上向来较穷困,租武家地的村民们,最后总是要欠些租子的,能够实收到七成租就是好年头了。 村民佃户也难,佃地辛苦一年下来,还要扣掉种子,上交租子,甚至是其它一些花费成本,这到手的粮食,甚至都不够口粮。 幸好这几年有祥瑞种子,土豆红薯这些粗粮能搭着解决些口粮,勉强果腹,但要说想过好,太难。 毕竟土地贫瘠,地里就只能产出来这么多,现在粮还这么不值钱,” “臣引进棉花在塬上种植,跟佃户们也是互利,就比如说今年这地,武家让佃户们种棉花,武家不仅提供种子,还派庄头把式负责指导怎么种植管理,而且承诺不管棉花收成如何,我们到收获后,是每亩给他们六斗粟谷的,且免了租, 他们今年是等于帮我们种,旱涝保收,甚至比往年好收成时,都还能多收一斗粟。 这棉花采摘、去籽、弹棉花,以及后续的纺丝、织布、印染等加工,我们也是优先雇佣了那些佃户村民们,他们还能又拿到一份工钱,” “王侍郎说我种棉花织棉布赚钱,这臣承认,但从种棉花到采摘再到去籽、纺纱织布、提花印染等等,中间还有许许多多的环节,每一个环节,都还有诸多人工、物料等成本开支, 就说这最好的上等棉花七文钱一斤,但采摘、去籽可也很费人工,费时费力,何况一亩地产出一二十斤皮棉,其中能达到细上等的并不多,其它等级的就没那么值钱。” 武怀玉跟皇帝并不是在算账,而是告诉皇帝,武家的这个棉花种植,在种植和加工的诸个环节,是带动了乡里百姓们赚钱的,甚至产出的棉布,也是向朝廷上缴了税收, 朝廷得税,乡民得活,武家得利,这样的好事,有什么可指摘的,难道一亩地能产出几百几千钱不干,却非要种出几斗粮食来, 难道让乡民们能够增加收入不好,非要让大家饭都吃不饱? 因地制宜, 多个方向发展,最后大家日子过好了才是真的, 至于说粮食缺口,关中粮食自给不够,不是还有江淮山南甚至河南河北河东等等诸地,粮食本身也是一种商品,长安又不是没办法把这些粮食运过来,只是增加点成本而已, 所以长安其实并不缺粮食。 关中也不缺,根本没必要那么担忧,假如说关外的粮食不能运进关中来,那个时候就考虑的不是粮食自不自给的问题,而是这个帝国已经到崩溃阶段了,要考虑的就是其它更重要的生死问题。 “你把自家佃给佃户的地,又跟佃户包过来,让他们帮你种棉花,你却付给每亩六斗粟?” “嗯,不用他们出种子,不用他们出肥料,甚至采摘的时候,还是另外按亩算工钱的,棉花采摘后,工坊加工,也还雇佣他们做事赚钱,”怀玉道。 李世民听了目光炯炯有神,佃户们不仅旱涝保收,而且比最好的时候,都能一亩多得一斗粟,采摘棉花,棉花去籽等又多了赚钱机会,甚至纺纱织布弹棉花等也有机会参与、赚钱,里外里,今年三个塬上帮武家种棉花的百姓,实际收入比去年要高出了不少, “百姓不仅到手的粮食多了,而且多了赚钱的活计,最后手里还能多些活钱,这都是事实。” 至于说武家种棉花,棉纺加工,这里面赚了多少,武怀玉没说,但肯定很多,毕竟刚才王说了个大概的,一亩地产的棉花,能加工出差不多十匹棉布,而这能值一万多钱。 一亩地本来只能产一石粟,再怎么加工成小米粥、粟米饼啥的,也值不了多少钱。 百姓增收,武家得利,朝廷还得了税收,确实没啥好说的。 “你家种这么多棉花,到时不得织出许多棉布来,棉布这么贵,销的出吗?”皇帝笑问。 以往白叠布都是通过丝绸之路从高昌进口来的,贵重无比,一匹上好的细白棉布能值九匹绢, 现在武家产量这么大,仅是三原县这一万亩棉花,就能织出十万匹棉布来,哪怕打个对折,也是五万匹啊,还没算上武家其它地方种的棉花,这比起高昌运来的那点,真是翻了不知道多少翻。 “陛下,如今四海统一,天下安定,棉布这样的好东西喜欢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臣计划今年织出来的棉布,主要是要用于贸易,就跟白糖、瓷器、丝绸、茶叶这些一样。” 李世民一下子就想到了武家的白糖冰糖,以前那可是天竺商人垄断的好东西,要多贵就卖多贵,都没的价讲,量还有限。 可自从武怀玉搞出了更白的霜糖、冰糖后,大唐立马不再要天竺人黄黄的霜糖,反而开始向海陆丝路上的商人们,出售大唐的好糖,天竺商人都抢着买,甚至他们从天竺运来原糖,然后加价换取霜糖冰糖再贩回天竺去卖。 白叠布以前都是高昌那边产的、贩来的,现在武怀玉说要对外贸易,肯定还是搞白糖那套。 “你们武家的白叠布能织的更好吗?” “陛下,我大唐的纺织技术比高昌可先进多了,以前只是没有种棉花而已,” 不论是技术上,还是产量、价格上,现在武家为首的大唐棉纺,都对高昌落后的传统棉纺织业能造成降维打击, 说到底,武家现在掌握更多的量、更高的技术,所以也就有了真正的定价权,甚至是能够把更好的更便宜的棉布,再反过来卖到高昌国,卖到西域诸国,甚至卖到波斯、罗马、法兰克、哥特王国、天竺诸国去。 当然,武怀玉没跟皇帝说的是,现在大唐种棉花的三大户,是武家、范阳卢氏和李绩家,河北河南和关陇山南三大种植区,面积都不大,但是真正掌握了先进纺织技术的现在只有武家。 所以武家现在抢占了高地,李家和卢家即将沦为武家的棉花原料供应商,他们跟高昌一样的落后轧籽弹花、纺织技术,根本无法与现在的武家竞争。 “朕倒是很期待武家的棉布能够经过丝路,贩卖四海八方,” 皇帝没再去提什么占用了粮田这些,如果武家棉布真能跟他家的白糖一样了得,那到时能够为朝廷贡献的税收可是很惊人的,现在大唐外贸商品中,白糖可是跟丝绸瓷器一样的抢手货,贸易税收的大头。 “明年还是这样包地种棉花吗?” “明年打算在边地开商囤多种点,至于如三原塬上,明年随大家自己选择种还是不种,种的武家会立契订购,棉花收购款里,会有一部份用粮食抵,剩下的给钱,这样也能保证大家口粮” “想的确实挺周到,”皇帝点头,“今天天气明好,正适合射猎,走吧,陪朕好好狩猎,看今天能不能再遇到白鹿!” 第698章 太子救驾 秋风送爽。 离开了长安,马上的皇帝也格外的神清气爽,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武怀玉落后皇帝半个马头,陪着说说笑笑。 那场面,引的无数陪驾大臣们都是羡慕不已。 如此恩宠,独此一份。 一路到得万寿塬上, 在此归隐的前宰相秦琼也是早早带了些部曲前来迎接,这位在塬上倒是疗养的不错, “叔宝,今日咱们君臣比试一下,看谁射猎的多。” 如今仅有个开府仪同三司阶的秦琼,也知道皇帝瘾大,笑着说做个侍卫队长就行。 围猎,其实相当于一场小型战争演习。 有专门的士兵负责在猎场寻找兽群,然后再有将领负责率领骑兵,在兽群四面包围,然后逐渐收缩,等到把兽群驱使集中到一个小区域内后,再由皇帝率先狩猎, 接着王公大臣们按等级依次射猎,到最后再士兵们一拥而上,把猎物全射杀。 皇帝喜欢射猎,其实也是一种训练士兵的方式。 一队队北衙轻骑去寻找野兽, 另有士兵则开始搭起围幔, 皇帝和王公大臣们先休息, 烧水、煮茶。 “叔宝在这里养的不错,什么时候回朝?”皇帝问。 秦琼笑道,“臣这多亏了怀玉的丹药,如今身子确实慢慢调养过来了,只是如今天下太平,马放南山,臣也无用武之地,” 见秦琼确实不想回朝做官,李世民也没再勉强, 君臣几个喝着茶,聊起一些其它的,诸如秦琼在这里带头修水库,武家在塬上种棉花等事。 “怀玉啊,朕听说,武家的部曲客女,都不愿意改良入籍?” 怀玉心说你怎么什么都听说? 皇帝耳目灵通,秘密监察部门就有三个,确实无所不知了。 怀玉赶紧解释了一番, 这时太子在旁边忍不住跟着出声,把他那天看到武家部曲钱老头所说的那番话跟皇帝说了,还说了改良后役的负担问题。 怀玉一再跟他说不要掺与这些,可太子还是忍不住。 李世民认真听了,不住点头,对承乾的发言很满意,“太子能够了解民情,知晓百姓疾苦,这非常好啊。” “那你觉得这事,要如何解决呢?” 承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代役法和摊入田亩。 所有的正役、杂徭、色役等,皆折布代役,然后统摊入田亩,承乾还跟皇帝算了笔大概的账,如果全国所有的丁口,不论官民军工商等身份,全算进来,再以每丁一匹半绢算,则大概是有四百万匹代役绢,再摊入现在全国的土地中,大概亩摊一钱左右,也就是十亩二尺。 李世民越发有些意外了,看了看承乾,又扫了眼怀玉。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回父亲,这些都是儿臣当时请问老师时,老师跟儿臣说的,老师说这个其实就跟现在三原两税新法里的地丁粮一样,把原来地方的各种杂税摊派等统一为丁粮,再摊入田亩, 则朝廷的役也可以如此, 甚至老师还说,朝廷以后做役可以直接雇佣百姓,还说,大唐越来越富强,应当加一条,以后就以现在的这个丁数、折庸为准,今后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固定每年四百万匹代役绢数” 永不加赋, 这条更惊人了。 当然这个永不加赋,专指的是人丁免役钱,毕竟以前是每个丁都要服役,没服完二十天还要折布上缴的。 可现在说固定现在这个丁数,以后就算恢复到隋朝鼎盛时期,也就是现在三倍左右,仍还按现在这个数征,意味着现在摊到田亩里后,这笔代役钱是不会再涨的。 一年四百万匹绢,这个数很大。 朝廷有各种役,色役、正役、杂役等等,但朝廷也有许多免课丁,真正的课丁现在一百万都不到,所以实际若是只算正丁折役,那顶多就是一百多万匹。 李世民有点激动。 之前朝廷衙门公廨的办公费用,甚至是些编外吏役的工钱,还有官吏的一些食料补贴,其实都是地方自己解决,公廨田不够,公廨钱放贷又取消了,所以直接就是向地方大户摊派, 甚至也向百姓小民、商铺作坊征收,征多征收没有规矩,随乱加征,搞的确实有些乌烟瘴气的, 武怀玉把三原县这些开支全都计算好后,再摊入田亩中征收,然后加上火耗归公后,给州县留了一半,一切都纳入管控审计,明显就要好的多。 现在这个代役法,直接折布代役,相当于以前的折庸,但以前只有年老等情况才有资格折庸,一般是没资格折庸的,或者是役没服满,才折庸,现在则是取消直接征人做役,而是改为折布,并摊入亩中,不论朝廷还是地方做役,都改为拔钱粮雇人做役了。 “朕觉得这办法不错,承乾,朕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东宫官属,好好与怀玉商议,拟出一个详细的条陈方略来,交朝廷讨论。” 承乾很兴奋。 武怀玉却是依然很淡定,他先前跟太子说不要把这事捅出去,要说也轮不到太子,但太子还是没忍住, 哎,孩子大了,想法多了。 北衙皇家禁卫骑兵们很厉害,很快就把许多野兽聚拢到一起, 这次只是小围猎,不是大型围猎,速度倒是更快,许洛仁来奏请皇帝先射。 “走,狩猎开始了,”李世民大笑着道, 皇帝上马,武怀玉等皆随从。 骑上马,李世民仿佛龙游大海, 远处,大群猎物被侍卫精骑们围赶驱驰过来,李世民纵马奔驰,在马上张弓搭箭, 只见皇帝张弓连发,箭无虚射, 连发四箭, 射倒四头大野猪, 看着四头雄壮的野猪,全都倒在皇帝面前,众臣都欢呼赞扬, 就在李世民得意洋洋,回头向诸将大笑炫耀时,突然从旁边灌木丛中又冲出了一头大野猪, 那野猪赤红着双眼,直撞向皇帝。 顿时,无数惊呼声响起。 谁也没想到,还有一头野猪,眼看野猪冲近皇帝,众人甚至都不收张弓搭箭怕误伤到皇帝。 这时,却有两人几乎同时奔向皇帝马前,欲为皇帝拦下大野猪。 众人仔细一看, 跑在前面的却是民部尚书、莒国公唐俭,他速度几乎不输野猪,大步狂奔,还拔出了宝剑,扎起马步挡在皇帝面前,高高举起宝剑,欲与野猪决一雌雄。 而另一个奔去的身影,竟然是皇太子承乾。 太子边跑边吼,有些瘦高的身体,居然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紧张之中, 相距不远的武怀玉却是已经迅速的射了一箭出去,他不像其它臣子一样畏惧不敢射。 这一箭正中野猪眼睛,端的是好箭术。 那野猪吃痛惨叫一声,速度减弱了一点,却并没有停下。 眼看着就要撞上太子和唐俭, 这时斜刺里却又冲出一骑,迅猛而至,犹如一道闪电, 马上骑士大吼一声,一杆大铁枪猛的刺下,任那大野猪身上披着一层松油等凝成的铠甲,却也在这一刺之下破防, 众人这才发现, 那骑士是齐国公秦琼, 秦琼丈八大铁枪刺入野猪,然后一声大吼,直接在马上把那横冲直撞的野猪都给挑了起来, 野猪上天, 再一甩, 野猪再落地, 轰的一声砸倒在地,哼哼唧唧还想再爬起来,却是有心无力了,一只眼睛上还插着支白羽箭,摇摇晃晃。 这兔起鹘落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 却是惊出众人一身冷汗。 连皇帝因为得意回头,一时都没几人动作快。 皇帝刚弃弓提槊,结果战斗结束了, 他提着马槊,对着一脸紧张的唐俭笑道,“天策长史,不见上将击贼耶,何惧如此?” 然后他又对太子道,“吾儿长大了,不仅知晓治国之策,也有了上阵杀敌之勇,好,好,好。” 皇帝对太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虽说太子身子单薄了些,刚才拿着把剑就冲过来,根本敌不过这野猪,但有这勇气,有这孝心,李世民是非常高兴的。 然后他转头望向秦琼、怀玉爷俩, “叔宝不愧是我天策府第一大将,解甲归田许久,依然宝枪未老,刚才这一刺,让朕仿佛又回到当年洛阳城下之时, 叔宝的马槊,朕的大弓,还有尉迟、三水那几厮,吾等真是所向无敌啊。” “怀玉这箭术也是越发了得啊,居然一箭中正眼睛,” 皇帝很高兴, 可一众大臣、侍卫们却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尤其是皇太子,刚才太冒险了。 野猪可能伤不到皇帝,但徒步冲上去挡在前面的太子,可未必挡的住野猪的野蛮冲撞啊。 万一有个损伤,那可就 唐俭被皇帝笑话他太紧张,却是一脸严肃的当众批评皇帝起来,这位太原元谋功臣,早年也是在皇帝的天策府当过长史的,如今也是跟皇帝订儿女亲的亲家。 “陛下,汉高祖在马上得天下,但并不马上治天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 直白点,你堂堂马上天子,现在却对一头野猪来逞威风,算啥本事? “何况陛下刚才陷太子于险境也,” 第699章 朕的好大儿 区区一头野猪,皇帝毫不畏惧。 本来还觉得唐俭过于紧张,可被他这么当众一说,李世民也才意识到,刚才确实让承乾挺危险的。 承乾才十一岁,也不像他从小学习骑射。 不过越是如此,越让李世民觉得太子刚才既勇且孝,能够第一时间不顾自己安危,提剑来挡野猪, 朕的好大儿啊。 “莒国公说有几分道理,刚才朕大意了,” 皇帝揉了下鼻子,然后指着那五头野猪, 赏赐给唐俭一头、秦琼一头、武怀玉一头、太子一头,剩下一头归皇帝。 因为唐俭能够站出来劝谏,李世民还说唐俭忠良,于是特赐唐俭晋为二品右光禄大夫,兼太子少詹事、赐绢百匹。 武怀玉晋从一品左光禄大夫,赐绢百匹。 秦琼赐绢百匹,加太子太保。 皇帝还当众宣布,跟秦琼结儿女亲家,把一位公主赐婚给秦琼次子秦理秦怀道,并赐爵历城县公。这个秦怀道,其实说来是秦琼的第四子,不过他当初投唐,在洛阳的妻妾儿女皆被王世充所害,后来李渊把侄女唐兴县主赐婚给秦琼,两人又生了彦道、怀道两嫡子,妾侍也生了善道等, 以功臣嫡次子尚公主,也是李世民惯来手段了。 六岁的秦怀道也算是运气好,赐婚尚公主还马上得一县公爵位,虽是虚封县爵,毕竟也是县公啊,这辈子富贵不愁了。 几人一起谢恩。 不少人看着唐俭,对这家伙挺佩服,觉得这家伙很会抓住机会,他冲上去拔剑拦野猪,其实还真需要他来战野猪吗,这么多侍卫大将,甚至皇帝也能把这野拦斩杀, 但这表现确实抢眼,尤其是事后再来那么番劝谏,可不得了。 本来他是太上皇的人,但现在既劝谏了皇帝,又维护了太子,于是皇帝顺理成章的嘉奖了他,还让他做了太子少詹事,让他去兼职辅佐太子, 好家伙, 不愧是元谋功臣,厉害。 当然,秦琼那一枪也是非常惊艳的,真的是宝枪未老,雄风依旧。 当年天策府第一大将的威风依旧,不愧是能让朝廷把他用过的大铁枪当成国家礼器的人物。 现在凭一枪之威,让皇帝顺势把这位军方大佬加上一个太子太保的名头,让承乾多了个了不得的老师。 至于武怀玉由特进迁左光禄大夫,这是升入从一品,跟开府仪同三司同为最高品, 现在开府仪同三司,大唐仅有两人,一是长孙无忌,一是秦琼,都是曾任过宰相,且还是皇帝顶级心腹。 武怀玉现在也能升入从一品,虽是次一级的左光禄大夫,那也是当众表明皇帝对他的赏识。 当然,这个加封,不是射了野猪一箭换来的,很明显,这是武怀玉在三原推行两税新法很成功,甚至是刚才太子替他献的代役法的奖赏。 出了中间这么一个插曲后, 围猎继续, 但接下来许洛仁等将领们可不敢大意了,皇帝前后左右都有将领侍卫围着,这样让李世民觉得有些无趣, 虽然之后他又射了几只野猪野鸡野兔,甚至还射了两只鹿, 可惜没遇到白鹿, 皇帝射空一壶箭后,便让其它王公们射猎,承乾也上马张弓搭箭,射杀了一头野猪一头鹿,还射了一只野鸡, 这箭术让李世民非常满意, 武怀玉倒没有争风头之意,他箭术还可以,平时经常练习射箭,现在射这些围赶聚拢的猎物,其实挺容易的。 他只射了头野猪,虽然有机会射几只鹿,但最后故意一头也没射中。 鹿这玩意,当着皇帝太子的面射了,感觉不太好。 晚上, 皇帝就住在长坳的秦琼白鹿庄园, 秦琼的庄园里,条件还是不错的。 白天猎到的猎物,宰杀后烹饪, 这样的时候,武怀玉免不得又要充当回厨子,给皇帝搞几个私房小菜。 萝卜炖野猪肉,酱爆鹿腰、枸杞鞭花、参烩鹿脑、鹿蹄炖鹿筋、辣炒鹿丝,野鸡做的飞龙汤,野兔炒的麻辣兔丁 再来点新鲜鹿血配的鹿血酒, 李世民今天挺高兴, 他喜欢打猎,打猎使他愉快,今天收获不错。 当然最高兴的是今天太子的表现,那不顾一切冲到马前,提剑护卫父亲的忠孝之心,太让他感动了。 李世民自己没能处理好与父亲、兄弟之间的关系,玄武门之变虽说是迫不得已,但也是他这一生都抹不过去的阴影, 甚至可以说是这辈子的负担。 越是因为这抹不去的人生污点,他越发强调父慈子孝,越发强调要以孝治天下, 缺什么就强调什么, 就好比民间穷苦百姓,最喜欢给儿子取名富贵、大贵、大富、阿发、阿旺一样,而世家贵族却喜欢给儿子取名什么仁义礼智孝,什么承嗣继祖。 怀玉做的这桌子菜,非常不错。 能够跟皇帝一桌共享美味的不是宰相,那也是极尊贵的,宰相中房玄龄温彦博魏征这三高官官,李世民都没带出来, 一来也是长安中枢事务重离不开人,二来李世民也有些烦魏征、温彦博他们喜欢劝谏, 李世民每次打个猎,他们总要各种劝谏,烦人。 甚至李世民有时候在宫里闷的久了,便在后宫射射宫人们养的小兔子,魏征知道了都要来进谏。 带上他们几个,那都别想痛快狩猎一回。 长孙无忌喝着飞龙汤,这野鸡吃的多是松子,炖出来的汤也是极为鲜甜,一点不油腻,对于长的很胖,不幸跟马周一样得了消渴症,甚至还有高血压的国舅爷来说,喝点汤就好了, 武怀玉则在吃萝卜炖野猪, 比起家猪,野猪肉更柴, 特别是那层皮,不仅毛难以去除干净,毛根多,而且皮很坚韧,直接炒的话是很难的,炖比较合适,直接放两个大萝卜在里面,小火慢炖炖熟后,再把萝卜切块, 能够把野猪的那股膻骚味去除,且能让柴硬的野猪肉软而弹牙, 他今天这野猪肉炖的不错,跟家猪肉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各有特色,连皇帝吃了一筷子后都称赞不已。 不过皇帝最喜欢的还是鹿肉,尤其是鞭花、鹿腰这几样, 怀玉不由的有点怀疑,难道皇帝日理万机,操劳过度,肾虚了? 皇帝这几年生的孩子还是挺多的,应当没这问题,不过哪个男人不想更猛点。 要猛,更猛, 李靖和马周也留在京城没来, 秦琼跟怀玉坐一起,爷俩倒是其乐融融。 对于今天加封太子太保,秦琼没啥太激动的,反正他连宰相都不愿意当的人,早不在意官爵这些了,没有仗打的太平年月,他更愿意远离朝堂纷争, 不管是开府仪同三司还是太子太保,又有什么关系呢。 相比之下,坐对面喝着飞龙汤的长孙无忌,却是有点心不在焉,自从侯君集被赶出长安后,这位长孙公可是又活跃了好一阵子, 他仍想复出, 但忙碌了一阵皇帝也没半点反应,于是失望的长孙无忌现在又开始在谋划着让他舅舅高士廉返回朝中, 据说这事已经有了点眉目。 高士廉可能年后就能返京,极可能再次拜相。 这件事最大反对者好像就是房玄龄,还有个王,当初高士廉罢相,就是因为王让高士廉转呈一道奏疏给皇帝,结果他私自看过后按下了,事发才罢相,虽说具体罢相的真实原因并不是这个, 但现在高士廉要回朝,仍然还要面对黄门侍郎王的阻击,而房玄龄则是份量最重的反对派。 贞观朝中一直存有诸多派系, 有各种划分之法,比如有关陇军事贵族派,有关东士族派,也有如太上皇的元谋老臣派,还有李世民的秦王府系, 秦王府里的也分了好几派系, 各种各样的派系很多,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在某些划分里是同一派的,但实际二人如今在朝中又是泾渭分明的两派领军人物。 这种明争暗斗,武怀玉无意参与。 其实在朝野眼中,武怀玉现在也已经成为一个派系山头的领军人物了。 武怀玉的山头标签,其实主要就是军功新贵派,以及东宫党,前一个是以秦琼程咬金等为首的秦王府系、山东派、军功新贵集团,另一个则是围绕承乾,还没正式稳定的一个东宫党。 但是武怀玉也被关陇贵族们视为自己人,甚至能成为核心。 长孙无忌跟侯君集其实本来关系不错的,这次侯君集被武怀玉一下子掀翻,干到岭南去了,对长孙无忌来说,是有点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暗里有些不满的, 而另一方面,侯君集跟魏征既是师生,也是盟友,侯君集获罪贬官,魏征也受了不少牵连。 但武怀玉这宰相,长时间不在中枢,所以中枢明争暗斗,武怀玉反倒能够比较超然。 “叔宝啊,朝廷新政,部曲、客女、蕃户、杂户俱放免为良,别立户籍,你家庄园的部曲客女等对此是何态度?” “臣已经让家中管事,配合衙门登记、入籍、立户,”秦琼如此答道,很明显,秦琼的部曲客女等对此事,其实也是不太愿意的, 在秦琼家附籍做部曲客女,明显比自己出去另立门户强的多。 这年头,自由不是第一,生存才是第一。绝不会有人高喊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口号,说出来也会让人觉得不是傻就是疯。 李世民一下子听出来了。 “看来部曲客女入良,役是个大负担,怀玉跟太子提的那个折布代役,摊入田亩,永不加赋这个办法看来要尽快制订推行。” 大唐有官私奴隶,官奴婢一免为官户,也叫蕃户、番户,户籍在官府名下,再免则为杂户,三免为良人。 私奴婢一免为部曲、客女,再免则为良人。 官户等俱为贱民,官户虽然可以减半授田,实际上很难难有田,而且他们一年要承担三个月的免费劳役,劳役时官方只提供衣食。 杂户地位高点,隶属州县,两年服五番,一年相当于服役七十五天。 相比之下,部曲客女隶属私人,地位要比官户、杂户高一些,他们原本是不需要服国家劳役的,当然,部曲严重依附于主人,不仅不能擅离规定的活动范围,而且娶妻嫁人,也得由主人指定,而且私籍贱民,不能分田。 官私不同,权利和责任也是不同的,官户、杂户仍属贱民,但有资格分田授地,可也因此要服役,从九十天到七十五天。 私籍的部曲客女不能分田,但也不需要服役。 现在朝廷要把这几个身份的贱民,全都放免为良,以后没有这几个阶层了,除了奴婢,就是良人。 成为良人,自然就要跟良人一样的权力和义务,一年二十天正役,对官户杂户来说,负担减轻了,但对部曲客女们来说,却是负担增加了。 武怀玉现在提的这个代役摊亩,如果能实行,那以后对普通百姓确实减轻了又一笔负担,这负担转嫁到田地上面,朝廷收了代役钱,然后再去雇佣百姓, 对普通小民来说,就算同样是做役,但以前是白干,现在却是有工钱赚。 “叔宝,你觉得把官户、杂户、部曲客女统统放免为良,这是好政策吗?” 李世民也知晓,确实不少世家豪强名下的部曲,不愿意脱离,说到底还是权力与义务的关系。 给朝廷当良人,居然不如在豪强世家做部曲。 这让李世民有点心情沉重,个中缘由他是清楚的,毕竟李家以前也是名门贵族,家中奴婢、部曲也很多。 “陛下,这是真正的仁政,” “可大多数人却不愿意改贱为良,甚至现在都还有不少良人,脱籍逃户,” 如果这些现象不能改变,那李世民觉得朝廷做的还不够好。 但如何做好,又很难。 “陛下,百姓其实最大期望不过是温饱,能够一家老小一日两餐有食果腹,一年四季有衣蔽体保暖,他们就满足了,至于说是良人还是部曲,甚至是奴婢,很重要,但也超不过所求的温饱。” 李世民点头,听明白了。 第700章 国舅夜访 秦家白鹿庄园, 晚上怀玉陪秦琼下棋, 秦琼的棋也下的一般,居然还悔棋, “听说你把边州的地都卖了,还把关中的地都分给妻妾儿女了?”秦琼抢回一只车,重新摆好,一边琢磨着怎么走,一边问道。 “阿耶现在也喜欢听说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上面意思?”秦琼现在天天呆在乡下,朝堂的事情不关心,但怀玉卖地这事外面传的有点沸沸扬扬的了。 “跟侯君集有关吗?”他又问。 怀玉摇头,“跟姓侯的没关系,不过跟他老师有些关系,魏征最近在朝堂整天嚷着限田,上次面圣时,圣人顺便跟我提了一嘴说我现在田地有些多,” 秦琼捏着枚棋子沉默不语。 良久才道,“我现在不在长安,不怎么过问外面的事情,这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琼也拥有很多田地,秦家本也是山东豪强,在历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世代官宦,在隋末更成为天下名将,不论是跟着来护儿、张须陀、裴仁基为大隋朝效力,还是后来投瓦岗李密,或是随洛阳王世充,以及再归附李唐, 各方都对秦琼是非常优厚的, 投李唐后,李渊对他也是极为赏识,敬重他的威名,一次又一次的加封赏赐,黄金、杂彩、田地,甚至赐县主为他续弦。 而在秦王府,李世民对这位第一猛将的赏识更不用说。 秦家现的地田地很多, 当然他现在并不是关心田地的事,他更关心的是武怀玉这个义儿,堂堂宰相,就算超额占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被拿出来说事,那就肯定只是个表面理由而已。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陛下确实是被魏征说动,对限田这个事比较上心,而我恰好占地较多,我呢也愿意做个表率,” 秦琼听这么一说,心里轻松了许多, “那你还真舍得?” “也没啥舍不舍得的,” 武怀玉表态是做了,但实际操作也不是那么老实,边州的地,大部份是转到武家的商号名下,成为商屯,当然,武怀玉也承诺了,要是以后朝廷赏赐将士功勋的勋田,点选府兵的军田缺地,武家会配合征地。 武家商号内部也会出台相应的规定,商号的掌柜、伙计等表现好,可以获得在商号转让土地资格。 这都是配合朝廷的政策。 当然,不管是朝廷征地,还是给商号员工转地,也都得是需要按市价买卖的。 秦琼笑笑。 “其实限田这个事,应当有,但实际也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贵族官吏豪强大户,手里有钱,不让买地不现实,而现在朝廷手上也没有多余的公田可用来授田分地给无地、缺地百姓, 那么朝廷的政策终究是无根之木, 难道让朝廷掏钱去买地,然后再来分给百姓? 这怎么可能呢。 武怀玉提的征地,也都只是说为如今点选府兵无地可授,将士立功无田可赏这个事情,想的一个临时补充办法。 否则,府兵制也是要立马崩溃的。 但这个办法也难,说到底让朝廷掏钱买地来分田、赏地,太不现实。 “我只是个武人,不是魏相那样饱读圣贤书的人,”秦琼摇了摇头,没对魏征的政策做什么评价,但表示如果朝廷需要,他愿意配合。 “其实义父不用担心,这事想真正推行难上加难,落实不了的,咱们该表态的时候表个态就行,用不着担忧。” 秦琼摇头笑笑。 “彦道怀道善道几兄弟也不小了,该开始读书了,你有空的时候,也教教他们兄弟几个。” “好。”武怀玉答应的很痛快。 一盘棋没下完,秦琼提前结束了爷俩的聊天, “你也早点睡吧。” 虽是义父子,但两人也不适合半夜多聊。 怀玉刚回到自己的房间,长孙无忌拿了盒茶叶过来。 “知道二郎喜欢喝茶,我这有包不错的茶叶,” 长孙无忌拿来的茶叶,是从蜀地弄来的,正是他舅舅高士廉送进京的,不是蒙顶石花,而是武侯遗种。 怀玉看了看,好像是普洱茶。 “据说当年武侯南征蛮夷,曾在南中植茶树,当地蛮夷尊武侯为茶祖,世代照料那些茶树,越种越多,那些茶树越长越高大,有些甚至数百年还在,被称为茶王树。” “这些茶是蒙舍蛮所产,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烹而饮之。” 怀玉喜欢喝茶,长孙无忌拿来这茶,确实是云南的茶,这是大叶种茶,还是古树茶,晒青毛茶苦涩浓烈,但发酵陈化后,浓烈性味得以收敛,杂味散失,转为醇厚甘滑,独具陈香。 武家现在做散茶这块已经是天下闻名,执牛耳地位。云南的茶,武家现在也会收,收来后做成黑茶,既有散茶也有饼茶,其中发酵的饼茶就是普洱。 武家还有滇红红茶, 长孙无忌拿来的这茶,不是武家产的,纯是蒙舍蛮自己弄的传统茶,也是散茶,很原始。 “现在蒙舍蛮听话吗?”怀玉笑问。 蒙舍蛮,也叫蒙舍诏,在云南大理苍山洱海周边,有六个实力还不弱的小国,称为六诏,蒙舍诏在诸诏之南,故也称为南诏。 现在的云南,大唐也称为南中、或南宁地区,数百年来,土皇帝是爨氏, 在隋朝几次征讨爨氏,甚至把爨王父子都给俘到长安贬为宫奴后,爨氏内斗,分裂成东西两爨。 在爨氏统领下的云南地区,除了爨氏这种从汉代起南下的汉地豪强大族外,则还有许多乌蛮白蛮。 蒙舍诏,自称哀牢之后,本乌蛮别种也。 “蒙舍诏与白蛮的白子国这些年一直交战不断,爨氏也不能止,白子国的张乐进求联合白蛮诸部,并说动爨氏联军发兵征讨,蒙舍诏的龙迦独不敌, 乃向益州大都督府求援,” 长孙无忌没料到武怀玉也知道南诏小国,便也笑着说起来,这南诏国在洱海一带挺猛,是个小霸王, 据说他们本是哀牢国王族中的舍龙一族,舍龙意为大老虎,后来避难迁邪龙,这里本来也是哀牢国土,但被汉朝设置为邪龙县,划归益州, 后来汉朝势力退出,便被豪酋占据。 舍龙一族到来,得到哀牢人支持,势力不断壮大,到如今便形成以舍龙一族为中心的部落联盟,对外称为蒙舍龙,或是蒙舍,诏,在当地其实是王的意思。 张乐进求是白蛮部落中白子国的首领,据说在蜀汉时,诸葛亮封白子王仁果十五世孙龙佑那为首长,赐姓张氏,于白崖筑建宁城,号建宁国,立铁柱,传三十二世到十七世孙张乐进求,封为首领大将军。 这蒙舍国和白子国交境,一个本乌蛮,一个是白蛮,两家冲突不断,最后还差点引发东西爨氏领导下的乌蛮白蛮大战,最后益州大都督府出面, 高士廉做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益州刺史,亲自调停了这场争端,最后蒙舍诏和白子国两家和好, 甚至张乐进求还把女儿许配给蒙舍王龙迦独的儿子细奴逻,合两姓之好, 高士廉上表朝廷,两家也都派了子弟带土贡上京进贡。 “那细奴逻如今就在陛下的万骑营呢,挺彪悍的一个少年,” 怀玉听到这结果倒是点点头。 现在的蒙舍国其实顶多算是洱海边的一个小霸王,得到中晚唐的时候,朝廷有意扶持比较听话的蒙舍国来牵制,甚至打压在云南当了几百年土皇帝的爨氏,最后南诏取而代之, 可这南诏国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在唐和吐蕃之间摇摆不定,甚至还捅过大唐几次狠的刀子,虽夹在唐蕃两超级大国之间,却也十分了得的一直不倒,甚至一度占据过交州,打通了红河出海口,甚至是对中南半岛,那是扩张占据了许多地方, 蒙舍蛮的舍龙族挺了得的,不是那种躲在山沟里做威做福的土霸王,人家很积极的跟中原往来, 从段纶到窦轨,再从程咬金到高士廉,南中的那些豪强,其实随便一家,好多都是有数百年历史的世家,甚至不少是那种跟南下的汉地大户联合后的汉蛮新家族,世代华夷通婚,属于那种夷化的豪族,但又还保留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如舍龙族现在跟益州和交州,两边的唐朝官方、军方、豪强势力都交往密切,茶马商道如今也是越来越红火。 就如长孙无忌拿来这茶,就是蒙舍国对外交易的一种主要特产商货了。 拿着这茶沏一壶, 茶叶绝对是好茶,难得的百年龄以上的古树大叶茶,味道极浓,甚至有点苦涩,但回味悠长。 武怀玉喝着茶,没急着开口询问来意,他知道长孙无忌大概率是要运作高士廉回朝复相的,他自己复不了相,就想让舅舅早点回来。 都贞观五年了,这冷板凳再坐下去,那长孙家和高家可真要凉了。 特别是今天,看到秦琼加太子太保,武怀玉本就是太子少师,而唐俭这太上皇元谋心腹都得了个太子少詹事, 长孙无忌哪里能不急。 这个事情,武怀玉其实并不反对。 第701章 苍山洱海的交易 “真是好茶。” 武怀玉悠然品茶,一点不急。 长孙无忌也没表现的很急切,“这盒茶听说是产自哀牢山的银生寨,那里原本是黑嘴部落,他们部落有种茶制茶的传统,这盒茶产自一棵五百年的古茶树,堪称茶王,” 怀玉呵呵笑着, 云南多古茶树,跟南方那种茶园种的茶树不同,南方茶园那几乎年年修剪,既要好采还要芽嫩芽多,但云南那边的蛮族的茶树,既有许多是野生的,也确实有种植的,但独特的气候,使的那边的茶树真跟野茶一样, 长一二百年确实不稀奇,这种茶树就不是采嫩芽了。 “听说蒙舍蛮这些年越发强势,往东南征服了不少部落,什么金齿部、银齿部、黑齿部、还有绣脚部、绣面部、黑嘴部还有鸟蛮、和蛮等等,这些被益州唐人并称为杂蛮杂种,” 哀牢山以西,也就是在元江以西,诸蛮部更多,也更加原始落后一些,乌蛮也是后世彝族先民,和蛮是哈尼族先民,黑齿金齿银齿绣脚绣面黑嘴等部,则是傣族先民,望蛮是瓦族先民, 当然,现在这些蛮族跟后世的那些民族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还得历经千余年的不断融合演变才能形成。 相对来说,蒙舍蛮的实力,对这些杂蛮来说,强太多,蒙舍蛮越过巍山,往东南进入哀牢山、元江、阿墨江一带,许多杂蛮都被他们征服, 银生寨,大概就是在后世的景东,这里是阿墨江上游的川河,川河下游把边江,与阿墨江合流为李仙江,下游在交州为黑河,最终在交州汇入红河出海。 所以银生寨这个位置很重要,是一个重要的通道,往下游不仅与诸蛮相通,且可以通往交州,往西是澜沧江流域,往西南便是骠国等。 “蒙舍诏一直想打回老家,”长孙无忌道, 蒙舍蛮辫首、左衽,与突厥相同,反倒是跟云南许多土蛮不一样,所以现在很多唐朝人都觉得滇人跟过去的匈奴人是兄弟国, 舍龙一族做为原哀牢王室部属,他们是典型的骑马民族,十分骠悍,甚至习俗上跟突厥人也很像,所以唐朝人认为他们也是匈奴别种。 不过舍龙族自称是永昌沙壶之源,并不承认自己跟匈奴人有关。 舍龙族本是哀牢王室一支,如今的族长龙伽独早年在永昌的哀牢部落中斗争失败,为了躲避永昌哀牢族长弥芮忽的追杀,只得带着刚出生的儿子独罗,也就是细奴逻,率部落渡过澜沧江,翻山越岭逃到了内陆洱海南边的巍山坝子一带落脚, 经过十几年卧薪尝胆,龙伽独在此得到了许多哀牢族人支持,这支逃难的部落日益强大,于是以祖先蒙舍之名命名这个部落,自立为诏。 蒙舍诏跟蒙诏共同居住在巍山坝子,两部落结成了很好的盟友关系,背靠背发展,各自向外扩张, 蒙舍部首领龙伽独最大的希望,其实就是有朝一日能打过澜沧江,回到永昌老家,争夺哀牢族首领之位。 不过因为东北方向的白子国拦路,一番火并后不成功,蒙舍蛮也只好调头向西南发展,对把边江上游川江流域的诸杂蛮动手, 他们现在把银生寨经营的很牢固,成为第二大本营,这里位置也好,北边就是巍山坝子,再北是洱海。东边是哀牢山、元江,元江不仅通昆明滇池,也直通交州。 西边澜沧江,再往西的怒江其实也不远。 蒙舍诏在六诏中实力都并不是最强的,最强的其实是蒙诏、越析诏,人多地广,但蒙舍虽是外来的,可联合本地的哀牢族,再加上征服的一些杂蛮,反而是最彪悍敢战的。 高士廉在益州,也是代管南中地区的,对于六诏,他就看中能打的小霸王南诏,有意扶持他做大唐在哀牢山以西的代理人,特别是洱海六诏中,有意让南诏跟其它几诏动手, 朝廷坐收渔翁之利, 交州那边现在也主要就是跟南诏做贸易,这使的其它五诏很难过,更别说东西二爨氏了。 但人家蒙舍诏也厉害,明知朝廷的用意,也敢上。 “这次益州都督府调停了南诏与白子国的战争,但接下来洱海六诏只会斗的更激烈,”长孙无忌抿了口茶,抛出了一个比较诱人的提议,“左卫中郎将苏烈定方,是李仆射的得意大弟子,也是你师兄,勇猛能战,北伐之战,一战扬名天下知啊。 我觉得他非常适合出任姚州都督。” 姚州都督,武德四年置,辖境大约就是云南西北部,北抵金沙江,西抵怒江,东南抵元江、哀牢山,东面直抵昆明的南盘江。 大理洱海、昆明滇池,都是包在里面的,辖境极大, 但是,因为南中地区,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爨氏自治,中原羁縻统治,所以就算现在朝廷在云南北部设立了姚州、戎州这两都督府,下辖许多州,但其实大部份是羁縻州。 且一直都是益州都督府代管,每年都督府会派兵将官吏巡视南中地区,甚至在南中还修有一些兵部堡垒,但基本上到眼下为止,还没有真正有效的统治。 姚州都督这个官,虽是个都督,可绝不好当,都督府下全是羁縻州,一群蛮夷部落, 但长孙无忌的这个提议,武怀玉听了觉得挺动心。 再怎么说,下都督跟上州刺史一样,那也是实打实的从三品官职啊,再如长孙无忌所说的一样,这几年朝廷对剑南道也是很重视的,特别是南中地区,积极介入,不断渗透。 所以现在这个姚州都督,若是让苏烈去当,确实有很大的用武之地,那边越乱,越打仗,不越是给苏烈机会吗? 苏烈现在仍是正五品的中郎将,虽不用巡长安六街了,但改成守皇城宫门了。上次搞侯君集的事情没弄好,苏烈仍被皇帝雪藏。 “苏师兄现在仅是正五品的左卫勋府中郎将,只怕不够格出任姚州都督。”怀玉道。 “姚州都督府不是内地,那已经是极远的边地,虽武德四年就设立,可实际上一直也没能真正立起来,如今南中地区冲突加剧,正是朝廷介入的好时机,最需要的就是苏将军这样有勇有谋又能打的,” “一般人还真难以胜任,” 长孙无忌话里话外很明显,只要他们支持,那苏烈后面有李靖、武怀玉,还有他长孙无忌,加上益州的高士廉,还怕苏烈推不上去? 这姚州都督虽是从三品,但比较特殊,一般真正功勋心腹,皇帝也不舍得安排去那。 当然,想让长孙无忌他们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大力推苏烈,自然是有交换条件的。 这条件明显就是武怀玉他们这边的人,支持高士廉回朝、复相。 “高公在益州也几年了,之前听说一直在兴修水利,工程如何了?” “已经修好了,”长孙无忌道。 怀玉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我想让我舅父回长安,” 长孙无忌也不再藏着掖着,他有全盘计划,以治理蜀地有功,召回朝中,职位都安排好了,先任吏部尚书。 让现任吏部尚书戴胄去做民部尚书,反正他也是参预政事的宰相,在民部也是老差事。 至于现任民部尚书唐俭,肯定要让位置。 长孙无忌还给唐俭安排好了位置,去益州接任大都督府长史兼益州刺史,他这民部尚书反正也没加衔拜相,出去主持益州大都督府也不亏待他。 高士廉回来后先做吏部尚书,等稳定后,再推他回政事堂做宰相。 “我需要二郎你支持,” “我听说陛下好像本来已经打算年后就召高公还朝,”怀玉问。 “是有这风声,所以更需要加把劲,就怕这个事拖着拖着又没了下文,”长孙无忌对怀玉也没瞒着,直言道,“我们两家一个都不在政事堂上,时间久了就不好了。” 武怀玉理解, 虽然长孙无忌的妹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但这一下子坐了好几年冷板凳,确实好些流言蜚语都要压不住了。 长孙无忌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他也还三十出头,正是权力欲望很强烈的时候, 这几年武怀玉跟长孙无忌没啥冲突的地方,或许可能恰好长孙无忌这几年一直闲着,而怀玉也常在外,两家又结亲,所以是不错的盟友关系, 一壶茶喝完, 两人也终于是达成了交易, 由长孙无忌这边来推苏烈检校姚州都督、刺史,武怀玉还希望能给苏定方再加一个东宫左司御率的正四品东宫职, 先检校,回头再实任。 这个东宫率职,武怀玉希望尽量安排上,他早把苏烈引见给太子,太子也是比较看重他,所以趁这机会,给苏烈安排上个旅贲军的卫率,也是让皇帝能够别再嫌弃苏烈河北人出身了,以后可就是太子的人了。 做为回报, 武怀玉会帮忙把高士廉召回朝中、复相,甚至他得去找魏征、王、温彦博、房玄龄他们谈谈,总之这个事情得帮忙促成。 两人以茶代酒,举杯约定。 “听说二郎家今年种的许多棉花收益不错,能否给我家些棉种,我明年也种些,先前你给我家的玉米种子等,还真是很不错,明年跟着多种点棉花准没错,”长孙无忌心情大好,哈哈笑道。 “你放心,我也不占你便宜,我拿几个绸缎铺和织坊来换,”长孙无忌很有诚意,愿意拿出一些高级丝织品作坊,甚至愿意附送一些高级工匠奴婢, 大唐的丝织品种类丰富,大类十四,小类三十五,平时常说的绫罗绸缎绵纱绡绢绒绉等,主要是以经纬组合、缎面形状来划分。 每一种类,往往又还分为素和花不同,素也还分为练、漂、染的不同,再又分为细中粗三档,每档还又分三等。 比如说缂丝,被称为织中之圣,一寸缂丝一寸金,其外形好像是被雕刻过的丝绸,所以又称刻丝,工艺繁复,过程耗费,真的贵过黄金。 再比如刺绣、织金,等都是非常高超工艺且极为名贵的艺术品了, 一件缂丝袍子,高级的优秀工人,都起码得要近四百个工时,一年时间都刻不好一件缂丝袍。 大唐朝廷官营的织染署,下面就设立了二十五个作,每个作各有分工,织绸之作十个,绢纱绫罗锦绮等,织绶之作五个,组绶绦绳缨,线之作四个,线弦网等,练染之作六个,青绛黄白皂紫。 各种丝织品名目繁多,而且就算同一类中,细分产品也极多,比如说绫,河南道仙、怀二州产方纹绫,豫州有鸡尺绫、双丝绫,兖州有镜花绫,青州有仙文绫, 其它还有什么重莲绫,水波绫、吴绫、樗蒲棱等等。 现在能够充当钱的绢,其实就是很普通的平纹生丝织物,也叫素绢,这是比较便宜的,但也要二百钱一匹现在。 而那些高级的,那就是几千,甚至几万钱一匹,甚至更贵的都有。 这就不是一般家庭妇女甚至是一般作坊能织的出来的,全都是非常专业的作坊,非常熟练的高级织工,才能弄出来,这里面的技术,比武怀玉现在搞的棉花纺织可高深太多。 长孙无忌做为国舅爷,哪怕坐了几年冷板凳,人家的底蕴也不是武怀玉赶的上的,他家就在丝织产业,就非常了得, 不仅织坊多织机多织工也多,尤其是高级的织坊多,他现在愿意拿出几个高级织坊来,跟武怀玉交换棉纺技术, 武怀玉也没拒绝的道理, 大唐官员们的官袍,就都是绫,而到明清时官袍上还有补子,上面的禽兽图案,一般就都是用织锦、刺绣、缂丝三种工艺制成,小小一块补子也是十分贵重的。 武家之前也进军纺织业,但主要就是普通的绢绫绸缎,那种高级的技术没有,现在长孙无忌难得大方,居然愿意拿缂丝、织锦等高级丝织作坊甚至带匠师、织工一起送, 说是换武家的棉纺技术,其实武家棉纺技术也没啥高级的,也就是一些机子改良了,很明显,长孙无忌这是多送武怀玉一份大礼。 一个绵绸作坊,一个绵绫作坊,还有个织锦纺、一个缂丝坊,一个刺绣坊,带着许多工人, 武怀玉都惊讶长孙无忌的出手大方, “我让家里给国舅家搞个全套的棉纺作坊,轧花弹花纺纱织布印染一条龙,各种机子全包了,还帮着培训一批熟练工人出来,再多派些把式指导国舅家的庄子种棉花,” “那我明年先种个十万亩棉花吧,”长孙无忌大手一挥,说的好像普通人家说明年种一亩红薯一样轻松。 这位国舅爷家的田地,比武怀玉可多多了,十万亩,确实毛毛雨。 第702章 少倜傥有大志 天明。 武怀玉依然起的很早,似乎来到大唐后很少再有晚起,可能也是因为睡的早原因,毕竟夜晚也没啥可娱乐的。 早睡早起,精神抖擞。 在白鹿庄园的客房庭院,怀玉也是照例先来一套八部金刚功,天天练,倒成习惯了。 太子承乾过来,便也跟着练。 武怀玉教过承乾八部金刚和八部长寿,不过承乾倒没能坚持天天练习, “昨晚睡的可好?” 一套金刚功练完,武怀玉问他。 “挺好的。” 怀玉看太子脸色不错,昨天勇敢冲到御前,拔剑为父亲拦野猪的壮举,得到了皇帝的称赞,承乾高兴了小半晚。 “下次切记三思而后行,你昨天虽然孝勇,可其实有其它更合适的办法,你那样太冒险了。”武怀玉相信少年心性,昨天可能确实是担心父亲安危,并没有存了什么算计的心思。 如果承乾小小年纪,居然都已经知道在皇帝面前表演,那确实有点吓人。 昨天情况,皇帝和太子,其实都绝不会有半点危险的,太子上了虽会被说冒失,但大孝之名却也得了。 “你的金刚功还需多练,” 爷俩还在说话,有千骑骑士前来,皇帝召唤。 “你哪年进的千骑营?叫什么名字?”怀玉看这骑士虽然年轻,但气宇轩昂,一看就极有好感。 个头估计得有一米九的青年马上道,“学生刘仁愿,是雕阴刘氏,家父上讳大下讳俱,在右骁卫任职,” 他对武怀玉自称学生,却也是有原因的。 原来他出身绥州刘氏,是匈奴右贤王刘豹之后,魏晋南北朝时,匈奴人大量进入中原,刘氏也成为中原望族,如现在刘姓里有名的东郡、河南、雕阴三族,就都是出身匈奴。 刘仁愿的父亲刘大俱,家族也是历代朝中为将为官,成为绥州雕阴的豪门,刘大俱还做过绥州总管,现在入朝为右骁卫大将军。 刘仁愿凭父荫是进修文馆读书,后来选进了东宫的崇贤馆,而那时武怀玉还是崇贤馆主。 不过刘仁愿进崇贤馆的时候,武怀玉已经基本上不怎么管崇贤馆了,所以对这个学生并没啥印象。 李世民有次在崇贤馆发现刘仁愿长的高大威武,而且居然还能文允武,于是特选入右亲卫,还安排北门长上,成为千骑营骑士。 年纪轻轻,现在已是个千骑队正,前途无量。 这里面固然可能是有他家族、父亲的影响,但他本身确实也很了得。 刘仁愿虽没真的在武怀玉门下读过书,但却也还是尊称他为老师。 怀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开始还以为他跟刘仁轨是亲戚呢, 这会明白,其实两人八竿着都打不着,刘仁愿是匈奴人,叫稽胡也行,但他们世代为官,早就跟鲜卑人一样,汉化的很彻底了,除了长相上明显胡风, 而刘仁轨河南人,却是汉人。 路上怀玉有意跟他边走边聊,对这高大个是越聊越欣赏, 虽是名门贵族子弟,但他跟安元寿、程处默这些人很像,并非纨绔,而是真的挺有本事,还很有抱负。 刘仁愿说他心中武怀玉是他偶像,此生最大愿望能够成为武怀玉这样能够威镇边塞的国之名将。 其实这位学生,跟武怀玉年纪也相差不了多少。 路上,怀玉还特意当承乾面,向他狠狠夸赞了刘仁愿一番,承乾现在倒也渐懂事,知晓这是老师在给他推荐人才,于是真就从身上摸出枚玉佩赏赐给了他, “臣,臣不敢收,” “咱们都是老师的学生,也是同门师兄弟呢,” “收下吧,”怀玉拍了拍刘仁愿的胳膊,这让年轻的匈奴贵族激动的心潮澎湃,虽说他得皇帝的赏识,选进右亲卫,还入了千骑营,成了北门长上,但毕竟也仅仅是个千骑队正。 他爹就算是右骁卫大将军,其实也是闲差,还不如武德朝时曾拜绥州总管实权大呢。 一个是皇太子殿下,一个是宰相武相公啊, 年轻人顿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以后我回长安了,你不当值的时候,便来我府上坐坐,我也不能让你白叫一声老师,到时教你点兵法。” “谢老师。”刘仁愿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要。 怀玉拍拍他胳膊,“跟我学兵法的学生,你可是头一个。” 来到大厅, 皇帝正要吃早饭, “快来陪朕一起用餐,” 长孙无忌、秦琼、张亮、萧、唐俭、周绍范、李道宗、段纶等几位王公宰相们在, 至于王、韦挺等没被皇帝召来,没资格参加皇帝的早点。 白鹿庄园的早餐还是很丰盛的。 武怀玉要了碗羊杂汤,四个馒头,搭配着几样小菜,还有一碟时令水果拼盘, 承乾吃胡麻煎饼,就着羊汤。 皇帝则吃的是羊肉馅的古楼子,还有杯加双份白糖的奶茶,皇帝很喜欢奶、肉这样的食物。 李世民吃着早餐,还关心了太子昨晚睡的安否,还怕他受惊。 “今天先去永康陵祭祀。” 永康陵葬的是李世民的曾祖父李虎, 李唐的基业就是李虎打下的,虽然他在世的时候,为西魏八大柱国之一,爵仅封陇西郡公。 但是李虎年轻的时候,被人称为破落户,是武川镇的军户,他祖上也阔过,五世祖是西凉国开国君主李,可惜这个西凉国虽是五胡十六国之一,但也仅传了两代。 第三代便开始出仕北魏,到李虎的爷爷李熙时,曾率豪杰镇守武川黑城,因而在武川安家。 李虎爸爸李天锡,为幢主,仅是个禁军的小队头,比当初武士恪职位还低了。 北魏六镇起义,掀起天下大乱,李虎一开始是跟着贺拔岳的,贺拔岳死后,关中部众拥立宇文泰,李虎不同意,独自离开关中奔荆州去劝贺拔岳的兄弟入关中, 可贺拔岳兄弟并不愿去关中,李虎无奈回关中的时候,还被高欢手下俘虏了,不过后来孝武帝想谋取关中,便加封李虎为卫将军,又让他回关中辅佐宇文泰镇守关中了。 李虎从此跟随宇文泰打天下,积功加衔大柱国,死后追封唐国公。 李渊受禅登基,便以唐为国号,追谥李虎为景皇帝,庙号太祖,陵墓称永康陵。 李世民对这位唐太祖就很喜欢, “都说我曾祖少倜傥,有大志,好读书而不存章句,尤善射,轻财重义,雅尚名节。” 李家自李虎开始,代代都极擅射, 比如太上皇李渊,那也是相当了得的神射手,不仅年轻时凭着一招箭中屏雀双眼,在窦氏的比武招亲中胜过诸贵公子,赢得名门贵女为妻,而且后来在河东剿贼时,也曾经是在马上连射七十余箭,射落无数马贼。 李世民更是有名的神射手,而且他用的还是张巨弓,皇帝最擅用长弓,然后是大刀,马槊那些反而其次。 “承乾你以后也要多习练骑射,在东宫也应当每天早上练箭,” 承乾是皇太子,倒不是说练箭打仗,练箭也能强射健体的。 “下次跟随父皇再一起狩猎,要是再遇到野猪,就不用再拔剑跟野猪对战,直接马上拿弓射便是。” 李世民笑着道。 皇帝甚至指着怀玉道,“你老师武少师骑射也是相当了得,昨日你也亲眼所见,一箭就能射中高速冲撞的野猪眼睛,相当精准。” 承乾的箭术其实还可以,他的启蒙老师就是皇帝,李世民经常亲自教导诸皇子们射箭,甚至当初一继位,就在宫中轮番教练北衙禁军们射箭了。 皇帝还特意让人给承乾和怀玉也拿来古楼子,“多吃点肉,多吃肉才能壮实,习武越要多吃肉。” 羊肉馅的古楼子确实挺好吃,就是大早上吃这个稍有点饱腻, 吃过早餐,众人便随皇帝往塬北的永康陵祭祀。 祭祀了那位唐太祖后,皇帝猎瘾上来,继续打猎。 昨天在南边打猎,其实野兽不多,而往北面,山高沟深林密,野兽已经多起来, “朕听说这里常有白鹿出没,朕今天也要寻一寻白鹿。” 武怀玉记得白鹿好像不是天生的,是得了白化病,这跟白马是不一样的,所以必然稀少罕见,但皇帝兴致这么高,大家当然也就不会扫兴。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打猎确实是个不错的活动,武怀玉倒没什么瘾头,尤其是陪皇帝打猎,并不是太自在,所以他便一直跟着皇帝,主要是盯着太子,以免出什么意外。 往北,猎物确实多的多, 就在皇帝收获满满,十分兴奋的到处寻白鹿时, 突然一声虎啸, 居然从林中窜出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在唐代,大虫便是指老虎,以避讳永康陵埋着的那位唐太祖李虎。 占山为王的老虎,被皇家禁卫们打搅了美梦,甚至被猎狗群驱赶的无奈离开地盘,非常的生气。 大虫冲出林子,恰好就迎上皇帝一行人。 谁也没有想到, 白鹿没寻到,倒是碰到一只被猎狗群驱赶出来的山中之王白额大老虎。 吼! 一声虎吼, 老虎直冲过来, “保护陛下!” 皇家骑士们紧张的高呼,迅速的上前拦截,昨天让一头野猪冲到皇帝马前,让民部尚书和皇太子去护驾,最后还是齐国公和晋国公出手击杀那野猪,侍卫们已经非常失职了, 昨天那队随驾护卫的,今天全都在受罚,现在这批是新换的。 一群百骑禁卫,高吼着迅速护到皇帝前面。 第703章 擒虎 浑身毛色棕黄,满身黑色横纹, 圆头、短耳,白额头, 粗壮的四肢,粗长的尾巴,虽面对无数骑士,可它却依然霸气无比的长啸。 许多战马都忍不住双股战战后退。 不愧是百兽之王。 武怀玉在马上看着这只大虫,体长估计得有三米多,大概体重五百斤,说实话,这老虎真不是一般的大,一般的黄牛可能也就这重量了。 四颗长长的尖牙露出, 凶神恶煞。 唐朝的老虎还是很多的,北方南方都有老虎,只要是深山老林子,都有老虎。长安南边的秦岭里有许多老虎,甚至这渭北的三原北边山里,一样有老虎。 特别是王朝更替的大乱过后,各地的老虎好像更多。 经常有老虎伤人的事情发生,为此朝廷有时还不得不调兵马去围猎老虎,这个时代,老虎虽然跟唐太祖一个名,但却并不是啥保护动物,只是名字改成大虫了而已。 能猎杀老虎,往往还是有功劳奖赏的。 老虎更是浑身是宝, 怀玉挺淡定的在马上打量老虎,毕竟这里一众皇家骑兵禁卫,这老虎也算是倒了血霉, 今天注定是它的劫数。 老虎也许知道它的危险,张牙舞爪的仰天长啸,如同惊雷,又似山崩。 那边马上的李世民看到大老虎,不仅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十分兴奋。 白鹿没遇见,那打只大老虎也不错, 这也不是李世民第一次遇到老虎,甚至也不是他打过的第一只老虎,这年头老虎虽猛,却也猛不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皇家骑兵们。 正面遇到就是它倒霉。 “围住它,别让这大虫跑了,” 皇帝甚至还有心情道,“给朕生擒了此大虫!” 众禁卫骑兵闻令,便立马改变战术,不能直接射杀了这老虎,于是改派人用网、索,加上长枪等来捕捉这只大老虎。 皇帝笑着对承乾道,“一会捉了这大虫,朕便赏赐给太子,太子昨日为朕挡野猪,今天朕赐只大虫。” 承乾看着那只老虎,却觉得有点口干舌燥,甚至他坐下的那匹宝马,都很不安的不停的转动着。 虎落平阳, 但虎威仍在, 就算是皇家那些训练有素的猎犬,不论是细犬还是松狮,还是其它什么品种的,此时虽然狂吠不止,却也依然能看到它们一边叫着围着老虎打转,一边却也在发抖,甚至有的猎犬居然边叫边尿。 这是血脉压制。 生擒一只猛虎,比射杀一只猛虎可要难的多。 不过这对于皇家禁卫来说,这还真不算什么,老虎再猛,能比的过战场上敌人的千军万马吗? 骑士们先是故意围而不捕,不断的诱使老虎扑腾,很快老虎就精疲力尽了,这个时候骑士们才开始抛网、下套, 毫无悬念,这只一丈多长五百多斤重的吊睛白额大虫,最终被捕获。 不仅四只粗壮的脚被套了上锁链,连脖子也套了一根,又在它嘴上套了个铁笼头, 最后送进了一个大铁笼里面, 精疲力尽的大老虎,也只能在笼里无奈的低吼, 收获了一只大老虎,皇帝非常高兴,直接赏赐给了承乾, “老师,这只大虫便送给老师吧,老师家不是有个动物园子,里面有很多奇珍异兽吗?听说也有大虫?” 承乾看着那大虫,舔了舔嘴唇,并没多少喜欢。 这玩意就算被锁入铁笼,依然还在不断挣扎,那吼声,让人心烦不安。 怀玉凑近了点, 那居然是只母虎,武家的动物园里确实有老虎,还养了好几只,老虎并不稀奇,还不如号称四不像的鬣羚稀奇些,更别说驼鸟这等大唐没有的,连西南的大象,在长安都比较罕见。 反倒是老虎没啥特别的, 这玩意吃的多叫的凶,养多了也没啥意思,不如多养几只憨憨的大熊猫, 养孔雀还会开屏呢。 或许可以送给老师李靖,跟他家那只凑对。 一个热闹的插曲过后,狩猎继续。 因为意外捕了只大虫,皇帝狩猎的兴致更好,野猪野兔野鹿野鸡,皇帝向众人展示了他惊人的箭术, 甚至还射杀了一只豹子两头狼。 承乾也射了好几只兔子。 一众王公贵族们,人人也都收获不错。 倒不是个个都本事了得,实在是这种围猎,跟一般的猎户打猎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么多士兵,带着许多鹰啊狗啊,把猎物赶出来,围到一起,到处都是聚拢起来的的猎物, 皇帝和王公大臣们射猎,那就跟射移动靶子似的。 相比之下,猎户们打猎最难的还是先要寻到猎物,不像皇帝他们打猎,围起来给你打, 都快挤成一群了,还是赶在开阔的地方。 每个王公贵族们还有自己的随从助手们帮忙,除非真的一点不懂的射箭的,否则没理由射不中。 因为兴致高,皇帝多打了会才结束今天的围猎, 众人满载而归,返回白鹿庄园。 那只被活捉的老虎关在铁笼里,被抬着下山,一路上虎吼连连, “怎么听着它好像是在召唤同伴?” “大虫都是独来独往的,一山不容两大虫嘛。” 射猎返程的队伍行走在山间小道, 围猎一天,这附近已经十分安静了,除了那些小兽,这里几乎已经被横扫一空。 暮色下, 山下的村子上空已经飘起袅袅炊烟, 柴门犬吠, 还有母亲在呼唤贪玩的孩子回家, 可就在这这看似安宁下,在围猎队伍的后面,却有一只更雄壮的老虎在一路尾随, 被捕的老虎一声声低吼随风传来,空气中还有着母老虎的气味。 雄壮的老虎一路潜伏尾随, 一山不容二虎确实没错, 但还有句话,除非一公和一母。 老虎一般是独行的,有自己的领地,不容许其它老虎闯入,但母老虎在发青的时候,却是会招来许多公虎, 而当母老虎选中公虎后,公虎会跟母虎共同生活一段时间,直到母虎怀孕后,它才会再次离去,不负其渣虎本色,去寻找下一只发青的母老虎。 在这短暂的共同生活期,公虎却是非常卖力讨好母虎的,甚至会主动承担起捕猎这样的粗活。 今天皇帝他们捕获的这只母虎,就是一只正在发青期,且已经有了一只公虎共同生活,在努力造小老虎的老虎, 而今天那只公虎,出去给母老虎捕猎去了。 当它发现母虎被人捕捉,听到那风中传来的母虎吼声,公虎放下猎物,一路追击而来。 这是只更长更壮更猛的老虎, 很有耐心的潜行尾随, 暮色更浓, 武怀玉跟太子承乾并辔而行, “大虫肚治反胃,大虫骨可治狗咬毒,” “大虫骨可是味好药,能祛风湿、健筋骨、止痛、镇惊。大虫眼睛为散,竹沥下,可治小儿惊痫夜啼。” “大虫鞭就更是好东西了。” “其实大虫子全身都是宝,皆可入药,” “那这大虫便送给老师,”承乾道。 怀玉想了想,“可以送给李仆射,他家养了只公的。” 承乾笑着问,“大虫骨真能治狗咬?” “嗯,大虫骨有很厉害的解毒作用,一般被狗咬,用杏仁就行,蓖麻子也行,如果比较严重,那就可以用更珍贵的虎骨,以虎骨屑粉敷伤口。” “不过如果把大虫骨搭配一些其它的药材做成大虫骨膏,效果更好。” 据说大虫骨治狗咬最厉害之处,是在犬毒发作后,都还能救治。 武怀玉也是看老道留下的方书上的,具体的他没试过。 虎爪止血效果好,虎皮止痛功效大,虎鞭虎血就更不用说,被肾壮阳。 一只老虎,利用好了,确实是大宝贝。 “殿下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用这大虫做药膳,以其血肉可帮助强身健体,” 正说着, 突然一阵腥风吹来, 然后便是听到一声惊叫。 “大虫,” “还有一只大虫,” 果然,暮色下,从山间小道旁的林中突然窜出一只大老虎,比先前捕获的那只更大, 它突然袭击, 直冲那只铁笼而来, 而这只铁笼,正好就在武怀玉和太子他们队伍中, “拦住他!” “放箭,” 武怀玉看到那只迅猛扑来的大老虎,毫不犹豫的下令, 一声虎吼,老虎飞扑而来, 笼中困虎,此时也是拼命的挣扎,低吼连连。 “石头,槊!” 随从石守信立马将扛着的怀玉黑漆马槊递来,武怀玉执槊在手,挡在承乾面前,“殿下先走,” 老虎怒吼, 数名禁军骑兵居然已经被伤, 老虎扑腾拍扫,那虎掌力大无比,一掌能拍倒一匹马,爪子更是锋利无比,一爪扫过,开膛破肚。 甚至他的粗长尾巴扫过,都能把人从马上扫落, 这只老虎起码得有六七百斤重, 一丈多长却灵活的跟只大猫似的, 没来的及防御,不及结阵的禁军骑兵,在狭窄的山道上,居然一下子就被扑撕拍咬扫伤到好几个。 老虎直扑而来, 武怀玉挥槊刺击,可这畜生却极为灵活,一个闪腾跳跃就滚到一边,然后再次纵身一跃,便冲了过去, “保护殿下!” 武怀玉回身一槊刺出, 堪堪刺中老虎屁股, 那只畜生惨叫一声,可去势不止,继续前扑, 承乾看着扑来的老虎,脸色惨白,颤抖着手拔出了剑, 第704章 太子腿断了 腥风扫过。 太子坐骑一声嘶鸣,轰的倒下。 “殿下?” 武怀玉持槊追到,对着老虎屁股又是一槊。 嗷! 公虎痛吼, 粗壮的虎爪用力一拍,太子的那匹西域康国进贡的大宛宝马,就被一掌拍死, 太子被压在马下, 无法挣脱, 可在险境下,却依然还握着那把埋鞘宝刀,眼看老虎就要扑来,太子挥着刀大吼,“来啊!” 老虎吼着要扑过去,结果身子反而在打退, “护卫太子!” 老虎身后,武怀玉居然扯住了老虎尾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的拖住了老虎。 “殿下,” “老师,救我,” 一名千骑奔至,长槊刺下却被公虎一掌拍折,接着连他的坐骑也被扯住前蹄拉倒, 马摔倒前他摘镫纵身一跃,猛的扑到老虎身上, 这人却是匈奴后人刘仁愿, 这位身高一米九的年轻人,扑到老虎身上,右手握着把短刀,狠狠的就扎进了老虎脖子, 这只大公虎,尾巴被武怀玉双手扯住很后拖,又被刘仁愿跳到身上还扎了一刀,吃痛之下越发狂怒, 双眼血红, 扭头就张开血盆大嘴撕咬, 刘仁愿却非常矫健的侧身闪过,挥起刀子又是连刺, 这凶险无比的瞬间过后, 其它侍卫们也终于冲到,几人拼命的抬起大宛宝马尸体,割断鞍蹬,将太子从马尸下拖出来。 “腿,我的腿!” 太子依然还持着刀,被救出后,却突然痛呼。 几名侍卫惊恐的发现,皇太子殿下的一条腿居然都变形了, 胫骨断了, 太子腿断了, 骨头都刺出来了, 森森白骨, 腿严重扭曲, 更多的侍卫拼命的扑向老虎, 枪刺,刀捅, 拿拳头砸,拿狼牙棒、铁骨朵、铁鞭、铜锏,各式各样的武器, 老虎惨叫连连, 发狂的挣扎扑打, 武怀玉扯住了尾巴就不放,刘仁愿更是骑在老虎背上一把刀子不停的刺着, 左卫中郎将苏烈带着一队左右卫的骁骑赶到, “护卫殿下,” “杀了那该死的大虫!” 武怀玉大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狩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刚才他听到太子的惨叫,甚至听到隐约腿断了之类零碎的话,他此时惊吓不已, 老虎还在拼命挣扎, 好几名禁军被它的拼命反击伤到,甚至一名禁军被虎爪钩到,一下子就拖到虎口前, 公虎恨恨的张开巨嘴用力一咬,那名禁军的半边脸都被咬没了, 苏烈惊的面无人色, 太惨烈了, 当然,这跟战场上的惨烈相比,不值一提, 可是看到那位被禁军拼死救出,正抬头往前跑的太子殿下,一条腿怪异的曲折着,太子甚至都昏死过去, 而堂堂宰相的晋国公、太子少师、左光禄大夫武怀玉还躺在地上,双手扯着虎尾跟拔河似的,浑身都是灰尘泥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死了好几人, 还有好些人受伤, 苏定方冲上去,铁槊狠狠的刺入老虎后背, 嗷, 老虎狂怒,惨痛连连, 武怀玉这时也终于松开虎尾,他爬起来冲上去,夺过一名禁军士兵手中的四棱铜锏,对着虎背就是狠狠的砸下去, 虎脊梁被打断, 刘仁愿已经不知道捅了老虎多少刀,他自己也成了一个血人,都分不清到底都是老虎的,不是也有自己的, 老虎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终于他悲鸣着,却再也爬不起来, 他那黑纹黑棕虎皮,已经被捅出无数口子,跟个筛子似的, 连一只虎眼都被刺瞎了,一把短剑还插在里面, 当李世民赶到, 老虎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皇帝看到承乾那条惊人的断腿,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武怀玉顾不得身上的泥土和血污, 也赶紧给承乾急救。 太子已经痛昏过去, 他的腿,右腿,断了, 骨头刺出皮肉,小腿都反了一个方向,恐怖无比。 李世民脸色阴沉的吓人, 武怀玉赶紧急救, 愤怒的皇帝在旁边看了会,最后转头离开, 他先是走到那只死掉的公虎前,看着那都快分不清形状的虎尸,抢过一把千牛刀,双手持刀砍劈虎颈,直到把整个虎头给砍了下来, 然后提着虎头来到路边翻倒的铁笼前,看着里面还在拼命挣扎吼叫的母兽,把公虎头扔在牢前,然后拿着千牛刀对着笼子里的母虎狠刺, 一刀,一刀,又一刀, 母虎关在铁笼里,四脚都被锁住,连虎嘴都被锁住,脖颈也锁了,根本无法闪避, 母虎吼叫连连, 很快叫声越来越弱, 这只老虎被一个愤怒的父亲刺了不知道多少刀,彻底死去。 空气着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还有极大的恐惧。 天子一怒,无人能承受。 李世民让人打开铁笼,把母虎的脑袋也砍了下来,然后走到怀玉面前, “如何?” “陛下,太子腿被压断了,昏了过去。” “腿伤比较严重,” 李世民眼神阴冷,“治好太子的腿,不惜一切代价。” 皇帝蹲下, 伸手抚摸太子脸庞, 起身,转头。 皇帝目光扫过一众惶恐的侍卫, 他手一指, “这些人,全部处死,” 那些是随从侍卫太子的侍卫, 武怀玉闻声,赶紧为他们求情,“陛下” “你去医太子,”皇帝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此时的皇帝,明显有些心智大乱, 好在长孙无忌、萧、段纶、李道宗、秦琼等大臣及时赶到,赶紧劝说皇帝暂时把那些失职侍卫拿下关押,稍后处置。 “陛下,现在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的伤,” 武怀玉在第一时间给太子先做了些急救后,马上让人给制作了一副担架,把太子抬着回白鹿庄园, 这山上也没那条件,天也黑了。 好在距离庄园也不算远了, 一路小心翼翼的抬着承乾下了山,回到庄园后,怀玉给承乾喝了碗参汤,承乾终于苏醒。 他想要起来, “殿下,好好躺着。” “我的腿?” “殿下放心吧,臣已经为殿下处理好了,这条腿只是暂时不能动,但很快就会恢复的。” 承乾的腿伤的很吓人,右腿胫骨开放性骨折, 不过武怀玉倒觉得还算不幸中的万幸,他只是被马压倒了腿,并不是被老虎伤到了, 真要是让那老虎伤到,不管是拍到,还是抓到,或是咬到,那才更危险。 现在仅是骨折, 胫骨开放性骨折, 但能治。 尤其是承乾还年轻,才十一岁,还有较好的恢复能力, 清理创口,接骨复位,缝合伤口, 上药上夹板固定, 承乾要躺很久了,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养个一年半载,应当能恢复的差不多,当然这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谁也不敢保证说就一定不会有什么感染之类的, 而且骨头到底会不会长好,也不好说。 随驾的御医全都过来仔仔细细的看过,皇帝还派人火速去长安召其余御医前来,甚至还临时征召长安各大药肆医馆的医生前来。 太子的腿不容有失。 “相国,陛下请你过去。” 一名侍卫等着门外。 武怀玉简单的换了身衣服,便去见皇帝。 皇帝刚才是一直看着怀玉如何医治承乾的, 皇帝眼睛依然通红, 孤独的一人坐在厅中, 似是十分自责, “朕如果不非要活捉那只母大虫, 不把它送给承乾, 就根本不会有这意外了,朕害了承乾,朕就不该带承乾出来打猎,” “都是朕的错,朕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承乾,又要如何面对观音婢。” 看着如此自责的皇帝,武怀玉叹了口气,他虽是皇帝,却也是一位父亲,看着心爱的嫡长子遭此意外,受此大罪,甚至以后还不知道腿会不会残,皇帝的心情,武怀玉也就理解了。 说到底,他也才三十出头,承乾才十一岁。 这不仅是皇帝的嫡长子,还是国之储君。 “陛下,都是臣失职,” 李世民抬头, “承乾的腿怎么样了?” “断骨已经复位,创口也已经清理,也用了消肿、解毒、止痛的药,现在伤腿已经固定好了,接下来就是养,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消肿止痛,防止感染,还要促进血液循环,避免血液长时间的淤积加重不适” 怀玉说的这些,李世民并不能完全明白,但那些御医也说了,怀玉的医治方案是比较好的,复位的也很好。 “哎,”李世民长叹一声,“我十六岁起兵上战场,战场上伤亡更加惨烈,可承乾是我儿,还是我和观音婢的嫡长子,更是我大唐储君,他才十一岁” 不说国之储君,就是家族嫡长子,其地位也是极高的。 要知道,丧礼中,子女要为父母带孝守丧,而父母是不用为子女守丧的,但除了嫡长子外。 嫡长子去世,亲生父母一样要为嫡长子守丧带孝三年,因为嫡长子对于家族来说,他是家族未来继承人,他是宗子,他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极其重要。 “承乾的腿,一定要治好,朕不管你需要什么药材,朕都能给你找来,朕也可以给你时间,半年,一年,甚至两年三年,但只有一条, 承乾的腿必须完好如初,他的腿不能有半点残缺。” 李世民咬着牙对武怀玉一字一句的交待。 “陛下,断骨已经复位,几位老奉御也说复位的很好,现在用了我老师的丹方,只要接下来伤口不感染肿溃,那么就只需要些时间养好骨头,等骨头养好,再做康复锻炼,一年左右应当基本就好了。” 李世民盯着他,“好,朕相信你,一年,一年后朕要看到原来那个活蹦乱跳的太子,要看到他的腿完好无缺,” “陛下,太子也是臣的学生,臣一定会尽全力医治,” 如果承乾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的这个断腿,一点不稀奇,要是他是个兵,放在战场上,这样的伤更不算什么。 当初武怀玉在陇右战场上,那里几万人的行营,都配不了几个真正的大夫,一场大战过后,缺医少药,别说断腿,就是肠子流出来,只要没死,那也是先塞回去,然后抬到后方排队等着, 许多伤兵伤口都生蛆, 不少本来只是一些不严重的伤,结果没能及时医治,感染后却得截肢,甚至是大部份的伤兵都因感染死在了医营中, 断条腿?顶多休养个两三月时间,前提是你得挺过初期,不能伤口感染。 若是一般人,能活着就行,至于腿恢复的好不好,瘸点拐点都算不得什么,但承乾是皇太子,大唐储君,李世民不能接受才十一岁的皇太子以后成为一个瘸子。 绝对不能。 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医治好承乾的腿。 这种事本来不能打包票,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个万一什么的, 但武怀玉还是给皇帝承诺了,一年后,还皇帝一个完好如初的皇太子。 第705章 神圣散阿莫西林 夜。 太子太保齐国公秦琼的白鹿庄园里, 屋里很安静, “老师,我的腿?” 醒来的承乾望着老师怀玉,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面色苍白,而眼中更多惶恐不安。 怀玉握着他手,“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真的?” “嗯,我当初在陇右率领医院营的时候,殿下这样的骨折只能算轻伤,” 承乾望向自己的腿,被夹板固定着,还缠着纱布,也看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他只记得好像被救出来时,骨头都刺出来了,那腿都反着了。 “殿下不幸运中的万幸,看起来严重,实际还好。” 怀玉说的也是实话,他那应当叫胫骨开放性骨折,断骨刺出了皮肉,但好在及时救治用药, 断骨复位,清除创口,重新逢合, 筋没有断, “殿下饿了没?我把那两只畜生让人抬回来,剥皮拆骨,让炖了大虫骨汤,还炒了大虫肉,我给殿下端来,吃了能够强筋壮骨,有助恢复。” 想到那两只猛兽,承乾还感有些心悸。 “我的腿真没大事吗?” “放心吧,” 断骨复位,创口清理、缝合包扎,再做了固定后,现阶段主要就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为主,只要能够保证伤口不感染,就没什么大问题。 承乾挺倒霉的,打个猎还能被老虎偷袭,但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别人可能会因为没钱等原因不能及时治疗,或者找的大夫医术一般,清创不彻底,或伤口污染严重而继发感染,甚至形成骨髓炎,影响骨折愈合,甚至有生命危险。 可承乾第一时间就清创、复位,加上用的还是最好的药,现在只需要安心休养。 甚至他此时虽觉得腿很疼,可其实已经是用过最好的镇痛丹药,否则可不止这样。 怀玉以前在陇右医院营时,当时就有许多开放性骨折的伤兵,不少人被耽误用医用药,伤口流脓腐烂,他只能是憔脓去肉,祛腐生新,那过程才叫一个惨。 坐在榻前, 怀玉一边拿陇右战场医院营里那些骨折伤兵们的情况举例,一边也给承乾解释了给他定的治疗方案,以及要用的药方等。 治疗分三阶段,初期就是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而中期,也就是在一个月以后,治疗则以和营生新,接骨续筋为主,到两个月以后,则以调和气血、补益肝肾,强壮筋骨为主,最后还有个康复锻炼阶段。 怀玉拟的三个阶段的治疗方案,以及用的丹方、药材,都已经呈报皇帝,皇帝也是与一众御医、供奉,还有民间的一些名医们研究过,都觉得极好,也就放心交给武怀玉按此法治疗。 为了太子,武怀玉可是特意把自己从终南山带来的药箱都取来了,把用一点少一点的阿莫西林都给太子服了。 阿莫西林是青霉素类的抗菌类药物,既是抗生素,也是消炎药。 承乾的腿骨折,属于开放性骨折,伤口是会感染的,哪怕清创医治及时,但还是得防。 好在给承乾做了皮试,发现并不过敏。 听怀玉说的轻松,承乾也慢慢的跟着松口气, 等端来虎骨汤和炒虎肉的时候,承乾的肚子居然传来响声, “还真饿了,这大虫肉好吃吗?” “这两只大虫,死后变的跟铁一样硬,那肉直接炒根本吃不动的,所以都是特意先炖了许久,然后才回锅炒,” 一般人还真吃不到老虎肉, 皇帝愤怒之下把两只老虎头都砍下来了,那只公虎的皮更是千疮百孔,浪费了一张支名贵的虎皮,好在母虎原本是活捉的,后来皇帝刺死再斩头,皮还算完整。 老虎抬回庄园,怀玉却说虎肉全身可入药,也可做药膳,说要给太子补身体,让人把老虎剥皮割肉。 一道炒老虎回锅肉,也就武怀玉想的出来。 再来一道虎掌炖鸡汤。 配上两个时蔬。 太子半躺着,面前放个小几案,几个菜摆上, 承乾吃的止血定痛丹,药效也上来了,疼痛减轻,自己吃饭倒是没问题了。 “这大虫肉也不硬不柴啊,还很入味呢。”承乾夹起一片回锅老虎肉放入嘴中,咀嚼几口有些惊讶。 “这是先用瓦罐炖熟,肉熟而不烂,且不干不柴,切成薄片,在铁锅里放猪油小火煸炒,加上一些调料和佐菜便做成了,” 承乾又吃了块,“吃起来倒感觉跟野猪肉有点像,肉更粗糙一点,但却不柴。” 他让怀玉也一起吃, 武怀玉倒也没客气,说实话,一直忙到晚上,都没停过,又是接骨复位,又是清创缝合,还要研究用药, 还得跟皇帝解释,安慰, 转头来又要亲自照顾安慰太子。 回锅老虎肉确实不错,本来这老虎肉是很柴的,都说吃不动,异味还大,但这回锅的做法确实不错,炖的时候加了姜葱去掉了一些味,用瓦罐炖肉本身就能久煨不沸、不伤食材,更加酥软入味。 火候把握的好,肉还不会炖烂炖散, 切成大块薄片,锅里再那么一炒,美味。 其实直接切了蘸着吃,那就是白切虎肉了。 被怀玉安抚了番,趁着饿了的太子,吃起那老虎肉喝起老虎汤,也是胃口很好。 老师说这只是小问题,他也全信了。 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吃了不少的虎肉和虎汤,承乾靠在那感觉还好, “让陛下受惊了吧。” “嗯,天子一怒,直接把两大虫子脑袋都砍下来了,” 爷俩聊了许久, 等到承乾渐困,怀玉便让人给太子又送来汤药,喝完让他安心睡眠休息。 等太子睡着,他出了门,外面站着许多侍卫,都肃立如雕像,不敢有半点懈怠。 皇帝也站在外面, 刚才怀玉跟太子在里面说话,其实皇帝就在外面,但没进去, 他知道这个时候去看太子,太子容易紧张等。 李世民对他招了下手,带头出了小院。 “你要的乳香、没药、龙骨、樟脑、黄丹、白芷、等药,朕已经让人从宫里调了最好的过来。” 外面石亭中, 皇帝眉头紧锁,“我想好了,就让太子留在白鹿庄园疗养,就不再颠簸去长安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等几个月后再回长安吧。” “你刚好也在三原,就劳烦你多费些心神,看护医治太子。” “我让叔宝也帮着照顾,有什么需要,不管是什么,上天入海朕都会弄来。” “朕只有一个要求,太子的腿一定要恢复好初,不能有半点后遗症。” “臣明白。” “太子现在吃的这个止血定痛散就够了吗,要不要用其它方子?” “陛下,止血定痛散可止血定痛,也可生肌,主治创伤、皮破血流,正对太子如今症状。” “请陛下放心,臣给太子还服了一枚家师老神仙留下的丹药,名为神圣散,此散非常珍贵,我都不会配制,如今手上仅余有一点点,服一散便能防伤口感染。” 伤口感染,古人一般称为疮疽痈肿脓溃等, 是很可怕的情况,尤其是外伤口,如果感染,轻则截肢,重则没命。 怀玉说的神圣散,其实就是阿莫西林,抗菌消炎的青霉素药,放在这时代确实够厉害,他自己都没法制作出来。 真正用一粒少一粒。 怀玉做为楼观隐仙逍遥子的弟子,之前也是拿出过很多惊人的方药,李世民还是很信他的,当然更相信的还是那位陆地神仙。 皇帝挺愧疚,觉得太子受伤还是怪他。 “陛下,太子先前醒来还惦记着那些禁军侍卫,希望陛下切勿降罪于他们,那大虫突然来袭,大家也是措不及防,而且侍卫们也是拼命拦截, 殿下被马压断腿,也是意外,太子希望陛下能够宽恕侍卫们。” 在山上,李世民是说了要把太子身边那些随从侍卫全处死的,后来秦琼长孙无忌武怀玉等一起劝说,皇帝才暂时没杀。 可如何处置,还没定。 “你知道若在军中,为敌所乘,失旗鼓节钺者,全队斩之。 凡战敌失主将,随从者皆斩。” “你也是领兵大将,世人称之为后起名将,怎会不清楚这些?” “陛下,殿下仁孝贤明,不愿那些侍卫被处置,希望陛下能够给他们一个机会,殿下说他们以后,肯定会越发认真勤恳。” 李世民看了看他, “既然是太子有此善心,朕便听太子的,便将这些人统交由太子处置,宽恕与否,皆由太子与他们说吧。” “陛下,昨日千骑队头刘仁愿还有左卫中郎将苏定方,英勇护卫太子,殿下一直记得,心怀感激,希望陛下能够赏赐二人。” 李世民也记得刘仁愿,他赶到时刘仁愿还骑在老虎背上,拿刀子一直捅老虎,一个血巨人。 “朕便提升左亲卫刘仁愿为太子备身左右,掌供奉弓箭,侍卫东宫。” 太子备身左右,是从七品上职事,属于东宫六率四府之一的左右内率的属宫。他原本是禁军千骑队头,一个九品武官,这下也是连升了好几级。 昨天苏烈表现也很不错。 想到国舅长孙无忌对苏定方的推举,李世民沉吟良久,“提升苏定方为太子右司御率,” 这是正四品武职,统领东宫六率之一右司御率,下辖有郊城统军府等几个外府。 正五品的左卫勋一府中郎将,升为正四的太子右司御率,不仅是升官了,而且是得到皇帝认可,让他成为太子承乾的东宫武官。 “苏定方留下,率太子旅贲,负责护卫太子之责。” 第706章 太子良娣武二娘 次日。 皇帝下旨, 那些被关起来,本来要处死的侍卫,皇帝将他们交由太子处置。 “太子令!” 武怀玉向跪在小院前的一众侍卫宣读太子令,赦免众人,不论是原属北衙的禁军侍卫,还是南衙的,或是东宫的,他们现在起编入东宫左右内率。 东宫左右内率,相当于朝廷的左右府,属于东宫警卫机构。 下属有太子千牛备身、太子备身左右、太子备身等侍卫武官等,掌东宫禁内侍卫、供奉兵仗,左右内率不辖外府兵,也没有下属的功曹法曹等参军。 以率和副率为正副主官,所属还有长史、录事参军、兵胄二曹参军。 一夜不安的一众侍卫,听到此消息,都激动的跪谢太子恩典。 虽然这里面不少侍卫,也都是勋贵官员子弟,可昨天出的事太大,皇帝真要杀,那也没人救的了。 “起来吧,虽然天子圣明,太子仁慈,但你们昨日确实严重失职,你们死罪可免,但所有人降三级使用,戴罪立功,留后观察。 如果仍不能尽心效力,革职罢退。” 昨天被牵连的侍卫不少, 除了死掉的,仍还有近百人。 现在全都划给东宫,成为东宫侍卫,隶属左右内率府。 武怀玉明白,这是皇帝有意让他们念太子的恩德,让他们以后忠心太子,而且也暗合使功不如使过。 这些人得太子宽恕,捡回一条命,肯定以后念太子恩,忠于太子。况且身上还背了这么个污点,要是表现不好,新账旧账一起算,就更严重了。 李世民对太子确实足够疼爱,或许是太子现在还年幼,又或许是他曾经宰兄杀弟囚禁父亲,所以对父子亲情就有些格外的重视,甚至有点过份补偿的意思。 东宫六率,统领的内府兵不少,外府兵还有差不多二十个统军府, 东宫的兵还是不少的。 皇帝年轻,太子也年少,现在父子俩倒没什么可猜疑的,还是父慈子孝的。 “尔等以后尽心当差,莫失孤望。” 承乾在屋里传出声来, 众侍卫又都跪谢太子恩赐。 紧接着武怀玉又宣布苏烈升任太子右司御率,统领所属旅贲军担负护卫任务,他们驻防庄园外面。 太子左右内率府的侍卫,则由武怀玉代为统领,主要负责庄园内的侍卫。 刘仁愿也调来右内率,成为七品的太子备身左右,东宫带箭侍卫。 那些连降三级,还惶恐了一夜的侍卫,都很羡慕的看着刘仁愿,但也只能说人家既运气好,也有本事。 一来刘仁愿是千骑营的人,昨天其实并不是担任太子的随从护卫,但昨天恰好离太子的队伍近,老虎来袭,立马赶来相救,那番骑虎大战,表现的非常抢眼,皇帝都是记忆很深。 所以人家从千骑队头,升为太子备身左右,从九品到从七品,这是连升八级,但除了羡慕,也没啥可说的。 武怀玉将一套皇家御制弓箭交到刘仁愿手上, “今后好好护卫太子殿下,” 论职事,太子备身左右,没有太子千牛备身品级高,但此时刘仁愿明显已经成为东宫第一保镖了。 “老师,向大家分赏虎肉虎汤,” 承乾在屋里又道。 留在庄园内外的太子左右内率、太子左右司御率的侍卫、兵马,都分赏老虎肉老虎汤吃, 还赐下了御酒。 两只老虎得有千斤,剥皮去肚后也还不少, 承乾对两只大虫挺恨的, 他听武怀玉的建议,向皇帝请求赦免那些侍卫,果然如怀玉所料,最后皇帝顺便就把这些人调到东宫, 甚至皇帝还让苏烈、刘仁愿也调到东宫。 皇帝回长安去了,不能在外久留。 太子却暂时留在三原,留在白鹿庄园养伤, 那些侍卫、旅贲军士,对于太子来说,都是自己的人马,趁这机会,拉拢下人心也是必要的, 把祸首两只老虎,拿出来分吃了,也挺不错。 李世民在忙完政务后,与几位宰相元老们过来,来看看太子,跟他告别,结果却看到东宫的内卫,外府兵们正在分食虎肉虎汤,还分赏了御酒, 一个个都挺激动兴奋, 父子见面,承乾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好的让李世民都有些意外。 长孙无忌他们也很惊讶,太子受这么重的伤,一般少年只怕大受打击,可太子除了躺着不能动,其它好像没啥太大影响,甚至还在看书, 皇帝一瞧,是贞观律的草稿。 “父皇,儿臣让人把那两只大虫的皮剥下来处理,给父皇和母后做个坐垫,冬天肯定暖和。 再给青雀和雉奴做个马甲,青雀体胖却怕冷,雉奴还小,穿上这大虫皮马甲,肯定会很暖和。” 青雀是魏王李泰的小名,雉奴则是晋王李治的小名,这两个都是承乾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李世民手抚着长子的背部,很是感动,“难得你这个时候还能记着这些,” “腿还痛吗?” “用了老师的药,好多了,老师说可能百来天也许就好了,” 长孙无忌笑着道,“太子殿下真是勇敢,前日敢拔剑护驾战野猪,昨日搏虎断腿却不吭一声,真有陛下雄姿。” “朕的好大儿,”李世民很欣慰,儿子越大越成材,越来越让他满意了。 “等腿养好了,要多练骑术,再遇到紧急之时,就不会来不及摘镫压着腿了,” 李世民南征北战,无数次在战场冲锋陷阵,他有六匹坐骑,都是死在战场上,甚至他也不止一次的坠马, 甚至在玄武门宫变那天,他都在追元吉的时候坠马,差点让元吉拿弓弦勒死。 “老师怀玉的医术相当了得,那是陆地神仙逍遥子老仙师的关门弟子,有他帮他医治,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你也不用多想,就安心在这里疗养。 你老师会陪着你,就安心借坐在太子太保家,有空你也可以跟叔宝请教下骑射、战技” 爷俩说了许多话, “父皇回宫后,跟母后就说儿臣只是小伤,可以吗?” “嗯,” 李世民点头。 皇帝走前,又跟怀玉和秦琼爷俩单独谈了会,请二人好好帮忙照看太子。虽然皇帝留下了不少护卫兵马,而且马上也还会从长安调事宫人、宦官,以及御医甚至乐人等等服侍太子。 “就全拜托你们了。” “请陛下放心,臣等一定好好照顾殿下。” “一定要让太子的腿恢复如初。”李世民再三强调。 如果腿瘸了,哪怕是有点点瘸,这也是李世民无法接受的事情,“需要什么,尽管提,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让太子的腿完好。” 如果吃虎肉喝虎汤,有助于强壮筋骨,那李世民会下旨捕来无数老虎给太子吃,什么熊肝豹胆、甚至鲸脂象油,他都会弄来的。 怀玉只得再三向皇帝表明,太子的伤并不算很严重,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甚至太子年少,骨头还能恢复的更快。 “朕记得周国公的次女还没有订亲吧?” 李世民突然又提到了武士的女儿,承乾之前想要娶武二娘,但这个事情被皇帝拒绝,李世民夫妇看中的是武功苏氏女,为此还曾闹的父子一阵别扭。 后来还是武怀玉和武士主动表态,甚至搞出了个虚假的武二娘跟弘农杨氏子的订婚来, 这件事情其实早就过去了。 说到底,武二娘才六七岁而已,太子也不过十一岁,两人不过见了几面,哪有可能会有什么真正的喜欢,李世民以前觉得这不过是武家想要再上一层台阶罢了。 “回陛下,四叔说二娘还小,还不急。” 李世民笑笑, “既然还没订亲,那朕便为太子娉其为太子良娣,回头朕跟皇后商议一下,便派人上武家提亲下娉。” 皇帝口吻并不是要商量, 而是决定。 太子妃以下,在子的妾侍可设良娣二人、良媛六人,还有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 太子良娣,在东宫地位是很高的,太子继位后,良娣肯定就是四妃之一了。 “陛下,二娘是臣四叔之女,臣不可擅自做主”武怀玉也很意外皇帝再提此事,不知道这是试探,还是其它, 可皇帝挥手,不容拒绝。 皇帝很忙, 就算太子伤了腿,皇帝也不可能留在三原陪太久。 这次出来打猎,本来也是打着来永康陵祭祀,顺便查看一下三原试行新法的名头来的, 出京好几天,得回去了。 御驾离开前,长孙无忌找机会跟他简单谈了几句。 苏烈升太子右司御率,固然是他昨天救太子有功,但他也是大力推举的, “苏定方去南中任姚州都督这个事,估计一时半会倒是不行了,起码得等到明年,太子腿伤后以后,到时我再来安排。”长孙无忌道。 怀玉知晓他是希望武怀玉能够帮助推动高士廉还朝一事。 “国舅放心,许国公很快就能回来的,我已经跟圣人说了此事,圣人说年后便召许国公还朝。” 听到这,长孙无忌面露喜色,“多谢二郎了。” 他笑着道,“圣人要为太子娉周国公次女为太子良娣,我觉得这门亲事很好,咱们以后也就是亲上加亲了,”长孙无忌表明他对此事的支持。 在长孙无忌看来,武家女成为太子良娣,这对武家来说绝对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事让武怀玉有点措手不及,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这几年,他跟武士关系很好,但跟那位堂妹,其实也是有意保持了些距离。 他并不知道历史会不会改变,甚至是希望改变, 可没想到,现在皇帝一句话,武二娘竟然又要入宫? 虽然她现在才六七岁,也许还得等七八年才会入宫,但这让武怀玉觉得好像有股无力的力量,在干涉着。 第707章 高处不胜寒 冬,十月。 初一朔朝。 武怀玉见了魏征,笑着跟他打招呼,魏征愤怒的扭过头去不搭理,一脸憔悴,无精打彩。 “该!”今天被特意召来上朝的段纶恨恨道。他到现在都不能原谅魏征,军器监干的好好的,准备大展拳脚,结果让魏征直接弹劾免官夺爵了。 “段公今日上朝,是要恢复官爵了吧。” “谁知呢。”段纶无奈道。 新皇大封官爵,他却在家无人问津,那滋味难熬啊,“二郎啊,我最近也想修道,我听说你师傅逍遥子前辈开创龙门派,你现在也是龙门派的掌门了吧,你能不能收我做徒?” 怀玉瞧了瞧他。 三十几岁的驸马都尉、皇帝的姐夫,就算现在没官爵在身,那也不是一般人啊。 “段公正值青壮,怎么也有修道之心?” “闲的。”段纶也不掩饰,“这人一闲下来就无聊,可我又不愿意跟河间王一样,整天喝酒听歌看舞沉迷酒色的,” 怀玉心想,你是想,但公主也得愿意让你沉迷酒色啊。 人家李孝恭府里歌舞伎数百,那真是快活似神仙。 “要不我代我师傅收你做个记名弟子,传授你一套龙门心法,再授你八部金功刚和八部长寿功,你先在家修练?” “好,”段纶一口应下,非常兴奋。 人不能太闲,尤其是年轻人,做为驸马,想沉迷酒色都没条件,想做点其它的,更处处受限。 不如干脆修道,这也算是一种姿态,算是对皇帝的彻底臣服,也算是无声的一点呐喊了。 朔朝很隆重,在京百官都来了。 今天这朔朝出人意料,皇帝居然主动的提起了李建成和李元吉哥俩。 六月初四那天,李世民让尉迟恭持带血槊请李渊下诏,说建成元吉谋乱造反,请下旨诛杀。 实际他去请旨的时候,建成元吉两人都已经被杀了,李渊的旨意不过是补发,给整个事件定性而已。 而当天,李世民也以李渊名义下诏,除建成、元吉属籍,将他们从皇族除名,贬为庶民待遇,死后以庶民身份草草的埋葬。 眼下李世民继位登基,突厥也退兵,一切纷扰也算尘埃落定,李世民也坐稳了皇帝宝座。 “追封建成为隐王,元吉为海陵王,以礼改葬。” 李世民还让大臣给两人议谥号。 皇帝给两除籍的兄弟恢复王爵,明显也是为身后之名,也是安抚以前二人的旧部。 但从他给建成定的封号息王,也看出他的心思,息,息事宁人。 新任礼部尚书芮国公卢宽,出班请奏。 “息王当定谥号戾!” 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戾是一个恶谥,比如汉武帝造反被杀的太子刘据,谥号戾太子。还有明代土木堡之变后,叩门天子的弟弟景泰即位,他后来病死前还被夺门兵变,死后也得了个戾的谥号。 卢宽这个戾的谥号,议的很没水平。 连武怀玉站在殿中都能明白些李世民的心思,这个时候是要平息旧事,是做给还在的人看的,既然是安抚,不是惩罚,那就没必要上恶谥,否则与出发点不相符。 果然,李世民眉头一皱,直接否决了这个谥号。 御史大夫杜淹出列,这位杜如晦的叔父,也是天策府的元勋,不过杜如晦兄弟跟杜淹这个叔叔却有仇,因为当年杜如晦大哥和弟杜楚客,与叔父杜淹落到王世充手里。 杜淹居然向王世充诋毁杜如晦大哥,害他被杀,弟弟楚客也被囚禁,差点饿死,李世民平洛阳后才得救。 当时杜淹因为是王世充的人,本来要处死,杜楚客居然为杜淹求情,但杜如晦不愿意救这个杀兄的叔父,杜楚客劝兄长不要自相残杀,甚至以自刎相逼,最终如晦才出面向李世民求情,救下了杜淹。 杜淹进了天策府,杜楚客却隐居嵩山。 如今叔侄俩个,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御史大夫,但关系却非常不睦,其实这种名门世家里的内斗很常见,争斗的原因也是嫡庶导致的。 杜如晦的祖母死后,其祖父又续娶了继室,正是杜淹的母亲,杜如晦的祖母是太原郭氏,这也是顶级名门之一,杜淹的生母家世就差些,从小没少受嫡系这边的歧视,所以自然也仇视嫡系的,最后闹出叔侄相残的事来。 由此可知,杜淹绝不是什么善荐,当年李世民与建成内斗,杜淹就非常积极出策奔走,还在杨文干事件后被流放,玄武门后才被李世民召回,直接授与御史大夫这样的要职。 此刻,杜淹就向李世民建议,给建成谥号灵。 灵也是恶谥。 好祭鬼怪曰灵,极知鬼神曰灵,不勤成名曰灵。 以灵为谥,一般都表示比较荒唐。 戾和灵,都很恶。 李世民心里倒是愿意用这两恶谥,但今天追封两兄弟的本意不是鞭尸,这殿上百官之中,还有许多建成旧部,如魏征、王、韦挺等人,建成虽然被诛,但他并不是什么荒唐太子。 只不过是权力相争失败而已。 谥戾和灵,魏征等人都不会答应的。 果然,杜淹话一落,当年因杨文干事件,一同被李渊贬放的原东宫的王立马站出来反对。 升任黄门侍郎的王很不客气的开始当面攻击杜淹,并数建成的功绩。 李世民听的直皱眉头。 今天可不是来给建成开什么表功大会的,今天只是为当初的事划上一个句号,彻底盖棺封印的。 眼看魏征、韦挺等不少大臣都开始说建成之功,甚至宇文士及这自己人也跟说戾、灵不好,李世民不能忍了。 尚书右仆射封德彝察颜观色,注意到了皇帝的不满。 立马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谥号为灵可取。六月初四日事,早有定论。 建成残忍,岂主鬯之才,元吉凶狂,有覆巢之迹,建成、元吉,实为二凶。中外交构,人神不容。用晦而明,殷忧启圣,善恶早分,社稷乃定。 如今陛下追封赠谥,实是念及兄弟情谊,并非他们做的那些恶犯下的那些错就不存在了,魏征、王、韦挺这些人时至今日,却都还不能正视,只想为旧主沽名钓誉,枉顾事实,实在不该!” 封德彝为相多年,他这话一出,立马让朝堂的气氛一变,这位可是皇帝的心腹啊。 房玄龄杜如晦等也一起站出来支持封德彝。 李世民顺势便点头,就许了灵这个谥,息灵王,元吉则谥号为剌,剌为谥,意为暴戾无亲,同样是个恶谥。 建成为息灵王,以亲王礼改葬,元吉则是海陵剌王,以郡王礼改葬。 “建成、元吉的宫府旧僚,皆往送葬!” 此事议定。 李世民又让颁下几道诏令。 原殿中监卢宽已任礼部尚书,殿中监职空缺,李世民授宇文士及为新殿中监,驸马段纶授秘书监,恢复纪国公爵位。 桂阳公主驸马都尉安德郡公杨师道封太常卿兼军器监。 襄阳公主驸马都尉安丰郡公窦诞封宗正卿兼国子监祭酒。 中书令宇文士及这位宰相,被踢出政事堂了。殿中监是殿中省的长官,但跟秘书省、内侍省一样称为内三省,与中书门下尚书这外三省权力天差地别。 殿中省掌皇帝生活诸事,管的是尚食尚药尚衣等六局。 这是继杨恭仁后,第二个被踢出中枢的武德宰相。 裴寂见状,也是感受到了今日的不同,这位李渊心腹出班请奏, “陛下,当初起兵太原,臣曾与太上皇约定,天下平定之后准臣辞职归田,如今四海太平,请陛下准臣致仕。” “裴相有佐命之勋,如今身体健朗,何出此言?”李世民问。 “陛下,臣一把年纪,体弱多病,实在是无法再胜任,请陛下准臣辞职,安心颐养天年。” 君臣两个,裴寂要辞,李世民却硬要留。 可谁都看的出,李世民并不是真喜欢裴寂,只是现在还没到让他离开的时候。 “朕给裴相放个长假,在家好好疗养,休养期间,尚书员外郎到裴府值守,待身体好些,每三两日至政事堂平章政事, 赐灵寿杖一支!” “臣谢陛下!” 裴寂虽还没致仕罢相,但如此一来,也算是半退出中枢了。 “武怀玉!” “臣在!”武怀玉闻到皇帝叫自己名字,赶紧出班。 “你擅丹方医术,下朝后去魏国公府替裴相诊疗开方,帮魏公调理疗养身体,不论需要用到何等珍贵药材,尽管使用,宫中拨赐。” 下朝后,裴寂便让怀玉一起坐他的马车回魏国公府,裴寂的马车非常豪华,简直是辆房车,两人坐车里不但能喝茶,马车上居然还有两个美丽的婢女服侍。 做为太上皇李渊的老基友,裴寂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是真有钱。 李渊攻取长安后,直接封裴寂魏国公,而且赐地十万亩,豪宅一座,织品四万段。 一次赏地十万亩,谁有这样的待遇? 后来朝廷铸开元通宝,李渊还特赐裴寂铸钱炉一座,这样的待遇更是所有臣子里的独一份,除了裴寂外,也只有建成、世民、元吉三兄弟各赐三座铸钱炉。 一座铸钱炉一年大约能铸三千多贯钱。 这可不是私铸,那是奉旨铸钱,自己开炉铸钱,源源不断的摇钱树啊。 到现在,裴寂家的铸钱炉都自行铸钱五年了,一年三千多贯,五年铸了一万多贯了。 武德朝,李渊先后封了李世民、李元吉还有裴寂为三公,元吉已成了海陵剌王,李世民成了大唐天子,如今也唯有裴寂为司空。 独一无二的正一品。 裴寂的儿子裴律师订婚李渊女儿临海公主,女儿又是李渊儿子赵王元景的未婚妻,这次大封赏,裴寂也独得一千五百户实封,位居第一。 这站的太高了,高处不胜寒。 “都说二郎道术丹法了得,不知道二郎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回河东老家?”裴寂直言。 第708章 百日 天一天比一天冷, 转眼便到了年底, 承乾的腿倒是一天比一天好, “殿下恢复的比预期还好,” 今天是太子断腿的第一百天,承乾在庭院里走着,无需拐杖,也不用人搀扶,自己一个人已经走的很好。 虽说步子有些慢,但一步步很扎实。 承乾笑道:“老师的医术丹药真是神了,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 “殿下还是要小心些,接下来半年,还是不要跑跳,每天循序渐进,一点点增加走动,但不能一下子走太久,得让骨头多恢复。” 或许是老虎骨头喝的多,老虎筋肉吃的多的原因,承乾恢复的超出预期,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下地拄拐走走,两个月时拐杖都已经可以弃了,等满三个月,都不用人扶。 而现在满百天了,除了右腿上留下的还比较明显的疤痕,真看不出他当初受那么重伤。 甚至这断时间在白鹿庄园疗养,好吃好喝,还有怀玉、秦琼、苏烈他们天天陪着,还长白长胖了些。 “老师,一会去钓鱼吧?” 承乾最近跟着秦琼、怀玉还爱上了钓鱼,他那腿要养不能多动,在庄园下水库钓鱼倒也不错。 庄园下赵氏河拦河修水库,这工程秦琼主导,武怀玉、李靖等不少三原豪强地主也是投了钱,修起来还是很快的。 如今已经修好,能够灌溉下面荆原等地五万余亩地呢。 “长安来了使者,圣人派人来接殿下回京。” “啊,我都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了。” 李世民对太子还是很关心的,这百天,自己来了五次,皇后也来了三次,要不是怀玉说太子需要静养,他们估计会来的次数更多。 皇帝下旨,不让贵族官员等来打扰,也算是让承乾在此安养了百天。 现在时间到,他得回长安,回东宫了。 “老师不回长安吗?” “我过些天再回。” 这百天,武怀玉也一直呆在白鹿庄园,不过他除了医治承乾伤腿,本来公务也没落下,三原的两税法试行,也还是他一直在带领着, 秋收后,三原县也是完全按照新的两税法,以新查验编订的人口户籍、田地亩册来征收的,连县里的工商作坊商铺,也按新法征税。 三原县今秋还推行了代役钱,并摊入田亩,平均亩摊一钱。 短短一年间,新法试行成绩显着,首先就是田亩从原来全县五十三万余亩,清出到如今的六十六万余亩,清出了隐匿田亩十三万余亩。 更别说按新法后,征收到的税赋,几乎是翻了几番,但实际上百姓并没有叫苦不迭负担加重,因为主要税收是落到了大户、地主、商贾头上,许多人以前都免课免役,田地万亩都不纳租赋, 升斗小民却还得牙缝里省出几石粮来, 三原百姓纷纷叫好,感恩称颂朝廷。 地方的官吏胥吏们,因为新法给他们保证了收入来源,甚至还有些福利保障,不用各种乱来,也有不错的钱粮收益,这当然让大家很积极。 三原县的情况,虽说是特例,毕竟宰相坐镇,还有京城省部官吏来协助,朝廷上下都盯着。以后其它县推行,当然就没这些,但有了三原县整理出来的一套办事流程,甚至朝廷推出的奖罚条例, 以后照方抓药,依章程行事便可,就算达不到这样的程度,但也有法可依,不会太差。 “明天走吧。” 承乾还真舍不得离开这了,这段时间他感觉是最轻松的一段日子了,因为腿受伤,甚至都免的天天被那些大儒们上课。 下棋、钓鱼,听故事。 他尤其喜欢听秦琼和武怀玉、苏烈他们讲军事教兵法,秦琼一等一猛将,直接拿他打的那些大战做战例复盘,苏烈以前是先锋大将,所以他主要是讲的小股部队的侦察、突袭、迂回包抄等这种。 至于武怀玉,边教孙子兵法,不仅讲行军布阵,也连讲点战争与政治和经济的相关。 这课承乾听的一点不枯燥,甚至学的还不错。 “圣人又让人送来两只大虫,要宰了么?”怀玉笑问。 承乾断腿养伤这百天,李世民让关中各地的将领打虎,隔三差五的送几头老虎来,前后加起来得有一百多头了, 承乾真的是虎骨头没断过, 贴的膏药,别人用的狗皮、驴皮、马皮的,承乾用的虎皮。 老虎筋都不知道吃了多少。 真是以形补形最高境界了, 幸好怀玉没说过吃龙筋能补,否则估计李世民也会想办法弄来,神龙捉不到,猪婆龙南方可很多。 捎带着在白鹿庄园护卫的东宫旅贲军和侍卫们都跟着经常吃虎肉喝虎骨汤,就算这些年轻强健的战士,有些都流鼻血了。 “吃多了大虫,都感觉腻了,还是偶尔吃点熊掌味道好点,”承乾笑笑,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一百天也腻,“老师就留着那两只大虫吧,孤也不想再吃了。” 老虎伤太子一条腿,皇帝连续捕杀一百多只老虎送给太子吃。 浓浓的父爱啊。 关中最近老虎估计都捕的要一空了。 吃了这么多老虎,承乾倒是对老虎再没什么恐惧,这也算是变相的免除了太子的心理创伤,不会谈虎色变了。 “明年,孤就要加冠了,” 承乾略带忧愁。 “加冠了也才十二,”怀玉笑着安慰道,他知道太子忧愁啥,这不是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事关太子妃苏氏。 承乾在这里养伤,除了皇帝皇后还有国舅外,其它勋贵王公大臣都让拦在庄园外,不让打扰,但有两拔人获得过特旨来看望过承乾。 一拨就是武功苏氏, 南康公主附马、魏王府司马苏勖,秘书丞苏,兄弟俩带着子侄一起来看望太子,苏便是太子的准丈人,带着女儿准太子妃苏氏一起来的, 苏勖苏兄弟俩还是很风雅的人物,名门贵族子弟,不仅长的帅也很有气度,他们的儿女也都是粉雕玉琢一般。 其实太子妃苏氏长的不错,不说非常漂亮,但小姑娘看着知书达礼,不那么活泼而已。 承乾和苏氏在一起的时候,怀玉感觉他们不来电,聊都聊不起来,承乾问一句,苏氏便答一句。 承乾不喜欢苏氏倒也正常, 后来洛州都督周国公武士带着豫州都督武士逸,广州都督武怀义,带着家眷妻儿们也来白鹿庄园看望太子, 他们就是前些天来的, 太子伤满三个月,武士武士逸兄弟,带着侄子怀义,都是年末入京朝集,请了旨意许可,便来三原看望太子。 武二娘做太子良娣一事,该有的婚书娉礼等都已经下过了,这事便算是彻底订下来了。 看的出,武士武士逸兄弟俩个,对这桩婚事其实是很高兴的。 跟随叔伯们前来的武二娘,七岁的小姑娘,却依然是那么灵动,犹如只百灵鸟,特别是跟苏氏一对比,相差特别大。 一动一静。 武二娘尤显灵动,承乾对武二娘也格外喜欢,甚至怀玉觉得这喜欢是既带着几分对武氏家族的刻意拉拢,也有几分本来就喜欢那丫头。 这年纪,倒也说不是那种真正男女的喜欢,但谁不喜欢一个活泼可爱,甚至还特别会撒娇,总会喊太子哥哥的可爱丫头呢。 十二加冠, 加冠后就算半个大人了,以后不仅要学习军国政务,甚至可能再过几年,十五六岁便要成婚。 想着以后要娶那个总是没有半点笑容,冷冰冰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苏氏做妻子,承乾很忧伤。 “我挺羡慕老师的。” 承乾叹声气。 “哦?” “老师一妾九媵十八妾,还有歌伎武姬婢侍,听说外面还有红颜知己,这么多女子,却每一个都处的很好,看的出,她们都是真爱老师的” 怀玉想说,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呢。 女人多了可不全是好事,你还得有强大的肾,还得是时间管理大师, 这段时间怀玉天天呆在庄园,武家的女人们于是也从开始几天来一回,后来便也陆续的都跟着在庄园住。 反正秦琼的这白鹿庄园够大,女主人李县主也回来了,一起倒也有伴。 武家在庄园不远也有个长坳庄园的,但那里比较简陋,女人们还是都住在白鹿庄园, 承乾年纪小,大家也倒不需要怎么避讳, 这段时间怀玉跟这些老师的妻妾们相处的也熟了, 小屁孩很羡慕, 他觉得父皇的后宫,在他母后的统领下,好像都没有武家妻妾们和谐。 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想学几招了。 对这个学生,怀玉倒也倾囊相授,相处的久了,还真把承乾当成了儿子一样,他自己的那十几个儿子,武怀玉现在都纯是放养, 孩子还小,他没急着开始教什么本事,就算是嫡长子承嗣也是一样,才几岁的孩子让他们多玩吧,教这教那的不急,玩够了再说。 “真心换真心便好。” 承乾忍不住疑惑,“一颗心可以分成十几份,几十份吗?” “当然可以。” “老师今天便再教你一招,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女人进了家门,对她们最好的爱,就是生孩子,只要有了孩子,这爱就能延续扩散,跟她们多生几个孩子,就是最好最大的爱了。” 承乾若有所思,可想到要跟那个冷冰冰还长的不好看的苏氏生孩子,承乾就头痛。 “殿下毛都还没长齐呢,现在想这个太早了,等过几年,就不一样了。”怀玉开玩笑。 “是吗?” “人都会变嘛,何况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呢,” 承乾想了想,“我还是觉得二娘活泼可爱呢,要不让苏家把苏氏送到武家来,让晋国夫人她们帮着教一教,或许也就可爱些了。” 武家有位晋国夫人,还有一位淮南公主,还有一大一小两位县主,还有五姓女,承乾觉得让苏氏在武家能变好。 “要不让晋国夫人收苏氏做义女?”承乾问。 怀玉看着这小子,觉得这脑子是越来越有想法了,“是不是再让苏氏跟二娘再结个姐妹?” 第709章 殖民 收云氏为干女儿? 武怀玉觉得完全没必要,毕竟承乾这小子很聪明,一直想把武氏绑在他的东宫大船上。 可问题是经这次受伤后,李世民觉得很亏欠承乾,又觉得武怀玉确实对太子很好,所以主动的把武二娘给太子娉为太子良娣了。 这事都已经定了,不可能再又悔改。 武氏家族,现在算是彻底的打上了东宫烙印, 上次不仅武士带女儿来看承乾,武士逸也还带了女婿李义府,怀玉阿兄武怀义也是一起过来的。 武士武士逸兄弟俩,和武怀玉武怀义兄弟俩,现在是并州武氏家族的四大梁柱, 他们现在都已经成为围绕东宫的重要官员了。 李义府、苏烈,甚至刘仁轨刘仁愿许敬宗来济来恒这些人,现在也已经等于是东宫的人。 武功苏氏名头响, 宰相之后。 底蕴挺深厚,但仅以现在朝堂上的势力来说,远不及正得势的武氏。 太子妃伯父苏勖虽曾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如今也尚太上皇的公主,成为皇帝的妹夫,但他现在职位仅是魏王李泰的司马,是那种有名有才但没啥实权的,清贵官员。 至于太子妃父亲更不用说了,秘书丞堪堪迈入五品之列,可服绯袍,职事不过是相当于皇家图书馆馆长而已,没啥实权。 承乾是皇帝嫡长子,早立为储,所以地位本身就是非常名正言顺的,更何况,长孙家、高家,这都是太子母亲家族的强大势力。 承乾到现在虽接受了苏氏成为准太子妃,但一直都不喜欢,从来没喜欢过,哪怕这次苏氏跟着父亲伯父他们过来看太子,还在白鹿庄园住了十多天, 苏氏天天来看望太子,甚至帮忙换药,给太子煲汤等,可两人却不来电,话都说不上几句。 武怀玉不知道为何太子会想让苏氏做武家的义女, 或许可能这个少年,是觉得武家对他帮助更大,而武二娘仅是太子良娣,所以想通过让苏氏拜樊玄符干娘,来调和一下? 中午饭后。 怀玉给承乾挑了几张鞣制好的虎皮,“这几张皮子都是很完整的,殿下可以赏赐给苏驸马、苏秘书丞还有苏娘子他们,今冬寒冷,这皮子可是相当暖和,” “让苏氏拜晋国夫人为义母,这事晋国夫人愿意吗?” 怀玉笑了笑,“其实我觉得之前殿下说让苏娘子跟二娘结为姐妹倒是不错的提议,至于拜义母这事倒不用,” 武怀玉本来想说,可以让苏氏拜长孙无忌做义父。但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承乾不喜苏氏,但他并不能拒绝苏氏,这是皇帝皇后的意思不容更改的,所以拜不拜长孙无忌,仍会是太子妃,拜了长孙无忌做义父,跟太子的关系也不会有啥改变。 至于说他不愿意收苏氏做义女,其实原因也很简单。 皇帝为何不愿意选武家女做太子妃,而选苏氏做太子妃,这原因便是武怀玉不能收苏氏做义女的原因。 皇家需要的是一位名门士族之女做太子妃,最好是清贵却没太大权势的家族,苏家条件就很合适,苏兄弟是苏威的孙子,苏家在北周隋朝都非常显赫,但在唐朝名声大却没啥权势,正符合皇帝需要。 武家则恰相反,如今朝中得势,权势煊赫,但就是底蕴名头不足,武二娘做太子良娣,苏氏做太子妃,苏氏在武家之上。 说白了,就是皇帝即看中武家的势力和能力,又不想武家将来成为尾大不掉的外戚,所以才选苏氏女做太子妃。 既然如此,武怀玉现在收苏氏做义女,那这不成了跟皇帝对着干,不怀好意? 甚至,皇帝之前拒绝过武士的女儿,还因此跟太子闹的很不愉快,这次他完全可以改纳武怀玉或怀义的女儿或妹妹给太子做良娣的,为何还是选武士女 怀玉估计还是那个原因,将来到承乾继承皇位时,武家真正掌权得势的必然还是怀义怀玉兄弟俩,而武士是隔了几代的堂亲, 这里面算计太多, 承乾肯定还不懂那些。 少年想法还是比较简单的,现在跟怀玉亲近,便没考虑太多。 太子妃只能是苏家的, 武怀玉对皇帝的这个安排是绝对服从,甚至他也从没想过武家的女子进东宫, 高处不胜寒,越往上走,每一步越得小心。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这几年的处境,其实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长孙无忌为了复出,做了多少努力,都没有溅起半点水花,不过好在高士廉要回朝了。 高士廉现在已经回了京,回京朝集, 他这次来,就不用再回益州了,年后就会出任吏部尚书。 午后, 寒风呼啸,天阴沉沉, 看着好像要下雪。 怀玉找苏烈谈话。 “国舅送来的消息,你去姚州做都督这个事情已经办妥了,年后便正式走马上任,姚州都督、刺史,太子右司御率这个东宫官,仍还由你兼着。” “你明天率旅贲护送太子回长安,到京后应当就能接到任命了。” 苏烈起身谢过怀玉。 “咱们师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其实以北伐突厥之功,早就可以拜都督了, 再说,你此次授都督,其实也是长孙国舅的帮忙。” 苏烈倒也直接,“二郎,其实我很清楚国舅为何会推举我,这都是二郎也帮了他大忙,所以我虽感激长孙国舅,但更感激二郎。” “年后,我想带两个人去姚州,还请二郎帮忙。” “看上谁了?” “一个就是你的学生刘仁愿,这家伙实在骠悍,而且是有勇有谋,跟你学习兵法后,也是已经得了你几分真传,我此去姚州,肯定是要跟那些乌蛮白蛮开打的,身边得有得力帮手。” “可以,我来安排,他是个可造之材,跟着你去姚州好好历练一下,对他也是好事。” “另一个是细奴阿逻,我想带他一走过去。” “他可是蒙舍诏的王子,在长安相当于质子。”怀玉笑道。 “我知道,朝廷可以让蒙舍诏再送几个王子来,这个细奴阿逻现在是我学生,况且他是蒙舍诏长子,还是白子国王的女婿,我去姚州后,肯定也还是得沿着高士廉的策略,扶持蒙舍蛮来讨伐不服王化的诸蛮, 细奴阿逻带在身边,方便联合南诏行事。” 怀玉点了点头,答应了他这请求,“我可以帮你安排,不过要提醒你一声,如今洱海六诏中,蒙舍诏虽不算强,他们也是比较亲朝廷的,但你也得小心,南诏野心不小,合弱离强是必须的,可也得当心养兽为患, 对于南诏,也要多些提防,” “明白,不过我觉得倒不用太过担心,就算南诏把其余五诏灭了,可乌蛮白蛮还有许多部落小国,甚至南中最大的地方势力是爨氏,东爨西爨,都远在南诏之上, 只要南诏听话,朝廷扶持南诏灭诸诏,再制衡东西两爨也是上策,等到什么时候南诏有实力跟东西爨并论,朝廷再提防打压也不迟。” 苏烈说这些倒也没什么不对, 历史上大唐就是一直扶持南诏,先是支持南诏吞并其它五诏,甚至是白子国等,后来到唐玄宗时还在朝廷支持下,把一直内讧不断的爨氏攻灭,最终南诏尾大不掉,反成中原之祸。 唐玄宗做错的地方,就是对南诏扶持到底,扶持他们把爨氏攻灭取而代之了,最后这步大错特错了。 “你到姚州后,要让南中诸蛮自己斗起来,姚州都督府得处于超然地位,不能轻易亲自下场, 高筑墙,广积粮, 开商路,修驿栈,建兵堡, 要开军屯,甚至招引移民屯垦,让蛮子们内斗相攻,咱们做自己的事,有城有堡,有驿栈商路,慢慢的还可以招纳一些内斗失败的部落,或是一些小部落,到我们的城堡旁,让他们成为城傍蕃部,给他们授田划地,招他们通商贸易,甚至是建学校教授他们汉字汉语,吸引部份为城傍蕃兵” 大唐的姚州都督府,如今是个虚的, 武怀玉希望苏烈能够把这个姚州都督府真正立起来,至于如何立起来倒也有例可依,比如说汉代屯驻西域的办法, 不外乎就是驻军,然后屯田,然后移民等, 历史上中原王朝对边疆开拓,大抵都是这样的策略, 后来明朝开拓云贵,也是这样。 先要打通一条交通线,既是驿路,也是商路,然后沿线建屯堡,屯兵屯田,只要先能把这条线稳定住, 那就能对整个区域有极强的控制力, 当地的驻军、物资等,都能够对当地的部落、蛮夷们形成快速打击镇压能力。 以点成线, 甚至沙俄历史上东进,吞并哈萨克大草原,甚至是远东西伯利亚等地,本身也采用的就是堡链战术。 堡垒成链, “我建议你回长安后,去拜访长孙国舅和高公,” 高士廉在蜀地数年,兼管南中地区,苏烈去做姚州都督,肯定得拜访他,高士廉回了长安,但在那边也还有关系人脉,需要他的支持。 长孙无忌更不用说,不管他跟武怀玉如何交易的,但起码是他帮忙推举苏烈去姚州,得好好感谢。 怀玉提醒他,最好是能够跟两家谈好,带上一些长孙家和高家的子弟门生年后去姚州, 这既是投桃报李, 也是组成同盟,想要在姚州干出一番实打实的功绩来,不仅得靠苏烈能打,还得有背后的大佬支持, 大佬们当然不能白支持,不管是安插子弟过去镀金锻炼,还是说要趁势在姚州府内经营矿山、商业等,这都是必须的交易和回报。 武怀玉也是打算明年要安排许多人过去开拓姚州,到时那边不仅会建立商号屯田种棉花种甘蔗种玉米,也会买卖战俘奴隶, 而且南中那边铜矿、银矿、金矿也多啊,尤其是铜矿,中原内地十分缺铜,现在朝廷铸钱都主要靠韶州的胆泉,把生铁置换成铜。 扶持南诏攻打其它五诏,到时会有许多战俘奴隶,正好拉去开采铜矿,采了铜走水路进长江,到时就可一路洛阳长安,或许开发下红河水路,直接通到交州港,再转运到广州, 这个买卖前途巨大, 武家也不可能一家独吞的下,所以先拉上高士廉家、长孙无忌家,再拉上诸如丘和家、樊兴家、秦琼李靖程咬金牛进达,甚至是武威安家等,带上武功苏家也可以,肯定也还得算东宫承乾一份, 这人多了,势力也大了,买卖也就安稳, 而有了这么多勋戚贵族们在姚州有切身利益,那么以后朝廷对姚州都督府,对苏烈肯定也会很支持。 第710章 皇帝输不起 清晨, 初升的红日下,奔来一支骑队。 在前开路的居然是云麾将军、百骑统领许洛仁, 天子驾到。 武怀玉正在庄园里安排人给太子打包行李,听说皇帝驾到很是意外,赶紧与秦琼出门迎接, 皇帝仅带着五百禁军骑兵到来, 高大的金黄康居马上,皇帝一身戎服, 皇帝是亲自来接太子回京的。 “朕来接承乾回京。” 太子来迟一步,走出门刚好听到这话,激动的眼眶都湿润了,李世民看到承乾迈步出门,无须搀扶,不用拐杖,大步过来,没有半点不便, 眼眶也红了, “慢点,你脚伤刚好。” “父皇,儿臣腿已经完全恢复,” 李世民快步上前扶住承乾,左瞧右看,最后还蹲下来掀起承乾的衣袍和裤腿,看着腿上的伤疤。 “没有半点不适了吗,还会不会痛?” “全好了,就剩下这疤了,用了老师的祛疤的膏药,也越来越淡了,”承乾抬腿做着动作, “好了就好,” 李世民起身,挽起怀玉的手,“朕真要感谢你,得重重赏你,想要什么?” “臣也只是将功赎罪,那日是臣护卫不周,幸得祖宗庇佑,托圣人洪福,殿下恢复痊愈,” 李世民哈哈大笑。 “看来大虫骨汤确实能够强筋壮骨,那就再去猎一些,太子多喝点。” 皇帝一句话,又不知道得有多少老虎要倒霉。 李世民左手挽起承乾,右手挽起怀玉,亲切的挽着二人,与秦琼一起进了庄园,同皇帝一起来的还有国舅长孙无忌、兵部尚书周绍范、民部尚书兼太子少詹事唐俭、江夏郡王刑部尚书李道宗。 皇帝还没吃早饭, 看到太子恢复的这么好,李世民胃口大开。 包了一斤羊肉馅的古楼子,一口气吃了两, 吃过早餐,皇帝没急着带太子回长安,天有些阴沉,太阳显得苍白无力, “等晚点阳光暖和点风小些再走,” 在白鹿庄园转了圈,皇帝还检查了下旅贲和东宫侍卫们的箭术,赏赐了几个表现好的。 回到院厅, “下会棋吧。” 李世民让人取来围棋,先跟怀玉下了一般,武怀玉的棋还行,以前跟老道在山里时经常陪着下,后来纳了润娘为妾,棋艺又有增长,润娘以前在永康公府可是叫司棋的,本身棋艺就很了得。 不过跟皇帝下棋,那很考验功夫,既不能胜皇帝,也不能表现的很弱,得想办法让皇帝感觉就胜你那么一点, 武怀玉绞尽脑汁,居然都下出了汗来,最终惜败半子。 李世民赢下这盘,非常痛快,大呼过瘾。 “换司马来,” 李世民叫唐俭上, 唐俭笑着坐到皇帝对面,主动的选择了黑子,执黑先下。 皇帝今天很高兴,刚又赢了一盘非常精彩的棋,特别是大龙逃脱,最终棋胜半子, 跟唐俭下起来便比较轻松, 唐俭下棋下的很快, 唐俭跟皇帝算是老棋友,早年在太原的时候,唐俭跟李世民就玩的很好了,虽然两人年纪相差了小二十岁, 唐俭曾祖曾是北齐左仆射,祖父曾是北齐右仆射,到他父亲时也任过隋朝刺史,还曾跟李渊一起出任过禁卫将领,两人关系还十分好。 两人都熟悉对方棋路,下起来很快。 皇帝一边下棋,一边还在聊天, 不知不觉中,棋盘快摆满了。 皇帝执白,唐俭执黑, 唐俭强杀破眼,一直封,白棋出不去,眼永远做不出来, 白棋命悬一线,黑棋却是寸步不让, 招招致命屠杀大龙, 最终白棋落败。 李世民手里拈着枚白棋,却已经败了, 皇帝脸色阴沉难看, 上一把赢的多痛快,这把就输的多惨, 一把屠龙局, 李世民看着唐俭,拿起象牙拨镂尺,把所有的棋子都拂落在地,然后对唐俭道,“退下” 唐俭以前经常跟皇帝下棋,也不是没赢过皇帝棋,但却很少见到皇帝输棋后居然脸色这么难看, 这是输不起? 唐俭悻悻退下,心里也有点后悔,都怪开始武怀玉跟皇帝下那盘棋,下的太过于有水平,激起他兴趣,结果一时没收住手,屠了皇帝大龙。 唐俭出去后,皇帝也没了下棋兴趣, 便让大臣们退下, 却留下了武怀玉、长孙无忌还有苏烈。 李世民起身,在厅中踱步, 良久,他道,“唐俭对朕轻慢无礼,朕要杀了他,” “苏烈,等回长安后,你明日上朝时,殿上指证,就说唐俭心怀不轨,欺君犯上,还出言诽谤朝廷,” 苏烈愣在那, 犹豫再三还是道,“陛下,唐俭放肆,轻慢陛下,按朝廷典律将其处置便是,还罪不至死,” “朕让你出面指证,你照做便是,事成之后,朕授你姚州都督,而且把唐俭的财产赏赐一半于你。” “臣,恕臣做不到,臣并不知晓唐俭有不轨图谋,无法出面指证。” 苏定方思虑再三还是道。 李世民目光一瞪, “你敢忤逆朕?” “臣只是不敢无中生有,假如唐俭真心怀不轨,陛下可让有司调查取证,若是让臣出面指证,臣确实做不到。” “你不想当姚州都督了?” “你帮朕把这事办了,朕可以把唐俭的莒国公爵位也一并赏赐与你。” 苏烈仍摇头,“臣知晓唐俭太原献策,起义有功,后来他又揭露独孤怀恩谋逆叛国阴谋,之后不论是在朝做黄门侍郎、礼部尚书、天策府司马,还是外放都督,或是数次出使突厥等,都是忠心耿耿, 他刚才虽放肆了一点,可毕竟是国家功臣,如今也是莒国公、民部尚书,若是只因放肆赢了陛下一盘棋,便要杀他,恕臣难以赞同, 还请陛下息怒。” “朕不是因为这盘棋要杀他,是有人检举唐俭心怀不轨欺君罔上,” “那请陛下交由三法司秉公处理,” “此事不方便交给三法司处理,朕要你殿上当众出面指证,” “臣不能。” 皇帝威压苏烈, 甚至还充满加官晋爵的诱惑,但苏烈居然不为所动。 武怀玉和长孙无忌就跪坐一边, 两人都没开口。 事情很突然,但两人却几乎是很快就反应过来,皇帝不可能要杀唐俭,就算杀,也不会让苏烈这样没凭证的指证然后杀了。 武怀玉是知晓唐俭此人的,太原元谋功臣,还曾经做过天策府司马,曾经跟李世民关系很好, 但是在武德年间,据说唐俭是曾支持建成的,也不能说是太子党,只能说他是站在皇帝、朝廷那边的,而皇帝和朝廷的态度,建成才是储君。 可要说因此李世民就要杀唐俭,也不对, 毕竟唐俭在贞观朝这几年,官职虽调动频繁,但职位都不低,现在还是民部尚书兼太子少詹事。 皇帝刚才生气倒是真的。 但不至于输了棋就杀大臣, 他又不是那个输了棋就把吴太子拿棋盘砸死的太子刘启, 正因为这事太离谱, 所以皇帝表现的那般异常的时候,武怀玉没马上站出来说话, 长孙无忌也一直没吭声,估计心思跟他差不多。 旁观者清, 皇帝的威压也没直接对着他们,武怀玉思索,这可能是皇帝借这机会对不是嫡系出身的苏烈的一次考验。 苏烈的本事是早得到了证明的, 但是,这个河北反贼余孽,值不值得信任,是不是为了富贵,就攀附李靖攀附武怀玉,甚至因此攀上东宫,李世民还不好确定。 借这机会,考验一下。 “苏烈,你可知道忤逆朕的下场?” “朕可以将你除籍为庶人,” “也可以将你贬去岭南长流!” “臣不敢忤逆陛下,但臣不能凭空诬陷大臣。” “朕说了,有司有证据,” “那就让有司把证据交给三法司公开调查审理,或者将证据交给臣来检举也行,何必让臣无凭无证的指证。” 两人倒是杠上了。 苏烈勇气可嘉。 李世民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大些的河北猛将, 这是当年河北窦建德麾下,不亚于刘黑闼的猛将, 这也是个能够指挥五千河北精锐唐骑,在白道大败十余万突厥骑兵,能够仅率数百精骑,深入大漠擒回颉利的悍将, 更是敢在长安街上,当街痛殴宰相侯君集的人, 甚至还敢带人直接抄了怀远坊粟特人祠,把侯君集也给卷进去,使的贬去西域的侯君集,再贬去岭南。 这个悍将,身上总有股子桀骜难驯,尤其是他的出身,让李世民始终对他不太信任。 李世民又问了一遍, 苏烈仍是那般回答。 “朕现在就召唐俭和周绍范、李道宗、秦琼、许洛仁等大臣来,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当众指证唐俭,” 皇帝让人把那几位随驾大臣都请进来。 李世民说有人检举唐俭心怀不轨,诽谤朝廷,要跟唐俭当面对质。 唐俭听了面色惨白,不敢置信。 “苏烈,可有此事?” 皇帝目光如剑,直刺苏烈。 苏烈一张脸极为严肃,他站了出来,“陛下,臣并不知晓这些,也没听说过,不敢出面指证。” “你确定?” “臣不敢胡言,” “哈哈哈!” 本来面色阴沉如水的皇帝,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武怀玉听到后松口气,果然如猜测一样, 幸好苏烈刚才没为了官爵富贵,就一口答应替皇帝冤杀唐俭,否则结果可能是苏烈要被安上个什么罪名杀掉,起码也可能是要彻底失去皇帝信任,从此不得重用。 这关他过了。 还好武怀玉知晓他人品。 李世民伸手扶起苏烈,笑着道,“卿不仅勇猛骠悍,而且忠勇可嘉也,” 然后又把刚才吓的面无人色的唐俭扶起, “看来是一起误会,倒是朕错了,那朕改之。” “但是定方所为,却是忠直敢言,有利有益各计三项,使的唐俭免于枉死,我免于枉杀,定方免于曲从,这是三利。 又使的我有改过的美名,唐俭有再生的幸运,定方有忠直的美誉,这是三益。” 说完,李世民宣布赏赐苏定方一千匹绢。 “唐俭跟朕下棋,不弄虚不作假,难能可贵,年后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益州刺史高士廉回朝,此要职空缺, 朕便让唐俭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益州刺史,仍兼太子少詹事。” “苏定方忠直不阿,便迁升为姚州都督、姚州刺史,晋封临清郡公,仍兼太子右司御率。” 皆大欢喜的场面。 唐俭长松口气,苏定方也是直喘粗气。 这个转变有点太惊人, 武怀玉带头高呼,“圣人贤明,吾皇万岁!” 长孙无忌也跟着高呼万岁, 苏定方晕乎乎的,高呼万岁,回过神后,倒是十分激动,还以为李世民是个昏君,原来只是个小小的考验。 第711章 人情债 午间。 唐俭过来感谢苏定方,事情虽说已经明了,其实仅是皇帝的一个小考验,但谁知道万一苏烈真当众指证他,又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不管怎么说,还得感谢苏烈。 “老夫一时得意猖狂惹祸,倒是差点牵连了苏将军,真是惭愧。” “陛下以仁义治国,绝不会冤枉功臣忠良的。”苏烈道。 两人新官职,一个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益州刺史,一个是姚州都督、姚州刺史,实际上是上下级关系。 姚州都督,也是要归益州大都督府统领的。 年后,两人前往蜀地、南中任职,是要共事的。 唐俭对苏烈印象很好,特别是经历刚才的事情后,他心里已经想好,等到了那边,今后肯定要对这个能打又忠直的属下,多多关怀爱护。 武怀玉在旁边看着这幕,不由的心想,或许这也是皇帝故意为之,朝廷要对南中地区进行统治,肯定是要战争的。 苏烈确实能打, 但那边天高皇帝远,就算有武怀玉李靖这些靠山支持,但现官不如现管,益州大都督府更加重要。 现在通过一件小事,既考验了苏烈的人品忠直,也等于是帮苏烈卖了个人情给唐俭, 唐俭欠了这人情,到时肯定要还给苏烈, 这上下级两人关系好了,事情也就顺了,朝廷要深入不毛,开拓南中的事情也就会少些内耗, 除了刚才说的三利三益,这是额外的利益了。 “要不是一会要赶路回京,我一定要好好敬苏将军三杯,以示感激。” 怀玉笑道,“年后二位可就都要去西南任职,我师兄去的姚州,可是不毛之地,尽是桀骜蛮夷,到时可还全指着益州大都督府这边支援,莒国公到时可一定要提携关照啊。” 唐俭笑道,“一定一定。” 经这一个小插曲,唐俭还真跟苏烈关系拉近一大截。 甚至因这突发插曲,唐俭对于去益州这突然任命,也没有任何其它的态度了,总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 心里也是暗暗记下,以后再要是跟皇帝下棋,一定得学武怀玉,绝不能再这么胡来了。 敢屠皇帝的大龙,胆大包天么,皇帝的大龙这么好屠的? 因这事,唐俭甚至跟武怀玉都亲近不少。 怀玉简单的提了下,等唐俭年后去益州上任后,到时帮忙关照下,武家打算去那边经营点产业,开点矿山屯点田甚至贩点奴隶种点甘蔗棉花啥的, 唐俭也是非常痛快的一点应下, 这位甚至也很不客气的表示,到时可以一起合作。 说来唐俭虽跟武士一样是武德太原元谋功臣之一,但人家名门出身,属于关陇军事贵族的核心家族之一了。 但是吧, 唐俭这人跟长孙顺德、刘弘基他们一样,属于那种挺传统的贵族,啥叫传统?就是能捞就捞能拿就拿甚至能贪就贪点, 而且是那种非常喜欢享受,好奢侈排场的人。 武怀玉先前在朔方的时候,屯田贩羊,也是带头搞了些买卖的,后来唐俭也跟许多京中贵族一样,也是安排了家人管事跑到朔方盐、夏、银诸州,在那边贩羊、养羊, 这家伙甚至利用他在朝中的人脉关系,让京中负责采买羊的衙门,优先买他家的羊,甚至价格还高, 多出的钱,一部份给经办官吏们回扣,又给几个衙门一份。 这家伙赚钱,搞垄断搞回扣,破坏风气。 这就是他们惯常的行事风格。 武怀玉在朔方贩羊,那是灭了梁师都以后,带动地方经济恢复,甚至恢复边贸,为地方为朝廷增收,为百姓、商民创益。 自己虽然也赚钱,但不搞这种垄断、官倒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可唐俭他们却是完全不同的。 想办法占便宜,甚至贪。 现在唐俭要去益州做长史,天高皇帝远的,这家伙估计会跟窦轨、段纶他们以前一样,少不得要利用职务之便,捞好处占便宜。 什么开矿贩奴屯田贸易,这家伙肯定都要插一手的。 武怀玉对这样的人倒也习惯了,他们这样的才永远是主流,武怀玉这种的才算是例外的, 跟他们合作也是必然的, 其实皇帝对这些人也是非常清楚的,也经常会有御史什么的弹劾, 闹大了,皇帝也就处罚一下。 唐俭这等高官、还是开国勋臣,又是关陇贵族集团的,他们只要不谋反,一般的这种涉及钱财啥的,并不涉及立场的事,其实皇帝也不会太过份追究,因为也追究不过来, 皇帝看中的还是他们的立场站队。 需要这些家伙的支持,他们的名头,他们的人脉,甚至他们家族势力,其实挺重要。 当然,这种事皇帝虽不追究,但肯定也是一笔一笔的都记了小黑本子的,也随时有可能会被清算。 唐俭这人有家世,有能力, 能文能武, 就算是贪钱,也还是有底线的,主要还是利用职权之便,以公谋点私,他们这种人,一般不会说直接索贿,或是说直接贪污府库,甚至克扣粮饷吃兵血啥的。 驸马段纶,还有外戚窦轨,他们都曾出镇巴蜀,蜀地的麻纸,尤其是黄麻纸非常有名,朝廷公文用纸多用黄麻纸,就主要来自益州。 他们出镇益州的时候,基本上都盯上了黄麻纸作坊,如今段、窦两家名下,都有许多纸坊,这里面的利润可是非常大的。 这些作坊怎么来的? 当然是利用职务之便,不那么名正言顺来的, 反正只有你手中有足够的权势,那这也是必然。 高士廉在蜀地呆了几年,高家一样也多了造纸作坊,现在唐俭过去,肯定唐家也会有造纸作坊。 不管只是干股,还是真的经营,这是必然。 武怀玉是很看好南中的, 在他看来,大唐现在对那边还没啥控制,那里未来就是一块要发展的殖民地, 这块殖民地潜力巨大, 不仅有许多优质的铜矿资源,也还有金银矿,另外那边的土地、人口资源也不错,屯田种甘蔗、棉花,或是贩卖蛮奴,这都是殖民地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更不用说,滇北人口不少,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费市场,大唐的许多商货也是可以往那边销的,这样一个新兴的商品市场,谁不心动。 而如果经营好了滇北,也还有滇南,甚至是更南的骠国、天竺以及吐蕃等,茶马商道打通,甚至打通三江,也就连接了广阔的新市场。 将来除了赚钱,说不定武家还能在那边搞点地盘,把一些子弟分散过去,开枝散叶,在那边生根发芽,甚至也如云南爨氏、岭南冯氏等一样,也成为西南的土司皇帝呢。 也算是给家族加个保险。 午后,风小了, 太阳暖洋洋, 寒冬的田野里显得很荒凉, 皇帝接太子回京,承乾本想骑马,但皇帝却非让太子坐马车,很豪华的马车,车厢很大,里面还有暖炉,舒适暖和,还跟着宫人和医官。 武怀玉本想晚些日子再回京,可皇帝让他跟着一起回。 皇帝倒是仍骑马, 天寒地冻,对皇帝来说算不得什么。 返程时带着太子的马车,所以速度并不算快。 一路上,皇帝眼怀玉边走边聊。 “社尔败了,” 李世民叹了声气,隐隐有点失望。 阿史那社尔一招诈败肆叶护可汗,得西突厥一半地盘,还得了十余万兵马,雄心勃勃的要打回漠北,一雪前耻,重建突厥汗国。 李世民特赐封他为郡王,承认并册封了他自立的都布可汗,赐他鼓纛,支持他打回漠北去。 这一招驱虎吞狼,李世民还是挺寄以厚望的,希望社尔能击败薛延陀,起码挫一挫夷男锐气。 结果社尔率部越过金山,跟薛延陀大战了一百多天,屡战屡败,竟然远不是夷男对手。 而西突厥那边,李世民赐封他把兄弟泥孰为咄陆可汗,让他树旗跟肆叶护内斗, 泥孰威望很高,得了大唐支持后,在西域是引得各部纷分来投,甚至很多本来投社尔的人马,都纷纷脱离他跑去投泥孰, 泥孰一时也是气势大涨,他跟肆叶护开战,屡战屡胜, 他赢的越多,结果来投他的突厥部众也越多。 社尔出兵十万打夷男,结果打着打着,发现自己仅剩下五万人了,倒不是全被夷男干掉了,而是跑了五万去投泥孰了。 这边天天有人跑,那边夷男和菩萨两人猛的不像话, 社尔本就是他们手下败将,哪里还敌的过, 现在已经在一场大败后,狼狈的又越过了金山,败撤到高昌了, 这事让李世民挺失望的,本想册封社尔为汗,让他杀去漠北,跟薛延陀杀个两败俱伤,结果不料社尔这么不堪用, 现在社尔败退回高昌,薛延陀的可汗夷男对大唐很生气,甚至叫嚣着要起兵二十万来问一问大唐到底是什么意思。 西突厥那边也不顺,本想让肆叶护和泥孰相争,谁知道肆叶护可汗这么没用,泥孰却是秋风扫落叶一样,如今大半个西域都听泥孰号令了。 “薛延陀越来越桀骜不驯了,朕想出兵教训一个他们。”李世民有些忍不住道,现在的薛延陀对大唐已经很有威胁了。 武怀玉倒觉得不急, “薛延陀虽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臣以为倒不必太过担忧,毕竟还远在漠北,中间还隔了漠南呢。” 一句漠南, 李世民心中意动, “你是说?” “陛下,颉利虽被擒回长安,其本部以及执失几大部落也都元气大伤投降归附,可东突厥也依然还有几大势力保全,如东边的突利,河套那边的郁射设,河西北边的沙钵罗汗, 甚至西奔至高昌、伊吾那边的欲谷设、拓社也还有不小势力, 这些人现在说是归附朝廷,可” 李世民秒懂,朝廷现在处置的主要是颉利的人,对东突厥其它几大势力,也是表面招安而已, 实力仍在,朝廷也不好逼的太紧。 这一直是让皇帝有些头疼的事情, 现在武怀玉的意思很明显,这些人既然不好动,那咱们先不动,不妨用薛延陀来搅和搅和。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 而且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薛延陀不是很得瑟嘛,那就让他来,有本事他打到漠南来, 打过来了,到时自然是现在东突厥残余的这些诸侯们顶在前面,为了他们自己的地盘,他们只能跟薛延陀打, 他们打赢了,大唐又没损失,还削弱了薛延陀人,打赢了,大唐再出手也不迟,到时还可以先整合吞并这些残兵败将, 让他们先消耗薛延陀人一波,大唐再出手正合适。 所以现在对薛延陀就得措辞强硬,就不能有半点退让,就得跟他们刚,就得引诱他们南下, 与其千里迢迢远征漠北, 哪里比的过在长城一线以逸待劳? 李世民完全明白了武怀玉这战略思路,不由的哈哈大笑,“好,非常好。” 第712章 开门诸侯,闭门天子 刚回长安, 刘仁轨上门来拜见, 这些天他一直在长安,三原县试行两税新法很成功,他也有一份功劳。 如今,检校民部员外郎的检校两字已经省去。 “听说苏将军要去南中做姚州都督,下官也想同行。” 怀玉倒有点意外, “南中可是很偏远的,” “嗯,知道,” 南中,汉以来,指的就是四川大渡河以南,以及云贵,其地在巴蜀之南,故名南中,蜀汉诸葛亮平南中,分建宁、越置云南郡,又分建宁、柯置兴古郡,至是南中七郡形成,柯、越、朱提、建宁、永昌、云南、兴古。 蜀汉在此设来降都督。 隋朝时则把金沙江以南,哀牢山以北的云南北部,称为南宁。 南中范围更大,南宁地方稍小,但不管叫什么,这片地区在中原人眼中,那就是蛮荒。 大唐的姚州都督府,便是当年蜀汉南中七郡之一的云南郡的大部份地区,也包含了建宁郡西部的滇池昆明一带。 “年后两税新法,将会在整个雍州地区推行,你这次在三原表现很好,陛下要重用你。” 怀玉对刘仁轨也是当自己人, “朝廷要把天下十道,扩为十五道,其中关内道要分出一个京畿道,辖雍州,以及华、同、岐、、商等共六州。 每道将分设转运使司和支度使司,转运司将经度一道财赋,支度使司则掌常平仓、市易、新法、水利等诸事。” 原来天下十道,各设了支度使司,掌管财赋仓储新法转运市易等等,权力有点大。 现在朝廷要拆分, 分成转运使司和常支度使司,一个主管财赋漕运,一个主管仓储市易。 转运使兼采访之名,负有监察之职,观察道内州县长吏。 支度使司同样有监察之职, 两司互不统属,地位相当,各自有独立的机构,隶属不同的中央机构,对下道下面的州县,他们是只管自己职责内的那一部份。 两司还有互相监督的职责。 反正就是现在天下三百多州,一千五百多县,还有大量的羁縻州县,中央直接管那些州县确实管不过来,尤其是财赋、新法这块更复杂, 如今要加强效率,在道一级设立机构,做为中央的派出机构,是必要的,但又不是跟州县一样的,真正一级行政机构,不像之前的行台那样,行台尚书令权力巨大,不会威胁到中央。 不管转运使司还是支度使司,也主要是在漕运、仓储、税赋、市易这几块,再授予了一点监察权。 而在军事兵马、司法,甚至行政上,并没有给他们授权。 转运司和支度司都隶属于尚书省的民部, 各道的二司的长官,都属于从三品,这跟上州刺史品级一样,二司的佐贰副使、长史、司马等官,则分别是正四、和正五。 大致是跟个下都督府或上州是差不多的,只不过他们管的只是一个条条,而不是块块。 刘仁轨办事能力很强,武怀玉也对他很欣赏,所以对他是大力推举的,李世民对他也还比较满意,他的名字都写在了皇帝办公的屏风上。 算是已经直达天听的官员。 这次十道变十五道,尤其是各道一司变两司,要新添不少官员,更重要的是这是特别难得的机会。 而新分出来的京畿道,也要新置京畿道转运使司和京畿道支度使司,武怀玉打算推举刘仁轨做个副使,借此机会推上他正四品,哪怕先检校也行。 他现在是六品员外郎,之前也做过一任六品畿县令,有宰相重推,皇帝特命,是可以的。 实在不行,先安排到道司做个长史、司马也行,先把品级推到五品,不过是再锻炼几年的事情,到时就可以升副使。 将来一路顺利的坐上道司,回头也还可以再调个刺史,然后转个都督,回头再入朝,不过是郎中还是侍郎,这就是一条宰相之路。 “谢相公的提携,不过相比去京畿的转运或支度司,做个长史或司马,我更想去姚州,” “那边偏远,而且可能要打仗。” “我跟苏将军谈过,知道这次苏将军过去是带着任务去的,因此我更想去。” 怀玉笑笑, 建功立业。 刘仁轨有颗很有报负的心,留在京畿,按部就班,倒也能出成绩,可能升迁也会更顺利,但刘仁轨还是想更有些作为。 “想好了?” “想好了,” 怀玉还是提醒他,“你知道在南中,隋朝于开皇四年设南宁州总管府,委爨氏贵族和各部酋长为刺史,实行羁縻统治,可之后爨氏两次叛乱,隋朝出兵镇压,爨王和其子爨宏达都被逝到长安, 吾大唐开国之初,开始重新经营,重置南宁州,并委爨宏达为昆州刺史,让他带父亲遗骨回故土安葬,其返回后率部归附朝廷,到武德三年时,爨地诸部和乌蛮、白蛮等都归附朝廷, 于是南宁都督府,统辖十六州。” 南宁州都督,从武德初设立开始,一直是爨氏担任都督,大唐羁縻统治,表面上好像诸爨臣服,实际上大唐对爨地的征讨就没停过。 益州都督窦轨在任期间招抚了、邛、夜郎、昆弥,并数次渡过泸水,征讨不臣,献俘甚重收获甚多。 程咬金出任泸州都督时,不仅对泸州铁山蛮强硬镇压,而且也数次对南面隶属南宁州都督府内的乌蒙山诸蛮也是屡次出兵征讨。 爨氏明面臣服朝廷,可暗里却一直跟朝廷在打仗,只不过没有公然正式举旗。 所以才有了贞观朝把南宁州都督府,又分出来一个姚州都督府, 甚至实际上朝廷有意要以姚州都督府取代南宁州都督府, 比如说滇池一带的昆州,现在就划分混乱,南宁州都督府和姚州都督府,好像都辖昆州。 当然,表面上,朝廷这个姚州都督府和南宁州都督府,是因为爨氏近年内斗又激烈起来,所以按东西爨氏两阵营,新设两都督府。 本来嘛,爨氏对此倒也接受,反正爨氏东西不和,分裂已是事实,各设一个都督府也好。 只是他们没想到,朝廷先是跟他们说分两都督府,等姚州都督府设立后,朝廷却要派唐官来做都督。 这就是有改土归流的意思。 这个事情就让爨氏不满了,东西爨氏都不满。 朝廷可不管你满不满,都是有计划有步骤的推进,现在姚州都督府正式设立,挑选苏烈前去任都督,还要派兵给他带过去,就是做好了来硬的准备。 所以必然有一仗。 朝廷是计划联合蒙舍诏等,先把滇池以西,也就是现在姚州都督府境内的爨氏击败,将他们赶到滇池以东去,将他们压缩到南宁州都督府内,以南盘江东西为界, 先将爨氏势力稍弱点的姚州那边搞定, 到时朝廷北有泸州都督府,西有姚州都督府,背靠着益州大都督府,慢慢的把爨氏连根拔起。 等到爨氏拔除,朝廷不仅要修建打通一条南北、东西纵贯的交通线,甚至还要打通一条滇地通往交州海口的水陆道路。 计划很宏伟,但要在南中这样的蛮地实现这样的计划,过程肯定会很艰辛,搞不好随时还有可能翻车。 “我虽是文臣,但也稍通军事,也练了些骑射本事,倒是不怕征讨镇压南蛮,” 诸葛亮征讨南蛮,还七擒孟获呢。 “姚州都督府设立,跟原来的南宁州都督府是不一样的,这不是为了安抚南蛮豪强,而是冲着抑制爨氏去的,甚至是要打通西南茶马商路,是一场丝绸战争,明白吗?” 这就是核心,是本质。 就跟当年诸葛亮深入不毛征讨南蛮一样,本质上南蛮反抗蜀汉,最终目的并不是要推翻蜀汉统治,而是要向西取得商贸重地永昌郡,以垄断中西贸易,获得高额的贸易利润, 而且带头叛乱搞事的跟当地蛮人没太大关系,都是南中的汉人大姓豪强,就是场丝绸战争。 中原对南中的开发,可追溯到秦始皇时代,比如说吕不韦政争失败自杀身亡后,赢政把吕不韦一家发配到蜀中,汉武帝开发西南夷,吕家便迁移到保山扎根, 南中首设益州郡时,下辖二十四县,其中就有个不韦县,等到东汉哀牢国内附时,不韦县与其它七县,合为永昌郡,吕氏一族就一直世代担任着永昌郡吏,成为永昌最大的汉人豪族, 许多中原大姓豪族南迁,在南中生根发芽,越来越强大,雍、朱、焦、孟氏等等, 汉武帝时,曾经计划经过西南夷地区,打通一条通往身毒国的商道,这个身毒国便是天竺, 永昌便是巴蜀到达印度的重要中转站,甚至成为西南地区最大的对外贸易中心,蜀地的生丝、蜀锦都是通过永昌,西行到达缅甸、印度,再经阿富汗一路到达波斯和罗马。 这条西南丝绸之路,后来便是茶马古道。 在东汉时期,在永昌做官可以富及十世,当地又盛产玛瑙、翡翠等珠宝,加上大宗的丝绸贸易,无数的汉人来此, 可以说这其实也是很早的殖民开拓了。 东汉桓帝时,永昌郡成为全国第二大郡,人口仅次于南阳。 到如今, 永昌不复当年荣光,甚至在爨氏的有意隔绝下,南中变的封闭落后许多,但是这里有再繁荣的基础,尤其是那条汉代的古丝路,朝廷很重视。 为何要先在西部搞姚州都督府? 就是要先打通这条丝路来,汉代时就是经由永昌,走水路沿伊洛瓦底江顺流而下,出孟加拉湾航行到印度,与印度洋航道连接起来。 因为西南丝路,无数汉人南下,也因此在那里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汉人豪族大姓,就跟美国人西部大开发一样,怀着梦想一头扎入大西南,跟当地的西南蛮夷土着们战斗着, 转眼就是六七百年了。 爨氏本身也是这样的,东汉末年,爨氏随中原大姓迁入南中避乱,本为班氏,为受封爨地,以爨为姓,经过多年努力打拼,与西南夷融合,最终崛起成为南中之王。 现在,朝廷就是要跟爨氏带领的那些豪族大姓们争夺南中的统治权。 爨氏等利用鬼巫统治诸蛮,辖区大小不等,有大鬼主、小鬼主等,南宁州都督昆州刺史爨宏达,便是首领大鬼主。 虽说爨氏经隋打击,实力大减,甚至当年爨王被往长安为奴,引的东西爨内斗更激烈,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爨氏能够在南中那么多豪族中成为开门诸侯,闭门天子,实力也非不一般, 苏烈去姚州,那就得是凭剑与火开路,屯兵筑堡站稳脚跟,才能重开丝路, “我早做好准备,愿在姚州奋战十年,为大唐开疆拓土,重开西南丝路。”刘仁轨竖起一根指头,“若十年不成功,便二十年,三十年,” “好,既然你有如此雄心,那么我就向陛下推举你为姚州都督府长史,” 都督苏烈,从三品,长史刘仁轨,从五品上,刘仁愿为六品别将,细奴阿逻七品校尉。 第713章 武阀 怀玉一回长安,武家便又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很多人赶来拜访, 驼子武成守着大门,在那些官员士子们一声声的客气礼貌声中,都飘飘然快上天了, 任你绯袍绿袍,还是丝绸绫罗,到了武家门口,那也得跟他客客气气。 就算是一些紫袍大臣来了,同样得递上拜贴, 晋国公的大门可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昨个就连皇子魏王殿下来了,都还很客气的递拜贴,甚至赏他一颗金豆子呢。 魏王虽然胖了点,但人是真有礼貌,对他小小看门管事也这般客气。当然,驼子还是更喜欢太子殿下多点,太子殿下并不会见面笑嘻嘻还给你赏金豆子, 但太子殿下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相比之下魏王倒是有点居高临下甚至俯视了。 回了长安,怀玉没急着回政事堂。 他这宰相,说实话挺偷懒的,不过皇帝也发了话,说怀玉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三原县今年试行新法很成功,有目共睹,人人称赞,而皇帝已经定下来,明年便要在整个京畿道推行新法,开始本来说先在雍州渭北九县推开,但后来皇帝觉得步子慢了点,改成要在整个雍州十八县推行。 后来十道改划十五道,皇帝便干脆大手一挥,在整个京畿道六州推行吧。 明年推行新法的事,仍由武怀玉主要负责。 武怀玉现在的官职,是左光禄大夫、太子少师、崇贤馆学士兼修国史、参预政事、总监东宫兵马、上柱国、晋国公实封一千三百户。 官衔挺猛, 但这里面没啥正经职事, 既不在三省任职,也不在六部上班,甚至都不需要常参,因为有特旨可免。 到贞观五年正旦前,武怀玉都可以享受这般轻松的特殊待遇,相当于可以在家办公, 反正现在三原的事,也就是总结成功经验,制订一些新法推行的条陈这些,也不需要他来弄。 总是总监东宫兵马,也不过是个加衔,并不需要他干什么。 至于说兼修国史,同样就是每月负责跟其它一些宰相、大学士们,审一审史稿而已。 天灰蒙蒙, 冬日里的长安挺冷,也挺灰暗,甚至带着些异味。 这都是因为长安的冬天大量烧煤导致的, 唐人烧煤,而且长安烧煤的还不少。 煤被唐人称为石炭,很早就开始被发现并利用了,长安城很大,日常烧水做饭用的柴薪消耗很大,而到了冬天,还要烧炭取暖,消耗就更大了。 冬季柴价大涨,百姓负担也是大增, 相比起薪柴,反倒是石炭价格更便宜些, 武家卖的煤球炭炉子,加是武家卖的蜂窝煤,搭配着很好用,花费还低的多,除了有些烟味刺鼻,用这个更划算。 而且许多人到了冬天,有时也买不到柴火木炭,又贵又难买。 宫廷里有专门的衙门和人负责采买薪炭,豪门大族也有管事管这些,但对一般百姓来说,只能看市场的供应了。 天冷或下雨下雪,供应不及是常有的事, 其余习惯后倒也不觉得石炭脏或是刺鼻,冬天更重要的是暖和,屋里有个石炭炉子,既能取暖还能烧水做饭,耗费还不大。 长安的冬天,一天要消耗大量的柴火木炭,以及煤。 武家的火墙火炕会烧煤,厨房也会用煤炉子做饭,但室内基本上是不用煤炭的,味道较大, 武家用木炭取暖,甚至用竹炭,无烟无味,火力也挺稳定。 当然,今年武家做了许多棉被,增添了许多温暖。 特别是垫在床上,晚上睡着感觉睡在云朵上,垫的暖和,少盖点也都很舒适了。 武家现在长安城里开了好多家弹棉花的店,弹棉花做棉被、棉鞋、棉袄这些,生意挺火。 一般百姓,还消费不起。 但长安贵族多、官吏多、读书人和商人也多,是大唐消费能力最强的地方,特别是每到冬季,各地官员入京朝集、上计,学子们入京赶考,还有许多守选的官来京铨选。 仅这些人就有几万,加上他们的随从等,一下子就涌入大量高消费群体,更别说年底,各地商贾更是云集。 武家店里弹棉花的的一天到晚都弹个不停,忙的水都没空喝了。 武家棉布现在也卖的好, 武家的棉布就叫棉布,而不叫白叠布,这是全天下独一份,武家棉布店打出的口号就是,不是所有的白叠布都叫棉布,立马使武家棉布与众不同了。 现在长安贵族勋戚们都喜欢穿棉布棉袄,甚至成为一种时尚,一般的绫罗绸缎还比不过。 反正现在武怀玉在家里,就是穿着棉布的长袍,屋里很暖和,有火墙,屋里还有炭炉,连棉袄也不用穿。 其实长安再冷,贵族们也是不怕的,因为有皮草。 顶级贵族们穿紫貂,次点的就穿其它貂皮。 若是官爵低点的贵族官员们,自然是穿各种狐皮、松鼠皮、旱獭皮、水獭皮、羊皮等等,底层的百姓,穿羊皮、牛皮甚至猪皮狗皮猫皮的, 皮草不仅保暖,还带有身份阶层的标识。 像是紫貂皮,奢华轻柔,色泽光润,绒毛密实,经久耐用,尤其是稀少,号称软黄金,人称金羊毛,裘中之王。 这玩意,没有三品以上官爵,有钱也买不到,有也不敢穿。 当然,现在长安兴起的一股棉布风,明明有资格也有能力穿貂,但就是不穿,穿棉布, 这彰显与众不同。 还得是那种没印染颜色,没有提织花纹的素棉布衣。 大冬天,雪花飘飘,能穿一袭轻薄的棉布长袍,这不是火力强壮,而是显示身份,也说明家里有火墙、保暖好,用不着穿的雍肿。 当然,还是物以稀为贵。 满街的皮草不稀罕, 如武相公甚至皇太子那样,穿个棉布长衫,多潇洒。 科举在即。 武家门口,仍是每天有无数来干谒投诗的士子们,都想把自己的文章投给武相公,若是能得到武相公赏识,那就一飞冲天了。 君不见李义府、上官仪他们现在都已经年纪轻轻便平步青云? 李义府监察御史巡按河东,风头正劲,上官仪入秘书省为官,更是深得圣人赏识。 只不过武怀玉对于这些满怀热情的士子们,却没什么功夫看那些干谒诗,实在是献诗的士子太多,每天收的诗要拿筐装上好多筐,武怀玉若每个的都看,真的是啥也不用干了。 他也只能让门子收下,然后送到他的幕客那里,先让他们看,有比较好的再整理出来, 最后幕客们一起评选,每天选出十份最好,加上评语送到他那,他有空了便看一看。 不过就算是这样,武怀玉也并不会轻易的就给某个士子推荐给考官。 现在想投在武怀玉门下的士子很多, 但越是如此,武怀玉也越不会再轻易的收人, 既得看才华,还得看人品,位置越高,越得小心,否则若是收了个白眼狼,那能力越强,背刺时伤害越大。 如今的科举,一年一科, 秀才科太难,一般官员也不敢随便举荐人参考,所以有时两三年开一科,一次可能就录一两个,有跟没一样。 倒是明经和进士科年年取士,甚至明经分四等,进士分两等,但一年也都是只录个十来人, 其余明书明法明律明算甚至明医等这些,都属于专科,录取了也不过是做吏, 真正比较有前途的还是明经和进士,其中进士因为只有两等,录的人更少,所以更难考。 怀玉觉得现在这种科举考试制度,还是过于简单了些,国家不够重视,一来录取的人少,二来取士也不全是凭能力,主要还是靠关系,考试既不糊名抄誊,甚至勋戚权贵打声招呼,就能场外提前定取。 相比之下,明清时那种层层考试筛选,三年才一科,只选进士的这种模式,倒是更公平一些。 不过如今大唐取士,以门荫为主,推举为次,至于说科举,纯粹就是点补充,一年那么点人,简直可有可无。 甚至这点机会,还主要被士族子弟抢走了,寒门子弟机会很少。 马周有次跟怀玉喝茶,谈到科举,就觉得不够公平。 武怀玉也知道不公平,但朝廷开科举士,本就不是冲着公平去的,否则就不会是以门荫取士为主了。 为何魏晋以来有门阀世家? 说白了就是这种以门第为出身为主造成的,贵族官员子弟,直接就有资格做官,这必然就使的世袭, 武怀玉的长子才三岁多点,现在都已经一路加封为三原县侯了。 几乎一年晋一级,从县男到县子再到县伯、县侯。 其它这种情况在顶级勋戚家族并不稀奇,长孙无忌、房玄龄、秦琼、程咬金、武怀玉等这些王公勋戚,他们都有儿子以父之功勋而封赏虚爵,若是赐婚尚公主的,爵位更是能封到县公县侯。 而许多出身一般平民或小地主的府兵,可能百战余生,都捞不到一个虚封的男爵。 贵族高官子弟,既可以成为馆学生,也可以成为国子监生,这都是能够获得入仕资格的,再差也能做三卫侍官,累积年资后就能释褐授官。 说到底,大唐还是个等级森严的时代。 最后的贵族门阀时代。 “二郎,阿郎和大郎与马郎婿来了,” 文水县侯武士恪、曲水县侯武怀义?、高唐县侯马周,爷三一起进来,老武还抱着怀玉嫡长子三原县侯武承嗣。 老少四位侯爷进来。 老武和小武,那都是沾怀玉的光,跟着加封的虚爵,怀义是凭他在韶州的惊人政绩晋升的。 至于马周,他本是高唐县子爵,但这位向来得李世民赏识看重,如何为中书侍郎又兼太子右庶子,是李世民第一大秘,前些天又连上了好几道奏疏献言献策,李世民看了极为满意,不仅赏赐绢钱,还晋封为高唐县侯。 跟同一起获得晋封的还有魏征,侍中魏征本来已经是巨鹿县侯,这次晋封为巨鹿郡公。 看着老少四人都顶着个县侯爵位,武怀玉也不由的感叹,武家真是崛起了,武士四兄弟,还有一国公,两县公,连死去的武士让都被追赠了一个县男爵位。 武怀玉又顶着个晋国公, 并州武氏,就他们两房,现在两国公,两县公,三县侯,还有一个县男,马周这个县侯女婿都还没算进去。 而且武怀玉妻子是晋国夫人,他的媵妾杨慕云,本是隋朝和亲突厥的公主,李世民同样册封她为大唐的淮南公主,哪怕现在跟突利和离改跟武怀玉,这公主身份也还在。 仆射李靖侄孙女李清,被皇帝认做义妹,赐封永乐县主,而她跟怀玉的女儿也被天子封为江宁县主。 甚至武士的二女儿,如今也成了准太子良娣, 贞观四年末, 长安上空飘飘洒洒的下起雪来, 武氏家族却是煊赫光荣,惊艳满长安。 这份煊赫,甚至已经让不少长安人觉得都盖过了许多旧阀、世家。 第714章 做嫁衣 都说隔辈亲。 老武抱着孙子就格外的亲,这可是老武家的长孙,虽说不是长房长孙,但也是嫡次子家的嫡长子。 小家伙武承嗣也跟老武亲,怀玉本来想接过来抱,这小家伙还不乐意,揪着老武胡子还不愿意撒手。 “都三岁多了,你可是小男子汉了,哪还能老要抱呢。” “阿祖给我吃糖,冬瓜糖,好甜。” 武承嗣笑嘻嘻道, 马周在一边道,“姑爷也有糖,芝麻糖,” “大伯也有糖,你让大伯抱,大伯给你买糖人,” 武承嗣似乎不知道如何选择了,这个看看,那个瞧瞧。 武怀玉哈哈大笑,“儿子,爹给你上一课,你让你姑爷、大伯也抱抱,芝麻糖和小糖人不就全有了,你让爹也抱抱,爹这还有糖梅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要!” 武承嗣瞪大眼睛,露出震惊神色,似乎没有想到,原来还可以全要。 大人果然都是贪心的。 这家伙受不了芝麻糖、小糖人、糖梅这些甜甜的食物的诱惑,果然愿意从老武身怀里下来。 马周抢先接过去,他挺喜欢孩子的,前妻留下一个儿子,武玉娥又给他生了两个,那两小子跟承嗣年纪也差不多,尤其是表兄弟几个长的还都有点像, 很有武氏血脉的优秀遗传,长的都很英俊可爱。 “侯君集到广州后,可还老实?他与阿兄同在广州,没对阿兄不敬吧?”怀玉问怀义。 武怀义哈哈一笑,“那家伙哪里是个老实的,虽说一贬再贬,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毕竟是莫府四旧,也曾是宰相,这威风不倒,”怀义说侯君集贬到广州后,并不老实。 对于武怀义这个都督上司,也没啥好脸色, 当然,武怀义也不怕他,双方在广州处的有点势同水火,两人都是刚到广州,不过怀义在广州相邻的韶州做了两年多刺史,对那边当然更熟。 而且武怀玉跟广州三大豪族之一的冯氏家族的冯盎关系不错,冯盎跟许敬宗是儿女亲家,武怀玉也跟许敬宗是儿女亲家,冯盎次子冯智戴在京做官,也得到武怀玉诸多照顾的。 在韶州的矿产、广州的铁冶,甚至是海贸这块,武怀玉都跟岭南王冯盎有合作, 怀义有兄弟这关系,在广州又是都督,自然占据上风。 反倒是侯君集虽说做了两年宰相,又曾是皇帝心腹,但现在毕竟是一贬再贬来的岭南,区区广州都督府长史,哪能盖的过都督。 “侯君集如何搞事?” 这次都督武怀义入京朝集,长史侯君集本来也是想回京的,岭南那地方,说实话在中原人眼中,那真是蛮荒,尤其是夏季热死人, 可皇帝不许侯君集回来。 “侯君集在逼罗窦诸洞造反,他跟陈家的陈龙树往来密切,”说到这,武怀义叹了声气,“明年,罗窦诸洞绝对要反,会有一场大战。侯君集那狗日的,就是想挑起战争,好混水摸鱼。” 老武没去过岭南,不知道什么罗窦诸洞,但却也知道陈氏家族,“是岭南三大豪族之一的陈家?” 岭南有三大豪族,也称为俚帅獠酋,其实都是早年南下的汉人大族。 如冯氏家族,本是十六国时北燕君主后裔,南朝刘宋朝廷派冯业到罗州任刺史,以后冯氏与土地俚酋冼氏世代联姻,拥有高州一带地方,成为岭南三大豪族之一。 武德初,朝廷把冯盎所据之地划分为八个州,授他上柱国高州总管,先封吴国公,后改封耿国公。 而宁氏家族,则是以广西钦州为基地,在其势力鼎盛时期,东达郁从、白州、铜州,西有西原、南拥大海,北至邕州。 陈氏家族则是在南朝梁时崛起,形成一个左右珠江西江南岸的豪族,从陈法念起,陈佛智、陈龙树等世代显宦,世袭岭表酋长,功名赫赫。 三大家族都是占据大量的田地、僮仆,甚至有强大的私人武装。 “冯、陈、宁三大家族均以窦州为界分割势力范园,窦州境内地势东北高、西南低,以山地地貌为主,境内崇山峻岭、河溪纵横,云开山脉北列,山势自然分隔高凉、泷州、钦州三地,” 武怀义虽说广州都督没当多久,但他韶州刺史干了两年多,对于岭南的三大土皇帝家族可是很了解的, 三家是真正的土皇帝。 比如说陈家的陈佛智,他就是隋朝时岭南叛乱的首领,曾经围攻广州,如今他儿子陈龙树仕唐,也是武德末岭南冯暄谈殿等叛乱时,朝廷平叛战争中的镇压主力。 在岭南,中原朝廷真正控制的地方不多,也就广交桂几个核心,其余多数地方都是冯陈宁这样的俚帅控制着, 而在许多山区,则是大量被称为俚獠蛮的蛮族聚居,尚未设立州县,也是那些地方豪族势力争夺的地位。 蛮地未设州县,没编户籍,三大豪族便想办法侵掠地盘,威逼利诱他们顺从自己的统治。 这种南下的汉人豪族跟当地土着蛮部间的战争,千百年来从没停止过。 冯立在广州都督四年,对于岭南局势稳定还是有功的。 武德末的岭南叛乱,也可以称做是三大豪族跟蛮族的乱战,如冯盎跟冯暄兄弟俩,冯暄就反叛朝廷,冯盎则为朝廷出兵镇压,宁氏内部打的更凶, 而如冼氏家族,以及谈殿等蛮王也差不多, 反正就是打的一团乱,李世民即位后,这仗都还在打,李世民都一度打算发兵十万南下征讨,后来还是魏征劝住了,借用冯盎、陈龙树他们效忠朝廷的力量,来讨伐叛乱者,再以招抚政策辅佐, 冯立虽是建成太子党出身,但正因为出身,到广州后还是很老实低调,不搞事情,为皇帝老实安抚地方,让岭南难得有几年安定日子,起码没啥大规模的乱战。 可侯君集现在想搞事情, 想让岭南再乱起来,再打起来,这样他才有机会。 侯君集能力还是有的,到岭南很快就摸清了那边的情况,他一开始想跟冯盎拉关系,但冯盎这人相当了得,对侯君集不冷不热,对武怀义却是更亲近。 侯君集没能拉上冯家,转而便跟陈龙树走近了。 “陈龙树是陈佛智的儿子,当年反隋攻打广州,冼太夫人让孙子率冯冼联军救援广州,陈佛智最后死在冯盎手下。 陈龙树遂投钦州宁猛力,武德年间,陈龙树与宁猛力之子宁长真一起归附大唐,陈龙树被任命为钦州刺史,后又被任为泷州刺史,南扶州刺史。 如愿回到陈氏泷州故地。” 端溪罗窦诸洞,本属泷州陈氏势力范围,但在陈佛智叛乱身死后,陈龙树被迫逃亡投奔钦州宁氏,罗窦诸洞蛮部也是纷纷自立, 冯氏宁氏更是不断渗透,想要蚕食吞并。 陈龙树投唐后,虽说后来回到了泷州故地,但那些诸洞蛮并不肯再听他陈氏号令。 陈氏无力号令诸洞,于是想借用朝廷势力,陈龙树先奏请朝廷置信义、谭峨两县,后又请设南扶州,再又奏请增设特亮县等,以对罗窦洞诸蛮纳入朝廷统治。 朝廷也是拜陈龙树为南扶州刺史, 可诸酋也不甘示弱,纷纷联合起来对抗, “侯君集这狗玩意很会找时机。”武怀玉道。 马周现在是皇帝第一大秘,对于遥远岭南的各方情况却也有所了解,他点了点头,“陈龙树做了这南扶州刺史,泷州豪门陈氏势力范围可就达到高凉州的心脏最近处, 冯氏家族的核心可就在高凉, 这南扶州就如针尖刺背,冯盎岂能安心?” 别看陈龙树这个南扶州刺史,上报的户数不足千,可实际上这里位置很特殊,本就是原来三大豪族的势力分界处,地势又险要, 而且这片山区的诸蛮其实人口很多,不下十万,只是都不肯编户入籍交税服役。 冯氏这些年一直在联合冼氏开发海南岛,在儋、崖的战事没停过。而且自从冯暄叛乱兵败后,冯家在罗窦一带势力消退。 冯盎越发不能容许陈家势力重返,甚至深入到冯氏心腹。 于是乎,从武德四年陈龙树重返泷州开始,一直到现在,十年时间,冯盎一直在暗里挑动罗窦诸洞蛮不服陈氏,甚至支持他们联合起来出兵对抗陈龙树。 到如今,陈龙树的南扶州七县,都被诸洞蛮夺取,合兵把陈龙树赶回了泷州,南扶州州城都被他们占领,南扶州也只得寄治于泷州。 贞观二年陈龙树联合尹州都督李光度,出兵平定叛乱,复置南扶州,还治旧地。 但各溪垌的战事没停,诸蛮反抗不断, “侯君集跟陈龙树谋划着要出兵进剿诸溪垌蛮,可诸洞蛮也推举怀德县扶三为盟主,要联合各垌再次出兵攻打陈龙树,将他逐出。” 一场大战将要开打, 而这场危机背后,还牵连着冯盎, 冯盎拥兵十万,现在是岭南势力最强的豪酋,之前罗窦诸垌合兵攻占南扶州,赶走陈龙树,据说这后面就有冯盎的支持,现在诸垌蛮又要把打回来的陈龙树再赶走,这后面仍有冯盎的影子。 侯君集想把水搅浑,甚至让广州都督府下场, 到时可能就是比武德八年、贞观二年更大的岭南乱战, 武怀义有些担忧,这仗要是真打起来,只怕整个岭南形势就乱套了,而他这个新任广州都督也可能受牵连。 侯君集与陈龙树结盟,各取所需,陈龙树需要的是稳定南扶州,是要罗窦诸垌重新臣服陈氏,击退冯家北上的野心。 至于侯君集,乱起来他这个被贬的长史才有机会,而且冯盎是武怀义在岭南最大的支持者,打起来有机会削弱冯盎,或是逼迫他别掺合到他与武怀义的内斗中去, 武怀玉在那里听完, “看来得让冯盎进京一趟,” 怀义道,“罗窦诸垌这场仗避免不了的,打上就要打起来了。” “打起来不怕,但赢的得是我们,”怀玉对兄长道,“要想在岭南赢,必须得让冯盎站在你这边,只要你能赢下这仗,那其它的都不是问题。” 怀义虽是元从禁军出身,但没打过什么仗,还是当初跟怀玉去陇右打过几仗,对于这场战争,他心里并没什么底气,况且陈龙树和侯君集也是朝廷的人,他们总不能支持蛮部。 怀玉笑笑,“你别急,岭南那边情况确实乱,朝廷前几年也是腾不出手来,倒让什么俚帅、蛮酋们称王称霸为所欲为了,这次便干脆一起好好收拾收拾,” “阿兄不必担心,侯君集想搅浑水,那咱们就让他做嫁衣,” 第715章 岭南王 “还得请冯公来趟长安,” “也该来趟了。” 晋国公府,武怀玉对左武卫将军冯智戴说道, 时值寒冬, 长安雪花飘飘,此时已是十一月, 冯盎次子冯智戴手捧着杯茶,没有马上应下,犹豫着道,“怕来不及了,已经十一月了,而且,我阿耶他近年身子不适,畏寒怕冷” 怀玉笑了几声, “仕寿元年,潮州、成州等五州僚人造反,耿国公快马飞驰到京师,奏请朝廷出兵讨伐,五天便从广州到长安了,” “现在才月初,还来的及,现在快马南下广州传信,四五天便可送到,耿国公有充足的时间赶来长安参加正旦大朝。” 冯智戴是贞观元年代他父亲入朝面圣,然后就一直留在长安的,从中郎将到卫尉少卿,再到如今左武卫将军,这一来就没再能回去,转眼都四年了。 他可是少有谋略,勇而敢战,大业末随父至洛阳,侍卫天子,统领本部,江都之变后,硬是带着这支岭南骁勇,一路杀回到了老家高凉。 他是冯盎次子,也是嫡长子,来京就是质子, 冯盎归唐以来,还从不曾入过朝,也不想入朝,贞观元年派嫡长子来京,也是迫不得已的表态。 “岭南要变天了,耿国公若是不赶紧来,你们冯家也要大祸临头,我这是好心好意。”怀玉道。 冯智戴被这话吓到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在京几年,他不再嚼槟榔,开始学喝茶,甚至如今长安流行散茶,他也跟着时尚。 在长安,他顶着个从三品的左武卫将军,还挂了个郡公散爵,很是悠闲,宫廷宴会上,唱诗附和,跳个舞敲个铜鼓,汉蛮一家亲嘛。 “武相国?” “我不是危言耸听,岭南真要变天了,一场大战即将开打,会比之前几十年的任何一次都凶,” 冯智戴面色微变,但还是努力镇定, 他在长安也算是消息灵通,虽是人质,但也同样充当着父亲在长安的耳目,为高凉收集各种情报信息送回, 最近岭南确实有些变化,明里暗里的,长安这边的岭南那边的,他知晓的消息不少,但不至于说这么吓人。 可对面说这话的是武怀玉,他不得不慎重。 “还请相公指点迷津,” 怀玉给自己续了杯茶, 吹了吹碎叶,“你应当知道侯君集现在跟陈龙树甚至李光度他们暗里往来密切,甚至也知道他们要准备出兵攻打南扶州的罗窦诸垌蛮,” “好像听说有这事。”冯智戴道。 怀玉仍是那淡淡一笑,十分神秘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冯将军也不必处处藏着掖着,侯君集醉翁之意不在酒,陈龙树也不是真要对付诸垌蛮,他们这次目的是高凉,是高州都督府八州,甚至连儋州岛都盯上了,” 冯智戴面色阴晴不定, “你是不是觉得冯家拥兵十万,且跟朝廷关系不错,又得冼氏的支持,便以为在岭南可高枕无忧?” “相国,陈龙树没那么大本事,就算加上李光度也不行,再加上侯君集也不行,何况,我阿耶乃是朝廷钦封的耿国公、上柱国、高州都督,” “再说,广州都督那是相国阿兄,难道他会坐视?” “朝廷会坐视陈龙树他们挑起乱战?” “陈龙树跟个输红眼的疯子一样,一心只想翻盘,只想恢复泷州陈氏的荣光,而侯君集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家伙不甘心,更想要翻身。” 冯智戴道,“可我们冯家也不是他们可以碰的。” “哼,”怀玉摇头。 “经历隋末和我皇唐国初的诸次大乱,岭南现在汉酋俚帅,确实是冯家势力最强,可正因这个,才是冯家生死存亡危机时刻啊,” 冯智戴突然深吸一口冷气,他听懂了这句话。 这位能够在少年时就以骁勇能谋名动岭南,还随父亲到洛阳、江都随侍天子,如今又来长安侍从唐天子的岭南青年, 终于听明白了这位武宰相的话中之意。 冯家危机不是侯君集也不是陈龙树,更不会是什么谈殿、扶三这类人物,真正能够危及冯氏家族的只有朝廷,只有当今长安天子。 可长安天子为什么会危及冯氏? 怀玉已经指出的够明白了。 冯盎在岭南拥兵十万,冯盎现在甚至早打破了岭南豪酋俚帅的势力平衡,已经一家独大,更远远凌驾在朝廷在岭南的官方势力之上。 这份实力,现在反而成为很危险的事情。 “你赶紧给高凉去信,十万火急,八百里加急,让耿国公速来长安斡旋,否则迟则不及,我也会安排此事,” “我阿耶此时赶来长安,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现在来还不晚,我也会帮忙,最坏的结果,顶多是你阿耶在长安侍从天子,你回去接掌冯家,明白吗?” 冯智戴满脸忧色的匆匆离开武家,没多久左卫中郎将庞孝泰进了怀玉书房。 “现在让你回岭南,你愿意吗?” “岭南真又要打仗了?”庞孝泰笑着问, “打肯定是要打的,就看要怎么打。” “我都听相国安排,让我去打谁我就去打谁。” 武怀玉打算安排庞孝泰回岭南出任端州刺史,这个端州便是后世肇庆,就在广州西面,也在泷州东边,南边是冯家地盘,冯智戴之前任的春州刺史,那个春州便是与端州、泷州接境。 “去端州?” 庞孝泰还以为会让他回南州,他本就是博白的蛮酋大首领,武德六年,时任南州刺史的庞孝泰和南越州宁道明、高州冯暄一起反唐,攻陷过南越州,攻姜州时失利被围,最后投降,被招安后到了长安,这几年反而倒是抱上了武怀玉这大腿,混的不错。 端州刺史可是紧邻西江和广州的,跟他原来老家白州、南州可不一样。 不过庞孝泰倒是也洒脱,他痛快的表明,都听恩相安排,让打陈龙树就打陈龙树让打冯盎就打冯盎,什么宁纯谈殿都算个鸟。 “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具体的我来安排,” 武怀玉现在要运作庞孝泰回岭南,倒不是啥难事,尤其是眼下这个特殊时候, “恩相就说要干谁,陈龙树还是侯君集,还是冯盎又或谈殿、宁纯、李光度?”他说了一串如今岭南豪酋俚帅大人物名字。 “别急,”怀玉笑着安抚他。 中午, 怀玉去东宫看望太子, 然后陪太子一起进宫面见皇帝皇后, “皇后今天亲自下厨,说要做几个小菜,好好感谢下怀玉你。” 李世民笑着说道。 长孙皇后果然是早有准备,荤素搭配,还有汤有凉菜,八个菜都很精致, “今天这菜还是五娘六娘帮我打下手的呢,”长孙有点自豪, 五娘便是承乾的亲妹妹长乐公主李丽质,公主中排第五的嫡长女。 不久前,皇帝因开始为这嫡长女准备嫁妆,还跟魏征闹的红了脸,因为恰好给长乐备嫁妆之前,皇帝给自己的妹妹永嘉公主也已经安排了嫁妆,结果轮到长乐的时候,李世民发话,要在永嘉公主的嫁妆上加一倍。 嫡长女比异母妹亲,这也正常。 可魏征说这样不行,哪里有侄女比姑姑的嫁妆还多的? 于礼不合。 李世民拉着承乾和怀玉坐下, 又招呼李泰、李治, 除了长女长乐公主,皇后还抱了小女儿城阳公主,一边还有下嫔所生,但打小就是长孙皇后一手带大的六公主豫章公主,她跟长乐年纪差不多大, 今天这饭, 皇帝皇后,然后三个嫡子,两个嫡女,一个养女, 其它嫔妃、皇子公女,都没叫来, 武怀玉坐在那,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皇后亲自做菜,嫡皇子嫡公主们相陪, 皇后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承乾的腿恢复的很好,好的超出预期,当初承乾断腿后,虽然李世民把他留在三原白鹿庄园,还对皇后隐瞒伤势,但长孙皇后还是知晓了情况,赶到三原后,也找御医们仔细了解情况,当时连药王孙思邈的亲传弟子的奉御,都说太子的腿伤的太重,好了也会有所影响的。 谁能想到,武怀玉愣是医的完好如初。 李世民和皇后还特意敬了杯酒,感谢怀玉,弄的他很好意思。 皇后做的菜还不错,厨艺很高。 连长乐公主和豫章公主各做的一道小菜,也都还不错,两位公主挺有这方面的天赋。 “陛下,冯盎想要进京面圣,” 饭后,喝茶时,怀玉对皇帝道。 李世民有点惊讶,“这个冯盎,十几年了,一次也没离开过岭南,朕也是年年召他入朝,怎么今年突然想要进京?” “陛下,岭南要生大乱了,朝廷必须早做准备,否则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冯盎这老狐狸也已经怕了,” “他会怕?冯盎不是号称岭南王,坐拥十万兵马,拥八州之境?”李世民冷哼了一声。 从武德四年李靖越过南岭抵达桂州,分道招抚岭南,诸州归附,到如今,十年了,大唐中央对冯盎这些岭南豪酋们一直都没啥实际控制。 李世民对此是很不满的,武德、贞观两朝,十年间,冯盎都不曾入过朝,自任官属、私拥兵马,甚至都不向朝廷解纳税赋,岭南早就得整顿整顿了。 “陛下,岭南乱不得啊,朝廷要加强对岭南的控制,就越发乱不得,得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来, 可现在有人却想岭南大乱,好浑水摸鱼,甚至不惜要挑动冯盎、陈龙树还有罗窦诸垌蛮的全面大战, 这一打起来,整个岭南不论是汉人豪族还是俚僚溪垌蛮,甚至是朝廷地方,都要被裹挟进去。 到时,想要恢复安定,代价太大了。” “你说的某些人,是指侯君集?”李世民道。 第716章 “朕让侯君集去当南扶州刺史,” 宫中廊下,李世民看着庭外梅树,声音有些冰冷, 武怀玉知道皇帝这是对他有些不满了,觉得他提岭南,是要对侯君集追击,要置他于死地。 皇帝这想法并不算错,但武怀玉并不仅是为报私仇。 留着侯君集在广州,武怀义可能要镇不住这个家伙,对武怀义的仕途当然会有很大影响,不过武怀玉也是宰相,公私要兼顾。 “岭南要动一动了,侯君集给朕上奏疏,说那里不仅是蛮地,还是化外之地,官吏南选,不经中央,人口不入户籍,除了广州交州少数地方,绝大多数地方,虽设州县,可也不纳税赋,” 李世民说到这个是很不满的, 以前朝廷是无力管顾,现在不可能还一直让岭南这样,尤其是如冯盎等这些人,各个拥兵据地,简直就是土皇帝,李世民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侯君集不是冯立,他想让岭南乱起来,尤其是让这些豪酋们打起来,朝廷才有机会插手,才能改变现状。 从某些角度来说,侯君集没错,急朝廷所急,是个急先锋。 “陛下,岭南确实要动,但绝不能是侯君集那种动法,以侯君集的计划,先挑起罗窦诸溪垌蛮与陈龙树的战事,然后陈龙树拉上李光度等围剿,剑指冯盎,” 李世民道,“冯盎若是不识时务,” 怀玉赶紧道,“陛下,冯盎如今的势力确实已经太大,必须收拾,但不是这样直接打过去逼上去,这样只会逼反冯盎,引起整个岭南大乱,” 他向皇帝建议,冯盎虽是岭南最大豪酋,但这几年也对朝廷比较恭顺,在此前宁长真宁越冯暄等人叛乱中,冯盎也是积极响应朝廷诏令讨伐叛乱的, 如今他又愿意主动来长安,那说明他依然还是恭顺朝廷的。 “朝廷可许冯盎来朝,到时给他加官晋爵,就暂留朝中,冯盎不回岭南,那岭南一时半会肯定打不起来。” 最起码,冯家若是还恭顺朝廷,那么岭南再乱也乱不到哪去。 武怀玉支持削弱冯家实力,但可以斜斜削之。 现在的岭南,总的来说就是半独立王国,武德四年李靖南下,招抚诸道,到次年七月,岭南诸州大小势力次第归顺。 不过岭南远离中原,加之南岭阻隔,内部自然与人文环境也复杂,故隋末大乱时,各地势力纷纷趁机割据一方,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诸侯。 武德朝时,岭南可以说仍是羁縻统治, 原有的各方势力基本延续下来,大多授以总管、刺史等高级官职,如李袭志是桂州总管,丘和是交州总管,李峻南德州总管,李光度南尹州总管,陈智略南康州总管、杨世略循州总管、宁长真钦州总管、冯盎高州总管、冯士冈州刺史、邓文进东衡州刺史、宁道明南越州刺史等等。 正因此,唐初岭南设立了九大都督府,广府、循府、南康府、高府、桂府、南尹府、钦府、交府、南德府,分别对应八大势力,以及朝廷控制的岭南第一战略重镇广州。 到贞观年间,岭南又经过几次叛乱后,如宁长真宁道明冯暄等先后去世,朝廷也是在控制了广州后,对桂州、交州两大重镇也加强了控制, 在贞观二年,朝廷废除钦州都督府,也是因为宁氏势力大受打击,朝廷顺势废钦府,削弱宁家,取消了宁氏的都督职权。 不过朝廷同年在海南岛上又新置了崖州都督府,则是为了安抚俚人首领冼氏,冯冼两家联合开垦海南岛,与岛上俚人战争,势头很猛,朝廷顺势给冼氏崖州都督职。 其实从岭南的地理上来说,此时是三大版块,既广府、桂府和交府,基本上相当于广东、广西和越南地, 朝廷在这三大版块上,各控制了一个重要的核心区域,既广州、桂州和交州,李袭志和丘和在隋末时本都是中原流官,虽割据一时,但归附朝廷后都也很恭顺,一封诏令就回朝了, 不过李袭志回朝后,因桂州形势复杂,朝廷最后还是又让李袭志回来做都督,丘和回朝后,最终朝廷也选了他长子丘行则回来做都督, 现如今这三个都督府下,其余六个都督府,是受三都督府管辖的,故广交桂三府,也被称为统府,后者简称府。 广府和桂府之间,是斜贯南北的云开大山,南北东西走向,绵延四五百里,余脉一直南抵北部湾。 桂府和交府之间,则相当于是陆路不通。 当年钦州宁长真率部渡海攻交州丘和,却被丘和、高士廉击溃,直到此时贞观四年,钦州与交州的陆路通道都还没打通,一直走海道。 武怀玉跟李世民谈了许久。 李世民对岭南下手的决心很大,虽然这几年朝廷对广州交州桂州的控制越来越强,可岭南仍然是大大小小的半独立王国,甚至如冯盎这样的豪酋如今拥兵十万, 李世民如何能安心。 侯君集要搞事,李世民也乐意,水搅浑了,朝廷才出介入, 甚至他们是直奔着冯盎去的,擒贼先擒王,先干最大的豪酋。 所谓南扶州的溪垌蛮,不过是个引子。 但武怀玉是反对先对冯盎的,他还是认为应当先剪除那些小的势力,甚至可以利用冯冼宁陈几家势力, 其实岭南的狸獠蛮乱一直持续着,甚至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来一次大乱,但追究根本,这些所谓的獠乱,除了大部份是当地土着跟南下汉人豪族间的对抗外,更多的还是那些豪酋们互相之间的斗争。 就比如说围绕着罗窦洞,冯宁陈三大豪族就没少斗,还掺夹着谈殿等溪垌蛮。 本质都是争地盘争人口。 “臣建议废南康州都督府,升容州为都督府,保障容江通道安全,容州当容江道之要冲,扼守沟通岭南南北最重要最便捷的陆上交通要道,可通江达海,” 南康州是当年因陈智略而设,陈智略和陈龙树一样都是泷州陈氏家族的,如今陈智略已逝,朝廷正好可乘机撤除此都督府。 “臣举荐陈龙树任容州都督,” 武怀玉还建议升邕州为都督府,邕州临近左右江汇合处,是邕江流域的重镇,此时桂西还很蛮荒,这里既是开发前沿,也是诸蛮南下、东进的关口。 “臣举荐侯君集任邕州都督,” 怀玉建议,容、邕二府,都跟广交桂三府一样的中都督府,平级。而其余五府,则为下都督府, 五中都督府,各辖一个下都督府,等于岭南划分成五大区域,每区域里有一主一副两个中心。 第717章 邕州都督 五岭之南,人杂夷僚, 富豪兼并,役属贫弱,俘掠不忌,其性轻悍,易兴迷节,凭恃险远,隐伏岩障,恣行寇盗,略无编户。 李世民沉吟。 朝廷对岭南需要的是编户齐民,是征收税役, 岭南绝不能跟南中等地一样,成为羁縻自治之地,朝廷绝不允许,而且岭南虽是南岭阻隔,但现在既有灵渠联通湘桂,也有梅关连通赣粤,再加上海上通道,以及广交桂几大核心重镇,朝廷无论如何不会放弃, 更不允许如冯盎这样的豪酋一直事实割据的。 岭南的桂管地区,比之广管地区,相对更原始和落后,开发程度更低,也更加动荡不安, 桂州都督府下,原先还设过一个南尹州都督府,只不过这个南尹府一直很尴尬,这本是朝廷为照顾李光度势力的一个权宜之计。 也是防止桂州都督府管辖区域过大。 可这南尹州虽处郁江干流上,但却不像浔州、藤州、梧州等有支流汇入,不具备纵深和腹地,因此,地理位置并不佳。 反之,容州当容江道要冲,扼守着岭南南北最重要最便捷的陆上交通要道,可通江达海,区位优势非常明显。 隋末,桂州俚人大首领李光仕反隋,李光度就是其弟,在其死后成为桂地最大俚帅,他与宁长真等向李靖投诚,朝廷设南尹州总管府,任其为总管, 在贞观二年,李光度还出兵帮助南扶州刺史陈龙树击败罗窦洞蛮,夺回南扶州。 容州和南尹州相距不远, 但纯以区域来说,容州确实在交通上更有优势,南流江通海,北流江入西江, 广府、交府、桂府、容府、邕府, 李世民思索着, 想了半天,干脆走到一面屏风前,那上面有一副大图十道地图,可看了会,还是觉得看不清楚,便叫人抬来岭南道的那副分道地图。 “高州呢?隶广府还是容府?” “当隶广府,取消循府,” 李世民摇了摇头, “高州应当跟五府相当,” 冯盎的实力,总不能屈居陈龙树之下。 不过李世民想了想,又不愿意让冯氏势力过大, 一时犹豫。 “留冯盎在朝,高官厚禄,让其嫡长子冯智戴回岭南,任高州都督,” “不够。”李世民摇头。 冯盎当初归附朝廷,太上皇在其辖地置高罗春白崖儋林振八州,置高州总管府。 后来改为高州都督府, 贞观二年设儋州都督府,这个儋州都督府辖的就是八州中的儋崖林振四州,也就是海南岛四州,以冼氏为都督,也是为分冯氏之势。 “可以从高州中再分置恩、潘二州,再从罗州分出雷州和辩州,” “把南扶州更名为窦州,划到高府,把白州划给容府,” 这样一来,高州都督府,便辖有高罗春潘恩雷辩窦,仍有八州,崖州都督府则辖儋崖林振四州, 冯智盎拜高州都督,然后冯盎诸子,分任高府下其余七州刺史, “众建而分其势,” 本来以冯盎的地盘来说,顶多分个三四州就很好,但现在要设十二州,搞出两个都督府来,目的就是要分其势。 把老冯留在长安, 他儿子虽多,但就算如冯智戴是嫡长子,年少就骁勇有谋,可他不是老冯,人又年轻,想要让诸兄弟团结一心,肯定不如老冯。 就如冯盎跟兄长冯暄,就斗了十几年,都是为争夺家长之位。 冯冼两家联合,那是岭南最大势力,现在搞成两个都督府,都是下都督府,冼家四州,冯家八州,两家自然就没那么亲密。 冯家八州,兄弟八人各领一州,自然也强过冯盎总管八州的时候。 至于说白州换窦州, 白州在云开大山以西,在南流江流域,这里原来是庞孝泰地盘,而窦州以前是泷州陈氏地盘, 这个简单的调换隶属,实际上却也是留着后手。 对于冯家来说,一直想夺取罗窦洞,这里是他们核心高凉的屏障,要是被陈家完全控制,那就直接威胁到冯家根本。 而冯家原来夺取的白州,甚至罗辩雷等州地,其实以前也有些是钦州宁氏的地盘, “如果冯盎留在朝中,那么高府为下都督府,隶属于容府,倒也可以。不过如此一来,崖州都督府,应当改隶邕府。” 可说着说着,李世民倒自己摇了头, “干脆,仅保管广桂交和高容邕六府,其余的都督府全部撤消,循州、南尹州、南康州、崖州、南德等府都撤了,” 李世民下定决心, 本来高府也不当保留,但考虑到冯家的实力,李世民打算先留一手。 “冯智戴高州都督,陈龙树容州都督,” “侯君集,就让他去做邕州都督吧,” 李世民决定, 武怀玉顺势提出让庞孝泰任端州刺史,李世民想了想也同意了。虽然这庞孝泰原是南州刺史,白州酋帅,但这几年在朝中表现不错,让他去端州,也是正好协助武怀义。 “陛下,罗窦诸垌的南扶州改为窦州,划给高州都督府后,那么溪垌蛮叛乱,就当由高州都督府负责平定, 待镇压平定罗窦洞诸蛮后,到时恢复州县,编户齐民,分田授地,征收税赋,朝廷也当在当地屯驻府兵,或是点选乡勇团练。” 本来侯君集是要挑起罗窦垌蛮造反,然后他拉着李光度、陈龙树去平乱,找机会还要跟冯盎干起来,到时大乱一起,广州都督府必然牵扯其中, 以侯君集的胆大包天,加上对武家的怨恨,武怀义这个广州都督都很能控的住场,到时要是局势糜烂,怀义这个新都督就当到头了,甚至可能还要获罪。 武怀玉也是想尽办法要把侯君集踢离广州, 当然不能让岭南大乱,也是符合朝廷利益的,岭南要编户齐民,要削弱豪酋,但得慢慢来, 急则生乱。 把冯盎召进京,很关键, 其实从冯盎这些年的行事来看,只要不是逼急了,这家伙也是很能忍的,毕竟他当年在隋朝做过官,不仅侍从天子统领禁卫,还在内地当过太守,很清楚中原朝廷的强大。 怀玉跟冯盎虽没见过面,但两家是盟友,怀义现在广州,也需要得到冯氏这坐地蛇的支持。 先拿那些小点的势力动手, 比如说出兵攻打罗窦垌蛮,杀鸡儆猴,再比如罢撤循州、南尹州、南康州、南德州、崖州诸都督府, 九府变六府, 先控制核心,再逐步打通水陆海交通线, 当朝廷在岭南布局落子,实力足够后,就可以明牌了,到时收他们兵权,解散他们的私兵,甚至收缴他们的武器, 把岭南地方官吏的任命权,重新收回到吏部,也就水到渠成,到时不管是编户还是征税等,也就理所当然。 而不是现在,这么大个岭南,官方户籍上的人口少的可能,甚至这点人口也基本上不纳税赋, 冯陈宁冼等豪酋,也仅是纳点土贡。 第二天, 皇帝召集了宰相们廷议, 殿上,李世民让武怀玉把昨天商议之事告诉大家, 岭南要有大变,朝廷要真正对岭南动手了,岭南九府改为六府,侯君集迁邕州都督, 加上广州都督武怀义、交州都督丘行则、桂州都督李袭志, 六府仅有容州都督陈龙树、高州都督冯智戴是岭南豪酋了。 冯盎入朝,留京, 让冯智戴做高州都督, 李光度等俚帅加阶赐封,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就改调去广交桂邕做佐贰, 这次朝廷要在岭南开始编户齐民分田授地征收税赋,甚至还要调兵南下屯驻,不再是如以前那样半独立的王国了, 就算是山里的溪垌蛮,以后慢慢的也要置县设乡,编户齐民, 一场残酷的战争要开始了, 谁敢阻拦,那就要面对朝廷的雷霆讨伐。 当然这也有个过程,有个时间表。 对于皇帝的这个决心,宰相们几乎都是赞同的, 虽然当初冯盎和谈殿战争的时候,不少人弹劾说冯盎割地叛乱,要朝廷发兵征讨,李世民也计划出兵十万,但最后魏征劝说下,只是派了朝廷使者前往安抚。 说到底那个时候朝廷也只是无力在没解决突厥的时候,在岭南挑起战火,哪怕明知冯盎他们是什么情况,可只要他们没公然举旗反唐,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先对付眼前敌人要紧, 但现在,是时候收拾岭南了。 魏征这次没反对,因为皇帝也没说冯盎或是陈龙树还是谁是叛乱,甚至要给冯盎加官晋爵, 朝廷只是要在岭南设州置县、编户齐民、征收税赋、推行律法甚至是驻兵派官,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岭南确实就算不得大唐治下疆土,顶多是羁縻之地, 朝廷是绝不容许的, 在桂府邕府交府,治下的一些偏远之地,虽然朝廷也会招抚蛮酋,设一些羁縻州县,但那只是权宜之计, 有条件就还得编户齐民。 不管是谈殿这样的俚帅,还是冯盎这样的豪酋,他们若是敢反抗阻拦,那就是叛乱了,朝廷讨伐也就名正言顺, 这其实就是一场削藩之战, 就看谁有足够的定力,谁有足够的眼光, 可终究大势不可挡。 张亮坐在那里,想着侯君集这广州长史也没做多久,这就升邕州都督了,而且皇帝刚才说,侯君集这邕州都督还是武怀玉举荐的。 他目光悄悄打量着武怀玉,觉得还真是很有意思。 第718章 嫡庶之争 丘氏给武怀玉又生了个女儿,家中姐妹里排行十六。 “这下妾身也儿女双全了,”丘十二娘看着武怀玉抱给她看的小女儿,这是二胎,生的比较顺利,婴儿生产时脑袋微微有点变形,脸皱皱的,头发倒是乌黑没亮,看的有点丑萌丑萌的。 “比六郎刚生下来时好看多了,”丘德柔喝过参汤,此时精气神还不错。 旁边有保姆还说让孩子早点吃奶,这样才能好下奶。 武怀玉抱着这小婴儿也挺喜欢的,刚洗了热水澡这会闭着眼睛睡的正香甜呢,也不哭不闹的,不过刚出生时哭叫的声音可是非常洪亮, 生来就七斤四两,胖姑娘。 怀玉把女儿抱到丘氏旁边让她多看会,六郎武承安已经三岁多,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这会终于能进来,也很好奇的打量着那襁褓中的小婴儿。 “这是你妹妹,”丘氏对儿子道。 武承安想伸手去抚摸妹妹的脸,又有些不敢,“姨,她睡的真香,以后肯定是小懒虫。” 丘氏笑笑。 怀玉在旁边道,“叫娘,别叫姨,” 小承安便道,“可是按规矩要叫姨,我只有一个娘。” 丘氏面上还带着笑,却有些僵硬了。 丘德柔姐妹俩进武家,虽说她是媵,比堂妹德淑的妾地位高些,可说到底也还只是个贵妾而已。 妻妾地位悬殊,天壤之别。 妻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进来的,而贵妾虽也有婚书,其实就是买妾契约。武怀玉妾侍这么多,但按唐律,妾家不为姻亲。 武家的亲家,也就是怀玉妻子樊玄符的娘家算,其它不管是杨慕云这个公主,还是李清那个县主,她们娘家都不算武家的姻亲, 比如说犯罪连坐到妻族,妾侍娘家是不用连坐的。 当然,如丘德柔的父母,也自然没资格称是怀玉的丈人丈母。 同样的,武怀玉所有的孩子,都只能叫樊玄符娘,其它的亲生母亲,也只能叫姨娘, 这是规矩,更是律法,妾氏没有亲权,对亲生儿女都没监护权。 武怀玉不喜欢这点,在家里还是让孩子叫自己生母为娘,叫樊玄符夫人或是大娘, 可反倒是一众媵妾们却不敢乱来,反而格外遵守,虽然怀玉让她们带自己孩子,却是从小就叫孩子们叫自己姨娘的。 这种事情其实怀玉觉得挺别扭的,樊玄符倒也并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可从媵妾到下人,府里却没敢谁乱来。 这就好比不许良贱通婚,不许以妾为妻,不许以贱为妾都是不能逾越的红线, 谁违背,那就是挑战社会的公序良俗,挑战伦理道德。 孩子们一天天长大, 也渐渐开始懂事, “我让人去通知谭国公府,请丘家人过来看你,一起喝喜酒。”怀玉握了握丘氏的手, 丘氏微微一笑,表情好过了些,虽说她们打小就习惯了那些事情,丘德柔是嫡女,父亲也有许多媵妾侍婢,也有庶出兄弟姐妹们,早习惯那一套,可每次听着自己孩子叫自己姨,叫樊玄符为娘,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谢阿郎,可惜这次生的是个丫头。” 怀玉赶紧打断她的话,他抱着怀里女儿,笑着道,“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不都是你我骨肉,我都喜欢的不得了,女儿也好,女儿还是阿耶阿娘的贴心小棉袄呢,” 等怀玉说完话,这时樊玄符进来, “阿郎忙去吧,这产房里污秽着呢,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女人,放心吧,十二娘为咱们家又添人了,是咱家功臣,我一定不会亏待的,乳娘、保姆、仆妇、丫环都安排好了,” 她把怀玉推出房,接过了武十六娘,走到榻前笑着对丘德柔道,“七斤多,真是不得了,这丫头长的好,白白胖胖,一看就有福的。” 这时丘德柔的堂妹,随她媵嫁到武家的丘三十娘德淑也进来,看着小丫头也喜欢,“这还在睡呢,也不知道饿。” 武怀玉来到外院,安排了人去谭国公府报喜, 结果没一会人就回来了, “这么快?” “丘家出事了,好多红袍子围着丘家,天水郡公被捉了。” 怀玉听到这消息很是惊讶,“怎么回事?” 他赶紧让人又去打听,没多久就弄明白,丘家出事了。 丘行恭的母亲今天病世了,她是丘和的妾氏。按规矩,她本来只是个妾,无足轻重,就算死了,其实对丘家来说本也不是大事。 可她生的儿子丘行恭,虽是庶子,可有本事啊,打仗立功也是开国元勋,更别说还是当今天子的潜邸心腹,甚至在洛阳之战,拼死救驾,身上插满箭矢,也硬是把李世民从乱军围中救出, 如今丘行恭爵封天水郡公,官拜左卫将军,那也是从三品。皇帝对丘行恭生母,也是特赐封了郡夫人诰命的。 母亲死了,丘行恭打算为母亲风光大葬,虽然父亲丘和老爷子还在,但这也不影响。 “怎么突然就闹起来了?” 问题出在丘氏的丧事操办上,按规矩,丘氏死了,自然是丘家安排下葬的,丘行恭虽是亲儿子,但他是庶子, 在丘家,丘老爷子年纪大,这丧事当然是由儿子操办,但有嫡长子在,这事自然得由嫡长子来。 丘行恭大哥丘行则,现任交州都督,正好年底进京朝集,现也在长安。 他既然在,那按规矩这姨娘的丧事就都要由他负责, 可丘行恭也不知道为何,居然不肯,非要自己来安排,甚至要把母亲葬到丘家祖坟,还要葬到丘和提前留好的墓地边,可那墓地旁,是丘行则生母,也就是丘和正妻的坟,等将来丘和死后,夫妻合葬。 丘行恭要把母亲葬在一起, 这不够格,他没资格负责丧葬,他生母也没资格葬在丘和坟旁边,一个妾哪来的资格,跟丘和正子一左一右的葬在丘和旁边? 你就是得亲生子的福荫,封了郡夫人诰命也不行。 这种事情,就跟出殡辞灵时,必须得嫡长子摔盆时是一样的,嫡长子不在了,那也得是嫡长孙,不可能是庶长子、嫡次子、庶长孙等来代替的。 丘行恭不肯,他就要自己来主持母亲丧葬仪式,还非要把生母埋在老丘家祖坟,埋在丘和的墓地。 丘行则这个嫡长子不肯了, 你这是抢夺我宗子地位啊。 然后,丘家那边正忙着呢,这边兄弟俩先争吵,然后打起来了。 一个城郡公、交州都督、上柱国,一个也是上柱国、天水郡公、左卫将军,都是紫袍金带,门内列戟的勋臣大将, 这打起来确实够精彩的, 据说行则行恭兄弟俩年纪差不多,从小就喜欢打架,谁也不服谁。 丘和儿子多,十五个儿子,两个郡公,五个县公,其它也都有官爵,加上丘和这谭国公,一门八公,相当显赫。 丘家女儿也多,联姻诸多勋戚,如高士廉纳丘和女为妾,长孙无忌和武怀玉又纳了丘行恭女为妾。 此时年底,丘家子弟大多在京, 丘行恭兄弟俩在堂上打起来,其它十三个兄弟,还有一众子侄们也赶紧来拉架,结果反倒是越发混乱, 丘行恭这架打的太生猛,谁来劝都不行,而丘行则也火来了,就是要揍丘老二,要不然以后这家怎么管, 他堂堂嫡长子,将来怎么继承家业。 老丘偏偏此时在武功老家, 丘家一群的公侯伯子男,什么都督、刺史、将军、郎将、大夫的,没有一个劝的住,从大宅门里都打到了街上。 巡长安六街的红袍子武侯巡骑们都惊到了, 事情都传到宫里去了,李世民大怒,像什么样子,立马派人把当事人兄弟俩拿下, 处置也很快就出来了, 这事说来说去都怪丘行恭,违背伦理,丘师立丘行则倒没啥错,于是乎丘行恭被直接下狱。 那些御史们听说了这事,那就跟猫闻到了腥一样,立马纷纷弹劾。 李世民也恼,于是处置也快,直接把他又一次的一撸到底,然后将他从狱中踢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他亲娘死了,就算没资格主持丧葬仪式,不能把生母跟父亲合葬,但也得守丧带孝,得哭灵守夜。 丘行则处罚不重,训斥了几句,罚铜二十斤。 接下来丘行恭需要为生母守孝三年,他现在无官无职的,倒是不用丁忧了。而丘行则需要为庶母齐衰,服丧一年,但无需丁忧去职。 武怀玉虽纳丘行恭女为媵,但丘德柔不是他正妻,所以他是不用丘母服丧的,倒是丘德柔,需要为祖母服丧一年,而丘德淑仅需服三个月,她不是亲孙女。 这还是丘行恭母亲有诰命,在丘家是媵的身份,否则都不需要。 丘德柔听说祖母病逝,父亲跟大伯争斗而下狱,急的大哭。 武怀玉一阵安慰,让人四下打听, 等到半天后丘行恭被撸了官职放回家后,丘德淑才算是稍安定了些,却又急着要回丘家, “你这个样子现在哪里能出门?我跟德淑去趟丘家,你就安心在家坐月子,” 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住。 这一天真是诸事纷乱。 怀玉带了德淑要出门,小舅子丘神绩倒是先来了,到了门口就下跪磕头,却是来报丧,亲祖母病故,他父亲又弄了那么摊乱事,他们兄弟只得分头去报丧。 庞孝泰恰好过来,听说此事,便要陪着一起过去。 “恩相还说要安排这丘行恭去岭南,谋划让他做容州都督,可这家伙居然,”庞孝泰都有点无语,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算了,这种人真去了岭南,也未必是好事,那边已经有一个侯君集就够头痛了。” 庞孝泰不解,“姓侯的跟恩相不对付,恩相为何还要举荐他升邕州都督?” “只是想让他离广州远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怕怀义斗不过他,干脆借这机会把他打发到邕州,那边才是真正偏远蛮荒,” 庞孝泰点头,“左右江还真是遍地蛮夷,十分骠悍,说不定姓侯的死在那边,” “不会的,这家伙哪会这么轻易的死那边,反倒有可能为朝廷开疆拓地,再立新功。” “那不便宜他了?要不小的安排一下,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反正蛮荒之地,朝廷数千里之遥也查不清楚。” 庞孝泰是白州俚帅,虽说现在长安,但在老家也还是有势力的,跟其它俚僚也有往来,真要下黑手,在侯君集去邕州上任的半路上弄死他,到时就弄成是狸獠蛮夷抢掠劫杀的也很容易。 可武怀玉却还是摇头,“我虽讨厌侯君集,但不能这样做,侯君集真要有本事在邕州为朝廷开疆拓土,我还是会记他功的,公是公私是私,” 第719章 亲家 武相国喜得千金,很多人不请自来道贺。 虽说这个武十六娘只是个媵妾所生的庶女,可那也是宰相之女。何况许多人前来,其实也不过是借了这个机会前来。 特别是不少紫绯的文官武将,一般也不方便来。 冯智戴与庞孝泰一起来的,还有许敬宗和李义府一起。怀玉有些意外,李义府现在跟许敬宗走到一起,看样子两人关系还不错。 “恭喜恭喜。”冯智戴笑着道,送上礼单。冯家岭南王,他在京几年,也是三品,出手自然阔绰,他送了一条珍珠项链一对珍珠耳环,还有一对金镶珍珠翡翠戒指, 几样东西都非常漂亮,尤其是那对戒指,六爪金托嵌合浦大珠一颗,两边分别嵌一枚雕刻成蝙蝠状的翡翠和红宝石,三颗珠宝交相辉映,共放光彩。 那对耳环也做的很有特色,名为翠嵌珠宝蜂纹耳环,翡翠质地,半圆形,一半绿色,一半白色,绿白分明,绿色一端有金蜜蜂及长弯针,蜜蜂暖和嵌粉红色珠玺,翅膀由两组米珠组成,余皆点翠,两根长须饰以珍珠,既珍贵又特别。 总共五件珍珠饰品,用的都是来自北部湾的合浦大珠,这是天下有名的海珠,也称为南珠, 想当初武德年间,钦州宁长真进贡合浦大珠,李渊拒绝接受,还因此引发了岭南宁氏冯氏等的不安,他们猜到朝廷不满于岭南豪酋割据,不满于他们的那点进贡,而是想要真正的编户齐民,征收税赋, 于是最终宁长真、冯暄、谈殿,包括庞孝泰等诸多岭南俚帅豪酋都起兵反唐了,那场仗打了好几年,最后还是冯盎、陈龙树等一些岭南豪酋们为朝廷平定他们。 合浦的南珠现在仍是贡品,钦州都督府却打没了,宁氏的世袭钦州都督职也没了,宁长真更是兵败身死。 “冯将军,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啊。” 冯智戴笑着道,“武相,就几件小首饰而已,南珠是我们岭南土产,这叫犯什么错误。” 许敬宗就在那里笑,说高凉虽不产南珠,可冯家手里不缺南珠,更不缺金银。 岭南多金银矿,还有许多胡商从海上来贸易,也是带来许多金银,那边有悠久的使用金银交易的传统,很早以前中原王朝就经常禁铜钱过五岭, 岭南都没什么用铜钱的传统,他们本来就没有铜钱流入,这就跟在宋朝时,因为钱荒加交通不便,四川就无铜钱可用,只得使用铁钱,形成了铁钱区。 而岭南,秦汉以来,就一直是以金银为主,粮布为辅。 岭南王冯家既有势更有钱。 五件首饰都很值钱,不过对于武怀玉和冯家来说,确实都算不得什么,武怀玉也便收下了。 武冯两家的关系,犯点小错误也值得,能更增加感情。 许敬宗也送了礼物,他送了一支金银钗, 钗的底纹是卷草纹,人头鸟身的伽陵频伽双手捧一个花篮,双翅张开作飞翔状,另一侧是花叶与花枝,整个钗的线条流畅,表面动作錾刻和镂空工艺制作出立体效果。 十分精美的一支钗。 伽陵频伽是佛教中的一种神鸟,因为有美妙动听的声音,也被称为妙音娘子,南北朝以来,佛教盛行,唐代的金银首饰中,也就有许多佛教的元素。 李义府送的是花卉纹玉梳。 庞孝泰送的则是一对戒指,一枚是嵌红宝石金戒指一枚是嵌蓝宝石金戒指。 虽说都是些金银宝石,但这四人送的饰品,却都是做工了得,十分精美,就那工艺,可谓是让材质本身升值许多。 武怀玉将他们带到小花厅喝茶。 “我阿耶已经动身来京朝圣。”冯智戴一坐下便道。 他派人八百里加急回岭南,把武怀玉跟他说的话告诉老冯,老冯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来长安一趟。 虽然儿子信里说了武怀玉话中之意,可能要让他在长安留几年的意思,可越是如此,再三思考后他越是没敢不来。 “好,到时我们一起去灞桥迎接耿国公。” 宰相们在殿上与皇帝的廷议结果,并没有公布。 冯智戴父子也不知道朝廷已经要真正对岭南动手,更不知道冯盎这次来了确实不能回去, 也不知道会让冯智戴回去做都督。 怀玉亲自给几人泡了茶, “等耿国公来了长安,过完年后,冯将军便回岭南,接任高州都督之职。”怀玉透露这一消息。 冯智戴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 “真的?” 怀玉点头,还告诉他朝廷会把高州都督府现在的四州,扩为八州,这八州刺史,都将任命冯盎的儿子和侄子们担任,比如冯士,他是冯暄的儿子,冯智戴的堂兄。隋末时做过冈州刺史,冯暄死后,接任罗州刺史,现在朝廷把白州划给容府,把南扶州改为窦州划给高府,便要把冯士调为窦州刺史。 窦州本是泷州陈氏势力范围,但如今罗窦洞诸蛮不服,那里很乱,相比下,罗州是冯暄父子经营多年的地盘,现在朝廷让冯士去窦州做刺史,把罗州刺史位置交给冯盎儿子, 这明显是偏向冯盎家,削弱冯暄这支,这对冯盎父子当然也是好的,豪族内部争斗也是非常激烈的,当年冯暄冯盎争夺家族继承人位置,那也是腥风血雨,从冯家临阵变帅,让冯盎取代冯暄救援广州,击杀陈佛智开始,兄弟俩就一直不和,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武德末冯暄他们联盟反唐,最后也是因为冯暄的出兵讨伐,而失败的。 冯暄兵败后,他从高州刺史迁为罗州刺史,朝廷既是安抚他,也是有意用他牵制冯盎,而现在,武怀玉建议下,又把冯暄儿子调去窦州。 岭南九府,变成现在的六府。 今年朝廷把天下十道,增设为十五道,山南道和江南道都分成东西两道,关内道增加京畿道,河南道增加都畿道,又增设了黔中道。 南中地区没单独设道, 岭南也还没有分成岭南东西和安南道,但岭南本就是三大区域,交、桂、广。 现在这六都督府,岭南东部,就是广府、高府, 西部则有桂府、容府和邕府, 东西以云开大山为界,西部取消了南尹州都督府,增设容州和邕州都督府,容州都督府辖容、辩、白、牢、钦、禺、、汤、古诸州。 岭南西部现在虽有三都督府,但其实较开发的地方,都在现在的桂府和容府,至于左右江流域的邕府,其实那基本上是蛮荒之地,是要侯君集去开拓的。 而交州,本来有交府和南德府,现在罢撤了南德府,只有一个都督府。 冯盎有三十个儿子,很能生。 冯智戴是嫡长,不是长子,却也是最能打的。 他去做高州都督,名正言顺,诸亲兄弟和叔伯堂兄弟们,也不会有谁敢不服。 “崖州岛呢?”冯智戴问。 “崖州都督府罢撤,岛上四州,跟合浦的越州还有韶州一样,都是直接隶属中央,不再辖于都督府。” 海南岛上四州,基本上都是冯冼两家的势力,他们上岛跟土着狸人开战,在沿海平原地带建立城寨、垦荒种植,建州立县。 先前设了崖州都督府,也是隶属高府,现在直接罢撤了。 越州便是隋朝的合浦郡,后来改为越州,又曾分置廉州、姜州、山州等,曾是宁氏重要的核心地,现在宁氏势弱,朝廷这次也是直接把越州单划出来,没隶属容府,而是直接隶中央, 主要还是这里的北海港很重要,而且这里称为珠母海,合浦大珠就是产自这里,就如朝廷现在看中韶州的胆泉炼铜,以及那里的铜铅金银矿,以及梅关道通江西一样, 朝廷把越州、韶州,都单划出来。 海南岛四州编户少,也很落后,朝廷不再划给高府,主要还是削冯家之势。 冯智戴没再追问, 不管是朝廷把冯家的白州拿去,换给他们窦州,还是把崖岛四州划去,冯家现在也无法拒绝。 就如他们不能拒绝让冯盎进京一样。 大势所趋。 冯家现在看似好像在岭南一家独大了,可越是这样,冯盎父子越不敢轻狂,因为他们现在一举一动都被朝廷盯着, 天塌了,高个顶着,他们现在就是岭南最高的那个。 一旦有事,首当其冲。 喝着茶聊天, 武怀玉还是比较看好冯家的,主要是冯盎这人有本事,但他不是那种井底之蛙,人家在中原呆过许久,也征过高句丽,有自知之明,从不对抗中央。 不管是在他少年时代,奉祖母之命增援广州讨伐陈佛智,还是后来进京面见隋帝,又或接受隋朝安排到内地做太守,或是点选本部精锐到洛阳随驾宿卫,甚至是从东高句丽,他都没拒绝过。 冯盎能够一步步成为如今岭南最大的豪酋,与他紧盯着中原朝廷密不可分,他从不对抗中原,反而是会借中原朝廷之势。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多少人劝过冯盎称王称帝,就如当年赵佗趁秦朝大乱,封堵五岭,建国称帝一样。 但冯盎从不答应,哪怕他亲兄弟冯暄举兵反唐,他也要大义灭亲,甚至如冼宝彻、冼智臣这些姻亲反叛,他也一样讨伐。 冯盎肯在这个时候入朝,就说明他识时务,李世民对于这样配合的豪酋自然也愿意网开一面。 “二郎,我这倒有桩好事。” 许敬宗笑着说道。 “哦?” 许敬宗就说,想给冯武两家做个媒人,冯智戴来京后,在长安也生了好些个儿女,其中他原配正妻也生了一儿一女,许敬宗便想做媒,为冯智戴嫡子,求娶武怀玉刚出生的这个十六娘。 许敬宗自己就有一个女儿,许配给了冯盎一个儿子。 怀玉笑道,“那我跟许兄以后不是差了辈了?” 武怀玉与润娘生的三郎承志,便是订婚许敬宗的嫡女,所以怀玉跟冯盎也算半个亲戚,武怀玉还是许敬宗两嫡子的老师,现在怀玉女儿嫁给冯智戴儿子。 “那有啥,各论各的嘛,”许敬宗笑道。 冯智戴在旁边道,“若是能够为犬子求得武相公千金,那真是不胜荣幸。我本蛮夷,相国若嫌弃,也没关系。” 武怀玉想了想,觉得这门亲事倒也可以,当下便应允了下来。 虽说许敬宗当初把女儿许给冯盎儿子,引的不知道多少士族嘲讽,说他这是喜欢南蛮王的钱财,是卖女儿,十分不屑。 “是几郎?”怀玉问冯智戴。 “嫡长子可否?”出乎意料,冯智戴没安排在长安出生的儿子,反而是把嫡长子推出来。 “好。”怀玉答应。 第720章 步步紧逼 冯盎来的很快。 接到儿子冯智戴的来信,他只考虑了一天,然后便决定快马入京。 这位岭南王只带了数十轻骑护卫,沿着朝廷新修的江广驿路,先沿北江至韶州,然后经梅关路越大瘐岭,再沿着贡水到赣州,改乘快船顺赣江而下直奔江州浔阳, 入长江后乘船到鄂州,再改道汉水,直抵襄阳,再沿丹水走商州,经武关入蓝田,直奔长安。 这一路水陆兼程,多数可走水路乘船,倒是很快捷, 仅仅七天时间,冯盎就从高州到了长安。 冯盎出发前发出的快信,经驿路加急,更是仅用了五天就到了长安,知晓了冯盎的行程后,武怀玉亲自到灞桥迎接, 冯盎抵达时是午后,太阳西斜, 他一行数十人到来,早就风尘仆仆。 从襄阳可走丹水水路乘船到商洛,再往前有一段要翻越秦岭,只能走陆路过蓝田关后,才能再走灞河水路, 不过从蓝田关到武关的很长一段水路,到了冬季的时候干枯水浅,难以行大船,只能是分段小船运输, 冯盎他们在武关开始,便一直是直接骑马来的, 商洛山里的蓝武道并不好走,虽然这是长安通往关外的一条要道,但不少地方还是比较崎岖难行的, 韩愈贬去潮州喂鳄鱼的时候,走过这里就曾写下雪拥蓝关马不前的名句。 冯盎一路快马加鞭赶到灞桥,整个人浑身是土, 冯智戴跑去迎接,扶父亲下马, 怀玉跟冯盎还是头一次见面, 武怀玉打量着他,虽然满身尘土,但难掩其高大威武,冯盎跟冯智戴长的挺像,都是高大个子,满脸络腮胡须, 这跟岭南那边土着普遍黑瘦有很大区别。 不过冯家本就不是岭南人,他们家本是北燕皇族后裔,南朝宋时,三百人从辽东浮海南渡,后来便安置到高凉一带,冯家与俚帅冯氏结盟联姻,一步步的在岭南打下根基, 任南朝如何王朝更替,冯家都不受影响,反而是实力越来越强。 四十年前, 还是少年的冯盎便已经成为隋朝的宋康县令,王仲番和陈佛智反隋围广州,冯暄被冼太夫人派去增援广州隋军,结果他却与陈家暗通,故意迟迟不至,冼太夫人便让冯盎带人去夺了冯暄兵权, 冯盎少年勇悍,汇合隋军,亲为先锋,大破叛军,甚至亲自射杀了泷州陈氏族长陈佛智。 次年潮成等五州又叛乱,冯盎还亲自到长安向隋文帝禀报,杨坚派他回去统兵征讨,他也是不负使命,迅速平定五州叛乱。 冯家自冯业渡海投靠刘宋,也已经二百年了。 当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攻破和龙后,北燕昭成帝冯弘逃亡高句丽,北燕灭亡,其子冯业带着三百人渡海投刘宋,途遇风暴后,船队漂到了广州新会,于是在新会停驻定居。 到冯业孙子冯融的时候,他出任了罗州刺史。 冯融儿子冯宝,取了高凉俚人大姓冼氏之女为妻,冯冼两大豪门结盟联姻,冼家因此成为高凉首领,南朝梁任命冯宝为高凉太守。 冯宝就是冯盎的爷爷。 两百年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冯家在岭南也算是打下了一片基业。 武怀玉倒是更清楚冯家祖上的历史,冯家当年其实是鲜卑化的汉人,也做过北燕的君主。 但其实北燕并不是冯家建立的,北燕因建在辽西,都城黄龙,故也被称为黄龙国。 冯跋出身将门,永嘉之乱时,其祖避祸于上党,他父亲勇武,在西燕为慕容氏效力为将军,西燕灭亡后,冯跋西迁至辽西的和龙,魏书里说冯氏是鲜卑化的汉人, 但是更多人认为冯氏本就是出身鲜卑一系,说他们其实是汉化的鲜卑人。 年轻时的冯跋就很了得,后燕惠帝慕容宝继位后,冯跋为中卫将军,慕容宝死后其弟后燕昭文帝时,冯跋兄弟都获罪于他,慕容熙有杀他们之意,兄弟俩逃进深山,躲藏了一阵后,觉得慕容熙不得人心,后燕动荡,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去拼了。 于是兄弟俩让家中妇女驾车潜入龙城,找机会杀死了慕容熙,冯跋拥立了惠帝慕容宝的养子,高句丽人慕容云即天王位,恢复高姓,冯跋兄弟等俱拜高位。 后来史书载高云被宠臣所杀,冯跋平定叛乱,被众将推为天王,来了出黄袍加身, 武怀玉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所谓高云被宠臣所杀,其实更应当说是冯跋羽翼已丰,所以把高云给杀了。 冯跋还是很有本事的,他取代高云,就跟当年司马氏取代曹氏一样。 冯跋做了天王,只改了元没改国名,仍为北燕,而且他还吸取后燕败亡教训,振顿朝纲,整肃吏治,省徭薄役、劝课农桑,维持了北燕偏安局面二十余年, 不过他死后,冯跋的弟弟却发动宫廷政变,副死了太子冯翼,自立为君,但他篡位后仅在位三年,便被北魏攻灭,冯弘带着人仓惶逃到高句丽,冯弘向来轻视高句丽人,逃到辽东还跟在北燕一样,发号施令赏赐处罚,高句丽人就夺走他的侍从,后来冯弘计划渡海南逃,北魏又来索要,高句丽王便干脆把他们全杀了。 不过冯弘死后,却也还有几支子孙逃脱,一支归顺北魏,北魏文明皇后就是冯弘的孙女, 而冯弘其中一子冯业,率三百人渡海投刘宋,史称北燕南渡。 自冯业到冯盎,已历六世,世为守牧, 要是加上现在冯智戴接任高州都督,那就是七世守牧,成就南霸天基业。 冯家在岭南七世守牧,跟岭南俚人首领冼氏也是四代联姻,但冯盎身上仍还是带着很明显的北人相貌。 武怀玉觉得冯盎他们家族,应当属于汉化的鲜卑人,而不是鲜卑化的汉人。 在岭南二百年后,他们又有些岭南狸獠之风。 “冯公一路辛苦了。” “麻烦武相来接,智戴在京几年,多谢一直照顾。” 怀玉笑笑,“我跟冯将军先前也是一见如故,很是聊的来,而且现在我们还结了亲家,”怀玉便把连姻的事说了。 冯盎高兴大笑,“承蒙武相不弃,愿与我等粗鄙南蛮结亲,不胜荣幸。” “冯家可不是南蛮,北燕南渡,当年也曾是皇族嘛。” 冯盎便笑笑,对于冯家家族历史他当然很清楚,不过这种几百年前的事,也没啥好炫耀的,何况冯家当年北燕也就传了两世,两个北燕皇帝还都是篡位者,有啥好多说的,最后冯弘还死在高句丽人手里,太丢人。 对于面前的这位年轻的相国,冯盎很是有些惊叹, 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入朝面见过隋文帝,后来又入洛阳侍卫隋炀帝,中原朝廷的权贵他也见的多,隋朝的什么四贵、五贵的,但要说一眼就能让他感觉到有些惊叹的可不多。 杨素曾是一个,但杨素做宰相时是什么年纪,武怀玉现在是什么年纪? 冯盎记得杨素给他的感觉是一种很霸道、锋芒必露的感觉,甚至那人带着几分侵略威压,还给人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相反武怀玉完全不同,虽然这也是位出将入相的人物, 怀玉把人迎进驿馆, 先让驿馆安排休息一下,沐浴更衣, 等冯盎出来,这边也已经备好了酒菜, 来接冯盎的除了怀玉和智戴,便还有庞孝泰,武怀义和许敬宗今天都没来,身份都比较敏感,跑来迎接不太合适。 驿馆里也没太多什么美酒佳肴,不过是烧鸡焖肉加点蔬菜。 冯盎倒也不挑剔。 武怀玉一边敬酒,一边也把皇帝的安排说了,冯盎来朝,拜为太子少保,加左骁卫大将军,长安赐甲第一所,南郊赐庄园一座田三百亩。 “陛下让耿国公在京享几年清福,也多陪陪陛下,为陛下为大唐出谋划策,岭南那边,就让智戴回去主持。” 冯智戴拜使持节都督高州等八州诸军事、高州刺史,高凉郡公、左武卫将军兼太子右卫副率。 高州都督府八州,六个是冯盎儿子担任,两个是他侄子。 崖州岛四州,则两个是冯盎侄子,两个是冼氏子弟。 这等于是冯家就占了十个州刺史, 冯盎认真听着,没有急着发言。 原来他统领八州,现在高州都督府还是八州,但实际是四州增设成八州,而且朝廷还拿白州换成窦州。 白州在云开山以西,那是之前他为朝廷讨伐平定庞孝泰、冯暄、谈殿等叛乱后,夺来的,是冯氏伸入西部的一个据点,现在朝廷要收走,换一个很乱的窦州。 罗州、窦州,加上从高州分出的辩州,这里紧邻云开大山,向来是诸溪垌蛮獠占据,十分难管。 窦州又本是陈氏势力范围,陈氏现在都管不住。 不过冯盎细思量,倒觉得这个交换也不坏,白州本是宁氏势力范围,窦州原是陈氏势力范围, 相对来讲,白州在云开大山以西,孤零零的孤悬于外,反倒是窦州紧邻高凉,若是让陈氏扫平了窦州蛮,那就会威胁到冯氏高凉核心。 现在白州换窦州,虽然窦州还得要打,但打下来以后高凉更安稳。 这个交易冯家不亏。 崖州四州划出去,倒也无所谓,那里之前朝廷就设立了崖州都督府,由冼氏子弟担任,虽也隶属高府,但现在崖州四州刺史里,朝廷又给了冯家两个,也不错的交易。 “武相,罗、窦、辩三州的溪垌蛮,年后要举兵叛乱,只怕要出大乱子,朝廷是如何安排的呢?”冯盎问。 “罗窦辩三州现在都隶属高州都督府,如果三州溪垌蛮叛乱,自然由高州都督府负责征剿,冯公你放心,朝廷这次重新调整岭南,设立六都督府, 每个都督府都将设一两军驻守,比如广州将设清海军、容州设宁远军、桂州设静江军、交州设静海军、邕州设建武军,高州设永宁军。 静海、静江、清海、建武、永宁、宁远,六个军号。 朝廷计划是每军各分左右,每军五千人,总三万人,朝廷会从中原调派一万五千人到岭南屯驻,再从现在岭南各都督刺史麾下武装,抽调一万五千人,与朝廷调派的兵整编, 这三万以后就是中央军派驻岭南,另外再把诸州兵马,整编出三万来,编为岭南团练乡兵。 除这六万人以外,其余的兵马就全部要陆续遣散归田。 按这个计划,高州都督府,也就是永宁军,编制五千,左右两军各两千,另外有一个牙军一千,再有五千乡兵。 五千永宁军,朝廷会派永宁军使来统领,其中永宁牙兵,高州都督也可以指挥。 而五千团结乡兵,分由高州都督府的八州刺史指挥,每州五百,还有一千归都督指挥。 冯盎听了,问,“如果按此整编,那高府八州,仅有五千正兵,再加五千乡兵,总共才一万人马,罗窦辩三州诸溪垌蛮要是叛乱,不少会于十万,一万对十万,难。” “冯公说的这个问题,朝廷也是知晓的,”怀玉笑笑。 “朝廷计划是要在岭南再设立统军府,每都督府内再设两个统计府,共计十二府,每府一千二百人。” 这是一万四千四百府兵,这些府兵不会在岭南当地点选,而是在中原点选,然后前来岭南,还会带着家小前来,到岭南后会驻在几大都督府城边上要地,分田授地,建堡屯兵。 这些府兵,跟先前的那六军性质不同。 那六军属于边镇军,他们也是从府兵中抽调来的,而岭南的府兵除了在岭南轮番戍边当值外,不需要进京番上,但假如有大战事,也是会被征召点选的。 所以这一万四千四府兵,就驻在岭南,一旦岭南有什么大的叛乱之类的,也是随时可以征召上阵。 “还是不够。”冯盎摇头。 “广州、交州、钦州有市舶司,朝廷将会在此三地设巡海水军,各三千人,另外沿海还会设沿海巡检司,还有三千人。” 又是一万八千, 都将是朝廷调来的,而且他们是水师部队,岭南有漫长的沿海线,这一万八千人海上巡逻、沿海巡检,也是一支战略机动部队,内陆需要也可以增援,毕竟岭南水道也通畅便捷。 冯盎心里默默计算着,都督府六军,中央调来一万五,统军府十二个上府,一万四千四,现在还有三个巡海水军九千,三个沿海巡检司又是九千, 四万七千四,得到这个数字,冯盎暗暗心惊,本地抽调选编的边镇军还有一万五,乡兵还有三万,那朝廷在岭南掌握的兵力就不少了。 就算府兵那一万四,跟边镇军有重叠,可朝廷正规军,不比岭南武装, 若是这些兵马都到位,那就不惧溪垌蛮叛乱,甚至他们这些豪酋也得忌惮三分了。 “其实,岭南偏远且又酷热,若从中原调兵多有水土不服,罗窦垌蛮叛乱,也不成气候,不过是占据山林险阻嚣张一时,岭南诸州调兵,组成一支讨伐之师,要讨平他们并不难,我愿意亲自讨平他们,若朝廷信任,智戴也足够了,” 冯盎说道。 怀玉哈哈一笑,知道这老小子是感受到威胁了,可朝廷已经安排好的事,岂会因你而改变? 第721章 臣服 武怀玉陪着冯盎进长安。 冯盎骑着匹洗涮干净精神的宝马,对长安城极为的好奇,甚至目露震惊之色。 “完全不一样了,” “我四十年前来过这,当时长安城的外郭城,仅有几座城门处的城墙修好了,其余地方的城墙都还没修, 南城很长一段路,都是荒地, 进了城,一路所见都是高高的坊墙,记得那时我还很年轻,对长安的印象就是高大巍峨,十分雄壮。” “那现在呢?”怀玉明知故问。 “繁华、热闹,”冯盎感叹着,年底了,长安街上人流如织,特别是拆掉了坊墙后,沿街的那些街市商铺,甚至摊贩们,那些吆喝叫卖声,让这里无比的喧闹, 充满了市井烟火气。 城大、人多、商货多。 “变化可真大。” 冯智戴陪在他老子旁边,也是道,“别说阿耶你拿四十年前来比,就是我,在长安仅四年,可这变化都是日新月异,简直一天一个变化。我贞观元年刚来长安时,坊墙还没拆,南市也还没建,那下南城也一样荒芜一片呢,” “刚来的时候,长安斗米一匹绢,不仅贵还总是供不及时,东西市的粮铺,每天都只能营业个多时辰, 才过去几年,这粮食越来越便宜,最低的时候斗米仅有两文钱。现在也不过是斗米五钱而已,东西市和南市上的粮铺再也没有缺过粮,甚至各个坊里的铺子都是随时可以方便购买粮食, 不仅是粮食充足,各种油盐酱醋茶糖,现在都是很丰富。 阿耶你知道现在每天清晨,从城外赶进来待宰杀的猪羊有多少吗?成千上万头,这些猪早早赶进城,送到各个屠宰场宰杀,然后迅速批发到各个摊铺, 同样的鸡鸭鹅蛋这些,长安每天消耗的都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冯盎骑在马上,听着儿子的话,心里也是非常的受冲击。 相比起长安的日新月异,他们岭南老家那边好像就是一潭死水,波纹不动。高凉就不要说了,一座小城,年年都是那个样子,却都已经是周边十余州较富较好的,在岭南东部仅次于广州,嗯,现在应当说也次于韶州。 可就算是广州,其实变化也不大,随处可见破破烂烂的房子,乱搭乱建的竹楼木屋,臭水沟露出,百姓们也多是穿的破烂,长的黑黑瘦瘦, 他路过韶州的时候,发现韶州变化很大,城池扩建很多,也拆了坊墙,修了街市,城里还有许多作坊,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甚至韶州城里竟然有近半的中原人, 可韶州终究不大, 一路北来,沿着赣江长江汉江丹水灞水到了长安,路上也没时间仔细看有啥大变化,进了长安城,才是大受冲击。 离天下一统这才多久,岭南武德五年才算是完全归附大唐,距今不到十年,长安就已经这么繁华热闹, 这街上百姓,虽也有不少衣服上补着补丁,但也基本上十分干净,那种蓬头垢面,满地乞丐,脏乱污秽遍地的情况难得一见, 大街上拆了坊墙开了街铺,人流多起来,还允许摊贩经营,可也没有说乱糟糟脏乱情况,连那些马车、骡驴来来往往,也没有说把粪便弄的到处都是,细看会发现,进城的马骡屁股上都绑着个粪兜子, 甚至路边有许多垃圾点,专门扔垃圾收垃圾的,隔段路还有公共的茅房。 有序、整治。 还有就是这些长安人,不论是官吏士子,还是贩夫走卒,在他们脸上能看到一种自信。 冯盎还发现长安街上有许多胡人蛮夷,他们与唐人完全不同的相貌,甚至是服饰, 但他们却又很好的融入在这长安城里, 冯盎见过杨坚,也侍从过杨广,但他第一次来朝唐天子, “当今圣人真是了得,” 冯盎赞不绝口,以前虽然也经常会听到派到长安来的手下回报关于长安的情报,甚至冯智戴更是会定期的把长安的一些消息,甚至报纸、书籍等寄回去, 可冯盎没有亲眼见到,只凭那些,却是不太相信,也不敢相信长安会真有这么大变化的。 “陛下圣文神武,英明睿智,而朝中也有诸多贤良辅佐,就比如武相国,就是天降大才,辅佐圣人治世的。” 冯智戴跟老子说这长安城许多变化,都是武相国推动改革的,比如说拆除坊墙、建立街市坊铺,比如推出新法,让普通小民负担减轻 “盛世景象,”冯盎赞叹。 沿着十里朱雀大街一路骑行,冯盎是越看越震惊, 要不是急着先拜见皇帝,他真想把整个长安都逛一遍,看看长安城如今究竟是何了得,还是说仅仅是这条天街两侧繁华。 李世民在武德殿面见冯盎。 君臣两人首次见面, 对这位岭南王李世民也很重视,他进殿之前,内侍监张阿难先向他宣读加封赏令, 拜右骁卫大将军,加太子少保,赐九环玉带。 冯盎谢恩, 皇帝又赐了他一件织锦双孔雀衔枝大团绫紫袍, 然后引着怀玉和他进殿面圣。 “耿国公一路辛苦了,” “是臣来迟了,早就该来的,一直走不开。”冯盎道。 “嗯,朕也明白,” 李靖武德四年下岭南,到次年岭南才都归附,但紧接着武德六年岭南就有许多俚帅豪酋叛乱,武德八年又起大乱, 到贞观年间,地方上狸獠蛮也是叛乱不止。 当然,如果冯盎要入京朝圣,也并没什么影响,再乱,进京一趟往返也不过个把月, 冯盎一直不进京,大家都明白是什么原因。 也是直到贞观元年,许多人说冯盎割据谋反,引的朝廷差点要发兵十万下岭南,魏征谏止后,冯盎才赶紧派了嫡长子冯智戴来京,其实就是做质子的。 如今冯盎终于肯亲自来,自然也是平衡打破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冯盎依然还是非常敏锐的, 既然早晚得来,那不如现在就来,再怎么也比将来被押着坐囚车来强,当然他冯盎坐囚车来不太可能,但没必要跟越来越强的朝廷对抗。 “朕听说,耿国公跟晋国公也成亲家了?”李世民笑呵呵问。 怀玉便道,臣新得一女,高凉郡公看着喜欢,便结了个儿女亲家。” “好,好,”李世民笑着道,“朕本来还想着要跟耿国公结个儿女亲家,倒不料晋国公抢了先,也好,也好,” 寒喧过后,李世民便也说起正事。 就是要冯盎留在长安,让冯智戴回去接任高州都督,以及朝廷在岭南设六都督府,置边镇六军、巡海水军三军、设十二统军府等事, “耿国公你觉得如何?” “臣完全赞成,岭南蛮荒边地,狸獠蛮骠悍,不服王化,叛服不常,我等虽有心为朝廷镇守边疆治理百姓,想要把溪垌设县立乡,编户齐民,可这些狸獠蛮不服王化,实在有心无力,我等盼朝廷天兵,真如久旱盼甘霖” 在灞桥的时候,冯盎对武怀玉提的这些事情,还提出过一些意见,但现在面对皇帝的问话,他却是完全赞同的态度。 这事情反正木已成舟,根本不是他能阻拦的,冯盎便也就顺众附和。 反对无效,那就支持。 哈哈哈,皇帝很满意, 都说岭南王岭南王,如今看到这岭南王如此顺服,李世民心头畅快,总算是又解除一块心病。 岭南只要这冯盎如此顺服,那其它的就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武怀玉先前说的过,要解决岭南的问题,得用手段,不能太过简单粗暴,尤其是对待冯盎,要是把他逼反了,那岭南就有的乱,朝廷得耗费更大精力和成本来收拾。 只要冯家肯妥协,那朝廷可以适当的照顾和保留, “耿国公是怀玉的亲家,朕也是怀玉的亲家,咱们也算半个亲家了,到了长安,就跟到了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你可以直接跟怀玉说,也可以找张监。” 张阿难站在阴影里,好像打着瞌睡,听到皇帝这话,便睁开眼睛对冯盎点了下头。 初次风面谈话也就到此为止,并没有谈论过多,也不需要谈论过多,冯盎离开岭南,来到长安,就胜过千言万语,而他愿意留在长安,那就已经是表明他这岭南之王,彻底向大唐天子臣服。 这就足够了, 退下去,皇帝又对冯盎赏赐了许多金银、奴隶, 冯智戴三天后便离京回岭南接任高州都督,李世民让冯智戴把嫡长子就留在长安,说是陪冯盎,也是在长安多学习学习文化礼仪, 武怀玉的这个女婿冯君豪,还因此被李世民赐封为宋康县子爵。 “怀玉,代朕好好招待下耿国公,” 冯盎父子谢恩退下。 张阿难带他们去皇帝赏赐的大宅, 路上,冯盎一直没说话,武怀玉也没打搅他, 这次会面结果还是不错的,皇帝对于顺服的冯盎还是很不错的, 南中的爨氏、黔中的谢氏,他们来长安拜见皇帝,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第722章 吴王府 剑圣张阿难带着武怀玉去了城东, 皇帝赏赐给冯盎的宅子很大,这里以前是吴王府。 “吴王府?” 冯智戴看到这座宅子,有些惊讶的出声,他在长安也只了四年了,算是半个长安通,一眼认出了这里。 老冯有点疑惑, 冯智戴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在父亲旁边低声的说着, 带路的张阿难知晓他们在说什么, 倒是武怀玉有点一头雾水了。 张阿难笑了笑,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冯都督说的没错,这里以前就是吴王府。” “哪个吴王?”武怀玉问。 “吴王李伏威。” 武怀玉开始还有点疑惑,但马上就醒悟过来了,不就是江淮之王杜伏威嘛,隋末赫赫有名的江淮反王,也是个了得的枭雄人物,本来老家是秦琼家乡齐郡的,后来大业末才十来岁时成为饥民,跟另一个少年辅公南下求生, 后来饥民成了流民,流民成了流贼,再成了反贼。 十六岁的杜伏威年纪虽少,刚加入时仅是小卒,可却十分勇猛,出则居前,入则殿后,很快就得到大家尊敬和信任,并被推举为这支小义军首领, 后来一步步的成为了江淮之王,不过等杜伏威击败李子通、沈法兴等,收服汪华、闻人遂安等,终于统一了江淮之地时,都已经到了武德五年, 此时李世民都已经平定了王世充和窦建德,连窦建德余部徐圆朗和刘黑闼都击败了, 李世民借击败徐圆朗之势,在江淮边境陈兵耀武, 此时隋末诸路反王基本上已经被李唐击败,甚至李世民这边在山东败徐圆朗,那边李靖也已经平定荆襄,然后顺湘江而下入桂林,直接招抚岭南诸部。 江淮的杜伏威面临着非常尴尬且危险的处境,虽然他把江淮的各路反王消灭和征服,可自己也被李唐给包围了。 迫于形势,杜伏威上书李渊,请求入朝,他把人马交给兄弟和义子后,便去了长安。 李渊对杜伏威非常高兴,加封他为吴王、太子太保,赐国姓李,列入皇族属籍,位在齐王元吉之上。 杜伏威在长安的吴王府,便是眼前这大宅了。 那位吴王下场并不好,曾经杜伏威手下败将的吴国皇帝李子通,在败给杜伏威后早于他入关投唐,但在长安跟当初李密一样不得重用。 他看到杜伏威入京了,便料定江淮要生乱,有机可乘,于是想偷偷潜回江淮再起兵,结果在蓝田被追到,被李渊所杀。 李渊杀了李子通后,对杜伏威也不信任,恰好留在江淮的辅公不甘心降唐,便在江淮反唐,自称皇帝,国号为宋。 消息传回长安,吴王李伏威暴毙,说是误服云母而死,但大家都知道是被李渊毒死的。 李伏威死后,李渊并没放过他,夺回赐姓,剥夺官爵,连他妻女儿子都被贬为奴隶。 后来还是贞观元年,李世民为杜伏威平反,以吴国公之礼下葬,其子继国承家。 不过这个吴王府,却并没有回到其子手中。 冯盎知晓了这大宅历史,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冯盎刚降唐时,曾封吴国公,贞观年才改封耿国公,再则,杜伏威跟他是同一年归附大唐的,都曾经是据地一方的枭雄,冯盎虽没称王,但也是自称总管割据一方。 他现在来长安,李世民偏把杜伏威曾经的宅院赏赐给他。 这里面要说是碰巧,他是绝对不信的。 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连原因冯盎也清楚,就是警告。 江淮之王的下场,前车之鉴在这里, 如今他岭南之王也来长安了,那就老老实实别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吴国皇帝李子通降唐又想跑,在蓝田被抓处死,吴王杜伏威投唐入朝,可旧部起兵反唐,最后他也落的个中毒而死下场。 这威胁太直接了。 直接的冯盎都差点忍不住,可这老狐狸很能忍,最后还是忍住了。 “陛下洪恩,冯盎没齿难忘。” 冯盎接受了这座赐第, 不能有半点怨言,也不敢有。 谁知道这是不是皇帝在故意试探他, 肯定是试探。 既然来长安,其实这些事情早有预料,甚至他其实也想过,万一李世民不讲武德信义,找机会在长安把他杀了,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可能性很低。 但冯盎还是来了,他是在赌,赌李世民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当今皇帝还是李渊,那冯盎绝不敢离开岭南半步,因为李渊这人虽然封了许多枭雄为异姓王,但这家伙不讲信用,李密李子通杜伏威窦建德李轨等这些反王,都是死在李渊手下,死在长安。 进吴王府转了一圈, 里面很大,也很不错。 杜伏威死后,这宅子归了李元吉,然后又落到尉迟敬德手里, 尉迟敬德也是做了一段时间吴国公的,只是后来太嚣张,公然御前争座,殴打郡王李道宗,惹怒李世民贬官夺爵,这座宅子也被收回了。 后来尉迟恭爵位改成了鄂国公。 这宅子一直空着,如今给了耿国公冯盎。 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冯盎很满意,对张阿难再三感谢。 转了一圈,冯盎说想请武怀玉一起逛逛长安城, 武怀玉也没拒绝,便充当向导,一起满长安城逛起来。 冯盎逛着长安,心情倒是渐渐恢复,越逛越惊讶,赞叹不已,东西市依然热闹,虽然如今拆了坊墙,开了街市坊铺,但东西两市依然是长安,甚至是整个关陇地区最大的市场, 无数的行市,这里是整个关陇地区最大的商品市场,甚至是集散地。 就算长安有了那么多的街铺,但两市反而越发兴隆,外面只是杂散店、零食,东西市里才是大市场,才是搞批发的。 那里的货物更齐全,种类更多,只不过现在有些买卖已经分散到长安各坊里了, 市场里作坊和仓库都变少了,搞批发为主了。 这是岭南根本看不到的兴盛。 转了一圈,冯盎说要去武家拜访。 怀玉便带着他回家坐坐, “听说武相家里还有个动物园?长安有名,我可要去瞧瞧。” 现在武家动物园确实在整个长安都极有名,里面各种各样的动物很多,还有许多是大唐都不曾有的种类, 武家现在每个月也会定期开放参观, 有免费日,也有收门票日, 其余时间则是不对外的,当然如果是武家客人,当然也是可以随便看。 什么狮子老虎大象在这里一点不稀奇, 大熊猫在这里也很普遍。 孔雀蟒蛇鳄鱼更不用说,连驼鸟、长颈鹿这里都有。 冯盎很有兴趣的参观,看的也是惊叹连连, 这个岭南之王此时一点也不像是个岭南之王,就像是个乡下进城的土财主,谁能想到这家伙,控制着半个岭南东道,手里有十万私兵。 他家的奴隶就有两万多, 还不算那些听从冯冼两家号令的诸狸獠蛮,甚至整个海南岛,都是他家的。 别看现在他控制下的那十二州地,户籍人口少的可怜,每州的户口都才几百户千把户,可实际那都是糊弄朝廷的, 冯盎控制下的这十二州,户口百万都不止。 这家伙真要想当什么百越王,南越帝的,早就当了。 天色将晚。 看完那些动物,武怀玉便请冯盎父子在家吃晚饭。 早就吩咐了厨房, 听说可以开席上菜,便把数道特色菜给传上来。 银环蛇炖山龟,三蛇龙虎斗,五香狗肉煲、焖竹鼠、活血腹蛇米粥、铁板青蛙 全是非常生烧的菜, 那炖龟,拿剧毒的银环蛇来炖,三蛇龙虎斗就更是用到三种毒蛇,然后再加了果子狸,这道菜要是再加入老猫,那就成了三蛇龙虎凤大会。 活血腹蛇米粥,则是把蝮蛇、炙穿山甲冼兆,加水煎汁,取汁与淘洗干净的粳米一起煮成的粥。 放后世,这些都是吃不上的。 冯盎一看到这些菜,笑的很开心。 岭南人,就算冯家是北燕南渡,可在岭南定居二百年,也已经跟本地狸獠蛮没太大区别,他们也喜欢吃这些。 冯盎都没想到,在长安城吃的第一顿饭,居然是家乡味道, 武家做的岭南野味餐,甚至比广州的还地道。 他有点好奇。 “我阿兄做了两年韶州刺史,不久前升为广州都督,他年底回京朝集,带回不少岭南野味送我,还送了我一些岭南带来的奴隶,其中就有几个是厨子,说是手艺很不错,耿公觉得手艺如何?” “确实不错,他们以前在哪做菜?” “钦州都督宁长真府上。” 冯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钦州宁氏,岭南三大豪族之一,也是南迁汉族,比冯家还晚一些,梁武帝时宁逵在钦州立稳脚跟,从此钦州宁氏渐成一方豪酋,他们自称祖上来自山东临淄, 宁长真袭父宁猛力职为宁越太守,曾经率水军随同隋军从征林邑得胜而归,后来还曾率部随杨广征辽东,受封鸿胪卿。 武德五年归唐,授封为钦州总管。 武德八年起兵反唐,兵败死于乱军之中。 他家的厨子,做出的野味,当然地道。 冯盎看着那桌菜,心想这或许也是武怀玉故意的, 宁长真以前跟他在岭南地位相当,可因反唐而身死,在他死后,宁氏家族更是一撅不振,虽然现在仍让他儿子袭爵,可钦州都督府没了。 宁氏子弟也多被调到他地任职,基本失去了世袭之职,他们在钦州越州等地的实力还在,可连都督刺史都守不住,这家业自然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的。 武怀玉是想用宁长来提醒自己? “我阿兄现为广州刺史,与高府相邻,以后还希望冯氏能够多帮衬一二。” 冯盎点头,“武相说反了,是以后我们冯家还得武都督多照顾,明天,智戴离京前,我跟他一起去武都督府上拜见。” “不必那么客气,明天我叫我阿兄回来,咱们再一起喝两杯。今天请冯公吃的是家乡菜,明天就尝尝我们关中菜。” 冯盎一口应许。 第723章 医院营的旧部 宣阳坊, 晋国公府动物园, 一大早府中管事就指挥着许多仆役在忙碌着,阿郎今天要在这里摆桌宴请几个老朋友。 武怀玉昨晚在淮南公主杨慕云院睡的,公主说也想生个女儿,还说掐算日子昨晚正是时候播种,深耕细作犁半天地,撒了一遍种子还嫌不够,稍作休息又拉着再播了遍种,半夜才睡下。 他醒来时,杨慕云也还在香甜的睡着,嘴角还带着笑意。 搓了搓脸,武怀玉悄悄起身,没有打扰她的清梦。 人年轻,体力就好,恢复的也快,昨晚耕地差点累坏老牛,结果睡一觉醒来,倒又是生龙活虎。 穿好衣服出了房间,杨慕云屋里的婢女服侍洗漱更衣,他让婢女不要打扰杨氏,自己去厢房看了保姆带着的十五郎承兴,小家伙倒是起的更早,正在满地跑,这小家伙转眼都一岁多了。 看到怀玉来,咯咯笑着向他奔来,耶、耶、耶的叫着,还张开双手,怀玉将他抱起举高高,小子笑的更高兴了,举的越高,笑的越大声,是个胆大的。 倒是保姆和乳娘、婢女在一边看的十分担心,生怕有个闪失,她们几个天天负责照顾十五郎,倒是很有感情了。 “好了,儿子,你慢慢玩。” 承兴还有些不太愿意他走,眼看乳娘来接他,还瘪起了嘴巴, 虽说武家儿女众多,小孩子玩伴多,但家里地方大,妻妾们各有一院,他想着或许应当从武家的孤儿院育婴堂里挑些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给承兴等儿女们每个安排上三四个伴。 从小一起养着,慢慢陪伴成长,这些孤儿出身的孩子,以后就跟武家儿女同吃同住,甚至一同学习,成为他们从小的伙伴,小的时候是玩伴,长大了就是帮手。 一般豪门也有这样的操作,不过一般是把一些家生子奴婢从小跟着小主子,就是贴身的随从婢女,将来成为心腹。 武家当然也有许多家生子奴婢,这样的安排得有,但他觉得再从孤儿院那边安排些跟着,他们仍保留良人身份,等将来长大就不纯粹是仆役,而是真正的伙伴,甚至有优秀的,武家也可以提携培养,入仕为官等,对于武家的孩子来说,他们的伙伴成才,对他们也是一种帮助。 想到这,他便打算给每个孩子先安排四个同龄伙伴,儿子女儿都一人安排四个, 亲兄弟多,但这些伙伴也不可少,当然也还要安排培养几个忠心的家生奴婢,年纪就得选大点的孩子。 离开杨氏的院子,怀玉来到前庭。 进来便看到熟悉的身影, “相国,” “滚你娘的,这般见外,”怀玉笑骂着上前,一巴掌拍在对方胳膊上,“狗日的,好久没见,想死我了。” 赵信长粗壮了许多,人也更黑了,腰粗脸胖,都有些快认不出来。 “朔方的羊肉肥啊,把你都给吃胖了。” 赵信也笑着点对,他留在朔方一呆三年,虽然也经常给武怀玉写信问好,但终究许久不见了, 见面一句相国还有些不安,武怀玉骂他,倒是让他一下子轻松了。 “这次回长安,就不用再回朔方了。”怀玉笑着道,“我给你安排去岭南。” “啊,武相国,小的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我流放蛮荒,”赵信装模作样, 怀玉哈哈大笑,“放心吧,我还能亏了你?” 赵信以前只是东西市里的牙人,卑贱的商人,跟着武怀玉建了千金堂,后来随怀玉去了陇右,是医院营的骨干,再后来又跟着去朔方,还把他带到了六扇门, 数年过去,这家伙如今在银州是正六品的统军府别将,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赵信跟对了人,也立下不少功劳,这仕途自然也还是很顺的。 可惜他没能赶上北伐之战,要是能跟苏烈一样跟到幽州,那今天可能都入五品了。 武将的品级相对文官来说,还是相对好升一点的,只要有仗打,升的就快,不需要死熬年资。 “朝廷接下来对岭南、南中是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本来之前定方师兄去南中,我考虑调你们去的,” “我都听二郎安排,”赵信笑道。 朔方的羊肉确实肥美,以前跑东西两市的那个瘦高的赵信不见了,现在好像变成一个草原壮汉,又黑又壮一身膘。 怀玉便把事情透露了一下,朝廷计划要在岭南屯兵编府,计划是几年内要在那边新增几万兵马,六个都督府下六个军,从中原调一万五过去。还有巡海水师九千,沿海巡检九千,统军府十二个一万四千四 调这么多兵去,当然也要调将校军官过去。 “这是要镇压岭南的狸獠蛮人了?”赵信有些兴奋,朝廷这些年对岭南还是比较克制的,基本上不怎么干涉岭南,那些豪酋俚帅们叛乱,也都是让当地都督刺史们出兵平定。 反倒是对巴蜀之地,朝廷还是管的较严,或许是因为那边益州是天府之国,从武德到贞观,窦轨、程咬金等许多将领在那边镇守,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打的也凶,动不动屠灭部落, 几万几万的把战败部落人口贬为奴隶, 武德年间,朝廷在陇右其实也没少跟那些羌人战争,柴绍等在那边跟吐谷浑跟党项羌也常大打出手。不过贞观朝后,朝廷跟党项人处的不错,陆续招抚,不少党项部落都上表归附,朝廷也设立羁縻州县,赐封首领为都督、刺史等,吐谷浑也没敢怎么胡来。 先前怀玉他们医院营在渭州盐井寨,也就开始扫荡了一下,后面那些部落就不敢胡来了。 “都督府下的镇军,或是折冲府,又或水军、巡检司,你想去哪都行,这次给你上个台阶,给你个从五品下,先换身绯袍。” 赵信很是感激,“二郎,我这三年在朔方,一年一升,现在正六品,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五品可是个大坎, 可现在武怀玉一句话就能让他跨越过去。 “咱们还说这些干嘛,” 说话间,又有人来了,却是陈兴陈盛哥俩,他们都是润娘兄长,陈兴是最早跟着怀玉的,原是李靖家的外管事负责采买的,跟着怀玉去了陇右走上仕途。陈盛本是跟着李德奖的,后来也跟了怀玉,还进了六扇门。 平定梁师都后,陈兴仍回到陇右,陈盛则在六扇门,老朋友见面,也都是份外高兴, 说起当年医院营,陈兴也很是感慨,好像很遥远的事了,但其实这也才不过六年不到。 可现在他也是六品了,是渭州平乐统军府的别将,就是原来程处默的那个平乐府,也是在盐井寨对岸的鄣县城驻扎的。 那可是个好地方,河对岸就是一个产盐大寨,鄣县又是九条盐道通向各地,尤其是跟羌人盐马茶丝奴药的贸易,可是十分红火。 留陈兴在那里,本来也是为了照顾大家的那摊产业, 守着陇右三大盐场之一,又有兴盛的边贸,每年都能为武怀玉程处默豆卢怀让马周武君雅等一众人带来许多红利,陈兴赵信侯三他们当然也没少赚。 说起去岭南,陈兴倒是痛快,“鄣县那里也还有武君威和许嗣业在,不用担心,” 武君威是族长武士棱诸多儿子中的一个,婢生庶子,地位低下,跟着在陇右很拼命,现在是医院镇的镇将,许嗣业就更不用说,三原龙桥的父子兵,怀义的伙伴,当初也是以怀义的随从子弟身份去的陇右立功得勋的,兜兜转转,现在成了平乐统军府的兵曹。 这两人这次没回京,仍在陇右。 “走,去豹房,我让人备了好酒好菜。” “这才一大早呢,就喝酒?”陈盛笑道。 “早上也可以喝早酒嘛。” 武家动物园是俗名,正式名称叫豹房。其实武怀玉觉得动物园就很好,但大家觉得太一般, 有人说应当叫虎豹坊,还有说叫大象坊,还有说应当叫鹰房的。 后来怀玉取名豹房,大家却不知道取这名字的真正原因。 豹房当然不只是有豹子,不过武家动物园里豹子很多,金钱豹、黑豹、白豹、雪豹,当然,主要还都是金钱豹,也叫中国豹,细分有华北豹华南豹东北豹, 至于黑豹白豹其实属于变种, 当然,还有豹猫,这其实不算豹子。 在那些狮虎熊豹鹰狗之间,摆桌招待老朋友,喝酒吃菜聊天,也挺不错。 “哈哈哈,你们这些家伙,喝酒也不等老子。”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程处默哇哈哈的大步进来,身边还有位驸马爷,万春驸马豆卢怀让。 许久不见程处默,他好像瘦了不少,但人精神头不错。 怀玉起身迎接,“你这家伙,终于又回来了。” 程处默为母丁忧守墓三年,整整二十七个月,如今也是孝满出山,另一个朋友安元寿现在还在凉州为母丁忧呢。 “今天咱们医院营兄弟重聚首,一定要不醉不归。”怀玉笑着跟大家拥抱。 很快,胖子武君雅、老侯侯三,武君仁武希哲都来了,马周也来了。 医院营。 想当初,武怀玉为医院营总管,豆卢怀让是长史,马周是记室参军、武君威兵曹参军、赵信仓曹参军,陈兴、武君仁、武希哲都是参军事,武君博、侯三、刘二杆子他们都是伙长队头。 “怀义呢? 武怀义当初也是跟他们医院营并肩战斗的,是骑兵营子总管,后来做了渭源统军府别将,程处默则是平府统军府统军, “怀义不会是做了广州都督就没空理咱们了吧?”豆卢怀让开玩笑。 “他一会来,刚才我姐夫说圣人临时召见他。”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武怀义来了,还带着汪达来,汪达是越国公汪华第三子,也是其嫡长子,当年怀玉他们在陇右的时候,他是陇西县令,跟程处默坚守危城,差点没了。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颍川侯,正五品上的渭州长史。 “大郎,来晚了啊,罚酒三杯,”程处默站起来冲他们喊道,“汪县令,你也要罚三杯。” “好好,我们自罚三杯。”武怀义看着这些当年在陇右一起奋战的兄弟们,也是非常高兴, 汪达也是毫不客气的上来就先干了三杯, “处默兄,可还记得当初陇西城乎?那时咱们城里能战的就剩下几百人了,你要带三百兄弟出城决死一战,我亲自在城头为你擂鼓,就当咱们都抱定必死之心时, 他,青阳兄举着医院旗出现在河对岸,” 程处默道,“记得,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一幕,所以说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第724章 风往南吹 大家举杯共饮, 对往事不胜感慨, 当年程处默和汪达被困陇西城中,就剩下几百能战伤兵,两位国公嫡长子都以为要死在那边陲小城了, 武怀玉他们举着医院营的旗帜出现,简直就是绝境黑暗中的那缕光明, 而后来他们发现医院营也才两千人马,但武怀玉却依然对着数倍于已的突厥兵马发动了攻击, 医院营,当初其实就是柴绍拿来诱敌的饵, 可谁又能想到这诱饵,这临时组成的一支乌合之兵,最后能在陇西城下建功,大放异彩呢, 而谁又能想到,六年后, 那个诱饵武怀玉,如今成为了宰相、太子少师、晋国公, 武怀义成为曲水侯、广州都督,程处默也是东阿县公,汪达是颍川侯、渭州长史。 那个随军书生马周,现在也成了中书侍郎、太子右庶子、高唐县侯。 当初武士棱派去随同怀玉的八个庶出子孙,现在也一个个都是六七品官职, 驸马豆卢怀让,现在也爵封新野县公。 “谁能想到咱们这群人,当初不仅没在陇右折了,反而有如今成就呢,你看看二郎,柴驸马可都拍马不及啊。” “确实,柴驸马可没当过宰相,就算打仗,柴驸马也不及怀玉兄啊,灭梁师都、再灭突厥汗国” 是啊,谁能想到呢,六年前的武怀玉,还是以太子右卫率府的一个小小从九品下的参军事,前往陇右,检校医务。 当初的陇右行营总管柴绍,对他们这群人来说,那真是高高在上。 可现在武怀玉反而权势地位都在柴绍之上。 就连当初去陇右传令的百骑武怀义,现在都成广州都督了。 程处默端着酒杯,很是感慨,说,“我在山中不过二十七月,这外面好似过了十年,” “没那么夸张。”怀玉笑道。 “夸张,非常夸张,”程处默叹气,他为母守孝丁忧三年,一回长安,发现他爹早已经把清河崔寡妇娶过门了。 真是迫不急待。 子为母服丧三年,妻也为夫服丧三年,但丈夫为妻服丧是一年。 程咬金妻子去世后,却并没有为妻服丧,夺情起复去幽州任职,然后满一年后,他便跟清河崔氏续弦过门,还办了个很隆重的婚宴。 程处默对老程是有点气的,气对母亲的无情, 怀玉拍拍他肩膀,“那些都过去了,你如今也回来了,那这职事可有安排?还有一件大事,你也该跟清河崔氏大婚了吧?” “我家七郎可都是两岁了,定了家嫡长女,你可抓紧点啊。”怀玉开玩笑。 这门亲事还是他在幽州时,跟程咬金订下的。 武七郎是他嫡次子,这都两岁了,程处默正妻还没进门呢。 程处默对清河崔氏似乎也有点气,对那未过门的妻子好像也没啥感觉, 豆卢怀让在一边开玩笑,“五姓七家的清河崔氏,他娘的你们程家爷俩,倒是一个娶了一个,要让多少名门士子跺脚啊。” 是啊,多少士子恨不能娶五姓女,你们程家暴发户倒是爷俩一人一个,怎么不让人羡慕妒忌恨。 “滚一边去,你倒是骂武二郎啊,他还纳五姓女为妾呢,早早还给儿子订了三个五姓女为媳,范阳卢、博陵崔、赵郡李,你问他有没这事?” 汪达好奇的问,“真的?” “嗯,”怀玉点头,段婉生的武四郎承平,订的是范阳卢承庆的女儿,卢三十五娘生的武十四郎承云,订的是赵郡李玄道孙女,而杨慕云生的武十五郎承兴,订的是博陵崔承福女儿。 “呀呀呀,”汪达忍不住惊叹,“五姓女怎么到你这这么不值钱了?你一家占了四个?” “可不止呢,武二郎还纳了个公主一个县主做媵妾,他长子尚十九公主,长女许婚十皇子” 汪达也只能无比的羡慕。 虽说他现在是颍川侯了,他爹还是越国公,两个叔父一个郡县一个县公,但他老子当年毕竟是在江东据地十州的吴王,虽然后面主动归附大唐,可毕竟不是关陇贵族集团这样的出身。 到如今,他家这三公一侯,包括其它族人,也都是离开了江东,到外地任官了,他老子在京更只是挂个大将军的闲职。 越国公汪家,听着挺富贵,其实都边缘化了。 对比之下,武氏家族那真是鲜花着锦。 “老卢,你年后去哪?” “请叫我豆卢驸马。”豆卢怀让道,先前太上皇让他家姓卢,但到了贞观朝皇帝又让他们恢复豆卢,但其实他们家本是鲜卑慕容氏的一支,后燕北地王慕容苌投降北魏,被赐姓豆卢。 从慕容到豆卢,再到卢,又恢复豆卢, 连个姓都改来改去的,可他们自己都做不了主。 豆卢怀让先前跟万春公主卷到一个案子中,被撸了回家反省,如今也还无官无职。 “二郎,你可堂堂宰相,你不得帮我安排?”豆卢怀让笑着道。 怀玉道,“你还不如跟高唐公说几句好话,” “也是,马兄现在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听说诏敕可都是由他来草拟,” 马周这第一大秘可不是白说的,他现在相当于李渊时的温彦博、颜思古,第一笔杆子, 程处默、豆卢怀让他们都已经是三品以上官,他们的任免,都在皇帝手里,宰相们也只是有荐举权,吏部更是管不着。 “你们愿意去岭南吗?”怀玉问。 “啥,这是要发配边疆?”豆卢怀让装作惊讶的道。 “我愿意去。”程处默道。 岭南要有大动作,虽然许多事情还没公布,但消息灵通的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些。 “处默兄去不了吧,你这不得抓紧跟崔氏完婚吗?” “那要多少时间,” “那完婚后,你们这新婚燕尔的,就要千里分别?这哪行啊,我家七郎,还等着未婚妻能够早点出世呢,” “哈哈哈,”一群人大笑。 汪达问怀玉,“这岭南真要有那么大动作?” “肯定的。” “怀义兄,我去给你当长史如何?听说侯君集要去邕州开荒。”汪达直言。 他现在是渭州长史,陇右这几年比较安稳,守在渭州其实没啥事,虽然安稳,但是没有立功建业的机会。 “我也是南人,到岭南肯定更适应些。” 汪达是歙州人,紧邻徽州,在朝廷刚划的江南十五道里,徽州划入了江南西道,而歙州属于江南东道。 相比起岭南,歙州也还相隔遥远,但相比起武怀义他们这些北人,汪达当然也是南人。 “那我去广州当司马。”程处默道。 “你丁忧前可是银州刺史,别来捣乱,你留在长安赶紧娶了清河崔氏,然后赶紧给武七郎生个媳妇” “娘的,清河崔氏又不会跑,再说娶崔氏也不耽误我去岭南啊。”程处默骂道。 “你真想去岭南?” “那是当然。” “要不等你婚后,推举你去廉州?” “廉州?没听过啊,在哪?” “就是原来的合浦郡的越州,不是因为江东还有个越州嘛,所以后来那个越州就改成了南越州,现在朝廷整顿那些重复一类的地名,所以干脆改名廉州,其境内有大廉洞。” 廉州原属钦州都督府,宁氏叛乱平定后,钦州都督府罢除,廉州隶属南尹州都督府,现在南尹州都督府废除,改设容州都督府。 但朝廷要把廉州划出来,直属朝廷, 还要在廉州驻军屯兵,这刺史当然也得是朝廷派去的,不能再是让地方俚帅担任世袭。 虽然廉州也初定是下州,跟银州刺史一样都是正四品下职,可廉州将是朝廷在岭南重点经营之地, 这里不仅有合浦珍珠,也是重要的港口,更是海上航线要道,廉州邻北部湾,又紧挨着琼州海峡,而通过南流江联通容州,由北流江可通西江。 容州设都督府后,廉州地位会更高。 程处默的家世,还有他之前的能力表现,加上他的品级,确实完全足够出任这一职位。 “二郎帮我推举一下。”程处默不客气的道。 豆卢怀让听的心动,“我也要去岭南,二郎也帮我安排下。” 怀玉笑了笑,“豆卢兄真舍得离开长安这个繁华之地,去岭南那蛮荒?” “大家都愿意,我有啥不愿意的,再说不是先前犯了错嘛,我也去表现表现立点功劳,将功赎罪。” “要不你去韶州?” 先前怀义离开韶州升任广州都督,朝廷派了个新刺史过去,还是个身世背景都很强的,结果这家伙就是想去韶州摘桃子,一过去就到处伸手,短短时间就搞的那边乌烟瘴气了, 这都已经影响到武怀玉他们这些在那边开矿经营的贵族们了,大家都不满, 若是把那人弄下来,换豆卢怀让倒也不错,豆卢怀让打仗不行,但搞后勤管民政经济倒不错,而且这家伙地位在那,皇帝妹夫,关陇贵族的核心家族,豆卢家的姻亲又遍布朝野,人脉关系好。 他去接替,还真是能让各方都同意。 “韶州好,”豆卢怀让笑着说道。 边喝边聊, 武怀玉心里拟了个名单,怀义广州都督,让汪达去做广州都督府长史,陈盛去做都督府司马。 豆卢怀让做韶州刺史,程处默做廉州刺史, 陈兴、赵信他们,可以去那边做统军、别将,或是军镇的军使、副使等。 五六品的官职,都还是比较好安排的。 他跟戴胄等几个宰相商议一下,然后把名单推举到皇帝那里,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反正岭南这次动作这么大,几万兵马过去,会有大量的新官职空缺,多少人盯着呢, 每个宰相夹袋里肯定也有些自己人要安排,还有许多勋戚大臣,都会推举自己人,这个时候大家互相商议,相互举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来,一起举杯!” 第725章 保守党魏征 转眼贞观四年就快过完了, 就剩下了一条小尾巴,孩童们盼着过年,大人们却都还慌张忙碌,尤其是许多穷人,过年就是过劫, 虽然这几年生活好了,起码多数人来说,粮食稳定充足供应,价格不高,温饱是勉强能解决的。 可过年会有许多开销,想想就让人头痛。 而在升斗小民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们,其实年底也不轻松,倒不愁买新衣备年货的钱帛,而是年底了朝堂上的事务很多堆着要解决。 “几万兵马驻岭南?谁想出来的,不吃不喝?不要军费钱粮?光是那十二人上统军府,一万四千四百人过去,十二个地团,要筑城要分田,哪来的田地?” 政事堂上, 侍中、巨鹿郡公魏征声音很洪亮,甚至边说边用手指关节在面前几案上敲打着, “还要建水军,三支水军,每支三千,那这水军每支要在哪个港口驻扎,要不要建水寨,是不是还要打造水师战船?这得多少开销?” “还要建三个沿海巡检司,每司又三千人,真是张口就来” 魏征不停的说着, 那份岭南驻军计划被他驳的体无完肤,他唯一支持的就是把原来九都督府,改成六都督府,甚至他觉得岭南完全用不着六个都督府,最多保留广交桂三府就行。 现在岭南那么多州也没必要,完全可以精简再精简,直接精简成二三十州就行,哪像现在一百多州。 可户口才六十多万。 武德四年李靖下岭南,诸州归附,当时九十六州,户口就是六十多万,现在十年过去了,还是六十多万户口,州却有一百多个了。 简直就是扯淡,就这还说要把高州罗州再一分为二,二分为四。 那个什么窦州,原来叫南扶州,设了五个县,可总共才一千户多点, 但就算有六十万户又怎么样,朝廷从岭南收到过几文钱赋税? 岭南虽大,这几年也就是靠从交广桂三州收到点税赋,这两年加一个韶州,然后就是那边港口的贸易关税。 说实话,岭南那边收的税赋,真不如朝廷在那边直接官营博买贸易赚的多。 岭南虽大,可户籍都是虚的,税赋更别说,地方没有财税收入,那朝廷往那边增驻几万兵马,那不就纯是亏本生意? 一年得搭进去多少军费? 再则,岭南那地方在魏征眼里,就跟黔中、南中是一样的蛮荒,朝廷一下子派这么多兵去,以那些武将的嚣张跋扈,他们肯定是没事也要找事,怎么也会想办法挑起战事的, 武将就怕没仗打,打起来就能立功,打起来还有各种油水好处, 就比如窦轨、程咬金、韦云起、郭行方他们那些人以前在巴蜀南中一样,买卖奴隶都不知道赚多少。 在魏征看来,这份计划根本就是军方他们弄出来的东西,讨论的必要都没有。 武怀玉坐在政事堂上, 捧着杯热茶很淡定的听着魏征喷人, 好久没回来,但魏征喷人的本事好像又精进了一些了。 也不能说魏征说的没道理,道理还能列出一二三四来,但是武怀玉却也只能说魏征偏颇, 这不是什么文武路线之争,也不是什么财政问题, 朝廷要用兵岭南,那是要把现在半独立的岭南,真正纳入朝廷统治的必须动作。 大唐虽大,但没有一寸多余的。 就好比交州都督府,其南部沿海一直延伸到了很南面的州九德,那里大约是后世越南的荣市了,直抵蓝江。先前朝廷还在此设立了南德州都督府。 隋朝的时候甚至远征林邑,攻破了林邑都城,一直追到了汉代马援灭交趾后立的天南铜柱的南面,新设了林邑郡、比景郡、海阴三郡,加上原有的交趾、九真、日南三郡,在安南地区设立了六郡。 但在隋末动荡时,当年隋朝设立的那三郡又被林邑所夺。 交趾人甚至还曾想要打到红河去呢,但当初丘和坐镇交州,也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在高士廉等的协助下,不仅镇住了交趾人,而且也击退了钦州的宁氏入侵。 抿了口茶, 武怀玉放下茶杯,咳嗽了一声。 “魏相,” 武怀玉出声打断了魏征,“魏相别急嘛,今天这堂议,不就是要就事论事嘛,大家各自发表意见,有一说一。 接下来大家畅所欲言,” 今天这堂议,恰又轮到武怀玉秉执政事堂笔, 魏征坐下,也端起茶杯,他现在也喜欢喝武家的散茶,冲泡喝起来也方便,不用煎煮调味那么复杂。 堂议时激昂陈述后,口干舌燥正好喝一杯润润口。 怀玉坐在那,翻了翻自己手里的这份计划, 是兵部尚书周绍范报上来的,不过这报告是由皇帝阅过后转呈政事堂商议,而报告其实是武怀玉面圣时提出,然后皇帝叫周绍范、李靖一起奏对后,让兵部草拟报告呈给皇帝,皇帝再转来政事堂。 这个事情,其实已经在李世民那里基本通过了。 现在要走程序,由政事堂通过。 但魏征强烈反对。 大唐从武德四年李靖下岭南安抚九十六州,到现在贞观四年底了,朝廷在岭南的统军府,只设了三府,分别在广州、桂州和交州。 每府还仅有八百人。 大唐全天下有六百多个统军数,加上北衙的禁军,有六七十万兵马,可在岭南却仅有三个统军府, 而仅在关内道,就分布了二百八十九个统军府。 强干弱枝,守内虚外。 关陇的核心地位,跟岭南的边缘地位可以说是非常明显的。 南朝的时候,对岭南也主要是只控制交广桂几个核心要点,其余地方靠的是扶持如冯宁陈这样的豪酋为朝廷代理人的那么一个制度来管理岭南。 对这种偏远地区,这种代理人制度不能说不好,起码能保证这些地方不乱,每年还能从那里收上来点土贡税赋,偶尔打仗时也能征召下部落土兵什么的。 当然,岭南安稳还有个好处,那就是这也能成为一个市场,比如官营作坊里的手工业品,诸如丝绸瓷器等能销到岭南去,再诸如铁器等高附加值的东西,也能在这里有市场,可以赚得很多利润。 中原朝廷当然也想有更强的控制,直接征税派役等,但统治力量在这里太薄弱,实在是做不到啊。 所以只得采取这种代理人制, 就好比有的地方直接搞包税一样,没有足够的能力精细计算和征收,那就包税,把税包出去,定个大概的税额,甚至让包税人能获得很大利益,总比自己一点收不上来强。 管你宋齐梁陈,还是一统后的隋朝,也都是没能做到完全统治,能够控制几个核心就不错了, 就算是冯宁陈等豪酋,他们顶着中原授予的都督、刺史等头衔,也只是能控制那些城市、平原地区,山里面的溪垌蛮同样管不了。 李世民是个有雄心的皇帝, 他不要什么名义上的臣服,他需要的就是真正的统治。 岭南必须得纳入实际统治,尤其是武怀玉不止一遍的说岭南的重要性,沿海有海上商贸之利,且岭南盛产金银,加上现在那里的胆泉能够浸铁成铜,成为大唐铜料的主要来源, 这每一样都是巨大的利益, 何况相比南中黔中那些地方是真正的偏远落后,交通不便,岭南交通上还是有不少优势的,秦朝开通的灵渠,本朝开通的梅关古道,都可以跨越五岭,成为重要的商路通道。 岭南本身西江流域,也是四通八达。 还有那么多的人口,岭南的汉人数量不少,平原地带开发的也不错, 这么多的人口、土地,这么优质的资源,李世民怎么可能放弃? 武怀玉跟李世民说,岭南那就相当于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能够放弃吗? 不能, 所以岭南,朝廷也绝不能放弃,还必须得完全控制下来,得将他经营成大唐的河西走廊,成为繁华的海上丝路。 既然要控制,那就得有军队。 而武怀玉告诉皇帝,别说三五万军队,就真在岭南屯驻上十万军队,都不会亏本,在那边能够获得的收益回报,那绝对是十倍百倍,而且越久回报越高。 除非是不想有任何作为,没有半点理想抱负的皇帝,才会对岭南不闻不问,才会眼睁睁看着这块瑰宝一直落在那些豪酋俚帅手中。 关于岭南的所有的财政问题,都不是问题,那是捧着金饭碗在要饭。 朝廷需要的只是决心而已, 现在所有的外部条件,基本上都已经成熟了,现在是朝廷进军岭南,真正控制岭南的绝佳机会, 连冯盎这岭南之王都老老实实进京面圣并愿意留在长安,朝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右仆射李靖发声, “岭南又不是漠北,虽有五岭阻隔,可也不能成为朝廷畏惧的天堑,我觉得这份计划很好,趁着眼下朝廷正好有余力,就该干好这件事情,” 中书令温彦博觉得岭南现状不错,没必要这般大张旗鼓大动干戈,这不是没事找事? 张亮和萧两个宰相都表示支持计划,觉得在岭南驻兵有必要,当然得想办法解决这个军费开支问题, 戴胄是武怀玉昨天去跟他先商谈过的,关于人事调动关于军费开支等,双方取得了一致,戴胄会支持武怀玉举荐的人,而他也会举荐一些人,武怀玉也会支持,岭南驻军的开支,武怀玉也是说过不用朝廷担心的。 左仆射房玄龄也是跟皇帝和武怀玉都交换过意见的,这个皇帝左膀右臂当然也是支持这个计划的。 宰相们各自发表意见,表明态度,结果明确反对的只有侍中房玄龄和中书令温彦博了,其实六位宰相都是支持态度。 武怀玉紧接着拿出了第二份要商议的内容,就是关于人事的,岭南改为六都督府,九十六州,其中一些都督、刺史,还有军使、统军等文官武职的调整和任命。 位置很多, 四五品的职位,宰相们就在政事堂上商议拟定,三品及以上的则商议人选向皇帝推举, 至于六品及以下的,文官由吏部铨选任命,武官由兵部铨选任命。 当然,宰相们若是有特别合适的人选,也是可以给吏兵两部提名推荐的。 “连在岭南要不要驻军屯兵都还没议定,现在就商议人事,这不是胡来吗?”魏征不满。 武怀玉却只是笑笑,“这事本来就是圣人已经初步同意,才转给我们政事堂商议的,现在八个宰相,六个都同意,那自然算是达成初步一致,现在把人事这块的也一起议了,然后一起呈奏陛下,不是刚好?” “我不同意!”魏征道。 温彦博也出声,“如此大事,岂能草率决定,还当再议,” “我先把今天堂议结果呈奏天子,由陛下裁决,” 议事议事,可没有说必须得所有人都同意才行,不管是廷议还是堂议还是朝会,一件事情想让所有人同意哪能那么容易。 魏征脾气上来,“你们这样子搞,那就算陛下同意,中书草诏了我也不会审议通过,我门下省肯定要驳回。” 温彦博也道,“我中书省不可能草诏。” 武怀玉却一点也不急。 “魏相,温相,这堂议也不是说一次就能达成一致的,这不是才第一次堂议吗,我现在把结果呈奏天子,也都是按流程办事,成与不成,要不要再议,都不急,急啥。” 他不再理会他们,宣布开始第二项人事议题。 要调整、任免的职位很多, 武怀玉拿出一份他的推举名单,其中包括侯君集出任邕州都督、陈龙树出任容州都督、冯智戴出任高州都督, 以及庞孝泰出任端州刺史、程处默出任廉州刺史、豆卢怀让出任韶州刺史、长孙冲出任岭南道转运使、武君雅出任岭南道支度使等等, 房玄龄、李靖、戴胄、张亮、萧也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推举名单, 反倒是魏征和温彦博没有半点事先准备,因为这份议题没按正常程序走,堂议前并没有先发给宰相们准备。 第726章 躁动的武将 政事堂有两项基本工作, 一是根据天子诏令处理事务,二是对朝政提供建议。 魏征起身,瞪着武怀玉,“你们这样是误国,就不能休养生息让天下过几天安生日子吗?” 武怀玉一边整理着会议记录,一边不客气的对魏征道,“魏相,难道我们要把这些事情留到子孙后代去做,现在有能力不解决了,非要拖成心腹之患?” 魏征叹了口气,“急不来的,治大国若烹小鲜,急功近利,反而遗祸无穷,你们难道忘记了隋炀帝?他的大业梦,是如何的急功近利,又是如何让前隋在开皇盛世之后,二世而亡的?” 各有各的道理。 魏征心里很害怕,怕这好不容易恢复的安定,又要乱起来。所以他宁愿是步子慢一点,走的稳一点,他甚至带有几分请求,“二郎,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当今天子方三十而已,春秋鼎盛,还有很多时间,慢点来,” 武怀玉却摇头。 “魏相,这不是急和慢的事,而是必须做的事,朝廷眼下出手岭南的事务,其实时机完全成熟了,这是一个态度,而不是其它,” 岭南、南中、黔中,西域、辽东,这是必然要一步步解决的, 这些地方甚至跟漠北草原还不一样。 温彦博把他面前的记录好的折子收起,面无表情,他跟魏征虽然当初在如何安置突厥人这件事情上,政见完全不和,之后也没少冲突, 可是在这次,却又都是站在一边,都认为朝廷眼下要对岭南大搞,是不合时宜的。 维持岭南原本的安定就不错,又为何要冒着岭南大乱的风险驻兵,既费军费,还不得好。 他望了望房玄龄,这位房谋,却只是面带着微笑,这个家伙最得皇帝信任,可温彦博有些看不起他,觉得他好像从没有自己的意见,完全就是皇帝的应声虫,皇帝的大管家, 什么事都要听皇帝安排,只要皇帝安排好了,他便会完全按旨意处理的稳稳当当。 “这个事情,我们不会同意的。” 魏征说着离去。 武怀玉只是对其它宰相们一笑,然后也出去了。 魏征同不同意其实不重要,就是温彦博不同意也没关系,虽然这两个一个是中书令一个是侍中, 但政事堂存在,其实就已经削夺了很多三省的权利。 政事堂设立的意义是什么? 就是把原来分开的三省聚到一起来,不仅是出谋划策,最重要的还是把草诏、审议这两块放到一起。 温彦博当然可以拒绝草诏,魏征也可以驳回诏令, 但政事堂就是一个这样宰相联席办公会议,必要的时候皇帝还可以出席,如果一道诏令,他们不通过,皇帝可以让宰相们聚议,再议。 反对也得有足够的理由。 武怀玉在门下省政事堂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会后他并没有在这多留,他现在三省并没有职事。 出了宫城内省,他径直去了东宫,先去看了太子,说来他现在的几个职事,太子少师、总监东宫兵马、崇贤馆主、崇贤殿学士,其实都是东宫职。 他还挂了个兼修国史衔。 跟太子聊了会,便去了东宫对面的皇城延喜门内的左卫率府。 左卫率府衙门里,有他的公房,是总监东宫兵马这差事的办公室,甚至还给他配了属吏。 他过来也只是转了一圈,喝了杯茶,跟东宫六率四府,内三卫五府的那些武官们见了个面,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其实现在东宫这六率四府内三卫五府,多数武官都是兼职。如从凉州回来的李大亮,还有即将去南中的苏烈,以及还在幽州的程处默,他们都兼着东宫的率职。 虽然就打了个照面,但今天在东宫里坐班当值的武官们,还是很激动,这些家伙消息也挺灵通,知道朝廷要在岭南搞大动作,比在南中那边还要大。 所以都想去岭南。 此时外放若能往上升一阶半级的自然最好,平调出去也不怕,关键是岭南有机会, 现在颉利都在长安陪酒跳舞了,武将们也没啥打仗立功的机会, 偏偏岭南蛮子在长安贵族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去岭南,那就是捡功劳。 何况听说岭南这几年海贸也不错,广州交州这海贸做的越来越红火,还有什么开矿捕奴啥的,好像遍地金银似的。 武怀玉现在俨然就是军方少壮派代表, 年纪虽轻,可这一路上打出来的战绩功勋摆在那,陇右医院营的一战成名,北上朔方半路讨灭罗艺叛乱,在朔方更是独自灭梁师都,到了幽州不仅大破北山奚,更是两次大败突厥, 这等赫赫战功,在贞观朝以来,其光芒甚至不输于李靖。 对许多武将们来说,李靖那已经是老一辈了,就跟秦琼成了更老一辈一样,如今武将们都视武怀玉为楷模。 武怀玉对于这些充满渴望的东宫武将们,倒也是笑着跟安抚他们,虽没答应,但也没完全拒绝。 东宫武官,除了许多是兼职外,另外还有不少则是那些王公勋戚名门子弟,在东宫任职,也是镀个金。 就好比那时豆卢怀让是东宫右卫率的司马一样。 这些名门子弟,家世显贵,甚至本身也确实骑射了得,甚至可能张嘴就是各种兵法战略侃侃而谈, 他们年轻而又充满激情,不过却大多缺少历练,正是最渴望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当然,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名门子弟嘴上喊的声,其实是不敢上战场拼杀的,就好比豆卢怀让,一听打仗就往后缩, 但就是这些人也想去岭南,一来觉得岭南蛮子不成气候,不是朝廷对手,二来好多人的家世,他们想去岭南也是为了借机外放升官,甚至是到那边去摘桃子抢功劳,但真拼死他们也未必需要上场,他们有的是办法。 这样的人武怀玉心里鄙夷,脸上却也不嫌弃,反正任何时代,在哪里都有这么一群草鸡,可能平时还叫的最雄亮,以为是鹰,其实就是草鸡。但他们愿意去岭南,也不全是坏事。 况且,许多小鸡崽子,其实他们的父兄,甚至爷爷叔伯们,可能还真就是一些雄鹰恶狼, 其实贞观朝堂上的将领们,有很大部份那都是百战开国打出来的,是真正的沙场老将,这些家伙自然是鹰派,也是能打敢打的, 武怀玉离开皇城,回了宣阳坊家中。 结果长安的那些武将们就争相来拜访了, 他们甚至都不在意要避讳了, 武将们纷纷来拜访武相公,一个个的也都是开门见山,坐下就说冯盎怂了,岭南就得收拾, 武相公我堂堂三品大将军,我愿意去岭南做个军使。 那个说我也是秦王府出来的了,我现在也是堂堂统军,我愿意做第一批南下岭南的,不管是军使还是统军,都行。 来的武将们多了,他们的声音就更洪亮了。 甚至有人叫嚣,何必跟那些岭南蛮子客气,咱们要来就来一大的,调集十万人马,兵分三路,陆路两路,海路一路,同时杀过去,把整个岭南都彻底的犁一遍, 犁深了,这藏地底的虫子就都给犁出来了, 把他们扫灭干净后,到时驻军屯兵,不管是设军镇,还是设军府,还是要设州立县,编户齐民,那不都是随我们安排。 好多人说对,就是得这样,一力降十会,泰山压顶。 草原上突厥汗国,几十万骑,那都让我们一击而灭,岭南那些獠狸蛮夷,怕啥。 咱们之前那是腾不出手来, 还真能任他们一直当土皇帝不成? 来的武将越来越多, 这些家伙还真把武怀玉当成军方代表,把武家当成了军界沙龙了。 这些家伙在长安诸卫府衙门里闲坐时间久了,看到点机会,那个个是眼冒精光,连武臣跟宰相们要保持的距离也顾不上了, 就想从武怀玉这里弄到个南下名额,或者自己没机会去,那让族中子弟或门生旧部去也行。 没有人去找李靖, 虽然现在李靖已经是军方第一大佬,但李靖行事向来谨慎,当了宰相以后就更别提了,在政事堂上都很少开口,散衙后回家不是陪着他的大老虎就是陪红拂女, 代国公李靖的门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虽然很多人认为武怀玉是文官, 但武将们却都认为武怀玉是自己人,武德七年所设立的十二等散将军号,武怀玉现在就还有个镇军大将军号,这是十二等中第二的正二品衔。 如今朝廷散官中,都是文散官阶,还没有武散官阶,武怀玉有左光禄大夫的从一品。 武家的客厅里,热闹非凡, 武怀玉干脆就搞了个冷餐酒会,大家边吃边聊,对外就说是武十八郎刚出生,客人来贺。 “武相,岭南那么大,六个都督府,各只置一支五千人的军镇,是不是太少了?” “是啊,为啥还要岭南本地点选一半?直接从中原内地拉过去好了,全拉过去,也全三万人。” 还有人建议,三支水军和三支沿海巡检,不必要那么麻烦,搞水师也没有海上敌人啊。 干脆,六都督府,每都督府加一军镇,每镇五千,十二镇也才六万人, 统军府十二个太少了,应当翻一倍。 还有人说,岭南不应当建乡团,必须让岭南那些土酋遣散所有私兵,还得收缴他们的甲弩,否则还不得乱套。 也有人说,州郡兵还是得留点给他们,上州留一千二,中州一千,下州八百,大县五百,小县三百。 有人说这些州郡兵,州里由司马统领,县里由县尉统领,应当统一由长安选派过去,不能交给当地南蛮子管。 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甚至有人说着说着,都已经开始在划分地盘了,从都督府到州县,从官职再到贸易、矿山等等,这些家伙大声的商议着、争夺着, 武怀玉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嗯,这些武将是贪婪的,可不正是这种贪婪,才是向外扩张的驱动力吗,岭南,就得有这样一股力量推动着。 第727章 跟熊猫肉搏的校尉 一群武将在晋国公府吵吵闹闹了三天, 每天来的武将越来越多,武家好酒好菜招待,最后还搞起了自助烧烤,到后面不仅诸卫府衙门的武将们来,就连许多来京朝集的地方都督、刺史们也跑来看热闹, 特别是这里在谈岭南的事也不是啥秘密,于是乎在岭南或是江南任职的都督刺史们,因为事关自己也都过来了。 “像什么样子,” 太极宫中, 李世民听到张阿难的禀报后有些无奈, “确实有些不像话,据说一天吃掉了晋国公府一百多头羊,” “那还了得,你赶紧去一趟,把他们通通赶走。”李世民笑骂,“吃大户么?” 张阿难看皇帝虽是骂却还带着笑,知道皇帝对这个事情并没太生气,于是也笑着道,“那些丘八们,倒是把武相国府当成军营校场了,听说他们不仅在晋国公府大吃大喝,还玩起了马球、摔跤等,” “还有个家伙喝醉酒误闯了武相的豹房,撞到一只貔貅,却冲那貔貅喊你撞我干啥?那花熊吼一句,他还指着那熊喊你吼啥,然后就被那花熊拍了一掌,结果他憨货皮糙肉厚的,居然跟那头熊猫扭打起来,” 李世民听到这,也不由的气笑了。 “谁打赢了?” “那憨货跟花熊打的难分难解,在地下滚作一团呢,引的好多人观看,” “能跟熊猫搏斗,那是挺厉害的啊,这人是谁?”李世民知道武怀玉家里养的花熊,人称食铁兽,也称貔貅或是熊猫,黑白两色,看着憨憨的,最喜欢吃竹子,但这家伙凶起来不比狮虎弱,人家那牙齿不光能咬竹子,还能食铁, 就算是群狼,在山里有时也斗不过这花熊。最初本是程处默从泸州都督任上回京,从蜀中运回几头来进献给皇帝,李世民没收,程咬金宰来吃肉,武怀玉把剩下的要了去养。后来又运来些,还从汉中陇右那边,寻了一些棕黄色的熊猫来养着。 可不管哪种的, 一巴掌拍下来,都跟那人熊一样猛。 “这憨货叫席君买,” “席君买,现任何职?”李世民没听过这个名字。 “曾任凉州威武折冲府的骑兵校尉,因母丧丁忧去职三年,刚服丧期满。” 李世民点了点头,“能够跟一头花熊搏斗,还是醉酒时,这人有些本事。” 张阿难笑道,“那憨货确实皮糙肉厚,要不是晋国公府的人赶紧把熊猫赶走,他就要被一群熊猫给拍死了。” 张阿难奉旨赶到晋国公府, 口宣圣谕,将一众人训斥了一番, 众人这才有些慌,赶紧都老实的离开了, 等人走了, 武怀玉请张阿难喝杯茶,他倒也没拒绝。 “都惊动圣人了?” “都闹三天了,长安城谁还不知晓晋国公府的热闹? “圣人没生气吗?” “说呢?” 怀玉便笑笑,若是一般情况下,他堂堂宰相,结果在家里这般闹三天,招来这么多文官武将,那可是很犯忌讳的事情的, 事实上,这两天确实也有言官御史弹劾武怀玉了,甚至有人扣上了结党的大帽子。 皇帝现在让张阿难来赶人走,其实还是态度挺好的,并没真正生气。 “二郎喜得麒麟儿,确实值得高兴,不过洗三庆贺也不能太出格,” “呵呵。”那些丘八们都是打着来恭喜武怀玉生了十八郎来的。来了就在那里大放厥词,什么踏平岭南,犁翻狸獠。 张阿难从身上摸出两样东西递给怀玉,“送你家小十八郎的,” 一枚玉,十分温润。 还有一支桃木雕刻成的小剑,十分精致,而且打磨的非常有光泽。 “二郎真是厉害,六年生了十八子,不知道让长安多少勋贵们羡慕,这不仅能文能武,还懂医术会修道,甚至生儿子都这般有本事。” 皇帝都只生了十二个皇子。 “十八个也不多,我武氏族长大伯,才是真厉害。” 张阿难一听到武士棱的名字,也不由的笑道,“那老田舍奴,生的儿女都过了百了,都七十多岁的人了,现在一年还得生好几个,这真是,”他摇了摇头,不佩服都不行, 尤其是对他这样阉割过失去生育功能的宦官来说,有时确实挺羡慕武士棱武怀玉这样能生的, 那武士棱都生了一百多个了,搞的坊间甚至有一种传言,说其实老武早不能生了,但他年年还要纳好些美貌侍妾,纳了又不能满足,结果被他的门客、部曲偷,可老武不在意,那些侍妾大了肚子,也不生气,还好好养着让他们生下来,仍视做亲生。 这种传言当然是非常恶毒的诽谤, 武士棱当然不可能这般,这种谣言一般也不会有几个人相信。 但武家除了武士棱能生,其它的也都挺能生的, 武家的人不仅能生,婴孩流产、夭折的还特别少。 大家公认的原因,还是武家血脉本来好,二来就是武怀玉有丹方。 一杯茶喝完,张阿难便要回宫去了。 皇帝并没有对武怀玉在家开了三天趴体不满,也没要他去宫解释。 晋国公府的热闹虽然结束了, 但是朝廷要经略岭南这件事情也算是彻底的火起来了,丘八们不好再到武相国家来商议,但可以在各自的衙门里议论。 魏征、温彦博他们这些保守反对派,声音也渐渐被这股浪潮淹没。 现在但凡有点关系的,都在争着运作,就一心想着怎么能挤上南下岭南的这趟车。 连长孙无忌都跟武怀玉打招呼,他想让嫡长子长孙冲去岭南,钦州刺史。 那里曾是宁氏大本营。 长孙冲既是皇后的侄子,也是长乐公主的未婚夫,现在是宗正少卿,从四品上, 对于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贵公子来说,这位皇帝准女婿那真是已经到了别人一辈子都爬不到的高度, 但对长孙无忌来说,却还愿意再送儿子往上升一升。 本来他先前跟武怀玉商量,想安排长孙冲去岭南做转运使的,现在改成去做钦州刺史。 钦州原本是都督府,如今取消了都督府,因户数太少,仅为下州,其刺史是正四品上。 “大郎能习惯那边的气候吗?”怀玉笑着问。 “年轻人多历练历练总有好处,我阿舅前朝时不也在交趾呆了许久,你阿兄怀义现在不也是在广州么?”长孙无忌倒是挺舍得的,这嫡长子也舍得主动送去岭南。 不过现在这股风气下,不管是过去镀个金,还是真打算趁机立点功,这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怎么说也是一个刺史,有了这个刺史履历之后,将来仕途就不一样了。而如果真还能在那边立功,就更不得了。 以现在的势头,朝廷要在岭南放手大干,钦州本就是岭南非常重要的地方,还是沿海港口,不管哪方面都很有前景,假如一切顺利,到时征服狸獠,开县置乡,编户齐民, 那么钦州的人口将迅速提升,若是到时再裁并一些州到钦州,则钦州随时可升中州,甚至升上州都有可能, 上中下州的户数标准就是四万户三万户和两万户,边州人口数还要求更低。 长孙冲现在这宗正少卿是从四品下,若能做上这钦州刺史,直接就是正四品下了,而假如在任时钦州升等,升为中州,他直接就原地升正四品上,万一升格为上州,那直接就飞升为从三品。 正常情况,就算是皇帝女婿,你一年一升那也不得了了,哪可能到了四五品时还能够这般连着跳的。 当然,特殊情况另算,而现在去岭南就有可能遇到这种特殊情况。 长孙无忌儿子也挺多,但年纪都还不大,嫡长子长孙冲其实也才二十不到。 “大郎自己也想去岭南吗?” “嗯,这也是他想去,如今长安城勋贵子弟,哪个不想去岭南?”长孙无忌笑着道。 他说着又提起怀义,武怀义两年前去韶州做刺史,当初谁能想到短短两年他在岭南,居然干出那么多政绩,如今都直接飞升广州都督了呢。 三十岁不到,就广州都督,早知道如此,估计当初会有无数人抢破头。 “我阿舅家在郎,也想去岭南,他想去爱州。”长孙无忌笑着道。 “高郎中?” 高士廉嫡长子高履行,也是李世民的准女婿,他是皇后的表弟,结果又成女婿,现任祠部郎中。他的出身,加上他现在的职位,若是说出任内地的州刺史,其实还是有些不够资格。 但要是说愿意主动调去岭南,甚至是交趾,那倒是可以的。 爱州,在交州之南,隋朝时的日南郡。 他老子高士廉当年贬交趾朱鸢县,他现在再主动回去,这还属于沿着父亲足迹奋斗了。 从祠部郎中,到爱州刺史,这是从中央到地方,却也是从五品升四品,尤其是刺史这个官职不一般,这是地方主官,有这个资历很重要。 再则,如果这波岭南经略,爱州也能狠狠收拾一波狸獠南蛮,编户齐民收的户口多,那么州级别上调,那还能原地提升品级,这样的好事,那可是千载难逢的。 两位准驸马爷,还是后戚,都愿意去岭南, 看来这股子风,现在确实已经吹的很猛。 起码,如开府仪同三司的赵国公长孙无忌,新回朝的吏部尚书许国公高士廉,都愿意自己的嫡长子去岭南,那就说明岭南有巨大利益在招手。 武怀玉一口应下,愿意推举高履行为爱州刺史、长孙冲为钦州刺史。 这也是对长孙无忌高士廉对他推举的其它名单支持的回报。 第728章 南巡 “宣, 大唐贞观元从功臣,左光禄大夫、上柱国、镇军大将军、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崇贤殿学士兼修国史,总监东宫兵马、晋国公、实食封一千三百户, 特赐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岭南道观察黜陟大使承制拜封,武怀玉上殿觐见!” 洪亮的高音中,一长串官衔报出, 头戴三梁进德冠,身穿紫色双孔雀衔绶带大团科绫圆领袍,腰系九环蹀躞玉带,佩金鱼袋装金鱼符的武怀玉上殿。 殿中, 文武两班官员目光都汇聚过来。 这位又升了。 虽然比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年轻,却已经是他们望之不及的高度。 贞观元从功臣,这是朝廷新颁赐的功臣号。 之前虽也封过太原协谋功臣十七人,贞观功臣二十四人,但还没有正式的功臣号,而这次,皇帝下旨,推出正式的功臣号,以赐封功勋之臣。 功臣号就两个,一个是太原协谋功臣,一个是贞观元从功臣, 前一个封号,还是赐给原来的太原元谋,后一个也是赐给贞观实封功臣。 只不过原来并没有这么一个单独正式的功臣封号, 这次正式推出,这个功臣号有不少实际的好处,它既是一个荣誉头衔,也有实际好处,比如享受物赐权、给复权、赐授职官爵禄、子弟荫封、父祖封赠等诸多特权待遇。 这次赐封的两个功臣号,就如裴寂这样后来获罪的,没再给功臣号。 武怀玉实封一千三百户,虽然他没参加玄武门之变,但这些年势头这么猛,都是如今实封第一档的,也是贞观元年的实封功臣之一,自然也就得赐功臣号。 而且这次他跟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秦琼、高士廉五人,一起还获得了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特权。 这两项,听起来比较牛,不过实际上没啥太了得的,就是让你朝见时不用小跑着去,到了御前不用自报官职名字。 这就相当于是元老的待遇了。 比不得剑履上殿, 获得此特权六人,都做过宰相,秦琼是已病退,高士廉是罢过相现在回来做吏部尚书,再次复相,毕竟吏部是六部之首。 今天是贞观五年的大年初二, 昨天正旦大朝会,十分的隆重热闹, 这次大朝会最大的亮点不仅有颉利可汗跳舞,还有岭南王冯盎的吟诗,而西突厥泥孰可汗、都布可汗社尔、突利可汗什钵、沙钵罗可汗苏尼失, 吐谷浑可汗伏允也派了太子慕容顺前来,漠北薛延陀可汗派了庶长子大度设前来。 连林邑国王范头黎都派太子范镇龙来京进贡火珠和王色鹦鹉。 而海东四国,高句丽新罗百济和倭国,也都遣使朝贡。 还有西域的高昌鞠氏,也是为西域诸国表率,国王夫妇亲自率使团来朝。 天可汗的脸面,今年无比的荣光。 而今年南方诸蛮,也是格外恭顺,不仅冯盎赶来长安了,岭南冯冼陈宁杨李等诸豪酋俚帅,包括如谈殿这等蛮王,也是纷纷赶在新年前到了长安。 南中的东西两爨氏的大小鬼主们,乌蛮白蛮的各部落首领,还有洱海六诏,以及今年新增设的黔中道的诸谢, 这些基本上都是获得朝廷册封为都督、刺史的羁縻首领,各自据地一方,所谓开门诸侯闭门天子也。 但今年,实力大点的却也都赶来了长安。 连党项八部羌,还有其它什么白兰羌、白狗羌,什么西山八国、东女国等,首领没来的,也派了儿子或是使者前来。 中原大唐帝国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四周的蛮夷们密切关注着的,尤其是在现在北方已经威胁不到大唐时,他们越发小心谨慎。 随着朝廷新设姚州都督府,那个生擒颉利的苏定方要去做姚州都督的消息传出, 紧接着又是冯盎进京,他儿子接任高州都督,然后朝廷新设邕州都督府,侯君集居然要去做邕州都督, 各种迹像都表明,大唐要由北转南,对南方的蛮夷们来一次大动作。 他们想的也没错。 在年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政事堂上争的很激烈, 皇帝也几乎每天都在跟宰相、大臣们讨论, 终于在新年前做出了决策。 朝廷对岭南的动作力度比预期的还大。 年后将会有大量兵马陆续南下, 甚至为了统筹岭南全局,皇帝还决定派出武怀玉巡省岭南,观风采访,巡察黜陟,甚至给了他承制拜封之权,整个岭南的官吏,六个都督以下,他都可以处置, 五品以下,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三品以下官,他可以直接任免。 所以人都明白,这其实就相当于武怀玉是南征元帅,只不过没给这个名头,但是,岭南文武军政,现在的六都督府九十六州,都要受其节制。 能劳动干灭突厥汗国的北伐副帅,当今宰相出马,那自然是朝廷做好了大打、硬打的准备, 武怀玉的宰相头衔,都从参预政事,变成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不在长安去了岭南,皇帝都会派快马通过驿站联络,参与决策。 武怀玉在六大都督之上。 广州都督武怀义、桂州都督李袭志、交州都督丘行则、容州都督陈龙树、高州都督冯智戴、邕州都督侯君集。 六个都督,武怀玉都不陌生,广州都督是他亲大哥,高州都督是他儿女亲家,交州都督那是个妾侍父亲, 李袭志是陇西李氏,隋末的时候他就是始安郡丞,募兵守城,雄据一方,后来策动六十余州归附同族李靖投唐,短暂离开过桂州后仍又回来,他对朝廷是很忠心的, 侯君集倒是较复杂,他这都督是武怀玉举荐的,但他未必会领情。 只有个陈龙树,武怀玉不认识。 不过武怀玉这次要带着数万人马过去,当然也是底气十足。 六都督府长史、司马、六曹参军等,这次基本上都要换人,大量勋贵空降过去, 甚至如程处默、豆卢怀让、高履行、长孙冲这等顶级勋戚子弟,还直接要去抢夺钦州、廉州、韶州、爱州这样重要的刺史之职。 而岭南六镇军使、十二统军,以及两镇水师,三镇巡检,这些武职,都是从内地调动,甚至除了水师,其余的基本都是关中调去的。 仅是那十二统军府的府兵,近一万五千人,他们第一批过去后,接着他们的家眷就要跟着过去了,这相当于朝廷直接往岭南迁移了一万五千户。 而唐初的府兵,可还都起码是地主这样的中产之家,一家五六口,这是小十万人南移。 其余各镇军,则是从内地抽调过去的府兵当值,戍满一两年换班,就算不拖家带口,那也是几万人马。 何况,这次关中那么多贵族勋戚南下,可不仅是去当官去打仗的,各家还会有许多部曲随从南下,会去捕奴贩奴、开矿贸易等, 有军队开路,后面会有无数的人跟随,不仅有贵族豪强的,也会有许多民间商贾百姓。 魏征、温彦博等人的反对无效,皇帝李世民心意已决, 征服岭南势在必行,而且迫不急待, 皇帝要的是一个真正臣服,受大唐统治的岭南,而不是一个羁縻自治的岭南。 李世民在殿上给武怀玉颁授鱼符、印信, 君臣两个关于岭南的事,谈论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 若是岭南彻底征服,也许十年后,岭南道就要分置为岭南东道、岭南西道和安南道三道了。 朝廷开拓岭南,不仅能够稳固东南沿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与剑南道,一起钳形合围黔中、南中地区,对这两块蛮荒开发, 特别是交州与南中黔中,都还有河道水路相通, 经营交州港,不仅能够威慑林邑等南蛮,而且还能让云贵高原这片蛮地更快更好纳入朝廷统治,以及把整个西南东南联结起来, 特别是还能让巴蜀的商货物资顺江出海到交州港, 以后也可以有些东南商货走海路到交州港,再从红河水路到昆明、成都。 这是一盘大棋。 现在看着好像还很早。 可不谋一隅者,不足谋全局。 武怀玉甚至跟皇帝说,漠北西域那些地方,其实应当是以攻为守,实际是守势,因为千百年来,草原不适合中原农耕文明, 相反,南方虽然酷热,但其实才是值得一代又一代不断投入开拓的,那些是可以永远增加华夏文明生存发展空间的地方。 那是聚宝盆,一个真正的宝藏,无穷无尽。 初二之后, 来武家拜年的客人更多了。 朝廷大政方针已定,经略岭南,想要搭上这班车的人太多。 冯盎爷俩也来拜年, 冯智戴十二月就得了任命回了岭南,但他在年前又快马赶回长安参加正旦大朝,向皇帝庆贺。 虽然路上七天非常辛苦,过了五岭后还极为寒冷,冻雨把人都要冻住,路也滑,但他还是来了。 武家温暖的小花厅里,温和的大炕上,炕桌小火炉温着米酒, 度数不高,温热后喝着丝丝甜,口感很好。 冯盎很不习惯北方的寒冷,武家这火炕他是真喜欢,先前来武家拜访过后便请怀玉帮他家也盘上这样的大火炕,甚至还给他院里搞起一个暖房种起了绿菜, 白天没事时,他喜欢呆在有明瓦的暖房里,看看书舞舞剑,也不喜欢到处拜访。 “罗窦辩三州的溪垌蛮,还在谋划着联兵造反吗?”怀玉笑问。 “嗯,他们动静闹的很大,不过估计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举旗。”冯智戴说道, 冯盎不屑的骂那些獠蛮, 这些家伙哪里是造反,早早的就弄的人尽皆知,毫不掩饰了,可行动起来却又拖拖拉拉, 其实要不是之前顾忌陈龙树才是扶南州刺史,那边是泷州陈氏势力范围,冯盎早就出兵镇压那些獠蛮了。 武怀玉轻轻笑着,冯家爷俩既然还能在这里如此淡定从容,那说明这群溪垌蛮真不用太担心, “相国不必担忧,就让他们上窜下跳,敌不动我不动,就让他们举旗,让他们多窜联,窜联的溪垌越多越好, 咱们就以逸待劳,等他们出山。” 冯盎说这些溪垌蛮,盘踞在深山险谷中,要是进山围剿,还是比较困难的,尤其要是他们避战的话, 所以不如等他们聚集出山,到是正好一网打尽,就让他们走出山地,来到平原地带。 把溪垌蛮青壮歼灭,那山里的妇孺老弱也就不足为惧,进山扫荡也会很容易。 果然是老谋深算。 第729章 老狐狸 第503章老狐狸 燕州,蓍国公府中, 突地稽的长子密阿古不解的望着父亲, “为何如此软弱,父亲老了吗?” 突地稽在泡茶,帝心武少保送给他的,与他们以往喝的饼茶不同,这是散茶,无需久煮,热水冲泡便可。 闻言他轻笑两声。 “我确实老了,但又没痴,” 武怀玉有些咄咄逼人,特别是来幽州后一直拒不见他,有些故做姿势。可突地稽不仅没生气,反而一直追在屁股后面求见,不仅送出份厚礼,还让幼子拜武怀玉为义父。 如今对这位幽州都督提出的诸多在他儿子们看来有些过份的要求,他也是全都笑着答应了。 “父亲是打算表面答应而已?” “不,全都照做。” “父亲?” 突地稽摇了摇头,闻着面前的茶香,看着那茶叶在水晶杯中如花般绽放,“当年阿兄带我们内附之时,你知道当时我们所面临的局面是什么样的吗?” 密阿古也四十多岁,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当年西迁的时候,他才十岁出头,许多事情虽然久远,但从西迁路上到中原,父母叔伯们却一直跟他讲部落老家的事。 当年他们部落不甘受高句丽驱使,为高句丽抵抗中原隋朝,于是部落与高句丽发生战争,可连战皆败,最终在整个部族要遭受灭顶之灾,将要沦为高句丽奴隶的形势下,他们最终西迁。 高句丽与粟末人的战争,其实由来已久。 北魏时,靺鞨被中原称为勿吉,当时许多勿吉部落自称国家,遣使向北魏朝贡,粟末部就曾派乙力支向北魏朝贡,当时他就自称其国破高句丽十落,还谋划与百济联合,从水道联攻高句丽。 而隋朝也记录,靺鞨粟末部每寇高句丽。 从北魏时到隋朝,高句丽都在跟靺鞨粟末部连年战争。 自扶余国衰弱后,靺鞨诸部趁机西进,而源自扶余的高句丽国在鸭绿江两岸站稳脚跟后,不仅开始向辽河和朝鲜半岛扩展,也开始北上争夺扶余旧地。 于是双方开启了百年战争。 等到开皇年间,大多数粟末靺鞨部已经被高句丽人所征服控制,甚至随他们征召入侵辽西。 开皇十八年,高句丽进犯营州,引来隋三十万大军水陆并发征讨,虽然最终海上遇风暴船多沉没,陆路又因暴雨路泞,粮草不继紧接着因疫瘟而退军,仅行军到辽河, 可也正因为这场出兵,当时隋朝还是派了一些使者秘密前往辽东和粟末水一带去策反招抚一些靺鞨部落。 当时的突地稽部落被迫迁到了扶余一带,日子过的挺难,得到隋朝的承诺后,突地稽兄弟决定拼一把,他们带着八部落,数千家西迁内附,准备配合隋军干死高句丽人。 结果谁知隋军仅兵至辽河就撤军,仗没打完,但突地稽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去,于是先安置到营州,等到大业年间,又把他们移到了辽河附近的燕郡,设辽西郡。 当时粟末部总共是十二部落,有八个部落跟着内附,还有扶余靺鞨里的乌素固部落,也跟着西迁内附,不过各部也还有一些人留下。 扶余靺鞨的乌固固部落,当初都是突地稽兄弟所统领的辽西郡下,不过在武德初,唐朝把这两部分开,以突地稽的粟末八部置燕州,扶余靺鞨的乌素固部置慎州,都隶于营州,后来又都内迁幽州。 燕州置于昌平一带,而慎州置于涿县一带。 当年内附九部,如今都安置在幽州南北附近。 一杯饮尽,突地稽给自己和儿子又各倒了一杯茶,“你看起来很生气,为什么?” 这句话听着很平静,可密阿古却很生气,“父亲,当年我们不肯被高句丽人驱使奴役才西迁内附中原,可三十年来,我们为中原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族人,当初迁来几千家,现在呢?” 当初九部内附几千家,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燕州登记的靺鞨户口是五百,慎州是三百。 总共八百户。 当然这个八百户也不是表面那样,当初迁来几千家,胜兵都有几千,这些年为中原隋唐两朝征战,确实死了许多靺鞨族人,但也没有损失七八成那么多。 现在燕州仅五百户,但实际上每户都是一大家子,这三十年来各家添丁进口,仍按一户计算。 他们的人口,其实跟当初内迁时相差不大,这还仅是靺鞨本族人,若是算上奴隶、部曲这些,那他们是几倍当初来时人口。 不过四十多岁的密阿古却对如今的安定生活很不满意,年轻一代中不少跟他一样想法的人,他们觉得自己部族沦为了中原王朝的狗,并不自由,还不如回到故乡。 可惜突地稽和老一辈的想法完全不同。 “你以为给高句丽人当狗会更好?错,当年留下来的粟末三部,还有我们八部留下的那些人,这些年谁好过了? 我听说现在粟末水出了两个叫乞乞仲象和乞四比羽的人,听说有些本事,还给自己取了个大姓,听说挺勇猛,给高句丽人冲锋陷阵打新罗,立了不少功劳,还纳牛、驼各七十头,马一百匹,换得个舍利封号。” 说到那俩给自己取大为姓的粟末部同族,突地稽很不屑,靺鞨人大多数没有姓的概念,有部落有氏族。 这两部落首领年轻勇猛,为高句丽人征战,但却并没有得到高句丽人应有的足够尊重。 舍利这个称号,在靺鞨人里是酋长、贵族的称号,突厥和契丹也有,他们为高句丽人征战,结果自己的头衔,还得高句丽人授封,还得纳牛马。 相比之下,他突地稽虽然三十多年前就投了中原,但中原皇帝待他,可比高句丽人强多了,以前他们在扶余替高句丽人修山城筑堡垒,垦荒种地放牧打猎,还饥不果腹。 而自内附中原,虽也要为中原征战,但划给他们地方安置,且基本由他们自治,到如今虽说多年征战折损了不少人,可他们日子比以前可好的多。 如他突地稽以前在扶余,就算是酋长之子、酋长之弟,也过的辛苦,但现在良田千顷,牛马满山满谷,还有国公之爵,还从事边境贸易等,府中钱帛金银满库。 僮仆都数千人。 大·乞乞仲象他们比的过自己? 年轻人总是自视过高。 突地稽提醒长子正视自己的实力,不要鼠目寸光,天天呆在桃谷山,便真以为他们这几千部落兵,就有多了得了。 “隋季以来乱战不止,你也是一直跟在我身边打过来的,从营州到洛阳再到江都,再到幽州,中原有多强的实力你难道不清楚?想当年割据幽州的罗艺,我们都得俯首贴耳,更何况如今一统天下的大唐?当年大业天子征高句丽,发兵百余万,那场面你难道就忘记了?” “喝茶!” 密阿古端过水晶茶杯,喝了一口却放下了。 “不习惯?” “太淡,没味道。” “你啊,中原有句话叫山猪叫不了细糠,你也就这样了,将来我这家业,还有我们这部落,还得你十三弟来接掌。” 许多部族都有幼子守业的传统,并非中原的嫡长子继承家业制度。 密阿古听到这话倒也没什么不满,传统如此。 “你别看武少保比你年轻的多,甚至还没你长子年纪大,但此人可不简单,我安排在长安的人收集呈报我的消息,这是当今贞观天子最宠信的大臣之一,而且也是极有本事的人物,人家还是神仙弟子。” 突地稽当初就算面对李瑗和王君廓的时候,都没有现在对武怀玉这么客气和小心,皆因这老江湖知道这人更厉害。 “切莫以貌取人。” “王君廓可就死在他手上。” 密阿古以前倒是对王君廓很忌惮甚至有几分敬畏的,此时有些恍然。 “父亲,我们回不去辽西了吗?” “这不就是辽西县吗?” “儿子说的是辽河西岸,燕郡旧地。” “暂时回不去。” “那父亲能不能跟大唐天子上书请求,我们燕、慎二州迁到军都关外的北燕州去,那里是长城之外,地方更广阔,也没那么拘束。” 突地稽笑了。 “你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打仗是挺勇猛的,可这么些年就不能好好读点书吗?武德天子为何要把我们从营州迁到关内幽州来? 为何要拆分成两州安置,就安置到幽州眼前底下,一南一北?” 密阿古直言,“唐人不相信我们。” “那是自然,我们是靺鞨人,是胡人,就算内附三十年,可也终究是异类,所以才更要放到眼皮底子。 你说贞观天子为何会答应把我们再安置到长城外,还是北燕州那么重要的地方?” “幽州不重要么?” “幽州当然重要,可咱们又不是在幽州城内,就我们这小城,这点人马,时刻被盯着,就算真有异动,也会被立马平定。但要是安置到长城外的北燕州,可就容易如野马脱缰了。” 突地稽突然长长的叹了声气。 他捧着茶杯看着依然还穿着部落传统野猪皮衣的长子,“回去换了,以后莫要再穿这些了,既然内附中原,且这么多年了,那就安心留在中原,还得主动积极的融合进来,以后说汉话穿汉服用汉礼,你也去幽州请个先生给你儿子们全都改个汉名字。” “咱们这些人,就别想着什么回去,更别老记着那些旧俗,学学人家鲜卑人,当年都入主中原,占据半个天下,不也主动的汉化。 当年北魏皇族还有八大姓如长孙等,现在不也都成了汉人?他们可以,我们为何不可以? 中原天朝贵族不当,为何总想着回蛮荒做个野人?” 阿古密看着父亲,愣神许久。“我们也能成为汉人吗?” “记住,我老了,但没痴。你这几天就收拾一下,带上你妻妾儿女们,一起搬去长安,我给你们在长安买了一座大宅子,” “去长安干嘛?” “定居长安,入朝为官,都给你安排好了,先到长安做个禁军别将,你那几个崽子大的进翊卫当差,小的进国子监读书,长安郊外还给你准备了个庄园,你就安心在长安······” 许久,密阿古回过神来,“父亲这是让我去长安做人质?” “别说这么难听,长安天下中心,能去长安侍奉天子,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长安可比幽州繁华百倍,你这是去享福去了,” 他看着这个高大魁梧的儿子,内附西迁时才十二岁,一直跟随自己身边,三十余年了,他们父子并肩战斗多年,这是个勇猛的年轻人,可惜就是少了点智慧,从小骑射征战,没空读书。 “你弟被武少保赐名谨行,我就给你改名李谨诺,谨守诺言。” “让其它兄弟去行不?” “父亲这都是为你好,你留下我怕你惹祸端,去长安吧,好好呆着,保得一世富贵,你儿孙们将来也会有更好的前程出息。” “你放心,你其它兄弟们,将来也肯定会陆续进京的。” “过两年,说不定我也要去长安,等我死后,或许就埋到终南山去。” 密阿古大受冲击,想不到父亲会有这样的安排,一时半会的都没缓过来。 第730章 下海 吏部很忙,兵部也很忙, 唯有十二卫衙门向来很闲,不过近来也变得很热闹,长安的十二卫衙门,向来是那些中高级将领们喝茶闲聊的地方。 天下一统后,大将们更闲了。 要是级别低点,在地方做统军做别将,五六品职,起码也还能管着一府千八百人马,要是再高点,那在长安做个中郎将。 三卫五府,左右卫下有亲卫、勋一勋二、翊一翊二,各五个中郎将府,其余十卫,各有一个翊府中郎将府,加上东宫的中郎将们,这些人好歹还统领着内卫和本卫番上之兵, 反倒是级别更高的那些将军、大将军,以及没有武职,仅授有散将军号的那些五品以上武将们,如果没能捞个都督、刺史,甚至长史司马这样的官职,那真就只能在长安诸卫衙门里喝茶。 每天上午后,一杯茶喝到食堂开饭,吃完饭再来杯茶,坐一会后就可以散衙下班回家。 天气好,也可以更早点出城去打猎,或者是在城里球场打马球。 长安很大,还是很热闹的, 比如长安马球联赛就很热闹,尤其是在赛季,天天都有马球比赛可看,到了季后赛,那就更精彩了,不仅可以现场去看比赛,还能下注博彩头。 不过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无聊, 要是年纪大点的消磨了意志倒还好,混吃等死罢了。 而对不少还当青壮的将领们来说,还是不太甘心的。 现在诸卫衙门一下子热闹起来了,以前衙门里哪曾见过这么多人,一时间那些将领们都钻出来了,全都聚集在各卫衙门,都在谈论着下岭南去南中的事, 都要争取南下名额。 位置还是很多的,上面说岭南六都督府加上九十六州,这次长史、司马全要换成中央朝廷选派的官员,长史文官担任,司马武将担任。长史要负责税赋,司马要负责兵马。 这一下子就是二百多个官了,要知道就算是下州司马,那也是从六品上,而上州司马是从五品下,各级长史还要高一级,下州长史是正六品下。 这二百多个长史,武将们倒没想着要争,可二百来个都督府、州司马,那岂能放过。 何况还有六军镇、两水师、三巡检、十二统军府呢,那里武职也多啊。 有自己要去岭南的,也有要为弟兄子侄安排的。 吏部兵部忙的不可开交,他们负责五品以下文武官员的任免, 本来官吏铨选任免,每年也都是十月以后定期铨选的,有时间准备,而这次,一下子多出来大量的位置要安排。 吏部尚书高士廉把一张名单递给皇帝。 李世民细细看过,上面不少人他熟悉,也有些人没见过。 “那个在怀玉家醉酒跟食铁兽肉搏的那个家伙呢,怎么没在这上面,”李世民想到那个叫席君买的家伙。 本来他知晓其勇武不输刘仁愿后,想将他招到北衙,放到百骑千骑中,后来百骑司许洛仁把他的详细情况呈上来,李世民看过后却有点嫌弃了。 那个家伙是个粗鄙的家伙,勇悍确实勇悍,但不识字没文化,还好喝酒,酒量还差,一喝就醉,乱嘴胡言乱语,在军中也是很粗暴的,带兵动则打骂部下。 经常犯纪律,否则这家伙也不会还仅是个七品的校尉。 但是吧,这人就算是个军痞刺头,但带兵又挺有本事,再怎么打骂,他的部下都能被他训的服服贴贴,一打仗手下一团骑兵,那就好像二百个小席君买,嗷嗷猛, 可问题是,这嗷嗷猛的二百小席君买,也嗷嗷的难管束,出了名的混蛋,绝不是啥好兵。 这样的家伙,李世民想来想去还是没调去北衙,毕竟那是皇帝亲军。 但放到岭南去,倒是有用武之地。 “陛下说的那个席君买仅是个七品校尉,现在还在侯选,” 他提醒皇帝,就算要用席君买,那也是兵部尚书的事,席君买还不够格上政事堂议。 “你跟怀玉打个招呼,就把这个家伙给他安排,他在武家喝醉酒,连武家的熊猫都揍过,武怀玉当知晓他的勇猛,带去岭南吧,那里有用武之地。”皇帝笑着道。 高士廉退下后, 李世民看着那名单许久,提笔抄录了一些名字。 过了会,他叫来张阿难。 “怀玉说要在广州、交州二港,设立市舶司派驻市舶使,要凭借海路拓宽海上贸易规模,既要扩大海贸收益,还要借海贸带动岭南的发展, 朕觉得很有道理,你推荐两个宫中内侍。” 李世民要派两个宦官去做市舶使, 市舶使的主要职责就是向前来贸易的船舶征收关税,还要代表宫廷采购一定数量的舶来品,管理商人向皇帝进贡的物品,对市舶贸易进行监督和管理。 当然,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差事,就是负责收集地方情报,和监督地方官吏。 这些人也是皇帝在岭南的耳目。 港口贸易的事,岭南道的转运使、支度使也分管一些,与这市舶使一起负责,市舶使是专管,其余两个是分管。 张阿难推举了四个人选,“张辅国、李敬忠、杨朝恩、张忠贤,他们四人皆为从五品下内给事,平时分判省事,也承旨劳问,有外差经验,向来也比较忠厚本份。” “那就张辅国和杨朝恩二人吧,你明天叫他们过来见朕,朕跟他们交待几句。到了岭南做市舶使,要紧的是办好差事。” 来拜见武怀玉的人太多了, 岭南现在是长安最热闹的词, 而即将巡省岭南的武相公,手握岭南生杀大权,还能承制拜封,观察黜陟,权柄实在太大。 武怀玉自然就成了热门中的热门,真正的头条风云人物。 想去岭南的,想安排子弟去岭南的,不管是想去做官还是从军,又或是去贸易经商的,谁不想着来拜见一下武怀玉。 武怀玉人还在长安,却已经成了半个岭南之王。 反倒是曾经真正的岭南之王冯盎,现在没人再聊他,也没啥可聊的,都说名不符实,在岭南名头响,可到了长安天天躲那旧吴王府里,面都难见到一眼,见到了也让人失望,厚袄再罩皮草,臃肿的跟只老羊似的。 这样的人有啥好聊好见的。 武怀玉每天会挑一些人见,全见的话一天到晚啥事不做也一样见不完, 政事堂那边还好,他现在头衔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曾经秦琼的头衔,他三两天去政事堂就行,除非要重大事务商议时才会临时叫他过去。 陇右医院营的旧部,这次大部份都会去岭南,武怀玉主动帮他们安排好了,过去基本上都是现在官阶职位上提拔使用, 武胖子是岭南道支度使,李绩的兄弟李弼是转运使。 连黄瓜侯韦思仁,武怀玉都把他从幽州广边军调来了,给这位韦昭容弟弟安排的是潮州刺史。 怀玉妾侍云氏之兄云弘胤为贵州刺史,这个贵州便是原来的南尹州,现在撤都督府后,改为贵州,前都督李光度召回朝升左武侯大将军。 其实不仅是云弘胤,武怀玉的妻妾众多,其中樊家、段家、云家、丘家、杨家,卢家、李家,甚至是高家等,可都出身不低, 娘家人都很多,就连润娘虽然以前丫环出身,可兄弟陈兴陈盛,如今不也都是六品官,这次自然是要借机去岭南升一升。 名门豪族其优势在于,子弟不仅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训,能文能武,而且他们的子弟还会有家族助力,会有帮手。 就如云弘胤他原本也已经是五品官了,这次推他为贵州刺史,他既有这个能力挑的起这担子,而且云氏家族还是强有力后援,云弘胤上任刺史,能直接拉过去一支能干的幕僚团队,甚至是自己的保安护卫团队, 这样可以保证他们到了岭南贵州,能够迅速的掌握州中、衙门的底细,能够迅速的开始工作,而不是两眼一摸黑,甚至让人完全架空,甚至是上任半路上被人套了麻袋沉入江中。 云氏家族现在四个郡公爵位,云定兴八十多岁了老而不死,依然活跃,他三个儿子都在朝中为三品、郡公,混的不算特别显眼惊人,比较低调。但云家孙辈却已经很了不得,刺史本就出了两个了,五六品的不少。 这个云弘胤也是比较有能力的,云定兴亲自带着他过来拜访武怀玉,武怀玉自然也给面子,他用人并不惟亲,可如果才能力的亲友,他也并不避亲。 段婉的兄弟段公子这次也一样被怀玉从幽州调去岭南,安排他做高州都督府的司马,五品。 这次岭南口子大,大家都往岭南安插人,皇帝也并不在意,只要不是特别过份就行,反正主要目的还是猛龙过江征服岭南,至于谁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办好事情。 长孙冲去做钦州刺史、高履行去做爱州刺史、程处默做廉州刺史、韦思仁做潮州刺史、豆卢怀让做韶州刺史、云弘胤贵州刺史, 汪达广州长史、陈盛广州司马、段慎高州司马, 皇帝全都批复同意了, 不破不立, 岭南必须大破而后立, 皇帝把武怀玉这把最锋利的刀都拔出来了,岭南总是要来个天翻地覆的,十万关陇下岭南, 这个过程也会把这些勋戚贵胄子弟的原形都显现出来,到时就能知道谁有真本事,谁是草包,等岭南大乱过后大治之时,便可以大浪淘沙,去芜存菁。 那时优胜劣汰,重新调整便是。 李世民坐在太极殿御座上,遥想十年前李靖南下岭南,九十六州次第归附,未动干戈。 而这次,李靖的学生武怀玉再下岭南,却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不过一想到现在岭南的这烂状态,李世民便咬咬牙坚定了决心, 大势所趋,谁也别想阻挡。 朕有武怀玉,提雄兵十万,可踏平岭南一切豪酋俚帅,和溪垌狸獠蛮。 第731章 宋平郡公 清晨。 武怀玉在高十二房里醒来,睁开眼就看到高十二娘侧着身以手撑脸一直盯着他看。 “你早醒了,我睡觉打呼?” “没有,就是你马上又要去岭南了,想多看看你。”高十二笑着道,“你睡的很香,” 她喜欢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安静而又好看。 虽然嫁给怀玉也两年多了,但总还觉得没看够一样,或许是单独相处的时间本来也少。 武怀玉笑着坐起,将她搂过来亲了两口,弄的她满脸飞红,她还是不太习惯他这般火热。 “你跟我一起南下吧。” “可我舍不得十六郎。”高如意依偎在他怀里,好喜欢这温暖的怀抱,幽燕有名的剑客高十二,此时就如一只小狸猫。 她确实很想跟随去岭南,可孩子太小, 而且朝廷本有制度,诸外任官,不得将亲属宾客带往任所,也不得请占田宅,营造碾、与民争利。 贞观元年,李世民特下旨放宽了些条件,许子弟十九岁以下随父兄之官所。 外官父母是不能随任的,十九岁以上的子弟也不行,甚至妻子也是不行的。而且就算到了外地任上,这些子弟被限制很多。 “放心吧,你阿兄也随我同去的。” 高荣高宁堂兄弟俩,这次也被武怀玉调去岭南,既是趁机升职,而且也是自己人更可信任。 “谢阿郎。”高十二搂着他,脑袋在他怀里顶了顶, 高荣高宁在山后也是有名的勇武,北伐突厥一战中也立下不小功劳,但毕竟归唐时间不长,两人也不过六品官职, 这次武怀玉也是举贤不避亲,把他俩堂兄弟召来长安带去岭南,是都要给他们升从五品下的。 借着这东风,一举改易绯袍。 “会不会有人说?”高十二有些担忧。 “放心吧,这次去关陇十万下岭南,去的人多了,六都督府九十六州呢,光长史、司马就各一百零二了。 武怀玉给高荣他们安排两个从五品太轻松了, 况且这兄弟俩本就能打,又是北伐立功的,武怀玉调动名单一写,政事堂直接就通过了,皇帝那里更没异议。 别说这哥俩,武怀玉就是要调鹞子高威南下,他们都没意见。 高十二搂着武怀玉舍不得放手, 于是乎俩人又是一番温存,等出门已经不早了,高十二外屋的侍婢们都是满脸笑意的看着二人,弄的高十二满脸绯红。 武怀玉洗漱过后,照例还是先练了金刚功, 吃着早餐,顺便看着报纸。 东宫崇贤殿和司经局联合出品的京报,现在是越办越好,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从原来的五日一刊,都改成了隔日一刊。 今天的头版,不出意外,是武怀玉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拜岭南道观察采访黜陟大使,承制拜封这事。 后面还有一连串的任命,诸如侯君集邕州都督、陈龙树容州都督、长冲孙钦州刺史、程处默廉州刺史等。 边吃边看。 头版对武怀玉来说倒没啥可看的,都是他早知晓的内容,后面的版块还更好看些,京报蹭热点,后面还开辟了岭南专栏,从岭南地理到人文。 比如说岭南土着俚僚其实是两类区别很大的土人,俚人主要是生活在山脚下平原地带的土人,他们和僚人同出于西瓯骆越-乌浒、南越人,都是百越一支。 僚人则依山而居,主要是在山区。 俚人在河谷平原地带,且擅于驾舟捕鱼、逐水而居。 僚人依山而居刀耕火种,山中狩猎,且吃各种虫子。 一个渔耕,一个耕猎。 中原永嘉之乱后,便是三百余年的汉人大南迁,五岭之南,也不断有汉人涌入,居于平原地带的俚人跟南迁汉人接触早也接触深,受影响也大。 所以到如今,渐渐的俚僚分化,俚人也可以称为熟蛮,僚人称为生蛮。 如跟冯氏世代联姻的冼氏,他们就是俚人,这些年冼氏率俚人随同冯家一起开发雷州半岛、琼州岛,不断南迁。 而罗窦诸州山里的溪垌蛮,也就是獠人,他们跟湖南江西那边南下的五岭蛮呼应、融合。 中原人鄙视岭南土着,不称他们俚僚,而称狸獠。 汉书里甚至说骆越之人,与禽畜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 秦汉起,粤西基本上是俚僚首领世袭领地,朝廷派的官,也是号令不行,所以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树其酋长、使自镇服,以蛮夷治蛮夷的政策。 魏征也是这种政策的支持者,认为岭南,除了广交桂几地,其余地方根本就是蛮荒,朝廷没必要费力去统治,那些桀骜不驯的狸獠蛮子,你稍约束点,他们就要叛乱, 不如就守好广州等几核心要镇,徐徐图之,慢慢影响渗透就好,想一蹴而就,太急了。 怀玉继续翻看报纸, 居然还有人打广告卖吉贝布,价格还不便宜,他一看就知道这吉贝布是什么,其实就是木棉织的布。 木棉不是现在武家种的高昌棉,武家种的高昌棉属于非洲棉,也就是后世种的那种棉花,纤维较长。 而木棉,也叫攀枝花或英雄树,树木高大,其果内里有纤维,但其棉纤维很短, 岭南很多木棉树,俚人很早就掌握了如何用木棉织布的技术,就是先打湿,这样木棉的纤维膨胀,韧性变强,纺如丝绵,染为斑布,俚人把木棉树称为古终藤, 在桂州有许多吉贝布出售,还挺有名气, 桂布白如雪、吴棉软如云,布重棉且厚,为裘有余温。 到宋代时,他们以木棉织出的手工织锦称为僮锦,还成为天下四大名锦之一,有二十多种纹样。 此时的吉贝布里,也已经有不少纹样织锦。 现在岭南热度这么大,还真就有些嗅觉灵敏的商人,开始把桂布炒作起来,想在长安炒卖高价。 恰好现在武家的棉布很火,连皇帝、太子、皇后都穿棉布衣,满朝文武勋贵自然争相效仿。 桂布相较武家棉布更粗更厚,他们便也把古终藤改名木棉,把吉贝布也称为木棉布。 怀玉笑笑, 觉得这倒不是啥坏事,而且木棉布跟武家棉布其实是两样东西,不会有什么竞争。 “相公,宋平郡公来访。” 宋平郡公,便是新任容州都督陈龙树,宋平郡公这个爵位是他们家族世袭爵位,传了三代了。 “请他到花厅,我吃完就去。” 武怀玉继续吃早餐看报,发现京报上还有陈龙树这容州都督的一些介绍。 泷州陈氏比起冯家宁家去岭南时间都要晚些, 陈龙树的祖父陈法念,原是中原鄢陵人,也就是河南颍川,他是南朝梁武帝的重臣兼驸马,后来到粤西就任新、石二州刺史,居于泷州,领地包括西江中游南岸两广交界的大部份地区。 他镇抚溪垌,深得当地俚僚拥戴,也因功被封为宋平郡公,泷州陈氏因此与高凉冯氏、钦州宁氏成为岭南三大酋长。 在梁朝时,整个粤西地区都是颍川陈氏统治的地盘,除了泷州陈法念,还有高要陈霸先、苍梧陈坦,陈法念的儿子陈佛智也拜罗州刺史。 他们控制了整个西江流域中游地区。 陈法念和陈霸先同为陈氏,所以两人交情甚深,交州李贲叛乱时,陈法念还追随陈霸先去平叛,陈霸先出身寒微,对出身颍川陈氏的泷州陈家很是拉拢, 陈霸先建立陈朝后,陈法念去世,陈霸先让其子陈佛智继承爵位与官位,后又封陈佛智为南靖太守。 有陈一朝,泷州陈氏也进入巅峰期,受陈朝礼遇,名誉、威望、权力不断加大,成为西江中游第一豪族,泷州陈氏自然对陈朝感恩戴德。 隋灭南陈,韦光出任广州总管,冯氏当家的冼太夫人归附隋朝,派孙子率军队迎接隋军入广州, 陈佛智则联合王仲宣起兵反隋,兵围广州,引发了三大豪族间的内战,陈佛智战死,其子陈龙树得酋长谈殿接应,送去钦州宁猛力那。宁猛力跟陈后主同年同月同日生,认为自己貌有贵相,理当代为天子,他不欲侍隋, 陈龙树也劝他出兵攻打冯家,但最后宁猛力还是降隋, 泷州陈氏在隋朝陷入低潮,直到唐灭隋,陈龙树与宁猛力之子宁长真一起归唐,泷州陈氏才开始重返泷州故地。 但那边的俚獠首领谈殿,已经不再愿意受陈氏统领,陈龙树也只好效忠朝廷,借助大唐的力量与罗窦洞诸蛮开战,在窦州开五县设南扶州,可不久又被獠蛮赶出,贞观二年他联合南尹州都督李光度再次夺回南尹州,但狸獠蛮仍不服。 武怀玉看着京报上的内容,再结合自己所了解的信息, 得出了一个结论,泷州陈氏虽然曾经是岭南第一豪族,但早就落败了,现在第一豪强是冯氏。 冯氏在南陈灭亡后,识时务的归附隋朝,趁着泷州陈氏败落之机,也是迅速的抢占陈氏地盘,比如罗州,比如良德等地。 陈龙树归唐十年,也重返故地多年,但泷州陈氏并没能振兴,他连陈氏以前的旧部谈殿、扶三等人都控制不了。 现在朝廷一道诏令,要让陈龙树去容州做都督,要把南扶州更名窦州,划入高州都督府,实际上就是划给了冯家。 陈龙树肯定不甘心,但又如何呢。 甚至这个升为容州都督,也是要把陈龙树调离泷州大本营。 就如宁长真宁道明他们叛乱兵败身死后,虽然他们的爵位依然得由儿子承袭,也还得了刺史职,但却被调离了钦州南越州等宁氏大本营, 岭南九十六州,那么多酋长首领,一旦调外任,不管任何职,其实就是已经失去真正权力了。 吃完,漱口。 武怀玉来到客厅。 厅中三人起身迎接, “下官陈龙树携犬子普光、集原拜见武相公,” 第732章 容州都督 “郡公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武怀玉笑着上前,陈龙树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陈龙树。这位都督也是年过花甲,不再少年了。 相比起冯盎的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陈龙树则更像是个老夫子。 清瘦,皮肤黝黑,须发花白,还有股书卷气。 据说他在岭南开办了不少学校。 这位仕唐十年,在岭南任过六州刺史,现在升为容州都督,初投唐时,朝廷授他鄱阳县男爵,一直到贞观二年他夺回南扶州,才升为县子。 而这次他升容州都督,朝廷给他晋封为宋平郡公,这是他祖父他父亲都曾封过的爵位,也是泷州陈氏世袭爵位。 得到这个爵位陈龙树还是很激动感恩的。 他的两个儿子,陈普光陈集原也都已过而立,长的倒是高大健壮,李世民封陈普光为鄱阳县子、陈集原为颖川县男, 又授陈普光为泷州永宁县令,次子陈集原为禁军千骑。 “喝茶。” 怀玉笑着坐下, 陈氏父子三人这才跟着坐下。 “陈公尝尝这茶,信阳毛尖,河南的茶,信阳离陈公祖籍颖川也不远。” 颍川,便是许昌。 信阳离许昌不算远,都是河南地。 武怀玉拿出来的这茶,是特意选的,也叫豫毛峰,武家绿茶中的精品,采用的是武氏信阳茶场品质上乘的本山毛尖茶。 一壶热水冲泡, 水晶杯里的茶汤,香高味浓汤色绿。 陈龙树谢过,接过茶。 这水晶杯装茶,更衬的茶的不凡。 陈龙树也知道这位年纪还没自己儿子在的武相公,他家的茶叶非常有名。 信阳属于淮南茶区,茶叶一直就比较有名,列为贡品,所谓淮南茶信阳第一,品不在江东茶之下。 陈龙树在岭南也喝茶,且喜欢喝老家河南那边的信阳茶,不过以往喝的还是茶饼茶砖较多,茶叶烘烤后碾磨成细末,煎煮茶汤, 这般直接冲泡的散茶,尤其是放在水晶杯里,晶莹剔透的杯中,那一片片嫩芽舒展开来, 颜色鲜润、干净不杂,香气高爽。 小抿一口,细细品尝,发现味道鲜爽、醇香,然后是回甘, 外形细圆的茶叶,越看越让人喜欢。 “让相国见笑了,我以前虽也喜欢喝信阳茶,但却还是头次喝散茶,却不料味道这么好,滋味浓醇、回甘生津,真是上品好茶。” “河南是个好地方啊,历史文化悠久,颍川陈氏也是名门望族,陈公祖上迁到岭南,落户西江流域,开枝散叶,教化俚僚,为我汉家也是立功极大。” 武怀玉称赞了陈龙树当初积极归附大唐,此后六任州刺史,为朝廷开州置县,编户齐民,功勋着着。 “陈公的功劳,朝廷和陛下都看在眼中,所以这次陈公升容州都督,那也是众望所归。 容州地理紧要,朝廷在此设都督府,特挑选陈公来做首任都督,也是看中都督的忠心和能力。 尤其是忠心,” 陈龙树被武怀玉夸赞的都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话都不好说。 “我让人去叫戴至德和高荣了,他们马上就到。” 这两人即将出任容州都督府的长史和司马,武怀玉笑着对他道,“这两人也都是自己人,陈公值得信任,去了容州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好帮手。” “戴至德是道国公戴相公的嗣子,戴相公无子,这戴至德是从他大哥那过继来的,本在东宫率府任职,能文允武, 高荣是幽州山后人,也是出自名门并州高氏。高荣小名雀儿,他爹鹞子高威,父子都勇武了得,我在幽州时,随我北伐,也立下不少功劳。 而且,不瞒陈公,高荣的亲妹妹高十二娘,还是我妾侍,我家十六郎的生母。” 武怀玉笑着把两人情况说了,一个是宰相戴胄的嗣子,戴胄现在还是民部尚书。一个是武怀玉妾侍兄长,北伐悍将。 这两人出任容州都督府的长史和司马,两个都是正五品,还都是宰相的亲属,陈龙树一时心里很复杂。 “容州都督府新设,要领十六州四十余县,职责还是很重的,陈公首任都督,总得有得力助手, 戴至德擅文,高荣擅武,他们协助陈公,再加上朝廷派去的宁远军,足以打开局面,到时点选州兵、编练乡团, 兵强马壮,推行两税新法,编户齐民,均田授地,也就会很顺利。” 话都让武怀玉说了,陈龙树也知道他其实没有其它选择余地。 戴至德和高威都很快赶到, 没一会,牛见武也来了,他已被武怀玉推举为宁远军使, 宁远军的全称是容州都督府宁远镇守军,牛见武是宁远军镇守使,这是个使职,无品阶。 他的本职是游击将军守右骁卫藤州镡津统军府统军摄本卫中郎将充容州宁远镇守使,魏城县子爵。 牛见武既是容州宁远军的镇守使,也是容府两个统军府之一的镡津府统军, 宁远镇有五千镇兵,镡津府则有一千二府兵。 容州都督府的几个主要官员都在这了, 陈龙树是都督,都督十四州六十四县军政,戴至德是长史分管税赋财政,高荣是司马,主管州兵乡团。 牛见武是宁远军的军使,又是镡津府的统军。 至于下面的录事主簿诸曹参军事等,这些基本上也都是要从朝廷这里调派过去, 只有不入流的胥吏,仍在当地选任。 “容州是个弹丸之地,户不过千,但朝廷却要在此设立岭南六都督府之一,陈公是岭南人,当知晓朝廷用意吧?” 陈龙树点了点头。 容州其实是个新名字, 武德四年大唐以合浦郡之北流县和永平郡之普宁县置铜州,后又从此流分置宕昌、新安两县,从普宁分置渭龙县。 后来宕州县又分入普宁和渭龙。 贞观元年,武怀玉建议重新调整天下区划,尤其是对许多重复的州县名更改。 李世民颁令,要调整的州县,以其所在地之名山大川更名,于是铜州更名容州,因境内大容山得名也。 眼下容州辖北流、新安、渭龙、普宁四县,户口却不满千。 容州治所在北流县, 北流县也不大,但这里西是大容山,东有云开大山,北有北流江入西江,南有南流江入大海。 陈龙树对于容州还是很熟悉的,容州虽是新设,但这片地区以前也是陈氏势力范围的, 他借了纸笔,迅速的画了副简单的地图。 武怀玉等便清晰明了的看到容州位于大容山、云开大山之间, “容州东西南三面高,中部和东北部低,由南向东北微坡倾斜、平缓下降,州内岭谷相间、丘陵起伏、河谷交错,河流由东南向西三面汇集, 境内最大的河流绣江,也称为容江,发源北流云开大山双子峰,由南向东北流,于藤州汇入浔江,全长五百余里。 这条河非常重要。” 陈龙树在那条河上加粗,正因为这条河,就有了六万大山与云开大山之间的容江走廊,这条路线起点,是由浔江、容江交汇的藤县起,溯江上行五百里到容州北流, 下舟换行车马,翻越鬼门关所在的水山,到郁林再登船循南流江而下,便可到合浦出海。 通江达海的容江道,可以说就相当重要了,而容州就恰好扼守这条要道。 陈龙树还在藤县两江汇合地画了个圈, 有些佩服的道,“这便是朝廷新设的镡津统军府的地图所在,扼守了容江道的北口,同时还能监视浔江水道。” “而另一个普亲统军府,距北流七十余里,正是容江和南流江中间,水陆转换之地。” 宁军军左镇驻牢州,右镇驻贵州,也是分守要地。 牢州自然是在容江要道上,往南通往合浦港,往东南则通往雷州半岛的湛江港了, 是贵州,这是原来南尹州都督府驻地,这里往西就是郁水和左右江流域,联通邕州。 而往西北,则是通柳州、桂州,联通内地。也可联通都泥河,与黔中道相连。 宁远军左右两镇,两统军府,都是扼守在这些战略要点之上,可以说只要朝廷控制住这四处要点,再加上容州这个大本营, 那么整片区域,就控制的死死的。 陈龙树先前看到朝廷的这个安排可是非常吃惊的,毕竟长安的布置,显露出了对岭南的了解非常透彻。 “整个容江道,除了北流江和南流江之间有一段二十余里的陆路,全程交通都很方便,通江达海,比绕行雷州半岛的海路要近的多,而且没有风暴海浪之险, 尤其是水路安全快捷、运力高、价廉,载货量还大, 控制了容江道,可以说就控制了这一带的命脉。 朝廷有高人啊。” 陈龙树佩服不已的赞叹道。 武怀玉呵呵一笑。 牛见武则是哈哈大笑道,“陈都督只怕还不知,这废南尹州都督府改设容州都督府,其实正是出自武相公的建议? 武相国向陛下的建议里,正是以容江道的重要为理由。” “原来出自武相公之手,那就怪不得了,武相公这招厉害,控制容江道,也就控制了空江道南北一千余里的命脉,进可攻退可守,通江达海,军队调动方便,先沿江控制平原地带,然后就能方便的征服狸獠,” 容江道所经过的藤、容、牢、白、廉五州,有四州在容州都督府内,仅有通海的廉州,由朝廷直辖。 “郡公觉得容州都督府新设,首要任务是什么?”武怀玉问。 陈龙树想了想,“义州,” 义州在泷州和容州之间,在云开大山的西面,这里跟罗、窦几州一样,獠人占据,獠乱最为严重。 现在罗窦垌要造反,义州那边的也一直在窜联准备。 朝廷把南扶州改为窦州,划给高州都督府,现在窦州獠乱自然是要由高府冯氏去平。 陈龙树虽有些不甘,也没办法, “下官建议高府出兵进剿罗窦垌獠蛮时,我们容府也出兵义州,既是呼应策援,也是趁机平乱,” 义州境内的黄华河、义昌河都是发源云开大山,然后向西汇入北流江的。 武德五年,朝廷析南建州永业县置龙城、义城、安义三县,析泷州正义县地置连城县, 又置南义州管辖四县,贞观元年更名义州,治所龙城。 义州的那些獠蛮,以前当然也是陈氏势力范围,如今也一样是不服陈氏的。 “陈公的建议很好。” 武怀玉抬头,“不知道陈公现在麾下有多少兵马?马匹、铠甲、弓弩等装备如何?若要出兵,能够整顿出多少精锐?” 这话一出,陈龙树就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了。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第733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龙树真这么听话?” 待陈家父子三人走后,牛见武捋着胡须有些怀疑,不论是冯盎还是陈龙树,又或是宁纯,对朝廷的大动作都表现出极大的妥协退让。 “这里是长安,你难道让他们抗旨?”武怀玉笑笑,就算他们心中不满,可不管是冯盎还是陈龙树,那都是历经几朝的老家伙了,谁又是省油的灯。 “二郎是说他们回了岭南,就会搞事?” 武怀玉给自己续了杯茶,“这些家伙肯定是心有不甘的,但他们都是老狐狸,不会鲁莽行动,肯定会静观其变,只要我们足够强势,尽量不犯错,那他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何况,朝廷也是有照顾到他们利益,给予补偿的。” 朝廷不仅给冯盎、陈龙树这样的酋帅补偿,对于岭南其它大小势力也是有所补偿的, 打一棒子还得给颗枣。 就比如这次朝廷调兵南下同时,也同样还是给诸州县保留了些州兵、乡团名额,没有说要一刀切,尽收他们兵权。 朝廷要把岭南九十六州的长史司马都换了,可原来岭南首领们自己任命的长史司马,朝廷也有安排,就是调到长安或是内地任职,甚至还可能升上一级。 诸如冯盎陈龙树他们这些大豪酋就更不用说,加官晋爵,子弟也都授官赐爵,年少的也都选入京师为侍卫,或是到国子监读书等。 顺我者昌。 合作是有好处的, 谁都知道朝廷这次是来者不善,可面对强大的中央朝廷,岭南这些俚帅豪酋们谁也不敢做出头鸟, 岭南本来也是一盘散沙, 正聊着,程处默过来了。 这位廉州刺史笑道,“本来早就来了,刚宁纯找上门来,跟他扯了半天闲篇。” 武怀玉知道这个宁纯,宁逵的孙子,宁宣之子。 宁宣宁纯父子两代统领合浦地区,程处默这廉州刺史,正是要接他位子。 “宁纯跟你谈了什么?”怀玉问。 “倒也没啥,”朝廷调宁纯为梧州刺史,从大本营廉州到苍梧,这是朝廷对钦州宁氏家族的持续打压, 虽然宁纯在宁长真宁道明反唐时,仍忠唐起兵,但朝廷的整盘棋局上,有机会削弱宁氏当然是要做的。 “朝廷这次晋封他宁越郡公,他也不亏。”程处默笑着说道。 南朝陈宣帝时,宁逵长子宁猛力承袭安州刺史,宁猛力为拓展地盘和扩张势力,利用当时安州附近山区部落尚未编户入籍的空隙,派胞弟宁宣领兵进驻合浦县东北的大廉垌, 在那里设立大廉县,编户入籍。 后来陈后主便任命宁宣为合浦郡太守,掌管着今广西合浦、北海、浦北、玉林、北流、陆川、博白一带的军政大权。 隋灭陈后,宁宣与宁猛力一起附隋朝,宁宣不久病逝,朝廷分合浦郡为越州、姜州、南合州,任命宁纯担任他开发的姜州刺史,掌管封山、蔡龙、东罗三县。 宁道明为越州刺史, 在宁长真宁道明起兵反唐时,宁纯为南合州刺史,冯暄谈殿攻姜州,宁纯便从南合州起兵救援,将冯暄击退。 宁长真宁道明等人败亡后,宁纯忠于朝廷有功,迁越州刺史,宁纯在越州,控制着合浦的采珠业和盐业,十分富有,而冯暄冯盎兄弟一直觊觎,双方一直冲突不断。 贞观元年李世民派中庶子张元素到越州坐镇,才勉强让冯盎和宁纯息兵罢战。 现在朝廷把越州更名廉州,把宁纯调去苍梧,宁纯心里当然不爽,可爽不爽也没用,如今的宁氏家族早不复当初强势。 如果宁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钦州宁氏真可能有灭顶之灾,现在他去苍梧,那还能晋爵宁越郡公,他的儿子们也能恩荫授官, 甚至宁长真宁道明等的子弟,也还能袭爵授官, 唯一条件,就是宁氏子弟得外任做官,不能再留在钦州廉州这些地方了。 甚至他们的采珠业、盐业,也肯定要让出大部份来, “我之前老听什么岭南溪垌溪垌,还以为岭南蛮子们都是住在溪边的山洞里呢,跟宁纯聊过才知道,原来岭南所谓垌,是他们蛮话,意指山冲之间的平原。 溪垌,就是两山之间溪流边的平地。 岭南俚獠蛮以垌为社会单位,往往一垌变是一个部落,有垌主为首领。 在合浦东北的大廉垌和六湖垌之间,有一座大山,横亘三十余里,便是大廉山。据说这山原不叫这名,东汉时刘秀派费贻来合浦做太守,上任后非常有廉名,他任满回京时,百姓扶老携幼相送,一直送到这座山下,后来便把此山叫做大廉山,以示纪念。 隋朝时,宁宣领兵进驻大廉垌,在这里设县,将这里百姓编户齐民,传授中原先进农耕技术, 大廉山下的大廉垌,是数万亩的稻田。 大廉垌自北向南有一条河蜿蜒出海,长五十余里,名为香草河 程处默现在对那个地方挺向往的,本来以为是个毒虫出没,瘴气弥漫的地方,现在听宁纯讲了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父子两代人的努力下,大廉垌、香草溪,数万亩稻田, 五十余里的香草河,因为两岸长一种叫蛤蒌的草得名,此草其貌不扬,却散叶清香,当地蛮人称为猪拔菜,因为此草最容易引猪来觅食, 它的香能与紫苏相提并论,不但猪喜欢吃,土人还喜欢用蛤蒌叶子裹上五花肉做馅包粽子,包出的粽子口感紧致,芬芳浓郁,乃是一绝。 拿叶子来炒海贝和田螺,或是油炸蛤蒌叶夹肉,裹上肉末粘上米粉,炸的外酥里嫩,又香又脆 怀玉听了也都充满画面感了。 “看来宁纯对那里还挺有感情的,不过他能跟你说这些,说明还是愿意把廉州交到手里,希望你好好治理。” “我去了肯定会好好治理廉州的,” “那你有啥计划?” “之前没啥头绪,毕竟连廉州在哪都不知道,但跟宁纯聊了这许久,倒是有些了解, 廉州有河海之便,还有渔盐之利,合浦港与钦州湾相邻,而六百里合浦江,向往可直抵容州,通过容江还可入西江” 程处默说着很兴奋,他发现廉州还真是片宝地,交通便利,资源丰富,滨海平原可开垦的土地多,另外合浦的珍珠、海盐,以及海上丝路航道,这些都能让廉州迅速发展起来。 武怀玉以前去过北海旅游,对那印象还不错,丰富又便宜的海鲜,漂亮干净的沙滩,还有大海之中的涠州岛。 现在的北海,据说还只是一群家渔民的避风港, 汉武帝征服闽越国后,一部份人流落江海,称为水,这些人从闽东南沿海,一直沿着海岸线,渐散布各地,舟居水上,四处漂泊,杨素在平江南之乱时,曾把这些水上亡命的民,称为游艇子。 在唐代此时,从漳泉到潮汕,再到北海、海南,沿海诸港、岛,到处都是这些户。 在晋时朝,广府一带就有五万户。 生在江海,居多舟船。随潮往来,捕鱼为业,以舟为室,视水如陆,浮生江海者。 据说这些人不能生活在陆地上,若居平陆亡即多。 武怀玉在北海旅游的时候,那时的民早已经上岸定居,家渔村还成了风情旅游小镇,做起靠海吃海的旅游新生意。 北海半岛上可以建个水师营地,也可以在这里筑城修港。 民历代备受歧视,一直被视为贱民,武怀玉倒不歧视他们,反正在中原朝廷眼里,连俚人僚人都分不太清,谁又还搞的清什么叫人, 只要他们能够接受大唐的统治,那其它的都无所谓了。 廉州、钦州,这里原有钦州都督府,在取消了钦州都督府后,廉州钦州一度是划归交州都督府管辖的。 现在朝廷把钦州和廉州列入中央直辖,甚至把这两州,跟广交桂容邕高,以及韶端一样,列为北选州。 岭南九十六州,现在仅这十州为北选州。 也就是这十州的官员,全为省补,任免都是跟大唐内地一样,要经吏部铨选的。 而其余的八十六州,现在仍为南选。 南选是比较照顾岭南地方,朝廷派吏部和御史台的官员前来岭南选补,实际就是任用岭南土人,不用守选,不用考试,特别照顾岭南豪酋们。 现在朝廷把十州列为北选省补, 甚至这次对岭南所有的长史司马来了个大对调,岭南的现任长史司马调入内地,从中原内地再调来流官任长史司马,其实就是在一点点的动摇这个南选根本, 而武怀玉这次巡省岭南,就还有个承制拜封特权,可以直接对岭南所有的官员进行考核和任免升降。 以前也没有几个官员愿意到岭南去任职,南选也是无奈之举,可这次愿意南下的文官武将如过江之鲫,都是知道这次不同一般。 “处默兄,南下之前,你可以多找宁纯喝酒聊天,把廉州的底细摸清一些,当然,你要想在廉州迅速打开局面,也离不开宁氏的支持。宁纯就算去苍梧,但那仍是宁氏地盘,跟他好好谈谈,合则双赢嘛,” 第734章 朝沧梧而夕北海 苍梧。 汉之广信,汉武帝诏曰:初武粤地,宜广布恩信,因其地处离水与郁水交汇之处,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便是岭南重要交通枢纽。 汉代的交趾刺史部便始建于此。 广信还成为汉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对接点。 后来宋代时的广南,便是广信以南。再后来分为广南东路、广南西路,广东广西也由来于此。 李世民之前与武怀玉曾经就设立容州都督府,还是梧州都督府还有过一番争论的,李世民觉得苍梧地理位置更重要,因此设都督府于苍梧。 但武怀玉认为应当设都督府于容州。 苍梧虽处西江之上,又当离水和郁水交汇处,但上游有桂州下游有广州,朝廷两边都有都督府,对于西江的掌控是不用担心的。 倒是容江道,这里还是朝廷力量的真空区,尤其是紧邻着云开大山,这块地区是极需加强的。 梧州,暂时还没纳入直辖,仍归桂州都督府,但已经成为预定的下一批中央直辖州,宁纯调任梧州刺史,也是皇帝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若是宁纯依然忠心,那他在梧州也有发挥用武之地,方便朝廷下一步将梧州改为直辖。如若宁纯对朝廷不满,他想要搞事,但处在桂、容、广三个都督府的包围中,尤其是梧州又在西江边, 那朝廷镇压他也是瞬息之间的事。 朝沧梧而夕北海, 廉州北海巡检营定下,这里将驻防一支沿海巡检兵马。 “合浦的盐业还是太落后了些,我们有更先进的制盐法,希望能跟宁公合作。” 长安南城,宁越郡公府。 有客不请自来。 自称康婆。 宁纯对长安人物不熟,面对着这位粟特胡人有些疑惑,但当他自报家门后,宁纯知晓对方是武怀玉的人。 这康婆是粟特胡没错,但他也还是官员,长安粟特萨保,视正五品。 这个长安萨保宁纯倒不在意,可当他说他还是分判晋国国公的大农时,宁纯就对他客气起来了。 晋国大农,那就是晋国公武怀玉的国官。 康婆以前跟云定兴,后来跟裴寂,再跟武怀玉,也是个有本事的粟特胡,本身也是家财万贯大商贾。 他前来拜访宁纯,奔着合浦盐业来的。 合浦煮海水制盐的历史很悠久了,不过那边的制盐业向来较落后。 他们以沙子铺设成盐田,挑来海水浇灌沙子,晒干,如此反复多次后还要在浓度合适的时候下盐种,以加快盐粒结昌过程,然后再将沙子拢堆在过滤池,挑泉水浇沙以滤去盐份,从而获得浓度较高的卤水。 再把卤水挑回存放水缸,在火灶煎卤成盐。 合浦的海盐生产不易,在宁氏时代,钦廉两地产的盐不仅供应宁氏,而且还供应内地的溪垌蛮。 不过他们的盐也就在岭南西部一带,并不能进入内地。 “我们打算在廉州增建盐场,达到十八座盐场,沿途还要增设盐运中转的盐铺,并沿容江道修一条运盐驿道,沿途设盐仓,在北海也将修一个盐仓,这样还可通过海运到广州,” 康婆告诉宁纯,他们计划廉州的盐产量提升,不仅供应岭南,还要供应到江南西道、黔中道去, 十八座盐场,用他们的技术,年可产盐千万斤。 “我们提供新的技术晒盐煮盐,郡公提供人力等支持,产出的盐我们不仅可以让其在岭南贩售,还可销入中原内地,这生意前景非常可观。” 宁纯想了想道,“朝廷现在对盐不是实行专卖制度了吗,民制官收商运商贩?” “确实没错,但朝廷只是官收,并不管制盐和贩盐,我们产了盐纳入官仓后,可以再纳钱领盐引后,再取盐贩销。” “我们的盐以前从没有过五岭。” “那是以前,现在自然不一样了。” 宁纯心里计算着,如果真能达到年产千万斤盐,那是很惊人的,仅是制盐这块就会有极大的利润,更别说再贩销。 “我们现在一年百万斤盐都煮不出。” “那是以前,跟我们合作就不会了。” “我想不出你们怎么能达到那个数字。” 康婆要了纸笔,然后简单的画了几张图,其中一张图上画着帆, “这是八卦帆,风车装上此帆,利用海风将海水导入盐池,可节省许多人力。” 他又拿出另外几张图, “其实海盐并不一定要火灶煎煮,我们可以直接滩晒成盐,利用风车可大大提高效率” 宁纯觉得很惊讶,他当然知道宁氏在合浦煮盐是怎么煮的,从汉代到如今唐朝,千百年来都是老法子, 可这康婆居然说不用煎煮,直接滩晒成盐,还要用上这种带帆的风车 新法晒盐第一步,纳潮。 比起直接挖纳潮沟,风车纳潮就更强效率更高,当然比起合浦以前挑海水的落后老法子,那就先进了好几代。 宁纯将信将疑。 不过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康婆,因为此人不仅是长安粟特萨保,还是武怀玉的晋国大农。 武怀玉的技术,宁家的人力,双方合作, 廉州新任刺史程处默,也会派人来合作,甚至北海巡检营等也会有份,当然,廉州的俚獠垌主酋长们,愿意合作的话,也可以入伙。 “我们还打算在北海造船、采珠,希望能够跟宁氏一起合作。”康婆道。 宁纯听了他的计划后,暗暗惊叹,这些中原权贵们,胃口还是真大,本事也了得, 合则两利。 宁纯其实也没多少选择。 就算合浦珍珠稀罕珍贵,采珠业很赚钱,但现在他们也无法独享。 廉州是宁纯和父亲宁宣两代开拓的,但现在长安的这些贵人们要来,他再不舍也没有办法, 除非开战。 但宁长真宁道明他们已经试过了。 武德六年,宁长真贡合浦大珠给长安天子,李渊拒收。 宁长真他们起兵反唐,想先下手为强,结果长安天子都没出一兵一卒,一道诏书,岭南反唐和忠唐的先打起来,最后宁长真、宁道明兵败身死。 钦州都督府罢撤。 宁家要不是宁纯当时站在朝廷一边,只怕宁氏如今的地位都保不住。 看着康婆拿出来的一个又一个合作计划, 说是商量合作,其实哪又他拒绝的余地。 看着康婆,宁纯走神, 心中一阵悲凉。 继而又想到,其实他们的这些做法,跟宁氏当初开拓蛮地也没啥区别,对俚獠蛮来说,他们也是外来者, 他们设州置县,编户入籍,他们建盐场、开田地,修城屯兵经商,那些溪垌蛮又有什么能拒绝的。 现在只不过是对调了下身份。 程处默从长安来到合浦做刺史, 武怀玉这个宰相更是要染指制盐、采珠等各方面,甚至他们还要筑城、屯兵、修驿站、屯田、经商、建学校等等。 “武相给宁公留了些子弟进京的名额,想读书的可进国子监,可习武的可进三卫五府,或是北衙禁军,” “宁氏年轻才俊者,武相公也愿意荐举内地为官,” 宁纯笑了笑,“那多谢武相公了。” 等康婆走后,宁纯坐在屋里沉默许久。 最后想通了。 冯盎都主动入京,且会留在长安,陈龙树对朝廷的安排也是完全听命,他宁纯又有什么资格抗拒不从呢? 况且这是长安, 他若拒绝,根本回不去廉州。 其实就算他从命,他也一样回不了合浦,开春后离开长安,他就要直接到苍梧上任刺史,并不能回廉州。 嗯,皇帝还要留他儿子在长安,说是侍从天子,其实谁不知道那是人质。 长安的贵人们不仅要去廉州做刺史,还要在那采珠、制盐,还要开矿、屯田,据说他们计划在廉州屯田种甘蔗和棉花, 宁纯摇摇头,打算不去管他们。 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识相点配合,人家吃相还没那么难看,还会捎带上他宁家,也给那些溪垌主们啃点骨头。 为何这贞观朝的贵族子弟们,这么热衷下岭南? 他们不怕岭南的瘴气吗? 宁氏在岭南三代人,百年打下的基业,如今要被那些关中人抢走了, 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太极宫里。 武怀玉陪皇帝下棋。 他下的很慢,每一步都要考虑许久, 不是想很想赢,而是在考虑如何输,还得输的很真,真难为他了, 皇帝却显得比较轻松,一边下棋还一边在说话。 “宁纯肯去梧州了?” “嗯,他愿意配合交接,他去了梧州,廉州钦州这边的宁家,也会对新任刺史长孙冲、程处默全力配合的,” “陈龙树呢?” “他也很识时务。” “哈哈哈,”李世民哈哈大笑,非常高兴,“本以为会有场恶斗,现在看来,倒是不会有了。” “陛下,冯盎陈龙树宁纯这些人,都是聪明人,” “好一个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实也在意料当中,就比如说冯氏,他们是在南朝刘宋时北燕南渡的,世代岭南为州郡长官,可南朝宋齐梁陈变换,再到隋唐,冯家可曾抗拒过中央? 甚至在隋末之时,钦州宁长真归附萧铣,而冯盎依附于林士弘,这些地方豪酋,连趁乱割据称王的胆量都没有,如今我大唐煊威赫赫,岭南这些豪酋又岂敢对抗天威? 宁长真冯暄谈殿之流的败亡,早就是前车之鉴了。” 为何草原始终是中原心头之患,反而南方从来不是?说到底还是北方草原是很容易形成强大的统一势力,而南方,不南是岭南还是黔中南中等地,从来都是一盘散沙, “既然冯陈宁等豪酋们这般识时务,那这次就先集中力量,把那些不服王化的狸獠蛮征服平定,” 第735章 李靖 新年期间, 长安越发热闹, 街坊里不时有爆竹声传来,穿新衣的孩童们更是快乐的在外面疯玩,不知寒冷和疲惫。 雪飘飘洒洒。 瑞雪兆丰年, 对百姓们来说,冷冬并不是坏事。暖冬才会要命,那往往意味着明年可能会有大旱以及蝗灾。 平康坊。 代国公府, 武怀玉来给老师李靖拜年。 他一踏进李靖的院子,那头趴在廊下本来正打着瞌睡的大老虎,突然就站了起来,甚至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做出了警觉的战斗准备, “你吓着我这只大虫了,” 李靖走到廊前,伸手拍了拍那老虎的脑袋, 在屋中焚香抚琴的张出尘也走出来,“看把它给吓的,毛都全竖起来了。” “哈哈哈。”怀玉也不由的大笑。先前承乾断腿,在白鹿庄园养伤,李世民隔三差五的往那里送老虎,前前后后送了一百多只。 武怀玉今天炖老虎肉,明天熬虎皮胶,后天炖虎骨,大后天又配虎血酒。 这身上就有了一层煞气。 虽然过了几个月了,可李靖这只老虎却依然能敏锐的感觉到那股煞气。 这就好比那些杀牛宰羊的屠夫,牛羊在他们面前就格外的恐惧,甚至在那些屠宰场,牛羊一靠近就会瑟瑟发抖,腿都迈不开。 “到偏院去吧,”李靖温柔的拍着老虎脑袋,这只老虎都跟了他十几年了,已经很老了。 三人来到偏院。 张出尘给二人温上酒,然后焚香,继续抚琴。 “要不我弄头母虎来,给你那老伙计做个伴?这孤单单的,也太可怜了些。” 李靖笑道,“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在家弄个猛兽园。” 焚香袅袅飘荡,琴声空灵优美。 “其实我并不太赞同现在这般全力南下经略岭南,” 酒温热,李靖提起酒壶,给怀玉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岭南的豪酋俚帅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来,顶多也只是疥癣之疾,没有必要把宝贵的力量投到岭南去, 与其调几万人马去岭南,不如出兵吐谷浑。 吐谷浑才始终是威胁,不仅威胁着河西走廊,也威胁陇右,甚至是蜀西的松潘等地, 朝廷只要灭了吐谷浑,才能保整个陇右河西的安全,朝廷才能接着经略西域,” 怀玉笑笑。 黄酒温热,入喉绵软, 酒入腹中,升起一股暖意。 “老师说的对,相比起来,岭南、黔中,甚至是南中,确实都是些乌合之众,那些蛮夷掀不起浪来。 真正能威胁到大唐的,还是漠北薛延陀,辽东高句丽,甚至是青海吐谷浑,也许还有近年雪域高原正崛起的吐蕃。 不过正因岭南南中等地蛮夷一盘散沙,实力较弱,所以学生以为,先南后北,先弱后强,倒也并没错。 眼下朝廷刚灭了东突厥,还有些余尾要收,并不急着要继续跟薛延陀、吐谷浑等开战,可多积攒些力量,甚至通过外交等手段,先消耗他们的一些实力, 咱们不如趁这空当,先收拾岭南、南中等地,打他们不用太过担心,投进去的兵力等,其实可以视做是练兵。 并且还可以打通西南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 朝中勋戚将领们可是闲不住的, 让他们去南中、岭南,一边打仗一边练兵,还可以屯田、开矿、贸易,这也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有个三五年时间岭南、南中也就次第而平,基本上收拾服帖了,到时朝廷不管是要对吐谷浑还是谁开战, 岭南南中等地不仅不会成为隐患,反而还能提供兵员和钱粮支持。” 武怀玉甚至还提了个时间表,三五年时间扫平岭南、南中,然后五年后可出兵吐谷浑,拿下青海。 再用三到五年时间,来扫平青海。 也就是十年后,朝廷就可以对薛延陀用兵了,不管是直接出兵大漠,还是说把突厥人顶到前面,都可以放手教训薛延陀。等把薛延陀收拾服帖了,朝廷接着就可以放心的进军西域。 五年。 或者十年,安定西域。 到时,朝廷可腾出手来解决高句丽,甚至把整个朝鲜半岛三国给拿下。 “快则十五年,慢则三十年,我们按着这个时间表,就可以把大唐周边的所有蛮夷戎狄都扫平,” 李靖听到武怀玉这话,也不由的抚须而笑。 “先南后北,先西后东,计划是不错。” “觉得三五年时间,能把岭南扫平?” “其实岭南也不会有什么大战,冯盎陈龙树宁纯他们为首的岭南三大豪族,都不敢跟朝廷刚,我们要面对的仅仅是岭南的俚僚蛮子而已,对付那些溪垌蛮,其实并不难。” “哦?” 李靖在十年前,平定萧铣后下岭南,在岭南呆了一年多,对岭南的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很落后也很复杂,地方还很大。 “拉网,我们只要控制各个核心要点,然后沿江海等几大交通线,筑城屯兵,把岭南分割开来, 那么俚僚蛮也就翻不起浪花来,就算他们能够倚仗险阻,那大不了封锁围堵他们在深山老林里,不必理会就是。” 他们敢出山,那就打,杀一些,俘一些,彼消此涨,他们会越来越弱,而朝廷在岭南的力量会越来越强。 那些溪垌,朝廷也会慢慢蚕食,到时修城筑堡, 甚至鼓励中原的豪族大户,或是贫民百姓到岭南去开发,许他们垦荒圈地,土着岂是这些南征健儿们的对手。 李靖知道这会是残酷的开拓, 但也没多说什么, 说如这些年朝廷在巴蜀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一次次的镇压,一次次的屠灭,动则万计的獠蛮被贬为奴隶。 武怀玉倒觉得并不会有太多反抗, 只要他们肯臣服,编户齐民缴纳税赋,那么朝廷也会接纳这些人。 现在朝廷推行两税,这次可以在岭南也直接推行两税法,以两税新法来说,就算编户入籍的俚僚蛮民,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甚至新编户入籍的这些溪垌俚僚也可以给些优惠,比如头三年半赋,以后新垦荒的地,也可以有一些减免政策等。 不管是汉人还是俚人还是獠人又或是民什么的,如果日子过的去,谁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造反,只有被压迫的过不下去了才会造反。 就比如南扶州的溪垌蛮,为何不肯接受陈龙树的编户齐民,为何一直要反叛,一来是谈殿跟陈龙树之间的斗争,二来也是陈龙树编户后,那些溪垌民虽然只要缴半赋,可这半赋也是按租庸调的半赋来征, 实际上对那些溪垌蛮来说这个负担很重。 于是在谈殿扶三这些人的挑动下,自然就起来反叛。 武怀玉南下后,只需杀几只鸡儆猴,把谈殿、扶三这样的蛮王给灭了,狠狠的杀一批,后续再来编户齐民、均田授地,甚至给他们减免税赋,仍一心反抗的人并不会太多。 再则,也未必就一定要打打杀杀。 那些南迁的汉人豪族也罢,溪垌蛮王也罢,也可以是合作,授他们官爵,跟他们合伙开矿、贸易等,大家双赢互利也是可以的。 张出尘一曲弹罢, 过来给爷俩添酒, 她在一边道,“遥想当年隋平南陈后,不到两年,整个南陈故地都宣布起兵反隋, 婺州汪文进、越州高智慧、苏州沈玄皆举兵反,自称天子,乐安蔡道人、蒋山李、饶州吴世华、温州沈孝彻、泉州王国庆、杭州杨宝英、交州李春等皆自称大都督,攻陷州县。陈之故境,大抵皆反,大者有众数万,小者数千。” 李靖道,“反的都是豪门士族。” 当初隋朝灭陈很轻松,隋军入建康后,南陈各地纷纷投降。可两年后,却又全境皆反。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当初降的也是那些士族豪强,后来反的也是这些人。他们认为隋可以灭陈,反正他们换个天子就是,但是隋灭陈后,江南仍应当给他们来治理。 管你是隋是陈,天子姓陈还是杨,他们这些士族豪强的地位不应当变。 可事实上,隋灭陈后,推行的是大一统的政策,不仅州县刺史县令都要由中原派遣,甚至所有地方九品以上官都要省补。 刺史也没有了征辟属吏的权力。 于是乎,江南豪强士族们不干了,纷纷起兵叛乱。 但是,他们的叛乱只持续了几个月,就被杨素史万岁他们镇压下去了,然后杨广坐镇广陵,隋朝又把许多江南士族豪强都强迁到关中。 相比起南陈灭亡时的江南士族豪强的势力强大,岭南的豪强们实力可差的多。 张出尘家当年也是江南士族,后来被强迁到长安的。 “你就不必替二郎担心这个了,岭南的冯宁陈几家,跟当初江南顾陆朱张王谢沈萧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些什么溪垌蛮王,在关中府兵面前更不用说。 想想当年隋军远征林邑,那何其遥远? 可林邑国还不是被打的都城都陷落,祖宗金像都被隋军掠夺走了,” “再说,你看冯盎主动来京,陈龙树、宁纯也已接受朝廷的调动,他们根本就没有与朝廷对抗的勇气和决心。” “二郎这趟下岭南啊,比你十年前下岭南可能还要轻松。” 怀玉笑了笑,“师娘,要不你让大郎也一起去岭南?” 李靖摇头,他对大儿子李德誉很清楚,还是留在长安混日子吧。 张出尘道,“你跟德奖向来关系不错,要不你让他随你去岭南,也给你打打帮手。反正他现在也没啥具休职事,清闲的很。” 李靖并不太愿意让儿子去岭南,虽然现在那么多勋戚贵族子弟下岭南。 “阿郎,你就让二郎去转转,历练历练。”张出尘劝说。 “好吧。” 第736章 分封武氏(感谢jly69) 在李靖家吃了顿便饭,跟李德奖说好一起下岭南。 李德奖倒是很愿意去岭南的,他现在离开了六扇门,在京领一闲职,闲的都蛋疼了。 他并不要求去岭南有什么好差事,随便武怀玉安排,主要是也想去岭南凑热闹。 武怀玉回到家,晚上跟妻妾们一起吃饭,看着一众儿女们,他笑着道,“我这次下岭南,打算在岭南也置点产业,” “这个阿郎你安排就是。”樊玄符对此并不在意,她老家荆襄安陆,都被人称为蛮子了。那五岭之南的地方,有啥好在意的。 “我有个想法,咱家现在儿子也多,以后各地都置些产业,然后让他们抽签,谁抽到哪,就让哪个将来分哪块的产业。” 他现在有十八个儿子,嫡长子自然是要继承宗族家业的,那其它诸子,武怀玉觉得可以各分一道。 然后其它嫡子继承中原核心点的产业,比如嫡次子继承河南道的,嫡三子继承河东道的, 其它的就抽签,抽到岭南就继承岭南,抽到安南就继承安南,抽到南中就继承南中,抽到黔中就继承黔中,抽到剑南就继承剑南。 这样儿子虽多,但开枝散叶,各在一方发展。 对整个家族长远来说,也免的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狡兔还有三窟呢。 就好比他冯盎家族,当年北燕南渡投宋,不也在岭南发展的很好?再比如云南的爨氏,也是当年汉代时南迁的汉人大户, 武怀玉把他的想法跟妻妾们说完, 结果大家都愣愣出神。 良久,还是樊玄符先出声,“亏你想的出来,让儿子到什么交州、洱海、伊吾、辽西这些边荒之地另立门户,安家落户?这不跟流放一样?” “这怎么是流放呢?我这做老子的,哪还能流放自己儿子,我会给他们置办产业,田庄、商铺,也会有庄园、奴仆等,钱帛粮食等更不用说。 当然就算是去各道,也不是说去蛮荒,比如说分到岭南东,那就落户广州。要是分到安南,那就落户交州。 那也是大城。 分到剑南,落户益州。分到江西,落户洪州” 话虽如此,可一群女人听着都觉得难以接应,特别是看着身边那么点大的孩子,大点的现在也才三岁多,小的甚至还在吃奶呢。 就算武怀玉说现在开始准备,等将来他们婚后再到那边去生活,可当娘的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们将来也要读书,长大也要做官的,干嘛要分散诸道?” “读书做官也跟这不影响,将来他们年老致仕,也可回去嘛。” “阿郎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人家都是往京师挤,京师乃天子脚下。怎的阿郎,却要把自己儿子给分散到边边角角的蛮荒,” 武怀玉心里想的是诸子分出去,各立门户,既能减少内斗,还能在外发展,更何况还多个保险,免的万一出点啥事被一锅端掉。 唐初的这些顶级勋戚,说句实话,并没有几家真正传下去了。 比如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秦琼、裴寂、李绩、长孙无忌这些顶级勋戚,可都倒在了政治斗争中,牵连整个家族的。 如李绩因他孙子造武则天的反失败,害的他的棺材都让挖出来了。 京师虽繁华,可离天子越近,其实越不安全。 反倒是那些在边边角角的南迁豪族,往往能够在那些小地方,当土皇帝几百年。 晚唐时迁到播州的杨家,从晚唐一直到明末,土皇帝当了七百多年。 而爨氏,也统治了南中四百多年。 就连明朝的沐氏,那也在云南统治三百年。 武怀玉让拿来一叠纸,撕了十七张纸条,在其中三张上分别写下岭南东、岭南西、安南, 其余十四张空白, 全都叠起来,打乱。 他让儿子们的生母替儿子们抓。 只有嫡长子武承嗣不需要抓,其它儿子一人一张。 一群女人不情不愿的上来抓。 “打开吧,看谁抓到了。” 武怀玉看着大家, 这相当于武家的分封了,第一次分封岭南三道, 樊玄符生了两个儿子,长子不用抓,她也还帮老七抓了张,在怀玉催促下,樊玄符心情紧张的打开那张纸条。 “空的。” 樊玄符看着空无一字的纸条,心里终于长松口气。 怀玉让高惠安打开她的纸条,她是武二郎的生母,她很紧张,打开纸条时手都一直在颤抖。 好半天都没打开,结果武二郎承业在一边倒是等不及,居然抢过了纸条,很麻利的就打开了。 上面有字,但他不认识。 高惠安看到上面的字,哎呀一声,差点都晕了过去。 武怀玉从二郎手里拿过纸条,上面写着安南。 “阿耶,这上面写啥?” 怀玉掐了下他的脸蛋,“安南,二郎,阿耶给你在安南置业,将来长大后,你便在安南的交州另立门户, 以后你这支,就叫武氏交州房。” 高惠安面色惨白,交州啊,那太遥远了。 武二郎哪里晓的交州在哪,小孩子倒是觉得很有意思,连连说好,这位池阳县男,跟长孙无忌女儿订婚的武二郎,拿着那张纸条在兄弟姐妹中欢呼跳跃,得意洋洋。 五郎承佑的母亲樊五娘,帮他抽到了岭南东,以后落户广州另立门户,这小子也举着纸条,跟着二郎一起跳着叫着。 “广州房,我以后是广州房。” 第三个抽到的是巴努,她替儿子十三郎抽到了岭南西,将来落户桂林。 其它女人都松口气。 高惠安、樊五娘、巴努三个则垂头丧气, 武怀玉只得安慰她们,“只是给他们在那边置产业,又不是现在让他们过去,” 说了好些好话,但她们似乎还是不太难理解武怀玉的想法。 “我给他们三,一人在岭南弄个万亩田地,给他们开矿山弄盐场,给他们建庄园、买商铺,我给他们买奴仆总不会亏了他们,都是我儿子!” 樊玄符倒是不在意这些,虽然她儿子是嫡长子,但给其它兄弟们分些家产也是应当。 “阿郎,” 婢女禀报,说石守信在外面有急事通报。 武怀玉来到前院。 “阿郎,岭南快马急报,窦州獠蛮举旗造反, 罗州獠蛮举旗造反, 辩州獠蛮举旗反, 义州獠蛮举旗反, 禺州獠蛮举旗反,” 岭南云开大山,五州獠蛮联合举旗叛乱,二十余县皆反,獠贼号称众二十万, “窦州五县,连同州城,皆已陷落贼手。” 武怀玉听完,并不惊讶。 “还以为他们要等到开春之后才能窜联起来呢,这折腾大半年,这反旗终于举起来了。” 獠蛮攻占了窦州,武怀玉并不慌。 反正这个窦州,也就是之前的南扶州,自陈龙树设立以来,就没真正稳定过,先前就已经被獠蛮攻占,扶南州不得不寄治泷州数年。 罗窦诸垌蛮一直在串联要举兵,根本不是啥秘密。本来陈龙树是打算联合李光度和侯君集,要出兵进剿。 但是朝廷把南尹州都督府废了,把都督李光度要调入朝中,陈龙树这个南扶州刺史要调任容州都督, 甚至南扶州也要划到高州都督府,侯君集更是要调去邕州做都督。 原来的那套计划已经作废, 第二天, 皇帝召武怀玉觐见。 “罗窦垌反了,” “臣也听说了。” “你觉得该如何解决?” “可以先传旨侯君集,他还在广州,让他立马去泷州,调泷州陈氏之兵,入窦州平乱。 然后让在京的冯智戴立马返回岭南,回高州调兵进剿。” “臣这边也马上集结兵马,待人马集结完毕就下岭南。” 李世民想了想,“侯君集能否调的动泷州陈氏兵马?” “可让陈龙树写封信随圣旨快马送去广州给侯君集。” 李世民想了想, “算了,还是让陈龙树和冯智戴立即快马加鞭南下,各自调兵,陈龙树负责平定义州、禺州叛乱,冯智戴负责平定罗、窦、辩三州獠蛮。” 这次朝廷要调到岭南的兵不少, 主要就是六都督府的六军镇,三万人的一半一万五,然后十二个统军府一万四千四,后续还有水师和沿海巡检。 “朕给你先调三万人,原计划改一下,六都督府的六个军镇,就不必从岭南本地改编一半了,全都从关陇调过去, 十二个统军府的一万四千多人马,则稍后调去,这些府兵,就在淮南道江南道山南道点选,点齐后连同家眷一同南下。” 皇帝问武怀玉,“先给你三万人,能够稳住岭南形势吗?” “有三万人足够了,” 李世民笑笑,“这三万人是关陇河南府兵,在岭南戍满一年便要换防回来的,你可得好好爱护。” “水师也要从江淮江南点选,还得打造战船,等船只造好,这水兵也训练的差不多了,到时便乘船出海,沿海岸下岭南,” 君臣两个说着这些, 却都是很风清云淡,岭南云开大山五州獠蛮一起举旗叛乱,两人却谁也不慌不忙。 皇帝对武怀玉是非常信任的,三万中原府兵抽调给他南下。 这三万府兵下岭南,其实并不是奔着罗窦垌等獠蛮去的,这些精锐府兵是去盯着冯宁陈冼等俚帅豪酋的。 五州獠蛮叛,这乱还得先让高州都督冯智戴和容州都督陈龙树去打。 各自平定辖下叛乱, 这是他们要纳的投名状! 等武怀玉带着三万中原府兵到了岭南,若是他们还没交出那投名状,到时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叛军号称有二十万众。 但谁又会把他们当回事。 “既然他们自称二十万众,那就让冯智戴和陈龙树各上缴一万叛獠首级!” 第737章 一万首级的任务 魏征突然来拜访。 这几年,自武怀玉搬离了永兴坊,不再做邻居的两人关系渐渐疏远。虽说还是亲家,可关系远不如前。 同殿为臣,皆为宰相,但偏偏就是这么的疏离。 魏征是因为两家结亲所以有意保持距离避嫌,而武怀玉主要还是跟魏征政见不和。 魏征带着儿子们一起来的,妻女也同行。 如今的魏征已经不是前几年那个寒酸的魏征了,现在位至宰相,爵封郡公,四儿两女。大女儿许配给太上皇十四子霍王元轨,二女儿也许配给了名门河东薛氏子,薛道衡的曾孙,薛收的侄孙。 四个儿子,老大叔玉与公主订下婚约,老二与武怀玉的妹妹订下婚约,老三跟河东裴氏订下婚约,老四跟太原王氏订下婚约。 儿女们的婚事,可以说让魏征夫妇是非常满意的, 曾经抵押房子抵押藏书借钱想跟太原王氏订婚,弄的狼狈不堪都没能成,现在已经四儿二女都已经找了名门结亲。 甚至他还把自己侄女,许给了王学士的侄儿王义方,王义方原本不愿意应这门亲事,怕人说攀附权贵。不过他拜到武怀玉门下读书,还在武家族学读书,之后升入国子监,去年终于得中进士,于是这次跟魏征侄女订亲。 “新年好。” 魏征提着两葫芦魏氏家酿, 魏家兄弟姐妹六个一起向武怀玉行礼拜年,裴氏在一边也屈身行礼。 “魏相魏夫人新年好,本来是我这个晚辈去给你们拜年的,可忙起来都还没来的及去,” “武相要巡省岭南,最近肯定是忙的不可开交,”裴氏倒是一如既往的比较善解人意。 武怀玉接过魏征送上的家酿,笑道,“好久没尝过魏公家酿了,下雪天寒,正好温一壶。” 寒喧一阵,裴氏和孩子们自然有玄符她们招待,武怀玉便跟魏征在厅中煮酒谈话。 “听说罗窦等五州獠蛮已反?” “嗯,区区蛮夷做乱,不足为惧。” “听说圣人要让冯智戴、陈龙树立即回岭南,征召兵马平乱?” “嗯。” 魏征摇头,手拍桌案,“错,大错特错矣。” 武怀玉拿着小铁钳往炉子里添入核桃炭,然后把酒壶坐上。 魏征直言,“朝廷既然要对岭南用武,那就干脆直接一点,不能拖泥带水。不仅冯盎得留在长安,陈龙树、宁纯他们也不能放回去,更不能让他们回去调兵平乱, 得趁着獠乱之机,把这些岭南豪酋的兵权尽皆收夺,将岭南原来的这些土兵,全都遣散, 否则这些人手里握着兵马,这岭南如何可能安定? 反倒是可能拥兵自重,养寇自重,或是让他们打着朝廷旗号,趁机吞并狸獠壮大” 这番话,倒有些出乎武怀的意料了。 核桃壳烧制的炭,在炉子里烧起来后,火力很旺,魏公酒一下子就热了,怀玉给两人各倒满一杯。 这魏公烧春,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杯中的酒液也很澄清。 抿一口,仍然还是那个味, 烧酒初开琥珀香,其清如水,味极浓烈。 魏征家酿,都是在盛夏六月制曲,冬季发酵酿造,取酒后经过烧制,然后储存,待到来年春天开封。 这烧酒也叫烧春、清酒, 其实要武怀玉来说,其实更应当叫黄酒,因为其澄清是相对唐代生酒来说,生酒浑浊,口感带点酸甜,生酒、白酒、浊酒。 烧春经过加热灭菌后确实没有杂质,也更澄清,但颜色也转为琥珀色了,烧春能够储藏时间更好,口感相对来说也更稳定,没了酸甜味,更醇厚绵软些。 相比起武家的烧酒,完全是两种东西,武家烧酒那是蒸馏酒,是带着辣的烈酒。 就算到如今,在大唐高端酒市场里,其实还是以烧春这种清酒占据,普通百姓一般喝浊酒。 武家的白酒,其实比较小众,干苦力的、习武当兵的,以及四边蛮夷们,反倒是更喜欢。 “魏公莫不是想在长安直接把陈龙树他们杀了?” “不,不能杀,而是如冯盎一样把他们留在长安。”魏征道。 “其实没必要。”武怀玉直言。 “你既然把冯盎扣在长安了,为何不能把陈龙树宁纯他们也扣下?” “因为扣一个就足够了,要是都扣了,那就很难看了,对于岭南,还是要分化、区别对待的,对俚僚当以镇压为主,对南迁的汉人,尤其是那些豪族,当以拉拢团结为主, 强势威压同时,还得给予些利益交换,不能只是压迫,否则他们必然反抗。陈龙树、宁纯他们是愿意合作的,这些地头蛇能用则用,不能把他们跟那些俚獠蛮推到一起,” “岭南的事,魏公就放心吧,掀不起浪花来的,” “武相公莫要轻敌大意,岭南这么大,若是生起大乱,也必祸及中原。朝廷虽擒颉利,可东突厥依然还没彻底平定,这漠北薛延陀又已崛起,桀骜不驯,实在是不宜再生内乱” 两人都是宰相,各有自己的政见。 魏征认为稳定压倒一切,应当先休养生息,岭南就不应当去掀那个盖子,让冯宁陈冼这些豪酋代朝廷管理地方便是,就跟诸谢管黔中,诸爨管南中一样。 魏征长叹一声,“但愿你能把握的住,” “魏公放心吧,陛下这次不仅给我几万中原府兵精锐,而且还让我在岭南实行两税新法,有这两样法宝,何愁岭南不平?” 魏征喝着自家精酿的魏公烧春,都有点不知味道,满脸忧愁,始终觉得武怀玉太过胆大骄狂,而皇帝也被武怀玉他们这些人给带歪了。 他跟温彦博虽极力反对,可也根本劝不住皇帝。 一壶烧春喝完,魏征也没了谈兴,起身告辞离开,裴氏跟樊玄符她们聊的正开心呢,魏征便独自先回了。 到了家中,魏征书房里坐了会,给皇帝上了道奏章, 举荐韩王府长史权知让为岭南选补使,侍御史张蕴古监之。 奏疏呈上,李世民很快同意了。 武怀玉也马上得知了这事,他想了想,权知让好像原先是殿中侍御史,他爹曾是秦王府长史,可惜早死,赠太子少师、卢国公。权知让袭了卢国公爵,后来跟武怀玉不对付,弹劾过武怀玉几次,不过他对他的上次印象,还是权知让被贬为天水郡公,然后贬外。 至于张蕴古,原是大理寺丞,原是幽州总管府记室,调入中书省,李世民即位后,张蕴古上了不少谏言,受到奖赏升大理寺丞,也是个魏征似的嘴炮。 朝廷对岭南实行南选制度,说是每四年从吏部派个郎官,再从御史台派个御史,两人到岭南去选补官吏,一个负责选补一个负责监察,就不必岭南的官员到长安铨选。 可实际上,从武德四年岭南归附到如今贞观五年了,岭南那边基本上都是由都督、刺史选官任吏,所谓的派官去补选,都没有真正做到。 朝廷也就是对广桂交几府都督是自己任命的,其余的都督刺史,其实都是地方土酋世袭。 在武德朝,甚至在贞观五年之前,其实如魏征这样的大臣,他们都认为就应当把岭南做为羁縻区,让那些土酋世袭都督刺史等职,所谓州县官吏,他们自行任免,奏拟上报便行。 所以之前补选使也没真正派过。 现在魏征要举荐权知让做岭南补选使,让御史张蕴古监察,在武怀玉现在巡省岭南,还加了个承制拜封头衔的情况下,其实根本没必要,因为他们的补选差事,武怀玉现在兼着。 武怀玉轻轻笑了笑, 对魏征这老头更没啥好印象了,这算啥? 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是怕自己以权谋私,任人唯亲? 武怀玉骑上马,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到了灞桥,在此送别陈龙树和冯智戴,与他们一起南下的还有宁纯和武怀义。 伸手折下柳枝, 递到怀义手中。 “上元灯节都来不及过,阿兄便要回岭南了,祝一路顺风。” 怀义笑笑,“嗯,我先行一步,” 怀玉又折了几支柳条,分别送给冯智戴、陈龙树、宁纯,“也祝几位一路顺风。” 冯智戴倒是挺高兴的,接过柳枝,“武相请放心,我一回到高凉,便要召集战士,扫灭罗窦诸蛮。” 怀玉拍了拍他胳膊,然后竖起了食指。 “一万。” “不管死的还是活的,等我率领三万府兵到达岭南的时候,我希望冯都督你能交给我一万叛乱獠蛮,” 冯智戴拍着胸脯应下了。 一万獠蛮,对他来说,不成问题。 武怀玉对陈龙树同样竖起食指,提出了一万的要求,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应下了。 死的活的都行,只要凑够一万便可以。 一句话,一万人。 对年轻的冯智戴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犹豫的,不过对于年过花甲的陈龙树来说,还是内心很是震撼, 他知道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而是无数溪垌獠人,是许多个垌寨。 在岭南几千里外的长安灞桥,武怀玉竖一根指头,就将有一万人死去,或者沦为奴隶! 第738章 怀玉的三眼铳 皇帝一道旨意。 岭南六镇,便由从关陇河南抽调一万五府兵,改成直接抽调三万人。六镇皆由关中河南府兵征调轮戍,不再自岭南土兵中点选整编。 一个统军府抽调二百人,三万人要从一百五十个统军府中抽调。 抽来一百五十个团。 其中五十个骑兵团,一百个步兵团。 二百人一团,以团为单位,从各统军府抽调,也是为保证战斗力,而没有整府的抽调,也是大唐府兵出征点选的惯例,一般都是以队、团为单位抽,很少说直接把整府都抽走的。 何况,各统军府的兵,平时也是要分批的,有人进京番上宿卫,有人轮番赴边疆戍边,不当值的就在家务农,统军府里永远也不会有一整府的人闲着。 旨意一下,兵部发调令颁鱼符,十二卫衙门则选派武官。 这三万抽调来的府兵,要重新整编成六个军镇,各五千人。 镇守使、副使、长史、司马、六曹参军事、录事、主簿、参军事,还有兵马使、镇将、校尉、旅帅、队头等一系列的职位,都要安排。 征召令下达到各府起,十天内到本州州城集结,然后三个月内要抵达桂州和广州,接着分驻岭南六都督府,到达划定的驻防区域。 时间还算充裕,但到岭南很远。 好在这次是老府兵第一批下岭南,他们都是有出征经验的, 府兵的母亲、妻子准备征衣、行粮,备好坐骑或是驮驴,团、队也要从甲仗库调拨盔甲刀枪弓弩箭矢,以及帐篷粮草等。 关中河南,三分之一的统军府,接到了出兵的任务。 武怀玉也在长安忙着做出征的准备。 他这个岭南道观察黜陟大使,其实就是南征大总管,皇帝赐他双旌双节,节制岭南所有兵马,同时还特赐承制拜封之权,可以说是大权在握,文武并统。 樊玄符亲自给他擦拭铠甲,打磨槊刃。 高十二她们还赶制了战袍。 皇帝给了武怀玉的三百北衙百骑、千骑精锐外,又加了五百骑飞骑和神机营,这次他就有八百亲军护卫南下。 不过樊玄符她们却还觉得不够,又硬是给武怀玉拼凑了二百骑。有来自武家的子弟和家兵,也有来自樊家的、李家的、丘家的、云家的、高家的、段家的这些妻妾娘家的子弟、部曲。 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一千人马,不在岭南六镇的三万人之列。 她们连武怀玉的坐骑,都准备了八匹宝马,铠甲备了十三套,马槊都备了五支。 “我这次巡省岭南,又不是去打仗,那些俚僚蛮,也用不着我亲自上场,备这些做什么,顶多带两套就行。” “多带些总不碍事,有备无患。” 武怀玉拗不过她们,也随她们去了,不过还是坚决谢绝了樊玄符想派剑姬随行的想法, 没必要。 也不方便。 “要不,我跟阿郎去岭南,服侍阿郎。”高十二道, “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十六郎,我身边这么多人,哪里还需要你们去照顾。” 武怀玉安慰了不舍的妻妾们,先去玄武门外的御苑接收了皇帝给他的八百禁军骑兵,然后与神机营的校尉去了城南曲江的神机坊,在那边的神机武库里接收了一批火器。 各式火药火箭等,领了一大批。 这是皇帝的旨意,虽然岭南俚僚蛮子没人看的起,但有备无患,大唐这几年神机坊的火器一直在研究制造,储备了不少火器。 这些火器用的不多,武怀玉在幽州打突厥时用过一些,朝廷也都是一直把这些武器的威力有意的隐瞒着。 民间知晓者不多,或者说知道朝廷有火器,但这火器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样真正的威力,就没几个弄的清了。 皇帝给武怀玉神机火器,其实是防冯宁陈冼几家的,万一这些岭南豪酋跟朝廷冲突时,关键时这些火器可以大显神威。 怀玉这几年并没过多关注神机坊,甚至是有意的不跟其往来。 现在神机武库里转了一圈,发现虽然各式火器样式很多,但也没出他预料,没啥太大的发展。 火枪火炮这些没有出来,主要是各种火箭,各种雷,火药倒是改进了不少,引火线也越发精良。 可总的来说,还没脱离初级阶段。 火枪倒是也有,可是竹子的突火枪,一次性消耗品,近距离霰射,跟真正的火枪差别太远。 更别说火炮了。 神机坊现在只有利用投石器发射的各种雷,带毒的带火的,也有爆炸带响的, 据说岭南的獠人多崇拜雷神和蛙,他们的青铜牛皮鼓上,都喜欢绘雷纹和蛙纹, 要是神机营的火器在岭南獠蛮军中发威,尤其是夜袭的话,估计能起到出人意料的大作用。 “我给二郎点好东西。” 陪着武怀玉在神机武库里的李德誉李大公子神秘的笑道, 这位现在是军器监少监兼管神机坊,正五品上的官职,他叫武库的官吏取来一个箱子。 怀玉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 结果打开,里面却是三眼铳。 熟铁锻造卷打而成,外形三根竹节状单铳联装,每个铳管外铡都有个小孔。 李德誉拿着那三眼铳得意洋洋的显摆,“这是神机坊最先进的研究成果,名为三眼神铳。” “使用时在铳管内添加火药,最后装填铁球或铸铁块、碎铁砂等,在小孔处添加火绳,使用时点燃火绳,引燃装填火药便可装铳管内弹丸发射出去, 三个铳管可轮番射击,威猛无比。” 武怀玉打量着这玩意, 铳管约长一尺,三管攒而为一,用箍三道,铳后共打一库箍装木柄,柄后用一铁钻或以铁箍。 看到这玩意,武怀玉一点不陌生。 因为这玩意根本就是他最初搞神机坊时,一并画的设计图纸之一,连名字都是他取的。 李德誉还拿来跟他献宝。 他拿起这支三眼铳,仔细打量观察许久。 发现这支三眼铳,纯手工锻打而成,制作的还算精细,三联铳管黝黑冰冷,后面接一根木杆,使的整个三眼铳,倒像是骑兵们的铁骨朵。 不长不短, 拿来当钝器用都行。 “这玩意二十步内,杀伤很大。”李德誉道。 怀玉笑笑,那就是二十步外既没准头,更没啥杀伤力了,不过想想也是,这毕竟是最古老的喷子,又没膛线之类的,而且主要是霰射为主,一喷一大片, 当然是只能近距离射击了。 武怀玉估计这二十步的杀伤力都夸张了,可能真正也就是十步左右的杀伤力。 唐代十步,那也是十五米了,这个距离其实也不算近。 当然,战场之上,十步距离太短了,骑兵冲锋,那就是呼吸之间就撞过来了。 据说明朝的精良三眼铳,最佳射程达到三十步,可以破重铠,五十步外能重创不披甲目标。 但武怀玉觉得仍有夸大,除非是一群三眼铳手齐射,才能保证这威力。 否则单兵持三眼铳,二十步能击中敌人那都很了得了。 怀玉没问李德誉具体情况,直接找了武库官员询问具体参数,一番了解后,发现这三眼铳是神机坊最新实验品,目前没造出多少来,成本很高,但是吧威力有限,主要是距离。跟弓和弩的射程相比,差的太远。 而且虽有三铳管,可连续点火射击三次,但再次装填太费时间。 随便一个熟练点的弓手弩手,其弓弩的杀伤力都超这太多,而且这三眼铳现在的造价成本很高, 太不划算。 又是火药又是火绳,又是铅子的,打一发就要装铅弹三钱,耗费大。 而且铳管是用卷打的方式锻造,也是不易。这种卷打成铳管,接缝处特别不好处理。 反正神机坊造了点样品,就摆在武库里了,后面没再多造,这成本和威力,都无法大量生产和列装。 李德誉送给怀玉一支。 武怀玉笑纳了, 又拿了些火药、铅子,这玩意倒也是个新鲜玩意,练一练,有些准头,也可以打鸟啊,当然,就是当成铁骨打用,其实也不错的,那三联铳管,可是熟铁锻打而成,上面还有三道铁箍,丝毫不比铁骨朵的威力小。 神机坊都嫌弃这东西鸡肋, 武怀玉倒觉得,如果能够把成本降下来点,再解决产能的问题,这三眼铳还是不错的,不仅步兵可以装备,骑兵也可以装备啊。 两军冲锋, 先三眼铳齐发,近距离这杀伤力也不会小,尤其是这巨大响声,估计威力更大。 搞不好敌人就吓崩溃了。 可惜在神机坊甚至军器监眼里,三眼铳就是鸡肋,比弓箭、弩箭差太多了,根本没必有浪费钱财在这上面。 弩可达百步,弓也能有六七十步的杀伤射程, 就算弓箭,都能临阵三发。 这三眼铳,不仅射的慢射的近,而且大风、雨雪,还极受影响,不是鸡肋是什么,而火药、火绳、铅子的成本又远高于箭矢。 怀玉出了神机武库, 提着三眼铳骑马去打鸟, 结果转了一天,一只鸟都没打下来,就捡回两根鸟毛,受惊的野鸽子扑通乱飞,掉下两根羽毛。 随从侍卫的禁军骑兵们都笑这三眼铳声音大却没杀伤力,连神机营的也嫌这玩意还不如火箭。 武怀玉倒是越射越兴奋,觉得这玩意轰轰轰的很爽,每射一铳,都会让人热血沸腾,那刺鼻的硝烟味道,让人陶醉其中。 硝烟与火的浪漫, 比射箭感觉爽多了。 就是这射程确实不行,不过如果把小铅子,换成三钱一颗的铅弹,射程是增加不少的,三十步没问题。 但能不能射中,这就需要足够时间的训练才行了,这就跟射箭一样。但放三眼铳跟射箭,却又是完全不同的。 射箭的技巧在这没用。 武怀玉觉得自己得多练,熟能生巧吗,只要练的足够多,三眼铳不会比弓箭更难。 如果有足够的熟练度,三十步的破甲射程,武怀玉觉得这玩意还是很不错的。 第739章 叫武叔叔 “哇哈哈,” 腰围十带,壮如狗熊般的程咬金大笑着进来,远远的张开一双粗壮的臂膀,冲着怀玉大笑,“兄弟,哥哥来找你算账来了。” 在程咬金的身后,跟着年轻版的他,除了腰围小了圈, 老程猛的抱住怀玉,双臂铁箍一般,那张血盆大口不停的哇哈哈的十分吓人。 程处默有点无奈的看着怀玉,“武兄。” 怀玉好不容易挣开老程,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这爷俩,“我说你们爷俩这怎么论的,卢公喊我兄弟,处默也喊我兄弟,你们爷俩这是也成兄弟了?” 老程白了眼程大郎,“不理那孽畜,咱们哥俩今天要好好喝两杯。” “我还是叫您程叔吧,跟我义父是兄弟,我跟处默是兄弟,跟您不能乱了辈份不是。”怀玉觉得老魔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再看看程处默今天这怂样,就知道事情跟他有关了。 老程膀子一举又把怀玉搂住了,这老魔。 “咱哥俩那是在幽州并肩战斗、同生过死的,那是过命的交情,生死兄弟,我跟叔宝是兄弟,跟你也是兄弟,” 老程一口一个兄弟咬定不松口,然后指着处默对怀玉道,“以后小兔崽子你得叫武相为叔父,别没大没小的,” 处默一张脸憋的紫胀。 这位也是堂堂贞观朝后起之秀,少壮新贵,要不是丁忧三年耽误了些时间,现在苏烈那个姚州都督可能就是他的。 但就算如此,人家三年前就是银州刺史,现在也复出为廉州刺史的,从三品的武将,被老程不当人。 “正好魏相送我的魏氏家酿烧春,还有一壶,喝两杯。” 老程却摆手,“魏征那酸唧唧的家伙,他酿的酒也酸唧唧的,有啥好喝的,咱今天就喝兄弟你家冰玉堂的五粮液,劲大。” “好,喝五粮液,不过卢公你是喝地瓜版的还是玉米版的?” “喝高粱玉米的那个吧,贵的那个,地瓜烧那个五粮液偏辣了点,还有点呛鼻,还是高粱玉米那个五粮液好,虽说贵吧,可浓香带着香甜,不辣不呛,回味悠长、入口柔顺。” 老程好酒,喜欢武家的白酒。 不过他嘴也叼,一般的中低档的还看不上,什么地瓜烧、柿子烧、糟烧这些是看不上的,要喝也是喝武家白酒中的高档的五粮液、终南春这些,不仅口感好,喝了不上头,而且喝这酒也有面子。 酒贵,包装也奢侈有档次。 几款高档酒的瓶子就都能称为艺术品了,有精美瓷器的,也有水晶的,还有玻璃的,琉璃的等,包装盒也都是紫檀等各种名贵木料,甚至还有些还用上了精美大漆,再加上精美的丝绸等内衬, 再里面放上一本小诗集、小画卷,讲上一个名酒的故事, 逼格直线上升。 价格当然也是高处不胜寒。 偏偏这些酒还喜欢搞营销,动不动来个某某系列,动不动讲故事,动不动就限量发行。 搞的是有价无市,身份倍增,这些酒在市场上甚至成为抢手的硬通货,是能够不断增值的好东西。 老程喜欢五粮液,也喜欢终南春,还有什么郎酒、秦酒等都喜欢,既喜欢酒,也喜欢酒的瓶子、盒子,喜欢那些诗画,喜欢那珍贵。 武怀玉让人取酒来。 在外面一瓶难求的各种珍稀限量款,甚至是什么签名款,武怀玉这里是不缺的,晋国公府有专门的酒窖,里面各种好酒可不少,什么白酒清酒烧酒果酒红酒等都有。 老程接过酒,就跟捧着个娇羞美人一样,小心翼翼的观看,然后慢慢的打开包装,最后取出里面精美玻璃瓶, 水晶杯上斟满。 端起来一闻,老程都陶醉无比了。 三杯酒下肚后, 老程才慢慢的把注意力从那大漆木盒、玻璃酒瓶和五粮液上移开, “兄弟啊,我今天可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你带这孽畜去岭南,哥哥我是没意见的,甚至很感激你的提携后进,可是这小兔崽子为此连婚事都撇下,这不是浑账嘛, 清河崔氏五姓女,人家还是嫡出,这门亲事多么难得,多少人恨不能娶五姓女,老子费尽心力帮我求来这门亲事,本就因为她娘耽误了许久了,他现在还说不成亲,要先去岭南,这不浑账吗?” 程处默一直低着脑袋,可此时听老程说起他死去的母亲孙氏,却抬起脑袋梗起脖子,对着老程脸色难看的喊道,“你不要说我母亲,” “我说了怎么了,人都死了,埋进了黄土,活着的人都得向前看。你是她生的,你就更应当早点娶妻生子,她要不是病怏怏的好几年,你都早成亲生子,看看武兄弟,儿子都生十八个了,女儿也生十六个了,” 程处默胀红着脸,“别说了,” 爷俩怒目相视。 武怀玉见状赶紧劝说,他知道程处默跟他老子这几年有些关系不睦,心里有股气,主要就是他娘孙氏是老程糟糠之妻,当年老程还是乡下土豪的时候,孙氏是县令千金,在隋末之时嫁给老程,还有点下嫁。 老程做了大唐开国功臣,功成名就,孙氏病榻缠绵,老程却跟清河崔寡妇勾勾搭搭,一点不避讳。 程处默觉得母亲死这么早,跟老程的无情有很大关系,特别是母亲死后,老程连夫妻间最后情份都没留,连为妻服丧一年都没做到,主动请旨夺情去幽州。 现在还有脸来说他母亲。 要不是孝字压着,程处默估计要挥拳揍老程这老王八蛋。 因为心里有气,程处默甚至对老程为他费心安排的五姓女都嫌弃。 本来老程是安排年前就给程处默成亲的,可程处默一直推着,就想安排年后,结果现在程处默跟他说他要去岭南做廉州刺史,暂时不想成亲。 老程气的揍程处默,可程处默小打就受,大打就走, 没办法的老程只好拉着他来找武怀玉要个说法。 “卢公现在是什么打算?” 老程跟怀玉毕竟曾在幽州共事,确实也是较熟的,当下也不藏着掖着,“虽然对兄弟你来说,五姓女不稀奇,你都纳五姓女做妾,你三个儿子都已经订婚五姓女, 但对我们程家来说,想联姻五姓还是很不容易的。” 老程的话怀玉倒也能理解,毕竟程咬金这等实封功臣,也只能跟崔寡妇好,给程处默订婚清河崔氏确实也不易。 “这门亲事本就耽误许久,哪还能再拖,你肯拖,人家崔氏也不愿意拖,谁愿意好好的姑娘拖成老姑娘? 这个事情没的商量,你必须在去岭南前完婚,要是不完婚,你哪也别想去。” 程处默梗着脖子还要反驳,武怀玉也赶紧拉住他。 “也不是什么大事,坐下来商量便是。” 老程给自己倒满一杯五粮液,一仰脖就干掉了。 然后红着眼睛跟头发怒的公牛一样眼着处默。 处默也红着眼睛,他也给自己倒了杯白酒,同样一仰而尽,不过他酒量不如程老魔,这酒虽高档,可也很烈,一杯下肚,呛的满面通红。 一阵咳后, 程家爷俩就那样坐在那,红着眼睛。 老程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小子,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你就敢忤逆你老子,你就算是刺史是县公,你仍然还是我儿,我还是你老子,” “卢公,息怒。” 怀玉给老程又倒了杯酒, “我觉得这是件小事啊,处默,咱们是不是兄弟?” 程处默红着眼睛看着他,然后郑重的点头。 “好,既然咱们是兄弟,那这个事情你听我说几句。你跟崔家姑娘订婚也几年了对吧?” “五年了。” “好,本来你的年纪,你们订婚后应当早就成婚了,可是因为你母亲生病,后来又不幸病逝,于是一拖再拖,这一转眼就五年了,” “崔娘子也是一直等着,等五年了。” “崔娘子今年芳龄也不小了吧?” “双十了。”老程在一边道。 怀玉点头,双十年华,放在后世,那还是大学里天真无邪还带着点愚蠢的小学妹,可放在唐朝,那真已经是深闺大姑娘,甚至都能称为老姑娘剩女了。 人家一般都是十四五岁就结婚,你二十可不是老姑娘。 要不是她是五姓女,一般姑娘可没机会拖到二十岁不嫁,朝廷都早就派官媒上门了,几次你都不能相中官媒安排的人,那可就要强制婚配,穷矮丑还是老弱残可就纯看运气。 “这也没外人,处默你就跟我说实话,你嫌弃崔娘子?” 程处默摇头,他其实跟崔娘子也只是见过几面,接触不多,但印象还不错,清河崔氏女子,还是嫡出,所以从小家教挺好,知书达礼,崔娘子长的不是很漂亮那种,但也五官端正容貌清秀, “那么说来,其实你并不嫌弃崔小娘,你只是可能现在还在母亲去世的悲伤中,加上记挂岭南廉州的职事?” 程处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其实他确实并不讨厌崔小娘,但他讨厌崔寡妇,也有些厌恶老程,所以顺带着不喜欢崔寡妇侄女崔小娘子。 崔寡妇现在已经过门,成了老程续弦,程处默也得叫母亲了。 怀玉抿了口酒,心里思量一遍。 他知道老程今天虽然喊的响,但能把处默领到他这来,其实还是很有理智的,并不想把这事情弄大弄难堪,也是求助于他,希望能把事情尽快解决。 “处默兄,你能听我句劝吗?” 程处默看着武怀玉,两人目光直视,他看懂了怀玉的意思,眼中流露出几分痛苦神色, “去岭南还有些时间的,” “卢公。” “我们马上着手处默的婚礼也还来的及,就在这个春风拂柳的二月,为处默兄完成大婚礼仪,好吗?” 老程当然愿意,他望向处默,“孽畜?” 程处默咬着牙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对武怀玉点了点对,把这事应允下来。 老程长松口气,他还真怕这小子拗起来,非要悔了这门五姓女的亲事,那可就好事成坏事了。 “我这就去跟崔家商量婚礼,选好日子。”老程生怕夜长梦多,立马就走了。 程处默坐在那里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饮下,仍然呛的直咳嗽。 “我怎么就摊了这么个爹。”处默叹息。 怀玉哈哈大笑,“没卢国公,你现在也不可能能成为东阿县公、廉州刺史的,更不可能娶清河崔氏女。” 这话还是很现实的。 “我就是恨他对我阿娘无情,对那崔寡妇太多情。” 怀玉呵呵一笑,什么无情多情,哪来这么多情,老程是个比较现实的人,跟张亮一样其实都不过是看中五姓门阀的底蕴,想联姻借势而已。 “处默,等将来卢公和崔氏百年之后,后事还不是得由你这个嫡长子来操办,你可以让卢公跟你阿娘葬在一起,” 他还剩下半句话没说,那就是老程现在再稀罕崔氏,可那个时候,老程这两个妻子,谁跟老程合葬不还是你说了算。 等老程死了,你照样可以把崔氏跟老程分开,把老程跟你老娘再合葬一起,让他们在地府九泉之下永远在一起。 处默听明白了, 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这次变成慢慢啜饮,连饮边呵呵笑。 “好了,一点小事情,不要喝闷酒了,不就是娶妻嘛,多大点事。你自己也清楚,你不可能跟崔氏悔婚,崔氏这门婚事对你来说,也是好婚姻,所以就别不痛快了, 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高高兴兴去准备吧,在离京下岭南赴任前,把这亲成了。 最好是能够再撒下种子,这样你在岭南建功立业,崔小娘在长安为你育种,十个月后,一个小小程就出世了。” “要是个程小丫头就更好了,那样我的嫡次子七郎就有媳妇了。” 程处默被怀玉这么一通劝,也想顺了。 其实他确实也没想着能悔婚啥的,就是跟老程在呕气,爷俩个一股气顺不过去,于是拧巴在那里,就是要反着来。 “来,干一杯,武叔叔。”程处默举杯,笑着道。 “滚你的,”武怀玉也大笑着举杯。 第740章 想要一个名分 春风化雨, 细雨蒙蒙如烟如雾,二月放榜,名列金榜的幸运儿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 在这处处得意的春光里, 程处默也迎来人生大喜事,大婚, 武怀玉也放下宰相的尊贵身份,特意做了伴郎,陪着程处默去长安清河崔氏迎接。 平康坊, 齐郡公府。 崔家今日也是披红挂彩,一片喜气洋洋, 程处默的新娘,是清河崔氏南祖乌水房的,其祖上随慕容德南渡黄河,后定居齐郡乌水。 新娘曾祖是北齐齐郡公,祖父隋朝的齐州别驾。程咬金的续弦妻崔氏,正是她的亲姑姑。 程家迎接队伍很庞大, 崔家热情招待,崔氏乌水房相比起北祖南祖郑州等房支,如今可是要差不少。崔娘子的父亲,现在官任国子博士,这虽是正五品上的官职,能够服绯佩银。 但说到底,只是个学官,国子监的国子学里有五个国子学博士,是受人尊敬但没啥实权的官,放后世也就是个比较受人尊重的大学校长。 对于清河崔氏,尤其是对齐郡乌水房来说,他们还是很看重程咬金程处默爷俩的,对于程家这新贵的联姻,也并不是程家一厢情愿。 崔氏齐郡乌水房,跟东阿的老程家,其实老家也算半个邻居了。 崔寡妇先跟程咬金勾搭了好几年,然后给程咬金做续弦,现在侄女又嫁给程处默。 新娘父亲崔师一身绯袍,红光满面,对于从三品的女婿程处默是很满意的,还能极力摆出丈人、尊长的身份, 可在武怀玉这个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宰相晋国公伴郎面前,就一点架子都摆不起了。 他虽是五姓子,可五姓七家其实挺多人的。 从武德朝到贞观朝,这十几年了,能够混出头的并不多,他能混到如今的五品国子博士,除了五姓子身份、崔氏的渊源家学外,其实也是靠程咬金的权势帮忙。 “武相,一定要赏脸多喝几杯喜酒。” 崔师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奉承,又还想着五姓子的名门身份,就显得有点扭捏和拧巴。 武怀玉今天完全就是以伴郎身份来的,所以对崔师这样以前不太瞧的上的所谓名门子也是回以笑脸。 五姓七家这样的门阀旧族,才俊其实也还挺多,比如崔敦礼、卢承庆就都还是很有本事的。 就算是好酒的王学士,也可以说诗才了得,只是不擅庶务。 当然,崔师这样顶着名阀光辉但其实也没啥特别本事的也挺多,虽然他们确实读了很多书,甚至还有家学经典,但名气大于才华。 站在长安崔氏乌水房的这齐郡公府中,能看到崔氏虽然不如以前,但这几年也确实越过越好, 这些名门大阀其实也怕大乱,也怕王朝崩溃的乱世,每次大乱总会有些什么千年门阀数百年豪族衰弱甚至灭亡, 正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宇宙大将军侯景的江南叛乱,可是把王谢都给掀翻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而一旦天下一统重新安定,最先恢复的也总是那些名门。 崔氏在唐初虽也是被打压的,可底蕴很深,恢复的很快,今天的崔府,四方宾客云集,到处都是山东五姓七家、关陇六姓什么的, 不过今天这喜事上, 倒没哪个不识相的敢公然贬低嘲讽程家,敢轻瞧程处默的,虽然这些人心底都公认程家就是暴发户是新贵, 在过去他们五姓七家强盛时,如东阿程氏这样的家族,也不过是地方小豪强罢了。 可如今却没人敢再轻视小瞧。 不说程咬金也是得到贞观元从功臣号的实封国公,他嫡长子程处默这么年轻,也已经是从三品阶,还已经两任刺史,爵封县公,前途绝对远大,人家二儿子还已经跟公主定婚,同样得了县公爵,将来自然也是前途无量的。 更何况看看今天程处默的伴郎团, 宰相武怀玉为首,然后广州都督武怀义,还有牛见虎、豆卢怀让、李德奖、汪达、韦思仁、吴师盛等一干年轻人, 这些人不仅都是他们以前眼中的暴发户军功新贵的子弟,更重要的是这群年轻人,现在都已经起来了,不仅仅是再依附于父兄的羽翼之下, 一个个都是起码五品,甚至是有的已经官入三品。 这群年轻人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程处默的这个伴郎团,展示出的是程家强大的盟友关系。 或者说,这些人本就是强大的军功新贵集团的。 在这个集团面前,连五姓七家他们这些关东旧阀们,都感觉有点畏惧了。 午后。 程家迎亲队伍终于接上了新娘子, 崔娘子向父母哭别,坐上了花轿,于是披着红花的程处默骑上大马,接上新娘子回府。 一路上,热闹非凡,引得无数长安百姓争相观望。 程家的仆从们往街边围观的队伍人群中,一把把的撒着花生红枣桂圆干莲子等。 这场面,比新科进士、明经们中举后游街都还热闹的多。 黄昏。 新人拜堂。 武怀玉等宾客,看着程处默和崔娘子一一行礼。 程咬金笑的格外灿烂,崔氏也是满脸的喜庆,尤其是当新娘子向舅姑敬茶时, “舅、姑,请喝茶。” 老程赶紧接过,“新妇客气了。” 而崔氏看着熟悉的娘子侄女,如今成为了自己儿媳妇,更加高兴,高兴的忍不住抹眼泪。 娘家侄女嫁入程家成为长媳,对她来说是好事,身边多个自家人,既贴心又可靠。 这声姑叫的她格外高兴,两人身份都变了,但这称呼倒还是没变。 等到司仪宣布送入青庐, 婚宴开始。 武怀玉这伴郎被老程拉扯着去喝酒,一口一个兄弟, 二月的这场程崔联姻大婚,有点仓促,却又十分热闹,老程花了很多钱,甚至都搞的有点铺张浪费过于排场了。 但却让崔家很有面子, 而这场完美热闹的大婚过后,程家也更有面子了, 程家爷俩娶了崔氏姑侄俩。 新婚的程处默很幸福,起码武怀玉看到的是这样,这家伙先前还想逃婚,还想跑去岭南,结果现在大婚后,新婚夫妇却如漆似胶, 就算是夫妇俩去亲朋好友家拜访,也都是有点过份亲密了。 “我想晚点去岭南。”程处默来武家拜访的时候直言。 “舍不得离开了崔娘子了?” “新婚燕尔的,确实舍不得,我想多陪陪她,她也希望我多留些时日。”程处默倒也坦诚。 怀玉笑笑,程处默也不是没有过女人,甚至这家伙孩子都好几个了,要不是为母守丧二十七个月,这期间不能碰女人,他的孩子估计还得添好些。 但他之前确实一直可以称为单身贵族,因为没娶妻,只是纳了妾收了婢养了伎。 “新娘子哪里好?”怀玉开玩笑,这会崔氏在后院跟武家女眷们一起,兄弟俩个喝茶倒是可以随便点。 “这感觉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妾是妾,妻是妻,”程处默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确实不一样。 “是不是觉得她是五姓女,就觉得哪哪都好?” “可能有一点点关系吧,但并不全是因为那些,她确实挺好的,温柔贤淑” 看他那一脸幸福的样子,武怀玉都觉得或许应当给他另安排个职事,让他留在长安了。 “不用,我就晚点南下就行,多陪几天。” “我还说一会去平康坊喝酒听歌看舞,看你现在这样子,不用叫你了。” “嗯,确实没兴趣去平康坊喝花酒。” 武怀玉送走程处默夫妇后,果然独自去了平康坊。 他倒不是去喝花酒。 是芙蕾斯塔约他见面,知道怀玉就要离开长安下岭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老情人芙蕾斯塔便约见一面。 芙蕾斯塔酒肆刚重新装修过,还把旁边和后面的一些地给买下扩建,如今便显得更上档次,地方也更宽敞,酒肆里还新添了人,生意也更好了。 两人在后面的楼上会面, 芙蕾斯塔给怀玉倒了高昌葡萄酒,然后先给他拿来账本。 武怀玉笑道,“给你看做什么,” 芙蕾斯塔酒肆,如今在长安便开了三家,在洛阳、咸阳、三原、太原、幽州、扬州都还开了分号,甚至计划要到广州、交州去开新的分号。 主打胡姬胡酒的胡酒肆,生意还是很好的, 特别是这几年背倚武怀玉这座大靠山,生意也好做,越发的顺利。 芙蕾斯塔经营也比较有本事,又有武家的各种酒的支持,加上胡酒、胡姬、胡舞,这生意也就越发蒸蒸日上,说句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把两成利润定期送到晋国公府便行,老规矩,” 岁月似乎并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跟几年前初见时,芙蕾斯塔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不仅没老,反而更有风情韵味。 她直接坐在了怀玉的怀里,“现在这生意越来越好,分店越开越多,钱赚的也越来越多了,虽然每月还把两成利送到府上,可账上留的钱越来越多,我都怕了,” “怕啥?”怀玉笑着道,“你现在可是长安有名的女人,” “那都是因为大家知道我是你的别宅妇。” “能把生意做到这份上,光有我的照顾可不够,我只是保障不让苍蝇来打扰你而已,” “我就是有点不安,钱多了心慌,要不以后还是把钱都送到府上去吧。” “不必,说好两成就行了,剩下的你可以扩大经营,开分号或是做其它营生都行,” 芙蕾斯塔搂着怀玉的脖子,目光深情的看着他,“现在生意越来越火,店越开越大,钱越赚越多,可我却越来越慌,” “慌什么?” “就是总觉得空虚,阿郎,要不你把我带回府里去吧,” 她犹豫的道,“我,我不想当垆卖酒了,我想生个孩子,每次我去府上送钱送账,看着府里你的那些妻妾们,看着她们都有孩子,我就觉得好难过, 我也不年轻了,阿郎。” 她想要个名分。 看着怀里这个语气中带着哀怜的女子,武怀玉心中牵动,“你真愿意放手这里?” “我只是一个女人,如果有男人可以依靠,哪里又愿意在外抛头露面?” “是我以前忽视了这些,”武怀玉想了想,“要不你过些日子随我去岭南吧,你跟着我身边多陪陪我,” “真的吗?你愿意带我下岭南,让我陪在你身边?” “嗯。” “那我,那能要个孩子吗?” “当然可以,你想生那便生,” 这句话让怀里的女人高兴的忽然就泣不成声,她已经三十了,这个年纪很敏感。 回忆前三十年,其实美好的回忆并不多,更多的是不得已的被命运推着走,这个波斯女人,生来便是奴隶,卑贱到尘埃,从遥远的波斯,再河中,再到河西,然后一路到了长安。 三十年的飘零,在遇到武怀玉之前,她就一直是个奴隶,被转卖给许多主人,最后又被安元寿把她连同芙蕾斯塔酒肆一起送给武怀玉。 跟着武怀玉几年,变化是巨大的。 “别哭,你要喜欢孩子,我们以后就多生几个。” “我的孩子可以姓武吗?” 武怀玉没有犹豫的点头,“我一会便给你一张婚书,你便是我的妾侍,我们的孩子自然姓武,” 芙蕾斯塔泪流满面。 她以前是奴婢,后来武怀玉放免她为良人,仍让她打理酒肆,除了派了两个人过来,一个管账一个管钱外,并不干涉胡肆的经营,甚至也不会干涉她的自由。 胡肆收益,也仅是将两成交给府上,其余的还是她自己管理使用。 “我不配。”她哭着道。 怀玉抚着她的头发,捧着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最后伸手帮她擦拭掉眼泪。 “其实我早应当把你带回府,只是我以为你更喜欢在外面的自由,” “不,在外更像是流浪野猫,无家可归,毫无温暖。” “那你不早跟我说,要是早说,那就跟巴努一样早接到府里了。” “我只是觉得我不配。” 芙蕾斯塔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而且遇到武怀玉前有过不堪的过往,不仅曾是舞姬,甚至还曾生过好几个孩子,可惜那些孩子都被奴隶主当成是财产带走了。 怀玉听了很心疼,这样现在长安有名的胡肆老板娘,做起生意来八面玲珑,可内心却这么彷徨和不安。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侍妾了,也是武家人。” 第741章 火枪队 烟雨迷蒙的三月初, 武怀玉踏上了南下的旅程,老武夫妇,与樊玄符等一众家眷一送再送,一直送到了灞上。 每人折了枝柳条相赠。 离别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重, “我都习惯你的东奔西走了,”樊玄符左手牵着武承嗣,右手抱着武七郎,还挺了个肚子。 武怀玉接过七郎,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亲,然后并没还给玄符,而是交给了一旁的乳母,“你肚子大了,以后不要再抱这小家伙,他都那么大了,” 樊玄符上来整理了下怀玉的衣衫,满眼的不舍,婚后几年,聚少离多,她这元配正妻,却反而不能跟在身边,好在还有孩子相伴。 她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等你回京的时候,咱们的女儿也出生了。” “嗯,好好照顾自己。” 怀玉觉得这朝廷不让外任官员家眷随同任上的规矩,有点扯蛋, “们留在长安其实我更放心,我在岭南也是要到处跑的,” 妾侍们也依次上来告别,每个人都满是不舍。 说几句话,她们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武怀玉觉得这时代的女人真的挺难的,交通不方便,通讯更不发达,名门大家的女人还好点,起码衣食无忧,而那些普通百姓家就不同了,男人一走,便无依无靠。 所以这时代兵役、劳役,才是百姓那么畏惧的,因为真会搞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他看了看四周, 那是一千骑随他一起南下的禁军和他的部曲, 这次还有三万关中河南的精锐府兵一同南下,无数的府兵妻子儿女也一样要面临别离的不舍和担忧。 “我会多给家里写信的,你们也可以给我多写信。” 收获了一堆柳枝的武怀玉,饮下了老武送上的一杯壮行酒,便转身上马,这次芙蕾斯塔随行。 她终于有了名份,不再是那卑贱的别宅妇,跟那些红着眼睛满脸不舍的武怀玉妻妾们相比,芙蕾斯塔倒是满心欢喜,心中充满着对新生活的美好向往。 又走了一段路, 结果路边又有许多人在等候, 有冯盎,也有许敬宗等好些人, 站在马上,又饮了一杯送行酒, 冯盎的面上有些忧愁,或许他对武怀玉的这次南巡,充满着不好的担忧,又或是冯智戴在岭南窦州镇压獠蛮叛乱并不顺利的消息影响着他。 这个老狐狸很清楚武怀玉的这次南巡,绝不简单。 岭南六镇,三万关中河南精锐府兵调往镇守,比原计划多了一倍,这在他看来可能意味着朝廷对岭南的力度更大。 辞别众人, 队伍继续前行, 武怀玉走的路线是经蓝田关,走蓝武道,先到襄阳再沿汉水而下入长江,顺流下江西的洪州,转入赣江水道,经梅关道翻大瘐岭进入岭南韶州,然后下广州。 六镇的三万兵马,是兵分两路的,还有一路是走湘江,走秦军下岭南的那条路,经秦军开辟的灵渠运河,进入桂州漓江。 岭南六镇是要分驻六都督府境的, 不过这次南下首要任务是先镇压云开大山的獠蛮,平定獠蛮叛乱后,这三万大军才会正式分驻六府。 春暖花开的季节,南下的队伍很轻快, 虽然关中的天气还是淫雨霏霏,但这细雨并不影响赶路。 蓝武道还是比较通畅便捷的,虽然经过秦岭蓝桥一段比较难行,但也只是一小段。 因为不是行军打仗,所以他们每天以百里速度行进,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选择营地和安营扎寨, 他们甚至会尽量选择在城镇过夜, 沿途地方官府,对于这支南下的兵马,都是极为客气,不仅会提供粮食肉蔬这些,其它的便利也是尽可能的提供。 武怀玉一路上甚至都没住过帐篷。 每天甚至在行进百里停下后,还能趁着时间尚早,提着他的三眼铳背着弓箭,带着随从,去打打猎,射鸟射兔子,晚上还能给亲兵们加餐。 住在城镇里很方便,尤其是对同行的芙蕾斯塔这个女人来说,虽然她以前吃过许多苦,从遥远的波斯,一路到了长安,但毕竟是个女子。 每天晚上,她会给怀玉准备好热水洗脚,有时还会帮他泡澡按摩,甚至不时弄个精致的晚餐,不累的时候还会为他唱歌跳舞。 不得不说, 芙蕾斯塔是个充满风情的女人,在这有些无聊的旅途中,有个美丽而又温柔的女人陪着,确实很不错。 将近四千里的路程,很遥远,好在武怀玉并不急着赶路,倒也还算轻松。 砰! 武怀玉夹着三眼铳木杆,铳管口升起一股白烟, 一只鸟从树下跌落, 上官仪笑着喊道,“老师好铳法,这三眼铳在老师手里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刚才这一铳,起码三十步距离吧,竟然能把树下的这鸟射落。” 怀玉有点装逼的把三眼铳举到面前,用嘴吹了吹。 “唯手熟而已!” 火铳这玩意,跟弓弩虽然说是区别很大的两种东西,但多练习后,也还是一样能把精准度提上来的。 武怀玉这一路上,每天都要练三眼铳,确实枪法越来越好了,从一开始十步内都打不中,到现在三十步距离都能打中鸟了。 树上停着的鸟都能击中,那战场上击敌其实也没啥问题了。 “还得再练练,五十步命中,才是我想要的。” 行军队伍里除了护卫,也还有后勤人员,包括了神机坊调来的一群工匠,其中既有做火药的、做火绳的,也有做铅弹的,甚至还有做火铳的匠人。 武怀玉一路走一路练铳,也不断的给工匠提供反馈意见,让他们加以改进,甚至是又打造了一些三眼铳,这些三眼铳就装备给他的亲兵队。 虽然连小石头都嫌弃这火铳粗笨,不如弓弩好使,怀玉还是让他们有空就练。 “五十步外能命中,也不能破甲了吧?”上官仪笑着道, “五十步外破甲有点难,但杀伤还是有的,” 上官仪只是笑笑,这位武怀玉的学生,这次是随他南下岭南,出任岭南道巡按御史, 岭南道有一位监察御史,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后来朝廷又在每道增派了位巡按御史。 监察御史和巡按御史都是御史台派出的官员,品级相同,但职责还是各有侧重,各道监察御史现在是御史台察院派出各道,一般是一年一换,驻于各道监察。 要是细分这两御史的职责,其实大抵是各道监察御史跟明朝的巡按相似,而现在各道的巡按,反而跟明朝的巡抚类似。 各道监察御史是一年一换的出差,而巡按属于钦差特派。 两个御史职事上还是有不少重叠之处的,也可以视做是任务太重,一个监察御史忙不过来,于是朝廷又派了个御史来巡查。两个御史同在一道,却互相独立,互相牵制监督。 这两御史虽说本职都是察院的监察御史,品级不高,但权力很大,尤其是前途很好。 如李义府之前就是河东道巡按御史, 现在上官仪也出任岭南道的巡按御史, 钱粮、兵马、城池、军饷、城池、徭役等地方事务,主要由巡按上官仪负责,而纠正奸弊、处决重辟、审录冤刑、参拔吏农、纪验功赏这些主要是岭南道监察御史张蕴古管的。 上官仪这个学生做岭南巡按御史,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他跟武怀玉的关系,也方便现在岭南特别的形势需要。 至于说监察御史张蕴古,这是魏征推举的人。 武怀玉不太喜欢张蕴古,为人有点刻板,行事跟魏征很像,这样的人讲原则,但不好相处。 可这样的人又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他下岭南,皇帝给了许多特权可便家行事,但监督也是必不可少的。 武怀玉每天练铳打鸟,张蕴古是绝不会陪同的,虽然他也跟着队伍同行,他更多的精力花在盯着南下队伍里的将士、辅兵,甚至他们带的部曲随从,或是随行商团,会不会扰了沿途百姓,或是践踏庄稼这些事,盯的很紧。 对武怀玉天天要打猎,劝过几次,没有效果后也就懒得再管,但却也给长安打了不少小报告。 太阳西斜, 武怀玉便结束了今天这简单的打猎活动,猎物收获也还可以,几只鸟还有几只野兔,都是些小动物,因为也没去太远的地方。 回到城外营地, 张蕴古竟然在等他。 “武相公,有个不好的消息,” “窦州已经全境失守,獠蛮占领了窦州五县,高州都督冯智戴连吃败仗,损兵折将。 其余几州的溪垌獠蛮也是气焰嚣张,岭南局势已经糜烂,请武相赶紧南下” 武怀玉打断了张蕴古, “獠蛮已经杀出罗窦禺辩义五州,扩散到其它州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应当很快了,” 武怀玉再次打断他,“张御史,你是监察御史,岭南平乱之事不是你份内之事,” 没理会他的焦急,武怀玉骑马进了襄阳城, 上官仪跟在他后面进城,“形势有变,我们是否要改变计划?” 武怀玉却是一点不急,“冯智戴、陈龙树这两都督,可不是什么光杆将军,冯陈两家可是岭南最大的豪族,罗窦蛮实力远不如他们,” “可现在消息却说冯智戴节节败退?” “那就说明他们还没发力,所以我们更不需要急着南下,” 上官仪犹豫了一下,“按我们现在的速度,一天百里,到广州得四十天。” “从长安到广州,四十天也不算久了,明天开始,每天行路六十里便停下。” “啊?” “明天开始,要进入战备状态了,” “从襄阳到广州,还有三千里,一天行路六十里,那还得五十天才能到。”上官仪觉得太慢了。 “我们得保证到了岭南后,还有个良好的状态,我们是去接收岭南的,不是去送死的,”面对自己的学生,武怀玉甚至没有保留的告诉他,冯智戴和陈龙树若是没有击败獠蛮,不把一万颗首级或是俘虏送到五岭唐军面前, 武怀玉是不会越过五岭进入岭南的。 第742章 冯家军 人间四月芳菲尽。 岭南人更是早早的都已经换上了薄衫, 鉴江畔, 桃树上的花早已谢去,冯智戴在树下抹了把满脑门的汗水,满脸忧色的望着一江春水。 美丽的鉴江,本该碧绿清澈的江水,此时却染上了红色,江水中还载伏载沉着许多东西。 那染红江水的是血, 江中飘浮的是尸体, 甚至确切点说,水里浮着的大多是冯家的部下,是高州都督府新整编的州兵,也是他冯家的兵。 “伤亡多少?” 冯智戴沉声问。 在他旁边,是一群低着脑袋身披犀牛皮甲的将领,大多姓冯和冼。 “废物!”冯智戴骂了一声, 这时一名同样穿着紫色罩袍的犀牛皮甲武将站起来,“天锡,你也别尽怪他们,大家也都尽力了,” 冯智戴微眯眼睛,目光盯着这个开口的人, “要我说,还是赶紧催一下武相公,他这一路游山玩山,也早该到了,三万中原精锐府兵,兵精甲坚,对付獠蛮不是手到擒来?” 那紫袍武将冷笑着道。 “天锡啊” 冯智戴却竖起右手,目光不善的看着他,“这是军中,也是战时,这里只有高州都督冯智戴和窦州刺史冯士,叫我都督。” 他从桃树下的小马札上站了起来,目光狠狠的瞪着冯士,“你身为朝廷任命的窦州刺史,我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招兵买马,收复失地。可是一百天了,除了损兵折将,便是不停的跟我叫苦,讨要钱粮物资,可有半点进展,夺回一寸土地了吗?” 冯士是冯智戴的堂兄,他爹是冯暄,冯盎的二哥。 冯盎三兄弟,老大冯魂,在隋军平陈后韦光下岭南时,冯魂奉冼夫人之命代表冯冼两家迎韦光入广州,并留在广州总管府任职。可后来陈佛智他们反隋,兵围广州,冯魂死在广州城。 冯魂死后,冯暄冯盎兄弟俩为了争夺冯氏继承人之位,可以说是斗了一辈子。 武德六年,宁长真起兵反唐,做为他亲家公的冯暄也跟着起兵。 而冯暄儿子冯士当时任冈州刺史,也响应起兵,后来宁长真冯暄等兵败,冯士也以官复原职为条件投降,在冯暄死后,他接任了罗州刺史一职。 在今年新年后,冯盎留在长安,冯智戴接任高州都督,还增设了四州分授高氏子弟为刺史。 冯士被排挤打压,从罗州刺史调窦州刺史。 他冯士冯三官当然是不高兴的,因为这个窦州原来是泷州陈氏势力范围,后来陈龙树开设南扶州,结果谈殿等獠蛮不服,把陈龙树都给打回泷州了。 朝廷调他去窦州,结果他还没到任,窦州全境就被獠蛮又给占了。 冯智戴从长安赶回岭南, 立即让冯三官率本部去窦州,让他自己夺回窦州, 冯三官哪肯。 于是双方拖拖拉拉讨价还价, 不过冯三官最终也还是只得离开了罗州来窦州,但也还是让冯智戴给了他不少钱粮兵器,甚至让他调兵配合。 冯三官自己征调了三千兵马前来,加上高州都督府其余七州刺史调来的兵,总共是汇集了两万人马。 可虽然现在高州都督府八州的刺史都姓冯,但是五个是冯盎的儿子,两个是冯暄的儿子,还有一个是冯魂的儿子, 这八刺史也是堂兄弟,但却也各怀鬼胎。 反正都不想自己吃亏,就连冯三官也不太愿意出力, 结果嘛就是互相算计,且十分消极对战, 三个多月时间,组织了四次围剿,结果都失败了。 冯三官被冯智戴逼急了,也干脆梗起脖子,“老子罗州刺史干的好好的,你们非把我调来这窦州, 老子还没上任,这窦州就被獠蛮攻占了,你们有本事,把个完好的窦州换给老子,老子也不说啥,地图上划个圈,就要换走老子的罗州, 现在连攻打窦州,你们都还不肯出力,这算什么屁事?” “真当爷爷好欺负的?” 冯智戴年纪虽比冯三官小,可却也并不惧这堂兄,其实当初冯暄冯盎兄弟俩没少内斗,冯智戴和冯三官堂兄弟俩当然也不止一次战场上较量过的。 冯智戴勇武有谋,而冯三官则是彪悍骁勇,都是非常能打的。 冯三官现在手里就三千人,四次围剿后也折损了许多,虽然陆续又征召补充了些,但明显新兵不如原来的, 冯三官不肯也不敢把那些精锐老兵折掉,折掉了那他就彻底出局了。 逼急了,他干脆喊出要拉队伍回罗州的话。 可现在罗州刺史是冯智玳,是冯盎的儿子担任,冯智玳当然不会让这堂兄再回去抢地盘。 于是乎冯智玳站了出来,出声劝说。 “都督,武相公还有多久能带兵前来?”冯智玳问大哥。 冯智戴看了眼兄弟,“区区獠蛮,还要靠武相国来平定吗?我们这些人,受长安圣天子赐封为诸州刺史,难道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能为圣天子解忧?” “还是说,你们想让阿耶在长安被人嘲讽?阿耶生了三十个儿子,难道就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 智玳赶紧笑笑,“都督勿怒,不是我等不肯用力,实在是那些獠蛮人多势众,而且这次十分团结,他们又占据险要,咱们实在是不好围剿。” 冯智戴却是冷着脸道,“我特意从高凉赶来这里,可不是来听你们讲这讲那,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十天之内拿下罗窦垌,拿不下,全都提头来见。” “都督,十天时间不可能拿下,那罗窦垌的位置太险要,鉴江上游的支流东江和西江汇聚,使的罗窦垌的叛军营地三面环水,他们还在上游,眼下又是汛期涨水之时” “我不要听你们说这些废话,武相国就快要到了,他在长安的时候就说了,要我们献一万首级或俘虏给他,” 一众冯家武将就在那江边桃树下又开始扯皮, 这个说困难,那个说日期紧, 还有说连日暴雨使的粮草济的,又有说汛洪不利作战, 反正第五次围剿,还没开打,就已经没有人愿意上了。 窦州刺史冯三官更是表示,四次进剿他都是主力,折损了上千人,现在新兵太多,需要休整训练。 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不欢而散。 冯智戴背手站在鉴江边上,江上还不断有浮尸顺流而下,这些尸体都是进剿罗窦垌叛军失败战死者,被獠蛮扔到江里,顺江流下, 故意震慑下游的冯家军的。 “都督,现在怎么办?”一名家将问。 冯智戴也很头痛,这次的獠蛮很猛,很团结,可偏偏冯家这边不团结,都各怀心思,都不愿意自己的人马被消耗。 所谓的四次进剿,其实根本就不齐心。 没有了冯盎坐镇,冯智戴也压不住冯家诸人, “实在不行,杀鸡儆猴,”一名幕僚小声提议。 “说来听听。” “明日聚将军议,到时都督便下军令让冯三官率部去攻罗窦垌,他若不去,到时便以抵抗军令为由将他拿下,直接暂罢其窦州刺史之职,并把他的三千人马收走, 他麾下到时肯定有忠于冯三官而不从者,便直接给他们安上叛乱、通敌的罪名,将他们就地斩首,” “然后呢?” “然后把冯三官的那些人马,派做进攻罗窦垌的先锋,再从其余七州,各抽调一千兵马,以这一万人猛攻罗窦垌叛蛮,都督再率剩下的一万人押阵。 谁敢不从,直接就地正法,” 那幕僚以手掌为刀狠狠劈下,“我就不信他们还敢不听号令?” “只要各部肯真正出力,不说马上夺回整个窦州,起码罗窦垌能够拿下,那一万首级也能凑齐,实在凑不齐,八州战死士兵首级也可以拿去充数。” “都督如果要对冯三官动手,那一定也得把冯士翼也得拿下。” 冯士翼是冯士的亲兄弟,都是冯暄的儿子,现任辩州刺史。 冯智戴沉默。 对两个堂兄弟下手这事,他一时也还没拿定主意,虽然以前大家也一直斗来斗去,可如今中原兵马南下,猛龙过江,这个时候,冯家冼家自己不能再内斗。 他在长安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跟他交待过了。 要他团结好冯冼两家。 可这些该死的家伙,一个比一个的狗屁倒灶,如果冯冼两家肯真正团结起来,那獠蛮根本不是对手。 但他们一个比一个的算计,谁都不肯出力。 连窦州刺史冯士自己都不肯出力。 做为高州都督,冯智戴压力很大,巡省岭南的武相公一直在路上慢腾腾的走着,可公文却是一道接一道的不断传来,措辞也越来越严厉。 已经不止一次的指责他这都督围剿叛乱的不力了, 武相公要他赶紧平定叛乱,要他赶紧上缴起码一万颗叛獠首级, 武怀玉没有说他们再不能平定叛乱会怎么样,但冯智戴也知晓后果会很严重, 要是武怀玉带着中原府兵到了,他们确实有实力平定叛乱,但如果是武怀玉平定了这五州的獠乱,那么一个简单的结果便是,这五个州将会被武怀玉控制, 再不会由他们控制。 獠乱的五州,高州都督府下就有三个州,冯智戴可不想自己这个刚接任的高州都督,一下子丢掉三个州。 虽然几个心腹劝说他杀鸡儆猴,把冯士冯士翼兄弟俩给拿下,甚至把他们的五千人吞了。 但冯智戴在桃花树下做了一番细细思考后,最终还是摇了摇脑袋。 他确实有能力拿下他们两个,但这个时候拿下他们,还是借军议之机拿下,必然会后患无穷,冯暄那系就要彻底的反了。 “我有一个攻打罗窦垌的新作战计划,这次不指望冯三官他们了,我来亲自指挥,我们高凉兵打主力,” “都督,不可啊,” “别说了,不过是区区一个罗窦垌而已,老子征战百余场,还怕区区獠蛮,也让那些家伙看看,老子到底够不够格做冯氏家主。” 第743章 势不可挡的少帅 朝阳初升。 鉴江畔,水牛号角吹响, 数头水牛拉着一辆战车缓缓出现,战车上架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鼓,鼓身上遍布云雷纹,鼓顶上还有六只大青蛙, 这是在岭南极为有名的云雷纹六蛙四耳大铜鼓, 赤着膀子的两名壮汉,各持一对鼓槌,站在水牛战车上,奋力的擂动大鼓。 春风吹,战鼓擂, 水牛号角悠扬激昂,响彻鉴江两岸。 号角声中, 战鼓的主人出现, 高州都督、高凉郡公、左武卫将军冯智戴骑马出现,他身披长安圣天子御赐的山文明光战甲,戴凤翅兜鍪,骑在皇帝御赐的那匹在岭南极为罕见的高大康国大马上, 冯智戴举起了长槊, 长槊锋芒必露。 “攻!” 黝黑粗壮的鼓手更加奋力的擂动着大鼓,节奏越来越激昂,在这面六蛙大鼓的声音中, 鉴江的东江西江支流的岸边,同时出现了许多辆鼓车,上面架着四蛙、双蛙鼓, 有云雷纹的,也有太阳纹的, 每一辆战车拉着铜鼓出现,都代表着一支军队,一支部落。 在岭南,青铜鼓是从秦汉时就流传下来的,魏晋时随着汉人迁入,青铜鼓制作的更加精美,成为岭南不可或缺的部份。 集会、宴乐、征战、婚丧时都会击响铜鼓, 也是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鼓的大小,耳的数量、纹饰的不同,都有一套严密的等级制度。 当战场上出现了无数的青铜鼓, 也就代表着冯智戴的这第五次围剿,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来的凶猛。 岭南人崇拜雷电,崇拜蛙, 更剽悍而不畏死, 冲突如流淌的江水,永不停歇。 那激昂的战鼓声,点燃着每个人的热血,鼓声不断,进攻不止, 江面上, 无数的舟船在奋力划动,乘风破浪, 船上那些年轻黝黑的年轻人,并不高大,也不魁梧,可是在这些小舟里却更显得合适,他们奋力的一起喊着号子划动着船浆, 狭长的船上除了浆手,还搭乘着弓箭手。 每条船上还有一面小铜鼓,有人在风浪中不停的擂动,激昂的鼓声指引着他们冲向三面环水的罗窦垌。 鉴江流过的罗窦垌是一片很好的平原,境内二川合流处,水中石简隆起,形如水舸。 罗窦垌城寨,始建于武德四年, 后来陈龙树在此开辟南扶州,这里成为州城,再次扩建加固,此后陈龙树与獠蛮反复争夺,数易其手。 此时,罗窦垌集结了三万溪垌俚獠蛮叛军,在西南的罗辩垌,还有两万叛军。 冯智戴亲自指挥坐镇, 最精锐的高凉军打头阵,这是冯家最精锐的兵马,也是冯智戴父子手中的嫡系,甚至高凉军的许多将校,还曾经是跟随过冯盎征过高句丽,随冯智戴洛阳宿卫、江都随驾过的。 也是这支部队,在江都兵变后,随着冯智戴一路从江都千里杀回了高凉老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江都另一支西归的骁果军,最后却先败洛阳,再折戟于河北。 冯智戴最终拒绝了攘外先安内的建议,没有采纳用军议之机,把堂兄弟冯士和冯士翼这兄弟俩拿下,将他们的人马吞了,然后让他们打头阵的想法。 他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就用冯家最嫡系,也最能打的高凉军撕开罗窦垌叛军的防线, 他必须在武怀玉到来前,赢得这场胜利,哪怕得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既是答应给长安天子给武相国的投名奖,也是他这个新都督,要在岭南站稳脚跟获得威望必须的一战, 甚至是他成为冯冼两族首领的必须一战, 战斗在鼓声中开始, 罗窦垌这个位置确实易守难攻,扶三也是个很凶悍狡猾的首领,他重兵屯驻罗窦垌,并不轻易的分兵出击,这让冯智戴原来计划诱敌出动,然后各个击破的计划不得成功。 时间不等人, 冯家众将又是各怀鬼胎,他也只得亲自上了。 高凉军乘坐着无数小舟迅猛的划着浆,冲向被水环绕着的罗窦垌。 他们的进攻迅猛而又坚决, 一条又一条的小舟,前仆后继。 两岸,诸冯各自率领的本部,在岸边摇旗呐喊观战,冯智戴让他们就在江边看着。 这一战,他冯智戴来打。 三面环水的罗窦垌城寨中,也是号角不断,鼓声激昂。 扶三早就在城寨外的江岸边,还加筑了防御工事,树立了栅墙、尖桩,还挖了壕沟, 小小的罗窦垌寨,有三万俚獠蛮青壮, 箭矢乱飞, 江上快舟上不断有人中箭,可这些舟船依然在前冲,他们冲近岸边,伤亡更大,但他们无所畏惧,犹如不死人军团。 有人倒在舟中,有人掉落水中, 可没死的却还在拼命划浆,或是提弓反击,终于第一批舟船冲近了岸边,他们一个个跳上岸, 有的直接跳入江滩,淌水冲锋。 一时间, 迅猛无凌无比的高凉军,居然把岸边的狸獠蛮守军给压制住了, 这些高凉军都是冯智戴的精锐,而且是他选出来的敢死队,出战前每人都得到了一大笔重赏,再无后顾之忧。 他们出发前还饮下了血酒, 连装备都进行了更换, 精良的皮甲、盾牌,锋利的刀枪,和强劲的弓弩, 再配上他们那敢死无畏的意志, 这群嗷嗷叫的死士杀上岸,如烧红的铁钎切入凝固的猪油中, 后面更多的高凉军登陆, 他们不仅迅速撕开了江边的尖桩阵,还攻破了木栅,打开了几个缺口, 在那一往无前的攻势下,扶三准备许久让他得意的江岸防线,就已经洞穿,战线迅速向着城寨下推进。 罗窦垌三面环水, 而高凉军是三面进攻, 江中、江滩, 到处都是倒下的尸体, 还有哀嚎惨叫的伤者, 东岸, 高凉军的中军阵,高高的冯字大旗下,冯智戴十分显眼的跨坐马上,一直在观看着战事。 “都督威武,高凉军威武,我们上岸了,我们撕开了他们的防线,” “高兴还过早,这不过是第一道防线,真正能啃的还是城寨。” “过了江我们就已经赢了一半了,” “都督,高凉军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让其它人马上吧,” “不急,再让高凉军杀一阵,他们气势正猛。” “可是高凉军可是都督最精锐的嫡系,这般冲锋伤亡太大了,还是换其它人马接替吧。” 冯智戴依然摇头, 势头不错,但也只是小胜,距离胜利还太早。 “让高凉军继续攻,其余诸部继续观战。” “都督,再这样打下去,高凉军伤亡太大,这可都是我们的嫡系。” “我知道。”冯智戴冷冷的看着战场,每时每刻,都有他嫡系的高凉军倒下,敢死队冲上岸撕开岸边防线后,高凉军第二第三梯队的精锐也已经正在渡江跟上。 “都督,请下令再调几部人马先过江,就算过江后江边集结待命,也好啊。” 可冯智戴依然没同意, 他依然只让高凉军作战。 “就让那些懦弱无能的家伙,好好看看吧。” 战鼓如雷激昂不断, 越来越多的高凉军登上罗窦垌, 从清晨战至午后,五千高凉军分成几个梯队,轮番交替进攻,如潮水般的一波接一波,似乎永不停歇。 罗窦垌三万叛军, 居然被他们五千人打的节节败退,从江边一直退到了城寨, 外围的数道防线,全部失守。 一路之上,遍地伏尸, 鲜血把地都泡泥泞了。 城寨上, 叛军首领扶三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也早认出来今天进攻的是高凉军, 在岭南,冯氏的高凉军确实是个足以震慑诸部的存在,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最特别的是这些高凉军可以算的上是支常备军, 跟扶三手下这三万人马不同,他这三万人马其实就是垌丁,平时种地捕鱼打猎,擂响青铜鼓集结为兵, 虽然说也很彪悍,可是他们的装备要差的多, 如果是部落溪垌间的冲突,凭着彪悍倒是不差,可要是大战,他们就显露出许多的不足之处。 就如这仗,他们竟然被高凉军打懵了。 空有数倍兵力,却被高凉军全面压着打。 “大垌主,咱们把所有兄弟派出去,跟他们拼了,把这些高凉军赶下江喂鱼。” 扶三摇了摇头。 他是谈殿的结义兄弟,也是罗窦垌的垌主,是这次起兵的主要首领,他虽桀骜不驯,但却又对冯氏,对高凉军忌惮。 这也是他起兵后,并没有出窦州,进攻高州的原因。 他不想主动招惹冯氏, 可冯氏却非要来围剿, 陈龙树去了容州做都督,窦州划给了冯家的高州都督府,甚至罗辩垌也新设辩州,划归高府,这些都是他们起事前没有预料到的。 更料不到的是,这次中原天子,居然要插手。 听说有几万中原府兵精锐,正在南下,率领他们的还是长安的一位宰相,一位不久前北伐突厥,生擒了颉利大可汗的猛人,那人还是曾经南下岭南招抚九十六州的李靖的学生。 “传令,所有人退回城寨,据寨而守。” 扶三看着江对岸的那些摇旗呐喊的各路兵马,在一面面冯氏、冼氏旗下,是一万多人马。 扶三不知道这么多兵马为何没过江,可敌不动,他也不敢动。 鸣金收兵,撤退入城。 高凉军的战鼓依然激昂,他们一路追杀到城寨下,把来不及逃进城寨的俚僚蛮斩杀殆尽, 然后割下首级,对着城寨高高举起,浑身浴血的发出得意的嘲讽。 高凉军的军旗在如血残阳中迎风飘荡, 对岸,高凉军的主帅,高州都督冯智戴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今天这一仗,他很满意。 江岸边观战的诸冯诸冼的各部人马,也在为高凉军的胜利而欢呼,只是他们的刺史、将军们却好像都沉默着。 第744章 谈条件 “请和?” “我们大垌主希望能跟冯将军休兵议和,” “你们想要什么条件?” “请冯将军表奏朝廷,让长安天子封我家大垌主为窦州刺史,” “还有呢?” “窦、辩、罗、义、禺五州,其余四州刺史也授给我们起事的其余几位大垌主,罗窦辩义禺五州,设罗州都督府,朝廷授封谈殿为罗州都督、刺史” 鉴江畔, 一株桃树或是误了时节,居然还在绽放桃花,只是这树桃花显得有些稀落和孤单。 树下,铺着竹榻,围着布幔, 几案上摆着鱼生、白斩鸡等数道菜,还有一壶米酒。 高州都督冯智戴看着罗窦垌主扶三派出来的请和使者,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充满讥讽的味道。 “扶三觉得有资格跟我谈这样的条件吗?” “谈殿也一样没这样的资格。” 使者并不是个狸獠蛮,而是个一身长袍的汉人,还是个读书人。 甚至还有一张与岭南土着截然不同的白脸。 “冯公,听说长安武相国正带着几万府兵南下?甚至要长驻岭南?” “没错,武相公代天巡狩,奉旨巡省岭南,观察黜陟,承制拜封,朝廷在岭南设六都督府,每府驻军一镇,兵额五千。三万精锐的府兵正在南下路上,马上就能到。”冯智戴夹起一筷子鱼生,切的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鱼生,放在姜葱芥水里蘸一蘸, 冯智戴吃的很满意。 白面书生使者却没被武怀玉和三万府兵吓倒,反而直言,“冯公以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冯公曾经在洛阳、江都侍奉过隋炀帝,也在长安侍从过唐天子, 冯公少年开始领兵作战,名震岭南,有勇有谋,不用我说,其实冯公也知道,武怀玉和那三万府兵南下,对冯家来说并不是好事吧?” “而且这三万府兵并不是南下的全部,只是先锋,” “武怀玉不是李靖,十年前李岭南来,只是招安抚慰,对岭南的事没过多干涉。可这次武怀玉来,明显是不一样的。 他带着精兵强将来的,是要把整个岭南掀个天翻地覆的,可笑到了这个时候,还有那么多人看不清情况,居然还要内斗。” “冯公跟我们不是敌人,相反,我们唇亡齿寒,” 白面书生说了很多, 冯智戴静静听着,一边吃着鱼生、白斩鸡,喝着米酒。 他也没请书生吃,一个人听着吃着,直到吃饱。 “休兵罢战可以,但有个前提,就是你们投降。”冯智戴挥手,让人给他泡茶, 茶是武怀玉送的,茶却是岭南茶。 是武怀玉引江东顾渚茶种种在韶州山中,韶州有高山气候环境,种出的茶叶品质不错,经过武氏茶庄的加工,便有了韶州梅关翠岩银针这个茶。 这个茶属于炒青绿茶,也叫雀舌,形似长针,毫显,泡开后清澈碧绿,尤其是具有独特的高火香味,故又称为火花香茶。 冯智戴在长安喝过几次后,便喜欢上了这茶,甚至在长安喝这茶时,还总能喝出一种家乡的感觉来。 回到岭南后,他也依然喜欢这茶。 饮一口茶,茶汤从舌头缓缓滑过,甘醇爽口,浑身通透。尤其是饭后,还很解腻。 “扶三投降,交出罗窦垌城寨,而且要编户齐民,” “我不会向朝廷表奏扶三做窦州刺史,窦州刺史是冯三官,这是长安圣天子钦点,而且他也是我堂兄。” “你们投降之后,我可以保证扶三性命安全,甚至可以给他安排一个官职,” 冯智戴的条件,跟扶三想要的结果,明显是天壤之别。 扶三想当窦州刺史,甚至他们还想这次起兵的五州,刺史都由他们来当,还想以这五州设个都督府,由谈殿来做都督。 想法挺好,云开大山里这五州划出来,正式由他们来统领,甚至是世袭。 冯智戴不答应, “冯公再好好考虑一下,我们都是岭南人,可以合作的,一旦冯公帮朝廷围剿我们,那下一个,也就是们了,兔死狗烹,也是唇亡齿寒,这首领冯公应当明白。” 冯智戴端起茶杯,“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送客。” 白面书生怔怔站在那,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冯智戴是这态度,虽不情愿,却还是被高凉军给赶了出去。 幕僚望向冯智戴,“都督,其实扶三若真想谈,也是可以谈谈的,” 冯智戴笑笑,“谈当然可以谈,但得按我们的想法来,而不是按谈殿、扶三他们的异想天开来。” “那都督怎么还赶他走?” “现在谈还早了点,” 第二天,继续发起进攻,但今天不再是高凉军进攻,冯智戴让冯士率他的窦州军攻城,并让冯士翼和冯智玳协助。 三位刺史,率八千人攻打城寨。 高州军则退后休整。 冯士的窦州军负责主攻,辩州刺史冯士翼和罗州刺史冯智玳的兵马则负责辅助。 打了一天, 留下满地尸首, 城寨没攻下。 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冯智戴也没有责怪他们,甚至还给了他们三人足够的时间。 一天战事结束, 士兵们打扫战场,把堆积城下的尸体首级割下,点验记录,然后用生石灰全都腌制起来, 储存在帐篷中。 首级堆满一个个帐篷。 被割去脑袋的无头尸,则被挖坑填埋。 “攒了多少颗贼头了?” 冯智戴巡视战场,面对着那些生石灰腌着的首级,看着那一个个面目全非的狰狞之物,很是平静的询问。 “加上前四次围剿攒下的贼头,已经攒了三千八百多颗了。” “太少了,” 冯智戴摇头,“武相国已经到了江州,进入了赣江,很快就要到岭南了,我们约好的一万颗贼头,还差太多了。” “明天,加大进攻势头,还有,各部分兵四下扫荡,让那些溪垌寨子编户入籍,并缴纳税赋,服劳役兵役,敢反抗者,就地诛杀,” 冯智戴想要尽快凑齐一万颗首级。 这是当务之急,必须在武怀玉到岭南之前完成。 当然,顺便狠狠的围剿那些叛乱的俚僚蛮也是有必要的,窦州辩州这些地方,原本就不是冯家势力范围,以后想统治这片山区,必须得先狠狠的杀伐立威。 人无威而信不立。 罗窦垌和罗辩垌都龟缩城寨中据守, 扶三数次请和, 可冯智戴都不跟他们谈,攻势却是一天强过一天,形势对叛军越发不利起来,虽然暂时钱粮不缺,可这般被围困在平原地带,他们却是越来越心慌的。 贼头又攒了一千多颗。 加上从外围扫荡来的,现在冯智戴攒下了一万多颗生石灰腌好的首级,只不过这些首级中,不全是青壮垌丁,也还有不少老弱甚至妇孺的。 “都督,武相公已经过了吉州,马上就到岭南了。” “是不是该跟扶三谈谈了?” 几位幕僚提醒冯智戴, 冯智戴现在不仅包围了罗窦垌,也包围了罗辩垌,在这两处平原城寨,围住了五万俚僚蛮, 经过这么久的围攻,这五万俚僚蛮已经折损了上万人, 但依然还有四万左右,还没算其它地方的。 冯智戴品尝着翠岩银针,心里思量着。 他当然也清楚冯家现在也是内忧外患,内有诸冯争权夺位,甚至冯氏姻亲盟友冼家也有些离心离德, 而冯家下面的那些小豪族、俚僚蛮也并不是很听话,更别说窦辩这两新设州了,这两州原本是泷州陈氏势力范围,但在隋末失去掌控, 如今朝廷把这两地划到冯家的高府,两州的俚僚蛮自然还是不服管束。 偏在如今,朝廷又要强势南下进驻。 这才是真正能威胁到冯家百年基业的心腹之患,偏偏又强大到他们不敢公然反抗。 在这复杂的局势下,冯家当家人冯盎又被扣在长安,他来接掌家业,兄弟亲戚们却还不服。 “都督,我觉得可以跟扶三他们谈了,他们比我们更怕武相公到来,” “对,不能再拖了,武相公真到了,我们也没有余地了,要是让武相公带兵平乱了,那窦、辩二州,甚至罗州,都可能就此从手中失去。” 他们商议谈判的条件, 罗窦辩三州的俚獠蛮都得向冯智戴投降,并且得编户入籍,而冯家保证他们投降后的安全,甚至会给他们一些官职。 扶三等溪垌蛮以后要听从都督府命令,不得违抗。 抢在官兵南下之前,高州都督府内的这三州叛乱,以俚僚蛮投降结束。 各退一步。 扶三等归附冯家,冯家则保他们安全不再追究,但他们以后也得编入户籍,服役纳税。 最重要的是,这些俚僚蛮以后就得唯冯家马首是瞻。 “武相国好像是三月出京的吧,这都在路上多久了,还没到?”冯智戴算算时间,这路上走的够久了。 虽说长安到广州,都有四千里路, 但一天百里,顶多四十天。就算一天六十里,也顶多两个月左右就该到了。 可这一晃已经五月了,武怀玉在路上走了两个月,还在江南西道的赣水中游的吉州庐陵。 也太慢了。 “武相国是不是有意拖延?” 几人目光对视,觉得就是如此。 第745章 谁允许他们招安的 武怀玉沿赣水而行, 在赣江最狭处,一个叫做峡江巴邱的小镇上休整。 “据说三国东吴都督周瑜曾经在此训练水师。” 两岸玉峡群峰夹赣水,赣江在此极为狭窄,出了群峰峡口,豁然开朗,江中还有一片沙洲。 “自从曲水侯修通大瘐岭梅关道后,隔着五岭,赣江和珠江相连,直通广州,这赣江可就成了黄金水道,沿途如巴邱这样的小镇,也因而兴盛起来。” “这小地方山清水秀,峡江米粉和竹纸都挺出名的,还是贡品呢,不过说来这两样土产如今这么有名,也还都拜武相所赐,” 说话的是江南西道的监察御史刘祥道, 说来他跟武怀玉也算是有点关系,他爹刘林甫前年病逝,去世前是中书侍郎,马周就是接他的位置。 他死前病了一段时间,武怀玉没少去他府上为他看诊开方用药,往来的多,跟刘林甫关系也处的不错了,甚至跟刘祥道也处的不错。 刘家也是勋贵名门, 刘祥道弟弟刘应道的未婚妻是隐太子建成的女儿闻喜县主李婉顺,不过这门亲事,却是李世民安排的。 刘祥道出任江南西道监察御史,是他父亲死后,他守孝期满后武怀玉帮忙安排的, 监察御史品级虽不高,但是个要职,清要之职,很有前途。 刘祥道还是很感激的,他甚至也是以武怀玉的记名弟子自居,虽然他年纪比武怀玉还大。 这位乐平县男爵自怀玉进入江西后,便是全程陪同南下,充做了向导。 他来江西有段时间了,也几乎跑遍了江西的各个州县,此时的江南西道很大,跟说是从江南道里分出来的,但分出来后依然大的有点没边。 不仅包括了后世的江西和湖南两省,而且湖北的武昌咸宁等地现在属鄂州,也是划入江南西道的,甚至马鞍山芜湖铜陵池州宣城这一带,现在叫宣州,也是划到江南西道的。 北抵长江,南抵五岭,这个江南西大的没边。 只不过眼下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欠发达落后的。 不过江南仍可以称为鱼米之乡, 就比如这小小的峡江,丘陵地带,山很多,但是毛竹特别多,满山遍野皆是,其它林木资源也不错,甚至如蜜橘也是很有名的。 以前峡江这样的小地方很穷,堪称偏远内陆,没啥产业,经济落后。前几年武士逸武怀义叔侄俩先后到韶州做刺史,武怀玉也组织了很多人过去修路、开矿,特别是胆铜场的建立,使的韶州一飞冲天。 大唐现在八成的铜,居然都来自韶州胆泉铜场,那里也有了大唐最大的钱监和铸币场。 甚至无数的生铁都往韶州聚集,有岭南各地顺珠江而下的,也有江南地区顺赣江而来的。 赣江水道兴盛后,武怀玉也还沿着赣江投钱搞了些其它的产业,诸如沿江诸州买了些田地,开采了一些矿山,建了些茶场, 还有个最大的经营,便是利用江西丰富的竹子资源,在这边建了不少竹纸作坊。 用竹子造纸,在之前还是不多的,更多的还是麻纸、藤纸等, 武家的竹纸作坊,经过技术攻坚改良,造出来的竹纸非常优良,采用嫩竹造纸,纸质细腻,薄而松软,呈淡黄色,托墨吸水性能好,既适于写字,又极适合于印刷书籍。 因为武家请来的造纸大师傅姓毛,所以这造出来的竹纸又称毛边纸。武家的江西毛边纸,虽然也有不同品质的,越重越贵。 但跟其它的纸张相比,武氏竹纸的成本都更低廉,质量又很好,于是现在在大唐的纸市场上,已经迅速的抢占了不少市场,大有跟麻纸等三分天下之势。 江西造竹纸有天然优势,一来山多竹多,每年都可以砍伐大量嫩竹造纸,并不会影响来年,这跟许多产藤纸的州县,近年因砍伐古藤太多,都已经供不应求,严重限制产量不同。 二来江西不仅山多而且水好水多,这非常有利于造纸产业。 加之造好的纸顺赣江而下,运输这块也很便利,这都让武家的竹纸现在越来越兴盛。 竹纸甚至成了如巴邱这样的小镇极重要的一个产业了, 刘祥道这个江西道监察御史,就很喜欢江西竹纸,甚至成了江西竹纸的义务推荐官,到处推荐江西竹纸, 赣江上,船帆点点,许多船只南来北往,满载着客货,络绎不绝。 巴邱小镇的赣江码头上,既有等待渡河的渡船,也有正在装卸货物的船, “往船上装的大部份是竹纸、米粉,还有就是如芋粉、藕粉还有鱼干,还有就是炭,木材和桐油了,峡江的炭也是挺有名的。” 怀玉站在江边,很喜欢这里的风景。 当他听说这里每年会遭受水灾的时候,叫来了随行的武氏部曲,还有武家在这小县城造纸坊的管事, “我会让武家出一笔钱,你们招工雇佣把这巴邱镇沿河的河堤加高加固一下,等修好后,再把那江中洲的那道观重修一下,然后在洲对岸的新江堤上,修一座观澜阁吧,” “对了,再出钱修个学校吧。” “武相很喜欢这小镇?” “嗯,山清水秀民风淳朴,这地方风景独好,” 武家在这里有码头有货栈,也有造纸的作坊、茶场、林场和庄园,每年从这里获益不少,现在投点钱出来回报一下,倒也没什么。 况且,以后赣江这条水道会越来越兴盛的,赣粤商道会带动着这里更加兴盛,特别是随着岭南的开发,以及广州港海贸的扩大,都会让赣江富起来热闹起来, 武家多投点钱进来,以后在这里肯定也不会亏。 晚上, 芙蕾斯塔陪怀玉吹着江风,感受着夏天的味道, 在码头江堤上,吃着赣江里的鲜美河鱼,再来个炒粉,确实惬意,还能品尝下这个地方的霉豆腐和霉鱼。 这里号称赣江最狭处,江水却也是最清澈的,鱼也就变的更鲜美。 怀玉在峡江连吃了三天的鱼, 连刘祥道都有些忍不住问,“相国从长安出发,这一路上都走了两个多月了,还没有到岭南,不急吗?” “不急不急。” “还要在这里休息吗?” “再呆几天吧,这里好山好水,稻米香,鱼也鲜,就连这里晒的咸鱼、青鱼都极美味啊,” 跟着怀玉的一群禁军将校则笑道,“这里的姑娘也秀美漂亮呢,” “相国不担忧岭南的獠蛮叛乱?” “冯智戴和陈龙树两位都督,不都正在率军围剿嘛,捷报频传啊,” 确实是捷报频传,两人报上来的斩首数都达到两万多了, 可武怀玉却反而停下了脚步。 他这路上走了两个多月,还有一千三百里路。 两个月,走了两千六百多里。 说实话,这速度确实太慢了,慢的过份。 但奇怪的是,长安天子并没有因此降罪、催促,好像皇帝和朝廷都遗忘了这么一支大部队一直在路上。 可要说遗忘,也不可能的,毕竟这兵马在路上要吃要喝,地方要供应,朝廷也要供应。 可更奇怪的是,武怀玉率领南下的并不止这一路人马,还有一路是走湘江去桂州的,一样也还在路上,两军相隔遥远,但速度却似乎是一样的。 两军龟速行进。 刘祥道从江州接到武怀玉,跟着走了一路了,那速度确实太慢了,但一路跟来,却也看到这支人马也是有条不紊,每天行路六十里,然后安营扎寨,还有各种演练、学习, 军中不仅建了随营讲武堂,还有随营医护学校,甚至还有工兵教练营等,这些兵将们每天也很忙碌和充实, 纪律也极好,不是行军,就是在安营扎寨,和在营地训练和学习。 刘祥道毕竟也是长安来的,名门出身,消息也较灵通,他猜测着可能这是皇帝和武怀玉暗里有默契,有意这样慢慢南下。 至于原因,最大可能还是让岭南的那些豪酋都督、刺史们,带兵平定狸獠蛮的叛乱, 这是驱虎吞狼,也可以说是坐山观虎斗。 等到岭南地方势力两败俱伤时,武相公率着精锐降临,一举控制局面,当然,也还有可能武怀玉这是有意在等派驻岭南的后续人马的调动, 比如巡海水师,沿海巡检,以及要在岭南新设的统军府的兵将。 怀玉说在巴邱小镇多呆几天,还真就多呆了几天,这几天不仅在赣江上钓鱼,也去了茶山林场,看了造纸作坊和米粉的加工作坊等,甚至还跑到河东那边去玉笥山流玩和打猎了两天。 武怀玉的三眼铳现在使的是越来越好了, 五十步距离,可以击落飞鸟。 而且他三铳点火射击的速度也很快了,就算是再次装填速度也极快。 他的卫队中的二百子弟、部曲,甚至也已经人手一支三眼铳,天天跟着他练,如今都已经也练的有模有样, 不仅能马下步射,还能马上骑射。 甚至还能配合的打出三段射来。 三四十步的距离,二百人三段射,威力还是挺惊人的,砰砰砰的爆响连绵不绝,铅弹飞射,能把一排盾牌都给打的一片狼藉。 连续几天, 冯智戴和陈龙树送来的报告中,都不再有贼头斩获,岭南的五州狸獠蛮叛乱,竟然突然之间就已经没了声势。 而这天傍晚,又有新的报告送到,冯智戴和陈龙树已经招降了叛乱的溪垌蛮,岭南的五州獠乱,突然就平定了。 怀玉看着这报告时,正在河堤上吃着晚饭,新的赣江大堤已经开始动工在修,而且观澜阁也已经开始动工。 刷着桐油的原木长桌上,摆着一桌美食,小炒黄牛肉、爆炒田螺、血鸭、炖狗肉、烧鸡、卤鹅、红烧刁鱼、炒粉、凉皮, 配上本地的老冬酒,吹着河风看着船帆,那本是极惬意的。 岭南五州獠蛮招安平定,本来是件好事情,可武怀玉看过后,却是扔到了一边, “谁允许他们招安受降的?” “这些狸獠蛮还真以为想反就反,想降就降了?” 武怀玉端起米酒抿了一口,然后让人给冯智戴和陈龙树这两位都督回复, 不接受这些叛军这样的投降,除非所有参与叛乱的溪垌的大小垌主都到广州自首,接受审判,听候发落。 同时所有参与叛乱的溪垌叛军,不论男女还是老少,只要参与者,十一抽杀。 抽签,十人里抽一个就地处死,若是未满十八或是年过六十者,可以饶一死,但要贬为奴隶。 “告诉冯都督、陈都督,背叛必须付出代价,而且是沉重代价。如果叛军不能按此条件投降,该怎么做不用我说。” 陪武怀玉吃饭的刘祥道听到这要求,忍不住道,“那些溪垌蛮不可能接受这条件的。” “接不接受那是他们的事,是他们先掀了桌子,现在他们想息事宁人,哪有这么容易。” 刘祥道明白,这是武怀玉要让冯陈等豪酋,继续跟溪垌叛蛮打下去,现在的结果,他并不满意。 “传令,明天拔营,继续南下。” 离广州,还有一千三百里路呢。 第746章 故人重逢 五月的夜晚, 赣江边上巴邱小镇的木屋里,事后,芙蕾斯塔拿过一个枕头垫起,然后脸伏在怀玉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明天就要离开这了吗?我都喜欢上这里的清水秀水,舍不得离开了。” 怀玉抚着她的秀发轻笑。 “玉郎,我感觉这次一定能种上。” 夜凉如水。 小楼里的夜很安静,也很舒适,甚至有点冷,怀玉扯过被子给两人盖好, “我给你算过日子,今天确实是好日子,” “从长安南下两个多月,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了,真想一直这样走下去,” “要不你先留在这,武家在这也有不少产业,我安排人好好照顾你,” 武怀玉路上确实走了很长时间,现在都端午了,岭南的局势也已经要进入下一个阶段,武怀玉自然也得闪亮登场。 “我不要,我跟着玉郎。” 在长安八面玲珑的有名胡姬女掌柜,这会却温柔的如只小猫,这两个月,天天能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对她而言,确实是幸福无比的,她得到了不曾有过的温柔,她甚至想,假如就这样突然死掉了,或许也是件好事。 次日一早, 武怀玉也终于加快了行程,又恢复了日行百里的速度。 下吉州,入虔州, 沿赣江而行, 基本上都是走水路乘船,除了万安滩等几段河滩险阻,一路还是比较通畅的,水路行军也是比较轻松的, 武怀玉就更轻松了,行船上在船上给随营讲武堂的军官们讲讲课,给随营医学校的军医、护理们教学,甚至给工兵教导营上课。 剩下的时间很多, 路上也没太多事务,且大部份事务都由他的幕府承担, 他有很多时间钓鱼,以及陪芙蕾斯塔。 大瘐县,大瘐岭。 下船,改为陆路。 武怀玉走在大瘐岭的梅关道上,这条道在长安也很有名,还是他支持怀义修的,如今行走在这条路上,不由的很感叹。 山中景色很美,虽不是漫山开遍山花的春天,也不是满山红遍的深秋,甚至都不是冰雪覆盖的冬天,可夏日里满山青翠也很美丽。 “梅岭上有许多梅树,可惜咱们来的季节不对,要不然漫山开遍梅花岭,那景色绝美。” 此时夏日,梅关道上却是十分热闹。 自武怀义开辟了这条梅关道,重朔了岭南商路后,这就成为南岭中最重要的一条商道, 尤其是一头联接赣江,一边联接北江, 凡人口迁移、军队调动、商旅往来,甚至是登陆广州港要往长安去的胡商藩使,也大都从此过, 梅关道约六尺宽,路面铺着石头, 两侧山崖树木葱芜,层峦叠翠。 这条道现在也是往来南岭的重要驿道,在梅岭上还修有一座梅关。 “梅关曾叫秦关,” 秦在五岭开山道筑三关,即横浦关、阳山关和湟鸡谷关,打开了沟通南北的三条孔道,横浦关就筑在梅岭顶上,故后也称此为秦关。 但此关早就已经荒废了数百年,直到武怀义得到兄弟怀玉的指点,重修此关,再朔黄金商道。 这项工程还是挺浩大的,尤其是对于原本较落后的此地来说,偏还是连接岭南道和江南道,一边是岭南的韶州,一边是江南的虔州,要修这个工程,就显得格外的难。 当初武怀义能修成,也全靠着武怀玉既有这格局眼光,也有朝中的权势支持,能够帮他制订了一个详细完整的规划,然后上报朝廷打动朝廷。 此路朝廷直接拔款,加上武怀玉拉着许多勋戚贵族来帮忙,很快就修成。 如今短短数年间,这条梅关路上,长亭短亭任驻足,十里五里供亭骖,蚁施鱼贯百货集,肩摩踵接行人担。 武怀义在韶州刺史任上,还在梅关道两侧加种了许多梅树,使的这条梅关路更加美丽。 这条路上现在商贾如云,货物如雨, 是中原与岭南最繁忙的一条商道, 韶州开发带动了梅关路的重筑,而梅关路的修筑繁忙,也进一步带动了韶州的发展,甚至让广州港也因此更加的热闹起来。 梅岭,梅关。 站在梅关上,一览众山小。 往北,便是章水,是大瘐县,是虔州,是江南西道,是中原。 往南,是浈水,是韶州,是岭南道,是广州,是南海。 武怀玉到达梅关时,已是五月的下旬了。 韶州刺史豆卢怀让带着韶州一众官吏赶来此迎接。 到达梅关,也就踏入岭南地界了。 “二郎啊,这一路上可是走的够慢的啊,我都到任韶州两个月了,” 豆卢怀让笑着上前,张开双臂迎接。 兄弟俩个相拥, “怎么样,岭南还习惯否?” “我出京的时候是三月初,长安早晚还很冷呢,结果一过南岭,到了韶州后这里已经很凉快了,岭南挺好,我挺喜欢。” 豆卢怀玉笑着道,“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蚊子多,又多又大又毒,一咬一大包,我以前没来岭南,真不知道蚊子有那么厉害,刚来岭南第一天,太过疲惫,睡的时候蚊帐没弄好,结果第二天早上,不仅浑身是包,而且满脸都是红包, 我以前真不知道蚊子能盯满脸红包,而且那包就算退了,红点都能两天不消。” “哈哈哈。” 怀玉大笑, 他之前没到过唐朝的岭南,但是以前也是去过广东很多次的,对广东的蚊子确实印象很深。 别的地方蚊子一般不盯脸,广东蚊子可不会给这面子。 “我已备下酒宴,为二郎接风洗尘。” 豆卢驸马准备的酒席很丰盛, 韶州现在很富,他这个刺史当的很滋润,大唐现在八成的铜出自韶州的胆泉铜厂,这里的铅、银矿冶也很猛, 加上朝廷在这边设立了大唐最大的铸币场, 这使的韶州现在十分火热,不仅矿多、矿工多、冶炼场多,税自然也是收的多的,甚至韶州地方自己投钱弄的不少作坊等,也很火爆, 大量的产业、人口涌入,还带动了这里的屯田等。 “最近岭南这么乱,没影响到你们韶州吧?” “没,韶州以前穷山沟沟,但在你们武家两任刺史的治理下,现在可是起飞了,在岭南道,绝对是仅次广州的富有,要不是当初二郎你特意把许多冶铁产业,都安排到广州的佛山,现在佛山的那些冯铁产业,可也都在韶州,韶州还能更富。” “广州佛山那边有江海之利,放那边好。” 冶铁业当然首先需要的还是大量的铁矿石、粗铁料等,也需要大量的木炭和煤炭做为燃料,还有一个就是冶炼出来的生产,以及加工生铸造的铁制品,都对运输有较大需求。 佛山完全就是因为武怀玉当初的那个产业计划而兴起的, 隋朝时番禺县改为南海县,以继承南海郡之名。 而就在武怀玉制订了要在广州搞铁冶、铸造产业的时候,广州南海县乡民就在选中的地点开工后,挖出了三尊铜佛旬,于是便把挖出佛像的塔坡岗称为佛家之山,命名佛山。 短短三年间, 佛山已经成为广州城郊,最大的铁冶、铸造业城镇,云贵的铁料都顺江而下汇聚而来,交州的煤炭也海运过来。 这里生产出的铁锅铁壶,通过广州港、梅关路、西江道等进行出口和内销,广锅广壶之名天下闻名。 韶州虽没能留住这大产业,但比之从前,依然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地方衙门有钱,当地百姓,甚至山里的蛮子们都跟着发了。 那些五岭蛮部落酋长们跟着开挖矿场,不管是合伙,还是自己搞个小矿,在这几年的风口下,都起飞了。 这人嘛,条件好了谁愿意还整天打打杀杀的拼命。 以前五岭的蛮子们,民风彪悍,有着许多不同内地的恶俗,其实就是穷的,生存环境恶劣,被挤压的太惨, 于是一直以来五岭蛮那边贩卖人口成风,不仅是各种买卖,而且还有偷盗、拐卖人口严重的情况,甚至是很多地方,都形成了生孩子卖这种情况了,有的还没生呢,就已经指着肚子把孩子卖掉了。 还有的孩子都还没怀上,也提前就卖了。 那些人都穷成这样子了,下山偷盗抢掠,拦路打劫等等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有时遇到天灾什么的,部落蛮们还会干脆串连起来攻打州县抢掠钱粮人口, 可现在条件好了,加了武家两任刺史的大力教化宣传,以及严厉的打击,现在偷盗抢掠这些情况大为减少,就连拐卖人口这些现象也减少了许多。 这次云开大山那边乱的很,许多獠蛮叛乱, 但是五岭的部落山民,就基本上没啥参与的,尤其是韶州这边的,不管是大瘐山,还是其它山区, 很是风平浪静。 这边的部落酋长们,都忙着开矿,或者是做生意呢,人家绫罗绸缎穿着,珠玉宝石戴着,也开始过了上前呼后拥,妻妾成群的好日子,谁跟你玩造反。 那些家伙现在对韶州刺史衙门可是恭顺的很。 “二郎要是需要我们韶州出兵协助镇压云开大山狸獠叛乱,我们可以号召这些部落山民从征,几千人随随便便,要是不够,我们还可以从各个矿场,再临时征召个万八千的。” 怀玉笑道,“这倒用不着,征召韶州的山民、矿工,还是让他们挖矿吧,” “真不用?我可听说最近那边又乱起来了。” 怀玉淡定从容的很,其实之前陈龙树和冯智戴已经取得上风,打的谈殿扶三等人不得不请和,本来冯陈他们也已经谈好了招安, 可一报到武怀玉那,就被他驳回了。 他开出了极为苛刻的招安条件,那条件一传回云开大山,狸獠蛮叛军们无路可退,只好再次开打。 生死存亡关头,狸獠蛮叛军也是拼了命,这战事便又胶着僵持着。 不论是自称云开大山五州都督的谈殿,还是高州都督冯智戴或容州都督陈龙树,他们这段时间都拼杀的伤亡不小, 怀玉手指着梅岭北面梅关道上行军中的兵马, 无数中原府兵精锐,蜿蜒如龙而来! 第747章 岭南三雄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 虽然和豆卢怀让在岭南的相见,并不是意外,但在距离长安三千里的地方,两个老朋友还是在梅岭痛快的喝起了酒。 “这酒如何?” 豆卢怀让笑着给怀玉续酒。 “口感不错,是灵溪春吧。” 怀玉赞道,今天他们喝的酒叫灵溪酒,也叫灵溪春,正是韶州所产,而且还是岭南现在最有名的两大名酒,一个是韶州灵溪酒,一个就是循州博罗酒了。 “我是真服你,不仅这诗书画医四绝,而且品茶品酒也如此了得,” 一旁做陪的芙蕾斯塔脸上戴着个面纱,轻笑道,“豆卢驸马难道忘记了这灵溪春现在可是武家产业?” “哈哈哈,我还真喝糊涂了,确实。这灵溪酒现在可是你们武家在经营,才能做到长安都有名,怀玉岂会喝不出来。” 灵溪在韶州乐昌东北,源出泠君之山,以其水酿,曰灵溪酒。 其实灵溪山美水好,这里自古就有酿酒传统,用灵溪水酿出的米酒也特别清纯可口、沁香宜人。 不过嘛,以前这酒也只是当地土产,没啥名气。 最早武士逸调任韶州,做首任韶州刺史的时候,发现了这灵溪酒很不错,后来便也收购了个酒坊,酿的灵溪酒自己喝和待客,并当做岭南土产带回长安做礼物。 武怀义接任韶州刺史后,对这酒也挺喜欢,武怀玉建议下,兄弟俩投了一些钱,请来了不少老师傅,跟武士逸合伙,扩大了酒坊。 在武家的运作下,现在武家的灵溪酒坊规模很大,酒的品质和产量都大幅提升,而且还让灵溪酒走出了乐昌,走出了韶州,不仅成为现在岭南最有名的两大我酒之一,而且打进了长安城,在长安的酒市场里也有了不小名气。 许多长安来的人来岭南,想起的岭南本地酒不是灵溪就是博罗。 现在那条源出湖南,汇入浈水的灵溪,两岸很多酒坊,都是武家的。 灵溪的水,还有两岸的糯米,加上本地用辣蓼、金樱子等多种材料制成的酒曲,以其传统工艺酿造出来的灵溪酒,现在确实非常有名。 还有了浊酒、清酒之分,有了多个子品牌。 现在一般说灵溪酒,也都指的是武家的灵溪酒牌子了,原来的那些小作坊的灵溪酒其实也还在,当地百姓也依然喜欢自酿,但是量太少,质量也远不如武家的,营销上就更不用说,他们基本上都还没走出本州。 豆卢怀让笑道,“本地人还是喜欢灵溪水酒,不过我喜欢这灵溪春酒,烧过的清酒口感更好,尤其是放个两三年的味道就更好。” “这灵溪春确实还是不错的,在长安也是很有名,以前我们酒肆也卖的不错。”芙蕾斯塔也端着一杯灵溪,她这长安有名的胡肆老板娘,对这酒一点也不陌生。 一款好的酒,其实不外乎就取决于几个基本条件,首先是水好,然后才是糯米、酒曲,以及天气和酿酒师傅。 灵溪酒好,最重要的自然还是这灵溪水好。 豆卢怀让很喜欢灵溪酒,于公于私都喜欢。于私这酒确实很美,甚至他在长安的时候也已经常听常喝到了,于公来说,武家的灵溪酒在韶州产量很大,灵溪酒业带动了很大的经济,甚至缴的税也不少。 虽然跟那些矿场、冶炼厂、铸币局他们没法比,但确实也是韶州下金蛋的金鸡之一。 “我现在送礼,就喜欢备上灵溪酒,” 除了好酒,今天的菜也不错, 五指毛桃鸡、桂花团子肉、酸笋焖鸭、稻香锦江鲤、灰水滋、咸鹅 都是很有地方特色的美食。 这顿饭吃的很不错,既有故人重逢的喜悦,也有看到韶州仍高歌猛进发展的欣慰,当然武家在这里投的那些产业,不论是挖矿还是冶炼,又或是生铁浸铜,或是酿酒等这些产业, 也都发展势头迅猛,利润喜人。 第二天。 潘州刺史冯游到了韶州迎接。 他带来了几百船的物资。 既有粮草也有肉蔬等, 当然这批船上,还有一批特殊的东西,整整三万颗首级。 高州都督冯智戴献一万六千颗罗窦垌蛮叛军首级,容州都督陈龙树献一万四千颗叛蛮首级。 这些首级虽说用石灰腌制, 可这已经是五月下旬, 一竹筐一竹筐的首级,仍然还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请相国点验叛獠首级,” 冯游很恭敬的把册子奉上,武怀玉却接都没接。 他打量了冯游几眼,这并不是个年轻人,他是许敬宗的准女婿,以前武怀玉以为他是冯盎的儿子,其实他是冯盎的侄子。 冯盎大哥冯魂之子,冯魂死后,冯盎把这侄子视如已出。 冯游今年都四十岁了,其实以前娶过妻子,娶的还是钦州宁氏,在武德末的岭南叛乱结束后,冯盎让冯游休了宁氏,然后他出面为他向许敬宗求娶其女。 “延族兄在长安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多谢丈人挂念。” 四十岁的冯游,年纪比丈人许敬宗还大两岁, “谈殿还没有擒斩吗?”怀玉问。 冯游无奈摇头。 “扶三呢?” “下官等无能,暂时还没能拿下这些叛首。” “那罗窦垌和罗辩垌呢,这两个叛獠盘踞的大本营,有没有拿下?” “也还没。” 武怀玉虽然声音平缓, 但冯游在这位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宰相面前,却感觉有股山一般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个都没拿下?” “叛獠负隅顽抗,据险而守,一时难以攻灭,不过我们已经歼灭了他们许多精锐,将他们死死围困,他们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呵呵。”武怀玉冷笑,“年前到现在,转眼就半年了,们也报了这么多杀伤,甚至还给我运来了三万颗首级, 我也不去查验这些首级里有多少是真正的叛獠,可我知道,谈殿和扶三他们现在仍还占据了云开山五个州, 你们很难本相失望, 也让朝廷很失望, 更让圣人失望!” “你们辜负了圣意!” 冯游感觉汗都下来了, 岭南的五月下旬,已经很热了,但对于岭南人来说也是早习惯了的,可现在他却如同被扣在了蒸笼里一样。 “你带人把那些首级,拉到个偏僻山谷,挖坑埋了吧,埋深点,埋完了找道士做场法事超度一下,再立个碑铭记一下。” 怀玉摆手, 冯游紧张的想要解释什么,可武怀玉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等他要退下, “把那事做完了,你也不用回潘州了,直接收拾一下去长安,亲自跟圣人和朝廷禀报详情吧, 顺便跟许娘子把婚结了,” 冯游愣在那,这个粗壮高大的刺史,看着年轻的武相公对他就如呼喝一条狗一样。 却不敢有半点反抗。 “还有事?” “叛蛮还没平定,下官这个时候上京” 怀玉摆了摆手, 他说不下去了,只好退下。 心里挺憋屈,却又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押着三万颗首级来,在韶州已经看到了进驻的南下唐军,数量很多,而且非常精锐, 不仅有头批南下的三万府兵中的两万,还有武怀玉的亲军一千骑,另外后续的近五万五千府兵,这个时候头一批的五千人,也到了韶州, 还有巡检的九千人也到了。 韶州现在有三万五千精锐,那些官兵的装备之精良,气势之雄壮,看的他暗暗心惊。 冯游怀疑,若是他不服从命令,估计都走不出韶州。 豆卢怀让出现, “冯子猷在岭南可是挺了得的,冯家年轻一代中号称有三雄,外号龙虎豹。冯智戴外号混江鼍龙,冯三官外号金钱豹子,这冯子猷外号插翅大虫,” 插了翅膀的大虫,那可不是蝴蝶,那是如虎添翼。 “想不到插翅大虫在二郎面前,却像是个病大虫,以后他不要再叫插翅大虫了,叫病大虫冯游吧。” 豆卢怀让大笑着道。 怀玉也笑了笑,“这些家伙外号一个起的比一个猛,却连区区獠蛮都解决不了,废物。” “他们不是解决不了,不舍得解决罢了,”豆卢怀让笑道,“先前冯智戴刚回来,他这些兄弟可都是阳奉阴违,四次围剿,结果都是各怀鬼胎出工不出力,后来还是冯智戴发狠,调动他冯家最精锐嫡系的高凉军主攻,这才扭转局势,重创叛獠,逼的他们求和。” 怀玉也早知晓这些,冯家也好,陈家也罢,经过半年,现在基本上稳定了局势,还重创了叛军,但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积极深入进剿, 所以才有现在叛獠依然还占据着五州,然后两边谈和的情况。 “谈殿等蛮酋现在也是进退不得,是愿意投降的。” “那能叫投降吗?放下反旗,然后地盘照占,官照做,这叫什么投降。” “向来如此。” “嗯,向来如此,但也正因向来如此,现在不行了,这一次绝无可能。” “可这些俚帅豪酋也都狡猾着,不会跟叛獠拼命两败俱伤的,他们都想保全实力。”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怀玉冷声道。 拖了半年了,也够久了。 第748章 武怀玉三枪定岭南 过了梅关,下了大瘐岭,武怀玉并没有在韶关逗留。 他率领着几万人马沿浈水直抵广州,大哥广州都督武怀义到三水青岐镇来迎接, 青岐是西江北江二江夹峙的一个半岛,东端濒临着名的思贤,三面环水,风光秀丽。 站在这风光秀丽的江畔,往东南还能看到佛山镇的冶铁兴盛景象,无数的铁炉熊熊燃烧,上空凝聚起大量的烟云。 青岐镇是风光秀丽一派田园风光岁月静好,佛山镇却是喧嚣火热一片繁忙热闹, 一动一静。 “四年,仅仅四年,佛山就从广州郊野,变成了如今广州最热闹的作坊城,你知道那里有多少铁作坊吗?” 怀义陪着兄弟站在江边,遥望东南的佛山。 佛山就像是广州的一个发动机,这几年带动着广州的兴盛都上了一个台阶。 而眼前这涛涛江水,是广州诸多血管中的一条, 通江达海,广州的贸易条件太好了。 “海上丝路真的要兴起了,西江接漓水连灵渠通荆襄阳达关陇,北江接梅关路达赣江通长江接吴越中原,从广州港出发,经海上可达四海,你知道现在广州港的贸易量有多大吗?” 怀玉笑笑。 “很大,而且越来越大,” 身为广州都督的怀义点头,“没来岭南之前,一直以为岭南就是那瘴气蛮荒,是让人畏惧的天崖海角,来了才知道,这里简直流金淌银,” 怀玉也点头,“是啊,这里遍地是机会,所以圣人看中岭南,要我们南下,大力开发。大唐要更上层楼,岭南是绝不可或缺的。” “岭南确实遍地是机会,可问题也不少,首先还是俚僚蛮的问题,不服王化,然后是这边人太少了,汉人更少,这么广阔的广交桂之地,人口还不如一个关中京畿。”怀义很是感叹,在这里做都督,充满挑战,也让人充满激情。 “我这次来,就是先来征服那些狸獠蛮的,” “需要多少时间能平定?”怀义问,他对岭南的看法,跟朝堂上那些远离岭南的相公们不同,在魏征温彦博他们眼里,可能认为岭南太偏远,大唐现在应当还是以关中、中原为本位才行,强干弱枝,对边远地方尽量少管,这也能更集中力量强化核心区。 甚至有大臣以为,岭南、西域、南中、黔中这些地方,可能还包括雁门关外的地方,可以全都实行羁縻制度,就是完全让地方豪酋们世袭自治,只要名义上臣服中央就行了,既不要他们户口也不要他们税赋, 可真正有识之士怎么能这样看待岭南, 武怀义在岭南呆的久了,也把岭南看的更清楚明白,但现在岭南的问题也确实很多。 南迁的汉人豪强大族,本地百越俚僚蛮,这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难以号令。 以前中原王朝对岭南是搞羁縻统治,甚至是代理人制度。 现在皇帝却要直接统治岭南,武怀玉更是要来武力征服, 他担忧这征服战争打的时间太久,会把如今岭南还算安定的局势给打乱,要是彻底乱起来,岭南也就不好发展了。 “打,是必须打的,畏威才会怀德,先打服,才能说仁义说道德,否则谁把你的话放眼里。” “要小心。”怀义提醒兄弟,“谈殿等俚僚蛮实力不强,但他们占据险要山区,想要进剿也不容易,而更要小心的还是如冯陈宁冼等豪族,这些人表面恭顺,可实际上就不一样了” “我很清楚这些,” 怀玉笑着拍了拍兄弟胳膊,“放心吧,我这一路上可不是在游山玩水,一直在盯着岭南的情况, 如今他们也打的差不多了,该我出手了。” 在青岐镇上跟怀义吃了顿饭,怀玉没去广州城,直接率部队沿西江而上,离开前,他把妾侍芙蕾斯塔交给阿兄带去广州照顾, “阿芙怀孕了,孕吐比较厉害,我不方便再带在身边,我让她先在广州安置,过去后在那边买个宅子买些人,到时可能还要在广州做点买卖什么的,你帮我照顾一二。” 怀义笑笑,“咱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我在岭南这几年,你在京城不也一直帮我照顾你嫂子她们吗?” “你真不用我跟你去?” “我现在手里还是有些可用之兵的,” 中原朝廷对广州的控制一直是比较强的,南下岭南第一站不是桂州便是广州,而广州因为有港口和海贸,所以必然是在岭南最重要的大本营。 此前,朝廷在岭南的驻军不多,广州就有。 “我这里就有三万五千精锐之兵,桂州现在还有一万五,你说我现在缺兵少将吗?我都嫌多,要不我把你们广州清海军这一镇五千人马,直接留给你?” “等打完这仗再说吧,你堂堂武相国,可别阴沟里翻船。”怀义笑道。 芙蕾斯塔很舍不得离开怀玉,不过她妊娠反应确实比较厉害,吐的很严重,而且又闻不得油烟,吃不得荤腥,这让她很难受,更无法适应行军奔波。 “你就留在广州,广州挺热闹的,我阿兄也在这,等我打完仗也会回广州。”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百般不适,” “安心留在广州养胎,我给你写了几个方子,你到广州后好好服用。” 听到安胎二字,芙蕾斯塔再不舍,也只好留下。 “那阿郎怎么办,我把身边这几个年轻的侍女给你带在身边侍候吧,她们也都不错的,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虽是胡姬,可就算放在长安有名的胡肆里,也绝对是让人追捧的。” “我接下来要去打仗了,身边不方便带着女子,何况你身边更需要熟悉的人照顾,” 告别了怀义他们,武怀玉加快了行军速度。 经端州入康州,下泷州。 端州刺史庞孝泰也是早就提前到任,这次也是早早来迎接,并甘当马前卒,为武怀玉先锋。 在泷州罗定河畔云际垌稍做休整,武怀玉率军直扑窦州。 此时,窦州獠蛮叛军主力,基本上都集结到了南边的州城罗窦垌,还被冯智戴率军包围着,双方僵持不下,又都不愿意硬拼两败俱伤,但武怀玉开的条件,让叛军无法投降,于是只能僵持下去。 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一直在路上磨磨蹭蹭,好像永远在路上,永远到不了岭南的武怀玉, 会在到达梅岭后,突然加速起来。 主力在南边,靠近泷州的窦州山里,俚獠蛮还很多,但以老弱妇孺为主了。 谁也想不到,万千上万如狼似虎的唐军精锐就从北边杀了过来,沿着河谷山路,浩浩荡荡。 几天时间,整个窦州就几乎被扫荡遍了, 要么臣服,编户齐民, 要么灭亡。 反抗者,直接扫灭,寨子攻破后,青壮拉出来,十一抽杀,每十个抽一个就地处死。 然后再十一抽奴,十个里抽出一个贬为奴隶。 而这两人的家人,不论老弱妇孺全都贬为奴隶带走。 他们的财产,干栏草屋以及田地牛猪等全都充公。 胆敢反抗的寨子,对其头领,都是直接青壮男丁处死,其余为奴。 带头投降归附的,可免抽签,并保证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甚至给他们赏田赐地,把寨子编置为乡里后,还授他们为乡吏,担任里正、村长等。 他们很快就杀穿了窦州, 沿东江而下,来到了罗窦垌, 窦州的州城。 此时的罗窦垌仍还被冯智戴他们围着,苦苦撑着。 冯智戴其实也是在苦苦坚持,围城的一方其实也不好过,冯冼两家的那些刺史、将军们一直嚷着要退兵。 他们都不肯强攻硬打,不愿意跟扶三他们鱼死网破。 冯智戴也不愿意。 “呜呜!” 当呜呜的号角声在罗窦垌北边响起时,冯智戴吓了一跳。 正在军帐中看着地图犹豫不决的他赶紧出帐, “难道是叛军的援兵到了?” “叛军也没什么援兵了吧,难道他们要拼死一战,把后方的老弱妇孺都全召来了?” 当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 有身披明光甲的骑士纵马而来,手里高举红旗。 “好精锐的骑士。” 有高凉军忍不住惊叹。 冯智戴望着那骑士和旗帜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是那是朝廷的北衙禁军骑士,” 当又一名骑士出现,他举着的那面旗在朝阳下展开。 一面武字大旗。 “武相公到了。”冯智戴惊呼出声,他没想到他那亲家公左盼右盼不来,现在却突然间到了。 果然,下一刻更多的骑士出现, 后面还有大量的步兵, 甚至东江河面上,顺流而下无数的船、排。 罗窦垌城寨中的獠蛮也吹响了惊惶的号角。 雷纹青蛙铜鼓也纷纷响起来,颓废的叛军不安的挤上了城头。 因为冯智戴他们早就围了寨子,所以环寨三面的河流,此时也并没能阻拦官军的登陆。 很快,武怀玉也到了罗窦垌城寨前。 无数精锐唐军,刀枪耀眼,充满肃杀。 战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武怀玉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来到城寨大门前,在五十步距离站定。 “我乃窦州刺史扶三,城下来者何人?”扶三在城寨大门上高呼。 武怀玉打量了下那个蛮王, 他端起了三眼铳,“我数到三,开城投降,否则杀无赦!” 扶三看着那人一身耀眼的华丽铠甲,听着他这嚣张的话语,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你究竟何人?武相国可在阵中,我要与武相公谈谈。” “一!” “二!” “三!” 武怀玉数完三个数,用手腕上缠着的火绳,点燃了三眼铳上小孔处的引线,然后把火铳杆夹在腋下,直接瞄准了还在废话的扶三。 砰! 一声爆响,一阵硝烟升起。 五十步外的城寨大门上,自称窦州刺史的罗窦垌垌主扶三,面门中弹。 铅弹正中面门,扶三一声惨叫倒下, 当场毙命。 城寨上的獠蛮叛军先是惊住,然后有人大叫鬼神,他们以为武怀玉用了鬼神之力把扶三杀了。 因为那巨响,那硝烟和火光, 不是弓不是弩也不是弹弓, 那是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带着无尽的未知恐惧。 被围困已久,早就濒临崩溃边缘的这些狸獠叛军们,不少人直接就崩溃了, 但还有凶悍者不敢甘休, 有一个獠蛮悍将张弓搭箭,直接对准了武怀玉。 “砰!” 武怀玉端着三眼铳又点燃了另一铳管,仍是五十步外一铳毙命,直接把那持箭瞄准的蛮子射杀。 更多的惊呼传来。 一名垌主拔刀在砍慌乱的蛮子,试图稳定军心。 下一刻。 砰的一声再次响起, 武怀玉手中三眼铳再次响起,那垌主也倒下了。 三眼铳可提前装好三发铅子,在小孔里装好火药和引线,使用的时候可以节省装填时间,射完一铳可马上继续点燃射第二铳,可连射三发。 三铳, 武怀玉将罗窦垌城寨里的三名垌主击杀, 炸营了, 叛军彻底的绝望了,这是什么? 有人绝望的打开了寨门, 他们投降了。 更多的人投降了。 因为他们早就被围的跟铁桶一样,城寨里已经出现饥荒,现在唐军又来了这么多精锐援军,而且还会这鬼神之术, 彻底崩溃, 投降! 第749章 威压 三枪。 轰碎了叛军最后的意志, 罗窦垌城寨的大门被打开,叛獠争先恐后的出来投降。 当看到这些獠蛮叛军的样子时,武怀玉也更明白他们为何如此崩溃迅速,这些人,被困在这半年,已经面黄饥瘦带着菜色了, 事实也是如此,接受投降后的官兵,迅速控制了城寨,清点了粮草器械等物资。 “城寨断粮了。” 三天前就断粮了,这三天城寨里已经人心不稳,十分动荡,有的人偷偷私藏了点粮食,有人被迫在捕鼠,甚至吃蟑螂挖蚯蚓。 甚至一些来自不同垌寨的獠蛮,为了抢夺私藏的粮食而开打。 “武相那三铳,真有如雷霆之威,” “十万大军面前,三铳灭杀三位垌主蛮王,太” 好几位巧舌如簧的随军幕僚,都佩服的无法形容。 垌寨里被围困的断粮,开始内斗是事实,但他们还在负隅顽抗,可武怀玉堂堂宰相, 单枪匹马来到寨前, 五十步外,连开三铳, 连毙三位垌主。 甚至连叛军的窦州刺史扶三都给杀了。 太震撼人心。 而最震撼的并不是连杀三个蛮王,是武怀玉用的手段,不是弓不是弩不是投枪, 三眼铳这玩意在岭南还是头次现世, 铳发如电,霹雳惊雷, 威力还大,伴随着硝烟和火光,敌人应声毙命。 这在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岭南狸獠叛军面前,就感觉真跟神迹一样,何况这位武相公本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后面还有千军万马呢。 武怀玉面对着众人的奉承也只是面带微笑, 未知的东西总是恐惧的,而总有人喜欢神话那些神秘且未知的东西。 冯智戴领着一众冯冼武将过来,那些刺史、将军们,一个个面色苍白,惊魂不定, 他们有些人如冯智戴知晓武怀玉刚才用的是火器, 但大多数人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们震惊于那武器的了得, 更惊叹武相国的厉害。 “下官冯智戴率高州都督府众将士拜见武相公,” 冯智戴要请罪,称自己无能,没能早点拿下罗窦垌。 “天锡啊,那些话就不要说了,你们能跟叛军对峙半年,起码也没让他们流毒扩散,” 话虽如此, 但武怀玉自北面而来,三铳破寨后,现在进寨控制的是武怀玉带来的兵,接收投降安置俘虏的也是武怀玉的兵, 高州这些本地兵,全都还被命令原地不动。 他们就像看一场无关紧要的热闹。 只不过这热闹并不好瞧,对他们来说,罗窦垌虽然最后不是他们打下来的,但他们跟叛军确实打了半年,最后的围攻也是付出很大代价,但现在,桃子熟了,伸手摘桃的却是武怀玉。 武怀玉对亲家公冯智戴没客气,对其它冯冼诸将更没客气。 那边扶三等獠酋的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 这边武怀玉也在鉴江边上,直接举行了第一次军议。 武怀玉高居上首, 左边是他从中原带来的一众文官武将,右边是高州都督府的诸将。 “罗窦垌的叛军青壮,十一抽杀,其余全部没为奴隶。” 武怀玉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极为冰冷。 罗窦垌城寨里集结了三万狸獠叛军,还有数千老弱妇孺,加起来近四万人,半年的五次围剿死了几千。 仍还有三万多, 现在武怀玉要一口气处死三千青壮,然后其余的三万多也全都要贬为奴隶,一切田地牲畜钱粮等都充公没收。 这命令, 连冯智戴都不由的咽了咽喉咙, 三万多人啊。 这些人并不全是罗窦垌这里的,有许多是从周边几百里山区各垌寨聚集起来的, 冯智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罗窦垌改个名吧,以后就叫信义。” 窦州、信义县, 这座城寨将再次改建加固,州城县城共治一城。 高州镇的永宁军五千人,其左镇两千五百人,将有一千人驻于窦州,其中五百就驻在信义城。 “窦州刺史何在?” 武怀玉冷声问。 冯士有些不安的上前,“下官冯士拜见武相公。” “冯士你外号金钱豹子,听说在岭南跟两个族兄弟,号称三雄,可我看来你这金钱豹子名过其实,这窦州刺史,竟然半年都没能踏上自己的辖境,你还有何资格当这窦州刺史?” 武怀玉说着就要当场革除冯士的窦州刺史之职, 气氛一时紧张。 冯三官这时也是满脸不甘愤恨之色,甚至其它冯冼诸将里,也有些愤愤不平者。 这些人也还带有几分兔死狐悲之色。 “相国,” 冯智戴站出来为冯士求情,说叛军起事以来,冯三官当时还是罗州刺史,临危受命,在罗州那边召兵买马,甚至散家财助军,来到窦州又是如何与叛军血战, “冯三官与敌十余战,麾下兵将也是死伤不下两千” 众人就一起求情。 武怀玉坐在那,抚着下巴,冷着脸却一直没开口。 冯三官在那里也是很难受,想翻脸又有些不敢,可又不甘心被夺职,就只能煎熬的等候发落。 沉默的时间并不算长, 但所有人都感觉很久远, 岭南的五月底,午后十分闷热,许多人已经是汗流夹背了,更让人烦躁不安。 “三官,”武怀玉终于开口,这次没叫冯士名字,也没称他官职,而是叫了他的表字, 这显得没那么生分,甚至是没那么威严。 所有人都感觉松了口气, “武德年间,你为冈州刺史时,曾和你父亲冯暄跟着钦州宁长真、蛮王谈殿他们一起举兵反过朝廷,” 冯三官想要解释,武怀玉制止了他, “你无须解释,当年你们父子确实起兵反过朝廷,其实当初起兵的也不止你父子, 就比如现在这位端州刺史庞孝泰,当初他是南州刺史,也跟着你们一起举兵的,但庞将军早用这几年的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 刚听了冯都督的话,你这次围剿叛军也确实是出了力的,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 “窦州刺史一职,你继续做,现在我把窦州也给打下来了,以后窦州衙门,就在这信义城中,好好干,莫要辜负圣人。” 冯三官松口气,万不得已,他也不敢跟朝廷翻脸。 能保住窦州刺史位置,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武怀玉紧接着提出,把他的兵马整编一下,窦州做为下州,保留八百州兵。而窦州的五个县,各保留五百乡兵。 州县的这些兵,都属于团结兵,也就是不脱产的兵员,有事临时征战,无事放散。 点选州县青壮,冬春集训。 跟武怀玉带来的岭南六镇兵是完全不同的,六镇是常备兵,由府兵中抽调轮戍守,装备钱粮这些更不用说了。 冯士现在手里的三千人马,要整编,保留一千州兵,两千五的县乡兵,还差五百。 但这并不意味着武怀玉还给他增加兵额,而是真正削夺他兵权。 因为武怀玉把各州的州县兵的调动指挥权,是分别交到刺史和司马手里的,要两枚兵符合二为一,才能调动州县兵,本只能在本州本县内调动。 这些兵不是常备兵,所以不是遇到叛乱、集训等重要事情,这些兵都是散归于农的, 就算遇紧急情况,也得二符合一,事后也得打报告。 这其实就是相当于把冯士这三千私兵给解散了。 窦州真正最有战斗力的驻军,将是高州都督府永宁军左镇的前营一千人。 而这个前营的主将,称守捉使,他直属于永宁军镇守使,听令于高州都督府。但是,他这个永宁镇守使,跟高州都督不完全是上下级关系,永宁军是受兵部指挥的。 武怀玉只是通知冯三官,也是在通知所有在座的岭南诸将, 这不是商量。 也没的商量。 所有岭南的这些土酋手里的兵都要改编成州县团结兵,而岭南真正的正规军,将全从中原调来,甚至指挥权也不会交给他们。 武怀玉让冯三官马上着手窦州这三千五百团结兵的整编,然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负责继续扫荡镇压窦州境内五县不服的狸獠蛮。 “相国,之前朝廷旨意,岭南六镇,不是中原调一万五,岭南整编一万五吗?而且当初说各州,上州整编一千二,中州一千,下州八百的州兵,是募兵啊” “计划有变,你们若是能够早点平息叛乱,朝廷也用不着费那么大力气从中原调兵了。正因你们迟迟平息不了,朝廷才改变计划的。” “既然朝廷调了几万兵马南下,岭南自然用不着再募集保留常备兵,统统改为州县团结乡兵,也为朝廷和地方节省大笔军费钱粮开支,乡兵好,闲时集训,战时征召,不出本州本县,” 武怀玉的这个回答也没问题, 你们搞不定,我们才来的,既然我们来了,还要你们干嘛。 以后岭南六镇,这些中原调来的府兵,才是真正的镇戍主力。至于原来岭南豪酋们手里的兵,以后就全是团结乡兵了。 “辩州刺史何在?” “下官辩州刺史冯士翼拜见武相国,” “接下来便是要拿下罗辩垌,你这个辩州刺史负责打头阵。” 第750章 石龙 六月的岭南, 闷热的午后。 陵罗县城外,马蹄声传来,一支骑队飞奔而来, 郊野里正在量尺埋界石的中原健儿也不由的停下手中的活望去,这支骑队沿着罗江而来, “容州都督府的牙兵。” “陈龙树来了?” 几个在量田分地的中原官兵站在那边休息边聊天,他们对这支陈都督的牙兵倒是一点不慌,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不是猛龙不过江。 在狸獠叛乱持续了半年后,终于在武怀玉率中原精锐进入岭南后而迅速变化,先是武怀玉由泷自窦,三枪就崩溃罗窦垌,三万余叛军投降,改罗窦垌为信义县。 紧接着再破罗辩垌,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这里,两万叛军投降,武怀玉改罗辩垌为陵罗县。 陵罗便是后世的化州合江,因为陵江、罗江在此汇合。 随着这两大叛军要寨被攻破,整个云开大山的叛军也就土崩瓦解,这段日子原本懈怠的高、容两府的土兵,也都在那些都督刺史们的带领下,积极的扫荡围剿叛军余孽。 叛军土崩瓦解,纷纷投降求饶。 整个六月里,局势已经彻底是一边倒,中原来的精锐唐军反倒是轻松起来,仅需派部分参与围剿扫荡,多数则忙着休整,还有分田筑城。 原来罗辩垌这块地区,现在分出来一个辩州,有石龙、陵罗几县。 在州城陵罗这里就驻有岭南六镇中永宁军左镇的一千人马,武怀玉把从狸獠那没收来的田地清量登记,划分给这些官兵,又划出大片地做为军屯田,以及官廨田、职田等。 陵罗这一带,是云开山脉的支脉,丘陵为主,可耕种面积很多。 在后世,这里的化橘红很有名。 “陈容树应当是提着谈殿的脑袋来的吧?” “嗯,我可听说他跟武相公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提谈殿首级来见,便要提头来见。” “听说谈殿跟陈龙树以前关系还不错?” 几名永宁军罗陵守捉的守捉郎立在那里聊着,脚下是肥沃的良田,一旁就是缓缓流过的罗江。 这些地都是熟地,俚僚蛮世代耕种的,如今随着叛军的失败,这些地都被武怀玉没收,虽然石龙等一些地也曾为陈冯等豪族占有,但各方势力争斗的太厉害, 比如石龙县原本是南朝越州高兴郡地,为合浦大帅陈檀家族控制,后来冼太夫人被册封为石龙郡太夫人,也一度占有这地方。 在武德年间,钦州宁氏、谈殿等各方势力也加入角逐,使的这边更加复杂。 而在不久前,朝廷把石龙从罗州划分出来,又把罗辩垌设陵罗县等,新设了一个辩州。 真要说起来,很多人都说是这块地的主人。 可现在武怀玉击败了谈殿、扶三等叛军,谁也不承认,他直接在这里圈地屯田, 岭南六镇、岭南十二统军府、水师三营、巡检三营,这些中原来的中央军,武怀玉给他们划地分田, 每兵一百亩地,家属随军也分地,丁男一百亩,丁女五十亩,中男五十亩,反正现在地很多,熟地不够,还可以搭一些可垦的荒地。 容府牙军骑兵一路到了陵罗城外, 永宁镇陵罗守捉的官兵拦下了他们。 “我们是容府牙军,陈都督来拜见武相公。” 一番检查,花白头发的陈龙树仅带了两名亲军进入了陵罗城, 辩州的州城不在陵罗,而是在下游的石龙。 从罗州分出来的石龙县,地理位置更重要,是罗江和鉴江交汇之处,鉴江上游是窦州,下游是潘州,中间还经过了高州一部份。 陈龙树进了陵罗城,结果被告之武怀玉已经回石龙了。 于是乎这位陈都督也没在陵罗城中逗留,直接便又出了城,带着容府牙军骑兵又沿罗江而下,直奔石龙。 沿途,到处都是在量田分地的唐军。 陈龙树对此却也只是一言不发,虽然心中对此有很多话想说。 石龙城。 几匹快马比陈龙树更早进城。 “武相,谈殿被斩杀了,陈龙树亲自带兵追击数百里,在大山里穷追不舍,围住了谈殿,并将他射杀,如今提了他首级正赶来路上。” “义、禺两州的叛乱已经平息了。” 城中,辩州刺史府衙里,武怀玉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他正跟亲家冯智戴下棋, 辩州刺史冯士翼和端州刺史庞孝泰做陪。 “谈殿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可惜好运不会一直跟着他,武德六年和贞观元年的叛乱,还没吸取教训,事不过三,” “死不足惜。” 冯智戴听说谈殿死了的时候,很受冲击,手捏棋子半天都没落下,结果落子后,却下了一步臭棋,让武怀玉哈哈笑着屠杀。 不仅冯智戴,其实在座的这些岭南地方将领心里,谈殿那也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名。 这是这些年来,云开大山里狸獠中最有威名的一个蛮王。 可惜落的如此下场了。 都以为就算他们失败了,可只要退回山里,起码也还能继续做大垌主,仍还能跟朝廷谈条件,甚至是据山为王的。 可谁能想到,就这么死了, 更何况杀他的是陈龙树。 当年陈龙树父亲反隋围攻广州兵败被冯盎射杀后,陈龙树出逃,可是谈殿派垌主接应,又将他护送到钦州投奔宁猛力的,谈殿曾是陈家手底下的人。 这恩恩怨怨,最终是如此结局。 太阳下山, 暑热稍散, 天边红云满天, 容州都督亲自赶来石龙拜见武怀玉,并带来了谈殿的首级。 当那颗腌制的首级摆在武怀玉的面前,岭南的云开五州叛军也算是基本平定。武怀玉来之前,叛乱半年都没镇压,武怀玉一来,迅速就平定了。 “武相,” 陈容树很憔悴,也许是连日围剿追击,又一路奔波,他嘴唇都干裂了, “叛乱的狸獠已经镇压了,接下来应当安抚为主,不能再杀了。” “谈殿也已经死了,现在没有狸獠蛮敢再反抗朝廷,”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冯智戴这时也道,“前后已经斩杀十万狸獠蛮,确实杀的已经够多了,” 第751章 屠万是为雄 杀一人为罪,屠万是为雄。 这次的狸獠蛮大叛乱的结局,是谁也没想到的,以往就算各方斗的再激烈,也很难真正的吞灭掉一方。 可这一次, 完全打破了以往的那种平衡。 武怀玉这个巡省岭南的观察黜陟大使,不仅带着双旌双节来的,也还带着岭南六镇三万精兵、十二统军府一万五、三水师九千、三巡检九千,还有牙兵一千 那可是六万多兵马,全是中原调来的精锐。 这支兵马陆续进驻到岭南后,现在立马就成为凌驾在冯陈宁冼等各家之上的最强势力。 加上原来朝廷在广交桂的兵马, 此时武怀玉别说督领岭南诸府州土兵围剿镇压叛獠,就是要对冯陈宁几家中的任何一家下手,都有彻底扫灭他们的实力。 这也是先前六个月都没啥进展,而武怀玉一到,只打了两仗,然后接下来就让陈冯他们继续围剿,结果却能迅速扫灭叛军的根本原因。 他们不敢不出力。 怀玉打量谈殿首级。 那颗首级虽然特殊加工过,但在这天气里,仍然已经散发着腐坏的恶臭味。 看的出谈殿以前应当是个高大魁梧的猛将,但那花白的须发仍表明他老了,这个在岭南赫赫威名的蛮王,终究还是落的个这般下场。 在以前几十年,谈殿在岭南打过许多仗,跟狸獠蛮中其它溪垌争地盘,跟汉人豪族争势,甚至一起反抗中原朝廷统治,他赢过许多,也输过,但以前从没输的这么彻底。 “谈殿临死前有什么遗言吗?”怀玉问陈龙树。 陈龙树也看着那个首级,怔怔出神,他跟谈殿曾经关系很好,甚至可以说过命之交,可后来他远走他乡,谈殿在溪垌中崛起,占据了陈家大部份地盘,等到陈龙树多年后再重返故地, 昔日的伙伴,也就成了敌人。 可之前打来打去,两人互有胜负,却也都留有底线,或者说是谁也吞并不了谁。 直到这次, 陈龙树去了容州,然后在义州的云开大山里,亲自射杀了他。 “他临死没留下什么话,” 陈龙树说了谎,其实谈殿被射中后并没马上死掉,他被擒俘,两人面对面,他们不仅说了很多话,甚至陈龙树还给他准备了酒菜,两人边喝边聊, 最后, 谈殿自刎,陈龙树在他死后砍下他首级。 谈殿败了,他也承认败了,但他不承认是败在陈龙树手里,也劝陈龙树不要得意,还说了许多话,诸如唇亡齿寒,诸如岭南要彻底变天了。 提着谈殿首级这一路南来,路上看着那些中原来的官兵,在跑马圈地,在筑城修堡, 他知道谈殿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可那又如何呢。 “叛乱平息了,各州的团结兵也都辛苦了,都解散归农吧,陈都督、冯都督,你们要抓紧把大家的功勋报上来,等我这边派人核验过后,便要发赏。” “其它伤亡的,该抚恤的也会抚恤。” 论功行赏是应当的。 甚至解散乡兵也是应当的。 可这对岭南这些豪酋们来说,却是有些不安甚至畏惧的。 武怀玉之前下令,要求各府州,要把兵马全都改为团结兵,这意味着他们手里的兵权要被剥夺了。 “武相,现在就解散兵马,是不是有些早,那些狸獠蛮还有许多藏在山里,” 武怀玉哈哈一笑。 “统治之道,一张一驰,经过这轮狂风暴雨般的打击过后,接下来我们要更换政策,要柔风细雨的滋润抚慰, 刚才陈都督也说,这次镇压獠蛮,已经斩杀十万人了,确实杀的够多了。” 在岭南这种地方,人口远不如中原多, 虽然说云开大山地方很大,可杀了十万,确实已经对云开山狸獠是打断了脊梁,尤其是夺取了他们开发的最好的一些溪垌平原,他们最好的田地都被夺走。 现在他们虽然还有很多人,但更加一盘散沙。 他们只能退据深山, 也群龙无首。 再说,这次镇压并不只是斩杀十万,还有大量被俘获的男女老少,这些人武怀玉是不会放掉的,他们都将成为奴隶,或被拍卖,这些战俘有的会成为矿山的矿工,有的成为种植园的农奴,也有些会成为贵族大户家的奴仆, 一下子少了几十万人,云开大山的狸獠可以说一代人都没法成势, “剩余的那些狸獠,只要他们肯编户入籍,以后纳税服役,那么朝廷也可以宽宏大量的赦免他们,他们可以安心的居住在山里, 甚至我可以在这里给他们承诺,对他们只征半赋,而且新垦荒田地,还能给三年免征,再三年减半的政策。 我们还会给他们修学校,教授更好的耕种技术等。” 陈龙树和冯智戴两位都督坐在那里听着,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把谈殿的首级传首岭南六府九十六州,让所有人都知晓背叛大唐的下场,” 传首九十六州! “凡岭南不肯编户不籍者,男子高过车轮者十一抽杀,余皆为奴。” “凡归附者,不论狸獠蛮还是汉,皆入籍为良,均田授地,溪垌改为乡里,许推选长老、忠贤者为乡吏,也可推举年轻有才华且忠直者到州县、军府任事。” 武怀玉的新政还不止这些。 他所过州县,便召见豪酋大族,亲自考核,将一部份大族子弟选拔为岭南地方官吏,一部份推举到吏部,让他们到吏部铨选,到京师或中原内地任职。 而相对应的,是岭南州县,大量的职位,由中原内地官员空降接任。 特别是州长史、司马,以及县尉、主簿,全都由中原调来更替原来的土官, 一轮大洗牌。 武怀玉正在重塑岭南六府九十六州的格局, 全面的人事调整后,接着就是两税新法在岭南的全面推行,没有试点,直接推行新法。 反正以前岭南也都没有王法,都是土酋豪强们各行其事。 现在, 直接推开两税法, 而不管是人事还是税法,武怀玉的底气都来源于那数万已经部署到位的中原精锐官兵。 不管冯智戴还是陈龙树,又或是其它人,都还很配合,或许说是不是得顺应。 “陈公,” 窦州石龙城外,江边凉亭,武怀玉笑着向陈龙树做媒提亲。 “庞刺史有十八子,个个俊彦,其长子彦章更是个十分优秀年轻人,之前在幽州时我收为义子,一直跟在我身边办事, 我听说陈公膝下有七位爱女,如今尚有三位还没婚配,今日冒昧,便想为彦章向陈公提个亲,求娶陈家一位千金,不知道陈公可愿意。” 陈龙树瞧了瞧端州刺史庞孝泰, 以前他们曾经是对手,庞孝泰家是白州獠蛮世袭首领,当初他跟冯暄、谈殿、宁长真他们一起反唐,陈龙树则是忠唐的,或是往更远点说,庞家以前其实属于陈家的附属。 庞孝泰起身给陈龙树敬酒,表明非常尊崇仰慕泷州陈氏,想要结秦晋之好。 陈龙树端起酒杯,“早就听说庞刺史家儿郎众多,各个优秀,尤其是大郎,还成了武相公的义子,更是佼佼者,武相和庞刺史能够看上我们陈家,我是受宠若惊,” 这门亲事,于是迅速的就谈成。 对陈龙树来说,他能答应这门亲事不是看中庞孝泰,而是更看中庞彦章是武怀玉义子这个身份。 岭南已经变天了,谁也阻止不了这大变局。 冯盎留在长安,冯智戴跟武怀玉结了儿女亲家,冯游也娶了许敬宗之女。他们陈家当然也得有紧迫感,现在武怀玉主动提这个亲事,陈龙树是巴不得,这样一来,泷州陈氏也就跟武怀玉成了半个亲家。 第752章 珍珠 廉州, 北海港。 武怀玉躺在海滩边椰子树下,手里是新打开的椰子,凉亭下几案上还摆着荔枝、芒果、菠罗、香蕉等南国水果。 “我来到这看到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了。” 旁边的廉州刺史程处默也躺在一张竹躺椅上,望着蔚蓝天空下的碧海,还有闪着银光的海滩,吸一口椰汁,发出惬意的赞美。 北海的海滩非常的漂亮且有特色,由高品位的石英砂堆积而成,在阳光的照射下,洁白、细腻的沙滩便会泛出银光, 滩长平、沙细白、水温净、浪柔软, “那你就一辈子呆在这好了。”怀玉笑着说道,身边一个小麦肤色的年轻美人抱着椰子,凑到他嘴边。 怀玉摇头,“给我剥颗荔枝。” 新鲜的椰汁味道其实挺一般,怀玉倒是有点怀念以前喝过的有添加的椰汁了,那个确实更香更甜。 美人立马放下椰子,摘下一颗又大又红的荔枝剥了皮嘴给武怀玉。 现在已经到了荔枝下市时节了,马上就要吃不到了,想吃得再等一年。 程处默却不吃荔枝,“刚来的时候,天天吃,结果吃伤了,这玩意想不到还很上火,” “哈哈哈,确实得少吃。” “那还不得怪你,以前在长安的时候读过你一首诗,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说起长安的荔枝,以前是吃不到岭南来的新鲜荔枝的,一般少量进贡鲜荔枝也都是四川的荔枝。 后来也是武怀义做韶州刺史,怀玉跟着开发韶州,特意搞了一条岭南荔枝入长安的专线,数千里之遥组织起马队船队,日夜兼程的递送,又是快马,又是荔枝驿,又是把荔枝的树枝带果取下,拿双层瓮装,尽量保鲜。 花费数千贯组成的荔枝快驿,递送到长安的岭南荔枝一开始,每颗都能折到几千钱,就算到了如今,各个环节都更成熟,成本也降低,但每颗进京的荔枝,都能折到几百上千钱。 在长安,吃荔枝,岭南的新鲜荔枝,那绝对是身份的象征,因为光有钱也吃不到,供不应求,想吃还得有身份。 甚至没有银绯的五品以下,都难吃上。 比每年春长安的樱桃宴可还上档次。 以前程处默在长安当然也是吃的上岭南鲜荔枝的,可以他和他老子的身份,其实也就尝个鲜。 来了岭南后,发现遍地荔枝,各个品种都有,尤其是便宜低贱无比。 在长安,一颗能卖一千钱, 而在岭南,几棵树的荔枝一起也卖不到一千钱。 在夏天,岭南的荔枝确实不值钱,也就是一些品种好的果,才能值些钱,而且鲜果也不好卖。 更多的果还是拿来做果干,荔枝干、桂圆干等,做成干果易储存好运输。 “长安荔枝千文一颗,而在岭南一文一颗都没人要,” “嗯,岭南啥都便宜。” 程处默笑着道,“除了合浦珍珠以外,那玩意卖的是真贵啊,不过我也看过了,是真不好采,” 其实不仅合浦南珠不好采,而且这玩意不是想采就能采的。 汉代时就设置有采珠玉金银之官,初时采珠官员不介入采珠业,专门负责采购珍珠。 从三国孙权设置珠官郡开始,为扩大采珠的规模和收成产量,到晋武帝时,朝廷派兵镇守合浦的珠池,不准百姓入海采珠。 魏晋时,合浦的采珠业已经开始被纳入官府管理序列, 而现在大唐强势进入岭南,对于合浦的南珠控制进一步加强了,一系列与采珠配套的规章制度相继形成。 比如在廉州合浦港设采珠提举司,派宦官充采珠使,甚至还设有采珠城等等。 说到底,就是现在朝廷要全面垄断控制南浦珍珠。 严格的设立了珠户,只有在官府登记的珠户才可以采珠。 虽然朝廷也允许私人采集、贩卖珍珠,但朝廷要估税抽课,甚至对珍珠和买。 “现在合浦珠池正式授权的珠户八千,” 程处默说到合浦采珠有点兴奋,因为这里面利益巨大,虽然皇帝直接设了采珠提举司、派了采珠使,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很大利益可得。 采珠到贩卖的环节很多, 尤其是南珠又向来珍贵,这玩意一直是有市场的。 程处默现在做为廉州刺史,于公他要保护好珠池,协助采珠提举司管理珠户、征收课税、和买珍珠等,而于私,他也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参与进去的。 以前合浦的采珠业,自然是控制在宁氏手中。 而现在,猛龙过江,宁氏也是失去了采珠控制大权。 程处默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他也知道十万健儿下岭南,更有无数贵族勋戚下海,合浦珍珠盯着的人多,他愿意各方势力都照顾,有酒有肉一起吃。 当然,他的这个分配方案,首先还要得到武怀玉的支持,也得给武怀玉照顾个大头。 “这里面的利润是真大,” 程处默感叹着,“知道以前对珠民控制极严,禁绝商旅,不许百姓私散好珠,珠民就算辛苦采珠,依然很贫困。” 以珠易米。 珠户辛苦下海采珠,结果采到的珍珠只能换米,还换不到多少。 可除了换米,他们的珍珠跟沙子没区别,因为没法变现。 晋朝时还规定,上珠三分输二,次者输一,税非常高。 所以千百年来,合浦珍珠的大名响遍天下,可无数从事采珠的珠户,却依然穷困饥饿。 能够接触到合浦珍珠产业赚钱的人,少之又少,都得是有关系有权势的。 大唐建国都十几年了,但实际上除了以前宁家进贡点珍珠外,是一点珍珠税课都没收到的。 现在朝廷有人提议,要对合浦珠池,实行定课制, 固定一个珠税。 但定的那个税太低, “我已查明,现在合浦采珠之池,有十余处,大的有乌泥池、海珠沙等,如果有足够的珠户,这些珠池一年加起来能采到的珍珠是非常惊人的, 有老珠户跟我说,一年采十万两都没问题。” 十万两南珠啊,就算质量有上中下之分,可这价值是非常惊人的。 只不过深海采珠也非常困难和危险,一直以来的合浦采珠,都是先泛舟珠池海面,再以粗缆垂入海底,采珠人以小绳系腰,沿粗缆潜入海底采珠蚌,感觉吃不消了就摇动缆绳,让船上的人把他拉上去, 要是迟了就会溺死,或是七窍流血而死, 在海中往往还容易遇到鲨鱼,一不小心被吃的就剩下残肢断臂。 采珠,其实就是采的海中珠蚌,没有设备,纯潜水。 采出来的合浦南珠,细分九等,最好的珠,一颗值千金。最次的是碎矶,也是很值钱的。 采珠除了容易溺死、被鲨鱼吃掉、大鱼攻击外,最怕的还是台风,遇到台风、大浪,连船都掀翻吞没。 而且干采珠的,会有许多后遗症。 第753章 鹿回头 风浪越大,鱼越贵。 采珠危险,但珍珠价更高,所以历来合浦采珠,虽然危险,却是各方争夺的暴利产业,以前钦州宁氏直接控制的是南珠源头。 他们掌控的是大小的珠池和众多珠户,源头的珍珠都在他们手里。 当然冯陈冼等豪族,肯定也是要分杯羹的,他们则在贩卖等环节插一脚。 程处默想的也很简单, 朝廷虽设采珠提举司专管合浦珍珠,但那只是个监管机构。 “合浦的珠池很多,如果有足够的珠户,那么一年能达到万斤的产量,这些珍珠除朝廷抽课、和买一部份外,余下的可以贩卖,不管是运到长安洛阳加工成珠宝首饰,还是说在广交两港卖给胡人海商,利润都是极高的。” 武怀玉吃了几颗荔枝,便让那美人不要剥了,荔枝吃多了确实上火。 骄阳似火, 不过北海银滩上,却并不感觉会比在长安时的夏天更热,或许是因为海边风大的原因。 合浦采珠,确实是一座巨大的金山,能够源源不断的发掘财富。 不过武怀玉对程处默他的那些计划并不太认同, 他的各方分配方案他倒并不怎么反对,反对的是现在这套开采和贩卖、征税的制度。 在武怀玉看来,朝廷想跟控制盐一样来控制合浦采珠业,甚至从中拿到更多的税赋、收益, 现行的这老一套的办法是不行的。 一直以来,他们对珠户实行的是类似于一种劳役类似的办法,成为珠户,被严格控制,采的珍珠大部份得上缴,剩下的换米,而且这个换米,完全违背市场经济。 所以本质上就是对珠户的极大压榨和剥削, 这种情况下,珠户利益得不到保障,珠户采珠的积极性不高,珠产量自然也低。 再一个就是会产生严重的私采、私卖现象, 这跟私盐是一样的。 说到底,足够的利益,便能让人铤而走险,砍头都不惜。 “我觉得我们要对合浦的采珠业改变一下,咱们要把盘子做大,烙更大的饼,而不是想着从那饼上抢到更多的一份。” 程处默听了直接坐起来,也不躺着了,甚至对服侍两人的几个美人也挥手赶走, “二郎,合浦珠池可是我们廉州最值钱的东西了,我们廉州接下来的税赋财收,也主要指望那了,事关重大,二郎你跟我好好说说要怎么改。” 武怀玉倒是依然轻松的躺在那。 海风带着咸咸的海浪味道吹拂过脸庞,还有阳光和海鲜的味道。 银滩、蓝天、碧海,可惜还缺点泳装美人。 四周那些戴着笠帽的牙兵,有点破坏这大好风光。 “其实把采珠跟制盐一样看待就行,廉州沿海不是有十几个珠池嘛,可以当成十几个盐场,或是十几个矿场, 咱们可以直接按珠池规模,对行进行招商。” 武怀玉给程处默讲解着,说来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就是更市场化。 把珠池对外招标承包, 采珠就纯粹是商业行为,珠户采珠不再是一种役, 商人承包了珠池后,雇人采珠,自由销售,朝廷要做的只是监管,为保证朝廷利益不被侵犯, 所有珠池采到的珍珠,都必须入朝廷的珍珠官仓,也就是实行民采官收, 然后再商贩。 这跟现在的盐政有些相似。 这样搞,一来保证了珠户的利益,以前珠户就相当于是一种役,轮到了就由不得你,但采珠危险,还没啥保障。 而现在,等于就免掉了这个沉重的劳役负担了。 以后承包珠池的商人,纯商业行为,自己招募采珠工人,这就跟地主招长工种地一样,你给的条件不够,别人当然可以不给干。 而这样承包的另一个优点在于,能够扩大生产,提高产量。 都是私营承包,谁不想多采点珍珠,谁不想多赚些?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武怀玉没直说,那就是由原来朝廷征人做役采珠,完全官方行为,到商人承包珠池, 这意味着放开了口子。 虽说大小珠池很多个,但现在这个情况下,能够有条件承包的,自然还是武怀玉程处默他们这些人。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有这么多珠池,其实也比较好分配, 不说见者有份,但起码能够照顾到不少人,不论是长安来的,还是土地豪酋,都可以拟出一个利益分配方案来,合作共赢。 蛋糕做大,虽说参与的人多了,但最后分的也不少会。 合浦珍珠总的产量高了,朝廷的税收自然也多,再通过博买部分,还能赚一笔。 这是一个多方共赢的方案,连最底层的珠户都照顾到了。 反正本就是个垄断生意, 只是现在盘子放开些做大些。 程处默也是个聪明人,越听越兴奋, “采珠不能成为廉州百姓的负担,也不能成为廉州衙门的负担,其实守着这么个聚宝盆哪里还能要饭,上上下下,都能互利共赢的,” 程处默拍着胸膛,“二郎你放心,现在确实有改变的条件,而且我也有这决心和能力,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好。” “你也得当心一些,这个事里涉及的利益可不小。” “知道,但咱们十万中原健儿下岭南,这北海还驻了水师和巡检,又有镇兵、府兵,咱们手里有这么强的武力,还怕那些人么 这个时候谁敢跳出来,我正好借他们人头祭旗。” “那就准备吧。” 等合浦珠池招商,武家肯定也是要参与的,虽说采珠投入也不会小,要交承包费甚至是保证金,要办执照,而且采珠也还得买船、雇船工、珠工,各种采珠的器械。 但谁都能看的到,这是一本万利包赚不赔的买卖,最难的是进入的门票。 只要能够进入,就能赚钱。 而且珠池采珠,跟开采金银矿不同的是,金银矿会有枯竭的时候,但珠池却是千百年可持续采珠蚌的,就算有的年份可能珍蚌少,但只要不过份采蚌,这是份可一直持续的产业。 特别是珍珠的需求量很大,市场前景好,不用担心什么市场饱和之类的。 内销市场很大,外贸市场也很大。 特别是那些顶级的珠,可遇不可求,市场需求永远在。 傍晚, 怀玉跳入海中,畅游许久。 一群海之女儿般的美人陪着游玩,虽然说泳衣没那么诱人,但海中嬉戏也是洗去一天的疲劳。 夜里, 海边的吊脚楼里吃着海鲜, 依然是高朋满座。 今天怀玉招待的是廉州豪族,主要是宁氏家族的。 曾经的北海之王宁氏,如今也已经是彻底的衰弱了, 面对着武怀玉的一步步进逼,也只能不断后退。 越来越多的宁氏子弟,被武怀玉调离宁氏旧地,调到其它地方,还有许多被举荐入京铨选, “来,举杯共贺!” 宁氏等豪族子弟,也只得纷纷起立举杯, 这杯酒入口,很苦涩, 喝了这杯酒,也意味着他们放弃了对抗,举手投降了,完全听侯朝廷的处置。要他们高到岭南其它府州任职,他们就去。要他们外任中原,他们也去, 甚至如他们以前最赚钱的采珠、制盐这些买卖,现在基本上被拿走了,他们也全都接受了。 当然,这妥协也是换来了一些好处,或者说是保障的。 比如他们现在的田宅奴婢钱财这些,是都得到保全的。另外他们也都保留了官身,甚至不少还升阶晋爵,虽说这是用外调换来的,可起码也还保留了这些。 只是,钦州再也不是宁氏的了,廉州也不再是宁氏控制的,还有诸如白州、贵州等地。 整个夏天, 武怀玉一直在岭南巡视,一州又一州,一站又一站。 等到秋天的时候,他去了交州,一直巡视到了九德。 入冬后,他再往回走, 中原飘雪的寒冬,武怀玉到了崖州岛, 在振州临川鹿回头过的新年。 今年他没有回长安,岭南叛乱虽平定,但局势并不稳,依然是暗流涌动,他这个宰相必须坐镇。 振州在海南岛的最南边,临川就是后世的三亚,此时的鹿回头更加原始自然,虽是新年,但这里却依然是热浪阵阵。 沙滩、椰林, 这个年挺安静。 冯冼两家联手开发海南岛,在岛上设立四州,岛上的狸蛮,尤其是沿海平原的狸蛮,已经大部份被他们征服或联合,但内地山区,却也仍还是他们鞭长莫及的地方。 此时岛上的汉人很少, 其实也没啥值得在意的地方,临川除了自然的风光外,还真没啥值得一提的,连座像样点的城寨都没有。 不过武怀玉还是挺喜欢这的,此时的广东都挺冷的,崖州的海口那边也挺冷,只有这里是夏天。 在三亚湾的海滩上,武怀玉迎来了贞观六年的正旦。 遥望中原, 此时的长安肯定万家灯火,一片节日的热闹,家中的妻妾儿女们肯定也在守岁, 而在数千里外的天南,在这个海岛最南端, 这里却是这么的寂静, 他打算干脆在这里过完正月,好好的享受这阳光、沙滩、大海, 二月时再动身回去,算算日子,等他三月回到广州的时候,差不多芙蕾斯塔也要生了。 正好迎接他的小生命,就是不知道出生的这个会是武十九郎,还是武十七娘了。 第754章 广州 三月, 怀玉坐着榆林水师营的船北上,回到了广州。 广州的三月没有振州的鹿回头炎热,正是舒适的季节,广州港码头,一片繁忙。 海上丝绸之路,已经随着大唐中央朝廷对岭南的控制加强,而变的更加兴盛,广州也成为这海上丝路最兴奋的一站。 阿兄武怀义特意来码头迎接。 广州长史汪达、司马陈盛也来了,身为岭南道支度使的胖子武君雅也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人。 怀玉下船,兄弟相拥。 “黑了。”怀义打量着他笑道。 “崖州岛的南端,过年的时候都如盛夏,天天在海里游泳海滩上晒太阳,风吹日晒当然就黑了。” “过年的时候广州可是很冷的,虽然比起长安来,广州的冬天已经很暖和了,但还真想象不到那边过年也这么热。” 兄弟俩笑着,一群文官武将地方名流纷纷来迎接问好。 不少熟悉的面孔,也有很多陌生的。 “我已经准备了酒宴,为你接风洗尘,” “不是吃海鲜吧?我段时间天天吃海鲜,已经吃腻了。” “不吃海鲜,京兆韦家在广州开了家很大的酒楼,里面主打的招牌是烧尾宴,全宴五十八道菜呢,有冷盘有热炒还有烧烤,汤羹甜品面点一应俱有,” 怀玉一听韦家的烧尾宴便笑了。 烧尾宴是长安着名的宴会之一了,最初是士子登科而举行庆祝,传说鲤鱼跃龙门,必有天火烧尾才能化龙。 后来,官员升迁也举办烧尾宴,同僚、亲友前来祝贺,设宴款待。再到后来,朝官荣升,在家中设烧尾宴以敬献皇帝。 这烧尾宴也就从普通的宴席,变的越来越有名。 特别是在一些门阀权贵的推动下,更是把烧尾宴搞出了高度,汇聚烹饪精华。 韦家的烧尾宴,就是烧尾宴中极有名者,他们家甚至开了不少高档酒楼,主打的招牌就是烧尾宴,可承接士子登科或官员升迁的宴请,也可直接上门做菜服务。 武怀玉这次回广州,是巡省一圈回来,不是升迁。 但怀义也知道兄弟在外久了,可能想念家乡美食,特意把这接风宴摆在韦家的酒楼。 韦家酒楼的大厨,是从长安带来的,整个后厨全是长安来的, 京兆韦氏,关中六姓之一,甚至还是六姓之首。 怀玉跟韦家也是亲戚,怀玉的长女璎珞,便是许婚给韦贵妃所生的十皇子,而韦贵妃的堂姐韦昭仪的兄弟韦思仁,也跟怀玉算是不错的朋友。 酒楼掌柜将他们迎进酒楼,很是热情。 “掌柜的,今天这烧尾宴有哪些菜?” “五十八道菜,冷盘有吴兴连带,热炒有逡巡酱,烧烤有光明虾炙、金铃炙等,还有巨胜奴、贵妃红、汉宫棋、甜雪等甜食点心,” 怀玉笑着道,“谁不知道京兆韦氏的烧尾宴,那可是宴谢过天子,并得到圣人大加赞赏的。” 韦家的烧尾宴武怀玉其实吃了不止一次,对那些菜也很有印象,那个吴兴连带,是一道生鱼片。 光明虾炙其实就是烤虾,逡巡酱是鱼、羊肉快炒,巨胜奴是密制馓子,贵妃红是加味红酥皮点心,白龙曜是反复锤打的鳜鱼丝制成,御黄王母饭是肉、鸡、蛋等做的盖浇饭 羊皮花丝就是炒羊肉丝,小天稣是鸡鹿同炒,箸头春是烤鹌鹑 酒楼早有准备,动作很快。 入坐后一壶茶没喝完,菜就开始上了。 美味陈列,佳肴重叠,五十八道菜不重样。 真正是色香味俱全。 甚至席上还有许多看菜,用来装饰、观赏,其中一道素蒸音声部,用素菜和蒸面做成一群蓬莱仙子般的歌女舞女,一套有七十件。 对于武怀玉、武怀义、武君雅他们兄弟来说,这些倒是不值得惊讶, 广府长史汪达,是越国公儿子,司马陈盛早年也是在李靖家给李二郎做伴当,对这些也不惊讶。 但对其余人来说,尤其是对岭南本地出身的那些官将们来说,这韦氏烧尾宴就足够让他们目瞪口呆。 他们面对着那些精致的菜肴,都不敢下筷子。 甚至有人以为那些看菜,也是可以吃的。 广州市舶使张辅国笑着向怀玉举杯敬酒,这位张阿难的义子,说来樊玄符还要叫声叔。 “要说起这韦氏烧尾宴,确实样样精美,都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不过,长安谁不知道,论烧尾宴,数第一的还得是武相家的, 韦氏烧尾宴有五十八道菜,而武相家的烧尾宴可是足有一百零八道,陛下去韦家吃过三次烧尾宴,但据说在武相家吃了七次。” 这位宦官的话一出,酒楼里一众人更是震惊。 韦家这五十八道菜的烧尾宴就如此惊人了,武家一百零八道的烧尾宴那得多震撼,何况皇帝还吃了武家烧尾宴七次? 这起码意味着武家有七次升迁,然后宴谢天子。 怀玉摆了摆手。 长安许多权贵确实喜欢排场,每年都要办各种各样的宴会,既是维持人脉关系,也是显示实力, 韦家今天准备的名酒也不少,新丰酒、剑南春、桑落酒、石冻春等,也包括岭南本地的灵溪春和罗浮酒。 怀玉选了灵溪春,倒酒一杯,举杯。 众人纷纷也举杯。 这顿接风宴吃的很热闹, 武怀玉用了大半年时间巡视了岭南一遍,不过九十六州,其实也只走过了部份州, 但总的来说,他去年年后出京,到现在三月,一年多了,岭南的局势大抵已经平稳下来,最危险的那段时间过去了, 在看不见的暗处,各种各样的妥协、交易已经达成了许多,岭南越发趋于平稳安定。 席上怀玉酒没多喝。 他如今的地位摆在那,也没谁敢多劝, 等酒宴结束,怀玉约好明天再跟怀义他们细聊,便先去了庄园。 芙蕾斯塔在广州这大半年,在这边不仅开了芙蕾斯塔的分店,也还在城内修了处很漂亮的大宅院,甚至在城外还修了庄园。 因为即将临盆,芙蕾斯塔便在城外庄园等他。 怀玉一回来,她便挺着肚子迎上来,她一直在等着, “给阿郎准备了解酒茶。” “我没喝几杯,”怀玉笑着迎上来,芙蕾斯塔的肚子有的大的惊人,两人见面刚聊了几句,她突然摸着肚子就叫了起来, “阿郎,羊水破了。” 第755章 长做岭南人 怀玉也没有想到,时间赶的这么巧,他刚到庄园结果芙蕾斯塔就破了羊水。 好在早有准备, 赶紧送入早准备好的产房,叫来接生婆妇。 听着她在屋里痛叫,怀玉想要换衣服进去帮忙,但被婢女们拦住了。 半个多时辰后,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啼哭声,声音挺洪亮。 怀玉松口气。 “小郎还是小娘?”婢女隔着门问。 “是个小郎。” “那就是武十九郎了。”怀玉笑道,“芙蕾斯塔还好吗?” “肚子里还有一个,” 屋里接生婆喊。 里面传来慌乱的声音,怀玉愣住。 “赶紧去取支老参来,给芙蕾斯塔嚼点参须补充精神。”怀玉听说还有一个,也顾不得其它,赶紧吩咐,刚才生了半个多时辰,明显生的并不容易,这份估计力气都没了。 肚子里却还有一个,必须得补充一下。 好在庄园里也有老山参,马上就取了来。 怀玉赶紧去换了身干净新衣,然后也进了产房。 接生婆看到他进去,有些慌乱,连说不能在那。 怀玉也没理会,直接走到芙蕾斯塔面前。 她并不是躺在床上分娩,而是下地坐草,是蹲坐生产。 地上还铺了干草、毯子等。 有数名看产妇人抱腰助产,一名健壮妇人站在她背后,环抱撑住她的腋下,还有两名在左右两侧。 这种姿势,是传统的分娩姿势,据说更便于发力、顺产。 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没有剖腹产这一说,所以生产对于妇人来说确实是道鬼门关,有许多妇人就死于难产,以及产后感染。 贵族家条件好,早有准备,会有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帮忙,能够及时的调整胎位等,甚至也会准备些人参等帮助, 但运气不好的时候,能有可能没命。 “你现在怎么样,还有力气吗?” 怀玉伸手握住她的手,芙蕾斯塔此时几乎虚脱,汗水把头发都打湿了,面色也很苍白,生第一胎,半个多时辰,历经辛苦终于生出来,谁知道还有一个。 “孩子怎么不哭了?” 芙蕾斯塔借着助产人的帮助蹲坐着,嘴唇都在颤抖,却还惦记着孩子。 “我刚看过了,那小子擦洗干净包裹好了,这会正呼呼大睡呢。” “好看吗?” “有点丑,” “头发啥颜色的,” “黑的。” “眼睛呢?” “眼睛也是黑的。” “长的一点不像我吗?” 芙蕾斯塔是个波斯美人,明显带有雅利安的特征,金发碧眼白皮肤,长安也有许多波斯胡姬是棕色头发或黑色头发。 “跟你一样的大眼睛,高鼻梁,皮肤也很白。” 怀玉笑着说道,“赶紧嚼点参须,恢复力气,老二也急着出来呢,” 芙蕾斯塔露出笑容,果然听话的嚼起老参须, 产婆也过来让她准备继续生产, 芙蕾斯塔身上穿了件宽松的真丝长袍,恢复些力气后,她望着怀玉,“阿郎快出去吧,这产房满是污秽之地。”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握着你的手,” “或者,我在身后抱着你。” 芙蕾斯塔的脸上露出了抹红色,眼里闪过一道感动的神色,可还是咬了咬嘴唇,“阿郎快出去吧,求你了,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难看的样子,” “好吧,我去陪十九郎。” 接生婆和助产妇人又开始努力, “用力,” 接生婆几人经验丰富,教她如何发力, 武怀玉等的很焦急,这双胞胎是他没想到的,他上次分别时,她刚怀上不久, 他很担心她体力不足精神不济, 在屋外一直踱步转圈, 终于, 屋里又传来一声啼哭,却好像没刚才那个那么有劲。 他迫不急待的又推开门进了屋。 接生婆正在剪脐带, 一个满是血污的孩子在哭, “是个小娘子。” 怀玉看了眼孩子,赶紧去看芙蕾斯塔,她的脸色更苍白了,毫无血色,眼神都有些涣散无力。 “赶紧扶到榻上。” 接生婆嫌武怀玉在旁边添乱,她们还要忙着处理胎盘等, 晚上。 芙蕾斯塔回到自己的房间住,额头还包着头巾,换上了较厚的衣服。 在她的榻上,放着两个小婴孩。 一男一女。 男的黑发黑眼大眼睛高鼻梁,女孩则是金发碧眼白肤大眼睛,男孩更像怀玉,女孩则很像芙蕾斯塔。 虽然孩子还很小,甚至脑袋都还有点变形,说很像有点夸张,但武怀玉就是觉得很像。 他在那里指指点点,芙蕾斯塔躺在那满眼都是幸福。 “想好名字了吗?” “十九郎叫承藩,” “十七娘呢?” “你给她取吧。” 芙蕾斯塔望着那两个熟睡中的孩子,不愧是双胞胎,睡着了两人还手抓着手, “帕里萨,给她取名帕里萨吧,” “在我家乡波斯,帕里萨意为如天使一般,” 怀玉看着女儿,觉得她确实跟天使一般。 “嗯,那就叫她帕里萨。” “阿郎给她娶个汉名,帕里萨是她小名。” 武怀玉的孩子,男孩取承字,女孩则是王旁。 “取名珂薇如何?” “好。” 刚回到广州,没想到一下子又新添了两个天使般的又胞胎儿女, “你真厉害,我们生了三十多个孩子了,就你最厉害,一下子生两个,后来居上啊。” 芙蕾斯塔轻轻的笑,也觉得很骄傲,给武怀玉做了好几年的别宅女,如今不仅得到了妾的名份进了武家门,这次陪着南下岭南,不仅终于怀上了,还一下子生了两个。 “想吃点什么?” “刚刚才吃过呢。” “再吃点?” “吃不下了。” “多吃点才有奶。” 陪着她聊天,直到她终于睡去,怀玉才把她们娘三交给了保姆和奶娘、侍女她们照看, 庄园很大,院落就好几套。 给他准备的院子一应俱全,怀玉却睡不着。 虽说都是三十多个孩子的爹了,可依然还是很兴奋,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亲自下厨房,给她做猪脚姜、烧鲫鱼汤,还又把花胶泡起来, 忙活半天,把这些送去给芙蕾斯塔吃, “我还给你抓了副黄芪补血汤,已经在炖了,晚点喝了补充气血。” 芙蕾斯塔看着猪脚姜和鲫鱼汤,“会不会长胖啊。” “胖了也好看。” 猪脚姜看着挺肥腻,但用甜醋与许多姜炖出来后,并不肥腻,吃起来酸酸甜甜,反而挺不错,里面还放了不少土鸡蛋,也完全炖入味了。 芙蕾斯塔吃的都要落泪了,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生产,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岁月里,她被迫生过好几个,可何曾享受过半点这样的温柔与照顾。 “好吃,”芙蕾斯塔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能流眼泪,要不然这月子没坐好,以后会眼睛疼。” “阿郎对我太好了。” “你可是刚给我生了一对可爱的天使。” 看着她吃完猪脚姜和鲫鱼汤,然后又看着她喂奶,虽然生了对双胞胎,她还是想要自己哺乳, “够吃吗?” 她骄傲的挺挺胸,那可是一对好粮袋,那不只好看,也很有营养。 等黄芪汤炖好,怀玉又给她送来,忙前忙后,越发让她感动,一直催怀玉去做自己的事。 他刚回来,事情确实很多,不过他也不急。 等到她喂好孩子,又睡着后,他才离开。 客厅, 武怀义、陈盛、汪达、武君雅、张国辅、杨思讷等都来了。 他一进来,几人便笑着向他道喜。 “武相一回来,就喜添龙凤双胎,真是可喜可贺。” 怀义更是笑着道,“后天,我给我那侄儿侄女办个热闹的洗三宴。” 几人高兴的聊了会双胞胎,才开始说起正事。 “转眼离京已经一年了,这都贞观六年的三月了,时间过的是真快啊。” 几人也点头。 “武相啥时候回长安?” “暂时还不会回,” 他虽然一直在岭南巡视,但也一直跟长安的李世民保持信件往来,皇帝对于现在岭南的情况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皇帝希望怀玉再继续坐镇一些时间,等把整个岭南局势再理顺一些再回。 岭南的事情还是很多的,问题也很多。 虽说公然造反的狸獠被镇压了,岭南的冯陈宁等豪族也都识时务顺应配合,可中央与地方,与狸獠的博奕并没有就此结束, 反而更加激烈,矛盾更加多, 只不过现在朝廷强势压制住了这些矛盾, 但能不能一直压制住也不好说,现在是既要一边压,一边还得疏通,否则不可能一直高压统治。 而朝廷往岭南派来这么多官吏,调来这么多兵马,这也是笔巨大的钱粮,所以也急需能够在岭南这里获得回报, 甚至不仅仅是能够补齐这边军费等开支,朝廷还需要能得到更多的财政回报。 现在整个岭南是划成了三大部份, 又细分成六都督府,来统领着整整九十六个州的事务, 甚至左右江的上游,以及都泥江上游,安南红河上游等一些偏远的地区,也是还有必要维持一些羁縻州县,以笼络那些部落。 冲突和叛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武怀玉根本离不开岭南,只有他才能够整合六都督府, 他一走,岭南就没有能够统合整个地区的人物,六都督都没有这个资格权限,两个市舶使也不行,转运使和支度使同样不行。 “武相暂时留在岭南,其实我们是最高兴的,” “是啊,听武相安排就好,省的动脑筋。” “武相在岭南一天,不管是岭南豪族还是那些獠蛮,就没有一个敢炸刺的。” 怀玉笑笑。 “岭南六镇、十二统军府、三水师、三巡检,这些中原调来的精锐驻军,他们的田都分下去了没,各军镇府营的军屯搞的如何了?” “九十六州的土兵整编完成没?” 怀玉也是抛出好几个问题。 怀义笑道,“那我们就先汇报一下我们广州都督府这边的情况吧,总体都是很不错的” 第756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夜晚, 怀玉在书房看着长安的来信,这封信是皇太子承乾送来的,但却是夹在东宫太子通事舍人李云将的信中。 李云将是秦王府学士李玄道的次子,也是怀玉的亲家公,他跟卢三十五娘所生的武十四郎承云,就是订婚李云将嫡女。 信里承乾告诉他,他的冠礼又推迟了。 本来,去年选定的是贞观五年二月为皇太子行冠礼,可后来临到了皇帝又以恐耽误农事为由推迟,之后改到十月份, 可之后有司请求征调府兵用做冠礼的仪仗用,可李世民又朝廷正用兵岭南为由,这事又推迟了。 而这一次,连个日期都没有了。 承乾在信里不免有点担忧,觉得一推再推,事情就不简单了。特别是有大臣认为李恪李泰他们应当就藩上任, 十三岁的三皇子蜀王李恪拜都督秦成武渭四州诸军事、秦州刺史,赴任。 五皇子齐王李也拜都督青齐莱密五州诸军事、青州刺史,赴任。 李世民年纪较大的几个儿子,老二早夭,老大是太子。 老三和老五现在都命出任都督,偏偏老四魏王李泰拜扬州大都督同时,兼领左武侯大将军职, 他的扬州大都督,督常润等十六州,兼的越州都督又都督越台六州,一人都督二十二州,可这次却仍不用出镇。 承乾还告诉怀玉,说皇帝考虑给李泰再兼州大都督,兼胜、夏等五都督, 一人兼八个都督,加一个大将军。 承乾又急又愤, 在五月和年前,还因此急的大病了两场。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皇帝突然这样对他,他的冠礼一推再推,后续无音,而对魏王却是百般恩宠。 “陛下想要让青雀搬到武德殿居住。” 这句话简直是泣血。 武德殿,那可是太极宫内,当年齐王元吉住的宫殿。 魏王虽然还没成年,可也已经十几岁了,这个时候搬进宫,无疑是不合适的。 怀玉看完承乾的信,能明白这是极为压抑的。 他都有些不明白李世民这一年多又在想什么,怎么会弄出这些事情来,难道他不在长安的时候,有人在中伤太子,在捧李泰? 可承乾一直表现的都不错,皇帝为何要这样呢,还是说他不在京的时候,承乾确实又走歪了? 看到这些,他有极不好的感觉, 他现在跟太子可是牢牢绑定在一起的,甚至是整个武氏家族,都已经跟东宫荣辱与共的关系了。 这晚上武怀玉甚至失眠了。 第二天早早起来,都有点无精打彩,站在院里迎着清新的空气,打完八部金刚,他还是去厨房为芙蕾斯塔做早餐。 炖了红枣枸杞花胶鸡汤,配上肉沫糙米粥,水煮带壳蛋,一个水果拼盘。 芙蕾斯塔足不出户的坐月子,倒是很有耐心,好在这个季节不错,不冷不热,否则在炎热的夏季,这月子可就吃苦了。 看到怀玉提来的营养月子早餐,她一脸幸福,“是阿郎亲手做的吗,以后让厨房做便是,阿郎这么忙,太辛苦了。” “做点早餐哪有辛苦,夜里睡的好吗?” 芙蕾斯塔笑着道,“挺好的,有这么多人帮忙呢,夜里也有,我感觉我现在就是头猪,吃了睡睡了吃,除此外也就是喂奶了,” “两个小家伙爱哭吗?” 她摇了摇头, 那两小家伙很乖,真正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她吃粥,怀玉给他剥蛋。 “阿郎做的月子早餐真美味,可是我天天这么吃,以后会不会很胖,你看我现在生了两个了,可肚子还那么大,弄的好像肚里还有似的。” “别急,等坐完月子慢慢锻炼就能恢复身材了。” 陪着她聊了会,再去看看睡觉的两个孩子,确实很乖,武家请的这些保姆奶娘们确实很专业,不过现在芙蕾斯塔倒是不缺奶,请的奶娘反而没用武之地, 稍后, 怀玉进城,直奔广州都督府。 一上午,一直在跟怀义等都督府官员们谈公务,中午就在都督府的食堂吃饭,工作餐也就比较简单,也没喝酒。 饭后,怀玉叫广州都督府司马陈盛一起散步。 两人就在都督府后花园散步, “你跟六扇门那边还有联系吗?”怀玉问。 “偶尔。” 陈盛毕竟也曾是六扇门的人,就算现在不在那做事,也有不少旧关系在,多少会有些联系的。 “那你知道东宫近年来的情况吗?” “还有魏王。” 陈盛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点声音,“武相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 “也知道,本来去年二月太子就要行冠礼,这个冠礼对太子来说非常重要,可一推再推,现在更是没有了确切的日期了, 而我听说,今年蜀王和齐王都已经正式外任都督,偏偏魏王却仍留在长安,甚至听说圣人有意要让他搬进太极宫的武德殿居住, 我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哪些具体的内情。” 陈盛想了想, 神情变的严肃起来, 皇太子是武德二年出生的,今年已是贞观六年,转眼十四岁了,本来这冠礼放在去年二月,便是十二岁而冠。 皇太子加冠,那不是一般的重要,因为这意味着皇太子已经可以娶妻、听政。 不说正式迎娶太子妃这事,加冠后的承乾,其东宫机构也将不仅仅是摆样子的,意味着东宫的这个小朝廷,将得到许多实操的机会,拥有不少权限。 诸如东宫的十卫率府。 甚至在皇帝离京的时候,东宫按例是可以获得协助太子监国的权力的。 所以太子的冠礼可不仅仅是个成人礼仪式,这是实打实的权力,还是很大的权力。 现在皇帝一再推迟太子冠礼,是否跟这权力有关? 尤其是皇帝对魏王的那种恩宠,让人不得不联想。 魏王可是皇嫡次子。 蜀王和齐王都是庶出,没法比。 “难道太子让圣人失望,有易储之心?”陈盛小心的说出疑惑,这是很大胆的话,但他是怀玉的心腹,是陈润娘的兄长,跟武怀玉的关系更加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他能从李靖家的家奴,到如今的五品广州都督府司马,那全靠着武怀玉的提携,而武家现在跟太子绑的这么牢,他当然也是那一条绳上的蚂蚱。 第757章 杀侯君集 武怀玉很信任陈盛。 他在长安虽然也还有人,可毕竟来岭南一年多了,又一直到处巡视,对如今长安的情况还真不太了解。 “你回一趟长安,小心打听一下情况,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大意。” “好,我会小心行事的。” 怀玉拍了拍他的胳膊,两人之间也不用说太多废话,他心中虽然不太相信太子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可毕竟现在结果如此。 他不得不防, 而且历史上太子本来就走歪了,他一路给扯回来,可毕竟一年多没见,谁知道会不会又走歪了。 “武相大概还要多久能回长安呢?” “一时半会肯定回不去的,” “但愿今年十月太子能加冠吧。” 两人都沉默起来。 两人如今的地位确实都不低了,曾经只是李靖家奴的陈盛,现在是五品的广州都督府司马,而当初只是元从禁军旅帅之子的怀玉,现在更是成为宰相。 但两人的未来早就已经被绑定在皇太子承乾的身上了,这本来并不是武怀玉的选择,是皇帝非要安排的。 可却没法回头。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搞清楚长安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虽然也不相信说李世民突然就有了易储之心, 但是皇帝也不可能说无缘无故的一推再推承乾的加冠礼,这样的推迟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承乾仍得不到权力。 暂时还只能是学习政务,东宫班也仍只会是摆设,得不到真正的办事权。 两人在花园里很快分开,怀玉去找怀义,跟他说了要安排陈盛近期进京一趟的事。 “你安排便是。” 怀义笑着应下,武怀玉现在岭南,那可是真正的凌驾六都督府之上,岭南各个系统的衙门、官吏,那都要听他节制的。 陈盛第二天便启程去长安,仍然还是经梅关道,然后走赣江水路。 他前脚刚乘船离开,宁纯便顺西江而下到了广州。 这位梧州刺史是特意来拜访武怀玉的, “听说武相公喜得双胞胎,真是可喜可贺,” 宁纯花白头发,一袭紫袍,很是儒雅,他是钦州宁氏家族里最有文化的,也是最心向朝廷的。 在宁长真他们举兵反唐时,坚决站在朝廷这边,而武怀玉南来,要把他从廉州调到梧州,将他调离宁氏大本营,他也没有抗拒。 这一年多来,钦州宁氏家族在他的带领下,对朝廷表现的非常恭顺,钦州廉州等地原来宁氏担任的官职,都已经拱手让出。 其它诸如珠池、盐场、矿山等许多东西,也做了很大的让步。 武怀玉跟宁纯合作的挺愉快的,不论是公还是私。 现在两人既是上下级,同时在采珠晒盐开矿种甘蔗开茶园等许多产业上,也是携手合作。 “武相,我有个不情之请,” 宁纯给怀玉送了孩子的洗三礼物,然后主动的提亲。 他想与武家联姻。 联姻的方式任怀玉选,既可以是武家儿与宁家女,也可以是宁家儿与武家女,若是怀玉嫌弃他年幼的孩子,也可以选他的嫡孙或嫡孙女。 宁纯的嫡长子宁相在武德末曾任玉山州刺史,这个玉山州是从钦州分出来的,把钦州南面沿海地方划出玉山州,宁纯父子平乱有功,宁纯任南越州刺史,其子任玉山州刺史。 但在贞观二年,这个玉山州先是改名陆州,然后又撤消。 宁相今年入京,在京任一五品闲职。 他的嫡长子宁喜,任乌雷县令。 这个乌雷县,就是原来陆州治所,在钦州湾的东南,东与廉州隔海相望。 宁纯想要为嫡长孙宁喜的孙子,求娶武怀玉刚生的十七女。 岭南三大豪族,高凉冯氏,现在当家人冯智戴最先跟武怀玉成了亲家,其嫡长子冯君豪订婚了武怀玉十六女。 而泷州陈氏,陈龙树也把女儿许给了武怀玉义子庞彦章,两家结亲。 宁纯也知道宁家这些年走错了路站错了队,越来越边缘化,若是再不努力,则真的有可能彻底的没落。 这次也是顾不得脸面,主动跑来参加怀玉孩子的洗三宴,甚至亲自提出亲事。 宁氏嫡长曾孙,娶武怀玉庶出女,那十七娘生母还是个奴隶出身的胡姬,但也顾不上了。 “我这个曾孙,乃是长房嫡长曾孙,今年三岁,打小聪明健康,” 怀玉笑道,“想不到宁公的曾孙都三岁了,咱两家结亲,那这辈份可就差的远了,” 宁纯也只能陪笑,这方面确实是,可他这样安排,也是为表诚意,还有比拿出嫡长曾孙来娶武家女更有诚意的吗? 再者,嫡长曾孙若能结这门亲事,那将来前途自然不用担忧,他是宁氏未来继承人,宁氏家族未来也有保障。 对这门亲事, 武怀玉稍稍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宁氏家族虽说如今衰弱了,但在岭南,尤其是钦州地区,其名望底蕴依然极强,而且宁宣宁纯他们这一支,向来也口碑声望不错。 两家就此订下婚约, 宁纯嫡长曾孙宁原,与武怀玉的十七女宁珂薇订下婚约。 武怀玉在广州城外的庄园,为一双儿女,举行了隆重热闹的洗三宴,大宴宾客。 一时间,宾客云集。 在这热闹的洗三宴上, 武怀玉也正式宣布了武宁两家的联姻,武十七娘跟宁纯嫡长曾孙宁原订下婚约, 接着,怀玉又跟崖州刺史冼靖臣联姻,武十九郎承藩,与冼靖臣的女儿订婚。 这位冼靖臣,是如今冼氏家族的当家人,冯盎的祖母冼太夫人,是冼智臣的姑曾祖母,他跟冯智戴是表兄弟,而且两人还互相娶了对方妹妹,亲上加亲的关系。 这两门亲事的宣布,让这洗三宴更加热闹。 被抱出来接受众人祝福的一对小孩,根本不知道怀玉宣布的婚约,与他们相关,他们只是好奇的打量了热闹的酒宴一会,很快就不耐烦哭了起来,然后被抱回去了。 “侯君集最近在左右江可是大开杀戒,连都泥江南岸都没放过,这家伙行事太过凶悍,这样搞下去并非好事。” 庄园一角,怀义跟兄弟说道。 武怀玉近来也听说了不少侯君集在邕州的行事,这家伙比当初程咬金在泸州时还生猛,真不把獠蛮当人,武怀玉在处理云开大山叛乱的五州獠蛮时,起码还是剿抚并用, 可那家伙在那边真就是一味的剿杀,攻山破寨,见人就捉,反抗的就杀,邕州现在最火热的就是奴隶买卖,一船船的奴隶进进出出。 他这样搞,整片地区的部落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就算许多本来也只是自顾自过日子的蛮部,也坐不住了,现在他们都在四下串连,要起兵反抗了。 “我搜集了不少侯君集的罪证,”怀义道。 武怀玉沉思,侯君集贬来岭南,这家伙一直憋着股怨气,这既是在拿獠蛮出气,也是想借獠蛮人头立功,甚至也还是借机抢掠发财, “将侯君集赶离岭南吧,要不然这家伙还会捅更大篓子。”怀义说道。 武怀玉点了点头,“好,这事我来办,把他拿下,我表奏宁纯去接任邕州都督,” “宁纯接任邕州都督倒也挺合适的,只是,他现在跟我们武家联姻,你表奏他为邕州都督,合适吗?” “岭南六都督府,三个都督长安派来的,三个都督本地的,这样也比较平衡。尤其是侯君集在那边大开杀戒,这个时候换宁纯去接任,也比较好安抚那些蛮人,毕竟宁家当初虽没占据邕州,但势力也接近,” 怀义笑了笑,“说如果我们不管侯君集,他会不会被獠蛮干掉?” 怀玉想不到这阿兄现在都会玩借刀杀人这一招了,他摇了摇头,“侯君集这人,我虽挺瞧不上的,但用兵打仗,其实也挺有本事,这人不足为帅,但也是一上将,就左右江、都泥江的这些獠蛮部落,一群乌合之众,如何是侯君集的对手?” 怀义却只是嘿嘿一笑, 怀玉明白,这这是另有想法,搅浑了水,然后想办法搞死侯君集,这个想法很大胆,也有点危险。 他摇头,“侯君集虽贬来岭南,可他是圣人心腹旧友,一时贬谪,但早晚还会召回的,真出了事,圣人肯定会严查。” 怀义叹口气,“那太可惜了,侯君集那狗玩意,我跟他相处时间不长,但却知道是个睚眦必报的狠人,咱们跟他结下的怨恨已经够深了,若是不能搞死他,他肯定早晚报复的。 错过这机会,以后就是个大麻烦了。” 怀玉也没料到曾经很耿直的怀义,如今居然也有这般果断狠决的一面了,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在邕州搞死侯君集的想法太危险了。 “还是一步步来,收集他的罪证,我去邕州将他夺职,赶回长安交由圣人处置,其它的以后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 侯君集毕竟是曾经的宰相,现任的都督,人家还是皇帝儿时伙伴,潜邸心腹,玄武门的功臣,这种级别的家伙,武怀玉虽有双旌双节,在岭南有专赏专杀大权,却也不敢说直接砍了他。 不过只要有足够的罪证,把他革职赶回长安,倒是足够了。 第758章 千里西江奔邕州 武怀玉要搞侯君集没啥难度。 在大唐,为朝廷开疆拓土这是功不是过,但邕州上游比较偏僻,多是未开化的蛮荒之地,那里的部落獠蛮也都是不服王化的生蛮。 当然,他们明义上是臣服于大唐的,甚至一些部落酋长们,也得到过大唐授予的官阶职位, 他们也属于大唐的子民。 侯君集不分青红皂白,无缘无故的兴兵攻打这些蛮部,杀人破寨,掳掠人口、抢掠财物,这种行径其实是不正义的。 当然,在西南,许多边将都这样干,随便按个罪名给那些蛮子就是,只要不打败仗,那从上到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边兵们要的是功劳和钱财,上面要的是政绩。 谁也不会真正在意那些边蛮的死活,更不会说什么正义,除非你惹的事太大,最后你擦不干净屁股,引的反噬,比如被蛮子打的损兵折将,甚至被攻城破县,那到时就是百万莫恕,要被追责问罪的。 现如今侯君集攻山破寨,有点所向无敌的味道, 他一边攻打扫荡,一边抢掠人口钱财,然后设置县乡,挺春风得意的。 可连在广州的武怀义都很清楚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武怀玉这个岭南道观察黜陟大使衔的宰相,真要追究侯君集的罪行,其实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何况细究下来,不说擅启边衅,就说他们抢掠的那些人口、财物,到底有没有登记造册,有没有归入官库,有没有合法分配。 侯君集有没有乘机贪吞财物等, 这些明显是经不住查的。 怀玉叫来宁纯。 跟他直接交了底, “邕州都督侯君集近来所作所为,宁公当也有所耳闻,他的胡作非为,使的如今整个左、右江和都泥江的獠蛮都乱起来了,甚至连邕州下游的郁江、柳江也在骚动, 随时可能演变成西部大乱,这对朝廷来说,是绝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侯君集的严重失职甚至是犯罪行为导致的, 我即将前往邕州调查此事,我到了邕州后会先将侯君集停职,需要宁公随我同往,暂时接任邕州都督,” 宁纯有些意外。 他确实也知道侯君集乱来,但没想到怀玉会反对他, 更想不到怀玉要让他代邕州都督职, “宁公的忠诚和能力,都是久经考验过的,现在邕府那边如此大乱,也只能是宁公才能力挽狂澜的,还请宁公以大局为重。” 宁纯点头,“我都听武相安排。” 武怀玉又叫来梁建方,让他暂代梧州刺史。 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的梁建方对这个安排很高兴,他是皇帝派给武怀玉的亲军的主将,虽然说资历不低,武德元年就开始为唐征战,甚至他还是秦王府的旧将, 但是在唐初战争中,梁建方的功绩一般,官爵也一般,他跟高甄生一直都是尉迟恭的副将,跟着大老黑混的,性格上跟大老黑也有点像, 很勇猛,但也有点莽。 一直没能独挡一面,也没能真正出头,所以混到贞观六年了,反而混成了武怀玉身边的亲军统领, 不过比较也是元老级人物,哪怕比不过秦琼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薛万彻这些人,但也算是大将一员,顶着个从三品的左武侯将军,还有雁门侯爵位。 梧州刺史虽说是岭南官, 但毕竟是个刺史,而且他在岭南一年多,也知晓这个梧州很重要。 武怀玉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很高兴,十二卫里坐冷板凳的将军,哪里比的上实实在在的一州刺史, 若是能够好好历练一番,再往上走就比较容易了。 可惜这几年,他的老上司大老黑尉迟恭犯的错太多,导致错失了在中枢立山头的机会,自己都混不明白,当然也就照顾不好手底下的老哥们, 如今武怀玉肯提携,他当即拍着胸脯表忠心。 比起失势的尉迟恭,武怀玉如今可是实打实的一尊长安真佛。 后面还站着李靖、秦琼、武士、樊兴这些猛人。 武怀玉挑梁建方来做这梧州刺史,也是看重他资历不错,也很能打,历史上这位在武德和贞观朝都没啥亮眼表现,但到了高宗朝,虽仍不如苏定方那么亮眼,却也是凭着能熬,以其开国将军的头衔,领兵挂帅打了不少仗,着实来了个老当益壮。 在广州一番安排, 武怀玉很快就做好了前往邕州巡视的准备, 最关键的还是要抽调一支兵马前往,除了他自己的那一千亲军精锐,岭南六镇中的广州清海军、容州宁远军、高州武宁军,这三镇都各抽调一千精兵, 外加广州水师、钦州水师也各抽调一千人, 总共六千精锐之兵, 这些兵马足够他前往邕州解除侯君集的职务了,也可以应对邕州有可能失控的獠蛮。 从广州往邕州,走西江水路,全程都还是比较通畅的。 这个季节也不热,适合行军。 宁纯随同前往,特还从梧州抽调了一千土兵,这都是宁氏家族的精锐,虽说如今奉朝廷旨意,原来的私兵都改成了州县团结,但依然在他们牢牢掌握之中。 这次去邕州,宁纯自然要带上这些嫡系。 江风习习。 大船上,怀玉和宁纯在下棋。 “侯君集愿意交出印信吗?” “他没的选择。” “万一他不肯呢?” 怀玉笑笑,“我们这次可是带了七千人马,侯君集敢抗令不从?” 怀玉是一点不担忧,侯君集能打是没问题,他也能打的那些獠蛮闻风丧胆,可他敢跟武怀玉开战吗? 武怀玉可是代表的朝廷。 他侯君集敢打,他手下的兵谁会跟? 邕州建武军有五千人,还有两个统军府有两千四百府兵,这些兵都很难打,装备也很精良,可这些都是从中原调来的,在岭南才一年, 他们绝对不会跟着侯君集反叛中央。 至于说邕州府下各州县的土团,数量很多,每个州都有几千,但这些只是民兵而已, “其实我还挺期盼侯君集公然抗命的,”怀玉露出笑容。 宁纯捏着棋子,明白他这话中之意。 侯君集犯再大错,武怀玉也顶多是解除他职务,把他赶回长安,由皇帝发落。但如果侯君集敢抗令,甚至想玩点狠的,那武怀玉可就有足够的理由干他了。 要是他敢调兵对抗,那干死了都白死。 说到底,侯君集没那个本钱对抗朝廷。 武怀玉正是代表着朝廷。 船队沿途不断汇聚兵马,借助水运,粮草器械的运输也相当便捷,节省了很多人力和时间。 他们行进迅速,一路奔向邕州。 一千五百里水道。 逆水而上,速度比顺江要慢一些,但也比陆路快多了。 邕州,大唐改南晋州而置,治宣化城,因州西南邕溪水而得名。 邕州城外,建武驿。 宰相武怀玉沿西江西巡而来,即将抵达邕州的消息,早就已经由快马传送入城, 城中大小官吏以及当地驻军将校,还有本地豪族大贾,也都纷纷赶来城外驿站恭迎。 一众官吏站在驿外等候,三五成群的小声交谈着。 他们对于武怀玉来邕州巡视倒没什么意外的,毕竟去年武怀玉是沿海巡视,直到交趾的九德, 今年沿西江巡视也是应当的。 只是有些人奇怪的是,武相公不久前还刚回到广州,就算从广州沿江巡视过来,这沿途那么多州县,也得很长时间才到达邕州, 可现在突然就到了, 这是从广州直奔邕州来的? 在这疑惑中, 江上终于出现了船帆。 江帆片片, 船队的规模极大, “这,这是来了一支军队!”有人惊呼。 确实,那船队的规模,说来了万军都有可能。 可武相公西巡,怎么还带这么多兵来,去年他沿海巡视,听说也只带了他的那千人亲军。 难道是因为听说最近邕州这边獠蛮骚动,所以才带兵过来增援的? 江畔, 侯君集坐在一棵大树下,身后站着一排亲兵。 侯君集也看到了江中白帆点点,做为久经沙场的大将,侯君集不仅有望尘而知兵马数的本事,同样看着这些船,也基本上能判断出来了多少人。 他皱了皱眉。 武怀玉来的突然, 事先他没收到半点消息,直到今早快马入城,递上一份公文,说武相公今天中午抵达。 他还以为是武怀玉从广州轻车简从的过来, 谁知道竟然带着千军万马。 他这般是何意? 他皱眉琢磨,总觉得来者不善。 半天后,船队抵达靠岸, 从船上下来的是兵。 一船船的兵, 让侯君集更加皱眉的是这些下船的兵,居然全都披了甲, 这种全副武装的样子,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士兵们从船上鱼贯而下, 然后在码头上迅速的整理列队, 他还看到弓箭手们在上弦。 侯君集站起了身,凝视码头。 越来越多的士兵从船上登陆,他们都是披甲执锐, 这简直就是战斗姿态。 这不符合常理,因为一般行军的时候,是不会披甲的,得保持体力。 何况这还是坐船走水路,更不应当在船上披甲。 他看到武怀玉终于下了船, 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动身去迎接。 上岸的士兵足有七八千人, 他们在码头部署, 侯君集的亲兵被拦下, 只允许官员们前去迎接拜见,不允许带随从。 侯君集面色瞬间难看无比,他看着那无数披甲执锐的士兵,突然手都颤抖了起来, “潞国公请,” 侯君集站在那,望着远处的武怀玉,他有点不想去了。 可一群背着三眼火铳的士兵却已经挡住了他的退路, “侯公请随我来。” 侯君集想发怒,可此时被这些火铳兵团团围住,只得咬牙切齿的跟着他们往武怀玉那边而去。 他倒想看看武怀玉到底要做什么! 第759章 拿下 邕江南岸, 怀玉遥望江南的邕州城, 这座城池选址不错,北至邕江,西面八尺江,在这片形成尖角的范围,两面环水,其余地方洼地较多,南北走向有三座山岭,金枕岭、银枕岭和楼台岭, 相对山高也就百八十米。 在金、银枕岭与楼台岭的西侧,有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山麓,当地称为母猪槽,山麓西侧的几个岭丛,犹如城墙,拱卫着母猪槽的狭长地带,邕州城就建在这里。 这是一个非常天然的良好筑城位置, “当初选择在此筑城,就是看中这里的地理形胜。”宁纯对邕州很熟悉,在武怀玉面前跟他说道, 他指着南边, “银枕岭与楼台岭之间有一豁口,依据形势,便在此筑邕州东门。公贺岭南侧也有一豁口,以南接连无名豁口,便筑成西门, 从这里往西是蛮瘴麓,此处靠近邕溪水,这是船民驳船的深水沟,” “银枕岭和公贺岭之间的豁口,便是邕州北门。” 整个母猪槽山麓北低南高,长约一里多,最宽处只有百余步,这块地带做为州县治所,是完全足够容纳人口的,而且其在军事防御上拥有很强优势。 邕江在邕州城北绕了一个很大的u形湾,突出了一个很狭长的半岛,岭南六镇之一的邕府建武军,在那半岛上也筑了军堡并屯田。 母猪槽北也有一个豁口,临邕江南岸码头也不过五十米左右。 “这里经常会遇到邕江、邕溪水的洪涝,不过母猪槽地势较高,却不受洪水侵袭。” 周边的低洼处,却是每年都要被水淹的。 “相国,侯都督到了。” 武怀玉点头, 亲军‘拥着’侯君集来到他面前。 两人也是一年多没见面了,怀玉虽巡省岭南一年多,却也还是头回见面,侯君集看着武怀玉,目光中不善。 怀玉也冷着脸。 两人都没主动打招呼,气氛就这么有些紧张起来。 等邕州府其余官将们都过来后,怀玉仍没开口。 良久。 “侯君集,你可知罪。” “某有何罪?” 随着这一问一答,气氛更加紧张, 武怀玉冷着脸,拿出一份折册,交给了宁纯。 “请宁公代为宣读一下侯君集罪行。” 宁纯接过折册打开,当众宣读,列的罪行很多,诸如擅挑边衅、杀良冒功、抢掠部落、劫掠财货等等, 甚至侯君集抢掠部落酋长妻女等事也有记录。 侯君集眼睛赤红起来,死死瞪着武怀玉。 “侯君集,圣人拜你为邕州都督,让你都督十余州诸军事,是要代天子牧民,守境安民,不是要你胡作非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侯君集大声吼道。 武怀玉罗列的这些罪名,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要秉公论法,那可就严重了。侯君集不肯承认。 “本相已经一一查明,你狡辩又能如何?” “来人,将侯君集拿下,” 武怀玉起身,在一众惊惶的邕州官将面前,直接宣布对侯君集的处置。 以圣天子授他的承制拜封特权,加上其双旌双节,直接把侯君集拿下,革除他邕州都督之职,并命百骑将他即刻押送回长安听侯天子发落。 “宁纯检校邕州都督、刺史。” “席君买检校建武军使。” “侯三检校宣化统军府统军,陈兴检校武勤统军府统军,赵信检校建武军左镇军使” 邕州都督府的几名主要的官将,被武怀玉免职或调离, 不过中低层的没影响, 接着又宣布停止原先的军事行动,并下令邕州的土团解散归农,并给他们发一笔赏。 邕州的建武军、府兵等,也发一笔赏赐。 侯君集不服。 甚至想要怒扑武怀玉,但也只是徒劳,他不想要体面,也只能没得体面,被武怀玉的亲兵扑倒,然后给绑了起来, 其余邕府官将,毫无准备之下,面对武怀玉的处置,都不敢对抗,何况这码头上,还有七千锐卒。 连侯君集这样的前宰相、天子心腹,都说拿下就拿下了,其余谁敢抗令。 稍后, 武怀玉便派自己的兵进驻邕州城,和江北的军堡。 很快,邕州被接管,武怀玉和宁纯入城。 宁纯进入都督府,检校都督和刺史,他召集各级文官。 武怀玉则在他节制不了的建武军、两统军府,召集武官们谈话,并迅速对一军两府,还有州司马县尉这些管团练的武官,进行迅速的对调。 侯君集在邕府一年多,但根基还没建起来, 武怀玉这般突然出手,基本上也没遇到什么大的阻碍。 而侯君集在被拿下后,直接就被押了上船,顺江而下,直奔广州,然后押返长安,根本没半点余地。 “邕州到广州,一千五百里水路,一不小心也容易遇风浪翻船,或是漏水沉船的,” “不用。” 夜里, 怀玉在邕州城里喝着茶,新检校建武军使的席君买跟怀玉谈话,这位曾在武家豹房跟酒醉后跟熊猫打架的猛人,这一路上都是梁建方的副手,统领着怀玉的亲军。 跟着怀玉巡省一年多,两个人也是十分熟悉,在怀玉的有心拉拢下,他也是积极向怀玉靠拢的。 如今梁建方被怀玉表荐为梧州刺史,把他带来邕州,表荐他为建武军使,这对他来说也是极大机遇。 建武军镇守使虽是使职,可手握着岭南六镇之一的建武军,在邕州府,绝对实权派,他手里的五千兵,那可是邕州都督都不能越过他调动的。 对于原来仅是个校尉的席君买来说,这一步太重要了。 所遇知恩图报,席君买一个喜欢喝酒,有些莽撞的糙汉子,这个时候也是毫不保留的提议在半路弄死侯君集, 伪装成遇风浪翻船什么的就行,反正离长安几千里,这种事也查不出来。 “有这么多罪证,侯君集回到长安不死也要脱层皮,这结果对我们来说更好。他要真死在半路上,不管是怎么死的,哪怕天衣无缝,所有人也都会怀疑我们的。” 武怀玉不仅不会半路弄死侯君集,他还特意派了几条船和许多百骑护卫,一定要保证把侯君集活生生的押送到长安城。 “不要管侯君集了,你要尽快把建武军给抓起来,虽然我已经派人去抚慰獠蛮诸部,但我有预感,还是得打一仗,他们才愿坐下来跟我们谈。” 侯君集走了,这烂摊子还是得他们来收拾,而且必须迅速收拾好,否则上头打板子,不光侯君集要挨打,他们一样要挨打。 “相国放心,咱就是个武人,治理地方啥的不懂,但指挥打仗,那是咱的本行。” 第760章 臣妾 一颗首级摆在案上。 死不瞑目。 武怀玉看着这颗首级,面色凝重。 “刚才有人悄悄将一个木盒遗落在码头,上面还留书一封,有人打开发现里面是颗首级,上报巡兵” “相国,黄垌蛮叛乱了,他们下了战书,那首级也确认了,正是我们之前派去抚慰他们的使者,邕州都督府的一名参军事。” 宁纯有些心情沉重的对武怀玉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周安,长安泾阳人,去年南来的,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成亲,还有三个孩子,他也是元从禁军父子兵出身” 周安的出身跟武怀玉有点类似, 甚至他老家也是河东并州的,只不过他是祁县的,他爹也是早年随李渊起兵下关中的,后来便留在关中,在渭北分了田地,年迈后儿子周安顶替入禁军,只不过相比下,周安爷俩一直较普通一些。 周安也是武德末进的禁军,但现在贞观六年了,也还仅是个九品的都督府参军事。 “听说周安是个比较上进的人,千里迢迢来到岭南,也是想要仕途上有所进步,这次都督府要派一批人去左右溪诸大垌招抚诸酋,他也是主动请往,谁想到黄垌蛮竟然把他杀害。” 武怀玉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首级,心里憋着股火。 他知道,战争其实是侯君集故意挑起来的, 他是想以和为贵,想跟诸垌蛮好好谈谈,可现在看来,他之前预料的没错,事情没这么容易平息,但他也没料到,黄垌蛮第一个跳出来,而且还敢斩杀唐使。 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 黄垌蛮好大狗胆。 “把周安的首级好好保存,我一定会为他赎回尸身,然后送回他家乡泾阳安葬,” 怀玉打算亲自为周安善后,抚恤给满,他另外补一笔。 不过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要把周安的尸体赎回。 “跟黄垌蛮说,多少钱我都愿意赎回。” 武怀玉不是那种特别好说话的人,他也不可能唾面自干。 “跟我说说这个黄垌蛮。” 宁纯对黄垌蛮倒不陌生,据他所说,黄垌蛮也称乌浒夷,最早是聚居于岭北湘南一带,南北朝时期,大量南迁入岭南。 现在邕桂两府内大量分布。 而如今杀了唐使的那个黄垌蛮,只是其中较强的一支,居住在邕州上游四百余里处,那里有个黄垌,其实力很强。 黄垌蛮首领姓黄,因此也称黄家垌。 黄垌蛮也属于西原蛮的一支,西原蛮中还有几大家族,便是韦氏、侬氏、周氏等家族, 他们控制着左右江千里流域, 之前朝廷羁縻控制,曾在左右江设立了十余个羁縻州,授封黄韦侬等首领为刺史等。 斩杀唐使的黄垌,位置大约是后世大新县,处于左右江的中间,这里仍是邕州境,但实际是西原蛮们羁縻自治之地。 以往,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獠蛮和汉民的冲突不少,最主要的冲突还是獠市,虽然他们羁縻自治,可左右溪这边买卖獠人严重,不仅有买卖,还有拐卖、掠卖,因为地方偏僻,经济落后, 人口买卖也就成了少数比较赚钱的产业, 买家自然多是汉人, 而卖家却多数是獠蛮,各个部落相攻,劫掠人口贩卖,搞的矛盾极深。加上当地落后的手工制造业,这使的汉商通过水路运输手工商品过去销售,进行掠夺式的贸易,更让獠人不满。 而侯君集任邕州都督一年多,不管不顾的就攻击蛮部,大肆劫掠,就更引的獠蛮不满了。 “黄垌酋长黄乾,已自称中越王,已经得到西原蛮一百余垌的响应支持,整个左、右江都已经乱起来,席卷千里。” “韦浔自称南越王,侬殿称桂南王,” “还有四个大垌主,也僭越称王,有称镇南王,有称拓南王,还有称海南王、百越王的” 一下子冒出了七个蛮王。 从左右江到十万大山再到都泥江,侯君集可以说彻底捅爆了獠蛮了,可现在这家伙被怀玉押送回长安了,这烂滩子却得怀玉来收拾。 好在僭越七王, 现在也只有黄家垌的黄乾斩杀了唐使。 “打吧。” 事已至此,现在多说无益,必须先打,还得狠狠打压他们的气焰,才有可能谈判招安。 也只剩下了先剿后抚这一条路了。 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根本不会跟朝廷谈。 跟獠蛮打仗,其实武怀玉不怕。 宁纯也不怕,席君买更不会怕。 但这仗也不是这么好打,毕竟不能坐守城池,得主动出击,而左右江都有千里流域,更是山高险阻,尤其是有瘴气。 这是中原人最怕的东西。 所谓岭南粤西乃蛮荒之地,原始森林密布,炎热潮湿,瘴气弥盛。这瘴气是什么? 按古人总结,说是岭表山川,盘郁结聚,不易疏泄,故多岚雾作瘴,人感之多病,腹胪胀成盅。 按这种说法,大抵就是原始森林中,高温湿热的环境下,是细菌繁殖的温床,而且原始丛林,尤其是一些谷地这些带有很高细菌浓度的雾气不易疏散,越积越浓,就有很强的危害。 好比在海底也有死亡之湖,盐卤含量超高,海底生物不小心进入也会中毒死去。 另一方面,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在一些低洼沼泽湿地,也易形成瘴气瘴水。 而除了这些,古人说的许多南方瘴病,其实也是把诸如疟疾、脚气、黄疸、出血热、中毒等许多统统归为瘴病。 南方凡病皆谓之瘴。 邕州两江,水土尤恶。一岁无时不瘴,春曰青草瘴,夏曰黄梅瘴,辩七月曰新禾瘴,八九月曰黄茅瘴,土人以黄茅瘴为尤毒。 外来者,一来难以适应南方天气,容易水土不服。 二来,生活饮食的许多习惯不同,也容易生病,不懂的也就都称为瘴病了。 要深入千里进剿,绝不容易。 “擒贼先擒王,先把黄家垌拿下。” 黄家垌离邕州城也有近五百里,在左江支流黑水河上游,这里已经是云贵高原的边缘。 山多林密。 黄家垌一带是一片山间平原盆地。 左右江地区,地处亚热带,高温多雨,瘴疠之地,山多地少,只有一些分散的小面积平原盆地,便是诸蛮占据的垌了。 这些垌大抵差不多,四面高山环绕,形成一个孤立绝小范围的平原地带,因为平原小,也形成各垌比较分散,以及各垌的人口数量较少。 但却也使的这些蛮垌,易守难攻。 但对武怀玉来说,战争已经打响,再难打的仗也得打。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家臣妾,黄家垌敢斩我唐使,僭称中越王,本相必要亲取其首级,献于长安阙下!” 第761章 嫡系 邕州是座小城。 不说跟长安、洛阳、扬州这样的中原大城相比,就算跟岭南的广州、桂州、交州相比,也显得太狭小了。 坐在城头望着北面一江邕水,夕阳下烤肉也是不错的。 今天一起城头烧烤的都是怀玉的老友,侯三赵信陈兴许嗣业等,还有刚赶来的唐奉孝、彭惟忠、庞彦章、石守信以及高荣高宁兄弟等, 这些人中就庞彦章算是本地人,他老家容府博州,离邕州也不算远,这会正在杀鱼切鱼生,手法娴熟,新鲜的江鱼剁掉鱼尾,挂起来放干血,然后扒掉鱼皮,再去骨去红肉,选出来的鱼肉,切成薄薄的鱼片。 石守信这个盐州杂胡出身的少年,自然就负责处理羊肉。 邕州这边羊少,也没有朔方的羊肉好吃,但石头还是很娴熟的宰了只羊,剥皮分边,一头大羊在他手下,很快就变成了羊排、羊肉块、羊蝎子骨、羊头、羊蹄,还把新鲜的羊血的肉馅做了血肠 高荣高宁兄弟俩是幽州山后人,他们射猎本事强,今天也是早早去射了些鸟兽回来,这会收拾起野鸡、鸽子这些也是很娴熟。 陈兴给大家煮奶茶,赵信和侯三许二杆子他们则在做饼。 至于武怀玉,他也没闲着,都是自已人,他便充当厨子,亲自做些下酒好菜。 这样的场景显得很难得。 如今一个个都有身份了,不是多年前的时候。 高荣现在是邕府的司马,侯三他们几个也都是统军、镇将了,借着东风,也是暂摄了五品职。 唐奉孝、彭惟忠这几年虽一直没走仕途,为怀玉操持工商,却也已经是商界大贾。 武怀玉下岭南时,把许多旧兄弟都带来岭南安置,而这次侯君集被拿下后,武怀玉也是毫不避嫌的又把他们从广桂容交高几府抽调到邕州来。 都安插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这种行为确实有用人唯亲的嫌疑,但武怀玉并不在意,本来岭南现在局势比较复杂,所以也有这种操作的空间。 再者,他也需要自己信的过的人来帮忙收拾乱局。当然,以他如今的地位,立山头拉队伍其实也是必须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每一个能进入政事堂的人,那必须就是一个山头,身后没有足够的势力,就站不稳脚跟,更别谈做事情。 “侯君集会是什么结果?”侯三问。 “估计会革职夺爵,但顶多一年半载应当就会再复出,到时外放一个边州刺史甚至都督都是有可能的。”回答他的是赵信。 对于他说的这种可能,其实大家都能猜到,毕竟侯君集可不是一般人。只要侯君集不谋反,就算这次怀玉给他安的罪名多,皇帝也会放他一马。 “那家伙睚眦必报,早晚还是祸害啊。” “我倒觉得不用担心,那家伙根本不是武相的对手。” 怀玉在爆炒田螺,不仅多放姜丝蒜子,还放了不少干辣椒花椒,最后还加了把紫苏。 一阵爆炒过后,怀玉挑起一个吸了一下,发现炒的已经很到位,轻松的就吸出螺肉,味道正好,麻辣鲜香。 晚风徐徐。 一道道美食也弄上桌,大家随意的坐着, “干,” 怀玉举杯,大家都纷纷举杯。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是他现在邕州的绝对心腹了,不管是要掌控邕府,还是打赢面前的这场獠蛮叛乱,都还得这些心腹们的全力支持。 手把羊肉、炖羊蝎子,卤水牛肉、白切羊头、红烧牛头、生鱼片、炒田螺、爆炒青蛙、烤野鸡、烤羊肉串 配上灵溪酒, 格外惬意。 怀玉挺喜欢这样的气氛,大家虽然身份变了,有人成了宰相,有人做了统军,有人已是金紫,有人晋入银绯,也还有人还是青绿,但不变的是大家的这亲切的关系。 从长安到陇右,再到朔方,再到幽燕,如今再来岭南,大家相互支持。 今天的烧烤没叫宁纯,也没叫席君买,更没叫其它邕州本地官员,这也是怀玉特意为之,以显示这个小圈子的特殊。 大家边吃边喝,也聊着叛乱的獠蛮,谈着本地的豪族大户。 邕州都督府下,管州十几个,另外还管着三十多个羁縻州,现在已经有十几个羁縻州叛乱,还有些也在蠢蠢欲动。 对于武怀玉来说,形势很不利,必须及时扭转局面,这既是检校都督陈梧的责任,也是检校建武军使席君买的责任,当然更是武怀玉的责任。 怀玉这次带来了七千精兵,加上本地建武军五千戍兵,以及两个统军府,两千四府兵,正规军战兵就有近一万五千人了。 而地方团结民兵,也能征发不少。 怀玉现在需要马上对原来建武军的五千戍兵,和两个统军府的两千四府兵,把控制权拿到手,所以才会安插自己的人接替军使、镇将、统军这些职位。 把最上面的主官换成自己人,接着就是从原来的中上层军官里提拔小部份,再把其余的军官进行对调。 再给戍兵、府兵补充一批器械钱粮,再发一笔赏赐,这样一来,指挥权拿到了,军心士气也能提上去。 做事,关键还是在人。 人事权拿到手,人安排到位,才能保证自己的意图得到执行。 他特意从其它府调来高荣高宁、侯三赵信陈兴刘嗣业,以及武君博武君威等人来,他们虽说出身都不高,但经历这几年的历练,都还是有实打实本事的,最重要的是他们会说一不二的执行自己的命令。 而唐奉孝彭惟忠这两人前来,就是要协助军需后勤这块的。 宁纯是邕州的检校都督,但武怀玉现在还不能完全放手让他统领,所以他现在很不客气的跟宁纯做了分工。 他负责军事,宁纯负责民政,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这次从建武军五千戍兵中抽调三千,两千四府兵中抽调一千,我带来的六千兵,留一千驻防邕州城,宁都督那一千兵也都抽调,这样就有一万精锐战兵。” “再从邕府十州各抽调一千团结充辅兵。” 战辅各一万,组成一支两万人的征讨行营,分为七军, 中军四千人,左、右虞侯各一军,每军各二千八百人,左、右厢各二军,军各有二千六百人。 五十人一战队,编两百八十个战队,一万四千战兵,余六千人负责辎重后勤。 吸着田螺吃着羊肉串喝着灵溪春酒,怀玉跟一众老兄弟们迅速就拟好了征讨行营的出兵方案。 总共一万四千多战兵,抽调一万出征,建武军留了两千,他带来的兵留了一千,宁纯的那一千兵他带走,邕州城由他带来的那一千广州清海军驻防。 第762章 佳人 晚上,怀玉再次宴请。 这次请的是在邕州宣化城的所有官员,都督宁纯、建武军使席君买,还有其它一众官吏,甚至本地有头有脸的一些士族大贾也请了。 酒宴挺热闹,但气氛反不如城头烧烤那么轻松惬意。 酒宴结束,怀玉跟宁纯又一起喝茶。 “就一万正兵会不会太少?” 炉子上佛山生产的铁壶在烧着水,那铁壶虽是黑乎乎的,但形制和工艺都挺不错,或许是因为在岭南内销的原因,壶上还有云雷纹和青蛙纹,就跟岭南的那些铜鼓上的纹饰一样精美。 水烧开,铁壶嘴发出蜂鸣。 宁纯提起壶,先把茶杯冲泡了一遍,然后给两人泡上一杯。 这茶叶也是好茶,韶州梅岭高山茶园所产的翠岩银针,宁纯泡的还是其中最好的雀舌,又称雪谷龙芽。 这茶叶必须采于春分前后,一芽一叶初展。 纯手工炒制而成后,银针形似寿眉,尖如针,叶背显露白如银,叶底青翠,茶汤浓滑芬香。 怀玉品着茶,心里道宁纯不愧是老江湖,知晓他在岭南爱喝石溪春酒,有喝雀舌龙芽。 “黄家垌距此五百里,若沿左溪出兵,再经黑水河至黄家垌,距离还更远。武相当知道,邕州统辖羁縻州三十,可邕州城往西,在左右溪合流处,就算是到了边缘,再往西的左右溪流域,其实都是蛮荒,都是獠蛮羁縻自治,” 宁纯认为就带一万兵马太少了,之前侯君集四处出击,也是因此獠蛮还没联合起来, 而现在他们已经都反出七王了,这个时候就得小心了。 “某建议应当再多调集一些兵马。” 怀玉品着茶,摇了摇头,“这次行动是直奔黄家垌去的,兵贵神速。也正因为较遥远,所以兵马太多反而拖累速度,补给也易受影响。” 征调一万战兵,也还征集了一万土团,带上两万军队的粮草器械,加上水路运输,也能支撑不短时间。 一个辅兵支持一个战兵,加上水路,情况还是乐观的。 怀玉并不打算再从后方征召兵马,虽然还有不少兵,可需要很多时间,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必须得在叛军没成势之前,重拳出击,尤其是对为首的黄家垌。 而且如果岭南的朝廷精锐都调来这边,那么其它各地的獠蛮也有可能会压不住,别忘了,那些豪族势力其实也一直还是不小隐患。 没有了岭南六镇威慑着,谁也不敢说不会出意外。 “那调整一下,武相这两万人马,其中一万四千战兵,辅兵六千。现在邕州这边有近一万五千战兵,武相只需要留下一千驻留邕州,其余的全都带走。” 实际是一万四千四百战兵在邕州,包括怀玉带来的六千兵,邕州的五千戍兵,两千四府兵,还有宁纯带来的一千兵。 如果武怀玉留下一千广州清海军驻防邕州,那其余战兵全调上,都只一万三千四, 宁纯提出自己能够再调来六百宁氏子弟部曲从征。 他并没说让清海军留四百守城,他再调来六百子弟部曲协守。 “多带四千战兵,更多几分胜算。”宁线再三请求。 “如果我只留一千战兵在邕州,那我这边也很紧张,万一獠蛮打过来,也很危险。” “请武相放心,邕州城位置险要,易守难攻,叛军哪那么容易打过来,再说,正兵外,也还有各州县的团结兵,每州也是有几千人的,真要叛军攻来城下,邕州城人口也不少,随时还能征召青壮守城。” “而且,邕州临江,这里有警,桂州、容州那边也能迅速水路增援,倒正好来个引蛇出洞,聚而歼之。” 话说到这,武怀玉觉得倒也不错。 于是最后决定调整一下,五千建武军戍兵全带上,两千四府兵这次也全部征召,另外他带来的七千人,带走六千,宁纯再马上给召来六百子弟部曲。 然后征召的一万团结不变,但只带六千从征,其余四千留在邕州协防各处关隘城池。 征讨行营两万人马, 下分七军。 中军四千人,武怀玉亲自统领,镇将武君威、武君博为副。 左右虞候军各两千八百人,建武军使席君买、邕州司马高荣各领一军。 前后左右四厢军,各两各六百人,由统军侯三、赵信,镇将陈兴、许嗣业分别统领。 彭惟忠、唐奉孝两人总管后勤。 武怀玉没有调庞孝泰、梁建方、牛见武、程处默他们来,他们也都担任要职,需要在这个时候镇守一方。 正事谈好,两人边喝着茶边闲聊。 赶走侯君集后,宁纯接管邕府还是比较顺利的,军队这边有武怀玉亲自出马,也不用他担忧,后面有宰相和这么多兵马支持,上下官吏都很识时务。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獠蛮叛乱。 一开始就七位大垌主僭越称王,这都是原羁縻刺史,他们造反并称王,还是影响很大的, 短短时间,已经从七州叛乱,到现在十几州皆反,照这势头下去,这三十个羁縻州可能都要反。 他们的反,其实跟武怀玉搞侯君集没关系。 要论责任,当然是侯君集逼反了他们,但武怀玉必须得迅速收拾这烂摊子,否则最后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接替的宁纯也得担责。 当然,如果能够迅速摆平,那宁纯肯定能坐稳这邕府都督之职,武怀玉不罪还有功。 “我已经向长安朝廷如实禀奏现在的情况,罪皆在侯君集。”宁纯道。 怀玉倒只是笑笑,“其实用不着担忧,不破不立嘛,狠狠打几个胜仗,接下来就好谈了,那些獠蛮溪垌,其实都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顶多就是些小麻烦罢了。” “跟岭南的蚊子一样烦人。” 一壶茶喝完, 宁纯拍手,进来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二八佳人,身材高挑,鹅蛋脸庞,杏眼柳眉樱桃嘴,确实足够漂亮,而且还带着股子极清纯的气质,怀抱着一把琵琶,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武相在此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了。” 第763章 独孤 宁纯笑着便离开了,屋里只留下美人、琵琶和茶。 怀玉对这样的场面倒不意外, “你叫什么名字?” “奴名阿柳,” 这姑娘的声音轻柔,却又意外的好听,武怀玉看着她的样子,莫名的就想到了一个词,扬州瘦马。 嗯,这个时代应当还没有扬州瘦马,但这女子看着还真就是这样的。 “阿柳为相公弹一曲琵琶吧。” 怀玉点头,闭上眼睛靠倚在那。 佳人便开始弹起琵琶。 琵琶在唐代算是最有名的乐器了,虽然是魏晋之时从西域传入,但此时从宫廷到民间,从城市到边塞,甚至从世俗到庙宇,琵琶声几乎无处不在。 琵琶如此盛行,自然而然也产生了许多着名的琵琶流行曲。 怀玉闭着眼睛只听了几声,便已经听出她弹的曲目是绿腰,也叫六幺,这也是有名的流行大曲目,教坊里经典琵琶曲。 这曲是女子软舞的伴奏乐曲,舞姿讲究轻盈柔美,因此节奏舒缓,旋律优美柔婉,改编成琵琶曲后十分优美。 尤其是在忙碌一天后,闭上眼睛听着这曲,感觉非常妙。 怀玉家中可是有位着名的琵琶女为妾,那可是最顶级的琵琶演奏家,他在家时也没少听裴氏弹奏这曲绿腰。 怀玉觉得这个阿柳弹的绿腰,竟然不比裴氏差多少。 闭着眼睛听着这曲,似乎太空漫步遨游天际。 当音乐停止,怀玉仍感觉余音绕梁。 “你刚才居然是指弹琵琶?” “嗯,奴的琵琶是跟阿娘学的,她就是教的指弹。” 一般琵琶都是拨弹,指弹很少见,属于非主流的新弹法,会被正统视做不入流, 但阿柳废拨用手,其弹拨的力度、速度变化却更加自如。 “可以看看你的琵琶吗?” 怀玉看着竖抱琵琶的阿柳道。 一般弹琵琶都是横抱。 阿柳把琵琶递给怀玉,看的出来这是把很不错的琵琶,与寻常北方常见的琵琶又有很大不同。 北方那种质朴刚毅之气被南方的淡雅秀丽之色所侵染,琴弦也由丝竹取代以前的弦索。 这琴弦是利用蚕丝制作,这种丝质的琴弦张力较小,音量比较低弱,很难适应拨子的弹拨, 而且硕大的拨子演奏不能适应快速、连续、多变的演奏动作要求,因此为了让蚕丝奏弦的琵琶弹奏起来更加灵活自如,便改为了指弹演奏技巧。 而为了适应指弹,又把横抱琵琶改为竖抱。 横抱斜抱是比较适合马上弹琴,以及拨子弹奏的。 “这琴和这指弹法是哪得来的?” “我阿娘传授于我。” 怀玉懂琵琶,跟她聊起来便也很容易打开话题,阿柳虽然看起来有点清冷,但谈起琴却也很乐意,看的出来她不仅琴艺高超,而且确实热爱琵琶。 聊了许久,怀玉弄明白,她现在身份是宁纯的家伎,不是宁纯的妾,是家里养的乐伎,这样的乐伎,武怀玉家里也养了,还养了一整班,既有歌伎也有舞姬、乐伎。 基本上长安的权贵家都有养,这些声乐人既是提供家庭娱乐的,也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这个招待不仅是歌舞表演,甚至也还有诸如陪客睡觉等任务。 当然,主人如果喜欢,也是可能临幸的, 这些人身份本就是卑贱,在府中也只是奴婢地位。 阿柳今年确实年芳二八,她打小就是宁氏的婢女,她的老师也是宁家的乐伎,但据说她以前是洛阳人,甚至还曾出身名门,但后来跟随家人长流岭南,最后沦为奴婢,从此一直在宁家做乐伎。 阿柳就是从小跟着她学的琵琶,她这张琴都是她老师亲自制作的。 聊了许久,怀玉看着天色不早,便要回去。 “相公请留步,” 阿柳轻咬着嘴唇出声,姑娘眼中有点羞涩, 她壮起胆子告诉怀玉,宁纯已经把她赠给武怀玉了,说着拿出一道奴契。 怀玉本来以为宁纯只是用乐伎招待他,没想到居然直接送了。 而且阿柳刚才也说了,她在宁家十六年,一直在跟着老师学琴,还从不曾招待过客人,连宁纯都没让她服侍过, 怀玉再次打量起她。 “相公嫌弃阿柳了吗?”阿柳一双水杏眼大睁,里面有了雾气,似乎武怀玉没有立马回应,让她感觉到羞愧,甚至是自卑。 怀玉摇了摇头。 她似乎眼里有了些欣喜,然后上前两步,把那张束缚着她命运的奴契双手递上。 武怀玉现在已经适应了唐人的生活, 比如家里养伎侍人,甚至把侍妾赠人这些行为,他渐渐也能理解接受了,家伎、侍妾本质上仍还是奴婢一样的贱人,她们的地位,并不比青楼楚馆里的女子强到哪去,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唐人交际,也喜欢到青楼楚馆找妓做陪,身份更高级的,直接还有家养的伎班,士人们出行时也喜欢带上歌伎,看上了赎买,或是相互赠送也是常有的事。 武怀玉现在这种身份,宁纯用家伎招待甚至相赠,属于正常操作。 他心里也并不排斥,都是交际应酬。 怀玉坐下, 又泡了壶茶,“坐下再聊聊,” 怀玉希望听她说说她的家世,其实阿柳也不知道什么,她长的很好看,但却是宁家在獠市上买来的,所以她其实应当是个獠蛮部落的孩子,或者也有可能她父母其实也是汉人,只是后来被獠蛮掳掠到蛮地, 反正獠蛮部落人口贩卖一直相当严重,贩来卖去。 她很小被宁家从獠市上买来,因打小有音乐天赋,便一直交给家里伎班那位琵琶伎带着,随着天赋发掘,便越来越受重视,十几年来,一直学习歌舞乐器,其它的也没做过。 正因为天赋本事,可以说她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 而如今,在最好的年华,宁纯把培养了多年的她,拿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武怀玉,并直接将她转赠。 “你没有其它亲人了吗?” “我记事起,就没有亲人,从小到大,便一直是跟着师傅。” 她的师傅,便是中原流放岭南最后沦落为伎的那个女子。 “你老师叫什么名字?” 阿柳轻皱娥眉,“在宁家,别人都叫老师左手,” “左手?” “嗯,我们乐班都尊称老师为乐师,而外面多称老师为佛殿乐师独孤左手。” 独孤是她老师的姓,但左手明显是个名号,佛殿乐师当是个乐界送的尊称。 而她的真实名字,没有人知道,连阿奴也只听说老师以前好像是出身中原名门,权贵之家。 阿奴愿意跟着武怀玉,她对自己的未来其实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被赠给武怀玉,其实对她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好结果,毕竟武怀玉年轻,身居高位,长的也很好,更难得的是懂琵琶, 知音难觅。 “如果你想,我可以跟宁公开口,让你老师独孤左手跟你一起。” 阿柳惊喜,“真的可以吗?” “嗯,” 怀玉说到自然也就能做到,他去找了宁纯,送了宁纯一坛上好的灵溪春酒,加上一盒极品雪谷龙芽。 宁纯虽然也喜欢他府上的乐师独孤左手,但毕竟也只是个琵琶乐师,他连二八佳人阿柳都舍得相赠,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乐师妇人又有什么不舍的。 恰好这乐师也是一直跟乐班带着在身边的,本就是准备用这乐班招待怀玉,甚至把阿柳赠给怀玉那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直接叫来独孤左手,然后把她奴契送给怀玉,以后她就成武家的乐师。 独孤左手应当有五十了,花白头发,十分苍老,虽衣着检朴但感觉极有气质,而且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人。 她对于被转赠武怀玉,表现的极为平静。 告别宁纯,回到自己住处。 武怀玉拿出了那两张奴契, “明天我让人给你们到衙门登记备案,放你们自由,你们以后就是良人了。” 独孤左手终于有些动容,她凝视武怀玉。 倒是阿奴,有些慌乱,甚至不安。 “相公是嫌弃阿奴吗?” 说着,眼睛湿润,甚至想哭。 对于她来说,这十六年的人生,有两个阶段,一个是六岁以前的,过的是猪狗不如的生活,在獠市里被贩卖,真正有如地狱一般。另一个阶段便是六岁以后,被宁家买下,然后成了左手的弟子。 左手待她很好,不仅悉心传授琵琶演奏技巧等,而且生活上也给了以前没有的温暖。 可以说,在宁家十年,其实她过的不错,起码不用担心衣食温饱,只要一心学琴就好。 现在突然听说放免为良,她反而惶恐不安,因为不知道得了自由后要怎么办。 未知的前途充满迷茫。 她哭了,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倒是独孤左手惊讶后默默不语。 “你们可以选择自己以后的生活。”怀玉道。 阿奴却道,“相公不要抛弃阿柳,阿柳只想跟随相公。” 对这个结果怀玉倒似乎并不意外。 就如当初他刚到大唐,在三原长坳乡,张成一家就宁愿给怀玉做奴仆,也想依附于他。 自由是有代价的。 对阿柳而言,固然以前是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但当笼子打开后,对外面的世界,反而是让她恐惧的。 “我说了你们可以选择, 你放免为良后,若是愿意留下,也依然可以啊,你们照样可以做武家的乐师,我可以给你签雇佣契约,会给你们报酬,假如哪天有其它的选择要离开,也是可以的。” “阿柳不走,阿柳就跟着相公。” 独孤左手一直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 “可以听听佛殿乐师独孤左手的琴技吗?”怀玉笑问。 她点了点头, 于是,独孤左手竖抱琵琶,指弹一曲,这次的曲子很复杂,展现出的技巧更高超, 阿柳则在琵琶曲中跳舞, 独孤左手的琵琶弹的更胜阿柳几分,甚至可以说超过了裴氏,阿柳琴弹的好,她的舞也跳的极妙。 这师徒的琴舞倒真是赏心悦目。 不愧佛殿乐师之称。 独孤,莫不是独孤皇后家的人? 第764章 暗渡陈仓 组建一只两万人的军队,进攻五百里外的敌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武怀玉手下不乏精明能干者,但建武军也刚经历一轮大调整,此时再急,也还是得按部就班的来。 好在帮手多,各有分工。 武怀玉运筹帷幄发号司令,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短短几天里,又有几个羁縻州的垌主宣布加入叛军联盟,这使的叛军联盟已经达到二十一个羁縻州。 黄、韦、侬、覃、莫、蒙、蓝、罗等诸大姓,纷纷叛乱,或僭越称王,或称元帅、总管、都督, 号称联兵二十万众,声势好不吓人。 邕府这边当然也不示弱, 武怀玉正式发布了讨伐檄文,同时在邕府十州发布了征召动员令,又对叛乱的诸溪垌酋长等夺职论罪,发布悬赏。 忙碌一天后,行辕后院听听阿柳和独孤左手的琵琶,总能涤净一身疲惫,夜深时,还有阿柳侍候。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她似乎很崇拜武怀玉,在这帝国南疆边陲之地,有个这样的姑娘陪着其实很不错,虽然她懵懵懂懂完全是个未经人事没有经验的样子,却反而有种别样的味道。 事毕,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此时已经是四月,岭南的天气已经热起来,都换上了藤席。 她满面绯色,如同一只小猫一样偎在他怀里。 “过两天就要出征了,阿柳想跟着阿郎。” 怀玉抚着她那乌黑柔顺的秀发,“出征打仗,哪里能带女子。”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她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直直望着怀玉,带着企求,“阿柳就想永远陪在阿郎身边。” 虽然武怀玉没有给她任命名份,但对这个少女来说,她已经坠落爱河,眼里已经只有这个威武的男人, 这些天她是幸福的,可却又总让她不安的,她有时总会恍惚,以为这就是一场美梦,总担心这梦随时就会醒来。 她从没有想过今生会遇到一个这样对她好的男人,他是那么的尊贵,却能对她这般的好,甚至在榻上也能那般雄武却又温柔,曾经的经历,让她总觉得这就是梦。 可就算是梦,她也希望能够一直做下去。 她只要一会没看到他,就会不安,会手心出汗,会心慌惊悸,总觉得会再见不到他。 “阿郎是宰相,领兵打仗的事情交给将军们去做就好,阿郎留下来吧,” 怀玉长嘘一口气, “放心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凯旋。” 或许是害怕分离,阿柳很快又缠上他,喃喃的说着再要一次。 第二天,怀玉起晚了。 原来不仅仅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二八佳人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狠起来更是无所畏惧,一夜梅开三度,对于现在的武怀玉来说,都有点累了。 顾不上休息,上午跟宁纯等府州官员议过事后,下午又去军营巡视,再检查辎重后勤的准备工作。 “还是慢了,再加快点,我们不能等三十州的獠蛮全都叛乱,更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得趁他们准备不足时,先把黄家垌攻破,将伪中越王黄乾擒斩,唯有如此才能震慑诸蛮,才能止住现在这股势头。” 军营里, 席君买等都表示会加快速度, 高荣他们已经制订了几套出兵行军计划,不过这一路虽仅五百里,但并不会顺利,想要直捣黄家垌的可行性很低。 因为出邕州城往西百里,就已经到达实控边界。 再往西的左、右溪流域,那就已经是獠蛮的地盘,虽说朝廷设了三十个羁縻州,但这些羁縻的獠蛮,向来桀骜不驯,如今都反了二十一个了。 距邕州一百五十里的笼寨,就是此次征讨的第一个拦路虎。 笼寨是邕州以西左江流域的第一个西原蛮垌寨,其实力并不算弱,其垌主姓龚,在笼寨附近的左江南岸,还有五个垌寨,垌主皆姓龚。 这六个垌寨,在武德朝归附朝廷后,设立了羁縻笼州,龚兴为笼州刺史,以前因紧邻邕州,倒也跟朝廷关系还不错, 但如今他也举兵反唐,龚兴虽没僭越称王,却尊黄家垌的黄乾为首,他被黄乾拜为左元帅、笼州都督。 “笼寨的位置很重要,挡在了我们必经之路上,扼住了左江,我们绕不过去。” 笼寨不大,可却占据地利,不仅扼守左江,而且笼寨旁边还是一条汇入左江的南岸支流,这条支流河谷还连通着南面广大地区,直抵十万大山,甚至连通钦州。 “笼寨我们必须拿下,可此寨位置占据险要,依江背山,易守难攻。那龚兴又一意反叛,这会是场硬仗,我们最担心的是若不能一股做气拿下笼寨,那么叛獠汇聚,我们就可能被困顿坚城之下,到时局面就糜烂了。” “笼寨有多少叛军?” “这不好说,笼寨本身超过千户,现在叛乱,仅原来笼州五垌就能集起最少五千青壮,再加上笼州境内其它小溪垌,聚集万人都不难。 而黄家垌离的也不远,加上左溪北岸和下游两岸的溪垌蛮,笼寨能够集结的人马,不会少于我们。” 两三万,甚至更多。 怀玉皱了皱眉。 他看着地图, 唐军的优势在于笼州距离邕州大本营很近,不过几十里而已,补给支援都快,而且有便捷的水路运输。 但劣势在于这里位置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叛獠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要寨,他们增援的速度和数量不会弱于官军,甚至守军会超过官军。 怀玉还有个杀手锏,他手中有火器。 笼州终究是个獠蛮的垌寨,不像邕州这样的城池。 但怀玉担忧的不仅仅是笼寨,而是万一叛军跟他玩消耗战术,左溪一路过去,还有不少笼寨这样的寨子,叛军要是一直沿路阻击,那这仗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相国,我们还有一个计划,就是比较冒险,”高荣在一边说道。 “但说无妨。” “我们发了讨伐檄文,西原獠蛮们肯定也知道我们要大举讨伐剿灭他们,而邕州攻黄家垌,基本上就是走左溪,然后沿支流黑水河而进,所以叛蛮肯定也会在这一线五百里沿途阻击拦截我们, 我们不如佯攻笼寨,把叛獠主力调动到笼寨和左溪一线防御,咱们实则明修栈道暗渡队仓,” 怀玉看着地图听出来了。 其实邕州到黄家垌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不是非要走左溪这条线路。 走右溪也是可以的,因为黄家垌的位置就在左右溪的中间,只不过走左溪有河谷通道可走,更方便快捷。 而走右溪就要先沿右江,经朗宁到思笼,然后进入右溪南岸支流渌水江沿河谷往西南行,然后要翻山越岭抵达黄家垌。 从思笼到黄家垌,大约是二百里,其中渌水江段有百里较好走,剩下的一百里就要翻山越岭,道路就很难走了。 路虽有,但都是小路,骑兵部队、辎重车队肯定都难行。 这是条很冒险的线路,虽不能说跟邓艾翻越蜀道相比,更不能跟汉尼拔翻越阿尔卑斯山壮举相论,可确实也挺冒险。 没有骑兵、辎重,甚至没有补给,这会是条单行道。 当然,风险越高机会越大,右溪这一线现在就没有那么多拦截,尤其是从思笼到黄家垌这二百里,路上也只是一些小溪垌,根本没有坚城重兵拦截。 席君买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相国,末将愿意率领一支人马先奔袭思笼,然后以部份兵马留守思笼,仅率轻步兵翻越山岭奔袭黄家垌,” 为了争取这个机会,他甚至只需要几千人。 “相国佯攻笼寨,我这边轻兵奔袭,待末将拿下黄家垌,再来个倒卷珠帘,从叛军背后杀过来,最后我们笼寨下会师。”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大胆,很冒险,但是如果不想在笼寨下耗时间,那确实很不错。 甚至武怀玉在笼寨这里佯攻的势态越猛,则右线那边敌人防御就越空虚,越有机可乘。 甚至有可能黄家垌的主力都会调到右溪一线拦截防御,导致大本营黄家垌空虚无人防守,让他们有机可乘。 “这条路线到底能不能翻越?” “黄家垌到思笼寨的路一直都有,只是有些路段翻山越岭,甚至要渡过溪涧,一般的骡马也是可以运输货物通行的,但有些路段不能通车。我们轻兵奔袭,不会有问题。” 怀玉思考着。 他不想在笼寨耗费时间,而且还得考虑就算拿下笼寨后,接下来几百里的左江流域上,这样的拦路寨子可能还有很多。 一个个硬骨头去啃的话,这不符合他速战速决,擒贼擒王的出兵计划。 一番深思过后, 武怀玉决定把左右虞侯军的五千六百人,做为此次右路军,就由席君买和高荣负责统领,席君买为主将,高荣为副将。 “我给你们调六百弩手,一千二百弓手,战斗步兵一千六,骑兵一千,再拨给一千八辅兵。” “另外我再给你们拨调一千骑兵,再把我牙军的神机营五百人一起给你,送们到思笼寨,助你们突袭拿下此寨,然后你带三千四百步兵行军二百里奔袭黄家垌,那两千骑兵和一千八百辅兵,则留在思笼州和渌水江一线留守接应。” 行营两万人马,怀玉调给他们六千六百人,仍还有一万三千四,用来佯攻笼寨倒是足够了。 席君买闻言兴奋的拍着自己胸脯道,“请相国放心,末将若拿不下黄家垌,不能提黄乾的脑袋来见,便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给相国当球踢。” 这家伙去年还是丁忧三年后在京苦苦侯选的一个原校尉而已,自在武家醉酒跟熊猫打架,得到怀玉青睐后,跟着下岭南一年多时间,得到怀玉进一步赏识,都已经被怀玉表奏检校建武军镇守使了,他也知道自己原来资历不足,所以也是憋着股劲,想要借这次机会好好立功表现,绝不能给武相国丢脸。 第765章 高明的猎人 左江流经笼寨附近,北岸有一座金鸡山突起,河道便在此转了个急弯。 金鸡山便真如一只大金鸡立在水中央, 对岸便是笼寨。 若没有金鸡山,便没有那个大弯,可截弯取直,相距仅三里,可有金鸡山挡着,这三里距离,却绕了一个十二里的大弯。 这块挡住了左溪奔流的金鸡山,还是笼寨附近难得的一块高地。 在左溪两岸平原上,这块高地自然也很有军事价值。 武怀玉带着自己的三眼铳火枪骑兵亲军,在右江北岸靠近金鸡山,亲自侦察。 “相国,不能再往前了。” 高宁背着角弓和三眼铳,手提马槊,阻击武怀玉再往金鸡山靠近。 遥遥望去,能看到金鸡山上有旗帜飘扬,兵马影动。 这块高地,可以居高临下的监视右江水路,笼寨獠蛮当然不会放过,早就加固城寨,增派兵马。 在金鸡山下,还有一条很狭窄的平地南延,三面被左江包围,这块平地上三面临江,北面又倚着金鸡山,也是占据地利。原本是垌蛮开垦的田地,此时也驻有兵马,扎有营帐。 山上一寨,山下一营, 山河之险, 与南岸重兵把守的笼寨隔岸相望,遥相呼应,确实是如铁钳扼住通道。 “我记得之前笼寨设笼州,地界都在江南岸吧?” “嗯,笼州北岸原来设的是左州,同样是羁縻州。先前侯君集出兵四下攻击扫荡,左州和笼州都被攻击,如今黄家垌带头反叛,左州、笼州也俱反。 笼州刺史龚兴是黄乾的左元帅,左州刺史黄同是左元帅。 然后黄乾派了他一个儿子黄承过来,带兵收拢了一些西原部,便从左州的下游分置了一个思同州,黄承为刺史,并委为前军都督。” 这个思同州刺史黄承,现在就是驻守在金鸡山的堡寨里。 怀玉骑马又往金鸡山靠近,三眼铳骑兵亲军紧张的护卫着。 “不能再靠近了。”高宁再次提醒。 但怀玉观察了会,山上的獠蛮也早发现了他,可却依然没什么动静。 金鸡山并不算高,而且沿着江岸也还有平地,怀玉继续抵近山下。 当他越来越靠近,山上的獠蛮终于被他的挑衅惹怒了, 武怀玉也就带了一百骑,但这是他的亲军,明光甲、山文甲等精良铠甲装备,连战马也都是十分雄装,更别提装备的武器也都极精良,尤其是每人还配了两支三眼铳,加数枚掌心雷,还有十支火箭。 山上的獠蛮受不了他们挑衅, 看到武怀玉这支人马虽都是骑兵,且装备精良,可武怀玉身上的铠甲过于华丽,明显是高级大将。 更何况,他们就一百骑,已经远离了大部队, 此时显得很孤单。 特别是当武怀玉沿着江岸和金鸡山脚,不断往西南深入,他们就好像自投罗网,在山与河之间留出来的那条狭长的走廊上,落入陷阱,山上的西原蛮是山下十几倍,他们把退路一截, 那这一百华丽骑兵就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了。 铜鼓响起。 一支西原蛮从山下杀了下来,他们直接拦截后路。 怀玉却骑在马上丝毫不慌。 嚼了嚼嘴里的甘草片,“这叛军的前军都督看来很轻敌啊。” 高宁就护在怀玉身侧,看着敌人,“这金鸡山上和山下驻有近两千叛军,仅山上就有一千。我们才一百,却闯入这块狭窄的险地,就跟钻进死巷子一样,那黄承要是还能坐的住,那他就真的是个懦夫了。” “一千对一百,很有优势么?”怀玉却还能笑的出来。 一千对一百,光听数字,十比一,当然很有优势。 可高宁却没反驳,甚至那一百不动如山的披甲火铳骑兵们也没半点惊慌。 他们可是最精锐的大唐府兵,百战沙场,久经战阵,个个经验丰富,而且都是老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最精明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的,”高宁叹声气。 他虽很紧张,但只是紧张武怀玉身为宰相,在这里的意外风险,但对于一百对一千,其实是毫不畏惧的。 他们可是最精锐的府兵,还都是骑兵。 而山上冲下来的西原蛮,却是步兵为主,而且他们确实很轻敌。 明明山上有千人,结果却只下来了一半左右。 或许他们觉得这里的地形骑兵无法展开,数量上更是悬殊,觉得身披华丽铠甲的唐将,肯定是个长安来的纨绔权贵子弟,只不过是来镀镀金,根本不懂打仗,所以才会离开大营,带着百来骑就敢跑到山下,甚至敢深入到这块死地。 五月的岭南,天气已经炎热,而且还很闷。 不过怀玉的火铳骑兵亲军,在岭南也都一年多了,早已经适应了岭南的气候水土,而且怀玉做为一个有着药王头衔的人,在南下的路上就已经征召了不少大夫,组建了随军医学院, 各种药品的采购更是十分重视,千金堂得到了很多订单。 唐军不管是驻防还是行军作战,都严格遵守着怀玉制订的卫生条例,比如水都要烧开喝,不饮生水,每个士兵都配有医药包等,都能极大的减轻在岭南的许多病疫。 “相国,咱们得调头了,要不然真要被他们堵在这狭窄河边地带了。”高宁提醒。 “嗯。” 怀玉挥手,于是高宁大声喝令指挥,他们调头,往正从山上冲下来的那些獠蛮冲去。 大约五百獠蛮,基本都是步兵,拿着长矛弓箭刀斧等各式武器,约有半数人装备铁甲皮甲, 这群人呼喝着奔跑着,有人骑马在喝令指挥, 他们在整队,打算集结列阵。 他们似乎对自己有五百人这个数量优势很迷信,并没有把怀玉他们这一百披甲骑兵放在眼里。 五百人在战场上并不算多,但因为他们有点散乱,所以倒显得很多。而且西原蛮列的阵也极为简单,并不是把五百人分成多个战阵,并组成纵深防线,而只是简单的在战场上摆了五行。 大约是百人一行。 就这么散散乱乱的在山与河之间的狭窄地带,拉起了五道拦截,似乎他们觉得这样足够了。 几个獠蛮头领骑着矮小的坐骑在阵前跑来跑去, 四尺角弓青石镞,黑幡三点铜鼓鸣。 獠蛮很兴奋,似乎在为即将擒获一员唐朝贵人而兴奋。 他们高声呐喊着如同猿猴,用力的摇动着箭囊,握着饰有兽角的弓,如同麻雀跳跃在战场, 小腿上缠着彩带,与他们身上彩色的木棉布衣相映, 饰有云雷和青蛙纹的青铜鼓在不断擂响,黑色的幡旗连续挥动三次,勉强列队的獠蛮叛军,便吼叫着主动向官军发起了进攻。 怀玉抬起手腕,吹亮了缠在手腕上的火绳,然后把装填好火药的三眼铳持在手中, 一百火铳骑兵,两百杆三眼火铳,都已经完成装填,一铳可三发, 他们可以在接近后迅速轰出六百发。 第766章 有点欺负人 佯攻就是虚张声势, 是个战术假动作,目的是隐藏真正的进攻意图。 佯攻就得是声势越大越好,武怀玉仅率百骑来到金鸡堡下,还看似误闷了那条狭窄的死地,其实也不过是他故意为之。 他就要是以这么一种看似惊人的遭遇战,来打响征讨之战的第一仗,还得足够惊人。 还有什么比主帅亲自上场,以一百破五百,杀个落花流水更惊人的呢。 黑幡飘动。 战马奔腾。 武怀玉已经用手腕上的火绳点燃了三眼铳上的引火线, 手臂夹住三眼铳的木杆,两手端稳火铳, 马背上很颠簸,但武怀玉的骑术如今确实一流,他很平稳。他目光很自信,虽然对面冲来五百西原蛮叛军,跟猿猴一样吼叫,跟麻雀一样跳跃,可他丝毫不惧。 经历的大场面多了,眼界也就开阔了,他在陇右跟突厥人跟吐谷浑人打过仗,在朔方跟突厥人也跟稽胡们打过仗,在燕云,跟北山奚打过,跟突厥人也打过, 更大的场面都见过, 这区区几百岭南西原蛮子,真是不值一提。 引线在迅速燃烧, 很快便燃烧到尽头,引燃了铳管上小孔里的火药,手中一震。 铳管冒起一股烟,喷出一股火焰。 怀玉使用三眼铳已经有一年多时间,铳法练的很了得,五十步距离使用三钱铅弹,已经能够指哪打哪,飞鸟都能打落。 一百杆三眼铳齐射, 奔腾的战马群上扬起一阵硝烟,铳声响天震地,怀玉亲兵们的坐骑这一年多倒是已经习惯了铳声, 对面奔来的西原蛮们却被这天雷般的声音惊住,而这霹雳般声响过后,是无数铳弹射入奔来的密集人群。 两边相距五十步, 金鸡堡下来的黄家蛮只有零星射手在边跑边放箭,更多的射手是想更靠近一些放箭, 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火铳齐射, 对许多毫无防备的西原蛮来说,简直就是不敢想象。 无数惨叫声响起, 很多西原蛮中弹倒地, 西原蛮缺少铠甲,甚至因为岭南天热的原因,他们身上衣服本就少,而火铳铅弹的杀伤力丝毫不比箭矢弱,甚至更强。 而未知带来更多恐惧。 岭南的獠蛮大多崇拜雷电、太阳还有青蛙,所以他们的铜鼓上,就多饰以云雷纹和太阳纹、青蛙纹, 这一轮火铳射击,对于从没有见识过的獠蛮来说,还真是如天罚降临,电闪雷鸣。 特别是那恐惧的杀伤力。 人总是恐惧未知。 武怀玉却依然在马上很淡定,他迅速的转动了下铳柄,然后点燃了三眼铳上的第二管小孔上的火线。 这种火枪确实太过落后原始了,射程短,有效杀伤也不强,可三联装也有好处,近距离时可连发三铳,对付更落后的獠蛮,依然犀利。 砰的一声,第二铳射出,其余亲兵们基本上也紧跟着射出了第二铳,怀玉继续第三铳。 当三铳射完,其实已经冲近了。 怀玉收铳,提起长槊,本来是要白刃硬拼,结果马冲近,獠蛮的第一排阵形已经溃散。 三百发铅弹,直接为他们轰碎了这道防线, 獠蛮们恐惧他们那会冒烟会喷火会发出天雷般声音,然后在几十步外就能取人性命的攻击手段, 他们没去想这玩意跟弓箭谁强谁弱,他们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看着惊恐四散的獠蛮,怀玉看着还有些距离的第二道防线,干脆便又取出另一支装填好的三眼铳,手腕上火绳点燃, 再一次三联轰击。 第二排獠蛮也溃了, 然后他们刚冲过去,后面的三四五排的獠蛮,直接不战而溃。 三眼铳已经打空,也没空在马上再次装填,怀玉提起马槊,带着一百骑兵亲军势不可挡的砍杀起来。 以步对骑,本就没啥优势。 而当步兵溃散,失去阵型,没有了长矛阵、盾墙和弓箭手的支撑,他们就彻底沦为了被屠杀的可怜虫。 人人都在跑, 不顾一切的想逃离, 但骑兵最强的就是速度, 单个的轻步兵根本逃不脱, 被战马撞飞,被长矛刺倒,被大刀砍翻,或是被狼牙棒打倒 武怀玉盯着獠蛮中不多的那十来骑, 这些都是獠蛮中的首领军官,此时他们也慌了,根本没料到五百人拦住一百骑,结果占利人数优势和地利,还会被杀的落花流水。 他一边让人以号角通知山上增援,一边还在试图聚拢溃兵。 但一切为时已晚。 高宁提着角弓,箭如流星,一箭又一箭,射倒一个又一个敌人,这位山后勇士虽然在枪槊上略差高荣一点,但其箭法却是独步山后。 怀玉身边其它亲兵也是砍瓜切菜一般的干翻挡在前面的敌人。 武怀玉终于追上那名骑着白马穿着彩色獠锦的首领, 长槊拍击, 两人在马上边跑边交锋, 那人膂力很大,可此时如惊慌之鸟,何况武怀玉身边还有很多亲兵协助,不消片刻,跑到山脚的他便被怀玉一槊刺落马下,负伤的他刚跑了几步,被怀玉又一槊砸倒,然后被擒住。 金鸡山堡寨里的五百獠蛮,最终也没敢下山来, 他们就在山上眼睁睁看着这一百精骑砍杀那些獠蛮,只有部份獠蛮跳入左江河中,还有少部份逃到山上, 其余的不是被砍杀,就是被俘虏,一些逃之不及的只能弃械投降。 战斗结束, 武怀玉毫发无伤, 他的一百骑三眼铳亲兵,基本上也没啥伤亡,人人披甲,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这些百战精兵,确实能够以一当五,甚至以一当十。 他们斩了一百多颗首级,俘虏了二百来人,只逃走了几十人。 捆俘虏的牛皮索都差点不够用, 怀玉骑着马看着山上的獠蛮,还有左溪江上的一些獠蛮战船, 很是不屑。 有点欺负他们了。 “告诉他们我的身份!”怀玉道。 义子庞彦章上前,来到山脚下,冲着山上大声吼道,“尔等西原黄家獠蛮听着,今日在此降天雷惩罚尔等的乃是,天唐皇朝太子少师、上柱国、左光禄大夫、镇军大将军、贞观元从功臣,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总监东宫兵马、崇贤殿学士兼修国史,岭南观察黜置大使、实封一千三百户、晋国公武相国是也!” 庞彦章大吼三遍, 声震山河,响彻云宵, 不论是金鸡山上的獠蛮,还是左江上的獠蛮,无一人敢应。 第767章 再给一次机会 距离金鸡堡以东十里,有个龙头寨。 这是一个獠蛮小寨子,也属于西原蛮一支,此时早已经成为大唐征讨行营的驻地。 红旗高高飘扬,营帐连绵。 武怀玉亲率百骑至金鸡山侦察,獠蛮五百人马下山拦截,结果反被杀得落花流水。 庞彦章在山下的那三通通传身份,让武怀玉的威名再次远扬。 不仅獠蛮一时丧气, 而唐军征讨行营里却是一片士气昂扬, 武怀玉也用此战,正式宣告大唐的讨伐开始了。 主帅都亲自上阵了,没有人再会怀疑这是佯攻。 “你就是黄承?” 大营中军帅帐,武怀玉坐在马扎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那个手下败将。 这人就是被他马槊挑落马下,还被他拍翻在地生擒的那蛮将。 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是伪思同州刺史、前军都督,是黄家垌伪中越王黄乾的儿子。 本以为只是个小垌主一类的蛮将,不料却意外捉了条大鱼。 这个黄承极为狼狈,身上的衣甲被剥掉,只剩下了一条犊鼻短裤,他个子不算高大,却也粗壮。约摸三十左右年纪,皮肤较黑,赤着的身上还有不少疤痕,另外他被怀玉挑落马下时,肩背上的那个伤口也很醒目。 他的腰、腿上还有武怀玉拿马槊拍打的乌紫伤痕, 这家伙脸上甚至还有些伤,明显就是被擒后揍的了。 他挺不服气的,一双牛眼乱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要杀要剐随你,但你也别得意太早,我们一定能够打败们的。”黄承咬牙切齿。 怀玉起身走过去, 他昂首挺胸,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怀玉笑笑,“倒是条硬汉,” “你这汉话说的不错啊,哪学的?” 见武怀玉并没有要打他的意思,这人神色也缓和了一点点,“我以前在桂州呆过几年,” 怀玉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势,被俘后唐军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 “你这伤还需要处理下,还得用点药,要不然会恶化,” “不用你假惺惺。”黄承说道。 “你既然汉话说的很好,也还曾在桂林呆过几年,那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好好交流沟通一番的,” “有什么好谈的,你们这些中原人这般欺压我们,甚至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不得不反,我落到你手上,那是我没本事,但天理仍在,我们也绝不会低头的。” 这番话倒说的挺好的。 武怀玉直接让人取来药箱, “你别动,我帮你处理下。” 他亲自给他重新清理创口,把一些烂肉剜去,这个过程并不好受,可黄承却没乱动,甚至哼都没哼一句,就咬着牙。 但他的嘴唇颤抖,额头全是细汗,身体承受着很大疼痛。 剜去烂肉,清理血污,上药、包扎,然后又给他拿了内服的药,再开了些药。 “注意伤口,及时换药,很快能恢复的,也就是留个疤而已。” 黄承望怀玉的目光有些变化,没有那么的仇恨了。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你比侯君集要好点。” 怀玉把他身上的绳索给解开了, 黄承也没有乱动。 “活动下筋骨吧,绑的时间久了容易气血不通,” 怀玉给他也倒了杯茶, 黄承看着茶杯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接过了,他似乎很渴,接过茶杯便一口就喝掉了。 “这可是雪谷龙芽,顶级好茶,你这一口一杯牛饮,太浪费了。” “渴。”黄承直接道。 怀玉笑着又给他倒了杯,结果他仍是一口喝掉。 “这茶确实不错,要是换成酒,再来点肉就更好了。” “哈哈,有,你等一下。” 怀玉便喊来石守信,让他去取酒肉来。 中军大帐很大,除了怀玉和黄承,还有一伙亲兵就守在帐中。 等石守信取来灵溪酒和五香卤水牛肉,黄承也没有半点客气的意思,一顿胡吃海喝, 这家伙胃口极好,酒量也不错,五斤卤牛肉,他一口气吃了一大半,酒也喝了一壶。 “慢点,这也不是送行饭。”怀玉笑着说道。 其实如果抛开身份,不说官军和叛兵,黄承也是个普通人,他也要吃喝拉撒,也有七情六欲, 或者说,所有的獠蛮其实也都这样。 只是,大家平时都更在意的是身份,在岭南,狸獠似乎天生就处于朝廷的对立面。 黄承吃饱喝足,盘腿坐下,他擦干嘴,望着怀玉,很平静的道,“我是你手下败将,那是我本事不精,被生擒活捉也认了,但是,我不会向你投降,更不会替你去攻打我们的部落族人,” 怀玉呵呵一笑。 “我知道你们这次为何而反,虽说咱们立场不同,可我还是能够理解你们,虽然我并不支持你们这样做,” “但是,我还是愿意对如今这种让人遗憾的局面,做出一些弥补,这也是代表朝廷的态度。” “事情起因皆由侯君集而起,你们应当也知道,侯君集已经被我革职押回长安问罪,他犯的错,我会来弥补改正,” 黄承意外。 却又沉默着。 侯君集确实是这次大叛乱的导火索,但獠蛮们如此声势浩大的叛乱,也不全是因为侯君集, 邕州以西的獠蛮,主要就是西原蛮,其中黄垌蛮势力最大, 西原蛮在邕州以西,臣服大唐中央朝廷,朝廷也给予他们羁縻自治特权,设置了三十个羁縻州,本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随着中原统一,朝廷自然也对岭南加强控制,甚至对邕州以西的左右江流域,也是进一步渗透。 两方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冲突加剧,这次不过是总爆发而已。 而黄乾等大垌主们,也是不甘于坐以待毙的,他们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跟大唐朝廷来次硬碰硬, 打赢了自然能够保证他们在邕州以西的左右江流域的自治权,打不赢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但就算打瞎了,也不会比原来的趋势更坏。 早在去年云开大山那边五州狸獠叛乱时,左右江这边的獠蛮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立场,都争夺着自己的利益。 黄承是中越王黄乾的儿子,而黄乾不仅是黄家垌主,还是如今造反的二十一州獠蛮的盟主, 其余六位僭越称王的大垌主,也都是得黄乾的册封的,虽然这个联盟,现在仍还是比较散乱的,但起码有个架子。 事到如今, 就算武怀玉把侯君集的脑袋砍了,然后送到三十羁縻州传首示众,獠蛮们也不会平息战争的,因为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不是要劝降你,更没打算让你倒戈去攻打你父亲,” 怀玉平静的道,“这次的叛乱事出有因,双方都有责任,所以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而已。” 第768章 翅膀硬了 政事堂上。 武怀玉、李靖这师徒两个,对着侯君集那真是扑头盖脸的一顿乱拳猛攻揍,把侯君集都打懵了。 好歹都是宰相,总得留点体面啊,哪有这样的。 以前被这两人重拳痛殴打掉牙齿,现在还这样打脸。 侯君集一张糙脸也是不由红了紫,紫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灰,一双手也是早在袖中紧捏成拳,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两个无耻家伙打的脑浆迸裂。 忍了又忍,一再克制, “莫非李仆射和武少师以为,这天下只有你们会打仗,只有你们会打突厥?” 武怀玉呵呵一笑,“阿史那社尔根本用不着打,你跟着右仆射也学了几年兵法,难道连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也没学过,没学明白?” “那这几年学了个啥,练箭吗?” 一提箭,侯君集越发愤怒,他虽勇悍无比,但平生就是这箭术怎么练都不行,尤其是马上骑射,更是十箭中不得五箭,年轻时不耐烦,干脆不学,只一味练骑术、冲锋和马槊,觉得披上铠甲,策马持枪猛冲,谁能挡的住? 可不想这不会箭术倒成一生挥之不去污点,人人嘲讽。 想再好好练一练,但都三十多岁了,想再练也难以再提高了。 侯君集被嘲讽的差点脑出血,话都说不利索。 温彦博向来是反对用兵者,他抢过侯君集话头,“武相公说用不着出兵,是有何良策吗?” 关于西域,西突厥、肆叶护可汗、还有阿史那社尔等,其实武怀玉跟李世民君臣两个早就私下议论许久。 什么不得独奏,其实也是表面上的。 因为李世民经常单独召臣子奏对,甚至还有个密奏制度,一些皇帝心腹臣子,或文或武,或中央或地方,他们得到皇帝授予的可以直接密奏特权, 这些奏折,是不经过朝廷有司,而直接呈到圣人面前,由圣人亲启的, 这玩意挺厉害,宰相都不知道内容。 而一般正式奏疏,那可都是要经过层层流程,都是公开的。 密奏本来是为防止下面欺瞒皇帝,让一些心腹可以替皇暗里监察地方,收集信息的。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孙子说的上兵代谋是非常好的, 武怀玉对宰相们说起他之前跟皇帝的那番分析建议,用不着亲自出兵,可以驱虎吞狼。 就如擒颉利灭东突厥的大战,其实大唐虽说发兵六路十余万人马,但实际上真正决胜关键还是在战场之外,是天时地利人和,是前期派使者说动薛延陀的夷男,率七万帐人马,从西域迁到漠北, 然后扶持薛延陀与菩萨的回纥等铁勒诸部联合起来, 扶持薛延陀建立汗国,册封夷男为可汗,让他们跟突厥大战,而恰又漠北连年霜雪大灾,草原牲畜多冻死,又发饥荒。 大唐还又挑动着突利、郁射设等突厥实权大贵族跟颉利对着干, 多管齐下, 最终东突厥也是先被薛延陀打的元气大伤,然后内部又内讧的四分五裂,唐军最后再趁虚而入,发起猛烈突袭,临门一脚,建立大功。 整个灭突战役,其实战前的诸多努力,才是最关键的,所以东突厥之战看起来打的很轻松,几年前一次次击败唐军,直入内地腹心,甚至兵临长安城下的突厥,居然一下子就不堪一击。 侯君集觉得大唐很强,突厥不行了,现在看有机会,便也想抢个统兵机会,要去西域刷社尔涨军功。 可武怀玉说根本用不着大唐出兵, 不仅不出兵讨伐阿史那社尔,还要承认他自立的这个都布可汗,甚至要在漠北建个安北大都护府,加封社尔为安北大都护,并赐封奉义王。 派使者去给社尔赏赐官爵和鼓纛,鼓动他打回漠北去,并许诺他攻下漠北后,整个漠北设安北大都护府,交由他统领自治。 让社尔率领他的十余万人马,挟新胜之机,去跟如今崛起漠北的薛延陀争霸。 两虎相争,并有一伤, 不管谁伤,对朝廷来说都是好事。 至于西域,设立安西大都护府,把曾经跟皇帝拜把子的莫贺设阿史那泥孰,册封为顺义王,加安西大都护。 扶持这位在西突厥很有威望的西突厥大贵族,聚拢人马,跟肆叶护可汗堂兄弟间相争, 漠北、西域, 同时开打,但大唐都不用出一兵一卒,仅封两副鼓纛,两道册封诏书,就足以搅动风云。 这个计划是武怀玉跟皇帝已经商议好的, 但还没在政事堂商议, 今天正好由武怀玉提出,然后说服大家通过, “青阳这是真正上兵伐谋,上上策,我完全支持,”李靖率先表态支持, 温彦博也紧跟着支持,他倒不是从军事角度,而完全是认为遥远的西域和漠北,大唐根本不该过多干涉,还是先管好中原的事,应当先安心休养生息,恢复民生。 在几千里之外远征,牺牲流血,完全不值得也没必要。 何况打仗要钱粮要征召兵马,征召民夫,朝廷现在也没那个储备。 “武相公此法确实不错,我也支持,眼下确实没必要万里之遥出兵西域、漠北,还是先息一息兵戈吧。”魏征也支持。 侯君集却不满了。 “薛延陀乃是朝廷一手扶持起来的,夷男也是朝廷册封的可汗,他们为我大唐征讨突厥,也是立过大功的, 漠北薛延陀乃是我大唐忠心藩属,如今东突厥余孽还未灭掉,怎么能够不分敌我, 反倒要册封东突厥余孽社尔为可汗,还许诺把漠北给他,还让他去东征漠北,这不是胡来吗? 朝廷的信用呢,道义呢?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把薛延陀从忠心藩属逼反成敌人? 再说,阿史那社尔虽凭诈降败了肆叶护可汗得了十余万人马,但他当初可正是被薛延陀从漠北打的一路贬到高昌,现在他又能敌的过薛延陀? 朝廷这般反复又能得到什么? 最后凭白添了个漠北强敌而已,武怀玉这是误国误君,你们怎么却还听信他的鬼话? 这是什么上策?这根本就是下下策,朝廷就应当出兵把还没恢复过来的东突厥余孽社尔给一举剿灭, 西域虽远,但可以联合漠北薛延陀夷男和西域的肆叶护可汗,一起发兵联合绞杀社尔, 这样一来,漠北薛延陀必然对我大唐更加忠心,而我大唐帮肆叶护灭掉社尔,西突厥也会感激我大唐, 如此漠北、西域都会更忠心大唐,两边安稳,边疆再无忧患。” 侯君集这番话慷慨激昂。 可在座的其余八位宰相,除了张亮还在细细思量外,其余宰相们都根本没当回事, 能当宰相的,不论是房玄龄还是萧,又或是李靖、魏征、温彦博,还是说戴胄、武怀玉,哪个简单。 侯君集说薛延陀是大唐忠心藩属,这话没有一个人信,薛延陀是大唐鼓动着东迁漠北没错,夷男是大唐册封的可汗也没错,但是夷男和铁勒人并不真就那么忠心老实。 夷男之前已经向大唐请婚和亲公主,在大唐灭突厥后,更是一直想要把东突厥旧地都接收,想要染指漠南,表现的很桀骜。 翅膀硬了,便不再听话了。 现如今的东突厥虽然还有不少势力,但起码表面上确实灭国,沙钵罗汗苏尼失、郁射设阿史那摸末、突利可汗什钵,还有欲谷设和阿史那社尔,势力还不少,实力也还可以,但他们现在一盘散沙, 相比之下,已经基本上称霸漠北的薛延陀汗国,整合统一了铁勒诸部后,已经对大唐有很大的威胁了。 这个时候,自然得转换思路,开始要把薛延陀列为首要之敌,哪怕现在表面上关系还不错,可也得开始防范,甚至得想办法削弱、制衡。 至于说会不会逼反薛延陀,这只是个笑话。 如果制衡的了,薛延陀知道你搞他也不敢反,制衡不住,那你就算对他再好,他也依然会反。 所以关键还是得保持对其绝对优势,要削弱其实力,这才是控制他不敢犯唐的根本,而不是什么给多少赏赐,多么友好。 若按侯君集的,眼下唐朝亲自出兵去西域打拥兵十余万的社尔,大唐自己肯定会有不少损伤,甚至出兵要耗费许多钱粮装备, 哪怕薛延陀和肆叶护出兵配合,大唐依然要付出很大代价,而且这般四五千里的远征,还未必好打, 别忘了,郁射设摸末,可是社尔的亲大哥,朝廷远征社尔,还可能引起摸末或苏尼失等其它几支还保存着不小实力的东突厥势力的担心,甚至可能把他们推向反方向。 玉门关外,可从来还没成为大唐的控制区,那是片许久没曾沾染过的地方,现阶段兵出玉门,太早。 “侯君集,你长点脑子,你也是进了政事堂的宰相了,怎么做事不用脑子,还联合漠北薛延陀和西域肆叶护可汗,一起绞杀阿史那社尔,哼,无可救药,蠢货。” 宰相里,也只有武怀玉敢这样骂侯君集了。 李靖也敢,但他不屑。 “你!” 侯君集大怒, 可武怀玉的提议却还是得到了侯君集以外,其余七个宰相的支持,没有哪个宰相支持此时出兵西域,而且大家基本上都看出称霸漠北的薛延陀已经成为隐患,眼下引社尔回漠北,两虎相争,总有一伤, 想统兵西征的侯君集, 那就是个棒槌,啥也不是。 当然,朝中想西征的人还是不少的,但主要就是将军们,是那些坐在长安十二卫四府喝茶闲的无聊的大将们, 将军们不怕打仗,就怕没仗打,没机会建功立业,在衙门里喝茶可体现不出他们的价值,更难升迁。 但宰相们考虑事情角度可不同。 侯君集身为宰相,却还跟将军们一样考虑事情, 只能落得这个无人支持的下场。 “那此事就这么议定,我便把结果记录上呈陛下。”怀玉道。 “我不同意。”侯君集保留意见, 可武怀玉理都没理他。 第769章 上一课 夜幕降临。 左溪江畔,龙头山下,唐军战俘营。 随着一声哨声,看守官兵宣布结束劳作,准备放饭。黄承放下手中的工具,总算能够喘口气。 战俘并不好当,哪怕他是中越王黄乾的儿子,黄家垌的十三郎,但在这里,没有什么思同州刺史、中越前军都督,有的只是一个战俘编号, 战俘乙一。 他脖子上挂了块竹牌,上面就用毛笔写着战俘乙一,这就是他在这里的身份,必须得随身带着,还得亮在胸口,否则被看守发现没戴,后果严重。 黄承感觉很疲惫,双腿跟灌了铅一样,两条臂膀也很酸胀,虽然他是个三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年,也还是习武的悍勇者,可这做苦力跟练武还真不一样。 根本没得休息,要不是他刚做半天俘虏,甚至先前还吃了两斤多牛肉,肯定是顶不住的。 他现在就想跳进左江里好好畅游一番,然后换身干爽衣服,吃上几斤卤牛肉,再来两碗酒就好了。 当然,若是能够来点螺丝米粉也很好,多加点笋,多放点螺,酸臭开胃。 “有伤的到这边来换药,排队。”一名身上罩着件白布衣,上面还有个药葫芦银针标记的医院营兵在那对他们喊道。 黄承看了眼自己的伤,那唐人宰相亲自帮他处理的伤口,没有恶化。 他跟一些伤兵出列,然后跟着那个医兵到了一个营帐前,排队进去换药,帐中的医兵对他们不冷不热,表情冷漠,但却也很有耐心的为他们一一处理了伤口,该换药的换了药,甚至注意事项也都吩咐了,怕他们獠蛮有不明白的地方,甚至还特意安排了懂西原獠话的土人通译。 更换好药后,那边也开始放饭了。 晚饭比较简单,稀粥,配了一点咸菜,然后是一碗跟水一样的汤。但对黄承来说,还是觉得很是意外的, 这武宰相跟侯君集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落到侯君集的手里,要么被割了脑袋去邀功,要么就是直接卖到獠市交易,在战俘营里等待处置的过程中,也绝不会被当成人对待,不会有人给你医药治疗,连一日一餐都不能保证。 黄承在被打落马下时,曾经想过自杀,可后来被擒获,自杀都不成,便想着要杀要剐随便, 不料武怀玉却还能请他喝酒吃肉, 虽然他还是回到了战俘营,也跟着做苦力,但基本待遇不错。 干了一天的苦力粗活,黄承也确实又累又饿,那简单的糙米稀粥配咸菜,也是吃的很香,连没只撒了点盐,弄了点菜叶子,滴了几滴油的清汤,他都觉得很有味道。 风卷残云般的吃完这顿简陋的晚餐,黄承又迷茫了。 接下来呢? 许久,他收回心神,开始打量起这战俘营地,这里看守森严,根本不可能越狱逃出。 而唐军征讨大营的气势更加雄壮, 他不由的又想到了那个男人。 在金鸡堡上看到他时,他不知道那是唐朝宰相武怀玉,还只以为是个唐军校尉或是统军之类的, 他以为那唐将很嚣张轻敌,便想着将其生擒, 谁知道最后自己却被打的落花流水,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惨败,甚至成为俘虏。 武怀玉居然比自己还年轻许多,这人在金鸡山下是那么的勇武,特别是他们居然有那种恐怖的神秘火器,会冒烟喷火射出威力惊人的弹丸,中者立毙。 现在一回想当时那画面,他都忍不住颤抖, 仔细想想,好像那种武器跟弓箭相比杀伤力也没多强,甚至应当是只能近距离几发,不像弓箭可以迅速连射不断。 但那玩意的声音还有烟火,实在太吓人。 真正是慑魂夺魄。 几乎是一照面,几轮射击他的前两排,二百战士就给崩溃了。 被打死的没多少,更多的是吓懵了。 他之前就听说武怀玉去年在云开山罗窦垌,就曾经亲至寨前,以秘术引动天雷,直接轰杀三位垌主。 这事情传到左溪后,越发的神秘和混乱, 黄承他们都以为是谣言, 现在才知道,原来当时武怀玉用的就是这种东西,这一定是一种武器,只是太过神秘和难以想象。 正在思虑着, 看守过来, “所有人集合,准备上夜课学习。” 通驿还大声翻译了一遍。 黄承懂汉话甚至还会写一些,他不需要翻译,但也没听明白这上夜课学习是啥意思。 不过在守卫的刀枪弓箭和皮鞭前,战俘们没有谁敢不听话,虽然劳累了一天,他们在这个战俘营中,身心俱疲,勉强果腹之后,更想好好睡上一觉,或许睡着了就不会再有那么的恐惧和迷茫。 营地里, 点燃了篝火, 还把辣蓼草、艾草等沤烟熏蚊, 看守弄来了木板, 营中的二百多个战俘,以五十人为一班,分成了好几个班。 俘虏们老实的按要求坐在地上, 他们不知道唐人要干什么,可没人敢乱来。 黄承也一直表情木然的配合着, 在他们的不安和迷茫中, 武怀玉与一些军官过来了,看着这些獠蛮俘虏,他面带着微笑,不过其它军官们可没啥好脸色。 “相国,咱们何必在这些家伙身上浪费精力呢。” “这夜课班是做啥?” 军官们不解,为什么对俘虏这么好,而且这晚上还要上课。 “这战俘营夜课班啊,就是利用晚上的时间,给这些战俘们上课,教他们些基本的汉话以便于交流,也教点汉字,当然,最重要的是教他们忠君爱国、伦常纲理这些,教他们华夏文化” 将领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这不是对牛弹琴么?何况这些人就是战俘,就算不杀不卖,也没必要费这力气吧?” 怀玉笑着对高宁道,“自我们下岭南以来,从我的相国亲军,到岭南六镇,还有十二统军府,再到水师三营,巡检三营,我们这一年多,是不是也一直在军中办班教课?教军士们说官话、习文字,甚至学算术,更重要的是教他们忠孝仁义三纲五常, 而且还会办讲武堂、医学营等, 你们说这一年多来,有没有效果?” 高宁点了点头,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也不太理解,但现在一年多后,确实有不少效果显现,不仅官兵们官话说的好了,便于交流,而且多少能识点字会写一些, 更别说其中一些优秀的还选中讲武堂或是医学营、工兵训练营等培训,让他们更高提升。 “这不就对了,这些人现在是战俘,但以后还是会成为我大唐治下良民,我们现在跟他们需要更多的交流,需要让他们能够接纳我们的文化,让他们能够被吸纳进来,” 武怀玉要让这些獠蛮知道,大唐在哪,华夏是什么,什么叫天子,什么叫正朔 第770章 敢不敢赌一把 武怀玉亲自上第一课。 夜幕下的龙头山战俘营中,所有人都有种很奇妙甚至有点荒唐的感觉,堂堂大唐帝国的宰相、岭南观察处置大使,早上只带了一百骑跑去敌人城堡下挑衅,然后干翻敌人五百人, 斩首百余,捉回来二百多俘虏,到了晚上,居然还亲自给这些俘虏们上课。 可事实就是如此。 篝火旁, 几支牛油火把照耀着, 一块大木板支撑在众人面前, 怀玉在木板上钉着一大张白纸,然后他提着笔在上面开始画, 他画了一张中央之国的地图, 黄河、长江, 秦岭、太行、五岭,还有渤海黄海东海南海,有洞庭湖也有鄱阳湖还有太湖, 北方的长城、草原, 西域的戈壁大漠, 怀玉又在上面标出了长安、洛阳、扬州、太原、幽州、广州、荆州、益州、桂州、交州等大城, 在这副地图上, 岭南仅占据了很小的一部份, 而邕州,更显得无足轻重, 至于对于战俘们来说极为熟悉的左右江,虽都是千里之流,可跟长江黄河等相,也是微不足道了。 这副看起来很简单的地图,只副出了中国的骨架, 武怀玉放下笔,开始跟他们讲解, 这第一课讲的也简单,就是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伏羲建八卦、燧人氏取火、有巢氏构木为巢、神农尝百草 从华夏文明起源的神话故事讲起,虽然有点虚无飘渺,却也是源头。 三皇五帝,炎黄大战蚩尤,夏禹天启家天下, 武怀玉讲起这些来,还是很有水平的,整个华夏文明的历史故事这么讲下来,虽不是很详实,但也脉络清晰, 对那二百多个战俘来说,除了黄承外,其余人基本上没听过这些,甚至他们看着那副怀玉画的中央之国的地图,都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如果仅是副地图,那没啥感觉。 可如果他们在这地图上看到了邕州看到了笼州,看到了邕江、大海,也看到了左右江,而左右江在这地图上才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时候, 他们就好像真的开了天眼一样,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原来左右溪的西原蛮三十羁縻州,才那么点大,原来他们觉得很多人的部落诸垌,跟中原一千五百余县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听了怀玉讲的华夏文明,更惊讶,原来中原汉人的历史这么悠久。 这一堂课上的比较久。 所有人都很受震动。 就连一同听课的行营军官们,也在怀玉的滔滔不绝讲解下,更加自豪,甚至精神都升华了几个档次。 第一堂课讲了一个时辰。 武怀玉也终于宣布今天的课结束,以后每天大约晚上讲半个时辰左右的课,当然不会再是他来讲,除了讲历史,更多的还是要讲忠孝仁义这些。 轰的一声巨响, 打破了夜的静谧。 所有人目光闻声望去。 那是金鸡堡方向。 黄承与一众战俘更是齐齐打了个颤抖,那声音太熟悉了,也太让他们难以冷静, 这声音一下子就点醒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之前战斗的那些慑心夺魂的场面,一一浮现, 有的人面色苍白,有人双股战战, 甚至有人捂着脑袋惊叫,还有人想要逃窜, 场面有些乱。 黄承面色苍白的看着金鸡山方向, 武怀玉也往那边看了看,然后走到了黄承面前, “天明之前,我们会拿下金鸡山,金鸡寨和山下河边营地都会被拿下。” 黄承看着武怀玉,他额头冒着冷汗,嘴唇颤抖,却还在努力镇定,他倔强的对怀玉道,“不可能,他们肯定早有防备,金鸡山易守难攻,虽今日我轻敌战败,可他们会更加小心, 你们就算夜袭也拿不下的。” 怀玉却只是笑笑,“要不我们打个赌吧,我赌天亮前我们能拿下,不仅拿下金鸡堡,还能拿下金鸡山下河边的营地,你那一千五百部下,天明后就会来跟你在战俘营做伴了。” “不可能。”黄承咬牙。 “那赌一把?” 黄承面对着怀玉的目光,“赌什么?” “既然要赌,那就赌点有价值的,假如天亮之前攻不下,那你赢,我可以把你放回去, 假如天亮前我们攻下了,那便是我赢,你便归附朝廷,为朝廷效力,攻打那些叛军。” 黄承咬着牙, “怎么,不敢赌?没有信心?” “我可以赌,但如果天亮前你没能攻下金鸡堡寨和山下营地,只要任何一处没拿下,你都算输,你不仅要放了我,还得把战俘营里我这二百多部下全都放回。” “好,我答应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黄承望着西边,他心中很自信,他输,那是轻敌,也是唐军有那厉害的火器,可今晚,他们又如何能赢? 刚才那一声爆炸声后,似乎没了动静。 但平静还是很快被打破。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唐军对金鸡山发起了夜袭猛攻,甚至左江上也出现了大量的唐军战船水兵封锁江面,阻拦东岸笼寨这边的獠蛮过江增援。 爆炸声不断。 攻势很猛, 唐军对小小的金鸡山发起数面进攻,以火器开路,火箭火铳手雷毒烟球等不断, 后面弓弩手、刀盾手、长枪兵, 金鸡山不大,也不高, 只是江岸平原上的一个突起的小山, 山上的守军也并不多,原本有一千,五百下山战败后,又山下营地又抽了部份,山上也不过八百,山下七百。 黄承觉得,凭山守寨,这千五之兵,抗十倍唐军围攻应当也不是问题,起码守个十天半月总行。 可他忽略了他的对手不是其它溪垌蛮寨, 甚至不是以前邕桂那边的官兵, 这次来的可是最精锐的官军,是从中原来的,而且在岭南一年多,已经完全习惯了这边的作战, 加上火器部队, 杀鸡用牛刀。 武怀玉为了把佯攻弄的更真, 这次真是杀鸡用上了牛刀, 对一个小小的金鸡山,直接狮子搏兔,全力一击,根本不打算玩什么添油战术,也不想围城打援之类的, 乘夜色,也乘金鸡山首败后,还没来的及再补充增援,便要一股作气拿下。 怀玉很自信, 所以他没急着离开战俘营, 甚至还让人准备了酒和肉, 喝酒、烤肉, 一个时辰过后, 酒肉吃的差不多了,前线战果也传了回来。 看到疾跑过来的塘骑,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黄承死死盯着那人,期盼着能带来一个好消息,虽然此时离开亮还早,但他还是想知道金鸡寨还在坚守。 “报,” “禀报相国,我军已攻下金鸡堡寨,” “山上獠蛮叛军死伤过半,仓惶溃败到了山下河边营地,” “我军已经围住残余叛军,” “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许多獠蛮俘虏听不懂唐话,很焦急的瞪着塘骑,黄承听懂了,一脸不敢置信,突然惨叫一声, 吐血晕倒。 第771章 愿赌服输十三郎 初夏的夜很凉爽。 这本来是一个很好进入睡眠的夜晚,尤其是对那些身心俱疲的獠蛮战俘们来说,但是这个夜晚,却谁也无心睡眠。 他们一个个失神落魄的呆呆坐在那,直到天明。 其实子夜时分,塘骑来报,已经彻底取得胜利,金鸡山下河边营地的残敌,最终在四面包围的情况下,尤其是在唐军那犀利的火箭火铳毒烟攻势下,选择了投降。 他们没能选择背水一战, 因为在火器攻势下,他们丢了心魄,失了魂,再无战意,毫无斗志。 战斗比武怀玉预计的还要顺利, 一千五百西原蛮叛军,一寨一营,却仅一个半时辰就彻底拿下,阵斩百余,俘虏一千三百余,无人逃脱。 天明时, 金鸡山那边也终于打扫干净,俘虏们在朝阳照射下,也终于结束了那混乱而又狼狈的一夜, 他们被牛皮索捆了手,然后腰上长绳串起来,在唐军的押送下,来到了龙头山下战俘营。 黄承看到这长长的战俘营队伍,甚至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部将,甚至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时,他落泪了。 他终于承认他败了, 败的一踏涂地,败的那么彻底。 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尽去, 他败了,也输了那个打赌, 三十岁的黄承,黄家垌的勇士,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战败被俘时他没落泪,可现在落泪了,哭的像是个孩子。 他越哭越伤心,最后号淘大哭, 他的哭声,引的身边二百余俘虏一起痛哭, 刚来到的一千余战俘,也看到了黄承他们,看到他们那般痛哭,正惊魂未定伤心失意的他们,看到这一幕,也最终忍不住都哭了起来。 武怀玉被这哭声吵醒,从帐中走出。 其实昨晚他听说已攻破金鸡寨后,便大笑几声然后直接在战俘营的帐篷里睡下了,带着几分酒气,几分喜悦,倒是心满意足的一觉到了天亮。 看着那些抱头痛哭的俘虏们, 武怀玉很淡定。 区区一个金鸡山,不过两千獠蛮罢了,被攻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走到黄承面前。 黄承正跟他两个儿子抱头痛哭,三十岁的黄承,儿子都十五了,两个少年这次从黄家垌跟着来思同州,昨天早上的战斗,两人没跟随黄承,但晚上还是没逃过被俘下场。 好在两少年也挺勇悍,在暗夜乱战中并没受什么重伤, 他们没想到父子还能再相见,也没想到是在这战俘营相见, “黄十三,” “武相国。” 两人面对面,目光对视, 黄承紧咬牙床,目光中有绝望,也有坦然, “昨夜那个赌。” “是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那?” “我认,” 怀玉微笑,这黄十三郎倒挺有骨气, “你要我怎么做,说吧。” 怀玉想了想,“金鸡山两批俘虏加起来得有一千六百人了,我打算把你们整顿一下,” “暂编大唐岭南招讨行营协从军,下面暂辖三个营,每营五百,授你为检校大唐邕州都督府思同州刺史,协从军指挥使,” 黄承愣住。 不敢置信。 怀玉笑道,“不是说输了就归附朝廷,为朝廷效力征讨吗?” 他点了点头,咽了咽干涸的喉咙,“是,” “那就好,” 这个思同州,原来是没有的,是伪中越王黄乾在朝廷的羁縻左州,分出东面地区,新设的一个伪州,但现在武怀玉打算保留这个思同州,仍以黄承为刺史。 当然,肯定不能跟之前一样。 所以武怀玉在任命了黄承为思同州刺史后,也直接任命了两员征讨行营的唐军文官武校做为长史和司马,连下面的六曹参军,功兵户三曹也是从行营派去,其余三曹任用土人。 原来的垌兵,整编为暂编协从军,指挥使是黄承,但下面三个营校尉却是行营的人。 这是羁縻控制的第一步。 黄承心情复杂, “我可以答应相国,但有个请求,” “说。” “我可以为相国征战,但只求不要让我去打黄家垌,”黄承不想父子相见,不想去攻打自己的垌寨,不想面对自己的族人。 “我可以答应你这一点。” “那请相国给我们发放兵器,接下来的笼寨之战,我们愿意将功赎罪。”黄承咬牙道。 可武怀玉却摇了摇头。 “不急,你们刚归附朝廷,我打算让你们先休整一下,” 这个休整,也不是纯粹的休整,具体的安排是白天加固金鸡堡,把原来的寨子,要改建成一个永久的坚固城堡, 晚上,上课。 每晚一个半时辰的课,接受大唐华夏汉家文化教育,要忠君爱国、学习汉话。 暂时不需要训练,怀玉的理由是他们刚吃败仗,让他们暂时放松一下。 可白天筑堡,晚上学习,却也排的很紧凑,何况筑城绝对不是轻松的活, 黄承心里明白,这是还没得到信任,但却也只是点头,身为俘虏,有这样的安排,都已经是仁慈了,起码既没有十一抽杀,也没有直接没卖为奴。 现在起,他们就不再是战俘的身份,而是大唐征讨行营的协从军, 他们都隶属行营,并非思同州的团练兵。 武怀玉在拿下西岸的金鸡堡寨和营地后,也顺利的拔除了笼寨的西岸应援,可以放心的对笼寨展开围攻。 “为何要对这些獠蛮战俘如此好?” 笼寨东面不远的一座山上,这座山不大也不高,跟金鸡山类似,却也是笼寨东面的一处高地。 唐军主力在山下安营,与金鸡山隔河相望,左右钳制笼寨。 怀玉在扶南山上立纛, 军官们议事时,都不太理解为何要对战俘这么客气,不虐待俘虏就罢了,还要让黄承继续当思同州刺史,甚至把这一千六俘虏改编为行营协从军。 在大多数人看来,对付叛军,就得先立威,要立威最好办法自然就是狠狠的杀戮。 “黄承和他的这些手下,还是有用处的,咱们一边攻,一面抚,剿抚并用,不能一味杀伐。好不容易碰到个有合作意愿的,当然得扶持一下。” “那相国为何却又不把他们调来笼寨打头阵?” 怀玉摇头,“他们用处大着,我并不打算直接就消耗在这,那没意义。” 第772章 向死而生 笼寨, 龚兴站在笼寨城头,看着左溪涛涛江水,碧绿江水流过,却带不走他的愁绪。 这位大垌主愁眉不展,心烦意乱。 对岸金鸡山上,那日月星三辰旗是那么的醒目,在风中猎猎飞舞,舞的他心悸意乱。 两千人马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黄家垌派来的两千人马,还是那位以勇悍着称的黄十三郎统领的人马,结果一天之内就彻底覆没了。 早上黄承五百人下山拦截一百侦察唐骑,结果反被干翻了,黄承都被俘虏了,然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半夜唐军就又发起夜袭,不到两时辰,山上堡寨江边营栅就都被攻灭了。 两千人啊,直接全军覆没。 他表面一直镇定,可实际上龚兴内心已经慌的一批。 金鸡山黄承两千人马的覆没,给他极大的打击,这不仅是没了两千人马,少了西岸的应援,最重要的是唐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可怕了。 一日夜就打赢了,赢的这么干脆利落。 他熟悉黄承,有过不少交情,黄承其实不是那种有勇无谋的人,黄乾虽然有很多儿子,生了三十多个儿子,但他一众儿子中,黄十三是其中佼佼者了。 龚兴现在很慌, 唐军拿下金鸡堡的战斗力,太可怕了,笼寨虽然兵马要多些,但笼寨仅以地利来说,未必比金鸡堡更好。 失了金鸡堡,其实笼寨就已经断了一臂。 而唐军居然还有许多大小船只,他们的弓弩甚至那种可怕的火器,威力极大,他们在江面上的几次小交锋,都被压制,事实上,笼寨这边,已经失去了对左溪水面的控制, 一阵脚步声传来。 “大帅。” “派去黄家垌的人出发了没?” “已经是第七批信使了,” 龚兴阴沉着脸,虽然已经派出了七批求援信使,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来的及了。 “向周边溪垌堡寨再发求援信,这次唐国宰相武怀玉亲自督领来攻,还携带有神秘犀利的火器,我们必须全力以趟,若是笼寨丢失,后来更难阻拦, 中原人有句话就唇亡齿寒,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绑在一起的。” 顿了一会, 龚兴又道,“金鸡山失守,黄十三郎他们这两千人难逃毒手,请巫师来,杀牛宰猪祭祀吧,” 笼寨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金鸡寨两千人败了,败的还这么快,这么惨,是让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也让笼寨这边恐慌着。 在这种气氛中, 祭祀黄承他们两千人的仪式,不免悲壮且隆重。 他们杀了牛宰了猪,杀了鸡和鸭,在路边摆起长路宴,寨中老少都在路边用独特的传统告祭那些灵魂。 巫师们戴着青铜鬼面具,穿着巫袍,在路上跳着巫舞,唱着巫颂。 龚兴趁机发表了一番讲话, 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向死而生之意。 哀兵必胜, 退无可退,那就唯有反击向前。 斗志慢慢起来, 不少年轻的战士激昂,他们纷纷叫喊着要为黄承他们报仇。 就在这时。 笼寨前来了一人。 自称西原州刺史黄十三郎的使者,代表黄十三郎来见龚兴。 人被带进寨子。 在无数人注视下,这人自称是黄十三郎的使者。 “你是黄承的家兵?” “是的,我是黄十三郎妾侍的兄长,一直跟随在黄十三郎身边。” “你从唐营来?” “是,” “黄十三郎死前有什么遗言相告?”龚兴当众问。 “黄十三郎还活着,活的好好的,并没有死。” 使者的话让大家惊讶。 然后使者继续说,“黄十三郎现在是大唐思同州检校刺史、岭南征讨行营协从军指挥使,他就在龙头山下大营整训兵马,对了,协从军一千六百人,就是原来金鸡山驻防的溪垌弟兄们” 龚兴震惊, 现场所有听到这些话的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在这里为勇士黄承他们的阵亡牺牲祭祀,可黄承他们却投降唐人了? “这不可能,你定是来扰乱军心的,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将此无耻小人的首级拿来祭祀黄十三郎。” “我这里有十三郎的信物,还有他亲笔写的信。” 龚兴半信半疑。 等两样东西呈上, 看过那封信后,龚兴脸上血色全无,因为他信了。 龚兴身为羁縻笼州刺史,不仅是个大垌主,其实也跟邕州那边汉人往来颇多,他也是会说汉话甚至有些汉文化的, 这信确实是黄承的字迹,里面的内容也能确信, 只是他不敢相信黄承会降, 更不敢相信武怀玉会仍让他做刺史,甚至他的兵也还给他带。 心乱如麻。 有人大喊,这不可能, 黄承是黄乾的儿子,他就算被俘了,也不可能投降,就算投降,唐人又怎么可能这般重用他? “龚帅,我这里还有武相国给的一封信,” “武相国说只要龚垌主能够弃暗投明,改邪归正,那么他也愿意再给龚垌主一个机会, 不仅不会追究龚垌主叛乱之罪,而且只要龚垌主肯将功赎过,那么仍会授龚垌主为笼州刺史,另外笼州垌兵,也可暂编为协从军。” 龚兴沉默着。 这时使者又当众大声道, “武相国说机会仅此一次,希望龚垌主能够珍惜。若是错过了,那就后果自负。 武相国还说,他给龚垌主一日夜时间考虑。 明日太阳升起之时,若是笼寨仍不识时务不肯归降,那么大唐征讨大军,将向笼寨发起进攻, 寨破之日,再无幸免。” “如若抵抗,杀无赦!” 这是威胁,赤果的威胁。 而且这威胁,很有威慑力。 龚兴很慌, 可当着笼寨众人,又不想显露,只得一直冷着脸。 有人高喊,“杀了这个投降唐人的狗奴!” 有人跃跃欲试,提刀上前, 龚兴犹豫了片刻,还是大喝一声,“放肆,退下!” 最后,龚兴没有答应使者会归附,但也没说不肯,只是让人护送使者离寨。 他犹豫了。 他畏惧了。 却又还有几分不甘心。 他只能期望派出去的那一拔拔信使,能够带回来千军万马援助。 可是他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 那冒烟喷火犀利无比的火器,到底是什么玩意,难道真是什么神术道法? 还有武怀玉为什么会对黄承这个败军之将的俘虏这么优待? 他跟侯君集同样是唐将,怎么做派相差如此之大? 武怀玉真的值得相信吗? 他们这次举兵联盟反唐,真的能够成功吗? 突然之间,龚兴没有半点信心了。 “把笼寨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做好最坏的准备!” 龚兴的一个儿子提议,“要不我们今晚夜袭扶南山吧,” 第773章 武家有女初长成 鼓角争鸣,刀光剑影。 大唐游骑兵在左溪河畔平原上追逐,猎杀笼寨外溪垌蛮哨骑,小规模的游骑追逐战,尽显骑士们的矫健威武。 扶南山上。 三辰旗下, 怀玉居高临下,远眺战场。 笼寨围攻已经开始了, 虽然这在武怀玉的全局战棋上,这只是一场佯攻战,但就算是佯攻,武怀玉也不会放水。 这仗必然是全力以赴,这里打的越猛,才能越发调动敌人主力,才能给真正的进攻创造机会。 龚兴没有被劝降,这不意外。 若是一句话就劝降了,才让人奇怪,那只会让武怀玉认为他是要诈降。 太阳西斜, 就要落山了, 怀玉把目光从山下游骑们身上收回,重新落到自己面前的信件上, 烽火家书抵万金。 这些家书是从长安寄来的, 交通的不便,自然带来通讯的不便, 就算身为宰相的武怀玉,跟家人的书信往来也没那么方便,特别是现在战场上,不断的移动着。 每一封家书都是几轻周转,来之不易。 妻子樊玄符的信里诉说了许多相思,也分享了几个孩子的成长,她对三个儿子都很喜欢,却又带着些遗憾,她总以为怀玉离开时她肚里的孩子是个姑娘,她也一直想要个姑娘, 结果却又生了个儿子,嫡三子。 怀玉也有些意外,他给这孩子取名承应,承应在兄弟中排行十八,在承藩之上,出生到现在怀玉还没见上。 玄符信中问他什么时候能回长安,她迫不急待的想让怀玉给她种个女儿,还说这个女儿将来肯定是跟她一样漂亮。 其它媵妾们也都写了信给他,甚至如承嗣等几个大的孩子也都给他写了信,字虽不多,还带着稚气,可看到孩子都会写信问安父亲,怀玉很是感动,甚至湿了眼眶。 老大都五岁了。 自己都错过他们启蒙教育了, 甚至转眼离开广州都好久了,芙蕾斯塔娘三都分别许久了。 他想长安了, 想樊仙姬,想那个给他生了三个儿子的女人,也想念她以前装成随军商人,跟着自己千里迢迢到陇右,她们一起战斗,甚至在盐井寨那个小地方,短暂的生活的日子。 当然,也想念那一群美丽的媵妾,想念那群热闹的孩子。 甚至连如今有点老不正经的老武,他都有些想念了,自己在岭南这一年多,老武又给他生了好几个小弟小妹。 啥时能够结束岭南之行呢。 一封封信看过, 最后怀玉看到封信有些意外,这居然是武二娘寄来的。 她的字很娟秀, 他有点意外,拆开信封细细阅读起来,算来她才九岁而已,想起早几年,那个时候武士还是应国公,怀玉每次去府上时,她都还会亲切的叫自己青阳哥哥,有时也直接叫二兄。 她喜欢坐在自己腿上,靠在他怀里,让自己给她讲故事讲各种见闻,还喜欢要怀玉给她零嘴小吃,甚至每次还会送自己一点她学做女红针线的小作品,有时是个小香囊,有时是个小钱袋,偶尔也会把自己抄写的佛经之类的送他。 两人的关系很好, 她是天真无邪,而怀玉那时是带着点特殊的原因,对她格外的关照,所以在武士跟杨氏所生的三个女儿里,怀玉就跟这个二娘关系最好。 好到大娘和三娘都有些妒忌,武士和杨氏都觉得意外。 这几年,怀玉跟二娘倒是见的越来越少了,怀玉倒也还会经常给她送些礼物什么的, 转眼间,她都九岁了,也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这两年,她一直跟着父亲在洛阳居住,听说出落的越发漂亮了,书读的也挺不错, 现在看她写的这信,字很不错,而且文字也不错。 她还是跟太子有婚约的太子良娣, 武二娘告诉他,说不久前她父亲周国公武士进京面圣时,皇帝与皇后还有太子一起请他吃了个家宴,家宴上皇帝说五年后,让到时十四岁的武二娘入东宫。 至于为何是这个时间,武二娘说皇帝已经决定,三年后再为太子加冠成礼,加冠后便为太子与苏氏完婚。 太子今年十四岁,三年后十七,五年后十九。 本来去年就要加冠,可现在却要推到三年后, 武二娘的信里说了不少事情,一如继往的跟怀玉这个二兄很亲热,期盼着能够再见到青阳哥哥, 但信里也不仅仅是这些兄妹之情,可以看的出才九岁的二娘已经心思细腻且成熟,她有些担忧太子的冠礼这般一改再改,甚至直推到三年后,是不是东宫出了问题,她很担忧。 而且她透露出,她父亲武士在上次进京面圣过后,可能要调任他职,据说有可能去蜀地或是回扬州,也有可能是去河西,她觉得这不是好事。 武二娘希望她的青阳哥哥能够帮忙运作,她希望父亲能够继续留在洛阳,或者是入朝任职。 看到这些话,怀玉心情挺复杂的,那个小丫头长大了。 甚至已经透露出一些野心了。 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曾经怀玉以为他已经改变了武家的轨迹,或许也改变了这个丫头的命运,可如今兜兜转转,好像又转回去了。 信尾,武二娘说参预政事的民部尚书戴胄病重,估计撑不了多久,她说若怀玉能够帮助武士入京,那现在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居然想让武士入朝为民部尚书,甚至可能想让她爹进入政事堂为相。 这野心真不小。 武怀玉现在身上就还有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虽说在岭南巡省,毕竟也是真正宰相,不是挂名加衔,只是出使在外。 武士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入政事堂,但要说运作武士回朝做民部尚书,还真有不小机会。 首先武士的资历足够了,武德朝就做过黄门侍郎、工部尚书,后来外放过扬州大都督府长史、雍州治中、凉州都督、荆州大都督再转洛州都督等职,还是太原元谋功臣, 资历足够,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他不是贞观天子的心腹元从,但现在不是前几年了,这些并不太重要。 跟他同样资历的唐俭,之前不就做了民部尚书。 温彦博现在还是中书令呢。 他没有怀疑二娘的这些话,是出自别人的授意,虽然二娘才九岁,但他相信这些就是她的本意, 这个姑娘越来越胆大心细了。 不过连二娘都能看的出来,太子跟皇帝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武怀玉又岂不知道,他也早就派陈盛进京打探, 可这事情,连太子本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弄清楚也不容易,起码现在陈盛都还没给他结果。 想到此,怀玉皱眉,有些烦躁,他感觉自己离京这一年多,长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他鞭长莫及。 这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再这样在岭南呆下去,他可能真要被朝堂边缘化了。 第774章 前军夜战左江东 夜,静谧。 夜,寂寥。 夜,躁动。 夜,危险。 月黑风高夜,唐军今日在对笼寨外围进行了扫荡后,并没有展开对笼寨的攻坚战。 怀玉说了给龚兴一日夜时间考虑,当然说话算话。 虽然他也不信龚兴会降,但他也不急。 攻城战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前期准备工作其实挺多。 长安来的家书,让怀玉有些睡不着。 泡上一壶南中银生寨古树茶,靠躺在竹椅中,夜风清凉,空气中有淡淡的艾草蚊香的味道, 抿上一口茶,十分醇厚。 他觉得二娘确实长大了,格局已经打开,就如她提出让怀玉运作武士回朝做民部尚书甚至入政事堂,这并不仅仅是贪图权势,而是居安思危。 武氏家族这几年虽然挺得意,可毕竟底蕴不足,哪怕武怀玉三拜宰相,可实际上前两次任相时间不长,这次又一直在外,不能在中枢政事堂决策,这宰相的份量自然就轻的多。 武氏家族现在的位置,极需要一个能够真正站在朝堂中枢的人,才能维护和保证家族利益,否则很容易被边缘化。 武怀玉如何短时间内还不能回朝,那么以现在东宫突然遇冷的处境,武家就得另有一人在朝中扛旗话事。 马周虽说也是武家女婿,但毕竟不是武家人,而且马周虽得皇帝赏识信任,毕竟只是中书侍郎。 在眼前这种情况下,武士回朝,就成了没的选的选择,武士有资历、有能力,他来扛武氏大旗当然合适,再则,他又是二娘的爹,对她来说也是最好选择。 这有些难度。 但可以一试, 不过怀玉也得考虑到一点,如果全力推武士回朝,那武怀玉自己可能得在岭南呆更长时间。 九岁的武二娘,这格局眼光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了,或许天生聪慧,也可能是打小得到母亲杨氏的言传身教,毕竟杨氏可是出身弘农杨氏,前朝皇族。 再则武二娘这几年也一直跟在武士身边,那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能从贩卖木头的商人做到如今位置,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这样两人教出来的女儿,厉害也正常。 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越想越睡不着。 一壶银生老树茶喝完,更精神了。 此时席君买高荣两人率领的左右虞侯军,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不知道是否会一路顺利。 万籁俱寂。 如果没有战争,那么这南国边陲,其实也应当是普通而又平静的,但现在这里一切都被打乱了。 忽的山下喊杀声四起。 很快石守信跑来禀报,“相国,笼寨獠蛮乘夜来袭。” 怀玉不慌不忙, “看来龚兴做出了选择,只是不太明智。” 山下火光四起,两军乱战。 龚兴的儿子率一千人出寨敢死夜袭,胆子倒是挺大,可唐军又岂会没有准备,昨晚唐军才夜袭破了金鸡山,今天当然不可能还让别人所乘。 这可是正规唐军,行军、扎营、布阵,那可都是相当规范的,不仅营垒扎的牢,而且晚上守营的也很认真, 甚至在寨外,还有多道巡探、游骑等, 笼寨半夜来袭,他们一出寨,这边就已经发现了,只是静静的调动,然后来了个以逸待劳, 故意把他们放进来。 很快,又有亲兵来报。 “来犯獠蛮已落入埋伏,被包围了,” 约摸不到一个时辰后,喧闹的声音渐渐平息, 战斗结束了。 笼寨的一千敢死队很勇敢,但却一个也没跑掉,他们被诱人重围,然后被弓弩长矛围杀,最终不得不投降。 斩首三百余级,俘虏六百余。 这一千是精锐。 本来约定他们这边突袭进唐营得手后,笼寨中看到这边唐营大乱后,便要倾寨而出来夹击。 可谁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笼寨也知晓中了计,龚兴最后没敢再来。 眼睁睁看着一千精锐没了。 这一千人对笼寨现在来说,也是支生力军。 昨天失了对岸金鸡山营寨和两千人马,结果今天又葬送了一千精锐。 简直可以说伤筋动骨了。 怀玉打了个哈欠,突然困意袭来。 这晚上应当不会再有什么热闹了,便在榻上睡下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唐军士气如宏,笼寨却是愁云惨淡。 行营前军总管侯三正带着人在笼寨前挑衅,把昨夜斩首的三百余獠蛮的脑袋割下,然后拿长矛举着,在笼寨下示威炫耀。 笼寨紧闭寨门,不敢应战。 到此时,笼寨在城外的几个据点,也全都主动撤回,笼寨真成了一座孤城,这在战术上来说,是极不利的局面,哪怕再不好守,也不能孤守城池,总得分兵守住一些外围据点,以为策应,否则真就跟缩了脑袋的王八一样,尽丧主动,任人宰割了。 怀玉在山下打了套操,还练了几发火铳,然后才吃了早点下山巡营。 昨晚被俘的獠蛮六百余人,激战一个时辰,几乎人人带伤,最后成了俘虏,又被捆着饿了半夜, 太阳照在他们脸上,一个个憔悴且惶恐, 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当武怀玉带着一众唐将出现,这些人眼中既有不甘,也有不安, “昨夜带头来袭的是谁?” 怀玉目光扫过,最后一个黑壮的汉子站了出来,他沉默不语。 “你是何人?” 那人不语,一名百骑上前就是一个大脚,将五花大绑的他踹翻在地,“相国问你话,就老实答。” 这汉子黑着脸从地上又爬了起来。 怀玉打量他,个头不高,但挺粗壮,脖子上、脸上、胳膊上甚至腿上、前胸后背都有纹身, 这么多的纹身,加上他那短短的头发,粗壮的身材,都让这人显得更加桀骜不驯,甚至带着几分野蛮的味道。 岭南獠蛮都喜欢断发纹身,甚至不论男女, 不过据说在不同的部落,纹身也都各有讲究,比如纹的图案等都不能乱纹的,在一些部落里,越勇猛的战士纹的越多,甚至有些部落男孩,在他们的成人前是不能纹身的,他们成人仪式上要带着弓刀走进大山里去射猎野兽,射杀的野兽,就可以在成人仪式上纹在身上, 不同的部落之间,发生冲突,往往也有猎头习俗,他们不仅会把猎到的敌人首级进行加工后收藏,甚至还可能会把敌人的名字或样貌纹在身上。 如果按这些来讲,这个家伙应当也是个猛人。 “我乃大唐相国武怀玉,你呢?” 汉子黑着脸看着怀玉,最终吐出一句生硬的汉话,“笼垌龚同。” 第775章 刺面 武怀玉觉得这个龚同,就好像是只短吻鳄,黑粗丑陋,却又充满攻击性。 中国短吻鳄也叫扬子鳄,还有个名叫猪婆龙。 很快怀玉弄明白了这个家伙的身份,笼州刺史龚兴的儿子,还是他的长子,只不过是庶长。 今年也三十多岁了, 勇则勇矣,就是感觉缺了点谋略,毕竟面对唐军征讨行营这样的主力,他居然还敢来夜袭。 但要说他就是个草包,也不像。 毕竟听说这家伙在左江下游,那也是很有名的人物,光看他满身的纹身就知道,这家伙以前在部落间冲突的猎头战中,从没败过。 “你认识黄承吗?” “黄十三郎谁不认识。”龚同不太想说话,但怀玉却有意要跟他聊聊。他挥手,让人松开龚同, 同时给其它人也解绑,反正在战俘营里,这些赤手空拳的人根本跑不掉。 “带他们去处理下伤口,然后发早饭,” 怀玉特意叫人直接取来桌椅,直接在这摆上酒肉,让龚同好好享用。 龚同确实饿了, 看着卤牛肉还有米酒,还有米粉,肚子已经直接响了起来。 龚同想要不屈,但肚子却一直叫。 “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不是?”怀玉笑道。 龚同这才坐了下来,埋头猛吃,却也不理会怀玉。 怀玉坐在旁边看着,细细观察这人,但却并没有说劝降的话,东拉西扯的随便闲聊,龚同总是跟他说七八句勉强回一句, 怀玉也不在意, 等他吃饱,怀玉也起了身, 他让人按之前对黄承那些俘虏一样对待,白天做劳役,天黑上夜课,每天供两顿稀的, “如果你们有人愿意弃暗投明,我是非常愿意接纳的,在你们完成劳动和文化改造后,便可加入行营的协从军了。 当然,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怀玉笑着笑着,突然收起笑容,“战俘营呆满三个月后,仍不肯降的,到时便要十一抽杀,运气不好抽中就砍了,运气好没抽中的,送去拍卖为奴。” 充满杀气的威胁。 龚同仍一声不吭, 可其它战俘们在听到了翻译的话后,不少人却很恐惧。 没有几个人真正愿意死。 如果有选择,就更不愿意死。 怀玉走了,回到山上去了,战俘营里,有军官开始宣读营中规矩,规矩很多,也很严格,比军法还严,重则处死,轻则鞭刑。 “谁若敢逃跑,追捕时可直接射杀。若是被捕回,则立即切掉一根大脚趾,抽二十鞭。要是跑第二回抓回,再切掉另一根大脚趾,抽四十鞭。” “没有第三回,若是两根大脚趾都没了,再逃跑抓住,直接就地处死。” 逃跑抓回不仅要砍脚趾,还要在脸上刺青注明逃奴。 在宣读完这些规矩后,另有人开始来安排劳役。 都是些苦活累活,比如今天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把他们昨天同来袭营战死的那三百多人的无头尸,拉到离营很远的下风口,挖坑埋掉。 六百多人要埋三百多人,这不是个轻松的活。 更是个痛苦的活。 昨夜他们才一起喝了壮行酒,还拿了赏钱,然后一起乘夜出寨敢死来袭,结果现在他们却要挖坑埋他们,而且他们还是战俘的身份。 有人忍不住大声的喊起来, 他不想死, 不想在战俘营里做苦役,更不想到时十一抽杀,既不想死也不想做奴, 他想投降, 他昨天在寨里就见到那个黄十三郎的随从来做使者,说投降的诸多如处,比如成为协从军等, 他的话还没喊完,龚同扭头目光盯着他, 立马便有几人粗壮的战俘上前围殴他。 但下一刻, 突然战俘营中高高箭塔上的弓手,便已经搭弓射箭, 一箭一个, 几个殴打人的战俘,赤着的上身便都插了一支羽箭,羽箭没入极深,都是瞄着致命处射的, 五名打人战俘,全都毙命, 倒在了那个要投降而被殴打的獠蛮年轻人四周, 战俘营里惊呼声响起, 龚同紧咬牙床,一双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 啪的一声鞭响, 看守大喝, “刚刚老子念的战俘营中规矩都他娘的没听到吗?” “再敢有违抗营规,就都是这般下场,” 看守怒骂,“一群杂畜,一会把这五具尸体一起拉去埋了。” 那个年轻人已经快要吓尿, 他感受到龚同的目光,赶紧向看守喊道,“我要投降,我愿归附朝廷,请把我带走,他们会杀了我的。” 看守听不懂蛮话, 却也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 对于这个怕死要投降的家伙,他虽瞧不起,但不拒绝。 叫来通译, 一番问答,看守很满意, 伸手将跪拜在地的那个年轻人拉了起来,“叫黑牛是吧,能弃暗投明,非常不错,”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征讨行营一员了,暂时跟着我做事,你现在是战俘营看守扈从,” 从战俘到看守, 这个叫黑牛的青年摇身一变,终于脱离苦海了。 龚同死死的瞪着他, 黑牛不敢面对他的目光,甚至畏惧的浑身颤抖, 这时看守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递给了他一支马鞭,“记住,现在起你是招讨行营的人,是战俘营的看守扈从,” “这些战俘,谁敢不听规矩,你就抽他。” 黑牛激动的点头哈腰。 龚同继续瞪着他, 黑牛恼了,壮起胆着也瞪回去, “再敢瞪我,我抽你。” 龚同还是那样子。 看守似乎很满意这状况,冲黑牛笑笑,“你昨晚卵子被打没了吗?你个龟奴不过一战俘而已,敢瞪你?” 黑牛握着鞭子的手颤抖着, 但终究,他还是狠了心,走上前几步,挥起马鞭就狠狠的抽了下去,啪的一声, 龚同这个笼寨垌主大郎,被狠狠的抽了一鞭,那满是横肉和刺青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战俘营中六百多战俘,一个个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 龚同可是垌主的大儿子,虽是庶出,那也是垌寨大人物,何况还那么有勇名,而这个黑牛,不过是个寨中小人物, 他不仅投靠唐人,还敢拿鞭子抽少垌主。 反了天了。 不少战俘刚想上前教训他, 结果这时传来看守的警告声, 在那拉满的弓箭面前,所有人又都定在了那里, 黑牛抽出那一鞭后,似乎觉醒了,他冲着龚同怒喝,“贱奴,还敢再瞪,抽死你,” 龚同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扭头离开了。 黑牛在他背后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得意洋洋。 六百多战俘,全都低垂了脑袋, 一群行营辅兵看守,则在放肆的大笑着,笑的肆无忌惮。 “黑牛,干的不错,赏你一只煮红薯。” “谢军爷。” 这时,一名战俘小心的靠近,“黑牛,我也想投靠唐国,帮我说句话,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 黑牛昂着脑袋,却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曾经的伙伴。 第776章 熬鹰 李客师曾经送给武怀玉一只极品海东青。 那是最凶猛的猎鸟,每一只海东青不仅极难捕获,而且想要驯服更难,李客师是鸟贼,他不仅送给怀玉一只极品海东青,也讲过海东青要如何驯服。 熬鹰。 这是一个极漫长极需耐心的苦活,比拼的就是意志。 武怀玉现在把龚同这六百多俘虏,也当成是鹰来熬,他不急着要他们投降归附,更没打算简单的处决,或是卖掉他们。 现在虽然还在征讨阶段,但他必须考虑以后的统治问题了。 杀光獠蛮是不现实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以蛮治蛮,要打掉一批反叛朝廷的獠蛮首领,重新扶持一批忠于朝廷的獠蛮新贵,最好是这些新贵,还得是传统的獠蛮部落的首领、长老这种德高望重的, 不可能随便抓几个獠蛮,给他刻个官印,授个官职,他就能够为朝廷统治的了一方獠蛮,必须得借助原有的獠蛮社会组织体系。 不论是黄乾还是龚兴,那都是武怀玉必须要诛杀的, 但他们的儿子黄承和龚同这些人,是可以争取的,若是他们能够识时务合作,武怀玉不介意将他们扶持为新一代的獠蛮羁縻州刺史,当然,他需要的更多,会是更深度的合作。 夕阳下,扶南山上, 新鲜的水牛肉切片腌制后在炭炉上烧烤,顺便烤点五花、鸡腿鸡翅,烤点玉米、土豆片、韭菜这些,还是很不错的。 “今天战俘去挖坑埋獠蛮时,有人试图逃跑,不过全都抓回来了,按规矩,他们被砍掉了右脚大趾,然后吊起来抽二十皮鞭,再在脸上刺了字。” “今天还有三十多个战俘主动要求归顺,现在暂时将他们安排为战俘营看守扈从,” “这些獠蛮看守对付原来的同族挺狠的,比我们的辅兵看守严厉多了。” “那个龚同,已经被那些看守扈从抽了五次鞭子了,” 怀玉跟行营军官们在夕阳下烧烤,既是放松,也是顺便汇报总结一下今天的情况。 今天总的还是扫荡外围,工兵部队在准备攻城器械, 虽然有神机营的火器,笼寨这样的城寨真要强攻也不难,但现在笼寨城中守军还不少,此时强攻硬打必然会有不少伤亡,怀玉虽想搞大声势,却也不愿意在这里过多伤亡。 侯三、陈兴、赵信、许嗣业,前后左右四厢军的总管,都是怀玉最早的一批老兄弟了,都是在陇右起家的,他们最初都是怀玉的部曲从征的。 侯三作战经验丰富,是老武的部曲,在武家忠心耿耿,在隋末做过流民、马贼,如今虽然年纪也挺大了,却是越发老当益壮,军伍战争经验反倒是他最丰富。 陈兴是润娘兄长,他以前是李靖家采购管事,账算的很好,有点贪小便宜,可如今也成为从五品的武将,赵信是怀玉最早雇佣的商铺管事,他还有个身份是胖子武君雅外宅妇的兄长。 许嗣业是怀玉三原龙桥老家的同村,也是元从义军子弟。 这四人绝对是对怀玉忠心耿耿的嫡系心腹兄弟,所以这些年怀玉也是一直不遗余力的在提拔他们, 而他们得到的回报也高,来岭南时四人基本都还是六品,现在已经迈入五品了。 还有高宁,怀玉妾侍高十二的堂兄。 “我觉得现在笼寨已经士气尽丧,现在他们只敢龟缩寨中,这对我们来说其实是好事,我们可以表面上大造攻城的器械,然后暗里挖掘地道, 神机营的地道爆破攻城法可是非常了得的,咱们完全可以用,这里的地形也比较好挖,趁着夜色悄悄的挖地道,在城寨下建爆破室,把火药运到下面,到时轰的一声,这城寨就破了,” 对于小小的笼寨来说,如今唯一指望的就是那城寨了。 如果城寨被轰出几个豁口,那还真的毫无抵抗。 别看火药现在看似挺落后的, 但量变能引起质变,挖地道爆破,还是很有效的手段,唯一缺点就是耗费的火药较多。 当然,如果是遇到那种极有经验的守城军队,挖地道这种方式也不是没有抵抗的办法,对方能够埋瓮听音,甚至发现后可以反射挖掘,然后灌水甚至纵火,把挖地道的兵烧死。 当然,爆破跟传统的挖地道进城,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爆破相对更容易成功,也更难反制。 怀玉拿了些毛边纸打湿,然后把鸡蛋包起来,放进炭火里煨, “笼寨现在其实已经不过是嘴边的肉而已,” 怀玉想了想,“我觉得倒不急着拿下笼寨,我们还是应当围城打援,把声势搞的大些,把左溪上游的獠蛮再调动一些过来,” 这次出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拿下黄家垌,擒斩伪中越王黄乾,这个头炮必须打响。 所以他并不介意一城一寨的暂时得失, 要想完成迅速直捣黄家垌的任务,关键还是席君买他们那支人马, “我们直接拿下笼寨,然后直扑下一个战场,也能取得一样的结果吧?”赵信问,这位曾经的牙商,如今更胖了更壮了,甚至目光中少了那些狡黠精明,而多了几分凶狠果决。 围城打援, 这可是极经典的战术,武怀玉觉得这个战场就挺不错,唐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围着已经没啥威胁的笼寨,诱敌来援,阻敌城外,甚至聚而歼之,比在这里破城,然后再匆匆赶往下一个战场,再面对另一座坚寨要更好些。 他们可以在这里把上游的大寨的獠蛮精锐引蛇出洞,诱到这个战场来歼灭。 太阳下山。 战俘们也终于听到了结束劳作的哨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战俘营。 一群看守扈从提着皮鞭大声的吆喝着,这些人昨日也还是笼寨垌兵,今天却已经都投靠唐军,脱离了战俘的身份。 他们按看守的吩咐,拿皮鞭吆喝着战俘们去洗干净手脚,然后排队打粥,晚餐就是一碗稀粥加点咸菜。 龚同也只打到一碗糙米稀饭加一点咸菜,虽贵为笼州刺史长子,也是一样待遇。 相比他们食物的简陋,看守们待遇就好的多,虽然他们不是正兵,只是行营的辅兵,是临时从各州征来的土团,但人家不仅吃的是干饭,还有煮菜,有炖汤,那汤里起码有油有盐,甚至有蛋花,甚至有点带肉的骨头。 那些投靠过去的战俘,现在做了看守扈从,都有一样的待遇。 一碗稀粥几口就喝点了,许多战俘仍不解饥,只能看着那边看守们的伙食,闻着那香味咽口水。 龚同坐在那,双目无光,一阵失神。 丑奴走了过来,悄悄递给他一个饭团,丑奴原是他的兵,现在也投了唐人,龚同看了眼那饭团,犹豫了一下最终不是接过来,赶紧几口就吃了。 这时,不少还饿着的战俘,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向着看守提出了要归附朝廷的请求。 “垌主,降了吧。”丑奴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再看着不断站起向看守请求归降的那些人,忍不住劝说道。 龚同看着那些要降的人,这才一天而已,他们就忍不住了。 唐人的手段确实很了得,对战俘不杀不卖不打不骂,可两种选择,却也是天壤之别,这一天就有上百人要降。 他们这六百多人,又能扛的住多久,只怕要不了几天,就都降了。 虽然丑奴是他的心腹,但此时龚同却没有要责怪他的念头,丑奴虽投了唐,做了唐人的看守扈从,起码还记得要给他送个饭团。 “你说我们这次真的会败吗?”龚同有些迷茫的道。 丑奴提着皮鞭站在那里,想了想后点头,“我们笼寨以前在这百里方圆没人打的过我们,但这次我们真的不是唐军对手。” “垌主,我听说只要垌主你愿哪顺,为他们作事,武相国愿意让你来做笼州刺史,仍统带我们笼州垌丁。” 龚同没吭声,他对唐人并不信任,虽然对武怀玉有点好感,但也不相信他。 黄承被俘投降后,如今确实仍是思同州刺史,可打完仗后呢,唐人还会说话算话吗? 再则,他若投降,唐人让他做笼州刺史,那他爹怎么办? 唐人让他带手下去打笼寨,他又怎么办? 天黑前, 大约有百人选择了投唐军,他们的投降也被接纳,不过看守营已经要不了这么多看守扈从,于是这批人被安排到了隔壁,暂编为行营协从军右镇前营。 这一百多人都立马得到了一顿饱餐, 这让还留在战俘营的那几百人,又动摇了起来。 龚同一直默默的坐着, 直到天渐黑,休息结束,看守吹哨,让他们集合,开始上夜课。 一个戴着幞头,穿着圆领衫的随军文士负责给他们讲课,还是怀玉之前讲过的那样,先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开始,然后三皇五帝。 龚同跟其它剩下的五百多战俘,老实的按要求盘腿坐着。 他本来这会是个无聊的夜。 可下一刻,丑奴走到他面前,“柳参军事需要一位通译,来翻译给大家听。” 他起身,跟着来到那参军面前。 那参军对他笑了一下,让他好好翻译,说上完课后赏他两个红薯。 第777章 事涉东宫 长安。 端午,曲江畔, 天子与民同乐,曲江举行了赛龙舟和马球比赛活动,半城百姓赶来长安的最东南,既是参与热闹,也想一睹天颜。 聂隐娘也是早早的妆扮一番,然后带着仆妇小厮来曲江,她是平康坊有名的姑娘,三曲里南曲的姑娘。南曲向来都是以伎艺闻名,贵族宴饮,士子郊游,总少不了要请她们这些有名的南曲姑娘,或主持酒宴,或琴棋做陪。 端午这样的热闹日子,自然也是平康坊姑娘们的好日子,就连最不上档次的北曲的那些姑娘,也会忙不过来,身份都要涨上三五倍。 聂隐娘年芳二八,虽是教坊出身,但以前可是官宦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沦落教坊,但天生丽质,教坊里又习得一手惊人的剑舞,偏还很有酒量,这越发在贵族士子的高端酒宴中有名。 “陈郎的马车来了。” 假母聂氏三十许,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聂氏以前也是平康坊南曲里有名的姑娘,韶华不在后便也改做养母,聂隐娘就是她慧眼识中,倾心教导出来的,虽说在隐娘身上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甚至财力,但如今回报也是了得。 平时贵族士人的一场邀约,可是不菲。 这次端午,更是有个极阔绰的客人陈郎,不仅下了重金邀请,而且还送了不少首饰等,跟那些公子一样迷上了隐娘。 这会派车来,又装了一车的绢。 直接就是一百匹绢,价值两万钱呢,还送了一对合浦珍珠金耳环。 “那陈郎真是被你迷住了,今日到曲江你可好好陪陈郎。” 聂隐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对那递来的一对珍珠耳环无动于衷,就算是一百匹绢也没让她有半点动容。 “今日怎么了?”假母看她样子。 “走吧,”聂隐娘不答。 六岁家破,沦落教坊,转眼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她虽在长安平康坊中很有名气,甚至是南曲中身份很高的姑娘,还能只卖艺,不用如北曲的那些女人一样出卖皮肉, 但卖艺其实也是卖笑。 昨日王郎今日陈郎,其实也都没什么区别,都不过是花钱买笑罢了,所以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年纪渐大,聂隐娘越发的有些压抑不住内心。 坐上陈郎派来的那辆奢华马车,隐娘一直都是那副冰冷的样子,马车路过芙蕾斯塔酒肆的时候,她掀开车帘,认真的看了许久。 假母看了她一眼,都是女人,她也是从隐娘这个年龄过来的,很清楚此时她心里的想法。 “全都是命,命里有的终究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她也看着那生意兴隆无比的胡肆, 芙蕾斯塔胡肆,长安前三的胡酒肆,那里有最风情大胆的胡姬,也有各种充满异域风情的胡酒,以及各种烤肉烤馕等美食。 芙蕾斯塔酒肆在长安很有名,在长安城就有三家分店, 这家酒肆的当家的,就叫芙蕾斯塔,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丽波斯姬,当然这酒肆能在长安做的这么好,除了芙蕾斯塔风情万种八面玲珑外,其实最主要的是她的幕后东家是武怀玉, 最早是凉州安氏,后来是三原武家。 “芙蕾斯塔命真好。” 隐娘叹声道。 “所以说都是命中注定的,她以前也苦了多年,但如今终于好过了,听说现在广州生了一儿一女双生呢,”假母也是一脸羡慕,其实说年纪,她跟芙蕾斯塔差不多, 可人家芙蕾斯塔前几年也仅是西市胡肆里当垆卖酒的胡姬,是个卑贱的女奴身份,后来遇到武怀玉就转运了,先是放免为良,然后被收做武家别宅妇,再到纳为武家妾,如今在广州更是生了一对龙凤胎。 她的结果,可以说是所以她们这些风尘女子最渴望的正果了。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吗?”隐娘问。 假母凑近低声道,“我找人打听了那个陈郎,你猜他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聂隐娘笑笑,“总不会是江国公府的公子吧?” 假母摇头,“那倒不是,但也是国公府出来的,” 隐娘放下车帘,把玩着手上的一个香馕,却并不是太在意,因为南曲的姑娘身价高,平时往来的不是勋贵就是外戚,甚至是皇亲高官,一般人还真请不到她们,就算商贾有钱,可没身份也是不行的。 长安的国公府可不少,国公府出来的子弟就更多了。 假母却是自顾自道,“这个陈郎可不简单,我原本以为也只以为是个普通纨绔呢,可谁知一打听,人家可是银绯五品通贵,现任广州都督府司马。” 聂隐娘突然一愣,“广州都督府司马?那他肯定知晓阿芙姐姐的近况吧。” “嗯,他当然知道,他不仅是广州都督府司马,而且还是武相国的人呢,这位陈郎原来是永康公府的家奴出身,李二公子的伴当,后来他妹子做了武相国的妾” 假母一番解释,聂隐娘才知道这位出手阔绰的陈郎原来是广州都督府司马陈盛,李靖次子李德奖以前的家仆长随,武怀玉妾侍润娘的二兄。 陈润娘陈兴陈盛三兄妹在长安其实也有些名气,皆因三人本是李靖家生奴仆,但后来一番际遇,如今却混的极好,在长安的许多底层人眼中,这简直就是逆袭翻身的榜样。 一个家生婢,成了当朝宰相的宠妾,陈兴陈盛两奴仆,也都做到了五品官。 聂隐娘不免浮想连篇, 陈盛为何对她这般阔绰,她的直觉告诉她,陈盛不像是以前遇到的那些迷恋她的纨绔公子们。 “女儿啊,这陈二郎虽说出身卑贱,但如今靠着武相国、李相国两家,那也是前途无量,若是他真的喜欢,阿娘倒也愿意成全你们。”假母道。 聂隐娘却并没有被这番话打动,虽说两人一起生活多年,确实很有感情,可既然做了这行,哪里不知道假母们就靠养女赚钱。她现在还正年轻,正是最能赚钱的时候,真要有人想为她赎身,那也必须得是天价才可能放。 聂隐娘觉得陈盛不可能是想赎她做妾,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但她相信见了陈盛后,总能弄明白。 想到此,她甚至有点期待起来。 陈二郎,他后面可是武怀玉,那是个她在心底里一直仰慕崇拜的男人。 曲江畔, 陈盛跟李德奖在一间茶楼包厢里见面, 李德奖之前随武怀玉南下岭南,但在年后便回了长安,现调为正四品左卫中郎将。 “侯君集被赶回长安后,圣人召见严厉训斥一番,革职在家反省,他暗里已经可能倒投魏王。” 他一边说着,一张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有一份名单。 “魏王府长史杜楚客、司马苏勖,尚书右丞刘洎、秘书郎兼直中书岑文本、着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参军谢偃, 柴哲威柴令武、房遗爱” 李德奖拿出来的这张名单,让陈盛有些惊讶,这些都是支持李泰的人,一个魏王党已经正在形成。 杜楚客是已故宰相杜如晦的弟弟,房遗爱是当朝宰相房玄龄的嫡次子,柴氏兄弟是驸马大将军柴绍的儿子。 萧德言是当朝宰相萧的同族, 岑文本和刘洎都是如今皇帝比较信任倚重的御用笔杆之一。 这么多人已经在暗中支援魏王李泰了吗。 “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东宫发生了什么?”陈盛不解。 李德奖在岭南呆了一年就回长安,其实也是武怀玉跟他商量的结果,就是希望他能够利用曾经在六扇门的关系,以及他李靖儿子身份,帮忙搞清楚这些。 “太复杂了,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但确实形势大变,东宫现在处境已经有些不好了。” “最近魏王很得圣人和皇后的宠爱,魏王想要扩大延康坊的府第,圣人便下旨把整个延康坊全赐给他,府中其余官吏百姓,全都迁移到他坊。 魏王现在又请求开魏王府学士馆,圣人也同意了,听说魏王学士馆的第一批学士,便是选的岑文本、萧德言、顾胤、蒋亚卿射偃等人。” “二郎,你回京也有段时间了,难道一点情况也没查出来?你见过太子没有?”陈盛问。 他是带着怀玉交给的秘密任务回长安的,怀玉还在岭南等结果。 “事涉东宫与圣人,哪里是那么好查的,我也是一愁莫展,无从下手啊。” “二郎见不到太子殿下吗?” “我现在是左卫中郎将,我阿耶又是当朝宰相,我哪里能够直接去面见太子。”李德奖摇头。 “柴令武和房遗爱两人最喜在平康坊流连,他们最近都看上南曲的聂隐娘,两人争风吃醋,” 这两人一个是柴绍的嫡次子,一个是房玄龄的嫡次子,他们还都是皇帝赐婚公主的准驸马,出身富贵年少骄狂,长安城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哥。 “所以你安排我去平康坊南曲接近这个聂隐娘?” “嗯,柴令武和房遗爱如今都是魏王一党,过从甚密,我觉得你可以从聂隐娘这里打探到些线索。” “二郎你怎么不直接找这聂隐娘?”陈盛笑问。 “我最近正跟平康坊另一个联系着,” “谁?” “公孙娘子,也擅剑舞,柴哲威很喜欢她,正死缠烂打,我打算从她这下手。” 第778章 一份名单 聂隐娘从马车上下来,看着那个站在车前等待着他的陈郎。 三十不到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小麦色皮肤不白,可搭配那张很硬朗的方脸,却更彰显男人味, 手长脚长,挺阔的胸膛,还有很粗壮的腰,这些都她一种极强的安全感。 他笑起来也挺好看的,牙齿挺整洁很白。 “让陈郎久等了,今日出城来曲江的车马太多,路上堵了,实在不好意思。”聂隐娘微微一笑, 这一笑很迷人。 “确实,今日不仅有龙舟竞赛,也还有马球比赛,还是长安马球联赛的明星表演赛,来自长安超级联赛的十八支代表队里的明星球员,组成两支队伍表演,这可是难得的盛况啊,” 陈盛笑着,拿出一个好看的盒子。 用锦绸包装着,还系了个蝴蝶结呢。 “一点小小心意。” 聂隐娘先是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然后向他展示了下自己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陈郎送我的这对合浦珠耳环,奴非常喜欢,奴戴着好看吗?” 那对耳环设计的挺简洁的,但也更突出了那两颗珍珠, 聂隐娘戴着这对珍珠耳环,既衬出她白皙的皮肤,也彰显她的气质,让整个人都贵气几分, 这对珍珠耳环点缀下,整个人确实是添色不少。 “这珍珠正好配你。” 陈盛让她打开手中的新礼物,聂隐娘假意说不收,推辞几下还是打开了,解开绵绸蝴蝶结,里面是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倒也不算大,却极为精致。 打开檀木盒,里面放着一瓶香水。 晶莹剔透、造型优美的玻璃瓶,虽然小,却极显奢华, 聂隐娘一下子认出这是武家产的香水,香玉号出品,女人们的最爱。 相比起从西域传进来的蔷薇花露,武家的香水显得更加奢侈和高级,这几年一直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自然也是极贵的。 如她手上这瓶,光是外面包装的绵绸、檀盒和玻璃瓶,这都已经极珍贵了,甚至让人想起买椟还珠的故事。 “试下这香味,喜不喜欢,这是花香调香水。” 武家的香水,种类还是比较多的,跟西域传来的花露水,在工艺上有着完全不同,相较而言,武家现在的香水有很多种类,比如花香调香水、果香调香水、木质调香水、香料调香水等, 能够调出各种香味, 从各种鲜花,到各种果,再到檀木、雪松等各种香料木,再到用胡椒、豆蔻等各种香料,甚至是诸如龙涎香等为原料,加上武家香水中的秘密武器酒精, 可以说这个高端奢侈产业,在长安独占市场,是别人模仿不来的,不管是中原传统的香料,还是西域传来的花露水, 武家的香水,因其独一无二,也越发显得奢侈,也越让女人们喜欢。 聂隐娘试了一下,这瓶是茉莉花香水。 比起普通的茉莉花的花露水,或是茉莉香包,这香水的层次感更鲜明,它的留香性和散香味也更胜。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的了武家的香水。 聂隐娘也一样。 她主动的搂住陈盛的手臂,甚至在他脸颊上浅浅的亲了一下,“陈郎想要奴做什么,直说吧。” 陈盛都被那下亲的有些心神荡漾了,他早就娶妻生子,可是这时仍不免心神摇曳。 比起这个平康坊南曲的当红姑娘,自家的妻子还是他做奴隶时,李靖家给他配的家生奴婢,不管哪方面都比不过这隐娘,年轻、美貌、皮肤白、牙齿好,尤其是这气质极佳,这衣服穿着,首饰装扮,甚至是那描的眉抹的胭脂涂的红, 还是那一颦一笑,都让人着迷。 “曲江边的茶楼预定了位置,在二楼临窗,可以边喝茶边看龙舟比赛,” “那奴还可以给陈郎吹一曲箫助兴。” 曲江池畔,修有不少亭台楼阁,也有不少的酒肆茶楼饭店,这里虽是城南边,算是城郊了,但近年来长安人口大增,天下安稳,京畿繁华,这曲江池也就成为长安难得的休闲去处, 尤其是每年各种节假日,科举放榜宴请,踏春、秋游、重阳等更是会有皇家大型活动在这边举办, 故此现在这边既是贵族官员们的别墅休闲度假区,也是普通百姓放松的好地方, 外来官吏商贾士子来长安,一般也要来这边游玩一下,曲江池边也就有了许多商铺,生意还都不错,今天这样的日子,没有提前预定,根本就抢不到位置。 茶楼二楼的包厢环境很好,比起池边挤的密密麻麻,这上面确实是难得的舒适。 聂隐娘的剑舞很有名,但她也熟悉各种乐器,箫吹的很好。 一曲箫吹罢, 陈盛连连赞叹,给她倒了杯酒。 她也很豪放,直接一口干掉,这姿态看的陈盛极为喜欢,他以前虽是李家奴,但自小跟着李二公子李德奖,而李德奖又是个打小想做游侠的公子哥,最好结交朋友,陈盛也是养成江湖儿女的任侠习气, 聂隐娘很对他胃口。 两人也不饮茶了,在茶楼的包厢里喝酒,边喝边聊。 聂隐娘酒量很好,陈盛也是好酒且能喝的人,一坛上好的金酥梨酒,两人喝的很高兴, 虽是果酒,可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 借着醉意,陈盛也旁敲侧击的打听起房遗爱和柴令武这两位准驸马来, “陈郎就是为这而来吗?”聂隐娘一双眼睛很明亮的盯着他。 “就是闲聊。”陈盛呵呵的笑。 聂隐娘给陈盛又倒了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杯,主动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她看着陈盛,“奴倒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陈郎。” “你问。” “芙蕾斯塔姐姐到了广州,可还好?” “挺好的呀,她在那生了一对双生胎,一儿一女,长的非常可爱,而且武相国都已经替他们订了婚,一个选的岭南泷州陈氏,一个是岭南钦州宁氏,都是豪门。” 聂隐娘听了露出笑容,“真为阿芙姐姐高兴,” 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这次却只是端起抿了一小口。 “奴知道阿郎以前是永康公府的人,你阿妹也本是永康公府的奴婢,后来遇到武相国,成了武相国的第一个妾。” “们跟阿芙姐姐一样命好。” “你送我那么多缠头,其实并不是看上我,只是想打听一些事情吧?我看出来了,也知道你想打听什么,我也确实听到些东西,也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盛听到这,变的严肃起来, 他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人,看着那么年轻,谁知道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是让人惊讶。 “你说。” “带我离开,为我赎身,我愿做你的妾,等你回广州的时候,我要跟着你一起去广州。” 陈盛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聂隐娘端起酒杯,“饮酒举白。” 陈盛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陈盛期待的望着聂隐娘。 她满脸绯红,却并没醉,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三个名字。 “秦英、韦灵符、称心,” “这三个名字肯定是陈郎想要的,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陈郎也要守约,记得为奴赎身,纳奴为妾,带奴去广州!” 秦英、韦灵符、称心,三个名字到手,但陈盛却有些迷惑,因为他并没印象,不知道是谁。 聂隐娘笑笑,“我听柴令武和房遗爱在酒后好几次说起这三人,只知他们三个现在是东宫太子最宠信之人,也因太子过于宠幸此三人,使的圣人不满,” 陈盛听到这,双目大睁,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李德奖回长安许久了,都还没打听出半点眉目来,事涉东宫、牵涉皇帝、太子父子,所以外人想探究很难,一切讳莫如深,一不小心就是引祸上身。 可没想到,聂隐娘真的给他这么大惊喜,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陈盛给自己又倒满一杯,猛的仰脖饮尽,真是收获极丰啊,李德奖还真找到了方向。 “我这就去找你假母,跟她说赎身的事,” “陈郎,不急,先看龙舟,一会再去看马球,等回城的时候,奴再让阿娘来跟你说赎身之事。” 端午节这天的曲江池龙舟比赛非常热闹, 之后的长安超级马球联赛的全明星表演赛更加精彩纷陈,但陈盛已经没有了这个心情,他陪着聂隐娘,心却一直在谋划着。 等到下午回长安的时候,他跟假母聂氏提了赎隐娘的事,“我要为隐娘赎身,纳她为妾,需要多少钱直说吧。” 假母犹豫着,虽然她隐隐约约早有预料,可真到这一步,其实也很不舍,隐娘现在真的很赚钱,她多年培养也不易,真不想这时放手。 可陈盛的身份她也已经打听清楚,五品的广州都督府司马,官倒不大。可人家靠山大,曾经只是李靖家奴,但现在是武怀玉妾侍之兄,最关键是他这些年一直是跟随武怀玉一路起来的,武怀玉的心腹,而不仅仅是其妾侍兄长。 武相国的面子得给,否则她在长安呆不下去。 想通了这些,她终于叹了声气道,“既然陈二郎能够看上隐娘,那是她的福份,至于其它的,都好说。” 陈盛点头,约好明日再细谈,便匆匆去找李德奖了。 韦灵符、秦英、称心,这三个名字已经拿到,他们现在就得搞清楚这三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得太子宠幸,而皇帝为什么又会因此而不满东宫。 李德奖李二公子今天一直跟公孙娘子在一起。 公孙娘子很仰慕李二公子,李公子在长安曾经任侠多年,侠名远扬,后来在六扇门几年,更是结交满江湖,处处都有李二公子侠名。公孙娘子擅舞剑器,虽在风尘, 却跟李二公子母亲张出尘一样也有侠义之气。 当陈盛找到李德奖时,他也从公孙娘子这里得到了那三个名字,他甚至知道了更多。 韦灵符和秦英都是道士,称心是太常寺的一个乐童,姿容俊美、擅于歌舞 第779章 横刀夺爱 端午节后。 风流泽薮的长安平康坊,突然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让人措手不及,尤其让那些喜欢平康坊公子士人们心痛。 南曲的聂隐娘和公孙三娘同时宣布从良。 平康坊是长安金吾不禁的繁华地,甚至称为销金窟,堪称所有长安男人心中最向往的地方,就算是贩夫走卒码头力夫,手里有两钱也会想着去北曲过一夜。 至于中曲和南曲,那里的资费更贵,却也能带来想象不到的满足。 南曲的两朵花儿啊,两人还都是擅舞剑器,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擅于主持酒宴,对酒令极为熟悉的美人,在她们正绽放的时候,突然要从良了。 男人都贱,喜欢拉良家下水,劝伎女从良。 但是没人愿意看到喜欢的伎女从良跟别的男人。 “谁?” “是谁拐走了平康坊的这两朵金花。” 有人把聂隐娘比做是茉莉花,雪白的茉莉淡雅而又纯洁。 他们把公孙三娘比做蔷薇花,鲜红的蔷薇火热大胆,又带着点刺。 现在有人一下子把两朵花都给采了。 “难道是柴二郎?” “或是房二郎?” 大家议论纷纷,这段时间这两位准驸马,可是在平康坊南曲争风吃醋,据说就是为这两美人争,先是公孙三娘,然后聂隐娘,争的面红耳赤,甚至在南曲酒后大打出手。 “应当不可能吧,那两位虽极贵,但毕竟年少,且都是圣人选中的女婿,那可是未来的驸马都尉,就算他们有这心,恐怕也没那胆子为她们赎身,纳她们为妾,带她们进门吧?” “就是,七公主和十七公主,虽然还小,但听说可不一般。” 七公主巴陵公主,十七公主高阳公主,两位帝女年纪还小,可听说性格却是有些蛮横骄纵的。 敢纳青楼女子为妾,不怕被打死么? “也许是赎了身后,养做别宅妇呢。” 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可能,房遗爱和柴令武那也是顶级勋贵子弟,不能光明正大往家带,但在外金屋藏娇还是可以的。 正当大家各种热议猜测之时, 左仆射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也听到了传闻,气的火冒三丈,“气杀我也,柴二安敢如此欺我,” 他当即叫上随从家丁,便气热汹汹的往外赶,到了谯国公府附近,让人拿帖子去叫柴二到隔壁马球场相见。 那边的柴令武也听到传闻,还以为是房二仗着自己爹是宰相,就横刀夺爱把两美人金屋藏娇了。 同样气的不行,接到帖子,骂着欺人太甚,也抄起打马球的月杖,上了马便带队赶去球场。 等两个纨绔大少球场相见,份外眼红, “狗奴,怎敢如此下三滥手段夺我美人。” “獠贼,还敢来见。” 两边剑拔弩张,差点就干起来了。 好在两人手下也不乏聪明人,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聂隐娘和公孙三娘不是你赎走了?” “不是你么?” 许久后,两人蹲在一起十分郁闷。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他娘的是谁,居然敢在我们手里横刀夺爱?” 事情也并不难查, 两个当红姑娘虽然从良了,但她们的假母还在从事这行业,和尚跑了庙还在,两人带着大队人马冲进平康坊南曲,很快就弄清楚了真相。 聂隐娘被广州都督府司马陈盛赎走了,公孙三娘则从了左卫中郎将李德奖。 “陈盛是谁?” 两位公子茫然了会,自有狗腿赶紧如实告之,“陈盛是以前李靖家奴,李德奖的随从。后来武怀玉纳其妹为妾,陈盛陈兴兄弟俩便跟着武怀玉,在陇右朔方等地立了些军功,又有武怀玉做靠山,如今是广州司马,前段时间来京办差,还未回岭南” “狗奴!” 两人一起骂,眼中满是不屑之色,陈盛这种身份,那真正是入不得他们眼,真正的贱人,想到自己喜欢的美伎,居然被这种贱人赎走为妾,就感觉被侮辱了。 “贼人也配?” 李德奖他们倒不陌生,毕竟那也是位贵公子,虽说武德朝时李靖一直只是个郡公,但官职不低,军中威望也高,何况李靖家在隋朝时虽没落过,但人家也是堂堂陇西李氏丹扬房的,往前数上那么几代,也是当今皇家出了五服的族亲。 李德奖年纪比柴二房二他们大许多,不是一辈人,以前也玩不到一起,但李德奖在贵族子弟中还是挺有名气的,早年一直想做大侠,如今仕途已经很不错,正四品了,一路青云直上,几乎年年高升。 “说这李德奖什么意思,这是故意横刀夺爱,要恶心我们?”房二问柴二。 两人最近为那两美人争风吃醋的事长安谁人不知? 李德奖这突然插一刀,做事不讲究啊。 当然更让他们咽不下这口气的是,陈盛那狗奴也敢横一杠子? “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咱们之前争的这么厉害,谁不知道?这李德奖主仆两这样搞,感觉就是故意冲咱们来的。” 柴令武阴沉着脸, 两人虽然年少,这两年却已经在长安纨绔圈中有名了,他们啥时受过这种气。 “咱们先找陈盛那狗奴,把聂隐娘抢回来,” “好,把人撒出去,找到那个狗奴先。” 陈盛赎人很利落,假母聂氏开的赎人价码还是挺高的,不过终究也只是一个乐伎,虽说身价高点,但假母看在武家的份上也不敢乱张口,价格还算合理。 聂氏要一千匹绢,直二百贯钱。 陈盛没讨价还价,二十万钱很爽快的答应,聂隐娘更痛快,对南曲的过往毫不留恋,虽然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她甚至没有带走自己的首饰等, 就身上一套衣服,多余首饰也没戴,就留了陈盛送她的那对珍珠耳环,还带走了那瓶茉莉香水,其余的全留给了假母。 拿了奴契,到万年县进行更改,陈盛给她一张纳妾契书,然后便让她附籍在自己户籍上。 办完手续,陈盛带着她去了宣阳武晋国公府武家。 两人去了陈盛妹妹润娘院。 润娘院里, 一儿一女正在嬉戏玩耍,润娘坐在廊下,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手指灵活飞快的在算盘上拔打珠子, 这位武怀玉最早纳的妾侍,曾经李三娘的贴身婢女,现在也是雍容华贵极有气质, 但她平时也并没养尊处优的闲着,家里的账她一直管着,管的还很好,大娘子晋国夫人樊玄符也是向来信任她的, “小妹,这是隐娘,阿兄新纳的妾侍,我想让她先在你这住些日子。” 陈盛带着聂隐娘过来,先给外甥和外甥女各送了两件小礼物,又送了麦芽粮人,然后给润娘送了个象牙算盘。 润娘停下手里动作,看着聂隐娘。 “你一早从我这要两百贯钱,因为她?” “嗯,她原是平康坊南曲的,我拿二百贯赎她,” 兄妹俩个倒也没那么生份,当然陈盛也不是缺二百贯钱的人,好歹现在也是堂堂五品,穿绯袍的通贵。在陇右起,他就跟着怀玉开始参与盐井寨的一些产业,这些年陇右制盐、朔方贩羊、岭南挖矿,各处搭车经营,也是小有身家, 找润娘拿钱,只是省的去调取麻烦,回头还上就是。 润娘问了几句,倒也没嫌弃聂隐娘的身份,反倒是有点心疼她,毕竟她自己也曾是奴婢出身,十分卑贱。 说了几句话,让人把她安排到客房休息。 兄妹俩坐下喝茶, 这时陈盛也没瞒着,并不是什么一见倾心,然后就要赎身纳妾,也不是被她缠上。 “原来如此,”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这隐娘却也不简单,但既然她自己选择的跟你,你也愿意纳妾,那也没什么,以后好好待她便是。” 陈盛喝着茶,看着妹妹桌上那些账簿,又看了看两个孩子。 “二郎可能一时半会还回不了长安,你有没有想过,带着两孩子去岭南?我这边事情若是办好了,也就要回岭南,你们愿去,正好可以同行,路上我照顾你们,保证安全把你们娘三送到二郎跟前。” 润娘捧着茶杯, “一别就是一年半了,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我也好想二郎,” “那就去岭南,天天呆在长安也没意思,你又不是正室,孩子们也少,去岭南是可以的。” “阿郎身边也没有个贴心的人照顾,” 芙蕾斯塔跟着去岭南,结果现在生了对双胞胎,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哪还顾的上怀玉。 陈盛笑着跟妹妹说,让她抓住这机会去岭南,在怀玉身边陪着,正好再生几个。 “岭南那边其实也还可以,就是夏天热点,蚊虫多点,也没那么可怕。” 陈盛觉得妹妹大好年纪,就一直呆在长安守活寡一样其实也没啥意思。 陈润娘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一会我去跟夫人说说,再写信问下二郎吧。” “有啥好犹豫的,我跟你说,岭南的事情可能一年两载都结束不了,怀玉在岭南再呆三五年甚至都有可能,你还是带孩子去岭南团聚的好。” 陈润娘望着嬉戏的儿女,是真的想怀玉了,二女儿十娘也大了,也该给怀玉再多生几个。 想着想着,不由的微笑起来。 第780章 残阳如血 残阳如血, 左江的水已经被血染红,笼寨不远的战场上,伏尸遍地, 诸溪垌獠蛮的黑幡战旗断折残破, 战场上插着无数的箭矢,如同地里长出来的铁刺, 云雷纹青铜战鼓还在响着,但已经低沉无力,幸存的溪垌蛮发出绝望的吼声,试图背水一战, 可惜无力回天。 唐军已从三面合围,甚至獠蛮背后的涛涛左江上,都已经出现了许多船只,甲板上站满了弓箭手, 围城打援, 这是最经典的战术之一, 可黄家垌的伪中越王黄乾为了救援笼寨,还是犯了错,他调集了许多溪垌蛮战士,试图在笼寨跟唐军正面硬拼一场, 可惜这是个陷阱。 唐军并不是攻不下笼寨,只不过是故意以此为饵罢了。 当獠蛮们全速行军来援,一路疲惫,眼看着就要到达笼寨时,唐军伏兵四起,他们就在无险可依,可处可退的江畔平原上被围住了。 当他们发现唐军攻势极猛,想要撤退时,才发现来不及了。 唐军早有准备,骑兵冲锋碾碎了他们的意志,陌刀军砍碎了他们的阵形,唐军以他们那惊人的披甲率和持弓率,能攻能守, 乌鸦群在天空盘旋,准备享受一场盛宴。 獠蛮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很快就转为溃败。 多达三万人的獠蛮援军,居然在不到他们半数的唐军面前没坚持住一个时辰,獠蛮数量虽众,可在如火如荼的唐军攻势下,却很快就暴露了他们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甚至缺少决心的根本。 虽然他们都支持黄乾,但这些人马来自左溪流域各溪垌,各溪垌主中虽然黄家垌的黄乾势最大,可他们却并不是黄乾的部属, 他们其实是个松散的联盟,各部间明争暗斗,甚至私愁旧怨很多,在反唐的这面大旗下勉强联合起来,可在遭受如此猛烈的打击后,便迅速的溃散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獠蛮也一样如此。 唐军锐不可挡,战线不断推进,骑兵则不断的奔走拦截, 四分五散失去斗志的蛮部,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最后被围在了江边。 马蹄声传来。 唐军三辰旗下,武怀玉亲自指挥了这场大战,这场战事从始至终节奏都掌控的很好, 獠蛮的失败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唐军的战斗力,也一如继往的勇悍。 相比起从中原来的精锐府兵,獠蛮确实不够看,不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素养、意志,那都不是一个量级的,更别提指挥、供给层面。 “派人劝降,只要肯降,不杀。” 怀玉看着那些陷入绝境的獠蛮,这场围城打援非常经典,成功将三万獠蛮从左溪千里流域各个溪垌寨子中诱了出来, 要是一个寨子一个寨子去打,可就艰难了。 若是他们逃进山里,想围剿就更难。 这场战斗持续至此,三万獠蛮已经阵亡了一成,超三千人战死,这个阵亡率高的离谱,因为没打多久。 可以说獠蛮几乎是一击即溃,后来便是被追击屠杀,根本没点军队的样子,许多人甚至是死在自己人的踩踏中, 都兵败如山了,有些部落间居然还互相厮打起来,简直惊掉眼球。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想着报旧仇雪旧恨,趁机袭杀对头。 而面对这些情况,獠蛮那边根本没有半点指挥。 其实打到现在,獠蛮根本仍在,他们仍是唐军三倍数量,但事实上却是他们现在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半点斗志了。 要不是左江上有战船,有弓手,只怕现在许多獠蛮都已经跳江跑路了。 马蹄声奔近。 一名骑士跳下马,来到武怀玉的面前。 “相国,长安急信。” 披着铠甲的怀玉接过信,坐在旗下小马札上, 打开,浏览。 怀玉面无表情,周边的随营幕僚们都看不出半点情况来。 如今的武怀玉,已经能够做到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了,这是上位者必须有的素质,不能让自己的心思暴露。 尤其是在战场上,更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战事。 他默默的折起信装回信封,然后收好。 一声不吭。 也没有人敢来询问。 唐军还在继续推进,一些零星的反抗被剿灭, 有军官奉令纵马来到河畔,向聚拢在这里的獠蛮大声招降, “投降免死!” 獠蛮们惊魂未定,却也没有马上做出决定,他们在犹豫,或是不甘,又或是怕唐军言而无信,降了再杀俘。 一群獠蛮溪垌首领聚起来商议对策, 武怀玉这边也不急,给他们时间,他也不怕他们有喘息之机,再重新聚拢起来反击或突围。 他们之前的表现,已经让怀玉看透了他们了。 更何况,就算这些垌主们有这决心,他们底下的垌丁也没那斗志了,军失斗志,可不是几句话就能收回反转的。 风拂过, 带来浓重的血腥味。 怀玉坐在马扎上,不动如山。 心思却已经随着那封信的到来而有些乱了。 “称心!” 当武怀玉看到陈盛给他的急报上称心这个名字时,他就已经知道出乱子了。 陈盛说称心本是太常寺乐童,是个长的极为俊秀且擅长歌舞的少年, 更多的消息陈盛和李德奖还没查到或是没确定,可武怀玉却已经知道出大乱子了, 因为原本历史上太子承乾就在称心这事上栽了个大跟斗。 称心,这不是那乐童本来的名字,而是承乾宠幸他后给他赐的名, 这个乐童称太子的心。 更可怕的是,太子并不仅是欣赏称心的歌舞好,而是这个长的跟美人一样俊美的称心,被太子宠爱到天天同出同入,甚至是同眠共枕。 太子跟称心,可能发生了段美少年之恋。 这种事情若是在文人中,不算啥,尤其是在魏晋之时,那更是放荡不羁自由的典范, 但放在皇太子的身上,就很不合时宜。 特别是对太子寄以厚望的李世民不能接受的,李世民爱美人,更爱江山,还是个马上打天下的武皇帝, 他岂能接受自己的太子有断袖之好。 之前承乾不想接受武功苏氏女,就曾跟皇帝闹的很不好看,现在又出了这么个称心,皇帝能称心吗? 怪不得变故这么大, 也怪不得他一直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这种事明显谁也不想传出来, 皇太子承乾今年不过十四,怎么就弯了 第781章 设无太子 长安。 早朝时,皇帝下旨,赐魏王李泰特旨开文学馆,钦点了一批清贵名士入馆,并同意了魏王李泰请求的编书《括地志》要求,还下旨拨付钱绢为开支。 不仅如此。 就在大家以为魏王李泰得无比恩宠,今天早朝就此结束时。 皇帝却突然提了一件事情。 李世民说有人向他禀报说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对魏王李泰不太礼貌。 说到这,皇帝脸色大怒, 冲着殿上的那些金紫大臣们就直接训话, “前朝隋文帝时,一品以下的官员都被诸王所羞辱操纵,难道魏王不是朕的儿子吗? 朕只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横行霸道, 可这不是你们无礼的底气,你们敢轻视他们,朕若放纵他们,难道就不能羞辱你们吗?” 这话说的极重, 甚至带着很大的怒意, 天子动怒,不同凡响。 但能成为朝中三品大臣,谁也不是一般人,他们都听出来今天皇帝的怒意,说的是皇子们,其实专指的魏王李泰,尤其是联系之前皇帝对李泰的破格恩宠。 近来皇太子好像被冷落,魏王却是一天比一天受宠。 皇帝的这操作,有点让大臣们惶恐不安的感觉,甚至让有些人心里升起了大胆的念头。 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李靖、中书令温彦博、吏部尚书参预政事高士廉、御史大夫张亮这几位宰相, 一个个都站出来向皇帝请罪, 李世民看着他们,“们不需要向朕请罪,你们要向魏王陪礼道歉,以后不可再无礼轻视,” 魏王李泰也站在殿上,胖胖的魏王泰看着像是个忠厚的少年。 “陛下!” 突然,侍中魏征站出来高声疾呼。 只见魏相国面不改色,站在殿上道:“臣窃以为,大臣们必不敢轻视皇子,更不敢轻视魏王。 依照礼仪,大臣和皇子是平等的。” “《春秋》说:周王的人即使微贱,也要位列诸侯之上。 三品以上都是公卿大臣,陛下素来尊崇礼待。 假如纲纪败坏,自然不去说它。如果圣明在上,魏王必无羞辱大臣之理。 隋文帝骄纵儿子,使的他们举止无礼,最后全被杀掉,这难道值得后人效法吗?” 也只有魏征敢如此直谏天子, 以前的天子是天子,现在的天子也是天子,以前的天子儿是天子儿,现在的天子儿当然也是天子儿。 但以前的天子纵容天子儿经常羞辱一品以下大臣,结果却是兄弟手足相残,甚至留下隋文帝显仁宫被弑疑云,文帝的五个儿子最终也是没有一个善终的。 这可是很惊人的真相。 李世民果然沉默了。 这时黄门侍郎王也站了出来, “按我大唐律令,三品以上官员,在路上偶遇皇帝或宗亲,都不用下马行礼,而现在,各位大臣们看到皇子们都要下马行礼,这行为显然违背了朝廷的礼仪制度,” “甚至三品以上公卿宰相都要向皇子下车马行礼,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整个大唐,皇帝是正君,皇太子是储君,其余的都是臣子,就算魏王是皇嫡次子,极得陛下宠爱,也不能因此破坏国家礼仪制度。” 李世民脸色阴沉。 看着魏征、王这般当众反驳,站起来向众臣发问, “你们到底是何意? 臣子们见到皇子下车马行礼,难道有错吗?你们是想抬高朝廷大臣的身份,以此来贬低朕的儿子们?你们难道瞧不起魏王,你们对太子行大礼,就不能一样尊重魏王?” 气氛紧张起来。 皇帝真怒了。 房玄龄温彦博他们一声不敢吭, 可魏征却不肯低头,直言:“殷商崇尚质朴,如果兄长死了,弟弟可以继承他的地位,只以长幼为序。 而自周朝以来,储君必须是嫡系的长子,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杜绝其余的皇子觊觎至尊大位,避免兄弟骨肉互相猜忌、自杀残杀。 故此,皇太子和皇子亲王,完全是两回事儿,必须非常慎重,必须分的非常清楚。否则,一切就乱套了。” “陛下爱魏王之心,天下人都能理解,但若是不能摆正太子与魏王的位置,那就是在害魏王。” “臣听说陛下有意让魏王搬进武德殿住,这绝对不行。武德殿在皇宫大内,比东宫更靠近圣人宫寝,再则武德殿之前是巢刺王元吉住过的啊。” 李世民被魏征一怼再怼。 吹胡子瞪眼,呼呼直喘粗气。 许久之后,突然来了一句,“国家之所以册立太子,是准备让他继承君位。所以人的地位高低,并不在于年老年少,假使没有太子,那么同母的弟弟就会依次而立为太子。” “以此而言,安敢轻视魏王?” 皇帝这话有如石破天惊。 虽然大家隐隐感觉到皇帝最近跟太子间有事,但谁也没想到会很严重。 可此刻,皇帝居然说出了假使没有太子,那就依次立同母弟这样的话来了, 皇太子承乾可是嫡长子,还是皇帝的长子,做了六年储君,向来表现和口碑都不错, 怎么突然皇帝就说出这种狠话来了。 连魏征都被惊的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设无太子, 怎么设无太子? 立了六年的太子怎么会没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废了。 或是死了。 可太子没病没灾活蹦乱跳,现在才十四岁,怎么就会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被废。 满殿惊惶。 殿中,寂静无声。 李世民瞪大着眼睛呼哧呼哧的大喘气,刚才那句话好像是话赶话的气话,但天子金口御言,说出了口的话,可不一般。 “陛下,慎言。”魏征终于回过神来, 李世民这时也终于道,“朕只是说假设而已。” 魏王李泰跪坐在那怔怔发呆, 王这时也立马再次进谏,又有其它大臣也谏皇帝出言不当,不该说这种假设。 这可是有可能动摇国本的话。 李世民看了眼诸大臣,最后目光在发呆的魏王李泰身上扫过, “从此以后,三品以上大臣,再遇到皇子们,只要不是太子,都不需要下车马行礼,” 李世民又看了眼魏征,然后再看向房玄龄。 “贞观之前,跟随我平定天下,辗转奔波于艰难险阻之中,房玄龄的功劳是无人能比的。 贞观以来,对我尽心效力,进献忠诚正直的谏言,安国利民,不怕触犯我的威严而正直进谏、纠正我的偏差,只有魏征了。” “魏征之忠信刚直,与古代名臣相比,也毫不逊色啊。” “赏赐魏征绢百匹!” “退朝。” 皇帝离开。 殿中大臣们却一个个神色复杂,皇帝走了,可今天却透露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虽然皇帝说以后三品以上大臣不用对魏王下马行礼,可有那句设无太子在,谁敢说魏王不会成为新太子? 简直就是突发大地震,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要在这大地震中怎么站位了。 第782章 玄武门 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 东宫,承乾一遍遍的念着这句话,这句话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断的刺向他的心。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眼神越来越黯淡, 许久,承乾不再念那句话,他抬起头,双目赤红,眼底有一丝狠色,也有丝放肆大胆。 他起身, 东宫门口,左领左右府中郎将柴哲威拦住了他。 承乾站住,看着这位姑表兄,神色冰冷,脸色不善,“你敢阻拦孤?” 柴哲威穿着华丽的明光铠甲,外系大红罩袍,手里拄着一把千牛刀,虽然他现在不再是千牛备身,已经升为四品的左领左右府的中郎将, “请殿下恕罪,臣也是奉圣人旨意办事。” “圣人旨意让人封锁东宫?” 柴哲威没料到向来脾气很好的太子表弟突然这么冲,连忙解释。 “让开。” “请殿下息怒,”柴哲威很为难,皇帝让他守着东宫大门,说的很清楚,不让太子离开东宫半步。 承乾盯着柴哲威,眼神冰冷, 那是要杀人般的眼神,柴哲威相信他再阻拦太子出宫,太子可能真敢杀人。 “殿下莫让臣为难,” 承乾腰上系了一柄横刀,玉具装饰,很是精美。 但再精美的玉具横刀,也仍是可以杀人的。 承乾把手放到了环首刀柄上, 柴哲威面色大变,呼吸急促起来,他目光望向承乾左右,这些东宫官属就全是死人,任由太子胡来,就不怕被圣人抽筋扒皮? “让,或是死!”承乾居然发出了如野兽般的低吼。 柴哲威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 承乾收回放在刀鞘上的手,从柴哲威身边离开, 柴哲威赶紧跟上,却只敢跟着,而不敢阻拦, 他叫来一名手下,让他赶紧上报。 “太子疯了,”他在心中喃喃自语,他没想到太子居然敢无视皇帝的旨意,强行闯门出宫。 承乾出了东宫,却是直奔皇宫而去,身边仅有一些随从。 等他来到太极宫门前,内侍监张阿难已经在此等候了。 “圣人在玄武门等候太子,殿下随某来。” 玄武门三字,让承乾心神一阵恍惚,甚至脸上有惊恐之色,但最终他咬了咬牙,还是只身跟着张阿难进了宫城,然后往北面的玄武门而去。 玄武门,六年前夏天的那场宫门喋血,让玄武门变的不仅仅是皇宫北门,他还有了更多的含义,甚至一般人不敢触碰的含义。 皇帝选在这见他, 肯定是有深意。 但承乾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跟着张阿难来到玄武门,皇帝已经等候许久了。 父子相隔许久后再次见面。 “承乾,我们父子有一月未见了吧?”李世民身着明黄袍,背负着手站在玄武门城楼上。 承乾看着这个伟岸身形的父亲,六年前父亲在这里杀死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建成和弟弟元吉,然后还挟持了他的父皇,最后夺取了天下至尊之位。 那时的他才八岁,在秦王府被宫府兵围攻,备受惊吓。 “请父皇把称心还给儿子。”承乾低沉声音道。 李世民转过身,看着已经长的很高的承乾, 听到那句话,他嘴唇都在颤抖。 “父皇,恳请父皇把称心还给儿臣。” “混账!”李世民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 高高的玄武门城楼上,只有父子二人,其余的侍卫、内臣都离的远远的,没有人敢来打扰这二人。 承乾突然跪下了, 李世民瞪大眼睛,然后满胀的通红, 他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承乾, “你为了一个贱人下跪?” “陛下,他,他何罪之有,” “他罪该万死,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李世民压抑着喊道。 “他是无辜的。” 李世民感觉气血上涌,差点晕倒,他感觉承乾变的很陌生, “朕以为一个月的时间,能够让你冷静,让明白,可想不到你却依然这么混账,” 如果称心是个美人,李世民可能都还没这么难受,可那只是个乐童,长的像美人而已。 “承乾,称心只是个乐童,是个男人,你鬼迷心窍了吗?你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你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 “父皇,儿臣只想要回称心,只要父皇把称心还给儿臣,父皇要儿臣做什么都可以。” “不可救药,”李世民摇头,极为失望。 许久。 李世民扶起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向远处的张阿难招手,“把称心带来。” 父子就这么沉默着。 李世民站在城楼,目光复杂,心中很痛苦。 事涉东宫,绝非小事。 而事实上,李世民也不是冲动的人,他对此事有详细的调查,且是多方秘密调查, 这也不仅仅是承乾跟乐童称心的事, 已经还牵连到许多人。 “朕已经将道士秦英、韦灵符、还俗道人朱灵感三人都已经拿下了,”李世民对承乾说道。 承乾脸色惨白,“父皇为何要牵连他人,” 秦英本是崇教坊龙兴观的道士,去年太子有疾,道士秦英祈祷,太子病愈后,遂立西华观,以秦英为观主。 秦英正是去年太子生病时为太子祈祷,出入东宫,然后跟太子熟悉,称心本是太常寺乐童,也是秦英带到东宫照顾生病的太子的。 秦英、韦灵符都是出家道士,朱灵感是还俗道士。 秦英借给生机太子祈祷之机,结交东宫,然后这一年来做了不少事情,比如说动承乾向皇帝请度三千人出家为道,拿到了三千张度牒, 此外这几个真假道士还借东宫之名招摇撞骗做了不少不法之事,贪敛钱财等,但如果仅是这些,其实李世民也不会那么愤怒。 秦英他们太贪,居然想以左道之术控制承乾,竟然把乐童称心带到东宫,并让称心把太子迷住了,从此同吃同睡, 甚至秦英他们还有更大野心, 巫蛊、谶语、方术等这些东西,是宫廷中最忌讳的, 李世民现在最愤怒的是他怀疑秦英几人也只是在明面上的人,幕后还有黑手。 他们现在带坏了太子,却也有可能想要谋乱。 “朕已审讯得明,秦英韦灵符等惑乱东宫,想以左道谋乱,你还在为他们分辩吗?那称心就是秦英惑乱东宫的帮凶。” 承乾却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李世民不再说话。 一会后,称心被带了过来,这个极俊美的乐童,此时有点不成人形,李世民厌恶的看着他。 承乾却激动不已,想要上前拥抱他。 李世民一把扯住承乾,然后一脚把称心踢翻在地,极度厌恶的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称心,”承乾惊呼,想要挣开李世民。 李世民只感觉胸口都要炸开,气极的皇帝推开承乾,怒喝,“将他拖出去斩了!” 两名侍卫上前,将他拖到玄武门外,一刀砍下脑袋。 “称心!” 玄武门城楼上,承乾亲眼目睹着侍卫把称心脑袋砍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李世民站在旁边紧咬牙关,神情冰冷无比。 第783章 惑乱东宫 玄武门上, 皇帝李世民手扶着城堞,目光中极度失望的望着城下的嫡长子。 十四岁的少年太子承乾,正抱着称心的人头,坐地失声痛哭,痛哭流涕。 称心死不瞑目,双眼大睁,眼中凝固着死前的极度恐惧。 天阴沉。 皇帝的脸更阴沉。 太子则是哭的浑然忘我,只是一遍遍的喊着称心,脑中全是称心被拖去砍头时‘太子救我’的惊叫。 “把太子送回东宫,”李世民声音颤抖着道,他想不明白,他李世民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乐童如此, 许洛仁亲至到太子面前劝说,想要拿走那个人头,可太子却抱的很紧,不肯放手。 “秦英韦灵符朱灵感幕后是谁?” 李世民问张阿难。 “西华观已经查封,但还没查出更多有用的消息,”张阿难直言,“也许,只是几个心怀叵测的妖道,利用方术惑乱东宫谋取私利而已,” 李世民却不信。 秦英他们是长安的道士,原本还是挺有名的,在早几年秦英甚至跟三阶教的法琳辩论,一直猛批法琳和三阶教,甚至攻击佛家,是一面旗手。 也正因为秦英在长安道士中比较有名,所以去年太子生病,才会同意让他为太子祈祷。 去年承乾病了两次,两次秦英为太子祈祷,频频出入东宫,这让他得以跟太子熟悉,甚至取得了太子信任,也是在那个时候,秦英引称心到东宫。 称心一直照顾太子,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共同经历了那段日子,居然产生了谁都想不到的‘感情。’ 李世民不肯承认这样的感情,认为这不过是秦英故意利用称心接近、惑乱东宫, 秦英他们从承乾这也确实得到了许多好处,比如敕修西华观,比如特旨给了秦英三千张道士出家度牒。 更别说秦英他们还打着东宫旗号,谋了许多不正当的利益。 皇帝认定称心只是故意接近、引诱、惑乱太子,绝不会有什么感情。 而太子年少,被欺骗了,被骗的太深。 皇帝之前有意的冷落承乾,甚至将他禁足东宫,就是想让他能够醒悟,甚至给魏王泰特别的恩宠,也是想借此激一激承乾。 可谁知道承乾毫无悔改, 甚至今天敢闯出东宫来找他要人,李世民也是气的直接斩了称心。 可看着承乾抱头痛哭的样子,李世民既失望又心痛,他终究还只是个少年,还不懂事,自己处理的有些粗暴了。 他突然想到了武怀玉。 “若武青阳在长安就好了,也许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来这事确实就发生在怀玉离京不久后,怀玉出京下岭南不久,承乾就病了,病的还挺严重,这才有了让道士秦英为太子祈祷的事出现,也因此推迟了太子加冠礼。 后来又病了一次,冠礼也不得不再推迟。 然后皇帝发现太子居然跟个乐童搞在了一起, 起初还以为不是啥大事,谁知道却成现在这局面。 武怀玉医术高超,若他去年在京,太子的病可能早就好了,再则武怀玉向来是太子比较相信的老师,出了称心这种事,武怀玉出面劝谏几句,估计就解决了。 想到此,李世民又有些后悔,其实去年他就应当把承乾出现的问题跟怀玉说,或许他有办法解决,又或者,去年冬他应当召武怀玉回京一趟,当面解决。 看着现在的承乾,李世民真的很烦躁。 虽然他也当着大臣的面说了设无太子的话,但其实只是气话,或者只是为了给太子一些压力的。 承乾八岁做太子,已经做了六年太子,还是嫡长子,他没有半点理由因为这些就要另立太子。 可这位马上无敌的皇帝,对眼前的局面是真烦。 称心的人头被许洛仁强行从太子手中抢走了,然后承乾被百骑护送上马车,直接送进东宫。 这次东宫大门被彻底的封锁,许洛仁这位禁军大将亲自把守,反正皇帝下了严令,不许太子踏出东宫半步。 皇帝盛怒之下,东宫官属也有许多人倒霉被追责问罪,有人贬官有人降阶,还有人被革职,更有人被流放和处死。 承乾被送回东宫,失魂落颇, 他披头散发,眼里只有恨。 他亲自为称心写了块灵牌,然后在东宫花园里为称心建了个衣冠冢, 太子就守在称心的冢前, 皇帝说称心是个贱人,是心怀叵测,是惑乱东宫,但承乾却觉得在他去年两次大病时,都是称心衣不解带日夜不眠的陪伴着他,这种温暖是连亲兄弟也不曾给过的, 更别说东宫的宫人宦官了, 两人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渐渐的萌生了特别的感情,承乾觉得这就是真实的感情,情真意切, 反正两个少年感情越来越好,最后难分彼此。 可皇帝却杀了称心, 甚至因此还要另立魏王为太子, 承乾心痛,心伤,恨意绵绵。 承乾在东宫的行为,让皇帝越发的恼怒。 皇帝下旨,诛斩秦英韦灵符朱灵感等,并废西华观、会圣观,两观道士强令还俗,之前发的三千张道士度牒做废,所度出家道士责令还俗。 秦韦等私宅财物及有妇儿,并配入官。 不过虽然雷霆震怒,一下子诛连众多,但皇帝却把这件事情办的比较隐密。 他让御史大夫张亮上表弹劾秦英韦灵符朱灵感等人,但罪名却是行左道做乱,丝毫没有牵扯到东宫和太子。 弹表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道士秦英,颇解医方,薄闲祝禁,亲戚寄命,羸疾投身,奸淫其妻,禽兽不如。情违正教,心类豺狼。逞贪竞之怀,恣邪秽之行。 家藏妻子,门有姬童。乘肥衣轻,出入衢路” 弹劾他的主要罪证,还是借左道方术,奸淫妇人,以及娶妻生子蓄养奴仆等一些不法之事。 真正的大罪,是惑乱东宫、煽动太子这些是一句也没敢提。 皇帝当然也不希望把这些污点留在太子身上, 所以这次处置非常迅速,而且都是专案特旨特办, 就连称心这个太子男宠,李世民也是严令封锁消息不得有半点泄露,随着称心、秦英等人的被诛,李世民希望这件事情也就彻底到此为止,而且永远封藏起来。 第784章 李靖的警告 陈润娘带着聂隐娘来拜见大娘子玄符。 樊玄符身为晋国夫人,武怀玉的当家娘子,不仅出身好,营国公樊兴的掌上明珠,还是宫中内侍监大貂寺张阿难的义孙女,当然这位樊夫人跟丈夫伉俪情深,还为武怀玉生了三个儿子。 晋国公府上,妻妾成群,但生了三个孩子的只有她一个。 樊夫人在院里石榴树下练字, 以前樊夫人最喜欢的是舞刀弄棒,一把大斩马长安闻名,她当初甚至千里追情郎,在陇右提着斩马跟武怀玉并肩在战场上厮杀过。 只是如今的樊夫人有了三个儿子,丈夫不在京,她是当家娘子,已经不再喜欢舞刀弄枪了, 火红的石榴花开的正艳, 樊玄符在树下写字, 一笔学习丈夫武怀玉的瘦金体,多年练习,已经初具规模,极得神韵, “姐姐这是在写《楷书千字文》?”陈润娘看着字上的字,大加称赞,“姐姐这字舒展劲挺,更瘦劲了。” 瘦金体是相公武怀玉开宗立派的书法字体,特别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联笔象游丝行空,几近行书。 也被称为鹤体。 这字极具观赏性,这几年可以说是风靡士林,尤其是那些贵妇千金们更加喜欢这字体, 相比武怀玉另一种武体楷书的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可以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当然,武怀玉在当今书法界被称为是比肩欧阳洵、虞士南的大家,他还有一种印刷体,为便于印刷而创造,笔画有粗细变化,横细竖粗,未端带有装饰的字脚和衬线,点、撇、捺、钩等笔画有尖端。 一人创造三种字体,而且都是相当了得的开山立派之作,这也让武怀玉成为当世书法宗师,跟他的诗、画、医一样入圣。 樊玄符最喜欢怀玉三种字体中的瘦金体,非常的好看,极为优雅精美。 她这几年一直学习,有武怀玉经常指点,甚至还有怀玉的字帖临摹,她的瘦金体已经极有水平了。 她现在写的楷书千字文,就是武怀玉留下的一份瘦金体作品,也是给家中孩子们启蒙之书, “跟阿郎的鹤体相比,我的还差远了,今日天气好,闲来无事,便临摹一副千字文,给十八郎留着启蒙。” 陈润娘把聂隐娘介绍给玄符,说这是她二哥新纳的妾。 聂隐娘以前是平康坊有名的女子,最擅交际,在樊玄符面前倒也不怯,也很实诚的说了原来的出身,说自己原是平康坊南曲的,如今被陈二郎赎身纳为妾,打算过段时间跟陈二郎下岭南去广州了。 玄符倒是有些喜欢聂隐娘了,觉得挺对脾胃。 当下便让婢女,去取了一把金梳当做见面礼送给她, “姐姐,妹妹也想跟阿兄一起下岭南。” 陈润娘跟玄符提出去岭南陪武怀玉的打算,希望樊玄符同意。“阿芙随相公去岭南,可半路就怀了,去年一直独自在广州养胎,今年刚生下双胎,更是没法服侍相公,” 陈润娘很想去岭南跟随怀玉, 玄符的千字文也写完了,落款、用印,看着也还挺满意,确实又有进步了,甚至若是不落款,可能都有几分以假乱真能充怀玉的作品了。 “我也想阿郎了,要是可以,我也想去岭南。”樊玄符有些无奈。 她是正妻,还是晋国夫人,看着风光,可却连去岭南陪同丈夫身边都做不到,朝廷制度不允许。 “你肯去岭南陪阿郎,那是好事,只是三郎和十娘怎么办,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也都还小,带去岭南我们也不太放心,留在长安,你也不舍得吧?” 陈润娘也是早就想好了,“我二兄说现在去岭南其实也挺方便,出长安走蓝武道,在商洛起便可走水路,先丹水到襄阳,再汉水到长江,然后从江州转赣江,一路到南岭,走梅关道翻越大瘐岭,便又能在韶州转浈水水路直抵广州, 阿郎现在邕州那边,从广州走西江水路也很便捷。现在是五月,天气也不算热,不急着赶路的话,带上两孩子也会很轻松。” 水路乘船,比起陆路确实轻松,起码没那么颠簸,而陈润娘他们出行,肯定会带很多随从仆役等,又有陈盛这个阿兄随同,自然不用担心其它。 “要不你把两裴氏一起带去,路上也有个伴,” 裴兴奴裴玉奴,这两个妾侍都只生了个女儿,孩子也都快五岁了,这二裴氏,一个擅弹琵琶,曾经是商人妻,后被庐江王李瑗抢夺为妾,甚至曾让皇帝都看上, 一个原是许敬宗妻子的陪嫁侍女,长的也很美貌,也挺会侍候人。 带上这两人,樊玄符倒是不用担心怀玉在岭南没人照顾了。 “如果舍得,最好还是把三郎留在长安,我会亲自带他,” 三郎是儿子,樊玄符不太愿意让他去岭南,虽说五岁了,可毕竟还小。 虽然这显得有些重男轻又,但事实上就算宰相家,儿子也确实比女儿地位更高。 陈润娘舍不得把儿子留下, 但也知道樊玄符的要求也不过份,本来在其它贵族豪门里,妾侍就算生儿育女,但儿子也不能叫妾侍生母为娘的,只能叫姨或姨娘,妾生的孩子得喊父亲的嫡妻为娘。 如果正妻愿意,妾侍甚至连抚养自己生的儿子都没资格。 武家情况要好的多,武怀玉没这要求,樊玄符也不在乎,各自生的孩子各自带,妾生的孩子也可以喊妾侍生母为娘, 但说到底,妾侍其实对孩子没有亲权,樊玄符说把孩子留下,陈润娘就不能带走。 “我也知道你肯定舍不得,可孩子毕竟才五岁,岭南又向来瘴疫之地,”樊玄符说道。 陈润娘犹豫再三还是只好点头,“那就让三郎留在长安,我带十娘去岭南。” 樊玄符让人去叫了裴兴奴和裴玉奴二妾来,问她们愿不愿意去岭南服侍怀玉,二人倒是没半点犹豫, 她们都只生了个女儿,如今也还年轻,孩子也不小了,当然希望有机会再多生几个孩子,要是能生中个儿子就最好了,可是怀玉都不在长安,这哪来的机会生孩子。 就算怀玉在京,这么多妾侍,也难得有机会服侍一回。现在跟陈润娘去岭南,虽说远了些,但相公身边也没那么多人啊。 那个芙蕾斯塔以前不过是个外妇,跟着怀玉南下,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半路上就给怀上了,命好还一次生两,一儿一女,羡慕死个人。 事情说好,便各自开始做准备。 陈盛和李德奖在平康坊的芙蕾斯塔酒肆的一个包间里会面, “称心被杀了,” “秦英、韦灵符、朱灵感都被诛杀,” “西华观和会圣观也都被抄灭,” 两人汇总着最新的情报,都是面色凝重,这神秘面纱刚刚揭开一角,结果就没了, “太子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了。” “圣人在金殿上说出了设无太子这话。” 两人身处局外,虽说都是四五品的官员,能服绯佩银鱼,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他们想查却也没法查,无从下手,感觉如雾里看花。 “今早,我收到了一个口信,有人让我不要再追查此事了。”李德奖叹气。 那个口信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可他不知道是谁传的话,想通过那个带口信的人查,结果那只是一个乞丐,收了两个蒸饼给他带句话,想往上查,线索断了。 “我出来前,我阿耶叫我到书房聊了会,也暗示我不要再跟此事牵扯。” 陈盛惊讶,连李靖都出面了,看来这个事情确实碰不得了,事涉东宫,滋事体大,但现在秦英等人被诛,他们的罪名却跟东宫毫无关系。 细细思量,就能明白过来了。 “到此为止吧,咱们把知道的都告诉相国,其余的先不管了。” 现在的情况,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盖棺论定,这已经结案了。 “相信相国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陈盛道。 其实他们两个基本上都能推测到东宫大概发生了什么,也能推测出为何圣人会跟太子现在这关系,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德奖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拾一下,赶紧离京回岭南吧,别继续在长安呆着了。” 陈盛点头,“好的,我会带隐娘一起去广州。你呢,最近柴二房二,有没有纠缠你?” 李德奖哈哈一笑,“公孙三娘现在是我的妾侍,我已经带她回代国公府见过我阿耶和阿娘了,户口都落到我家户籍上了,房遗爱和柴令武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我找麻烦。” “哈哈哈,确实,你阿耶可是当朝宰相,你还是正四品的左卫中郎将呢,那两纨绔确实不敢招惹你。” 虽然房遗爱的爹也是当朝宰相, 可公孙三娘都已经是李德奖的妾了,房遗爱没理由纠缠此事,否则就是无理。 凡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就算公子们的争斗,也一样要师出有名。 陈盛感叹了一句,“可惜离京前,没法见上太子一面了,” 第785章 臣妾 一颗首级摆在案上。 死不瞑目。 武怀玉看着这颗首级,面色凝重。 “刚才有人悄悄将一个木盒遗落在码头,上面还留书一封,有人打开发现里面是颗首级,上报巡兵” “相国,黄垌蛮叛乱了,他们下了战书,那首级也确认了,正是我们之前派去抚慰他们的使者,邕州都督府的一名参军事。” 宁纯有些心情沉重的对武怀玉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 “周安,长安泾阳人,去年南来的,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成亲,还有三个孩子,他也是元从禁军父子兵出身” 周安的出身跟武怀玉有点类似, 甚至他老家也是河东并州的,只不过他是祁县的,他爹也是早年随李渊起兵下关中的,后来便留在关中,在渭北分了田地,年迈后儿子周安顶替入禁军,只不过相比下,周安爷俩一直较普通一些。 周安也是武德末进的禁军,但现在贞观六年了,也还仅是个九品的都督府参军事。 “听说周安是个比较上进的人,千里迢迢来到岭南,也是想要仕途上有所进步,这次都督府要派一批人去左右溪诸大垌招抚诸酋,他也是主动请往,谁想到黄垌蛮竟然把他杀害。” 武怀玉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首级,心里憋着股火。 他知道,战争其实是侯君集故意挑起来的, 他是想以和为贵,想跟诸垌蛮好好谈谈,可现在看来,他之前预料的没错,事情没这么容易平息,但他也没料到,黄垌蛮第一个跳出来,而且还敢斩杀唐使。 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 黄垌蛮好大狗胆。 “把周安的首级好好保存,我一定会为他赎回尸身,然后送回他家乡泾阳安葬,” 怀玉打算亲自为周安善后,抚恤给满,他另外补一笔。 不过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要把周安的尸体赎回。 “跟黄垌蛮说,多少钱我都愿意赎回。” 武怀玉不是那种特别好说话的人,他也不可能唾面自干。 “跟我说说这个黄垌蛮。” 宁纯对黄垌蛮倒不陌生,据他所说,黄垌蛮也称乌浒夷,最早是聚居于岭北湘南一带,南北朝时期,大量南迁入岭南。 现在邕桂两府内大量分布。 而如今杀了唐使的那个黄垌蛮,只是其中较强的一支,居住在邕州上游四百余里处,那里有个黄垌,其实力很强。 黄垌蛮首领姓黄,因此也称黄家垌。 黄垌蛮也属于西原蛮的一支,西原蛮中还有几大家族,便是韦氏、侬氏、周氏等家族, 他们控制着左右江千里流域, 之前朝廷羁縻控制,曾在左右江设立了十余个羁縻州,授封黄韦侬等首领为刺史等。 斩杀唐使的黄垌,位置大约是后世大新县,处于左右江的中间,这里仍是邕州境,但实际是西原蛮们羁縻自治之地。 以往,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獠蛮和汉民的冲突不少,最主要的冲突还是獠市,虽然他们羁縻自治,可左右溪这边买卖獠人严重,不仅有买卖,还有拐卖、掠卖,因为地方偏僻,经济落后, 人口买卖也就成了少数比较赚钱的产业, 买家自然多是汉人, 而卖家却多数是獠蛮,各个部落相攻,劫掠人口贩卖,搞的矛盾极深。加上当地落后的手工制造业,这使的汉商通过水路运输手工商品过去销售,进行掠夺式的贸易,更让獠人不满。 而侯君集任邕州都督一年多,不管不顾的就攻击蛮部,大肆劫掠,就更引的獠蛮不满了。 “黄垌酋长黄乾,已自称中越王,已经得到西原蛮一百余垌的响应支持,整个左、右江都已经乱起来,席卷千里。” “韦浔自称南越王,侬殿称桂南王,” “还有四个大垌主,也僭越称王,有称镇南王,有称拓南王,还有称海南王、百越王的” 一下子冒出了七个蛮王。 从左右江到十万大山再到都泥江,侯君集可以说彻底捅爆了獠蛮了,可现在这家伙被怀玉押送回长安了,这烂滩子却得怀玉来收拾。 好在僭越七王, 现在也只有黄家垌的黄乾斩杀了唐使。 “打吧。” 事已至此,现在多说无益,必须先打,还得狠狠打压他们的气焰,才有可能谈判招安。 也只剩下了先剿后抚这一条路了。 不拿出点真本事来,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根本不会跟朝廷谈。 跟獠蛮打仗,其实武怀玉不怕。 宁纯也不怕,席君买更不会怕。 但这仗也不是这么好打,毕竟不能坐守城池,得主动出击,而左右江都有千里流域,更是山高险阻,尤其是有瘴气。 这是中原人最怕的东西。 所谓岭南粤西乃蛮荒之地,原始森林密布,炎热潮湿,瘴气弥盛。这瘴气是什么? 按古人总结,说是岭表山川,盘郁结聚,不易疏泄,故多岚雾作瘴,人感之多病,腹胪胀成盅。 按这种说法,大抵就是原始森林中,高温湿热的环境下,是细菌繁殖的温床,而且原始丛林,尤其是一些谷地这些带有很高细菌浓度的雾气不易疏散,越积越浓,就有很强的危害。 好比在海底也有死亡之湖,盐卤含量超高,海底生物不小心进入也会中毒死去。 另一方面,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在一些低洼沼泽湿地,也易形成瘴气瘴水。 而除了这些,古人说的许多南方瘴病,其实也是把诸如疟疾、脚气、黄疸、出血热、中毒等许多统统归为瘴病。 南方凡病皆谓之瘴。 邕州两江,水土尤恶。一岁无时不瘴,春曰青草瘴,夏曰黄梅瘴,辩七月曰新禾瘴,八九月曰黄茅瘴,土人以黄茅瘴为尤毒。 外来者,一来难以适应南方天气,容易水土不服。 二来,生活饮食的许多习惯不同,也容易生病,不懂的也就都称为瘴病了。 要深入千里进剿,绝不容易。 “擒贼先擒王,先把黄家垌拿下。” 黄家垌离邕州城也有近五百里,在左江支流黑水河上游,这里已经是云贵高原的边缘。 山多林密。 黄家垌一带是一片山间平原盆地。 左右江地区,地处亚热带,高温多雨,瘴疠之地,山多地少,只有一些分散的小面积平原盆地,便是诸蛮占据的垌了。 这些垌大抵差不多,四面高山环绕,形成一个孤立绝小范围的平原地带,因为平原小,也形成各垌比较分散,以及各垌的人口数量较少。 但却也使的这些蛮垌,易守难攻。 但对武怀玉来说,战争已经打响,再难打的仗也得打。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家臣妾,黄家垌敢斩我唐使,僭称中越王,本相必要亲取其首级,献于长安阙下!” 第786章 自请入朝 獠语上思,意为溪, 溪便是后世明江,左溪上游南岸的最大支流,发源十万大山未军隘,溪河谷,也是隋将刘芳开交趾征林邑的故道,联通钦州和交州。 如今六百里明江流域,有三个羁縻州,分别是上游的上思州,中游的州,和下游的思明州。 因此北面便是笼州和武怀玉新置的崇州,故而在之前的两次獠蛮大败中,溪流域的溪垌蛮寨损失是最惨重的,大量青壮垌丁现在还在帮武怀玉筑城修堡。 而且唐军虎视眈眈就在眼前,溪诸寨也是压力最大的。 当武怀玉宣布叛乱的诸羁縻州刺史一个都不会放过,必诛而后快,然后又说出獠蛮垌主们拿下诸刺史首级,便可将功赎罪取而代之后,溪三羁縻州是最先乱起来的。 分化敌人, 让敌人内斗,这无疑是一种高明的手段,虽然武怀玉意图明显,但这是阳谋,若是以前,那些羁縻刺史,当然都是一地势力最强的垌主,可如今,原本的势力平衡最打破,唐军在侧虎视眈眈,各羁縻刺史也都实力折损严重, 权力平衡已经打破, 有野心的,或是想自保的,此时也只能内斗, 上思州最先内乱起来, 原来的刺史如今被数个实力很强的垌主围攻, “钦州刺史长孙冲派镇将宁师京沿刘芳故道入上思,已夺取上思寨,斩叛乱上思州刺史” 太平堡。 高荣带来好消息,上思州乱战一团,结果桃子却让钦州那边摘了。长孙冲奉怀玉命令,在钦州动员了宁氏等大族,由宁师京统领,突然就杀到了上思。 打了上思獠蛮溪垌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各方乱战,互有损伤,原刺史损失最重,宁师京是钦州宁氏子弟,对上思很熟。 想当年隋朝时大将刘芳奉旨征讨林邑,就是从钦州出发,沿溪开了一条通交州的道路,当年钦州宁氏就有许多子弟率部从征。 宁师京统领的虽是钦州团练,可却也有朝廷的戍兵协助,装备上得到加强,这突然背后一剑,杀的上思各方措手不及, 上思寨陷落,上思州刺史授首。 虽然上思诸垌对宁师京偷桃的行为不爽,可一时间却又没有人敢围攻他,宁师京不仅是钦州宁氏,他现在还是朝廷的钦州镇将,他统的是朝廷官兵。 “本相早有言在先,谁能取得诸叛乱刺史首级,便可取而代之为新刺史。本相言而有信,传令,表奏宁师京检校上思州刺史。” “上思诸溪垌若有不附朝廷,不听号令者,讨灭之!” 宁师京是钦州宁氏子弟,邕州都督宁纯的侄子,让他做这上思刺史,总比原来的那些反叛的强。 上思终究是羁縻之州,偏远之地,鞭长莫及。 武怀玉跟宁氏现在的关系也不错,让宁师京做这刺史,也符合武怀玉的利益。 上思长史、司马、六曹参军等职,武怀玉要求是上佐由朝廷派流官担任,六曹一半流官,一半选土人,算是平衡安抚。 “相国,请给我一支兵马,我去把州和思明州拿下。”席君买请求, 武怀玉却是摇头。 “让黄承去打州,龚兴去打思明州,各率一镇降兵,” 他不打算改变原计划,唐军行营主力不能分散,此时叛军总体实力还很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化他们,让他们内战最符合朝廷利益。 黄承和龚兴都是最早兵败被俘的,如今也已经‘学习’了一阵时间了,改造的还不错,让他们带着整编的一些降兵去打那两州, 不费唐军一兵一卒,两边怎么打武怀玉都不心疼,若是两人打下来,他们虽也是獠蛮,但也是外来户,想要稳住地位,还得借助朝廷的支持,若是打不下来,到时再多调些整编的降兵协从军过去就是, 武怀玉可以滚雪球。 上思州、州、思明州,打下来之后,可以继续整合归附的獠蛮,然后让他们再去打其它州,最终把整个左右溪三十州给他扫一遍。 而武怀玉的行营精锐,需要做的就是控制左、右两江的干流,保持足够的威慑,引而不发,自己不下场就是最大的威慑。 “先左江再右江,左江则先下游南岸,再北岸,再上游地区,咱们不急,徐徐推进,只要瓦解他们的同盟,那么他们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而已,” 怀玉跟几位行营大将交待一番, “我打算回京一趟,这里就交由你们负责,行营分两部份,席君买和高荣率左右厢,加上中军去右溪坐镇, 左溪这边,便还是侯三陈兴赵信许嗣业四将率领左右前后四厢军镇守。” 怀玉突然说要回长安,倒是让大家极为意外。 “相国,可是圣人召回?”高宁问。 怀玉摇了摇头。 岭南这边虽然在打仗,甚至可能在邕州这边,觉得天下大乱一样,但其实在朝廷,在长安人眼里,甚至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边在打仗, 就算有些听说的,也觉得这顶多就是南疆蛮子们的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什么三十羁縻州皆反,放长安贵族们眼里,可能也就相当于三十个村长暴动而已, 谁会以为这些獠蛮能威胁到朝廷? 要知道,就算早几年,宁长真冯暄谈殿这些人纷纷造反的时候,朝廷都没几个当回事的,贞观初冯盎跟谈殿大战,都没人在意。 再怎么打也威胁不到长安。 朝廷不会因为左右溪三十羁縻州皆反,就要找武怀玉麻烦,他们不会也没那胆,当然皇帝就更不会因为这事突召怀玉回朝。 况且这事也不是因怀玉而起,都是侯君集惹的麻烦,而现在仗打的也不错。 “那相国为何现在要回长安?” “临时回趟长安,很快还是会回来的。”武怀玉没说太多,自从他收到陈盛他们的信,看到了称心、秦英这名字后,就已经差不多知晓了长安现在的情况了。 承乾有麻烦了,还是大麻烦了。 而武家现在紧密绑在东宫这条船上,东宫出问题,武家也面临危险,形势很不好,他必须得回京一趟。 这边的事情倒不用太担心,大略安排一番就行了。 夜, 怀玉给长安天子写了一封信,先大概禀明了这边征讨的连战皆捷,大局已定。然后他说听闻太子殿下有疾,自请入朝为太子看诊。 信写好, 怀玉心情有些沉重,自己离开长安后,想不到发生这么多意外。 阿柳抱着琵琶弹奏了一曲舒服的曲调, 曲终, 阿柳贴心的伺候,武怀玉有些心中烦躁,“上来,自己动。” 烦躁的心情,需要一通狠狠的发泄。 第787章 各领一镇 美人如水,包容一切。 武怀玉终于进入贤者模式,靠在榻上心中一片清明,阿柳身上一身细密汗水,就算她擅各种乐器也通多种舞蹈,可刚才那骑乘奔驰,也是累的不轻。 两人都不说话。 武怀玉是难得享受这一刻,而阿柳则嘴角带着笑容依偎在他怀里,她很享受这一刻,甚至浮想联翩,她脑中幻想着这次怀上了,十月怀胎后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跟武国一样英俊且聪明,女孩儿跟她一样漂亮, 甚至幻想着两孩子健康快乐的成长,很快长大,男孩高大英俊且还能骑擅射,甚至还会做诗,跟他父亲一样是个诗人,还年轻有为,三十不到就成为紫袍高官,女儿也是长的美貌聪明,嫁给了长安的一位功勋贵族家的嫡子,成为贵妇人 她想着想着,突然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怀玉抚着她的秀发,被这笑声拉回思绪,“笑什么呢,很开心的样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讲了,“好像醒着做了个梦,一辈子都在梦中,那么幸福。” 黄梁一梦么。 怀玉笑笑, “我过几天要回长安了,” 阿柳突然就心跳剧烈,呼吸急促起来,她惊慌的坐起身子,“阿郎要走了?” “嗯,” “那奴怎么办?” “你可以先回邕州,我给你在那置个大宅子,你和独孤老师一起住。” 阿柳哭泣起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这姑娘却是真的爱上了怀玉,一开始可能只是慕强,他是在岭南可以执掌无数人生杀大权的贵人。 后来接触后,是仰慕他的才华,他是这般多才,再后来则喜欢他的温柔,哪怕她身份这么卑贱,他也从没有看轻,两人相处的时候,总是能让她那么高兴。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离不开他了,一颗心完全被俘获。 她甚至都已经为两人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未来几十年似乎都已经想好了, 可现在他突然要走了。 她失魂落魄, 好似终于从梦中醒悟过来,自己原本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宁氏乐伎,被赠送给武相国后,虽得了这段时间的宠爱,那又如何? 终究是个贱人, 哪怕相国给她放免为良,但她现在身份也仅是武相公雇佣的乐师,连个别宅妇的身份都算不上。 她嘤嘤的哭泣,泪流满面。 武怀玉倒是有些惊讶了, 也有些可怜。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只是有急事暂回长安一趟,最多离开两三月,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柳脸露惊喜,却又不敢相信,“相国定是哄奴的,” “我这趟有急事,所以也没法带着你,但我确实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柳脸色稍好些,不再抽泣,却还是不安,她怕被抛弃,这里到长安数千里之遥,太远了。 也许就此一别,再无相见可能。 “带上奴吧,奴也会骑马,不会妨碍相国的。” “你一弱女子,长途奔波太辛苦了,我舍不得。” 这话一出,她又哭泣起来,这次却是觉得心中幸福。 好容易安抚好她,让她相信还会回来,阿柳破涕为笑,却又还是不舍怀玉即将离去。 她十分大胆的缠上来, 再次主动。 这一次,不仅仅是温柔,还带着几许疯狂,似乎带着一种万一这是最后一次,也要留下不灭的记忆。 又或许,她想要一对双胞胎。 次日,清晨醒来,她居然又主动要了一次。 怀玉要进京,却也还需要皇帝的同意,奏疏已经快马送出,却也还需要时间。好在他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安排。 早上起迟了, 人倒是仍很精神,或许这就是年轻的好处,二十五的年纪,最是强壮之时, 帅帐。 黄承和龚兴二降将已经等候多时了。 两人接受了许久的改造,如今倒是挺恭顺,一个是思同州刺史,一个是笼州刺史。 不过现在武怀玉要把这两州改为正州,改土归流,两人的刺史之位就不保了。 但两人也没敢不满,因为现在这两地都是朝廷大军驻着,他们手下的兵,虽还是獠蛮,却也都是降兵,而且还已经不完全是原来自己的部下,是经过整编过后的,各种掺沙子, 他们的控制已经不强。 再说,经历了这段时间,两人的心态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复当初之时了。 反唐? 借他们十个胆子,现在也不敢。 怀玉进帐, 两人立马起身,快步上前迎接,甚至都直接跪拜, “拜见相国大人。” 两个粗壮的汉子,在獠蛮中都以勇武着称,一个是曾经黄家垌十三郎,一个是笼州少垌主。 但现在,他们却跪地喊怀玉爸爸。 大人这个词,在中原大唐,基本上就是称父母的, 一般唐人,再没节操,也是对别人喊不出大人这称呼的。 这两位不是不懂,而是很清楚才故意这般喊的,反正他们对外甚至都公开自称武相国的儿了。 只是武怀玉却是瞧不起这两个儿,他现在有九个义子,并不想胡乱收义子,尤其是这两人身份,年纪比自己还大上许多,收他们做义子,很不合适。 岭南补选使权知让和监南选的侍御史张蕴古二人,估计都会马上参他一本。 “起来吧,” 怀玉很平淡的对二人招手, 他取来茶叶,烧水泡了壶茶,给俩人倒上一杯,两人一直很安静的坐在那,没敢出声打扰。 “溪最近很乱,诸溪垌混战,乱成一团,这样可不行啊,本相国希望安稳,这样大家也都能过好日子,打打杀杀,终究不好。” 两人恭敬接过茶,连忙称是。 “钦州刺史长孙冲,派了镇将宁师京率钦州团练和子弟进了上思平乱,已经诛灭原叛乱的上思刺史,我也已经按事先承诺,表奏宁师京为上思州刺史了。” 两人连说宁师京勇武云云。 怀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本相之前上表朝廷,请求将笼州分置崇州,并将思同州、左州、笼州改土归流,升为朝廷正州,此事朝廷已经同意了,” 两人心中一震,心里发苦,却不敢说什么。 “崇州、左州、笼州、思同州四州改土归流后,朝廷很重视,所以第一批刺史等官,朝廷会直接从吏部选调能官干吏前来。” “不过你们放心,本相国也会好好安置你们的,” “黄承,本相给你一镇人马,你去州平乱,事成后便授你为州刺史,世袭。” “龚兴,本相也给你一镇人马,你去思明州平乱,事成后也授你为思明州刺史,并许世袭。” 世袭刺史,就意味着仍是羁縻土州,不是朝廷正州,这是一块子孙相传的地盘。 溪流域的州和思明州,说来当然比不过左溪干流上的笼州和思同州,但是现在那两州改土归流,武相国还能给他们一个土州,他们已经是极满足了。 不过,前提是他们得能诛杀原来州的刺史土酋,还得能压的住下面那些垌主。 “谢相国大人。”两人激动的再次跪谢,对于去打两州,两人倒是有些信心的,毕竟他们也不是单打独斗,后面还有武相国和朝廷,光是那面朝廷大旗,就很管用了。 “你们两人南下征剿,要互相配合,守望相助,好好干,这可是世袭两州,事成了,可就是给子孙千百年的基业。” 这话也带有几分警醒,打不下来,那这好处过了这村也就没了那店了。 各率一镇,一千五百的降卒整编成的协从军,就是他们最大的本钱了,当然,武怀玉也说了,你们要是能够自己从原本垌寨家族中招些子弟部曲从征什么的,他也是不干涉的。 反正他这边会给两人各一千五百人的装备,以及三个月的粮草。 除此外,那就都得自力更生了。 能诛杀刺史,你们就是新刺史,能站住脚,地盘就是你们的,要是打不过站不住,那就啥也不用说了。 但只要能够干死原来的刺史,那他们扯着大唐的虎皮旗,还是有很大可能坐稳位置的,到时要钱要粮,都可以征收。 两人对这安排很服从。 黄承提了一个请求,“末将愿率一镇人马为朝廷平定州叛乱,但请求相国大人能够给末将多派一些行营军官来任职,” “末将还想再征召三个营子弟协从征讨,承诺讨平州后解散他们,” 他愿意自费这一千五百子弟部曲的开支,但请求武怀玉能卖他们些装备武器,他愿意自掏腰包购买,甚至可以加价。 那边龚兴一听,也赶紧表示他也有这样的请求。 一镇协从军才一千五百降兵,数量太少,要去溪征讨,人少了怕打不过,所以两人愿意再自费招募一千五。 不是招不到更多,而是怕招多了武相国不满, 三千青壮,也算是有了起码的底气,若是能够再采买些朝廷的精良武器装备,那信心更多。 至于主动提出让武怀玉多派些朝廷军官,到他们军中任职,这也是必须的,这就好比土狗主动向主人躺平露出肚皮一样,这表示的是忠诚。 当然,朝廷行营的武官加入,也能大大增强他们的战斗力。 被俘以来,上了那么久的课,两人还是学到不少真东西的。 第788章 掌掴太子 武怀玉急着回长安,主要还是担心承乾。 虽然事涉东宫,皇帝还是比较克制,但都已经在朝堂上说出设无太子的话,且对魏王李泰越来越出格的恩宠,怀玉很清楚,承乾这次真的是犯了大错,幸好才十四岁,还有机会。 但这爷俩间必须得有人帮忙调解,这事情现在闹这么僵,说明长孙皇后都没能化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这就是成太子党的弊端了。 在太平堡又呆了几天,黄承、龚兴两人还在做着出征前的准备,武怀玉却已经先一步离开,返回邕州。 建武军使席君买和邕府司马高荣也跟着顺江而下,他们在左右溪交汇处分别,怀玉带着阿柳回邕州,席君买和高荣则去右溪的思笼。 江上分别, 怀玉站在船甲板上,挥手告别。 征讨战争还没结束,但第一阶段已经胜利,接下来的任务还挺重,但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来而已,倒是没啥急迫的危险。 乘舟返回邕州城,随行的队伍里还有许多獠蛮子弟,这些人其实都是人质。要的充做怀玉的侍从,有的要安排到邕州读书,有的安排到岭南当官做吏,还有些要送去长安。 宁纯到码头迎接, 怀玉在前线打仗时,他在后方坐镇,不仅成功的稳定了后方,而且钱粮器械补给这块也做的很好。 他对怀玉的征讨二期战略计划很认同,也不赞成一味的穷追猛打深入敌腹,现在这样控制左右溪的下游地区,蚕食渗透推进就很好,至于獠蛮,让他们自己内斗便好。 倒是怀玉说要进京,他很意外。 征讨战争这么顺利,前期取得这么大胜利,阵斩万余,俘虏六万余,如今招降整编出了协从军十八镇三万人马,还把笼州、思同州、崇州、左州四州改土归流, 形势一片大好,甚至还攻灭了上思州、思诚州, 武怀玉继续坐镇邕府就好,没必要进京啊。 怀玉跟他没过多解释,虽说他有意拉拢宁纯和宁氏,比如让宁师京做上思州刺史,就是对钦州宁氏的一个极大的拉拢。 他还跟宁氏结亲,但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宁家现在顶多只能算是武怀玉的外围盟友,还算不得真正的同党,更算不得东宫的人。 岭南这块地方,武怀玉是很看重的,虽然偏远,但地盘够大,操作空间也大,好好经营一番,能做为东宫太子党的重要外援。 回到邕府后,事情也挺多。 虽然宁纯是把好手,能文允武,处置溪垌獠蛮也很有手段,对付本地豪强也能恩威并立, 但左右溪前线还有两万人呢,人吃马嚼是很大一笔开支,还有武器装备的补充,将士们的赏赐抚恤等,就跟个黑洞似的。 怀玉有唐奉孝和彭惟忠这两大贾协助这块,但在走前还是得安排好,打仗其实就是打的钱粮后勤,若是后勤供应不上,那可就麻烦了。 白天忙忙碌碌, 到了晚上阿柳会为他弹琴抚慰放松,她是真舍不得跟怀玉分离,眼看离别在即,就更加疯狂,每晚都会主动求爱,缠绵不止,好几次都忍不住请求怀玉带着她进京, 对这个格外狂热的琵琶姑娘,怀玉其实也挺喜欢的,一开始也只是在岭南比较寂寞,但接触久了,感情渐深。 日久生情嘛。 她挺独特的,很有才艺且多情,而且火辣,虽说有点粘人,但这个年龄这个阶段这个经历的姑娘基本都如此,患得患失的甚至都有点神经质的感觉,又因地位差距大,便又显得卑微。 阿柳怕长安来信。 怀玉却在盼着长安的回信。 日子一天天过, 虽两地相隔数千里,可加急快马,信件往来也还是很快的。 只是皇帝的回复迟迟不至, 这让武怀玉很是担忧, 皇帝的回复没等来,倒是润娘的信先到了,她说要跟阿兄陈盛一起南来,要来邕府随侍怀玉,还说夫人玄符已经同意了,她留下三郎给夫人带,自己带十娘来。 还说夫人让裴玉奴和裴兴奴两妾,也各带着女儿一起来岭南侍从怀玉。 接到这信的时候,她们应当已经在路上了。 全程基本上走水路,因带着三个孩子,所以路上时间可能久点。 看到这信,怀玉倒是挺高兴,他南下岭南只带了芙蕾斯塔一个妾侍在身边,结果半路就怀上了,在广州就分开了, 如今陈润娘和裴兴奴、裴玉奴三妾来岭南做陪,这是好事,何况还带着三个女儿, 长安。 天气渐热,太极宫比较低洼,更加闷热,皇帝这些天心情都不好。 先是太子承乾的事,然后是皇后病了。 皇后的病,也跟太子的情况有些关系,她在皇帝和太子之间努力的调解着,结果爷俩现在都跟茅坑里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皇帝把太子禁足在东宫, 而承乾更过份,天天抱着称心的灵牌居然说要为他服丧,既不肯读书,又不肯学习政务, 谁劝都不行。 皇后亲自去东宫劝了承乾许多次,向来听皇后话的承乾,这次也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一样,油盐不进,就跟丢了魂一样。 长孙皇后忧思成疾,结果一病不起,越来越严重。 皇后本就有气疾,这也是长孙家族的遗传病了,这次来的凶猛,御医们一时都束手无策。 皇帝心情更加烦躁, “叫太子来为皇后侍疾祈福!”看到长孙憔悴的模样,李世民既心疼又愤怒,气太子的不懂事, 内侍到东宫传旨,结果回来后惶恐不安的禀报,“太子穿着麻衣抱着称心的牌位,谁也不理,奴去传旨,太子不应。” 李世民闻听大怒,“这个孽畜!” 他在殿外往皇后寝殿看了看,压抑着怒气, 他咬着牙,亲自去东宫。 东宫里,承乾果然穿着白麻衣,抱着称心的牌子,呆呆怔怔的坐在那里,跟疯魔了一样。 李世民怒气冲冲快步来到承乾面前, “你母后病重,朕让你去侍疾,你为何不去!” 承乾见了父皇,既不起身迎接,也不行礼,甚至动都没动一下,称心被杀已经许多天了,可承乾那天回来后就跟中邪了一样。 “朕问话!” 承乾眼都不抬, 李世民气疾一脚将他踢倒,然后从他怀里抢夺称心的牌子,承乾抱着不肯松手,李世民身曾经为战无不胜的天策上将,扯了几下居然没抢过来, 气的他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太子脸上, 承乾依然不松手, 但终究三十来岁的皇帝力气远胜于他,牌子被抢走,李世民当着承乾的面将他摔在地上,用脚跺碎。 承乾在地上哭泣,嘴中喊着称心。 李世民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差点气都喘不上来。 恨铁不成钢。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李世民都没想到承乾居然会成这个样子, “你这是被秦英那些妖道的左道之术给夺了魂魄,被称心那孽障魅惑了心智,你中了邪,失了智!” 不管承乾如何哭泣,如何喊着称心,气极暴怒的李世民跺碎了那牌子后,干脆把承乾如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直接提着出了东宫,一路回到皇后的立政殿。 立政殿,承乾被父亲摔到母亲的面前。 当承乾看到母亲躺在榻上憔悴不堪,甚至都无法起床的时候,眼中充满痛苦之色,甚至恢复了几分神智。 他恨父亲,但没有理由恨自己的母亲,他对母亲很是自责。 “母后,”嘴一张,承乾泪流满面,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痛苦又自责,这个少年这些天满脑子胡思乱想,各种混乱的念头,此时看到母亲这样病重的样子,更受惊吓,几乎崩溃。 长孙皇后艰难的想起身却不成功, 她伸手招承乾过去靠近,伸手抚摸承乾那同样憔悴的脸庞, “母后,儿臣这就让人召老师晋国公回京,他的医术最是高超,而且有许多灵丹妙药,之前母后的气疾,不就是改服用了老师的银杏方大为好转吗,” “老师在岭南,快马十天内就能回来,他出手一定能治好母后的气疾。” 承乾慌张的说道, 长孙皇后看着他这样子,倒是欣慰了不少,“不用替娘担心,我这气疾也是旧疾了,养养就好些了。 娘就是牵挂你,你别忤逆你父亲,别跟他斗气,你父亲也是为你好” 承乾握着母亲的手,低着头,红着眼睛没反驳,心中依然恨,但母亲这样,他不能再让母亲难过。 长孙皇后又对李世民招手,李世民也来到榻前。 皇后拉着他手,然后跟承乾的握在一起,三个的手握在一起,皇后对父子二人笑道,“人难免犯错,何况承乾又年少,更是难免,陛下也不要因此太过责罚,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承乾,你也要长大,”皇后咳嗽起来, 老俸御赶紧上前, “圣上、殿下,皇后身体不适,还需要多休养,” 李世民对皇后点了点头,“朕听你的,过去的就过去了。” 承乾哭的很伤心,他终于扭头望向父亲,“父皇,请下旨速召晋国公回京为母后医治,儿臣求陛下。” 李世民看着承乾,终究是叹了口气,“朕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派加急快马去岭南召怀玉回京了。” “走吧,别打扰你母后静养,我们到外面聊聊。” 第789章 武氏之敌 邕州,宣化。 期盼已久的长安使者终于等来了,来的是禁军百骑,一路换马不换人,水陆交替昼夜兼程,赶到邕州的时候,腿都磨烂了,嘴唇也全都干裂着, “圣人旨意,召武相国即刻回京。” 终于拿到旨意,武怀玉问了那校尉名字,居然是长孙家的人,一番好言感谢并送上礼物,让他在邕州休息一阵,怀玉则立马启程回京。 先走西江水路到广州。 阿柳仍是不舍离别,本来说好让她和独孤左手留在邕州,她求着送到广州。 轻舟顺水,速度很快。 抵达广州,怀玉先去看了芙蕾斯塔和一对双胞胎儿女,一别又几个月了,两娃长的很健壮,芙蕾斯塔在广州也被照顾的挺好,更丰腴了些,甚至身上还带着股奶香。 她看到怀玉带回来的阿柳,倒是丝毫不介意,还很细心的安排房间,很是亲切的样子,倒是阿柳对这个金发碧眼白肤的波斯美人有点疏远,保持着距离。 芙蕾斯塔安排好阿柳和独孤师徒二人,便又亲自服侍怀玉去沐浴, 庄园里有室内汤池也有室外的泳池,广州没什么太冷的冬天,现在又是夏季,怀玉便也在泳池里很惬意的放松,阿芙陪着,又是搓背又是按摩的,虽然刚生了两娃,可离别小半年,却也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她按着怀玉那健壮的肌肉,眼神渐渐拉丝。 许久, 约有小半时辰后, 武怀玉十分满足。 对于年轻人来说,旅途的疲惫,这是一种很好缓解恢复的方式。 “阿郎还会回岭南吗?” “嗯,这次进京估计不会呆很久。” “那我们娘三在广州等阿郎回来。”芙蕾斯塔一脸满足,突然,眉头皱了皱,“哎呀,时辰到了,得去喂奶了,差点忘了时间,胀痛了才知道。” 喂饱了大的,还有两小的呢。 怀玉望去,看她那样,真是充足啊,怪不得两娃长那么白白胖胖的。 怀义听闻怀玉到了广州,也是立马来庄园相见。 更换一套轻便舒服的衣服,兄弟俩在院中大树底下的廊庑喝茶。 “隐约听闻了一些事情,但又不太清楚,还好吧?”怀义问兄弟。 “情况不太好,所以我必须得回长安一趟,” 跟自家兄长,怀玉自然也没有必要隐瞒,把知到的和推测的情况跟他说了, “不会真要废太子吧?”怀义大惊。 “没那么严重,还有机会。” 武家现在已经彻底绑在东宫船上,这次的事跟武家也是息息相关。 怀义听说太子居然有个男宠,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来,“总以为是有人故意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其实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太子年少,一时难以自拔,” 泡了一壶茶,兄弟俩却没什么心情喝茶,趁着难得相聚的机会,赶紧交流。怀义有点慌,可看怀玉还比较镇定,也安了些心。 “这次我回京,主要是办两件事,一是想办法修复圣人和东宫的裂痕,还有就是要助四叔回京。” “咱们武家已经有你一个宰相了,你老师药师公又在朝为相,四叔回京也无法拜相吧?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 怀玉也不瞒着兄长,根据他现在掌握的消息,加上他的分析,他觉得皇帝有可能要把他放在岭南很长时间,大概率可能要跟李绩在并州一样久镇了。 所以接下来他要么就是仍挂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使相,要么就可能要去了那宰相衔,但不管哪种,都是远离中枢了。 这种情况下,武士入政事堂为相还是有可能的。 当然,前提是太子的储位仍稳固,否则武士不会有半点机会。 怀义在广州做都督,一切倒还很顺利,岭南獠蛮叛乱,也主要是云开大山以及邕桂以西地区,广州是乱不了的。 现在广州不但不乱,相反广州还越来越兴盛繁华,广州港通江海,西江、北江也是既串联岭南东西,也连通中原内地, 朝廷十万健儿下岭南,在岭南强势打压獠蛮,这也更使的广州兴起。 怀玉把侯君集从广州调去邕州,再又革职送回长安,有怀玉这宰相在岭南巡省坐镇,怀义这个广州都督自然也是十分稳固。 怀义没在庄园呆太久,很快便离开了, 武怀玉独自坐在廊下,茶已经凉了,重新烧一壶水,长安形势不明,这次入京也是前途未卜,虽说心中有些自信,但走到如今这一步, 武怀玉也觉得很头痛。 现在的情况越发证明,其实自己最早时的想法是对的,东宫的水很浑,不适合牵连过深。 可如今走到这一步,说啥都晚了。 太子才十四,皇帝也不过三十许,武家还是过早绑在东宫船上了,就算这次的事情能够解决,但估计以后麻烦还很多。 而且踏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次回去后若是能留在朝中,仍在政事堂为相,哪怕不在三省任职,也是比较好的。可他心中有预感,皇帝不会留他在长安,甚至现在朝中那几股或明或暗的势力,也可能不愿意让他留在长安的。 借着岭南獠乱未平,把他这个年轻的宰相长留岭南,就能把他边缘化, 政治斗争总是这么现实而又残酷,就算是自己的盟友,可有时候他们也一样会对你下手。 水烧开。 怀玉打开茶叶罐,取出一些绿茶,投入紫砂茶壶,注入开水。 出茶, 今年的新茶,茶香扑鼻, 他细细慢品茶水,脑子也进入了很专注思考的状态, 其实在岭南呆个三五年也好, 枪打出头鸟。 长安的斗争肯定会越来越激烈,武怀玉留在长安,就算做宰相,也更容易成为各方攻击的靶子,多方激烈斗争,太强或太弱的总是容易先被联合攻击出局的。 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三家分晋,但不知道在三家分晋之前,但其实氏原本实力更强,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 晋国八卿,家独占三席。 最强的时候,三卿五大夫。 晋国有十一个世家大族,他们轮流担任三军将、佐,轮流执政,家族世袭,跟选帝侯家族一样。 十一个家族经过百年厮杀内斗,后来剩下六大家族,又经过几十年争斗,变成了智、韩、魏、赵四家, 又经数十年,智氏被灭,最终是韩魏赵三家分晋, 氏、智氏,甚至赵氏,都曾经是晋国最强的世族,也都因太强而被联手攻灭,历史有名的赵氏孤儿其实也是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朝中现在局势越来越复杂了,已经不再是李世民刚上台时,武德老臣跟贞观新贵间的争斗,武德老臣基本上已经被清洗出中枢, 没了武德老臣的贞观朝堂上,山头派系更多了,甚至渐有围绕太子和魏王形成两大阵营的趋势。 武怀玉和武家,现在就是摆在明处的太子党,所以目标太过明显,很容易被集火。 要是武怀玉安心在岭南呆着,那反而不会成为大家的集火目标,甚至武怀玉还可以趁机偷偷发展,把岭南变成武氏家族跟东宫的一个重要大本营、根据地。 武家说到底是暴发户新贵,缺少底蕴,如果把岭南经营的好,在这边可以很好的培养自己的嫡系人马。 但是武家也得防范离开中枢后,被人落井下石趁机打压,所以若能推武士进政事堂,哪怕他不能像武怀玉一样在朝堂中有影响力发言权,起码也有一席之位。 房玄龄。 武怀玉在心里叹了声气,房玄龄可能是他的敌人,甚至杜楚客、韦挺,这京兆韦杜两大族,也可能是对手。 第790章 阻击 长安。 一个消息在迅速的传播,那个人要回来了。 虽然他离开长安一年多了,但他的名字依然那么响亮。 早朝过后,门下内省的政事堂,堂议还没开始,各位宰相在政事堂都有自己的公房, 现在的政事堂已经是个很正式的机构,下设五房,有专门的堂后吏员,宰相们几乎每天上午都要来门下内省碰头议事,堂议后才各回本衙办公,但每天政事堂也还会有宰相当值。 左仆射房玄龄刚在自己公房坐下, 属吏便马上帮他烧水煮茶,房玄龄还是喜欢煎茶,吃的是皇帝所赐的贡茶饼,不过他并不喜欢亲自动手煎茶,不是没那雅兴,而是实在没时间。 身为皇帝最倚重的宰相,他公务极为繁忙,身为左仆射的他要管尚书省,因为右仆射李靖不怎么视事,所以尚书省的事务基本上他一肩挑。 政事堂这边还要参与决策审议,恨不得能有三头六臂。 堂后吏熟知房相口味,茶烘烤,碾碎,水烧开下点桃花盐,再下茶末,煮开,再加入葱姜橘子皮等,最后还加了一杯生牛乳,又加了一块冰糖, 一杯味道浓郁的茶汤煎好,送到面前。 房玄龄依旧伏案在处理着公文, “房相,茶好了,” “嗯。” 堂后吏退下, “房相,”御史大夫张亮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盒茶叶,“新得了块茶饼,产自岭南,听说味道不错,送盒给房相尝尝。” 房玄龄抬起头,“哦,那样尝尝,” 张亮笑着坐下,这位曾经贫寒出身的宰相,如今倒是有几分春风得意,拜御史大夫,封国公,加金紫光禄大夫,刚又兼州大都督府长史。 这个州大都督府,督领、、坊、丹、延、绥诸州, 这个大都督府是今年才新设的,大都督授给魏王李泰。 原来有绥州都督府、盐州都督府、夏州都督府等,这几年不断调整,几个都督府陆续裁撤,而今年却又在京北弄出来这么一个大都督府, 其实都是特意给魏王而设, 可是,李泰又并没有离京上任,所以只是遥领。 李泰不仅遥领州大都督,也还是扬州大都督、兼越州都督,又兼北安北宁等五都督, 还兼了左武侯大将军一职。 一个人,兼了两个大都督加一个中都督,五个下都督,再加一个大将军。 本来皇帝还打算让魏王兼雍州牧之职,并让他搬进太极宫的武德殿的,侍中魏征的直言劝谏下,才打消了皇帝这念头。 可就算如此,李泰也是一人都督三十多州,独一无二。 张亮身为宰相,兼州大都督府长史,其实他也只是遥领,但兼了这个衔还是给这位草根出身的宰相增加了不少身价地位的。 特别是他因此跟魏王走的较近。 同样跟魏王走的较近的还是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 “听说圣人急召武怀玉回京,房相听说了没?” 皇帝的这道召回旨意,不是经过中书门下,而是直接派百骑去岭南传旨, 但这件事情,也并没有刻意的隐瞒。 不过毕竟没经中书门下,所以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召回,张亮特意来问房玄龄,也是深意。 “亚相不是很清楚此事么?” 房玄龄给张亮倒了杯茶, 两人都是秦王府嫡系出身,现在都身为宰相,两人身后也还站着关东门阀,房玄龄背后自然是范阳卢氏和陇西李氏,张亮富贵后则是傍上了赵郡李氏。 张亮向来跟房玄龄关系不错,他早年先投瓦岗李密,后随徐世绩投唐朝,但他在郑州、定州、相州等任上,屡战屡败,失陷城池,后来还是得房玄龄的举荐,被李世民召入天策府,这才站稳脚跟,之后靠着搞情报而得李世民重用。 他在房玄龄面前姿态还是摆的很低的,相比起很嚣张跋扈的侯君集,张亮就大不一样了, 不管是房玄龄还是魏征、温彦博、王,甚至是李靖、秦琼,对张亮印象都还不错,除了觉得这家伙抛弃糟糠之弃,硬舔赵郡李氏破鞋这点让人瞧不起,其它方面张亮表现的都很不错,给人印象是豪气、仗义,带兵打仗不行,但搞后勤民政不错,搞情报更有两把刷子。 “武怀玉应当只是暂时进京面圣叙职,而不是正式还朝吧?岭南的獠蛮叛乱也还没结束,而且岭南推行两税新法,也刚开始,还离不开武相公啊。 他要一走,只怕岭南局势又要乱起来。” 张亮端着茶杯对房玄龄说道,面对房玄龄,他也没藏着掖着,清晰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应当让武怀玉继续留在岭南。 房玄龄捧着茶杯,没急着表态。 但他没反驳张亮的态度,自然也是一种表态。 “岭南情况确实比较复杂,去年云开大山五州獠蛮反叛,今年更是左右溪三十羁縻州皆反, 黔国、南中、岭南三道之间的獠子部,这些生蛮现在也是蠢蠢欲动, 确实需要晋国公这样的能臣镇抚,若是左右溪獠蛮叛乱不及迅速平定,必然引发獠子部的反叛,到时必然也会波及到黔中诸谢、南中诸爨等,” 房玄龄也是表明了态度,希望武怀玉继续留在南疆。 两人喝着茶,迅速就此达成了统一意见。 这次武怀玉就算回来了,也不能让他真的留在长安, 张亮笑着起身告辞离去,他回到自己公房,又拿了一盒茶叶,找中书令温彦博去了。 房玄龄依然坐在自己公房,捧着茶汤慢慢细品,加了各种调料的茶,滋味浓厚。 他知道张亮近来跟魏王走的近, 他也知道自己二儿子跟魏王走的近, 但房玄龄跟魏王并没有什么往来,其实他跟太子也没什么往来,不管外面怎么争怎么斗,甚至是怎么猜测, 房玄龄始终只忠于皇帝,武德朝如此,现在贞观朝更如此,什么太子什么魏王,他摇了摇头。 皇帝春秋鼎盛,不过才三十出头,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他房玄龄身为宰相,又何必去站什么队,站好皇帝就行了。 他也知道次子跟魏王走的近,但却也没阻止,遗爱是皇帝准女婿,如今年少,性子有些顽劣,他也没指望将来会有什么出息,就当是布颗闲子,将来万一,真要是魏王有机会,那也算是一段机缘。 武怀玉, 房玄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击着,他离京一年多,长安许多人可能没关注他在岭南到底做了什么,可房玄龄却是一直紧密关注着他, 跟冯宁陈冼等岭南豪族联姻结亲,把侯君集搞倒赶出岭南,獠蛮们两场大叛乱,结果到现在除了送了无数人头给武怀玉增加功勋,又掀起了什么波浪呢? 或许,这次武怀玉回京后,他应当宴请他,把大郎遗直也送去岭南做一任四年刺史? 第791章 李靖的选择 皇城, 左卫衙门, 左卫亲府中郎将李德奖刚回来,一名绛衣吏便迎上来,“大公子来了,在公房等侯。” 李德奖知道这个大公子说的就是他哥,刚调任将作少监的李德誉,对于这个没啥志向也没啥本事喜欢混日子的大哥,他倒也没啥瞧不上的,甚至兄弟俩其实私底下关系还不错。 来到屋里,李德誉正在自顾自的喝茶呢,手里拿着份京报在看着,十分悠闲。 “阿兄刚到将作监上任,不应当是很忙么,怎么有空来我这?”李德奖进来,笑着问。 李德誉最近又胖了许多,跟那些粗壮的武将不同,他纯粹就是肥胖,六月天更不耐热,坐在那出了身大汗,见兄弟回来,笑着道,“你也知道哥哥我不是那真正做事的人,混日子而已,” 他笑了笑,“这十二卫衙门的大将军、将军们都闲的很,倒是你这中郎将却忙碌无比啊,我这都来半天了,” “确实挺忙的,有事?” 诸卫的大将军、将军如果不兼他职,不打仗的时候确实只能呆在衙门坐冷板凳喝茶看报而已,反倒是那些中郎将、郎将们,却是实实在在统管着长安兵马的。 南衙十二卫四府,其中四府不统府兵。 而十二卫中,除左右卫外的十卫,各有一个翊府,翊府里的便是从勋戚贵族高官子弟中选的翊卫了,轮流番上宿卫。 而左右卫较特殊,每卫各有一个亲卫,两个勋卫和两个翊卫。 大唐二、三品子补亲卫,亲卫正七品上, 能补选为亲卫的,一个个都是顶级勋戚高官子弟了, 李德奖这个左卫亲府中郎将,不仅统领左卫下的亲府,而且左卫入京番上的外府兵,在长安也是归他统领的。 手握精兵,这是实权。 十二卫有二十个中郎将,四十个郎将,左右卫的中郎将为首。 大将军们天天没啥事,可李德奖却几乎没时间喝闲茶,何况他除了职务公事外,他最近还在忙许多私事。 李德誉是从军器少监转到将作少监的,论官职,这是从四品下,比起原来正五品上的军器少监,他是又官了,升了一级。 但李德奖的左卫亲府中郎将是正四品下,比他新职还高两级。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阿耶说你最近很忙,” 李德奖坐下,看着兄长。 “阿娘让我喊回家吃饱。”德誉道。 “好。”李德奖知道这顿饭不简单, 李德誉任务完成,也没急着走,他虽是将作少监,但他确实不是做事的人,父亲是朝廷名将,如今还是宰相右仆射,李德誉也是顶级纨绔,就算混日子,这官也是一直升。 他也没啥野心,现在这样的日子挺好。 之前德奖主动去岭南,李德誉就不感兴趣,长安多繁华,他也不年轻了,何必那么累。 “听说岭南那边种甘蔗是个好买卖?二郎,你去过岭南还做了一年刺史,你觉得我派人去岭南那边买些地再买些奴隶,搞几个大点的甘蔗种植园,再弄几个榨糖作坊,能赚钱么?”德誉笑问。 李德奖看了看肥胖的阿兄,鬓角都有白发了。 “阿兄最近缺钱吗?” “不缺。” 李靖是宰相,他们家更是陇西李氏丹扬房的,关陇门阀中的核心家族,李德誉又是李靖嫡长子,他岂会缺钱,事实上他虽没什么才能和野心,但赚钱这种事都不需要他出马,李家有自己的白手套掌柜,他自己也有, 搞钱对他们来说,最不值一提, 李德誉也只是听说岭南现在遍地金银,有些心动而已。 “阿兄想玩就让人去弄弄,那边种甘蔗确实挺有前景的,而且现在拿地、买人都比较方便,成本也低。”李德奖实话实说, 其实真要有眼光,现在岭南最赚钱的产业是贸易,特别是海上贸易,然后是开矿,金银铜铁煤铅,然后是名贵木材、香料等。 再不济奴隶贸易、造船这些也比种甘蔗来钱快,当然囤地、种甘蔗、制糖,这也是个细水长流的稳妥买卖,能够源源不断,还没啥大风险。 哪怕制糖这块,最高端的脱色提炼加工,以及贸易那块,这些最赚钱的其实只掌握在武家等极少数几家手里,可上流产业也挺赚钱。 “记得早点回家啊,我先走了,还约了将作监的同僚喝茶。”李德誉站起身离开了。 李德奖看着阿兄那肥胖的身子,走起路来肥肉一颤一颤的,都不由的暗自摇了摇头,他们家可是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核心家族啊,他们阿耶李靖更是当世名将, 甚至他们舅公韩擒虎,那也是隋朝开国四大名将之一呢。 李家和姻亲的韩家等家族,哪家没出过几个名将、猛将,偏偏李靖嫡长子的李德誉,却在这方面没有半点天赋,甚至连个合格的将军都不够格。 整天跟群勋戚纨绔公子瞎混, 前段时间甚至跟柴家兄弟走的很近,还去参加过魏王的宴会,不过那天李德誉回家后就被李靖罚了, 罚跪一夜。 后来李德誉就再没跟魏王那边往来过了。 他端起茶杯静静思量,觉得今天这顿晚宴,估计也是鸿门宴。他心里大概猜到点什么,他知道他老子是什么样的人。 果然, 傍晚回到家,父亲直接叫他到书房。 “陪我下盘棋。”李靖道。 在外面豪气干云的李二公子,在李靖面前却有点怵,很温驯老实。 棋艺本就不如老子,加上心神不宁,更是被杀的落花流水。 一盘结束。 李靖摇头, “有些时候,想不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入棋局。” “你完全没必要参与其中,” 李德奖想了想道,“儿子并不觉得做错了。” “我知道你跟怀玉关系较好,两人也合的来,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不应当卷入东宫的事情中, 我们李家不应当也不需要去站队,” 李靖当年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兄弟夺嫡中就没站队,他也不需要自己的儿子去站队。 李德誉之前跟东宫往来,他便严厉处罚过了。 现在德奖跟着怀玉与东宫这关系,李靖也不支持。 “现在起,你要切割与东宫的关系,”李靖严肃道。 李德奖心中不安,“阿耶难道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靖摇头,“我们父子和李家,都不要去选边站队,我们做好我们的臣子本份便行了。” 李德奖想了想,“可太子已是储君,储君也是君,儿子也没什么错吧?又非与诸王亲近,那才是不合适的。” 李靖却依然道,“臣子只事奉皇帝一人足矣,将来储君正位大统之后,再事奉不迟。” “阿耶,你是武相的老师,武相是东宫师,那阿耶也算是东宫的师祖,阿耶真要跟东宫划的这么清吗?有必要吗?” “有必要,” “其实我也不希望怀玉那样做,等他回京后我会亲自跟他谈谈的,你现在暗里做的那些事情,都停了,不要再做了,安心在左卫当差,不要牵扯其它,尤其是不要再跟东宫往来。”李靖再次提醒儿子。 第792章 冲天香阵透长安 洛阳。 天气炎热不便出门,武家三姐妹在屋里看书。 “二娘看什么呢,这么激动?” 大姐侧头看着妹妹,看书居然看的满脸绯红,一只手还并指为剑在那比比划划。 “读青阳哥哥的诗呢,我抄录了青阳哥哥最是杀气纵横的一些诗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再听这一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还有这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还有这句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尤腥。”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武二娘捧着书卷,上面是她用瘦金体抄录的武怀玉青阳诗集上的一些喜欢的诗句,都是杀气纵横的名句,她极为喜欢。 武大娘听了直摇头,“哎呀呀,二娘你怎么尽喜欢这些吓人的诗句,青阳哥哥不也有许多唯美浪漫的诗嘛,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这多好。 还有这句,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武三娘也笑道,“是啊,打打杀杀的多吓人啊,我最喜欢这句昨夜裙带解,今朝子飞。” “人面桃花相映红那首也好听呢。” 武二娘笑笑, “其实二郎的那些爱情的诗也写的好,我最喜欢的是那首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武家三姐妹一聊起堂兄武怀玉的诗,也是都兴奋起来,武怀玉的诗书医画,堪称四绝,早风靡天下,万千少女,谁人不爱。 少女情怀总是诗, 哪个少女不怀春。 就算武怀玉是他们族兄,也不妨碍她们喜欢,只是心里有些遗憾。 武家三姐妹打小家教不错,母亲杨氏那也是弘农杨氏名门出身,本身也是很有学问才华的,三姐妹从小跟着她学习,也是能够做些小诗,懂的怀玉的诗好,才更知欣赏。 武大娘放下书,“听说青阳哥哥要回长安了,可惜不经过洛阳。” “那咱们也回长安去,不就能见到青阳哥哥了嘛。”三娘道。 武二娘脑中也浮现出那个阿兄,相比起同父异母的武元庆、武元爽,她心中怀玉才是自己的阿兄。 从小那么宠爱自己,每次见面都会带着礼物,还总会给她讲故事,等她慢慢长大,知晓了这位阿兄是那么的有才华本事,心里就更喜欢了。 想起自己上次给阿兄写的信,希望他能够帮阿耶回长安,也不知道阿兄会不会帮忙。 她收回目光,落到自己抄录的册子上,上面是一首赋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虽然这是首写菊花的诗,可武二娘却总好似感觉到剑气纵横杀气满天的感觉, 怀玉哥哥在岭南征讨獠蛮,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犹带腥。 他即将回到长安,那是否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晚饭的时候, 一家人吃饭,一直忙碌的武士也难得有空一起,还满脸的笑容。 “阿耶,今日怎得这般高兴?” 杨氏在一边道,“你们阿耶已经接到朝廷调令,要回长安了。” “啊,是回朝做官吗,太好了。”大娘三娘欢喜道。 武二娘却问,“阿耶回长安任何职?” 武士确实很高兴,高兴的他还特意要了壶酒,要喝两杯,“民部尚书,” “加参预政事衔吗?” 武士给自己倒了杯酒,笑着对女儿道,“参预政事衔可就是入政事堂为相了,你真当宰相这么好当呢。” “阿耶的功绩、资历足够入政事堂拜相了。”二娘道。 武士哈哈一笑,端起美酒细细品尝,这还是武怀玉从岭南给他送来的灵溪春酒,味道很醇厚甘甜。 能够回朝做民部尚书,其实武士就很满足了,他也知晓自己是太上皇元从出身,终究不是当今心腹。 如今能够有机会再回长安,其实也是武怀玉这个侄儿大力帮忙运作,又有弘农杨氏、国舅长孙无忌、宰相高士廉等的帮助, 这里面肯定少不了各种利益的交换,最终才有他这次机会。 当然,也是因为宰相戴胄病重,正好有这么一个位置要空缺。 戴胄是加衔宰相,但他现在是只接民部尚书。 圣旨已下,武士接下来就是赶紧交接洛阳都督府这边的差事,然后回京了。他迫切的想早点跟怀玉见面,回了长安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现在形势比较复杂,对武家并不是太有利。 长安。 武士带着妻儿从潼关进京,在灞桥恰好碰到从岭南经蓝关返回长安的武怀玉一行。 当然也不是刚好这么巧,其实是两人通了消息,特意安排好进京城碰上的。 叔侄俩打算进长安前,先碰面沟通好。 灞桥驿馆, 叔侄见面, 武家三姐妹听说怀玉来了,也都是提着裙摆嬉笑着跑来迎接,三个姑娘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正是天真烂漫之时。 就连早熟懂事的二娘,看到怀玉时也都是直接飞奔跳跃扑进了阿兄的怀中,大娘三娘慢一步,便一人搂抱了一只手臂。 真好像是许久不见的亲妹妹看到了亲哥哥。 但三姐妹平时见了那两同父的亲哥哥,反倒是很生分甚至厌恶。 “又长高了,更漂亮了,”怀玉被这三姐妹差点扑倒,笑着这个脑袋揉揉,那个鼻子刮刮。 不得不说,武家三姐妹还真是长的十分漂亮,亭亭玉立,可能是杨武两家的基因遗传好。 三个姑娘打小书读的多,学的才艺也不少,所以都有很好的气质。 “哥哥,礼物呢。” 三丫头争相向怀玉讨要礼物,还撒起娇来。 怀玉早有准备,珍珠耳环,珍珠项链,都是很漂亮且挺珍贵的礼物,三姐妹高兴不已。 驿馆中, 武怀玉跟武士单独坐在一角树下凉亭喝茶。 “等进京后,我会去分别拜访诸位相公,帮四叔入政事堂。” “这事不急。” “不能不急,现在形势对我们武家很不利,我仔细考虑过了,四叔入朝为相,民部尚书加参预政事衔,我则辞相仍留岭南安心经营。我们叔侄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四叔在朝中再干个十年八年,到时我再进京。” 武士变的面色凝重,“东宫的情况能稳住吗?” “必须稳住,”怀玉叹了声气,不过很快打起精神,“这次事发有些突然,确实措手不及,不过我仔细思虑过后,觉得也还没坏到不可收拾,如果补救及时,也许不全是坏事,太子毕竟年幼,不经历些事情,也难以成长。若是经此事,能够成熟,便反而是好事。” “话虽如此,可就怕太子年少,经不住这般打击。” “所以我们才要入京回朝,咱们就是太子的倚靠,这个时候,我们更得支持太子。” 武士的二女儿已经许给太子为未来的太子良娣了,他跟太子绑的更紧密。 “其实比我更适合留在长安,”武士直言。 怀玉却摇头,“现在这局面,四叔比我适合入朝。” 武怀玉人还没进京,但跟各方的博弈早就开始了,归根到底还是利益交换,他愿意主动辞相,长留岭南,换取武士进京,拜相。 当然,跟各方也还有其它方面的一些交换。 武怀玉让武士入朝为相,其实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现在东宫出事,各方蠢蠢欲动,暗流涌动。武怀玉做为东宫师,目标很大,有不少人想趁机弄他。 就算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温彦博这样的大佬,都觉得武怀玉现如今不比当初,已经开始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了。 别看平时大家也是盟友,但政事堂就这么大,权力就这么多,武怀玉要是真的回朝为相,以他现如今的功绩,确实很有威胁。 趁这次机会,这些大佬不介意顺水推舟的把武怀玉按在岭南。 当然,如果武怀玉自愿辞相留在岭南,那么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自然也得给些补偿,怀玉的要求就是让武士入朝为相。 这个要求不算特别过份,就好比之前大家一起压制长孙无忌,但最后长孙无忌愿意继续坐冷板凳,换得了大家同意高士廉回朝拜相是一样的。 拜相是皇帝权力,但宰相们的意见当然也很重要,皇帝的决策也是需要宰相们支持和执行的。 武士虽然资历更老,能力也很强,但他有个极大的短板就是太上皇元从,他毕竟不是李世民的嫡系心腹,他入朝为相,比武怀玉在朝为相,对大家的威胁要小的多。 更重要的是,武士就算女儿赐婚给太子了,但终究不如武怀玉是太子最信任的老师。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东宫储位,” 武士点头,东宫这艘船要是现在翻了,那第一个跟着倒霉的就是武家了,他们跟东宫绑定太深了。 第793章 武二娘、皇后 中午在灞桥驿馆吃了碗槐叶冷淘, 很是凉爽劲道,不过比记忆里大姐玉娥的槐叶冷陶还是差了点。 饭后,武二娘说要送怀玉个礼物,将他拉到一边,小姑娘送了他一个自己缝制的香囊, “青阳哥哥,太子殿下还好吗?” “嗯,听说还好。” “我听说太子这次是因为养了个男宠才惹怒圣人的,是吗?” 小姑娘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怀玉问道。 “你从哪听说的?”怀玉笑笑。 “真的吗?” “听说那男宠叫称心?” 怀玉摇头,“东宫是有个称心,但其实是个乐童,不是男宠。”他说了谎,实在是觉得对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说她的太子未婚夫,宠幸个美少年,有点说不出口, 虽说可能在皇帝,甚至勋戚贵族大臣们眼中,其实有个男宠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但毕竟二娘才九岁,怕她恶心。 二娘却道,“太子哥哥就算有男宠,其实也没什么,圣人为何那么震怒,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嗯,有几个道士卷进来,以左道之术迷惑东宫,干了不少坏事。” “阿兄你一定要帮太子殿下,他只是还不懂事,犯了错而已。” 怀玉惊讶这个姑娘的成熟,这个时候居然是这般考虑的。 真跟一般姑娘不同。 让他还隐隐有些不安,才九岁啊,表现的有些过于妖孽了。 “我阿耶这次回京,阿兄能帮我阿耶进政事堂吗?阿兄要是不能回长安,我们武家总得有人在中枢坐镇。” 怀玉真的挺好奇这姑娘脑子里是什么样的,怎么小小年纪就会这般考虑了。 他不再将她当成小姑娘,很认真的道,“我基本上已经谈好了,你阿耶进京先任民部尚书,三五个月内,便能入政事堂。” “谢阿兄。” “谢啥,我们是一家人。” “嗯,我们是一家人。”二娘笑起来,小姑娘笑起来挺好看,比她大人一般成熟说话的样子可爱的多。 时隔一年半,武怀玉重返长安。 一同入城的还是武士。 两人特意选在黄昏时入城,城门即将关闭前,两支人马进了长安城,进城之后,各回各家。 怀玉直奔宣阳坊晋国公府,武士则回了西城的周国公府。 倒不是没有人来迎接,只是他们都没提前通知。 怀玉突然回家,倒是让晋国公府一阵鸡飞狗跳。 “阿郎回来了。” “相国回来了。” 门房管事武成,佗着背高兴的在府里扯开嗓门呼喊,宣布着这个府上的男主人归来。 后宅的女眷们也听到了丫环们的急报, 一个个赶来迎接。 樊玄符和李清不愧是练刀练剑,擅长骑射的女中豪杰,虽说都已经是生了孩子的妈,却是依然身手敏捷,最先赶到。 “回来了?” 樊玄符一路奔跑过来的,晋国公府太大,划出一半做龙门观,都还占地二百亩,一路跑来也不免气喘吁吁,可老夫老妻真见面了,却也只是说了这么三个字。 倒是怀玉,当着众人面,直接把妻子搂抱进怀中,相隔一年多了,十分想念。 搂入怀中,亲了两口,仍觉不够,干脆又抱了起来,还转了两圈,弄的樊玄符都满脸飞红,有些害羞起来,心砰砰跳的厉害, 虽然羞耻了些,却又觉得好高兴。 李清是第二个赶到的,武怀玉抱着樊玄符转完圈,她居然对怀玉也张开手要抱抱,要转圈圈,要举高高。 不能厚此薄彼, 怀玉笑着也将她拥入怀中,然后抱着转圈,最后也亲了两口。 “阿郎要是早点来信说要回来,润娘和两裴氏就留下了,你们在路上没碰到吗?” “还真没碰到,” 怀玉估计他们可能是在长江或是汉水的水面上错过了, “那她们得哭死,千里迢迢赶去陪你,结果你却回长安了,路上还错过了。” “没事,我在长安呆不久也还会回岭南的。” 妾侍们一个个赶来相见, 一别一年多,她们看到相公回来都很激动,甚至感觉有点眼睛放光想要吃人般的感觉。 想想也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年纪,一别一年多,守活寡一般的日子不好过啊, 怀玉冲大家笑笑,让石守信、庞彦章他们把带的礼物拿出来分发, 然后他看着满院子的孩子,都认不全了。 三十多个儿女呢,大的五岁多了,小的也有两岁了,大郎承嗣他们还好,怀玉走时他们三岁多了,对父亲印象还挺深,这会也是跑过来抱腿牵手的,一点不陌生。 但那些小点的,就很认生,怀玉走时,他们才半岁多点呢。 就连怀玉,都不认得这几个小的,还得是他们的生母抱着来介绍,怀玉才知晓。 樊玄符生的老三,也才两岁,怀玉就认不得自己这第十八个儿子,接过来抱,这小子还认生不太愿意。 天色将晚, 府上一片热闹,樊玄符让加餐。 连府里下人,都加餐赏赐。 怀玉去洗澡更衣,一家子高兴的吃了个晚饭, 饭后,女人们目光发亮,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 结果樊玄符很彪悍的道,“相公今晚住我院里,” 这是大妇的权力,其它媵妾们也只得心里叹息一声。 樊玄符也是女人,知晓这些媵妾们的渴望,当下又道,“明天起,晚饭后各房抽签,相公抽到谁,便在谁房里休息,但侍候过阿郎的,就不参加抽签,身子不爽利的也推后抽, 轮完一遍,再重新抽” 对这样抽签轮侍的安排,大家倒都能接受,还觉得大妇挺公平大方,没有独霸相公。 武怀玉看着这群娘们,就没有人问下我的意见吗,不考虑下我这长途跋涉,是不是身体疲惫? 你们这样抽签, 真不怕把牛累死啊。 武怀玉一妻九媵十八妾,有四个不在家,长安也还有二十四个。 全陪一遍,一人一天,都得二十四天。 “五天歇一天,可以吧?”怀玉小小的请求。 樊玄符看着他,心里迅速算了一下,五天休一天,一月歇六天,剩下二十四天倒刚好可以陪一轮。 “好,就按相公说的,五天休一天,大家都不要打扰相公。” 陪女人聊天,跟孩子们玩耍。 月上柳梢头。 天色还早,樊玄符却已经迫不急待,“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点回去歇息吧。” 拉上怀玉便回自己院子,要了不被打扰,三个儿子也是都安排保姆、乳娘、丫环们分别照顾。 怀玉进屋,还想聊聊, 可她已经直接把怀玉推倒了,“相公,莫误了春光” 夫妻分别一年半,她啥话也不想多说,只想把耽误的时光补回来, 天雷勾动地火,干柴遇上烈火。 武怀玉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樊玄符却是趁胜又猛攻两回,武怀玉不得不缴械投降, 樊玄符开启彪悍的自动模式,无敌。 “这次回长安呆多久?能不走了吗?” “岭南的事还没平定呢,大约能呆个把月吧。” 被掏空身子的怀玉躺在那,樊玄符意犹未满的依偎在他怀里,听到丈夫这次回来不会呆太久,她不由的失落无比。 “不行,那岂不是说相公这次回京,我只能服侍一晚?” 樊玄符再次翻身上马, “相公,再来。” 第二天,怀玉起迟了,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樊玄符知道他累了,所以早上没叫醒他,也不让婢女们打搅吵醒,让他一睡到很晚。 等他走出门,才发现樊玄符就在外面廊下等他,很安静的在缝制衣服。 “醒了,我给你拿早点来。” 怀玉吃着早点,她坐一边陪着, 昨晚那般疯狂折腾,她还起这么早,精神却极好,甚至感觉皮肤都润。 “相公,你说我会不会怀上,好想要个女儿。” 怀玉看着她那一脸憧憬的样子,真好看,六年生了三娃,身材比之前要丰腴了不少,但反而更加如成熟的水蜜桃一般诱人, “待我面圣时,跟圣人请求回岭南时,带你一起去。” “好。”樊玄符没半点犹豫。 虽然长安有这么大家业,但她真不想再分开。 今天的小米粥熬的很浓稠,三原老家的小米品质也很好,配上两个茶叶蛋,再来几块蒸排骨,一小笼虾饺,真是营养又美味。 昨晚那么辛苦,屡败屡战, 睡个懒觉,再来个丰富营养的早餐,顿时又原气满满了。 伸个懒腰, 武怀玉却哪也没去, 这次回长安任务很重,可今天却想偷半日闲, 牵上妻子的手,夫妻在晨光中散步, 边走边聊天,各自说些分别后的事情,樊玄符讲家中的情况,说儿女们的调皮可爱,也讲媵妾们的明争暗斗,武怀玉则说些岭南的见闻,还有在岭南置的产业等。 清风拂面, 天气正好, 怀玉没有说起东宫的事,也没说起武家现在面临的危险,樊玄符也没有问没有提。 难得这般好时光与好氛围, 只是这难得的氛围,也还是被打破了。 皇帝知晓武怀玉回了长安,派了内侍过来传召进宫。 “圣人让晋国公带上医具药箱,一会要帮皇后娘娘看诊。”内侍道。 怀玉无奈跟妻子告别,去取了药箱随内侍进宫。 一路来到太极宫中,直奔立政殿, 皇后寝宫中,武怀玉看到了皇帝李世民,也看到了皇太子承乾,爷俩守在皇后榻边,都是面带忧色。 长孙皇后躺在那,形容枯槁,十分憔悴,病的十分严重了。 “陛下,” 怀玉进来刚开口要行礼,承乾却是已经露出惊喜之色,快步奔向他,一把拉住他手,“老师,你终于来了,快,快帮母后诊治开方,” “母后,老师来了,母后的病马上就能医好了。” 怀玉被承乾牵着走,眼睛却在暗中观察皇帝的表情, 皇帝和太子爷俩相处好像还好, 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但当他走近皇后病榻,看到皇后的样子时,心又提紧了几分,皇后这真是病的不轻了。 第794章 心病难医 皇后素有气疾。 “臣拜见皇后殿下,”怀玉看着病榻上的皇后模样,也很惊讶。他知道长孙皇后素有气疾,身体向来不太好,是病西施似的纤弱身子。他还曾在一次曲江游春时,听皇后做了首游春曲,有句叫檐边嫩柳学身轻。 当时的皇后身体纤弱如病西施,而现在却是形容枯槁瘦脱了相。 长孙皇后才三十出头,却已经生育了好几个孩子,虽然病重,却依然有着母仪天下的尊贵气质,“恕不能跟武相见礼,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这气疾也是老病了,休养休养便好,还辛苦武相从岭南千里迢迢回京” “这都是臣应该的,是臣来迟了。” 怀玉说着,也没再废话,便开始为皇后问诊。 望闻问切,武怀玉很仔细认真,又召来御医奉御,询问了近来皇后用的药,皇帝和太子爷俩就一直在病榻前,虽心中关切,也不敢有半点打搅。 许久, “皇后确实是气疾发作,” 长孙皇后笑了笑,她面色苍白,可却笑的很坚强,似乎并没有被病魔所击败,反而安慰起皇帝和太子,让他们不用担心。 李世民在皇后面前什么也没说, “皇后好好休息,臣来开方配药。” 退出。 到了另一间殿中,承乾忍不住追问,“老师,母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世民也看着怀玉。 “情况比较复杂。” 不当病人的面,怀玉也就没再隐瞒, “皇后殿下的病情,主要还是气疾。” 中医的气疾,现代医学没有对应的称呼。在中医里不是一个独立的疾病,而是系统疾病,主要包括了呼吸系统,循环系统,淋巴系统疾病,主要是因为这些系统出现紊乱导致的疾病,以心肝胆三脏疾病为主。 气疾有遗传性的,不仅长孙皇后家有遗传性的气疾,其实皇家李氏也有气疾遗传,甚至还有风疾。 “你说清楚点,慢慢说。”李世民平静道。 所谓久病成医,皇后素有气疾,这些年也是看过各种名医用过各种方药,李世民对皇后的病情也是比较理解的,现在问题是这次皇后的病情特别严重,殿内省的尚药局、太常寺的太医署,这次都束手无策。 皇帝也只能寄希望于陆地神仙逍遥子的徒弟武怀玉身上了。 武怀玉也不止一次给皇后看过气疾,以前也开过方用过药,甚至效果还不错,可这次爆发的很严重。 中医上的气,与五脏挂钩,有肺气、心气、肝气、脾气、肾气五种气,五种气的疾病都归类为气疾。 哮喘咳嗽这些当属于肺气一类。 皇后有先天遗传的气疾,本就体弱,八岁丧父,她母亲是续弦,她们母女和哥哥无忌被同父异母兄赶出家门,不得已投靠舅父高士廉。 好在年幼时与唐国公府二公子订下了婚约,十三岁时,与大三岁的李世民完婚。 后来舅父高士廉流放交趾舅母病重,婆婆窦氏又意外病倒,长孙也是两头照顾,对于年轻的新妇来说也是心力交悴。 自小体弱,幼年被赶出家门,寄人篱下,十三岁就嫁人,频繁的为家事操劳,李渊留守太原后,长孙更是担起主持家中事务的大责, 武德年间,还要周旋于李渊的宠妃之间为丈夫争取空间, 长年累月的操劳,让皇后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气疾也越来越重。 而他婚后也生了数个儿女,气血亏损比较严重,尤其是在生次女城阳公主时,当时还难产,产后又大出血,命都去了半条。 而前段时间皇帝和太子之间发生的这些事情,更是让身体本就虚弱的皇后雪上加霜,给皇后双重的打击,诱发了气疾加重,一时药石难医。 多方面的情况,导致了现在皇后的病重。 但归根到底还是气疾,当然心理上的打击也很大,承乾毕竟是皇后的嫡长子,还是大唐皇太子,最近出这么多事,皇帝很失望,皇后则更多的还是担心。 而且李世民故意宠魏王李泰来给太子施压,这样做又让皇后心里负担加重,毕竟承乾和李泰,都是她亲生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现在兄弟俩却起了嫌隙,甚至有几分当年李世民和建成元吉他们手足相残的势头,皇后如何不急、不痛。 历史上的长孙皇后,在贞观十年便薨了, 而现在是贞观六年。 怀玉很细心的把这些里里外外都讲了一遍, “身病易治,心病难医。” “陛下,皇后的病情虽主要还是气疾,但这些年身体亏空,也使的气疾更易发作,近来皇后又添心病,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借着这机会,武怀玉也没藏着掖着,当着爷俩的面,主动的把有些敏感的话题说了出来。 父子、兄弟、夫妻、母子 李世民想的更多的是江山社稷,是天下,是朝廷,但皇后关注更多的却还是家人,是亲情。 如今的局面,让皇后很难过,心情沉重,更加重气疾,身体本就亏空了,更撑不住了,恶性循环。 李世民听完,沉默着,皇帝眼睛红红的,嘴唇干裂,有些失神的坐在那,武怀玉的话他当然听进去了,也听明白了。 他与长孙皇后是幼时订婚,他十六岁时便把仅十三岁的皇后娶过门,六年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承乾出生。 夫妻俩已经成婚近二十年, 算的上老夫老妻,可两人却也都还三十出头,仍算年轻。早些年,其实夫妻俩聚少离多,开国初李世民也是长期统兵在外。 “是儿臣不孝。”承乾红着眼睛对父亲跪下,想着母亲为了自己而气疾加重,这个少年哭了。 之前还为了称心为了秦英他们,跟父亲生怨,甚至连母亲病中多次来劝说都不理会,如今后悔不已。 “老师,帮我救母后,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去弄来。” 怀玉叹了一声,“皇后这个情况,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药石,” “还是那句话,身病好医,心病难治。得先治心病再医身疾,先得让皇后娘娘化解心中抑郁” 李世民也是叹了声气,然后伸手扶起了承乾,“大郎,你娘最操心的还是你,懂事了,你娘才会心里轻松,” “父皇,是儿臣不孝,是儿臣不懂事,是儿臣错了,”承乾哭着道。 “殿下现在能够明白这些,也还不晚,”怀玉有些欣慰。 李世民红着眼睛点头,承乾的转变让他很欣慰,伸手捋了捋胡须,向来精心修饰自己的胡须的皇帝,这段时间都没心情打理胡须,都长的没什么型了。 怀玉站在旁边,看着父子重归和好的这一幕,笑着道,“臣开第一副方子,陛下把娘娘所生的三位皇子两位皇女,还有亲自抚养的公主,都叫来陪皇后吃顿饭吧,” 一家八口吃个饭,让皇后体会下家庭温暖,最主要的是让皇后看到皇帝和太子和好,也看到太子和魏王和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顿饭就有劳青阳你亲自来做,做几个简单的小菜,陪我们一起。” 皇帝这请求武怀玉当然不能拒绝,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便去准备了,皇帝也派人去把魏王李泰、晋王李治,长乐公主李丽质、城阳公主,还有养女豫章公主一起召来。 怀玉弄了一桌菜送到立政殿。 李世民笑着带着三儿三女来到皇后面前,“特意让青阳下厨做了这桌菜,承乾和青雀、长乐他们都一起帮了忙,几个孩子都记得你喜欢吃的菜呢,今天这桌全是你爱吃的。” 皇后看着六个孩子,尤其是看到承乾和李泰居然手牵着手兄友弟恭的样子,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惊喜,极为欣慰的皇后,眼角滑下两行热泪。 第795章 父慈子孝 立政殿中。 长孙皇后虽然病的很严重,可今天还是特意打起精神,让宫女服侍她更衣,甚至还化了个浅浅的妆。 化了浅妆的皇后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憔悴,特别是嘴唇涂了口红。 “观音婢你今天涂的这口红格外好看呢。”李世民看着妻子,笑着称赞,其实心里却很难受,皇后病的太重身体太弱了,就算是化了妆,也难掩憔悴。 “今天涂的是圣檀心,臣妾觉得艳了些。” “哦,原来是圣檀心,很好看啊,还好闻,朕喜欢。”李世民说着挽起皇后的手,极力夸赞。 他努力的寻找着些轻松的话题,想使今天的气氛难免轻松些,“这是从哪家采购的?” “千金堂,也就是武相国家的药肆,他家的千金堂现在可是长安最大的药肆,不仅大夫多、生熟药多,而且也卖香药香水面脂香皂等,都是极有名的。就说他家这口红,就有十八种色号呢, 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洛儿殷、淡红心、腥腥晕、小朱龙、格双、唐媚花、奴样子 每一种口红,都还用了十八种香料,所以他家的口红既好看还香,” 长孙皇后笑着跟丈夫说道,她平时是不会跟丈夫说这些的,此时却也顺着丈夫的话,聊着这些,不时的笑笑,倒好像回到了小夫小妻的时候。 千金堂所出的口红,十八种色号、每种用了十八种香料,堪称眼花缭乱,加入蜂蜡后,不仅能大幅提高口红的滋润度和持久性,而且还不沾杯呢。 相比武家千金堂的口红,其它各家的可就要逊色不少,号称是药王孙思邈配方的甲煎口脂,也不过是十四种香料组成。 “这套千金堂十八色口红,还是长乐送给臣妾的呢。” 李世民挽着略施淡妆的皇后出来, 两人一脸微笑,心情看着都不错,承乾和李泰他们也帮着怀玉传菜摆盘, 本来宫中用膳,向来是分餐制,一人一个几案,各吃各的。怀玉今天却建议合餐,弄来一张圆桌。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和他们的五个孩子,还有一个是长孙皇后所抚养的豫章公主,再加上武怀玉。 一桌九人。 怀玉本来不想上桌,但长孙皇后却极力邀请。 于是乎这一桌子上,一家人带个外人。 豫章公主本是下嫔所生,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打出生豫章公主便由长孙皇后抚养,视如已出, 六个皇子公主算的上是一母同胞,故此本来关系也是不错的,只是先前魏王和太子关系变的微妙,尤其是当皇帝搞了些骚操作后,让肥胖的李泰不可避免的生出了一些野望, 兄弟间自然也就关系不睦。 但今天,皇帝当着皇后的面,也是明确态度,对嫡长子承乾极好。 承乾则也当着父母、兄弟姐妹还有老师的面,先是诚恳的做了自我批评,向父亲道了歉,说自己之前犯了错, 李世民很大方的接受并谅解了承乾。 然后李世民也当着皇后还有李泰他们的面,很正式的对他之前说的某些不该说的话,做出了解释,甚至是收回。 诸如皇帝郑重声明,承乾是他和皇后所生的嫡长子,也是立储六年的太子,向来聪慧好学,也十分贤明,之前犯了点小错,但知错能改就很好。 “承乾,你以前是个好太子,以后也还会是个好太子,将来这天下,朕还是要交给你的。” “青雀,聪明且好学,这很好,你想编括地志,朕支持你。你和承乾还有雉奴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以后和雉奴都要好好辅佐你兄长” “朕已经想好了,等到你们十八岁后,朕会给你们分封建国,你们就藩之国,为国屏藩,子孙世袭,为大唐永镇边疆。” 胖胖的李泰一直面带着微笑,可看着今天这一幕幕,尤其是听到皇帝现在说的这些分封的话,仍不免心中剧震,笑容也变的有些僵硬勉强。 可他也聪明,今天这场合,什么其它话都不能说,只能笑着应下。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兄妹情深 立政殿里很难得的一幕天家情深。 皇后病重没什么胃口,而且气疾严重,很多东西都需忌口,怀玉给皇后准备的养生粥,皇后也没吃多少。 不过她对今天这顿饭很满意,精神头也还好, 怀玉这个外人,没有插嘴更不会去喧宾夺主,就听着他们一家人说些温馨的话。 这顿饭大约吃了半个时辰, 怀玉怕皇后精神撑不住,看着差不多便请皇后回去休息,李世民和承乾亲自把皇后送回去,陪着皇后聊了会天,皇后睡去才离开。 这顿饭结束,大家离开。 小胖子是明显有些失落却强作笑颜的,承乾倒好像真的解开了心结,跟父亲一起走,眼里也不再有怨恨了。 几位公主和晋王李治,倒比较轻松,他们看皇后今天的样子,都以为武怀玉一出手,皇后凤体好转,都很高兴。 至于说太子和皇帝,和魏王的那些冲突矛盾什么的,他们其实并不太清楚。 “怀玉,方子想好了没,需要用到什么药尽管说,朕一定会弄来。” “臣回去就好好研究,开好方后请尚药局、太医署的奉御们一起讨论,然后呈给圣人过目。” 李世民很信任武怀玉,“你自己开方就行,” 承乾在一边道,“老师开好药方后,孤来负责煎药,侍药前孤亲自尝药。” “殿下,药是治病的,没病可不能乱吃,太子有孝心,帮忙煎药可以,喂药也可以,但尝药就不必了,是药也还带三分毒。” 李世民对这话也赞成,“你有空多来陪陪你母后便是,煎服侍药这些自有宫人等,试药就更不需要了。” “儿臣想暂时留在立政殿,以便照顾母后。”承乾道。 “你有此孝心,很好,那你先回东宫收拾一下,这些天就暂住立政殿,好好照顾你母后吧,前段时间你太不懂事,惹你母后伤心了,好好弥补一下。” “谢父皇恩准。” 李世民拍了拍承乾,“照顾你母后之余,记得多读读书,你最近荒废许久了,” 承乾羞愧的道,“儿臣知错了。” 李世民拉着怀玉去武德殿,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跟离京一年多的武怀玉谈,既有岭南征讨獠蛮的事,也有在岭南试行两税新法的事,也还有武士入朝的事等。 “这次回来,要不你就留下吧。” 武德殿中,李世民对他说道。 怀玉听到要不二字,心里就已经明白透彻,皇帝其实心里还是早想好让他继续留在岭南的。 要不然,何必说要不二字,直接说留下便是。 发生了这么多事,皇帝还是打算他留外,看来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对的,今时不同往日了。 既然如此,那就得想办法把武士送入政事堂了。 第796章 三王一相 贞观六年, 七月。 中元鬼节前,酆王李元亨突然病逝,年仅十四,无子国除。三日后江王李嚣薨。 三天死了两亲王。 李元亨是李渊第八子,生母尹德妃。李嚣是李世民第十一子,生母燕德妃。 在中元节当天,代王李简又薨,宰相戴胄同天病逝。 连薨三王一相。 一时间长安城里也开始有小道消息谣传,各种猜测。 甚至有传闻长孙皇后凤体病危, 接着又传出太子病重的消息。 七月十五这天,日月合朔,有日食。 静州山羌反叛,有传言入京,羌獠叛军劫持裴寂拥立为主 “怀玉,你怎么看?” 武德殿中,皇帝面容憔悴,神情疲惫。 殿中宰相大臣们与圣人坐而论政, 裴寂是武德元老,太上皇的老伙计,贞观初皇帝也是费了很大精神才把他赶出中枢,最后一贬再贬,终究是弄了个流放静州的下场。 静州隶属利州都督府,划归山南东道,嘉陵江支流东游水河畔,领有四县,地处四川盆地北缘,米仓山南麓,非常偏远落后, 在先秦时期,这里东属巴,西属蜀。 到如今,也仍是羌氐獠蛮诸部林立。 唐人一般也懒得细分你羌、氐、俚、蛮、獠什么的,对南方的部族,要么称蛮,要么称獠。 静州山羌作乱造反,当然不会让李世民担忧憔悴。 只不过恰好牵扯到了裴寂而已。 当然,如今的裴寂就算造反了也不会让皇帝担忧,之前两任利州都督李孝常、罗寿他们造反,还是在李世民刚夺位不久,皇帝都不忧,何况现在。 “陛下,臣以为,裴寂必不敢参与谋反叛乱,他此前犯有数条死罪,可圣人洪恩饶其性命, 况且,区区静州山羌,不过乌合之众,裴寂聪明人又岂会跟他们勾结。” “不过静州山羌做乱,想劫持裴寂借其名号倒有可能,倒臣还是认为静州獠暂时还没这本事攻下静州。 现在只是些传言而已,定是獠蛮故意散播的谣言。 朝廷只需调兵遣将,剿灭叛乱即可。”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也认定裴寂没这胆子敢在静州造反,况且裴寂是流放静州,又不是静州刺史,他有何能力造反。 “那派谁前去剿灭叛军?” 中书令温彦博出列,“臣举荐侯君集,侯君集勇悍无双,区区静州獠,定能马到功成。” 听到侯君集的名字,武怀玉有些意外, 几个月前,侯君集在岭南邕府都督任上,被武怀玉直接夺职,然后还押返长安,并弹劾了他一堆重罪。 皇帝让有司会审调查,最后侯君集被革职夺爵,现在是无官无爵的庶民,在家反省中。 本来武怀玉弹劾的罪名,随便几条也够侯君集处死了。 但这家伙毕竟是皇帝心腹元从,还是儿时伙伴,虽李世民没给功臣发免死金牌的习惯,但对元勋功臣却是很念旧情的。 何况侯君集还做过宰相, 因此最后八议,议亲议贵罪刑一减再减,革职夺爵再罚没了一些钱财而已。 虽说一撸到底,可谁不知道他是皇帝心腹。 只是武怀玉没料到温彦博会来举荐他复出。 不等怀玉站出来反对, 尚书右仆射李靖倒是先站了出来,“臣反对用侯君集,侯君集在岭南就犯下许多大错,尤其是在邕府,更是胡作非为,致使左右溪三十羁縻州皆反,晋国公一直在为他擦屁股,到现在叛乱还没完全平定, 让侯君集去静州,只怕不是去灭火,而是去煽风点火,只怕火要越灭越大,搞不好整个巴蜀都有可能要乱起来, 臣坚决反对用侯君集。” 李靖在军方的地位不用说,那就是如今军界的祖师爷般的存在,何况人家现在是尚书右仆射,就算平时不怎么在政事堂上开声,可这地位摆在这。 他还是侯君集的老师呢。 皇帝没出声。 “玄龄?” 左仆射房乔出列,“臣举荐右武卫将军李子和带兵平乱。” 李子和本姓郭,隋末枭雄,本是隋朝的左翊卫,因罪流放榆林,大业末,带着十八个人捉住郡丞,杀官开仓造反,自称永乐王,南面联合梁师都,北面侍奉突厥, 不过他倒挺识时务,武德元年,便归顺唐朝,武德四年,被迫放弃榆林地盘,率部南迁延州一带,后来入朝为官,从征刘黑闼有功,赐国姓李。 这位如今是国公、右武卫将军,做为大业末的割据群雄之一,能混到现在不倒,其实也挺了得的。 怀玉记下李子和的名字,看来他已经是房玄龄的人。 区区静州獠蛮,在朝廷眼里不值一提,随便从朝中拎一个将军过去,也是手到擒来的事,这甚至是个捡功劳的机会。 又不是突厥、吐谷浑、高句丽这些硬茬子, 武怀玉在岭南,两年干死了多少獠蛮,虽然没几个觉得有啥可吹嘘的,但毕竟也是实打实的人头功劳,也是能够在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 中书令温彦博举荐侯君集,左仆射房玄龄举荐高子和, 魏征举荐了张士贵, 轮到武怀玉的时候,他也不回避的举荐了牛进达。 其余几位宰相也是各有人选,反正这都是个捡功劳的好机会,安排自己人过去很划算。 如此一来。 侯君集复出这事,倒也因此被阻击了。 皇帝似乎也只是想试试风头,见并没几个人支持侯君集复出,也不再提。 “调右武卫将军李子和拜利州都督,负责剿平静州羌乱。” 皇帝一锤定音。 李子和不仅得了个征讨之职,还顺带做了利州都督。 皇帝又发布了几道诏令。 对雍、岐、豳三州死罪以下犯人减刑, 赐给关中八十岁以上老人粮食、布帛, 如令全国实行地方长官为被举荐贡士以酒食送行的乡饮酒制度。 皇帝将带皇后前往岐州九成宫避署, “朕不在京期间,由太子承乾暂时监国!” 皇帝的话一出,让宰相大臣们很惊讶,太子已经许久不曾公开露过面了,加上皇帝曾说过的设无太子这样的话,早就引的猜测连连。 想不到现在皇帝却说要让太子监国。 许多道目光投向武怀玉, 昨天武怀玉刚回长安,然后就进了宫,听说还在宫中与圣人一家吃了顿家宴,更多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而现在他们不免猜测, 或许武怀玉昨日在宫中,已经力挽狂澜,让皇帝和太子这对父子尽弃前嫌化解矛盾? 有些不可思议。 紧接着,皇帝又宣布一道旨意,魏王李泰要修括地志,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了让魏王专心修书,皇帝免去魏王原本遥领的扬州大都督、越州都督、北宁等五都督之职, 仅保留州大都督兼右武侯大将军之职。 魏王专心留在长安修括地志,这次不需陪驾九成宫。 第797章 与魏征的交易 七月的中午,阳光依然有些毒辣。 廷议结束,武怀玉并没有回家,今天议事有些久,皇帝给大臣们准备了廊下食, 伙食挺不错, 在岭南呆了一年半,他还真挺怀念这些关中食物,尤其是关中的面食。 宰相们廊下食照例是有羊的,现宰的同州羊,非常鲜美,这是岭南的羊所不具备的。 饭后还有点心和水果,可惜没酒。 “魏公,” 宫中廊下食规矩挺多,吃饭的时候不能喧哗聊天,吃完后怀玉倒是没闲着,抓紧机会跟宰相们私下沟通。 “一起散步消消食。” “好。” 侍中魏征笑着应声,两人便在廊下漫步,外面太阳正大,廊下倒是还挺凉快,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魏征问。 “岭南的事还没平定啊,都是侯君集那个王八蛋乱来,我只能给他擦屁股,”怀玉笑骂几句,“好在进展还顺利,就是还需要些时间,等剿抚并用平定了左右溪蛮后,也还得在岭南趁势推行两税法, 事情很多,千头万绪,这次也是百忙之中挤出时间回来的, 平定左右溪后,还计划要把岭南、黔中、南中三道中间的獠子部拿下,将他们征服后,设立羁縻州县,纳入大唐疆域统治之中” 武怀玉说的这些,也是早就奏报过朝廷,甚至是经过皇帝和宰相们商议后,达成的未来战略规划,獠子部是一个很大的空白地带,连表面的臣服都还没做到。 拿下这块空白地区,有很大的作用, 最大的作用是打通交蜀通道,尤其是蜀地出海,交蜀相通,然后能够辐射威慑黔中、南中,以及岭南邕府西部交府西部这些蛮荒地区。 这样一来,整个帝国的西南边疆,才能有效的整合起来, 既增强帝国对南疆实控,也能带动西南丝绸古道贸易和东南海上丝路贸易,让南疆内陆的货也能流动起来,当然也便于中原内地的商货流入边疆, 各方面来讲,这个战略路线是很伟大的,虽然可能得花费上百年的时间持之以恒的不断投入拓展,但很值得,能够带来巨大的回报,既是地缘政治上的,也是军事战略上的,还有经济上的。 而是统筹这么大一个摊子,就不是某个都督府的都督能做到的了, 甚至不是一道内能办成的事,这牵涉到岭南道、黔中道、剑南道等诸道,既需要朝堂的全面统筹,在地方上也一样得有个足够资历威望、足够级别,和足够能力的人。 而武怀玉恰好就是各方面都合适的人。 当然,他不是唯一合适的, 朝廷能派出的大员不是不少的,诸如杨恭仁、李大亮,以及李道宗、柴绍,或是李袭志、丘和等等, “武相真愿意继续留在岭南?说实话,我觉得岭南现在的局势已经理顺了,武相回朝也不影响,派个干将过去,萧规曹随也行。”魏征直言,“武相留在岭南,杀鸡用牛刀,有点大材小用了。 去年朝廷在雍州推行两税新法,有三原等地经验,推行的还算顺利,但遇到的新问题也还不少。 两税新法关系巨大,我觉得还是武相亲自在朝中坐镇,统筹指挥这一块比较好。 戴相原本负责这块,可突然病逝” 魏征支持武怀玉留在朝中,也支持他来统筹两税新法今年的更大范围推行,这两年朝廷财政情况有所好转,但毕竟底子薄,没什么积蓄。 朝廷在岭南开打,一下子在那边驻军六万多,其中有近五万是戍兵,是从中原轮调过去的,而且征讨镇压獠乱从去年打到今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各项开支很大, 而李靖与军方的人,还在研究着要在北方跟薛延陀大打一起,甚至还准备在陇右青海跟吐谷浑开打, 这些将领们眼里只要打仗,可不管什么财政开支,粮草器械这些。 他们眼里只有敌人,只有战争,谁威胁到大唐,他们就要干谁,其它的他们不管。 军方甚至都已经在开始收集高句丽的情报,为再次开启辽东之战做准备了,他们已经提出要派人去辽东收敛当年战死辽东的中原士兵的遗骨, 甚至出钱去赎回当年遗留在辽东的中原士兵、百姓回来。 而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撑。 魏征是侍中,主管门下省,负责的是封驳审议这块,他不擅长财政经济,但他知道武怀玉擅长这个,武怀玉甚至比戴胄更适合。 “陛下已钦点周国公接任民部尚书了。”怀玉对魏征也不保留,“周国公虽是我四叔,但他的能力魏相应当也是知晓的,他擅长后勤也擅财政,当年和刘义节可是太上皇后勤财政的左膀右臂” 魏征也认可武士的能力,不仅资历老,而且履历丰富,武德朝就做过黄门侍郎、工部尚书、扬州大都督府长史等职,贞观朝又历任雍州别驾、黄门侍郎、凉州都督、利州都督、荆州大都督、洛州都督等, 那些官爵职事头衔很耀眼。 更别说人家从一介商人到开国功臣, “周国公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两税法可是你武相公所提出来的,由你来负责更合适,” “我还是留在岭南把我的事干完吧,我会向圣人上表辞相的,不会占着这位置。” “我希望魏公能够支持周国公进入政事堂,就以民部尚书加参预政事衔拜相就行。” 魏征看着武怀玉,并没立马答应。 “杜正伦之前因东宫而受牵连要外贬,我知道魏公一直很欣赏杜正伦的才华,这件事情我愿出分力,我也一直很欣赏他的才能和正直。” 杜正伦是隋朝的秀才,而且是三兄弟都考中秀才,可以说名声极响,后来被李世民招纳进秦王府文学馆,也算是很有资历的。 贞观元年,就是魏征大力举荐杜正伦,称其才能古今无比,李世民因此擢升杜为兵部员外郎,之后又得到武怀玉的举荐支持,仕途开挂, 兵部员外郎、给事中、中书侍郎,然后太子左庶子兼崇贤馆学士加散骑常侍,武怀玉离京后,李世民对杜正伦是寄以很大期望的,希望他能成为武怀玉一样的太子师, 正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此前东宫惹出这么大事,皇帝极为震怒,东宫官也因此很多人倒霉。 杜正伦就极让李世民失望,要把他贬去交州。 魏征很爱杜正伦之才,甚至觉得这是自己政治接班人,不过杜正伦虽有才,但有点心胸狭窄,他家出自洹水杜氏,跟京兆杜氏说来本是一家,但当初杜正伦想跟京兆杜氏联宗修谱时,被杜氏嘲讽拒绝了。 杜正伦这几年仕途通畅,不免有点得意膨胀,而杜家则是杜如晦杜淹叔侄两个宰相都先后病逝,京兆杜氏有点衰弱,后来皇帝念杜如晦之情,把他弟弟杜楚客征召入朝,予以重用, 恰好杜楚客和杜正伦的官阶职事都差不多,两人还生了不少冲突。 这次杜正伦受东宫牵连被贬,其实杜楚客那边没少下功夫。 魏征是想拉杜正伦一把的。 “我们可以先想办法保杜正伦留在京师,先保留散骑常侍职,辅佐太子监国,回头再恢复其太子左庶子之职。”怀玉说道。 魏征明白,这是武怀玉开出的交换条件,他帮忙保下杜正伦不贬官交州,魏征则要帮忙推举武士入政事堂。 “侯君集革职也有几个月了,陛下早有意让他复出。”魏征说了这么一句。 “魏相觉得他适合复出吗?” “侯君集对国家是有功的,他虽犯了些错,但也不能就此浪费他这一身本领,毕竟他也还年轻。”魏征道。 “魏相对这学生还是挺用心的。”怀玉笑笑,“既然魏相要保他,那不如就让他检校静州司马,跟随李子和去静州平山羌,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区区前宰相,玄武门第一功臣,如今沦落为一个静州司马,还要加检校二字,有些侮辱意味。 不过魏征却对此很满意,武怀玉肯松口,那别人也不会那么反对,侯君集复出之路也就通畅了。 司马不司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复出。 魏征倒没收侯君集的礼物,他收过侯君集为学生,对侯君集也自认为是比较了解的,侯在岭南邕府做的事他也知道,但依然觉得侯君集是个人才,不能就此浪费。 何况侯君集多次到他府上拜访,表达了痛改前非的决心,而皇帝也早有意要给侯君集机会。 两位宰相便在廊下达成了协议。 武怀玉面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他对侯君集是恨之入骨的,这是他为首不多能够真正称的上仇敌的人, 其它如柴绍等顶多算是个不太合的来的对手,但跟侯君集是撕破了脸皮的,可他也清楚,有李世民在,侯君集只要不谋反,想弄死他太难。 今天先有温彦博,再有魏征,都要替侯君集说话,武怀玉也只能妥协。 政治说到底也就是交易和妥协,有舍才有得,能把武士送进政事堂,先放侯君集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告别魏征,武怀玉径直去找温彦博, 他开门见山,“我打算举荐侯君集检校静州司马,随李子和前去静州平羌乱,待平定静州羌乱,可以让侯君集接任静州刺史,温相以为如何?” 温彦博捋了捋胡须,有点意外。 “武相公果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胸有大格局,” 怀玉呵呵一笑, 都是老狐狸,他这边让了步,温彦博当然得投桃报李,怀玉也没藏着掖着,希望他能够支持武士入政事堂,他也明说自己会继续留在岭南。 温家三兄弟人称河东三雄,跟河东三凤的薛家叔侄齐名,但仕途却比薛家更强,两人封国公拜宰相,可惜温家另两兄弟已故,温彦博也是李渊心腹出身,他跟武士关系还不错,既是河东老乡又是太原元谋功臣,他愿意支持武士入朝,当然他也有条件,希望武怀玉能够照顾温家人。 第798章 明年大婚 “多谢青阳兄在岭南照顾我家大郎,他信中对你可是十分尊崇感激。” 武德殿树荫廊下,一袭紫绫长衫的长孙国舅道,这位依然肥胖,也依然还领着开府仪同三司的虚衔没有实职, 被皇帝一直摁在冷板凳上滋味也不好受, 不过他也并非真的就被边缘化了,这位长孙国舅依然是皇帝心腹,权势不减,特别是去年他舅父高士廉回朝复相后,许多人都觉得长孙国舅肯定也马上会复相,只是没想到,转眼一年半了,长孙还是没有实职。 “长孙大郎自出任钦州刺史以来,表现可是非常好啊,不堪是你们长孙家的千里驹,出身显贵可没有什么纨绔气息,既有真才实料,而且也谦虚肯干。钦州也是岭南偏僻之地了,情况复杂,但他却能在短时间内就理清局势,迅速的展开工作, 不论是安抚汉酋还是俚帅又或獠蛮等,都做的很出色,戍兵进驻、府兵新置,开垦军屯、移民屯边,以及推行两税,都做的极为出色。 今年左右溪獠蛮大叛乱,我仅给了他一道命令,没兵没枪,长孙大郎却能迅速动员组织起钦州土团,并迅速的平定了隔壁上思州叛乱,擒贼擒王,剿抚并用,迅速平定叛乱, 这样的大才,值得朝廷重用啊。” 一番话说的长孙无忌哈哈大笑,十分高兴。 长孙冲是他的嫡长子,也被皇帝妹夫选中为女婿,尚皇帝的嫡长女,去年还因皇帝给嫡长女长乐郡公主准备的嫁妆倍于妹妹永嘉公主,还被魏征等人进谏闹的不愉快。 长孙冲可以说真的是含着金汤钥出生的,每一步那都是被安排的非常好。 他去岭南前已经是从四品的少卿,武怀玉主动示好,向长孙无忌提出安排长孙冲去岭南镀金,一开始长孙无忌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岭南那鬼地方,自家的嫡长子可是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最后还是问了妹妹长孙皇后,妹妹倒是支持外甥去岭南历练一番,而武怀玉也确实不错,给安排的居然是钦州刺史。 长孙冲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但毕竟世家公子哥,以前也没有做过刺史主政一方,长孙家虽派出了很多幕僚门客协助,但长孙冲能够在岭南有这么好的表现,更离不开武怀玉的全力支持。 说到底,长孙冲现在确实镀上了层真金,在地方和朝廷都赢得许多称赞,可这些都是人家武怀玉给面子,也是长孙家族的全力支持,甚至有皇帝皇后的支持。 这个人情很大, “长孙大郎准备什么时候大婚?”怀玉问。 公主的嫁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事肯定也不会一直拖着,虽然长乐公主其实也年纪不大。 算来长乐公主今年应当才十二岁。 “再干两年大郎就任满一任了,到时升调回朝,正好完婚。”怀玉笑道,两年后公主也不过满十四。 长孙无忌捋了捋他那络腮大胡子,“我倒是不急,不过皇后说想看公主早点成婚,订在明年大婚。” 怀玉意外。 不过他想到长孙皇后好像也是十三岁嫁给李世民的,那时李世民也才十六。 现在朝廷鼓励百姓早婚早育,一般女子十五嫁人,十三岁早了点,但那些名门大族做事自有一套,十三岁过门,也未必就会马上圆房,早早过门,其实有更多深层次的意义,毕竟名门的婚姻,往往都是政治联姻。 当然,也可能是皇后觉得她病情太重,怕等不起,所以希望能够看到女儿成婚。 怀玉又想到另一件事,皇后都定了长乐公主明年成婚,那太子是长主的长兄,应当不会比妹妹晚婚吧, 难道说皇帝已经打算让太子今年或明年就成婚?可之前不是听说安排在三年后? “这天气真是热死人,” 长孙无忌肥胖不耐热,虽是在树荫廊下,也还是出了一身汗, “陛下去九成宫,你会去吧?”国舅问他。 怀玉摇了摇头,他从岭南回来,倒是习惯了天热,而且他身材保持的不错,本就年轻,不过二十几岁,又长期健身,在岭南还喜欢天天游泳,身体很好也不怕热,“我在长安不会呆太久,主要是给皇后娘娘治疗,这次我会同去岐州九成宫,但等娘娘病情稳定,我就回岭南。” “真要回岭南?” “嗯,岭南那边好大一摊子事呢,实在走不开。” 长孙无忌笑了笑,却并没劝说,其实武怀玉心里也清楚,虽然他跟长孙无忌是亲家,还是盟友,但他们是各自山头代表,并不是同一个山头的。 现在朝堂上,那些大佬们都不愿意武怀玉回政事堂当宰相,都有意按着他在地方上,甚至皇帝也表现出让他在地方的意思, 长孙无忌当然也是这种态度, 武怀玉其实也没的选,当然顺水推舟提些条件交换,这是肯定要的。 他的条件也不过份,他留岭南,武士入朝,而他到了长安后发现局势还不错,所以也就打定决心推武士拜相了。 之前武怀玉在高士廉回朝复相这件事情上,帮过长孙无忌,虽然也是利益交换,但现在他得还武怀玉人情,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种交换。 “真想好了?” “嗯,我还年轻么,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东宫,要是在身边能够多看护些。” 长孙无忌叹气,“说来是我这个舅舅失职,这次弄出这么大乱子,我没尽职。” “其实我也放心不下太子,要不然我也请求外放了。”长孙无忌这话半真半假,他是不甘心外放的,可皇帝妹夫一直晾他,这都贞观六年了,长孙无忌都有些绝望了。 他现在也不想着什么左右仆射、中书令、侍中等这些了,好歹给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是参预政事衔吧。 可皇帝就是不给。 这使的长孙无忌虽然也经常被皇帝召到宫中参与廷议,甚至能够时常伴驾左右,参议军机,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啊。 而且没有主管一个衙门,那终究是光杆一个。 熬吧,他终究不如武怀玉洒脱。 在武怀玉辞相这事上,他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说不得武怀玉辞相后,他也有机会呢。 他会支持武士拜相,但他也不会放弃自己再次拜相。 第799章 朕支持你 晨曦破晓。 淡青色天空还残留着几颗星辰, 大地朦胧,如披着一层薄纱。 皇太子早早就起来熬药,虽然宫中不缺做这些的,但承乾却依然还是要亲力亲为,一副药熬过头遍滤出药液,添水再上炉熬第二遍。 第二炉药也熬好,与第一份药混合调匀,再分成两份。 一份收好留待午后,另一份装在药碗里,承乾端起托杯送去给母后。 而在他旁边,武怀玉也亲自做了几样营养早餐,这会也已经装进食盒。 他与承乾目光交汇,点了下头, 两人便一起。 立政殿是后宫较大的一座殿落,有主殿有偏殿配殿有院落廊庑等,自然也还有小厨房,可以给皇后做点小灶。 太子已经搬进太极宫侍疾,不过虽未加冠毕竟大了,所以皇帝安排他住在立政殿相邻的东面武德殿,中间只隔了个大吉殿,往来也方便。 而武怀玉昨晚也被留在宫中,他则是住在门下内省。门下内省和弘文馆、史馆等在一起,就在立政殿、武德殿的南面,经过虔化门、立政门便到立政殿。 他现在还是宰相,在门下内省的政事堂有自己的办公室,在这里夜晚值班也方便。 主要还是皇帝担心皇后病情,留他在这也是怕深夜有个万一。 宫中夜晚宫门落锁,可是不能打开的,就是有紧急军国要情,也都是通过宫门上的小窗传递,真有事想从宫外召武怀玉来可就来不及了。 好在武怀玉开的药方,加上他亲自配的药,效果还不错,其实最见效的还是那顿家宴,皇帝太子和魏王等陪着皇后吃了顿饭,这让皇后心情好了许多,病情都跟着有所缓解。 不过为防万一,这几天他还是需要暂时值班宫中门下内省。 等皇后凤体再好转些,皇帝便要带皇后去京西岐州的九成宫避暑休养,那里比太极宫更适合皇后。 承乾起的很早,早早到门下内省找怀玉,然后拉着他来到立政殿厨房,爷俩一个煎药一个做早餐。 立政殿有宦官和宫人、女官彻夜未眠的值夜班,此时天刚微微亮,白班的宫人宦官们早已经起来了, 皇后仁慈,每年都会简放许多老宫人出宫,不过毕竟是皇后宫殿,这里人还是不少的。 两人来到寝殿前,早有女官去禀报。 没多等,女官带他们进去。 皇后气色还不错, 脸有些苍白,嘴上却涂了口红,偏暗红,没那么鲜艳。 承乾捧着药请安,怀玉也提着早餐食盒问好。 “我先吃药还是先吃早点?”皇后笑问。 “这个药可餐后喝,这样能够减轻对肠胃的刺激损伤,不会那么难受,” “那就先吃早点,今天突然感觉胃口不错呢,都有点饥饿。” 怀玉打开食盒。 小米粥、咸花卷、煮鸡蛋、煮红薯, 营养搭配,挺简单的,但都是武怀玉很用心做的。 “看着不错呢。”皇后称赞,她年纪比武怀玉大了六岁,相当于抱两块金砖了,“还以为是胡麻煎饼、古楼子、不托这些呢。” “皇后现在还是尽量饮食清淡一些,大鱼大肉暂时少吃,尤其是一些发物。” 小米粥看似简单,其实要煮好也挺有学问的,武怀玉这粥用砂锅煮的,里面还加了点黄冰糖,熬煮的就很浓稠,上面都凝结了一层米油。 皇后果然胃口很好, 一个水煮鸡蛋,一个水煮紫薯,一个咸花卷,再加上一碗小米粥,都吃完了,甚至还感觉有点意犹未尽。 “我记得武相烤肉、炒菜很厉害,不料做这些早点也做的好。” 怀玉没跟皇后说他这几样,其实都是他之前给家里妻妾们做的月子早点,做的次数可不少,早就很熟练了。 吃过早餐,皇后没急着喝药,而是让承乾和怀玉陪他在殿外廊下散步,皇后心情挺好, 一边走一边聊,问问承乾在武德殿住的可还习惯,问最近读什么书,也问怀玉在岭南的一些情况等。 大约小半个时辰,皇后回殿,药正温,皇后喝药, 她不怕苦,喝药好像喝糖水一样, 承乾帮皇后调了蜂蜜水,等皇后喝完药把蜂蜜水双手奉上,皇后接过喝了,承乾又去接碗, 皇后看着忙前忙后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甚至眼眶湿润。 武怀玉拿来药箱,例行给皇后做了诊查,号脉听音看舌胎 “皇后病情在好转,尽量保持心情愉悦轻松,对病情好转有利,” 李世民在早朝后也赶来立政殿看皇后, 看到皇后气色不错,他也松口气,皇后笑着跟他说自己早上胃口很好吃了不少东西,怀玉也说为皇后看诊过,病情大为好转, 李世民很高兴,“朕还没吃早点呢,你们肯定也还没吃,一起。” 怀玉做的早餐还有几份, 于是让人送来,就在皇后这边吃, 皇帝、太子、武怀玉,君臣三人吃的也跟皇后刚才一样,不过份量更多,还加了奶茶。 皇后笑吟吟的坐在旁边, 清晨的朝阳照过来,很温暖。 三人吃过早餐,陪皇后聊了会,便离开了。 去了隔壁两仪门, 两仪门外广场前有两排房子,是带着连廊那种, 君臣三人过来,招呼内侍铺上席子蒲团,直接就在廊下坐了, 李世民坐在那有些走神,怀玉和承乾便没打扰, 就这么静静的坐了许久, “你真打算留在岭南了?” “嗯,做事总要有始有终,而且臣也希望能够借这次机会,干脆把事情一步到位,先彻底平定左右溪獠蛮,把之前叛乱造反的那些羁縻刺史诛杀换人,顺便把几个州改土归流朝廷直辖, 接着往更西面推进,把现在岭南、黔中、南中几道中间那片空白区的獠子诸部出兵征服,设立羁縻州县,让他们臣服大唐,然后打通交州到益州的通道,把剑南、黔中、南中、安南、岭南都连通起来, 恢复西南茶马丝路,繁荣东南海上丝路,” 李世民对这个战略计划是很支持的,他也相信武怀玉有这个能力,且极为适合这个位置。 “既然你下了决心,那朕支持放手去干,” 皇帝接受武怀玉辞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相职,他仍为岭南观察黜陟使兼经略使, 晋开府仪同三司,加太子太保。 长孙无忌加太子太师,秦琼加太子太傅, 皇帝似犹豫了一会, “民部尚书武士加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为相,” “臣代四叔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笑了笑,“周国公也是开国元老,于民政度支财赋这块也是极为经验的,戴胄突然病逝,你又要留镇岭南,朝廷也极需要周国公这样的能臣啊。” 尘埃落定,武怀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是十分满意。 第800章 太子昭训 “你这个太子太保就算巡省岭南,可也得对承乾多费些心神。”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胳膊,推心置腹的道,“承乾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毕竟年少,朕日理万机,皇后又身体不好,没能好好教导, 以前你在长安的时候,承乾很听你的,可不在京,东宫官还真没几个能得承乾信服的。” 说到这,李世民也有点无奈。承乾各方面都很出色,人聪明,会动脑筋,如今才十四,已经堪称能文允武,既可提笔做文章,又能骑马挽角弓,让承乾理政处诉讼,他也表现不错。 这本来就是个完美的太子了,可时不时太子也会走个歧路叉道,最早爷俩因为选武功苏氏为太子妃不选武氏这事闹的很不高兴,之前又因为称心秦英更是伤肝上火。 “承乾跟亲娘舅无忌都不怎么亲,偏偏最信服你。” 这话让怀玉都不知道怎么接,他觉得自己跟太子能处的好,其实最关键的是没把两人定位为君臣关系,也没把承乾当小孩看,是真把他当成学生,甚至是朋友来相处的, 承乾现在十四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懵懵懂懂,似懂非懂,其实已经比较叛逆了,中二少年,不就是这个年龄段嘛,这年龄的孩子最讨厌别人老气横秋一本正经的说教,也讨厌控制。 他们烦那些大道理,喜欢自己探索。 喜欢冒险,喜欢行动。 就算犯错他们其实也不怕, 长孙无忌虽是太子亲娘舅,还是皇帝的心腹伙伴,本身也挺有手腕的人,但他肯定从没想过跟外甥平等相处的, 表面对外甥太子很尊敬,其实心里没把承乾当回事, 承乾又聪明,哪会不清楚,所以他也从不把长孙无忌当成什么可以说心理话值得完全依赖的人。 要不然,先前称心案闹的这么大,承乾本来早就应当找舅舅长孙无忌帮忙了。 终究是个少年,承乾还是不够成熟,否则他应当好好笼络这个亲娘舅,毕竟长孙无忌又不是杀猪的何进大将军,长孙无忌不论是身世,还是资历,又或在朝中的地位,那绝对都在武怀玉之上的, 笼络好这个舅舅,储君之位更牢靠,承乾居然还能跟舅舅处的那么生份。 “离京前,朕让太子多跟你请教,就算回岭南后,朕也可以下旨安排驿站,保持你们每日书信通畅往来。” 长安到岭南,相隔几千里,就算加急驿马,也得好几天才能到,一个来回起码半个月。 皇帝说要保持每日书信往来,这可是很了得的一个任务了,得多少驿卒驿马驿船忙碌这事,那得有个专线专班了。 但皇帝发话了,这事肯定不管多大成本都要弄的, 有这个专线,武怀玉不仅能跟太子保持通信通畅,也能跟皇帝这里保持密切联系, 而他还有皇帝所赐给的密奏之权,可以直接上书皇帝,不经任何中间衙门、官员,直达皇帝御前,这个权力可是极大的。 说白了,宰相都管不到他了, 有几分不是宰相的宰相味道了。 “今年朝廷将在河南道和河东道全面推行两税法,另外在淮南河北山南陇右等道,也会先挑一些州县试行。” 两税法是朝廷这两年的重中之重,李世民是十分重视的,这事关朝廷的钱袋子, 只有国库充实了,李世民的许多雄心壮志,才有条件去实行,不论是再征辽东,还是重开西域,甚至是威服草原,征服南疆,这些都需要钱和粮,而且需要很多很多。 “这次朕带皇后去九成宫,打算多住些时间,京师就让承乾留守监国,也借机好好锻炼下承乾的能力, 若是这次表现好,那么明年二月,便正式让承乾加冠,冠礼后选个好日子,把苏氏迎娶进东宫,” 李世民说起这些打算时,其实跟普通百姓家的老汉为儿子操心娶妻生子没什么区别。 本来李世民是打算等承乾十六岁的时候再说大婚之事的,甚至等到十八也不迟,可出了称心这种事后,李世民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清理了东宫,不许东宫再有这种美少年美男子了,就怕承乾再被引诱,但这种事堵不如疏,他打算还是给承乾早点完婚。 “周国公家的二女儿今年才九岁吧,明年还是太小了些,”李世民摇了摇头,突然又道,“你大姐有两个女儿,大的今年十四了吧?” 怀玉一愣。 大姐武玉娥在嫁给马周之前,嫁过三次,丈夫都是当兵的,都战死沙场。前两嫁,没有儿女,第三嫁是嫁给元从禁军子弟,姓韩,留了两个女儿。 大女儿韩映素,二女儿韩晗素。 后来武怀玉做媒,大姐再嫁给了马周,又生了一子一女,现在又怀了一胎。 马周当初是个落魄书生,大姐却对他有些好感,后来马周跟着怀玉从军陇右,回来成了小官,怀玉介绍,两人也是没矫情,很快就成婚。马周是二婚,以前有妻子,后来病死,还留下个儿子。 这对半路夫妻,如今却过的很幸福,马周有才华也遇到了伯乐,既有武怀玉引路,也有李世民慧眼识才,现在已经是中书侍郎、太子右庶子兼散骑常侍, 爵封高唐县侯。 马周虽说得皇帝赏识平步青云,但也一直很感激武怀玉和武家,对武玉娥更是恩爱,而她带来的两个女儿,也是视如已出。 “等明年承乾迎娶苏氏进东宫后,便纳马周养女韩大娘子也进宫,” 李世民顿了下,“先封个太子昭训吧。” 这并不是要跟武怀玉商量,而是通知。 对于皇帝来说,之前他已经同意让太子纳武士次女为东宫太子良娣,这是东宫仅次于太子妃的妾侍,还是正三品。 但武二娘现在才九岁。 李世民打算还是多选几个人充实下承乾的东宫后院,武怀玉大姐的女儿,也是马周的养女,年十四,皇帝甚至见过韩家姐妹俩,亭亭玉立的少女初长成,也读了不少书,知书达礼, 各方面都不错。 何况马周还是他心腹御笔杆子, 韩映素入东宫为太子昭训,这也是对武怀玉对马周的恩赏。 昭训仅为七品,远不如良娣,可毕竟也是有名份品级的太子妾。 这个事情,武怀玉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好事啊,任谁来说,都是天恩浩荡。 马周现在兼着太子右庶子,也是半个东宫人,他养女要是成太子昭训,那他自然也能更忠心太子。 承乾是李世民选中的继承人,他当然也愿意马周尽心辅佐承乾。 怀玉觉得这当爹的都不容易,哪怕是九五至尊的皇帝也一样,害怕承乾一直弯着,为了把太子掰直,只能提前让太子完婚,多往东宫送女人了。 其实武怀玉想劝一下李世民,男孩太早娶妻纳妾可不是好事啊,影响发育啊,但明显现在劝不了皇帝。 也是,娶妻纳妾,总比养男宠强。 最起码,妻妾还能生孩子,男男可不会有结果的。 第801章 大手笔 伴着落日余晖, 在长安城六街暮鼓声中,武怀玉出了太极宫,直奔皇城中书省。 “就知道姐夫这会还没散衙归家。” 省内,中书侍郎马周还在忙碌着,闻声抬头看到是内弟怀玉来了,笑着放下笔起身,“知道你昨日回京,可却见不到人,” “走,去姐夫府上,一会喝两杯。” 马周笑着收拾东西,拉着怀玉回家。 门口,碰到另一位中书侍郎岑文本, “见过武相,”岑文本上前行礼,对武怀玉很恭敬, “恭喜景仁兄高升啊,” 武怀玉对岑文本倒不陌生,他曾仕南梁萧铣,李靖平梁时相识,也算是李靖的人,后来入朝为秘书郎,文章才华得李世民赏识,李靖和武怀玉力荐,擢中书舍人。 今年,中书侍郎颜思古和杜正伦先后调离中书,岑文本也因此升中书侍郎。 不过武怀玉听李德奖说岑文本现在还是魏王府文学馆的学士,还兼了魏王府职, 武怀玉倒不相信岑文本就成了魏王党,但岑跟东宫关系确实也一般,就算李靖和武怀玉举荐过他,但岑跟武走动很少,都是淡如水的交情。 “我听说现在长安都称赞中书省两位侍郎为马岑大手笔呢,” “我只是晚辈后进,比高唐县侯差远了,还得多学习。”岑文本爵位江陵县子,马周却已经是高唐县侯,虽同是侍郎,但马周在中书确实地位比他高。 不过真论起来岑文本成名更早,入仕更早,武德四年就是荆州别驾,行台考功郎中了。 武怀玉也没有邀请岑文本一起去马周家做客,而岑文本也只是打过招呼后便自离去了。 回宣阳坊路上,郎舅两个闲聊起来。 “坊间传闻,岑文本已是魏王府的人,跟杜楚客、苏勖、韦挺称为魏王府四大金刚?” 马周笑笑,“无稽之谈,不过是街坊间的胡言乱语罢了,岑侍郎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他父亲隋末时官至虞部侍郎,遭人诬陷,岑文本年仅十四岁到司隶为父伸冤,辞情激昂恳切,召对明辩。其父冤狱得以昭雪,由是知名。 大业末,萧铣在荆州称帝,征召岑文本为中书侍郎,武德四年,河间王和代国公平定荆州,军中将士想大肆抢掠,岑文本冒死直谏,保全荆州。太上皇听闻大加赞赏,授荆州别驾,行台考功郎中。 贞观元年,召入朝中为秘书郎。 岑文本文章才华惊人,也得圣人赏识,现可谓官高禄厚,可却一直弘厚忠谨,侍奉老母以孝闻名,抚育弟侄恩义甚诚。 二郎你可能不知道,虽然岑文本升任中书侍郎,还兼魏王府官,可岑文本并不阿奉魏王,反而是向圣人上书说魏王大修宅第,劝说奢侈之风不可长,倡导节俭,请皇帝对魏王的挥霍加以限制。 他还上疏说如今东宫料物,岁得四万段,付市货卖,凡值一万一千贯文,而魏王支别,封及廪物,一年几值一万六千贯文,是储君料物,反少藩王,储君、藩王赏赐失序,厚此薄彼,有违礼制规定。” 武怀玉知道马周现在是李世民第一大秘,专掌机密,诏令一概出自其手,这也是他被称为大手笔的原因。 他专掌机密,当然知道许多中枢的核心机密。 这么说岑文本虽然兼职魏王府,但他确实并没有支持魏王,甚至兼职魏王府后,也依然向皇帝上了几道奏疏,对魏王的一些问题提出了谏议。 心里一番思虑,怀玉便得出岑文本这人行事,类似于李靖。他是朝臣,也是皇帝心腹,但却并不愿意在太子和魏王之间站队。 这倒不是坏事。 “岑文本很有风骨,比较正直清廉,不好财货。虽圣人赏赐丰饶,却都是交给弟弟岑文昭打理,这个岑文昭与他兄长恰恰相反,人在秘书省担任的仅是校书的清闲之职,但平时却喜结交勋戚子弟,甚至结交市井无赖轻簿之徒,名声不太好。” 怀玉听了,“这么说来,岑文昭一定跟魏王府那边的人往来较密吧?” “确实。” 原来如此。 岑文本还有个哥哥岑文叔,也在秘书省任一闲职,但长年泡病号, 怀玉觉得如果让岑文本不再兼魏王府职,而是让他兼个东宫职,能让他跟魏王府切割开来。 不过这事倒也不急,只要岑文本不是真的上了魏王贼船,倒不用担心。岑文本的才能,以及他在皇帝那的地位,是让武怀玉比较忌惮的。 两人来到宣阳坊,高唐县侯府。 “阿姊,” 怀玉到了马周府上,倒也不客气,跟回自家一样熟。 他唤了两声,武玉娥挺着肚子出来,满脸欢喜,“听说你昨个就回来了,我今天还早早去府上,结果也没见着人,说你昨个在宫中内省值班,还以为今天也不回来了呢。” “黑了些,” 玉娥关心的打量着弟弟,这个小时候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 “嗯,阿姐还是那么漂亮。” “老了,你看眼角都是皱纹,脸上也有好些斑呢,也长胖了。” “阿姐这是丰腴,哪里胖了,显得雍容华贵富态了。” 想他刚从终南山下来时见到的武玉娥,荆钗布裙,借住娘家,拉扯着两个女儿,还有流言说她克死三个老公,时隔多年,现在的她真的已经大变样,不说这锦衣华服,就说这气质也大变了样。 甚至现在比六年前还更显年轻,皮肤更好。 “舅舅。” 几个娃都闻讯赶来拜见舅舅,马周前妻的儿子马载,如今也是个十四五岁半大少年,在崇贤馆读书,是太子同学,他跟马周长的挺像,他谦谦有礼,对怀玉很是恭敬,这也是个吃过苦的孩子,很懂事。 映素、晗素姐妹俩也都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对舅舅倒还是一如继往的亲切,只是现在大了,不再上来就要抱,屈身行礼,保持礼数。 马周和玉娥生的一儿一女,倒是跟猴子似的跑来粘身上, 而马周跟妾侍生的几个孩子,则没敢那样,倒是有些拘束的站边上叫人, 马周这六年纳了三妾,生了三孩子。 如今的马周也是一妻三妾,大小八个孩子,玉娥肚里还有一个。 “姐,我这大外甥女还没许人家吧?” “二郎要给她说媒么?”大姐笑问。 “是天家,圣人钦点映素做太子昭训,说明年太子与苏氏完婚后,便把映素接进东宫。” 这话一出,马周和武玉娥都有些意外。 第802章 戒酒戒色 “姐夫,阿姐,这事你们愿意么?” 武怀玉坐在高唐县侯府厅堂上问,这话他是当着大家面说的,映素姐妹们也听到了。 马周道,“有点突然。” 而玉娥倒好像挺淡定的,她反而是招手把映素拉到面前,“大娘,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怎么想的?” 映素一袭淡紫色长裙,长的倒是跟玉娥有七八分相似,也是个美人胚子。她脸上染了一层绯红,低眉垂目,声音轻轻柔柔又带着一点娇羞,“儿女婚姻之事,自古以来都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请阿娘阿耶替女儿做主便是。” 听到这话,玉娥长松口气。 其实武怀玉已经说的清楚明白,这是皇帝钦定的事,哪里有拒绝余地。不过玉娥也还是想问问女儿意思,如果女儿不愿意,她也不想那么急的逼迫女儿同意,但现在女儿这态度,倒是皆大欢喜。 她自己对这婚事其实并不反对。 太子昭训,仅是七品,可毕竟是太子妾,将来太子即大位,就算女儿升不了四妃,做个九嫔之一总有可能。 “阿郎,是当家的,你说两句。” 马周捧着茶杯笑笑,他是家长,但也只是映素的继父,但他对妻子带来的两个女儿向来是视若已出的,甚至都没要求改姓。 两孩子来时已经七八岁,什么都懂,来了后也一直乖巧孝顺听话, “只要大娘愿意,我肯定没意见,那这事就这么定下来,咱们给大娘准备嫁妆吧,映素明年就要进东宫,咱们嫁妆还得再添一些才行。” 怀玉在旁边笑道,“我这做舅舅的,也不能小器,我给映素添妆,送一个蓝田县千亩地的庄子,长安城东西南三市各送一间大铺子,郦山再送一个温汤别院, 再添一百万钱,十个婢女。” “太多了,”马周直言。 “不多不多,舅舅可是向来疼爱素娘的。” 映素红着眼睛上来道谢, 倒是晗素这丫头在一边道,“舅舅,到时晗素嫁人,舅舅可也得给我一样添妆啊。” “好,舅舅答应你。” 聊了会,玉娥让怀玉陪她散散步。 姐弟们漫步后花园中, “圣人怎么突然钦点这婚事?” “阿姐不愿意?” “说心里话,其实若有选择,我倒是更愿意不嫁天家,不管是榜下捉婿选个进士,还是嫁个公侯家的勋贵子弟,起码做个大妇, 太子昭训毕竟只是太子妾,而且天家无情” 怀玉点了点头,有的选,当然选个公侯家的嫡子做妻最好,皇家虽尊贵,可斗争也更激烈啊,何况太子昭训的地位确实低了点。 但这种事,皇帝都开口钦点了,大家又哪有的选呢。 “二郎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呆不了多久,还是要回岭南的,”怀玉也没瞒着大姐,皇帝已经跟宰相们廷议好了, 明天就会正式白麻宣相,武士正式以民部尚书加参预政事衔拜相, 而武怀玉明天也会辞相,皇帝会接受辞呈,专职在岭南。 “是出了什么事吗?”玉娥问,她平时不太关心政事,虽然丈夫是中书侍郎专掌机密,但她也不会去打听,马周也不会跟家人泄露机密。 “形势所需,并不是坏事。” 武怀玉已经是三拜三辞相了,之前武怀玉窜的快,但朝中并没多少人阻击他,因为他没根基,别人只当他是皇帝的冲锋马前卒子,拿来趟路的过河卒子也威胁不到大家。 可慢慢的到现在,武怀玉已经不再是那个没威胁的过河卒了,他有了功绩、有了资历,有了威望,甚至有了人脉和势力, 他已经真正的成了一个山头, 这对朝堂各方势力来说,已经很有威胁了,他还这么年轻,能文能武,甚至推动的改革现在效果也这么好, 谁也不愿意身边有这样一头年轻猛虎, 但他偏偏圣眷正隆,轻易又搞不掉他,或者说谁也不愿意先出手,怕两败俱伤被别人捡了便宜,毕竟侯君集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甚至远点说还有柴绍。 不能正面对决,干脆想办法让武怀玉离开中枢。 武怀玉也明白这些,他硬要留,也有可能留,但皇帝也已经透露想让他先在地方呆几年的意思,他便干脆顺水推舟, 这天下事,有顺势、有借势、有造势,也有逆势的, 但逆势是最不可取的。 他借坡下驴,顺势提出交易条件,他辞相去岭南,让武士入政事堂,他武怀玉不再成为众矢之的,可以在岭南安心的发展发展下势力,经营一个自己的大本营, 老武家在朝中仍有个宰相,可以继续稳固武氏家族地位,还不会被集火。 至于说代价,不过是他武怀玉离开中枢而已, 这算什么, 人家国舅长孙无忌,那是何等心腹、功臣,不还照样被按冷板凳上好几年了,而且还遥遥无期嘛。 武怀玉去岭南,朝中各方大佬都要拉拢他,他留在长安,就可能是各方大佬要联合搞他了, 武玉娥不清楚这么复杂的事,但她相信弟弟, 两人走了会,便在凉亭坐下。 傍晚,暑气渐消, 怀玉为大姐号脉, “挺好,应当是个男孩,挺健康的。” 玉娥为马周已经生了一儿一女,听说又是个男孩,也很高兴。 “一会你给你姐夫也号号脉,他最操劳了,” 武怀玉点头,马周有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虽然他已经戒了几年酒,饮食方面也遵循怀玉的建议,但他太忙于工作,甚至经常熬夜, “我也经常劝他注意身体,多休息,可你姐夫总说士为知己者死,陛下以国士待之,他必以国士报之,还总说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这身体都要熬坏了,” 马周对李世民的那份知遇之恩的感激,武怀玉是很清楚也能理解的,毕竟当初的种种怀才不遇,百般落魄, 而李世民对马周那真不是一般的赏识,短短六七年,从落魄书生,到如今的中书侍郎,还赐高唐县侯, 这高官厚爵虽不比武怀玉,但在朝堂上也没几人可比。 谁都知道,马周早晚是要拜相的。 马周是真愿意拼死相报的。 可惜消渴症没的治,只能调理,但最需要的还是良好的作息,可马周现在这般拼,他的病情很能控制的住,他这样拼,撑不过二十年。 马周才三十岁,刚过而立之年。 再过二十年,其实也才五十, “我真想把姐夫带去岭南,这样起码能够轻松些,可以好好调理下身体,” 玉娥知道这不现实,马周不会走,皇帝也离不开, 大手笔的名头可不是随便传的,这是真正的御用大笔杆。 “就没有药石可治好消渴症吗?” 怀玉摇头,这消渴症就跟皇后的气疾,皇帝的风疾一样,药石难以治愈,顶多调理缓解。 “我给你姐夫再纳几房小妾吧,平时好好服侍,免的一心扑在公务上。”玉娥道。 “姐,千万别,我姐夫这消渴症,本就伤肾,所以肾要少用,要不然更伤身体。现在一妻三妾了,平时也还得多注意休息,合理安排,一旬两三回吧,切勿贪欢,” 玉娥听了有点意外,她倒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这病居然这么严重。 “姐,我问个隐私点的,但是事关治疗的,” “你问吧。” “我姐夫现在床第方面可还行?” 玉娥愣住, “你姐夫现在完全戒了酒,平时也没啥其它爱好了,他也才而立之年,对床第欢娱之事挺喜欢的,” “哦,那强不强,几天一次,一次多久?” 这话题让玉娥这嫁了四任丈夫的妇人都有些脸红了,但还是如实说了,马周挺喜欢这事,频率挺高,不过这几年好像不是很厉害了。 欲望强,但总力不从心。 “姐,我知道,姐夫这个情况,其实是个很不好的信号,肾已经不好了,越不好,越想,欲望越强,可身体却支撑不住,” “这个情况,不能再纵容了,更不能说纳美妾新人,这跟其它无关,就是消渴症影响的,更不能乱吃那些什么虎狼猛药,否则只会更加损伤肾器。” 武玉娥原还以为马周只是可能喜新厌旧, 没想到这么严重,“那怎么办?” “养。” “让姐夫抽出时间来,每天多锻炼,尤其是早上,而且尽量不要熬夜,得规律作息,早起早睡。 床第这块,得加以限制,一旬两到三次就好,最好是平时独寝,不要女子同床共寝, 得养。” “我再给姐夫开点药膳,该补得补,该养要养,该戒也得戒,姐夫还年轻,才三十岁,消渴症虽难以治愈,但只要调养的好,再活三五十年都是可以的。” “那你得跟你姐夫好好谈谈,有些话我们说可能没什么用,但你说他肯定愿意听。” 晚餐就在大姐家吃的。 大姐亲自做的托,很筋道,汤也很鲜美。 虽然没有烧尾宴那么华丽,但也很温馨,饭后,武怀玉拉着马周去泳池游泳,马周本来还想办会公务,小舅子要求也只好同意。 郎舅两个在泳池里游了一会,马周体力确实不行,怀玉在岭南天天游,一天不游还不习惯呢。 游了会,在池边躺椅上躺着聊天。 怀玉先给他号了号脉,然后跟他交待了许久。 “姐夫,身体是本钱啊,你要是身体不珍惜好,你有再多的抱负也难以实现啊,” “这病真不能治吗?” “根治不了,但好好调理其实也不可怕,就怕我行我素不听医嘱,” “我酒戒了,现在还要戒色?” “也不需要戒,就是稍稍节制一下,三五天一次,也还好吧?” “那好,听你的。”马周从谏如流。 第803章 恼羞成怒侯君集 长安, 东市以东,道政坊。 一座被拆掉了乌头大门,收回了门戟的大宅院内,侯君集赤着上身在射箭。 靶子就摆在六十步外,靶心醒目的红点,犹如一只嘲笑的赤红眼睛,侯君集屏息静气,拉开柘木宝弓,瞄了半天, 箭离弦而去。 咻的一声,箭偏靶而去, 侯君集呼吸急促起来,那红色的靶心更向是在无声的嘲讽着, 靶子上空空如也,一支箭也没有射中,倒是靶子左右,歪七扭八的落了许多支箭。 射了两壶箭, 六十支箭却没有一支上靶, 步射六十步固定靶,居然无一射中。 这简直是神奇, 旁边站立的侯府家丁们,一个个低垂脑袋,紧咬牙关,生怕一不小心笑出声来。 就算是侯君集府上的这些家丁部曲,随便一个出列,两壶六十支箭,也不可能六十步靶一箭射不中。 家主这射术真是绝了, 大家憋的很辛苦。 侯君集自己都脸色胀红,太羞耻了。 他很努力的想练习一下射术,省的总是让人拿此嘲讽他,可练来练去,没有半点长进。 寂静的院子,更像是无声的嘲讽。 “啊~呀~” 侯君集怒吼一声,直接空拉宝弓,那把大师打造的宝弓,价值数十万钱,上面还有象牙犀角鲸皮等, 侯君集射术不行,但一身蛮力。 弓弦越拉越紧, 啪, 宝弓折断, 侯君集红着脸将断弓扔在脚下,气呼呼的回到廊庑下坐着。 “阿郎,郎子来了,” 侯君集的郎子,便是他的准女婿贺兰楚石,这家伙之前在东宫任职,但后来皇帝清理整顿东宫,将他贬出。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魏王,成了魏王府官,跟柴令武兄弟、房遗爱、杜温、韦待价、岑文昭等人混的轻好。 “小婿拜见阿郎。” 贺兰楚石进来很有礼的拜见, “贤婿来了,坐。” 贺兰楚石一表人才,而且英俊倜傥,不仅长的好,而且很有礼貌,待人接物十分不错,他的家世也很好。 贺兰家是鲜卑人,他祖父是隋朝吏部尚书,他伯父贺兰师仁现在是贺兰家族长,官拜银青光禄大夫、应山县公、散骑常侍。 贺兰师仁的儿子贺兰安石,还已经跟周国公武士的长女订婚。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贺兰楚石都算是翩翩公子。 不过只有少数人清楚,这贺兰楚石贺兰越石兄弟俩,其实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些公子哥表面方方面面都不错,但其实骨子里品性不端一肚子坏水,是那种真正的纨绔。 侯君集也清楚这女婿,但是他却挺喜欢这准女婿的,一来贺兰家也是关陇有名的贵族名门,二来嘛这贺兰楚石年纪轻轻其实也已经混出些名头, 虽说之前被清出东宫,但现在魏王府也混的风生水起。 侯君集现在也是有些倒霉,东宫那攀不上,又暂时斗不过武怀玉,女婿代魏王来拉拢他,侯君集思来想去觉得这也不全是坏事。 现如今他首先需要的就是复出, 现在无官无爵就是一庶民,这样的日子他可忍受不了。 “阿郎,我刚得到消息,武怀玉罢相了。” 贺兰楚石有些兴奋的道,他跟丈人一样厌恶武怀玉,前几年他在东宫时,武怀玉是太子洗马,武怀玉给过他难堪,他一直记着呢,只可惜他弄不过武怀玉,自己最后反被赶出东宫,如今也仍不过是个七品小官, 而那武怀玉这些年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光无比。 好在现在他终于也遭报应了。 侯君集提起一坛酒,拍碎泥封,拿起两只碗,给自己和女婿一人倒了满满一碗酒, 琥珀一般的老酒,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说详细点。” 贺兰楚石便得意的说起从魏王府那知道的消息,武怀玉要不了几天,便要滚回岭南,继续做他的岭南观察黜置使。 “武怀玉真罢相了?” “真的,” 侯君集端起酒碗,大口的饮下美酒,一饮而尽,“痛快!” 他到现在都忘不掉这两年的遭遇, 被赶出长安,灰溜溜的去西域赴任,结果半道又贬去岭南,到了广州这都督府司马没当多久,又被武怀玉赶去邕州任都督,他想好好拼搏一把,结果武怀玉又带兵到邕州,直接当众缴了他的印信革了他的官职, 这还不算,姓武的那王八蛋,甚至不留半点情面,把他枷锁加身,押回长安。 他被一撸到底,成为庶民。 甚至还被罚没了不少田地钱帛。 心里憋的这股怨气啊, 今天终于能够舒展一些了。 高兴的侯君集也不在意自己刚才连发六十箭,结果无一中靶这事了。 高兴,那就痛快喝酒,一坛美酒侯君集和女婿喝完,喝的酩酊大醉, 等侯君集醒来,已经是次日上午了。 搓了搓脸,侯君集正想把那美貌的婢女拉来爽一把,结果管事来报。 “有要事禀报。” 侯君集心情好,也没动怒,放过了那个吓的瑟瑟发抖的小婢,更衣来到前院厅堂。 “阿郎,有几个重要消息。” “武怀玉被罢相之事公布了?” 管家小声道,“武怀玉不是被罢相,是他自己辞相。” “那还不是一样?” “阿郎,有些不一样,皇帝虽接受了武怀玉的辞呈,但是武怀玉晋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又加太子太保,仍领岭南道观察处黜大使,但又加了岭南经略使和都团练使衔和安东都护,” 侯君集笑容凝固, 这边辞相,那边皇帝给他晋阶加官,开府仪同三司可是散官最高一阶,太子太保也是从一品的职官。 而他岭南观察黜陟使后面又加经略使又加都团练使,甚至还加了安东都护,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差遣,代表着一项项实权,这意味着武怀玉就算留在岭南,但确实是岭南文武军政一肩挑了。 跟想象中罢相不一样啊。 “阿郎,还有,武士白麻宣相了,以民部尚书加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为相。” 侯君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什么意思。 武怀玉辞相,然后武士却进政事堂, 这么说起来,武家不仅一点没失势,反而更得势了? 就没有人管管嘛。 政事堂是为他武家专设的?哪有辞一个,马上又拜一个的。 侯君集呼赤呼赤的喘着粗气,双目通红。 “阿郎,还有个消息,魏王不再兼扬州大都督、青州都督,以及北宁等五都督,仅留州大都督和左武侯大将军职。” “另外,中书侍郎岑文本说魏王府所得物料赏赐,超过东宫,不合礼制。圣人下旨,以后拔给东宫的物料仍合增加到每年五万段,而给魏王府的物料赏赐等减至三万段。” “阿郎,原来东宫每年物料赏赐等四万段,折一万一千贯,而魏王府的赏赐等折一万六千贯。现在东宫一年涨了约两千七百十贯,而魏王府则减了七千七百五十贯,只剩下八千二百五十贯, 魏王支别、封及廪物,相当于直接腰斩一半啊。” “还有传言,圣人打算把魏王分封到岭南的左溪上游的蛮荒獠子部地建国,” 一个接一个消息,却还没完。 “阿郎,还有个消息,武怀玉殿上举荐阿郎检校静州司马,随同李子和前往静州征讨叛乱山羌。” “武老二欺人太甚,安敢如此!”侯君集破口大骂,一拳将面前几案砸成两半。 侯君集红了眼, 脸黑紫无比,静州司马,还检校,还给李子和做手下,他娘的老子堂堂玄武门第一功臣,天子儿时伙伴,皇帝正宗嫡系心腹, 敢这般辱我。 第804章 臣怀玉曰 天不亮,皇太子承乾便早早从武德殿醒来,简单洗漱过后,便去了立政殿小厨房, 宫人早生好了炉子, 承乾按师父医嘱煎药, 又在另一个灶头,开始给母亲做早餐。 记着师父说的要吃的清淡些,所以今天仍是煮的小米粥,然后水煮鸡蛋、蒸玉米,一碗热羊奶。 十四岁的少年做这些很认真很用心, 等煎好两砂锅药兑好,取了一份,装上早点, 青茫的天空还残留几点稀星, 皇后对儿子做的早餐赞不绝口,“这小米粥煮的很好,很浓稠,煮出一层米油了,软糯香甜呢。” 承乾在旁边看母后吃的高兴,也是十分开心,“慢点吃,小心烫,儿在粥里放了一点点老冰糖,还放了点红枣莲子,明日给娘煮银耳粥,” “好。”长孙皇后满眼欣慰,眼角都湿润了。 皇后吃完幸福早餐,娘俩在院里迎着朝阳散了会步,晒了小片刻太阳,然后在凉亭里坐着。 皇后闭目养神, 承乾在一旁拿出一个册页看起来,读的很认真。 “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不知过了多久,沉浸中的承乾被母亲的声音唤醒。 “老师的书。” “诗集吗?” “不是,是关于历史的,” 皇后知道武怀玉还挂着一个兼修国史的衔,朝廷现在官修的好多本史书,武怀玉也都是编撰者, “娘看看,” 打了个盹的皇后这会精神不错,接过儿子递来的册子,发现不是印刷的,而是武怀玉的字迹,用的还是瘦金体,满篇字体非常优美有神韵。 “「周纪一」起着雍摄提格,尽玄困敦,凡三十五年。威烈王二十三年 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 臣怀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 ” 跟长孙皇后以前看的史记、汉书等史书不同,这篇写史的册子很新奇不同,她能看出这似是编年体记史,但又不一样。 史记是第一部纪传体通史,春秋是最早编年体史书。 编年体史书按时间先后叙次史事,往往用追叙和终言的手法,说明史事的前因后果,容易使人得到系统清晰的印象,内容以政治、军事的史实为主,借以展示历代君臣治乱、成败、安危之迹,做为历史的借鉴。 武怀玉给承乾的这册了,不仅把纪传体揉入编年体中,突破这种旧例,分三部分将年表、帝纪、历法、天象、目录、举要及索引集于一块,开创了编年体史书多功能目录的新体例。 “这书是你老师新作吗?” “嗯,老师新写的,” “叫什么名?” 唐以前,私人编史其实很普遍,那些士族门阀里,就有不少是擅长经史的,有的家族代代传承,比如说李百药父子,就一起编了北齐书。 当今朝中,姚思廉也私修了《梁》《陈》二史,李延寿《南史》《北史》等。 武怀玉私修一本史书,一点都不会让人奇怪,毕竟他的才名在那,可是丝毫不比李百药、姚思廉他们差。 “老师取名通鉴。” “通鉴?” “老师说写这书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鉴于往事,有资于正道,要为儿臣总结历史得失成败,帮儿臣更好的学习历史,以便将来继承大唐社稷,统治江山。” 皇后听的惊讶,细细读这小册子, 越读越惊讶,这通鉴确实跟以往读的那些史书不同,不仅仅是按编年体记录史实,在编写总结政治管理经验,重视礼制和民生,还分析用人和用权,讲究权变和平衡, 特别是臣怀玉曰的史评内容,这个臣怀玉曰跟史记中太史公曰倒是相似,只是武怀玉表达的更直接,跟左传中君子曰其实也是一样的。 臣怀玉曰的史评有很多,这细读起来,就相当于是武怀玉给太子承乾编的一份历史教科书,既以编年体记录历史,而且后面还有怀玉的史评, 这个史评还不是一般的史评,而是借史实评论,传授太子治国之道,这就是所谓的鉴于往事,有资于正道,是帮承乾总结历史得失成败,教他怎么更好的统治。 说他是屠龙术可能不太妥当,但要说是治国术绝对没问题。 长孙皇后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也通经史,那小册子内容不算多,也就是一讲的内容, 但这切入点却很奇特,从周威烈王开始写,而且还是他在位二十三年时,不上不下。 这一年,距离周朝开国都约六百年了,距离周亡国也还有近二百年。 这个开头看似莫名其妙。 “起着雍摄提格,尽玄困敦,凡三十五年。” 长孙皇后指着这开篇问承乾,“大郎知晓这句话是何意吗?” “应当是一种纪年法,儿臣不清楚,母后知道吗?” 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这是太岁纪年法,开始于戊寅年,结止于壬子年,一共35年。” 皇帝早朝回来看皇后,恰好听到她们母子俩的话,便笑着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居然还聊到太岁纪年法,这个纪年法可是少用了,汉朝时就很多儒士都不懂了。” 太岁纪年,也叫岁星纪年法,是中国古代非常古老的一种纪年法了,比天干地支纪年更加古老, 在古代,木星也叫岁星,古人认为岁星每十二年绕周天一圈,古人就把岁星绕周天一圈也分为十二部分,叫做十二次,分别是星纪、玄枵、訾等,那个时候的纪年,只需要说“岁在xx”便知道是在哪一年了,春秋战国时古籍里经常可见这种纪年方法,这就是岁星纪年法。 后来又从岁星纪年法升级到太岁纪年法, 但到汉代时,其实就不怎么用了,因为偏差较大,累计八十六年时,就会多走一个次,称为超辰,所以后来最终被抛弃,改为天干地支纪年法。 当然,两套纪年法,也是可以对照,但一般人也不会特意去学, 通鉴用这个纪年,一来汉以前确实是用这套纪年法较多,二来也有点装逼的意思,让人不明觉历嘛。 “陛下你看看这本史册,青阳先生编给太子的,写的非常好呢,” 李世民接过,这也是位熟读史书的帝王,尤其是当了皇帝后,更加读书多,一眼看过去也很惊讶, 他特别惊讶的还是那臣怀玉曰的史评,这是武怀玉的夹带私货,从他角度的历史解读,也是他要给太子以史借鉴的点。 他的那些观点,李世民既惊讶又很赞赏。 “从周朝开始讲,哪怕是周威王开始,怀玉这通鉴要讲到大唐,那可就很长很长啊,这开篇记录的三十五年历史,就写了这么多, 写到大唐贞观,那岂不得煌煌二三百万言?” 惊叹之余,李世民拍了拍承乾的肩膀,“朕之前让怀玉到了岭南后,也要跟保持书信通畅往来,还特意给他开专驿,看来他把这事很放在心上, 这通鉴写的好,尤其适合你,怀玉这是把历史嚼烂了喂给你啊,好好学,天底下没有新鲜事,每天发生的其实都是旧事,中华几千年,那些人和事,不过是不断重复罢了, 你现在和将来所面对的的呢问题,其实历史里早就发生过。” 李世民问了皇后身体情况,得知越来越好,十分高兴。 他拿着那本小册子,“这本通鉴写的好,虽仅有个开篇,但朕以为堪比史书、春秋等书。 朕要去找怀玉聊聊,这书要印刷,写一篇印一篇,不仅给承乾看,朕也要好好阅读借鉴,还要给百官看,给诸皇子们看” 第805章 狗仗人势 清晨醒来, 房间有些陌生,随即想起来这是姐夫马周家客院, 姐夫马周和怀玉两家都住在宣阳坊里,现在长安城已经拆除了坊墙,夜里也只是关闭城门不许进出,城中是金吾不禁的。但大姐和姐夫昨天要留他住宿,他也就没回。 昨夜跟马周聊到很晚, 马周现在是御用第一大手笔,专掌机密诏令皆出他手的中书侍郎,知晓朝中详细,怀玉这次在家不会久留,大事已经安排好,成功推了武士入政事堂为相,但还有不少地方也需要安排。 郎舅两人聊到半夜, 马周其实也不迂腐,否则也不可能用七年时间从白丁到中书侍郎,他是很懂得机谋权变的,马周跟武怀玉和武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甚至现在跟东宫太子也是彻底绑定一起了。 高处不胜寒, 站的高虽然望的远,但站的高也摔的痛。 “阿郎,” 榻上美人坐起,小声问安。 这姑娘皮肤白皙嫩的能掐出手,一双手臂如同两节嫩藕,乌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又白又嫩又美, 这姑娘比外甥女也就大一两岁,大约二八的佳人。 这是姐夫家的侍婢, 看这模样,应当本来是大姐买来准备服侍马周的,但听弟弟说马周得戒酒色,一旬最多二三回,平时要独睡养精养身,便把这娇滴滴的小娘安排服侍弟弟了。 怀玉昨晚跟马周聊到半夜,马周喝茶他喝酒,回来时微熏半醉,娇柔美人侍寝便没推辞, 反正这种事情贵族名门的基操, 马周的婢女又不是妾侍,连个家伎都算不上, 掀开薄被, 床单上绽放着一朵红梅。 丫头粉雪颈顿时变红,一直到满面绯红。 怀玉起床,她赶紧起来服侍更衣。 洗漱过后,大姐已经给他准备了早餐。 “昨晚那丫头可服侍的好?” 那姑娘紧张的捏紧双手,十分不安的站在那。 怀玉看了她一眼,笑着对大姐道,“挺好,叫什么名字?” “红梅,喜欢姐就送你了。” “好。”怀玉应承下来,既然她已经侍候过自己,留在马周府上不免处境尴尬,继续做婢,怀玉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更不愿意她以后再招待他人, “我给你改个名吧,以后你叫疏影如何?” 姑娘既惊且喜,她原本就是个卑贱婢女,被高唐县侯府买来,武娘子对她还算比较好的, 可毕竟只是个婢女,虽有幸侍候了武相国,可一般贵族家中事后也顶多是加点月钱,或是给点赏赐而已,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首山园小梅送给。” 姑娘呆愣住了。 武相国不但愿意带她走,还给她改了个好听的名字,甚至做了首诗送她?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好美。 姑娘想起以前听过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据说这首诗是武相公写给终南山下樊川桃花溪一个姑娘的,当年他还在终南山随隐仙修道时下山路过桃花溪,跟一个姑娘讨水喝 那个桃花般的姑娘早不知何处去, “还不快谢过二郎。”大姐在一边笑着说道。 疏影有些迟钝的拜谢。 姐夫马周早早就去上朝了,怀玉倒是清闲,他辞了相,虽加官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但这些是虚衔闲职,他现在是地方官员,虽说是差遣使职,但毕竟职在地方。 在京并无具体差事, 跟大姐闲聊半天,又跟马家的外甥外甥女们玩闹一会,辞别出门。 也没急着回府,带着疏影先到隔壁东市逛街, 虽然如今长安拆了坊墙,各街坊都修了街市坊铺做生意,比以前热闹的多,但真正要说热闹繁华,还得是东西两市,南市都比不过,更别说各街坊了。 东市在东城,而东城又非富即贵,因此东市里也就有着长安最有名的奢侈品店铺,各种好东西应有尽有, 武怀玉自己在东市就有不少铺子,比如药铺千金堂,还有糖酒茶叶,丝绸锦绣、金银玉器等各种铺子, 许久没回长安, 怀玉也很喜欢这种扑面而来的繁华热闹,岭南可真感受不到,甚至在这里不仅有各式商货,这里还有各式各样的人。 什么突厥人波斯人罗马人高句丽人东瀛人百句人新罗人林邑人等等,黑的白的黄的各式各样, 真正的国际大都市, 哪怕如今长安遍地都是街铺坊市,但东西市反而更加繁华热闹了,说到底还是如今大唐实力强大了,真正的东方霸主,突厥人都得跪舔。 再没有人阻挡丝路。 疏影走路有些不适,怀玉体贴的给她在东市门口赁了一头驴,长安有许多赁驴人,相当于的士,城内赁驴交通非常方便。 价格也不贵, 东市里许多疏影这样的女子骑着驴逛市场的,怀玉发现市场里女子很多,既有经营商铺买卖的,也有逛街购物的,既有下层平民女子,也有不少中上层的仕女贵妇等, 似乎如今风气越来越开放,贵妇千金们可能还会戴个冥篱障身,或是戴个面纱,普通女子们可没这么讲究,很寻常的融入市井之中。 他甚至看到有个妇人跟人争吵打起来了,十分彪悍,巾帼不让须眉, 甚至西域胡肆不仅有衣着大胆清凉的胡姬在门口招揽生意,还有一个铺子前围起擂台,上面居然有两个女子在相扑,穿着极少, 打的却是很精彩,不过怀玉一眼能看出这是表演,不是竞技,但大家还是很喜欢看两个年轻妇人摔跤,尤其是穿的还那么少,各种动作花里胡哨的还极好看,引来阵阵喝彩声。 疏影也没见过这等阵仗,看那两女子摔跤,你来我往,扯的本就轻薄短小的衣衫更乱,春光乍泄,不由的脸红心跳。 大宅门里的婢女规矩多,哪见识过这等市井里的热闹。 怀玉就这么带着她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一会买些衣服鞋袜一会买点首饰胭脂什么的, 逛累了找个店铺吃些东西喝点茶,一直逛到午后才回宣阳坊。 宣阳坊也紧挨着东市,就在东市西,平康坊南,如今没有坊墙,往来也方便,武家在宣阳坊占了八分之一隅,之前直接占了四分之一,后来献出一半做龙门观。 到如今贞观六年,宣阳坊非富即贵,已经没有了平民百姓,之前坊中的平民,现如今已经都拆迁搬移到了南城,经过拆迁改造,现在的宣阳坊成了长安东城有名的贵族坊。 王公侯伯、公主县主,五品以上紫绯高官众多, 平头百姓根本住不进来,也买不起这里的房子,现在这里的地皮和房屋都很贵, 甚至宣阳坊边街铺和坊里的街铺,也都贵很多。 宣阳坊比其它坊也要干净整洁的多,怀玉带着疏影满载而归,坊中十字街上有老汉在扫大街, 夏日午后还很炎热,老汉却没偷懒,顶着烈日干活,他先是拿水洒街,然后再拿扫帚扫,这样可以避免尘土飞扬,不过如此一来却也增加许多辛苦。 老汉的打着补丁的旧衫早就汗湿透,甚至结了一层白盐渍。 怀玉觉得这老汉有点眼熟, 他走近打量,老汉疑惑的抬头望来,目光中露出惊讶之色,武怀玉没穿紫袍,甚至身边仅带了石头和庞彦章两个义子,旁边跟着骑驴的疏影。 四人看着挺普通的样子, 老汉颤声问,“是武相国?” “你是江叔?”怀玉问。 确认过身份,这老汉便是原本宣阳坊里的居民江老汉,他是长安人,修大兴城时便从旧长安城搬来, “我现在搬去晋昌坊了,” 晋昌坊就是后来大雁塔所在地,那是下南城,以前的鬼城,曾经是狐狼出没的地方,这几年也渐渐热闹起来, 从上东上西城迁去了许多贫民百姓,也建起了许多民宅和作坊, 老汉家以前在宣阳坊住,但也很穷,几间旧宅破房,一身病痛,老伴长年卧病在床,女儿早嫁了,几个儿子则先后死在战乱中,儿媳们也都改嫁了, 留下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如果不遇到贵人相帮,江老汉一家早没了。 有人盯上老汉家宣阳坊的那几间房,其实就是看中那块地皮,先是找地痞无赖威胁,然后又弄了个他儿子留下的假债务, 因同在宣阳坊,老汉这样的坊中贫困户是得到晋国公府帮扶的,不仅年节会送些米面,甚至坊里的义学,也是免费收他家的孙子读书的,他大点的孙女还在武家做事, 听说江老汉的事,武家出了面,那些城狐社鼠便全退避了, 武家帮老汉把那几间破房连着地皮卖了,用这笔钱在晋昌坊买地盖了个小院,甚至还给老汉在宣阳坊找了个扫大街的活。 起码一家子有地方住,老少也都找到个糊口的活计,日子勉强过着,就指望着孙儿孙女们早点长大成人。 老汉其实也才五十多岁,但老的跟七十岁一样,不仅缺牙还驼背,但他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他就希望四个孙儿在义学里读几年书,然后出来能进武家的铺子做事,就相当于捧了个铁饭碗了,将来不愁娶妻生子。 “这一切都是托晋国公和晋国夫人的洪福,是你们的大恩大德,” “我老婆子现在身体也好很多了,现在每天也能下地跟着我出来,我扫大街,她则沿街收点鸡毛鸭毛龟壳鸡内金破布烂麻啥的,也能倒卖几个钱补贴家用,”说到这,老汉挺高兴的,他妻子卧病多年其实还是没钱看病抓药,还是武家的千金堂每旬的义诊帮了他家,如今才能慢慢好转恢复。 正说着,他老妻从远街角过来,背着个柳筐,还挽了个柳条篮,身后还跟着个小女孩。 老汉向妻子招手,让她过来拜谢恩公。 突然,街角窜出一队人马, 锦衣华服,高头大马。 前面还有一群猎犬, 那队人马速度很快,拐过街角也没减速, “闪开,老乞婆小叫花,别挡路!”有人大声喝道,并甩了一鞭子过来, 眼看鞭子就要抽到小女孩身上,银发老妇赶紧把小孙女抱到怀里,转身让开,皮鞭仍旧抽到老妇背上,夏日衣衫薄, 皮鞭发出沉闷声音,老妇带着孩子被抽倒, 那人仍不饶人,嘴里叫骂着挡路晦气,还喝令猎狗去撕咬, 这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 江老汉慌忙提着扫把冲向老妻和小孙子, 第806章 渤海郡王 那群猎犬一拥而上。 江老汉提着扫帚仓惶焦急奔去驱赶, 武怀玉一眼看出那伙人不简单,他们的猎犬也很不简单,这些狗应当是山东细犬,属于短毛品种,耳薄下垂,耳尖纯圆,头狭长、嘴齐、额平,有着最上乘品相的玉石眼。 这些狗肩高六七十公分左右, 全都戴着金银狗项圈。 武怀玉也喜欢养狗,甚至从终南山还带来两条狗子,一条松狮一条细犬, 那人的这些细犬,绝对是最顶级的山东细犬,李世民的皇家猎犬里,就有许多山东细犬,每次打猎都带着, 一条顶级山东细犬,甚至超过一匹宝马,价值超过百贯。 这些细犬看似细长,但都是极为凶猛的猎犬,极听主人话。 “救人。” 武怀玉低沉出声,石守信和庞彦章两位义子本来一左一右守护着怀玉,听话便立即拔刀上前。 细犬凶猛, 在主人的喝使下,无情的扑向江老汉一家, “畜生,”石守信大喝一声,跟庞孝泰冲了过去, 刀光闪动, 细犬虽猛,终究也只是畜生,在武相国的两位义儿的横刀下,也不过是一刀一条。 可以斩七层牛皮的锋利横刀,将细犬的脖颈切开,整个狗头砍下。 一条,两条, 转眼间,就砍下两颗狗头, 数条狗受伤, 细犬惊惶惨叫着跑开, 武怀玉也来到近前,江老汉的老妻被撕咬伤了数处,胳膊和腿上伤口血淋淋的,江老汉也被撕咬伤几处,好在他们小孙女被老妇人紧紧护在怀里没有受伤, 才三四岁的小孩子,吓的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抱着流血的爷爷奶奶惊恐大哭不止。 “哪个裤裆没夹住,把你们几个放出来了,小婢偷人养的,敢伤我家细犬,你们死定了, 知道我们家细犬多名贵吗, 这可是皇家犬舍求来的宝贝,该死的狗奴” 那名刚才提鞭抽老妇人,然后又纵犬伤人的家伙在马上怒吼连连,冲着武怀玉大骂不止。 刚才石守信和庞彦章两名少年刀起刀落,连斩两条猎犬,又伤了几只,武艺了得,但他见二人穿着寻常,便没当回事,长安武艺好的多了去了,随便从陇右或是朔方回来的老兵,哪个不是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哪个武艺不好。 而且他看到两人身后的那人,也不过就是二十多岁,穿着件白布衣,这种白丁就带两奴,身边一个看着还不错的年轻婢女,他料这也就哪个外乡人进京, 肯定不是长安人,否则他们不可能认不出他们来。 这里是宣阳坊,也是万年县衙所在, 宣阳坊现在是长安高官贵族居住最密集的坊,没有之一。 “狗奴,瞎了你们狗眼,没看到这是王驾出行吗?” 武怀玉今天确实穿的是白衣,一袭白色棉布衣,十分低调,但其实这件白棉长衫可不便宜,只是那奴才不识货罢了。 他还有些意外呢,按说这是宣阳坊,虽贵族勋戚众多,但武家可是占了宣阳坊八分之一,加上舍出去的龙门观,那就是占了四分之一啊。 他又是宰相,长安风云人物,坊里权贵家奴才居然不认识他? 听到王驾出行,他打量了下这队伍。 “看清楚点,这是渤海王驾,还不上前磕头请罪。”恶奴喊道, 渤海王。 怀玉眯起眼睛,心里有数了。 渤海王李奉慈,是李渊二哥李湛的庶出子,李湛去世的早,开国后追赠蜀王, 早年留下李博义、李义慈两儿子,从小是叔父李渊抚养,跟李建成李世民玩耍长大, 但是比起建成世民兄弟俩来,这哥俩打小不学无术最好游手好闲,过着纨绔子弟生活。李渊晋阳起兵后,这哥俩也是只顾着在后方吃喝玩乐。 李渊大封宗室时,封了这两侄子为郡王,一个陇西郡王一个渤海郡王。 但这兄弟俩纯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比起宗室里的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等人,真的就纯是蛀虫了, 兄弟俩家中各蓄养妓妾数百人,皆衣罗绮,食必梁肉,朝夕弦歌自娱,骄侈无比。 李渊都看不下去,非常鄙视,多次让兄弟多读书。 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当皇帝,对这哥俩越发厌恶,以他们兄弟无功为由,曾削他们郡王爵为县公,还曾放他们外任刺史,结果两兄弟到地方上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各种搜刮百姓,搞的天怒人怨,最后只得又召回。 到如今贞观六年了,李世民觉得这俩货毕竟是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之前宗室也杀了不少王爷,于是乎出于安抚宗室之意,又恢复这两家伙的郡王爵位,但没再给官职,就让他们在长安闲养着。 这两兄弟也无所谓,怎么开心怎么来,家里妓妾数百,平时不是在家弦歌娱乐,就是出门打猎,要么就组织马球队比赛赌球,日子过的好不潇洒。 今天呢,哥俩是来宣阳坊看望姑姑同安大长公主的,约了姑姑家的王家公子们出城去打猎。 李奉慈兄弟俩并不住宣阳坊,他们住的是通化门内的永嘉坊。 他们姑姑同安大长公主,是李渊的妹妹,李世民的姑姑,嫁的是河东太原王氏,跟皇家极为亲近,李世民对这姑姑向来尊崇。 “石头,去万年县衙叫人,再到府里叫人来,”武怀玉面无表情,心里很不高兴。 什么宗室王爷,不过是一对草包。 区区王府奴仆,就敢如此嚣张,这还是在宣阳坊内, “叫李奉慈过来!” 武怀玉喝道。 那凶恶的王府家奴听到白衣青年这般直呼郡王之名,心中大震,长安是帝都,遍地勋贵, 五品多如狗,三品都能遍地走, 随便一个就有可能是什么公什么侯。 “你是何人,敢直呼我家王爷名讳,好大胆子。”那恶奴搞不清武怀玉身份,却还在虚张声势。 怀玉心里冷笑,果然有什么样的草包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草包奴才,自己都敢直呼李奉慈名字,这人还不知道怕死。 石头转身要去坊内的万年县衙, 那恶奴眼睛滴溜溜乱转,“不许走,谁也不许离开。” 一群王府恶奴冲过来,不让石头走,还要包围怀玉他们。 真是好大的狗胆。 武怀玉都忍不住笑了。 无知无畏,真是能给主人惹祸啊。 皇帝都早下了旨意,就算是李泰他们这些皇帝儿子亲王,三品官见了都不需要下车马避让行礼了。 武怀玉可是堂堂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还是前宰相,是实封一千三百户的晋国公, 太子见了武怀玉都得下车马行礼,更别说魏王李泰他们,而李奉慈兄弟仅是郡王而已,无职无官的闲散郡王。 石守信大喝一声,“你们好大的狗胆,这位乃是太子太保、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实封一千三百户,赐贞观元从功臣号的晋国公,还不退下。” 那满脸横肉的恶奴还骑在马上提着马鞭一脸阴翳之色,想要把武怀玉他们给拿下先再弄明身份呢, 他本以为这年轻人可能只是哪家公子哥,虚张声势罢了。 没料到那人居然说他主子是武怀玉。 武怀玉的名头,长安城没有人不知道。 他更是如雷灌耳,可他以前真没见过武怀玉,他是从河东刚来长安的,以前只是河东太原的一个无赖地痞,因为妹子被李奉慈看中纳为妾被宠幸,他得以来京,还成了渤海王府上的一个小管事。 其实主要任务就是为渤海王养狗, 李奉慈喜欢打猎,养了许多猎狗,交给他养,这家伙也狗仗人势,觉得自己人模狗样了。 他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 可他也明白,在长安谁敢冒充武怀玉?还是在渤海王的人面前? 想到这,慌了。 真的是慌了。 就算他当初一直在太原城厮混,可武怀玉的名头也早如雷灌耳啊,毕竟武氏家族也是原籍并州的, 这一刻,这狗奴慌的六神无主。 而刚才还嚣张的很围住武怀玉他们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全都跪下了。 “请武相国恕罪,小的们狗眼不识泰山,真的不知是武相国大驾。” 有人直接扇起自己耳光。 石头踢开一个拦路的家伙,跑去坊里的万年县衙叫人去了。 “叫李奉慈过来。”武怀玉没理那些家伙,再一次沉声喝令。 狗奴刘汉慌忙滚鞍落马,先是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然后向怀玉请罪,“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叫李奉慈来。” “武相,我家王爷还在后面,跟同安大长公主家的公子们在一起,都是小的冲撞相国大驾,请相国随便责罚,” 片刻后,后面的李奉慈李博义兄弟,还有大长公主家的几位公子,王仁表、王仁显、王仁等一身猎装骑着高头大马过来, 这些天天气炎热,这些家伙约好去终南山打猎,趁着这会已经太阳偏西出城,去山里打猎避暑住些天。 先头队伍堵在坊中街上,他们还有些意外。 一名管事跑到近前禀报,说明情况。 “武相国?”王仁有些意外,他是同安大长公主的侄子,今年考中进士,还没得到吏部的选,在京候选,身为太原王氏子弟,他对武怀玉是很了解的,甚至他有时也会跟着同族的王学士到武家的族学上上课什么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道。 李奉慈听手下说明经过,有些不满的道,“什么武相国,他都已经被罢相了,” “老乞婆小叫花挡路吃一鞭子,算甚事,武怀玉杀了我两条好狗,还伤了数条,这些可都是本王花大价钱弄来的山东细犬,本王都不追究,他到要不依不饶?” 王显在旁边道,“都是误会,上前跟晋国公说明一下便是,”他其实也有些反感李奉慈恶奴仗势欺压小民,但面上也不好明说。 “哼,那我就给王兄一个面子,这事就不追究了。” 第807章 等一下 李奉慈骑马缓步过来, 在武怀玉面前勒停那匹雄骏的青海马,却并没有马上下马。 他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现场一遍,装模作样的对刘汉喝道,“混账东西,怎么回事,让你看管几条狗你都看不好,知道这些山东细犬多宝贵吗,这可是太上皇和圣人赏赐的,每一条都值百贯以上,” 刘汉跪地,惶恐的扇自己巴掌,十分用力,脸都扇肿了,“郡王,是奴婢没用,奴婢该死,奴婢愿以死谢罪。” “你一条贱命值几个钱?”李奉慈怒喝,“本王死了两条狗,伤了七八条,损伤上千贯,全家的贱命都赔不起。” 刘汉吓的继续扇自己的脸,嘴角出血也不敢停,他妹子虽得李奉慈喜欢,可也不过是个侍妾,这样的伎妾王府有好几百,过了那阵新鲜劲,随时会被李奉慈冷落。 李奉慈继续在那里训奴, 好像没看到武怀玉一样。 而武怀玉却并没有理会他,其余人似乎也就这样静静吃瓜,李奉慈的兄长李博义也骑在马上冷冷笑看。 急促脚步声传来。 万年县令杨弘礼来了,他一身绯袍,腰佩银鱼符,骑着一匹突厥马急奔而来,看的出他接到消息便马上赶来, 虽万年县衙就在坊内,也没敢耽误半分,甚至连手下都甩在后面,一马当先赶到。 赶到现场,杨弘礼直接跳跃下马,身手很是矫健, 他扫了一眼场上,却没理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李博义李奉慈哥俩,也没理太原王氏那几兄弟, 而是径直来到武怀玉面前,躬身行礼。 “武相公,下官来迟,恕罪。” 怀玉摆了摆手,“我现在已经不是宰相了,清河公,听说你马上要升中书舍人了,先提前恭喜了。” 杨弘礼很客气的回话。 “今天这里发生了件很让人愤慨和遗憾的事情,我做为朝廷官员,也是本坊居民,是亲历者,特向你们万年县衙报案,这事还要麻烦杨公秉公处理一下。” 杨弘礼对怀玉点头,“这是下官的职责范围之内。” 两人一问一答,都没有理会李家兄弟和王家兄弟, 场上气氛有些怪异,刚才李奉慈当街训奴,这会武怀玉则只跟杨弘礼交谈,都把别人当空气。 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 武怀玉这个前宰相,现太子太保亲自作人证,杨弘礼也立即现场办公。 事情就发生在坊内,还发生在万年县衙所在的宣阳坊内,号称长安第一贵族高官密集之坊, 杨弘礼空前重视。 “来人,传唤纵狗咬人的恶奴。” 万年县负责治安司法的县尉上前,一挥手,顿时万年县法曹和不良帅便带着人上前拿人。 刘汉还在那扇自己巴掌呢,李奉慈没说停他根本不敢停, 一看到万年县要来拿人,吓的一路跪行到李奉慈马前,“郡王救命,” “住手!” 李奉慈刚才故意拿捏,当街训奴,根本不下马,也不跟武怀玉打招呼,就是故意的,想摆郡王架子,还想着骂奴才几句,这事就算给武怀玉台阶了, 就这么了了,他甚至都不想跟武怀玉说话,因为不想低头, 他还觉得委屈觉得愤怒,认为武怀玉不该为了几个乞儿贱民,杀伤他的猎犬,让他损失很大。 不让武怀玉赔,就算给他面子了。 天潢贵胄,堂堂郡王, “杨弘礼,你好大胆子,”李奉慈不敢直接对武怀玉,便骂杨弘礼。 杨弘礼却冷眼望着李奉慈, 他虽仅是县令,但却是万年县令,这是正五品官职,更别说杨弘礼是弘农杨氏的,他伯父是杨素,虽说当年他爹杨岳和杨素不和,但杨素儿子杨玄感叛乱,使的杨素这支几乎族灭, 杨岳一支受牵连入狱,可后来李渊入长安,杨岳这支反倒因祸得福,成为李渊拉拢弘农杨氏的关键,杨岳虽被长安留守杀了,但李渊赦免了杨岳诸子,甚至对他们大加重用。 杨弘礼就赐爵清河郡公,从太子通事舍人到万年县令,而且有消息,他马上要升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可是号称储相。 卢承庆、崔敦礼之前就都任中书舍人,如今都是仕途高升。 杨弘礼很清楚李奉慈兄弟俩是什么德性,宗室草包,毫无实权,而武怀玉是什么人物? 天子元从心腹,也是太子最尊敬信任的老师, 哪怕三拜三辞相,也仍还是岭南封疆大吏。 何况杨弘礼当初做万年县令,那还是人家武怀玉大力举荐过的,武杨两家的联姻就更不用说了,杨恭仁杨师道他们也是弘农杨氏,虽他们是观王房的,但都是一家子。 “传唤本案嫌犯。”杨弘礼道。 县尉、法曹、不良帅二话不说拿人。 “谁敢!”李奉慈怒了。 杨弘礼淡淡道,“敢有阻挠本衙办案者,一律拿下,” “姓杨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今天谁敢。”李奉慈觉得没面子,放狠话。 这时石头又从隔壁东市千金堂带了大夫和药过来,怀玉让他们帮着江老汉夫妇处理伤势,他抱着小女孩安慰着。 万年县有六个县尉,其中有一个是专门负责司法治安的,人称捕贼尉,他手底下有法曹,也有不良帅,相比起地方县衙,长安城两县衙门的力量很强。 武怀玉站在那,杨弘礼就更有底气, 何况李家草包犯傻,杨弘礼这样的聪明人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在长安当这种官,都很有能量,没能量你也当不久, 再一个要立稳脚跟,还得有本事。 杨弘礼就是那种既有出身而且又很有本事的人,李奉慈虽是宗室郡王,但这个案子本就错在他先,他现在还这么嚣张,这不正好给杨弘礼刷名声立政绩么? 而且这种草包还是那种你得罪了都不用有半点担心的那种,他们空有宗王之名,没有半点实权,甚至皇帝都恶心他们,连太上皇都嫌弃这两侄子。 今天事不怕闹大,闹越大杨弘礼越高兴,他确实有可能调任中书舍人,那可是要职,号称五花判事,在中枢里极有实权。 这一步很关键,但听说还有其它人选,并没有最终确定, 借今天的机会,好好刷一波不畏宗王强权,为民办事的名望,这中书舍人舍他其谁? 他上头并不缺支持者,武怀玉、杨师道、杨恭仁甚至高士廉等支持者不少,而且中书侍郎马周也是支持他的, 万年县衙拿人, 李奉慈不让。 他手底下养着不少人,这些人虽然有些忌惮武怀玉和杨弘礼,可平时被李奉慈养着,这会不出力也不行,只得硬着头皮阻拦, 神仙打架,他们也没法子。 杨弘礼看到他们暴力阻拦,脸上露出了讥讽之色。 武怀玉抱着小丫头在看着千金堂大夫处理老汉夫妇的伤口,被狗咬伤多处,但也不算特别严重,就是担心会有犬毒。 千金堂大夫开了用虎骨制成的丹药,据说能防犬毒。 清洗创口,上药包扎, 两老人其实早已被这对峙的大场面吓的面无人色了,他们心中反而是最希望能够息事宁人的, 小老百姓,惹不起。 他们连一句指责权贵家奴的话都不敢说,更别说指责王爷了。 “调人,”杨弘礼对捕贼尉发出新的命令,长安县仅县尉就六个,诸曹参军十几个,县丞主簿这些都是配的两个, 下面还有一支精干的不良人队伍,也有由白丁征调轮值的民壮队伍。 万年县甚至有自己的监狱、徒坊,还有自己的甲仗库。 他们是有铠甲、弓弩这些大杀器的。 眼看情况不对劲, 李奉慈兄弟也有点傻眼, 可这时骑马难下了。 那边王仁表也觉得闹大了,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是同安大长公主的儿子,不过不是同安大长公主所生,是公主丈夫王裕庶出长子, 虽是庶出,也不怎么得大长公主喜欢,但他毕竟是太原王氏子弟,是五姓子,娶的还是赵郡李氏的五姓女,曾任岐州刺史。 王仁表也可以说是皇帝李世民的姑表兄了, “在下太原王氏王仁表,拜见晋国公。” 武怀玉抱着丫头看着这家伙,他先前任过岐州刺史,也是能穿紫袍佩金鱼袋的亲贵大臣,可这家伙刚才一声不吭,就让怀玉讨厌了。 他跟王学士虽是亲家,但王学士这一支,跟王仁表他们那支,其实关系很疏远。 怀玉不理他,王仁表只好继续道,“晋国公,此事都是些误会,没必要大动干戈,要不那养狗奴才就交由郡王家法处置, 受伤的这两人,郡王府出汤药费,再给点钱,如何?” 武怀玉没理他。 “汤药费十万钱,”王仁表开了个天价,不愧是五姓子,也不愧做过岐州刺史的人, 正在处理伤口的江老汉旁听到都惊呆了,十万钱啊,整整一百贯,能装一车,对权贵来说,可能就是一条好狗或一匹好马的钱, 可对他这样的穷人来说,这笔钱可以在南城买一块两亩的地,盖了七八间房,然后还能前庭后院,再带上一块菜园子,还能余下不少钱,一家老老少少能够衣食不愁的生活很久了。 老汉心动了。 武怀玉看到他投来的目光,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才终于对王仁表开了口,“愿意主动承担汤药费,还算不错,还有点人性。 不过汤药费是汤药费,该承担的罪行也少不了。” “纵狗伤人的恶奴,得依法审讯处置,” 王仁表都没去看那个刘汉,毫不犹豫的点头,他替李奉慈做主了,“这人便交给万年县,是杀是剐悉听尊便,都是他活该。” 后面刘汉一听这话,鬼哭狼嚎向李奉慈求救。 “赔一百贯汤药费,交出那养狗奴,马上就办。” 刘汉嚎叫,李奉慈却立马无情的抛弃了他,让人把他捉起来送到万年县捕贼尉手里。 说完,李奉慈阴沉着脸便打算骑马离开,继续去打猎。 “等一下,” “我还没说完呢。”武怀玉冷笑两声,李奉慈给脸不要脸,那武怀玉也不必跟他客气了。 第808章 溅一身血 武怀玉的声音不高, 但却充满威严,正要踢马离开的李奉慈愣住。 太原王氏的王公子也愣住了。 本来,一点点小事嘛,他五姓子出马,武怀玉怎么也应当给个面子的,何况他觉得自己开的条件已经够好了。 众人目光全聚了过来。 武怀玉还没开口呢,那边万年县令杨弘礼却是已经抢先开口了。 “莫以为是宗亲权贵,名门勋戚,就能够罔顾律法,” “王府恶奴坊内街道纵马奔驰,还纵狗伤人,伤了人以后还敢公然抗法。渤海王管教不力,有不可推卸责任,事发后不仅不道歉赔礼,还敢指挥家奴暴力抗法,这不仅是邈视万年县衙,也是邈视国法邈视朝廷,” 杨弘礼身材高大,五绺长须,一身绯袍本就衬的英武,这番话说出来,更让他显得威武了。 “渤海王,正县现在正式传唤你回衙接受调查。” 李奉慈怔住, 然后是出离愤怒。 区区一个县令,要当街捉他? 就因这点小事? 王仁表也是大为意外,但他毕竟是做过岐州刺史的人,又是五姓太原王氏子,还是大长公主的儿子,皇帝的表哥。 赶紧来到杨弘礼面前,“杨公,这都是误会,误会,” “本县刚刚就站在这里,渤海王公然指使手下抗法,明明白白,何来误会?王公,你可莫要犯错,不要故意阻挠公务啊。” 王仁表没想到杨弘礼居然一点面子不给,心中很气,一时却也没办法,他是三品官,但现在仅是闲职,人家杨弘礼是五品官不假,但又不是他手下,再则杨弘礼家世并不比他家差多少,人家还是嫡长子,有清河郡公爵位呢,他王仁表不过是个太原王氏的庶长子。 这就尴尬了。 想替人出头,结果人家根本不给面子,这下真是脸面全无。 武怀玉抱着丫头在旁边淡淡道,“我也劝王大郎少掺合,今天这事,我是一定要参渤海王一本的,你别溅一身血。” 这话充满威慑力。 王仁表脸上阴量不定,若说他面对杨弘礼还敢试试手腕,可面对武怀玉时就不敢正面硬顶了,毕竟今天也没理。 “我突然想起来大长公主交待的一件事还没办,我先回府上去了。” 说完,王仁表叫上兄弟王仁显和堂弟王仁,以及其它王家子侄们, “郡王,实在抱歉,家中还有事,不能陪郡王去打猎了,回头登门请罪,先失陪了。” 王家一行人呼啦啦都走了。 李奉慈兄弟越发的脸色难看,只是除了愤怒外,还有了几分不安。 武怀玉那句要参一本的话,着实把他们吓到了,也吓醒了,平时他们怎么跋扈,那是没犯什么大错,没惹到什么真正不能惹的人, 可武怀玉明显不是那个他们能惹的起的人。 陇西郡王李博义见势不妙,也终于从马上下来,“武相,今日事是我兄弟俩不对,冲撞了武相,我们给武相陪个不是,明天定登门请罪” 李慈义这时也明白过来,赶紧也跳下马,先一脚把刘汉踢开,然后来到怀玉面前深深一躬,“武相,是小王错了。” 武怀玉看着低头陪不是的李家兄弟,刚才还嚣张跋扈呢,这回都老实了, 但武怀玉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既然他翻了脸,就不会随别人几句话就收手, 剑出鞘必见血, 怀玉对旁边的杨弘礼道,“杨县,那些恶犬当街伤人,还请立即杖毙捕杀,这可是宣阳坊,都是王公勋戚大臣居住,要是再伤到人,万年县可负不起这责啊,” 杨弘礼点头,今天这事当然得闹大,越大越好,绝不能这么轻易收手。 他是懂得抓住机遇的人。 一挥手,“把那些恶犬全都就地捕杀,一条不留。” 捕贼尉带着不良人一拥而上,那些戴着金银狗项圈的王府宝贝猎犬,就遭了殃。 不仅是渤海王府的狗,陇西王府的狗一样被打。 这些都是有名的猎犬,好的价值几百贯,便宜点的也得几十贯钱,平时宝贝似的,在王府真比奴仆还贵重。 可这会,万年县令杨弘礼却要求两王府帮忙控制这些狗打杀。 李奉慈兄弟都很爱这些狗,他们说的也没错,好些狗还都是从太上皇、皇帝的皇家猎犬舍里弄来的, 一条接一条的名犬,就这么当街被打杀, 犬吠声不断。 心在滴血, 十分浪费。 武怀玉也知道这么两支王府猎犬队很值钱,这么打杀了浪费,可今天的事就是得搞大。 他马上要回岭南了,可能这次离开长安会很久。 干脆借今天这事,发挥发挥一下,也展示下武家的獠牙,免的真以为武家失势好欺了。 要是今天这事让两个草包王给欺了,那传出去武家可就真威风扫地了。 人嘛,锦上添花的少,落井下石的倒多,得势时都来巴结,失势时就都喜欢来踩两家。 后世打老虎,最经常的一个招数,就是先掌握些关键的罪证,但是先不直接动手,而是先吹吹风,然后剪除几个关键党羽,再继续加大吹风, 这个时候四面楚歌势头一起,于是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有人主动切割,有人会倒戈自保,还会有人袖手旁观,有人落井下石,案子办起来就会顺利的多,老虎没了爪牙,最后自然也就成了死虎。 一条接一条名犬被打死,抛尸街头,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宣阳坊本就是上东城最是勋戚高官云集的坊,没有之一,还是万年县衙公廨所在, 出了这事,围观者众多, 吃瓜群众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热闹,越看是越兴奋, 这也是太原王氏子弟们赶紧离开的原因,不想引火烧身,今天这事明显有人不想善了。 “武相,我们先告辞了。”李博义咬着低沉着声音道,武怀玉半点面子不给,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可又不敢翻脸,终究没有底气。 他们兄弟不是李道宗李神通李孝恭那些王爷, 真闹到皇帝面前,他们先吃不了兜着走。 “且慢,” 杨弘礼喝道,“请两位郡王下马,立即随本县回衙接受讯问,请。” “你!”李奉慈大怒,忍无可忍。 杨弘礼却是咄咄逼人,“郡王要抗法?” “滚你娘的,你他娘算老几?”渤海王胸无点墨的宗室纨绔,一点修养都没有,当众破口大骂。 杨弘礼却是一点不虚,一挥手,“统统带走,敢有抗拒者,打倒锁走!” 李博义望向武怀玉,“武相,你就这样看着杨弘礼这般侮辱宗亲?” 武怀玉淡淡道,“我建议两位王爷,带着你们的奴才,前去万年县衙配合调查,” 李奉慈气极,“老子看谁敢,谁敢上来老子砍死谁。” 怀玉不屑的笑笑, 阵阵脚步声传来, 雍州别驾杨师道、治中李弘节、卢承庆带着大批人到了, 而几乎跟他们同时到的还是负责长安六街治安的左右武侯巡骑,以及街铺武侯们, 事情真的闹大了。 第809章 公主家的鸿门宴 宣阳坊, 十字街口。 各方人马赶来,局面越来越复杂, 在场官爵最高的仍是武怀玉,这位官居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晋国公, 不过武怀玉现在不是宰相了,坊里发生的这起冲突案子,他没有管辖权。 万年县令杨弘礼是本案直接负责人, 这是他的辖区,甚至是在他县衙门口发生的事, 但现在雍州别驾来了,还带来两位治中, 现雍州牧是七皇弟汉王李元昌,但那是遥领,实际主持雍府十八县事务的是驸马爷杨师道, 他也是出身弘农杨氏,只是他是观王房的,但和杨弘礼仍是同族。 两位杨家人打了个招呼,杨弘礼简单的汇报了番,杨师道已经心中有数了,他跟武怀玉打招呼,简单聊了几句。 杨师道是个老好人,交际广人脉好,翩翩贵公子,最喜欢宴会,还能写不错的诗, 本来这事若是他碰到,那今天啥事也没有,给那受伤的老人赔点钱就打发了,可没想到闹成这样。 他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这事关键不在于受伤的老人,也不在于李家兄弟或是太原王氏,其实最关键的就是那两草包王得罪了武怀玉,然后杨弘礼恰好要升中书舍人,趁机要拿这两人刷名望,顺便跟武怀玉拉近些关系呢。 那两草包,纯纯的大冤种, 当然也是罪有应得的那种,得瑟个什么呢,敢在武怀玉面前装,遇上了就赶紧低调些。 “武相打算这事如何处置?”他问怀玉。 怀玉看着这位翩翩贵公子,呵呵一笑,“这事我只是个旁观证人,如何处置是杨县令的事吧,或者说杨驸马要把这案子接过去?” 杨师道赶紧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他才不傻,他之所以赶来,是因为王家通知了他,请他过来。这事虽说王家人跑了,但毕竟也有关系,也不想闹大闹难看, 同安大长公主是杨师道妻子的亲姑姑,都是亲戚,他来和和稀泥比较合适,尤其是他的官职。 正好管万年县衙,而且杨家也跟武家关系好。 杨师道把杨弘礼叫过来,他当着武杨二人面,笑着道,“这个事情杨县令处置的挺好,恶犬已经杖杀了,很好。 纵犬伤人的恶奴也已经捕了,我看这种恶奴也没必要审了,直接当街杖杀吧。 然后把两位郡王请到万年县配合调查,最后再让他们给老汉一家出汤药费,再给点钱安慰一下。” 把两郡王请到县衙,说是配合调查,其实也是给杨弘礼和武怀玉面子,到了那边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这事就这样结束,各方都照顾到,挺好。 武怀玉不开口答应。 杨弘礼心里有数了,于是直言,“若是一开始这样处置,倒是可以的。但现在不行,渤海王指使人阻拦拘捕狗奴刘汉,后来又公然辱骂朝廷命官, 现在本县要将他们带回县衙依法处置,本县还要向圣人参奏他们,” 杨师道看着杨弘礼,这家伙还真是胆大, “他们是宗室郡王,圣人亲大伯的儿子,皇帝陛下的堂兄弟,这事还是要谨慎处置。” 武怀玉笑笑,“皇子犯法,与庶民同众,渤海王陇西王还能亲的过皇子,再说今日的事情闹这么大,要是不秉公处置,那朝廷威严何在? 今天万年县衙又如何治理地方?” “杨驸马,这事还是别掺和,免的惹一身腥骚。” 杨师道见状,笑笑,最后也不再劝说了, 那边虽然左右武侯的巡骑、武侯都来了,但这是发生在坊内的事情,他们管辖权不大,而且并没有真正冲突。 于是当值的街使、郎将、校尉们,也只是旁观,没有人敢轻易插手。 不过有他们在后, 李家兄弟俩倒是反而老实了许多,特别是看到杨师道来求情武怀玉他们都不松口后,顿时蔫巴了, 最后杨弘礼要将他们带回县衙,终于不敢再嚣张,更不敢阻拦,全都乖乖跟随去了本坊的万年县衙接受调查。 他们心里还存几分侥幸,觉得过去走下过场就行, 哪知道进了县衙后,虽没枷锁上身,却也是直接将他们软禁在一个偏院里, 杨弘礼果然是直接一道奏疏送上去,直接参劾这两王, 武怀玉与杨师道还有武侯卫的人到万年县衙倒真是走了个过场,然后就各自离开了。 但这个事情并没结束, 两位王爷还被扣在万年县衙呢, 坊中十字街的血都还没干,狗奴刘汉被当街杖杀了,那些猎犬也全被杖杀了, 死人拖去城外乱葬岗埋了, 至于死掉的猎狗, 万年县衙的不良人、皂役,还有坊丁、武侯等瓜分了,虽然现在是七月夏季,可狗肉也照样是好东西, 从县衙出来,有人在外面等着。 “大长公主想邀请杨驸马和武相公过府一叙。” 来请人的是王仁表,王家的庶长子,曾任岐州刺史, 同安大长公主的面子不得不给, 同安大长公主现就住在宣阳坊内,宅子很大,但比不过武怀玉的晋国公府曾占坊四分之一, 大长公主的宅院约占宣阳坊十六分之一,大约六十亩地,宅子建的很奢华,院落园林,廊院亭台,莲池侧山, 六十多亩,其实已经很大了。 不过这也仅是大长公主长安的一处宅子而已,她在长安有多处宅子,但平时更多时间是住在京西武功的庄园,或是郦山、樊川的别墅。 武怀玉和杨师道在王仁表的带领下来到宴会的园子, 发现同安大长公主早就在等候了,而且还有几位客人, 都是熟人。 镇军大将军、行右骁卫大将军、谯国公、驸马柴绍, 州大都督、左武侯大将军、魏王李泰。 这两人出现在这,武怀玉有点意外, 不过柴绍是李渊女婿,同安大长公主是李渊同母妹妹,而李泰是李渊的嫡孙,都是亲戚, 杨师道也是李渊女婿, 倒是武怀玉跟他们不是亲戚, 同安大长公主也六十多岁了,一头银发,气色却不错,而且很有尊荣气质,这位在皇家可是备受尊崇的,地位很高。 许久不见越发胖乎的李泰快步来到怀玉面前,居然很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学生拜见老师,” 这小胖子,先前有三品官只因没给他下马避让行礼,他就拿鞭子抽人家,还直接告御状, 现在对武怀玉却装着一副很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样子, 小胖挺能装。 今天这宴,看来也不是啥好宴。 柴绍还是那老样子,只不过如今好像精气神没当年在陇右那么好了,当时的柴绍给他感觉是把出鞘的锋利重剑,现在却是有气无力般的感觉,好似宝剑早已锈迹斑斑残缺不全。 “柴驸马这是病了?” “青阳好眼力,最近确实是旧疾复发,都是些战场上留下来的旧伤,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柴绍有些感慨道,“青阳倒是越发沉稳了,” 他确实有点感慨,七年前在陇右,当时的他哪能想到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如今居然站的比他还高。 一行人入座。 银发大长公主却是先举杯向武怀玉敬酒,“这杯酒是代我那两个不成气的侄儿向武相公赔罪的, 我二兄死的早,留下那两小子,打小疏于管教,长大了也是不学无问,放荡轻簿,今日犯下大错,还冲撞了武相公,还望武相公宰相肚里能撑船,能够原谅他们一次,” 看着一把年纪的大长公主向他敬酒赔礼,武怀玉也只能端起酒杯回敬。 小胖子李泰也端起酒杯, “老师,我也代我两位堂兄,向老师赔礼道歉,还望老师能够再给他们个机会,学生先干为敬,” 武怀玉看着小胖子,胖乎乎的居然已经会喝酒了,还会说出这么番挺体面的场面话来, 有些意外。 他也知道这小胖子这几年格外得李世民夫妇宠爱,先前承乾出了称心那事后,李世民甚至公开说出设无太子,则母弟次立这样的话,暗示要立魏王。 虽然他清楚这话更多的只是说出来给承乾压力的, 但这种话,李泰绝对会当真的。 现如今皇帝和太子关系缓和,李世民也意思到有些话不该说,当年李渊也跟他说过几次想立他为储的话,这也让他有了争储的决心和野心,最终闹的手足相残, 意识过来的李世民削了李泰兼的扬、越等诸个都督衔,也打消了让他搬到武德殿的想法, 甚至计划着要给他们分封建国, 这突然的转变,无疑最受伤的还是小胖, 希望越大,失望才越大,尤其是本来没希望,你偏又给了些希望,然后又要拿走这希望, 这很搞心态。 小胖子毕竟也年少,就算他挺早熟,甚至可能有点成府,可终究是少年, 肯定是不甘心的。 何况现在的魏王府,可不仅仅是小胖子一人的利益了,后面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武怀玉以为接下来大长公主和小胖子他们会提出,让武怀玉同意息事宁人,甚至是把李奉慈兄弟们从县衙接到这来,当面道歉赔礼敬酒什么的。 结果他们根本没再提这兄弟俩, 似乎这兄弟俩只是他们邀请武怀玉过来的一个引子,一个道具罢了。 难道他们真实想法是要拉武怀玉上魏王的船? 大长公主难道和柴绍甚至杨师道,都支持魏王? 第810章 老公主的厚爱 同安大长公主府上的这顿饭,吃的没什么意思。 席上,也根本没有聊什么真正有意思的内容,真的就好像是请亲戚吃饭, 一个公主,两个驸马,一个亲王, 然后武怀玉这个前宰相, 长安最顶级的勋戚,谈的却也只是马球、茶酒和歌舞。 宴会结束时,大长公主跟武怀玉提了个请求, “晋国公什么时候有空,给我画张像,小像便可。” “若是大长公主没特别要求,我现在可以为大长公主画一幅。” 武怀玉的画,尤其是人像画,那是当今一绝,不过如今想请武怀玉绘张画像,那可是非常不易了, 大长公主也没料到武怀玉应的这么痛快,非常高兴,当即问怀玉需要什么颜料画笔画布等,马上准备。 就在后院池中曲桥所通往的水榭里画像, 莲池、曲桥、水榭, 大长公主特意更换了一套衣服,很是华贵雍容。 绘画所需各种材料也都准备齐全,如那些颜料,全都是最顶级的矿物料,非常珍稀贵重,真的比等重黄金还贵,好处是能够长久保持不褪色变色。 怀玉提笔便画, 画了一张中等尺寸的,相对简单一点的, 不过武怀玉的水平摆在那,不管何种绘法,对于唐人来说都是很高超的开宗立派的新画技, 大约画了一个时辰, 一张现实肖像画完成,没花太多心思,也不说有多少思想艺术,但已经是挺上乘的一副画像,还特别像。 虽然中国画不讲究像,讲究的是神韵,但对于肖像来说,特别是大长公主这样的贵妇人,她们的需要更看重的就是像,不仅要像,最好是这画像还能带点美颜、滤镜啥的, 不仅要端庄大气,还得美。 武怀玉之前给皇后画过像,也给太上皇和皇帝的嫔妃们画过,当然也给李靖、秦琼、樊兴他们妻子画过像,所以很清楚她们的需求。 画这样的画没啥难度,武怀玉甚至能够边画边聊天, 一个时辰过去,画好了,武怀玉也跟这位大长公主聊的挺深入了,知道了不少事情。 比如大长公主的丈夫,曾任随州刺史,但在武德八年就病逝了。 她夫家是太原王氏祁县房这支的,也是大宗,她公公王秉曾是襄州总管,丈夫的祖父曾是太原公王思政, 大长公主还有个女儿曾经嫁进隋朝皇宫,是杨广的妃子。 再比如大长公主跟李神通、李绩关系较好,甚至跟魏征关系也不错,武德二年的时候,窦建德攻克黎阳,大长公主在那跟李神通、李绩父亲李盖还有魏征一起做了俘虏,被关押了十个月才放回。 甚至武怀玉还知道了大长公主的侄儿王仁,就是那个今年考中了进士,还在吏部侯选的王仁,他有个女儿小小年纪已是非常美貌且聪慧,王家本来有意想安排过几年进东宫, 但现在魏王李泰却想跟王家结这门亲,虽然皇帝已经替魏王订婚了阎氏之女。 公主虽然六十多岁了,丈夫也死了,但身体很好,且得皇帝尊崇,她也挺有手腕,反正太原王氏现在都是这位说了算。 大长公主看了完成的画像果然非常满意,画中的妇人虽满头银丝,却不显半分苍老,反而尽显雍荣华贵气质, 武怀玉把大长公主的皮肤画的很好,没啥皱纹,气色好,尤其是一双眼眸,非常有神好看,公主看的都着了迷,似乎陷入到了年轻时候的回忆之中。 “好,画的真好。” 大长公主一高兴,不仅要送武怀玉百两黄金为谢礼,还说要跟武怀玉结亲, 她主动提出把王仁的那个年幼美貌聪慧的女儿许给武怀玉做儿媳, “晋国夫人所生嫡三子还没说亲吧?”大长公主问。 武家嫡三子武十八郎承应,确实还没订亲,去年才出生呢, “武相若不嫌弃我王家这丫头,那这事就这么定下?” 武怀玉嫡长子皇帝赐婚的是弘农杨氏杨婕妤所生的十九公主,嫡次子是跟程咬金订下了处默和清河崔氏所生的嫡长女, 嫡三子也是家中第十八子, 长公主说的丫头,是王仁之女,王仁佑曾祖父王思政曾任北齐尚书左仆射,大长公主丈夫王裕是王仁佑的伯父。 王仁父亲跟王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王家嫡子, 王仁也是嫡出,现在说的这丫头,也是她和正室河东柳氏所嫡出。 大长公主本来想过几年送进东宫,但魏王李泰却看中太原王氏的门第,来求姑奶奶,甚至想拉王仁进他的魏王府。 但是这半天接触过后,大长公主改主意了,主动的跟武家提亲。 怀玉以前跟斗酒学士王绩兄弟他们较熟,他们是河东龙门王氏,跟太原祁县王氏这边不熟, 但细细回忆了一番, 这王仁在唐朝好像没啥成就,因为死的较早,似乎只做过一个县令,但是他女儿挺有名,他女儿后来就是大长公主做媒,嫁给了晋王李治,然后成了王皇后。 虽然王皇后挺悲剧的,但是历史上也是留下美貌之名的。 “晋国公三弟,也是定婚我太原王氏龙门房的王绩学士之女吧?不如亲上加亲,好事成双。”大长公主笑着道。 这位老公主确实厉害啊,不愧是太原王氏当家人。 这门亲事说来真的没有半点坏处,太原王祁县房啊,况且王仁又是进士,人也年轻,前途很好,王仁妻子是河东柳氏出身, 柳家可中关陇世家,柳氏祖父柳旦曾为隋朝太常少卿,叔父柳亨曾加入瓦岗后归附唐朝,如今是邛州刺史封寿陵县男, 柳氏的兄长柳也曾跟着叔叔加入过瓦岗,后一起归唐,如今官至中书舍人,是柳家年轻一辈中混的很好的,听说也比较有才华。 武怀玉若跟王仁成亲家,那意味着不仅跟太原王氏结亲,也是跟河东柳氏结亲,特别是这同安大长公主的身份在, “承蒙大长公主看的起我家小十八郎,怀玉深表荣幸,多谢。” 大长公主听到这答复非常满意,其实她还真有些被小胖子李泰说动,想要把侄孙女许给魏王李泰做妾呢,可最近皇帝态度直转,对李泰流露出明显的要分封南疆建藩国之意, 老公主便也犹豫起来,今日见了武怀玉,真是大有好感,可惜她年过花甲了,若是三四十年纪,说不定都有追求之心, 老公主很看好武怀玉,而武怀玉能很给面子的为他画像,又聊的这么投机,这才下决心主动结亲之意。 事情谈好,老公主也叫来王家子侄们,宣布了这一喜讯。 王仁表很惊讶,但没反对老公主的安排, “母亲,儿子有个不情之请,” 老公主对这个非亲生的庶长子,并不太喜欢,“说吧。” “大郎方翼七岁了,挺聪明好学的,儿子想请母亲帮忙,让大郎拜在晋国公门下读书学习,” 王仁表儿子名叫王方翼,打小聪明懂事,但有些先天体弱,是生时早产所致。 老公主不太喜欢这庶长子,更不喜欢他那个赵郡李氏的妻子,连带着这个病怏怏的孙子也向来不喜, 可今天王仁表当众请求,她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 她还在犹豫呢,武怀玉倒是记起这个王方翼,历史上高宗朝的猛将啊,可惜因为是王皇后的堂兄,所以被武则天打压不得志。 “大长公主,王兄,不妨叫这孩子过来见见,若是有缘,收在门下做弟子,也没妨。” 老公主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王仁表高兴的让人去叫来王方翼母子, 王方翼个头倒挺高,就是瘦弱, 其母赵郡李氏则是温婉有礼, 怀玉当众人面考较了王方翼点学问,书没少读,确实挺聪明,就是体弱,检查了下他身体, “孩子先天体弱,不过倒没啥大碍,跟着我吧,我一边教他读书,一边给他开些方子配些药调理进补,再习练弓箭刀枪,不出十年,就能强健如牛了。” 王仁表和李氏听了,大为激动,对武怀玉感谢不已,老公主听了也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再不喜欢这孙子,也是她们王家人。 王仁和武怀玉交换儿女庚贴,签下儿女订婚契书,一门婚姻订下。 这边王仁表带着儿子王方翼向武怀玉跪拜敬茶,行拜师礼。 真的好事成双。 柴绍、杨师道还有李泰,都成了见证者, 谁也没料到,一顿饭,还吃出这么多事来,柴绍还是蔫蔫的,对这些事倒只是淡淡看着, 杨师道则好像挺高兴,他跟太原王氏、跟并州武氏,跟皇家反正都关系好,乐得看见这好事。 场上只有小胖子李泰笑的非常勉强,一张胖脸十分僵硬,笑的比哭还难看,估计是极受打击了。 这场宴会,其实是他在幕后联络的,是杜楚客谋划,想着借大长公主的宴会,攒个局,然后以渤海王兄弟为引子,跟武怀玉拉上关系,甚至是把大长公主、太原王氏给拉拢拉拢, 谁料到费心费力,最后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委屈的想哭, 小胖子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败。 第811章 迫不急待 都说大唐的公主不好, 但跟同安大长公主相处半天下来,觉得这位老公主非常不错,武怀玉跟她甚至有点想结忘年交之意。 老公主懂人心,办事有手腕,关键是眼光好啊。 “知道二郎喜欢喝茶,尝尝这茶,也是散茶。” 老公主送怀玉茶叶,越瓷茶叶罐,配上一套湖州宜兴紫砂茶具, “这是顾渚紫笋。” 武怀玉好茶也识茶,一下子就看出这茶底线,这茶产自湖州,因其鲜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故而得名,也是贡茶中的名品,以前都是以团茶为主,小茶饼上印龙、凤花纹,故又称为龙团凤饼。 老公主送怀玉的是散茶,用的是武家传出来的炒茶法。 但这茶又有所不同。 “这茶啊,明前采摘,且必须是晴天采摘,且全部是少女采摘,采摘的嫩叶经杀青后,少女们在大腿上反复揉捻” 武怀玉笑呵呵的听着,觉得老公主很会扯淡。 他不仅是品茶名家,还是制茶名家呢,这绿茶的炒茶工艺还是他制订的标准,带来的工艺,他岂不知道绿茶怎么加工? 还大腿上揉捻,绿茶确实要经过采摘、杀青、揉念等工艺,可一片片的放在少女大腿上揉捻,那跟有些人搞噱头,说让处子用嘴采茶叶,放胸口烘干有啥区别, 不过他倒也相信老公主没骗他,人又没说所有茶叶都这样加工来的,肯定只有小部份这样弄出来的,也更显珍稀, 冲了一壶, 怀玉倒不觉得这茶有啥特殊,更没什么少女体香,反觉得这样不太卫生。 好比酿酒里的踩曲,有些作坊就故意搞噱头讲故事,什么只用少女踩曲,难道还真能吃出少女香来,增加酒的风味? “好茶。” 怀玉笑着称赞, “绿茶还是武家的最有名气,我也就随便弄了些茶园,自己每年制点茶,送送亲朋,”老公主身上感受不到什么皇家公主的骄横,倒是觉得如茶水一般,醇厚有层次,回味无穷。 “二郎真要回岭南长驻?” “嗯,要不了多久就南下,那边事情烦重,没个三五年估计都理不好。” “那就带上方翼那孩子吧,” 喝着茶闲聊,老公主也是自然的谈起了一些生意,比如太原王家也想派出子弟前往岭南任职,也想参与到岭南的开发中, 说白就是看到现在岭南形势不错,前景很好,所以急着想要分一杯羹了,什么合浦珠池、交州煤矿、韶州的铜,佛山的铁,交广港口的贸易,甚至是南海的香料等等, 太原王氏,五姓名门,但家大业大,开支也大。 岭南的前景,老公主看的很明白,王家若要加入到岭南这盘子,肯定得取得武怀玉的支持, 他才是真正的岭南封疆大吏,跟冯盎宁纯陈龙树这些当地豪门又关系好, 不管做什么,能得到武怀玉的支持,那绝对事半功倍,且有靠山。 怀玉笑着同意, 这是好事, 虽然太原王氏千百年的门阀世家,但在岭南也没什么根基,一样是外来和尚,况且岭南市场这么大,不怕分蛋糕的人,只要把这蛋糕做大,大家都能分到足够的一份。 “我派车送二郎回府。” 虽然同在宣阳坊内,走路溜达一会也就到了,可老公主还是特意安排了自已的豪华大马车送怀玉回家。 小胖子李泰还想跟武怀玉找地方聊会,可武怀玉并不想跟他过多接触, 他跟东宫太子往来,那是皇帝允许甚至是期盼的,但跟魏王往来,却是规则所不许的, 他更不愿意让人觉得他脚踩两条船,两面下注。 在公主府门口,武怀玉甚至没跟小胖子多说半句废话,坐上车就走了。 车很奢华,车里还熏着香,那香竟然是龙涎香,那玩意有钱难买,制出来的香也是昂贵无比,随便一点,都比黄金贵。 老公主倒挺享受的,侧面也说明她得太上皇、皇帝的尊宠,因为龙涎香这玩意一般都是皇家垄断的,光有钱没资格用。 今天倒是意外收获了。 借渤海王两草包兄弟,展露了下武家的獠牙,免的人走茶凉有还想落井下石啥的, 跟同安大长公主交了朋友,还跟太原王氏结了亲,甚至跟杨弘礼关系都更进了一步, 代价不过是跟李奉慈兄弟成了敌人,甚至可能跟小胖子李泰走远了,但又如何,谁又在乎他们。 马车抵达晋国公大门口,武怀玉从车上下来,还让武家门丁们有些意外呢。 王家人搬下来许多礼物, 既有那少女大腿上揉捻出的顾渚紫笋茶叶,也还有诸如王家所产的松烟香墨、纸笔砚台,以及锦绣丝绸等, 各式好东西不少, 随便一样都很值钱,但对于晋国公府或是老公主他们来说,确实也就是一点礼物罢了。 少年王方翼也跟着来了, 瘦高的少年脸上红扑扑的,心情激动,竟然成了青阳先生的弟子,不是一般学生,是行拜师礼的入室弟子,这样的弟子武怀玉也就那么几个。 魏王李泰都只能算是半个而已。 以后王方翼就要跟随武怀玉左右了,等他去岭南,也跟着去,父亲也跟他说了,跟随晋国公身边学习十年。 既是学习,也是治病。 怀玉进府,让管家给王方翼安排住下,自己直奔后院,先去了樊玄符的院子,将订婚书给她, “给十八郎订了门亲事,同长大长公主的侄孙女,太原王氏王仁嫡与河东柳氏嫡长女,” “王仁是今年春中的进士,柳氏的兄长柳现任中书舍人” 怀玉把情况跟她说明,“这门婚事你接受么?” 樊玄符看过婚书,一脸笑意,“这门婚事很好啊,五姓嫡女呢,父亲既是大宗嫡子,又是进士,舅舅都是储相了,叔祖母又是大长公主, 他们居然能够看中咱家十八郎,真是天上掉馅饼呢。” 怀玉笑笑,“不用妄自菲薄,咱家也不差,” “是,相公的名头摆在那呢,咱家又多一个五姓女儿媳妇,真是可喜可贺呢。” 很快,武家嫡三子的五姓女未婚妻这事,就传遍了整个晋国公府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群女人都向樊玄符道贺呢,不管怎么说,五姓女如今的社会地位,确实很高,甚至比皇家公主都更受欢迎。 淮南公主杨慕云问起今天坊中街道发生的事,“听说阿郎跟两位郡王发生冲突,当时王家人也在,怎么半天功夫,却跟王家结了亲?” 怀玉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下,大家倒也没把渤海王兄弟放在眼里,毕竟那两王有名的草包。 饭后,陪着妻妾们聊天,又逗弄下儿女们, 晚风吹拂,倒是难得的温馨惬意。 天色渐晚, 女人们一个个却都目光发亮, “端牌子上来抽吧,”樊玄符得了个五姓女儿媳妇们,心情很好,知道那些妾侍们的想法,也就笑着安排了。 武怀玉回来后,还只陪过樊玄符,其它人都眼巴巴盼着呢。 妻妾成群也不全是好事,如今倒也成负担了。 武怀玉也只好按约定翻牌子。 绿头签牌,每个牌子正面都有一个名字, 按约定,每轮,侍寝过的就不再参与,翻到谁就谁,轮完一遍再继续,每月武怀玉有六天休息时间,其余二十四天,正好在京的二十四个妻妾们一人一天。 侍妾剑一捧着托盘, 媵妾们都激动的盯着, 武怀玉伸手随便翻了一支签牌, 樊玄符从他手中接过去,笑着对妾侍们道,“是永乐县主。” 永乐县主李三娘李清,武怀玉九媵之一,右仆射代国公李靖的侄孙女, 樊玄符把签牌递给她,“姐姐倒是运气好呢,一抽就中。” 李三娘倒也没矫情,笑着接过,然后对姐妹们道,“嗯,运气真好,那今晚二郎就属于我了,” 其它妾侍们看到这结果,也不免有点失望,僧多粥少,运气还不好,也怪不得谁了, “二郎,天色已晚,咱先过去吧。”李三娘倒是毫不掩饰她的迫不急待。 其它女人起哄, 丘家姐妹更是干脆的道,“夫人,我们姐妹想好了,这次要跟阿郎一起去岭南,阿郎要长驻岭南,我们可不想一直呆在长安,跟阿郎两地长期分别呢。” 云家三姐妹也是毫不示弱,“我们姐三也要随相公去岭南,反正孩子也大了,我们还想给相公再生几个呢。” 妾侍们知道武怀玉这次回岭南后要长驻,估计一年都未必能回京一次,谁愿意独守空房两地分居。 李清却是不管这些,扯着武怀玉,抱着女儿十五娘江宁县主武琼瑛就往自己院里回。 好不容易抽到自己呢, 天还未黑,李三娘已经顾不得这些,进了自己的院落,把女儿交给保姆后,便拉着怀玉进了屋, “先洗个澡吧,”怀玉道, “一会再洗。” 久旱逢甘霖,小别胜新婚, 大战半个时辰后,第一回合结束,武怀玉浑身是汗,真是酣畅淋漓,十分痛快, 李清无力的道,“我不想再这样独自守在长安了,这次我一定要跟你去岭南,以后不管你去哪,我都跟到哪。” “好。”武怀玉答应的很痛快, “我把女儿也带上,” “嗯,带上。” 李清得到想要的答复满心欢喜,“我服侍阿郎洗澡。” 澡洗一半,成浴室泳池水中嬉戏,水乳交融,梅开二度 第812章 预谋退路 一觉睡到自然醒,已是日上三竿。 枕边人已经不再,空留余香。 起床洗漱,出门便看到李三娘正给女儿讲故事,虽为人母,李三娘的身材依然那么阿娜多姿,她今天精心妆扮过,化的是淡妆,淡扫娥眉轻点朱唇,额头贴了梅花宝钿,耳朵上垂着珍珠耳坠, 乌黑的秀发盘了个坠马髻,一袭高胸淡黄襦裙,手臂上挽了个紫色的披帛, 女儿江宁县主梳了对丫髻,扎着彩色头绳,上面还有小铃铛,衣服跟母亲的同款,居然是亲子装。 “讲什么故事呢?” “阿耶,” 小丫头起身扑进他怀里,李三娘望着他眉目含春,眼里全是情意,目光都要拉丝了, 怀玉看着这火辣的目光都有点怵, 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昨晚看似他赢了,结果人家今早已经满血复活,武怀玉可却不敢应战了。 “我给阿郎做早餐。” 厨房有现成的鱼翅羹、鲍鱼粥,再来两胡麻油煎饼,在这个凉爽的上午,也挺惬意的, 小丫头张着小嘴,要蹭爹爹的饭,还要爹爹喂。 饭后给小丫头教了一首诗,然后去大妇院里。 樊玄符笑着对丈夫道,“睡到现在刚起?” “嘿嘿。” “三娘还真厉害,不愧剑术高超且擅骑射,不过来日方长,阿郎也得节制一下,莫伤了元气。” 说着,让丫环上参茶。 怀玉看到上茶的丫环竟是昨天他从姐夫家带来的疏影。 “这丫头不错。”玄符看着丈夫的目光,“你打算给个妾侍的名份么?” 疏影很规矩的站的远远的,虽然目不斜视,但主母的话也能听到,这会聚精会神的偷听,心中紧张,十根手指拧在一处都快要拧麻花了。 怀玉笑了笑。 “笑啥,这又不是啥坏事,你能把她带回来,肯定是喜欢的,” 怀玉打断他话,端起参茶喝了两口,“不急。” 樊玄符倒有点意外了, “那怎么安排?” “先放在你身边,跟学学规矩吧,帮你跑跑腿管点事,”武怀玉道,现在妻妾多了,武怀玉觉得得节制了, 虽说这丫头他已经临幸过了,但这种事情在贵族豪门都很寻常普遍,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有这么简单的。 豪门里想要个名份,其实很难,绝对比后世考公考编难的多。 “那就先在我这,” “若是,若是怀孕了,等生了孩子再给个名份吧。”樊玄符主动道。 大宅门里,那些丫环婢女们被主子看中临幸的不少,但能有名份的很少,运气好能够怀孕生子,则有机会得到名份,生的是儿子机会更大。 当然,有的就算生了孩子,也可能没名份。 武怀玉觉得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这些,有些冷酷无情,可事实也就如此。 “疏影你过来。”樊玄符招手。 疏影刚才站在那,其实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心里难免失落,但又在预料之中,毕竟在马家也只是地位低下的婢女,一飞冲天也只是做梦。 “从今天起,你在府里,就跟着我,在我院里,” “奴婢听夫人安排。” 樊玄符拉起她的手,“不过你既然已经服侍过阿郎,我也不会亏你,你以后就是我院里的通房丫鬟了,咱家丫鬟有五等,通房丫鬟是最上等的, 我这院里,以后你不仅月钱多,而且院里的丫环你得帮着管,钥匙也给你管。” 通房丫环属于各房院里的管事大丫环了,除此外,通房二字也给予她们一些特权,就是有时院里的女主人如果身体不适时,通房丫环可以代为侍寝。 这些通房丫环们也是距离妾侍最近的一步了。 武家通房丫环之下,还有一等大丫环、二等大丫环、三等丫环和小丫环,总共五等,等级森严规矩多,职责分明,不得逾越。 通房丫环们级别最高,属于管事甚至是有侍寝资格。而小丫环们,就属于最低的,干的都是些粗活杂活。 当然武家还有一种不入正式的丫环,属于见习级别的,新进府的一些小丫头,跟着学习,还没有级别, 一等丫环是各房妻妾身边的贴身丫环,比通房低一级,主要伺候主子,协助管理。 而二等大丫环,则主要是公子小娘院里的贴身婢女,他们身边最高的就是二等丫环,没有通房和一等。 三等丫环不能进主子房间伺候,主要是在院里跑腿做杂活。 至于小丫头当然是在厨房洗衣房等干最累最脏的活,端茶递水资格都还没有。 这些等级森严规矩多,但武怀玉并没有干涉家里的管理,因为家大业大,家中奴仆奴婢也多,要是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 武家不仅有众多婢女,还有护卫剑姬婆子仆妇这些,外院还有男仆、男奴、雇佣的护院、马夫、车夫、更夫等等, 而且府上也还有许多男女管家管事。 说实话,晋国公府毕竟是占地一百多亩,府里妻妾、儿女又多,服侍的人也多。 怀玉对疏影到,“你原本是我大姐府上的,既然我带你来晋国公府了,也不会亏待你,一会我就让管事把你的奴契到万年县衙去放免为良,以后你就是良人,驸籍晋国公府, 每月会给你月钱,也会有旬休假期,年节也会有赏赐,每季更替衣裳鞋袜这些也会发放的” 武家的待遇绝对是很好的,不管是管事还是佣工或是奴婢,吃穿住宿条件都还可以,就算奴婢,包吃包住包穿衣外,也会有月钱。 疏影听了又很感激, 武怀玉转身去了前庭书房, 今天他的学生们都相约来拜见老师,回京也有些天了,还一直没时间见呢。 走在风雨连廊里,武怀玉还在想着疏影这丫头,他刚才想到一件事情,妻妾们各房里都有通房丫头, 假如以后疏影她们真怀上了,武怀玉有个想法,不直接给名份抬举做妾,而是想着是不是把她悄悄送到其它地方,最好是边疆一点的府州,隐瞒身份,孩子生下来后,也不入祖归宗,就这样养在外面。 他之所以突然有这想法,是因为当今时代政治斗争激烈,越是顶级权贵,一旦斗争失败,往往有可能是株连满门的。 这种事情很多很寻常,一个不慎,满盘皆输,可能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就好比杨素,隋朝时多风光,权倾一时,可他死后他儿子造反,他那一支可就直接连根拔起了。 再比如说李绩、长孙无忌他们,高宗朝不也是权倾朝野的辅政元老,结果李绩死后受孙子造反牵连,还被挖坟开棺戮尸,长孙无忌流放边疆客死他乡,子孙也都受株连, 现在武二娘已经成了太子的准太子良娣,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成为则天大帝,又有谁知道,武氏家族最终会不会因此受牵连,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虽然他之前已经有安排,说给儿子们在各道置业,将来分家去各地,开枝散叶,可真要是出了大祸,顶着武氏名头再远也逃不过。 假如将一些没名份私生子放到边疆,隐藏他们的身份,给他们置业,暗里提供点帮助,这万一出事,不也还能保留几分血脉吗? 这种想法突然冒出来的,他也没跟樊玄符她们说,但一有了这念头后,就挥之不去了。 虽说武怀玉现在身居高位,武氏家族也越来越红火,可他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 未雨绸缪吧, 就当是以防万一。 书房, 裴行俭、郝处俊、许圉师等一众学生都来了,除了上官仪和李义府两人现在任官在外, 王方翼站在那,一群师兄们知道他是老师新收的学生,太原王氏子弟,同安大长公主的孙子,母亲还是赵郡李氏, 不过这么显赫的出身却并没有让师兄们多敬畏,毕竟武怀玉收的这些学生出身也都不一般,裴行俭是河东裴氏,郝许二人是安陆名门,这里还有许敬宗的儿子、魏征的儿子, 谁出身也不差。 怀玉进来,大家一起行礼问好。 “方翼过来,” “这是五姓太原王家的王方翼,同安大长公主孙子,太原王家的长孙。” 王方翼主动解释了一句,“我阿耶不是大长公主所生,是庶出,我只是王家的庶长孙,” 怀玉笑笑,“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师弟了,你们师兄弟们要友爱团结。” 跟这群学生们聊了会,检查了下学习, “阿郎,宫里来使,圣人召阿郎觐见。” 武怀玉以为是李奉慈兄弟俩这事,便跟学生们打声招呼,进宫去了。 进了宫,内侍直接带他去立政殿。 “可是皇后凤体不适?” 小黄门知道武怀玉的身份,很客气的告诉她皇后身体已经大为好转, 听到这怀玉松口气,皇后身体安好就好,若是李奉慈兄弟的事,他一点不担忧, 等到了立政殿,果然发现皇后心情很好,正跟皇帝和太子说说笑笑呢, “青阳来了,快来,” 李世民见他到了,不等赞拜远远便招手。 “青阳啊,你给承乾写的通鉴非常好,朕和皇后陪着太子一起看,都是大有收获啊, 新篇有没有写好,快呈上来。” 原来是催更啊,武怀玉笑笑,“陛下,通鉴第二篇刚写好,” “带了没?” “带了。” “赶紧呈上来看,不,今天你正好在,你直接给我们当面讲解,”李世民笑着道。 第813章 太子监国 立政殿里, 武怀玉犹如易中天老师,侃侃而谈,通鉴开篇其实讲的是三家分晋的故事, 韩赵魏三家瓜分了晋国,也标志着从春秋时代正式进入了战国时代, “彼时晋国王室衰微,智家、韩家、赵家、中氏家、范家六个家族最强,而六个家族当中又数赵家最强,整个晋国的军政都被赵家把持,” 武怀玉跟品三国一样,把自己写的书细细品读讲解给皇帝一家三口听。 “智家第六代家主智宣子准备选择智瑶做为继承人时,他弟弟告诉他,智瑶哪里都好,就有一点不好,为人不够仁义。如果选择他做为智家新一代家主,那整个智氏家族都要灭亡, 但智宣子没有听他的,仍旧选择智瑶做为继承人,于是智果直接改姓,另立宗庙。” 皇帝一家三口都很认真的的听讲。 “赵家家主赵鞅去世,智瑶抓住机会带领智家成为晋国最强家族,直接把持晋国军政,联合韩赵魏三家把另外的中氏家、范家给瓜分了,六大家族变成四大家族,” “太子殿下,如果你是智瑶,接下来你会怎么做?”怀玉抛出一个问题。 承乾思索了一下,答道,“继续吞并其它家族,壮大智家势力。” 李世民听了却摇了摇头。 武怀玉道,“殿下,智瑶正是这么做的,他决定拆分赵家,这个曾经晋国最强的家族,也是当前对智家威胁最大的家族,” “老师,那智瑶做对了吗?” 怀玉笑笑,“殿下,现在晋国的情况,其实就是一个很经典的问题,那就是在四方博弈当中,最强的一方应该如何选择。” “智瑶的选择是联合最弱的韩魏两家向次强的赵家进攻,三家当中,赵家对他威胁最大,如果给赵家时间发展,那么未来就是智、赵两家双强对峙,不仅彼此奈何不了对方,还会给韩魏两家更多骑墙机会,所以他首先打击赵家, 而且他联合韩魏两家,也是担心自己腹背受敌,所以先下手为强,避免韩赵魏三家结盟,” “在智瑶的联合下,智、魏、韩三家围堵赵家城池,久攻不下,智瑶想出了水淹城池的计谋,但眼看城池将破,赵家将被执瓜分时,意外却发生了。” “发生了什么意外?”承乾问。 “太子觉得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难道是韩魏反水?” 李世民捋须点头,很是满意,“承乾读过这段历史?” “儿臣没细读过这段历史,但既然最后是韩赵魏三家分晋,那肯定智氏被先瓜分了。” “殿下说的没错,赵氏城破之际,韩、魏两家突然倒戈,联合赵家将智家军队击败,杀死智瑶,同时将智家人尽数诛灭,瓜分了智家乃至整个晋国,曾经智果的忠告成了现实。” “殿下,本来智家是晋国四大家族中最强的,甚至一度联合了韩魏,差点灭点赵家,可最后为何反而是他功亏一篑呢?” 承乾也一时想不明白,为何最强的反而最先败了,明明智瑶已经先把韩魏拉到自己阵营了啊,明明赵氏是必灭的困局了。 “老师,为何?” “其实很简单,一开始智果就说清楚了问题的根本,那就是智瑶不仁。” “啊,不仁?” “没错,道德经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一旦踏入棋局,那就难以回头,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走错一步则万劫不复,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入局,就是用仁去代替争,” 承乾听不懂。 “其实说直白点,就是要以静置动,静待时机,争固然可以有所得,但是失败的话则代价巨大, 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有句话说出头的橼子先烂,还有句话叫木秀才林则风必摧之,其实细读史书,就晋国灭亡的历史来说,并不仅仅是三家分晋,曾经晋国是有十一大家族,轮值六卿,轮流执政。 但后来十一大家族不断内斗,从十一大家族到八大家族,再到六大家族,再到四大家族,再到三家分晋,晋国灭亡。 而细品晋国诸大家族内斗史,每次失败者往往是最强的家族,” “而晋国史,其实也就是另一部战国史,进入战国时代后,大争之世,合纵连横,” “智氏家族的灭亡,因其不仁,他表现的太过强势,先灭了中氏范氏,又要灭赵家,其咄咄逼人的野心,昭然若揭, 韩魏都不傻,谁都知道赵氏被灭后,下一步肯定就轮到他们了,所以他们才会在最后关关反水。” “如果智氏当家人能够不那么强势,在灭掉中氏范氏后静待时机,等到有足够的正当理由后再出兵,那情况可能又不一样, 智瑶太心急,太强势,所以最后灭亡的反而是智家。 所以在斗争中,仁义道德其实很重要,各方博弈中时机把握也极重要,” 通鉴开篇选的三家分晋, 砸缸的小伙伴还是很厉害的,这不仅是说三家分晋礼崩乐坏,智氏不仁,其实也是在讲当年做大哥的周天子失礼, 周天子虽是名义上的天下宗主,可实力已经远远落后于地方诸侯。 但因为有礼法约束,所以诸侯们才没法直接凭实力灭了周朝,取而代之。 晋国三家大夫欺凌蔑视晋国国君,瓜分了晋国,这个时候做为天子的周王,就应当举起礼义大旗,号召诸侯讨伐韩赵魏这晋国三卿。 可周天子不仅没派兵征讨,反而对他们加封赐爵,让他们列位于诸侯国君之中, 这样做使的周王朝仅有的一点名份不能再守定而全部放弃,周朝先王的礼教到此丧失干净, 周王朝最后的一点统治根基也就崩了。 礼崩乐坏,故而天下大乱。 “殿下,智氏不仁,周王失礼,而引申到家庭当中,仁与礼也是很重要的,要维护一家之主的权威,靠的就是礼,是仁,是纲纪纶常。 比如一个家庭,父母年迈老弱了,儿子们长大成人,有人读书做了官,有人经商赚了钱,有人在家守业耕田, 如果这当官的儿子觉得自己出息了,就瞧不起老病的父亲,看不起种田的兄长,轻视做生意赚钱的弟弟, 那这家庭就会乱, 可实际上一个家庭能够兴盛,是共同的付出努力,是相互的理解帮助,就比如没有父母的辛苦劳作,又如何养育儿女们长大,没有兄弟种地、经商,那官员又如何能够读书、科举、做官呢?” “如果大家都算计着自己的小算盘,家庭成员各自为战,只想着个人、小家利益,那么家族就会失去凝聚力,就会分崩离兮。” 从历史讲到政治,从政治讲到家族, 武怀玉这一讲讲了一个多时辰, 李世民听的很认真,他发现武怀玉讲的,比他自己看通鉴得到的更多, 特别是讲博弈,更讲仁和礼, 仁和礼在武怀玉的口中变的那么直观,而不再是那么虚幻的东西。 “怀玉啊,你这课讲的太好了,的通鉴编的好,但这课讲的更深入,更通俗易懂,好,太好了。” 李世民赞不绝口,“承乾,你应当也很有收获吧?” 太子连连点头,虽然经常有大儒跟他讲课,讲经论史,但谁能讲的这么清楚呢。 武怀玉笑着对承乾道,“既然如此,那我给太子布个作业吧,根据通鉴开篇学到的知识,殿下就大唐与周边诸藩也做个布局谋划, 辽东高句丽和新罗百济东瀛诸国,漠北的薛延陀汗国和漠南的东突厥旧部,还有西域诸国和西突厥汗国, 再加了陇右的吐谷浑以及松外诸羌, 甚至是西南诸獠蛮, 讲一讲大唐未来该如何与诸藩相处,” 这个作业不简单, 李世民在一边笑道,“承乾啊,好好考虑,你可以请教你的东宫官属参谋,但这份作业得你自己来写,朕给你些时间,好好写,别让朕和怀玉失望。” 长孙皇后难得的道,“太子一定要自己写哦,” 这堂课上的太久, 时间已经不早, 李世民让怀玉亲自下厨做几个菜, 简单的几个菜,武怀玉陪着皇帝皇后太子一起用午膳。 皇后胃口不错, 李世民很高兴,“观音婢身体渐渐好转,朕打算再过些天便带皇后去岐州九成宫避暑休养,怀玉陪我们同往。” 皇后道,“我近来身体大为好转,就不劳烦青阳先生再往返奔波了,青阳先生就留在长安休息些日子,也顺便教导辅佐下太子监国,等天气凉爽点再动身去岭南。” 怀玉想了想,“如果皇后不需要臣去九成宫,臣还是想早点南下,邕府左右溪的平叛战事还没结束,两税新法的推行也正在节骨眼上, 千头万绪,还需臣去主持坐镇,” “殿下留守长安监国,陛下也已经选了房相、魏相留守辅佐,臣以为,可再请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师长孙国舅辅佐殿下监国,” 长孙无忌是太子亲舅舅,举荐他留下来辅佐,确实是不错的安排,李世民想了想,“也好,让中书侍郎马周也留下来吧,嗯,右仆射李靖也留下。” 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李靖、侍中魏征、太子太师长孙无忌、中书侍郎马周, 李世民钦点了这五位大臣辅佐太子留守监国,武怀玉则回岭南镇守。 中书令温彦博,参预朝政吏部尚书高士廉,参预朝政民部尚书武士、参预朝政御史大夫张亮、参预政事特进萧,五位宰相则随驾九成宫。 饭后,武怀玉陪李世民散步, 李世民提到萧昨日又上疏封建,武怀玉心知这肯定是李世民授意了,萧是朝中铁杆封建派,一心就想着分封皇弟皇子们,大力分封建国, 李世民也一直很想搞分封,奈何朝中居然反对者众多,因皇弟皇子们年幼,也便一直拖着。 武怀玉的态度多年没变,支持分封,但有不少限制条件,必须得分封到边疆之地等, “陛下,臣此去岭南,可能数年不得归,臣还年轻,妻妾儿女们也还年轻,臣斗胆恳请陛下,能够准许臣携带妻妾儿女们随同上任,” 李世民笑了笑, “岭南条件艰苦,你真舍得带着妻妾儿女同去?” “一家人在一起更好,况且她们跟着臣,臣也能心无旁婺的做事。” “既然如此,那你带家眷赴任吧,”想了想,李世民又道,“朕从宫里简放一百宫女出宫,都送到你府上,你带去岭南,服侍照顾你家眷吧。” 第814章 举家南迁 抽空,武怀玉带着全家人回了趟三原龙桥。 连马周都特意请了假带上玉娥一起回去见老丈人丈母娘,二姐三姐如今也随姐夫们住在长安,当然也是要带着一家老小回娘家, 小胖子怀良如今已经不胖了,长的高大结实,他的小伙伴武三思侯三省也都高大壮实,三个少年现在真是大变样。 他们现仍在南城武家曲江书院读书,也请了几天假。 老三怀良本来有机会到东宫崇贤馆读书的,不过他觉得武氏曲江书院的学习氛围更好,而且他也舍不得兄弟武三思和侯三思,便婉拒了进入崇贤馆的机会。 “二哥,你不会怪我吧?”怀良问。 他跟太子差不多年纪,但身材可比太子高大的多,甚至有点粗壮如熊,他跟三省三思在一起,就好像熊出没。 “你要是觉得在书院读书好,那就留在书院,你现在也大了,可以自己做决定自己负责。” “谢二哥,” 说话间,丘神绩冒了出来,“姐夫,” 过来跟姐夫行了礼,然后跟怀良他们很自然的打招呼,以前打过架的二人,现在居然很熟络亲切。 “哥,神绩兄现在也在我们书院读书,我们还是一个马球队的,玩的很好。”怀良解释。 武怀玉拍了拍丘神绩,这家伙个头更高,块头更大,“怎么想到我家书院读书?” 丘神绩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说自己原本在国子监读书的,结果因为跟同学斗殴,惹了祸事,最后被赶出来了。 “为啥斗殴?” 丘神绩支支唔唔不好意思,还是怀良告诉他,丘神绩在国子监不仅组了自己的马球队,甚至还在国子监搞了个马球联赛,仿的就是武家弄的长安超级马球联赛, 但这家伙搞马球比赛不完全是为了出风头,他主要是为了赌球,他不仅赌球,还打假赛操纵结果, 甚至还放高利贷组织了一帮坊里恶少年市井无赖为他催债收账,总之就是胡来,结果搞大了,国子监本就都是些勋戚贵族王公大臣子弟读书的地方,谁没点背景, 丘神绩哥几个的人,逼债逼到一个刺史儿子头上,甚至还失手把人腿打断了,人家刺史上头也有靠山,反正这事闹大了,最后谭国公丘和出面给人赔礼道歉,又把孙子丘神绩打断一条腿,还关了半月禁闭,又退了学,最后才算过去。 事了后,丘和把孙子送到亲家武氏的曲江书院来读书, “丘老国公真打断一条腿?”怀玉笑呵呵问。 丘神绩抹汗,“真把我腿打折了,养了一百天呢。” “吸取教训吧,” 谭国公府的家教比较霸道,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败的,虽然说公侯满门,一门数公,而且女儿孙女们又都嫁的名门贵戚,联姻遍朝野, 但他家风评不好。 比如丘神绩的爹丘行恭,挖人心肝吃,甚至丘行恭做为庶子,还敢跟嫡长子大哥丘行师争葬母亲,公然打起官司来, 丘家孙辈的丘神绩这些年轻人就更不像话了,相当霸道纨绔,非常能惹事。 “姐夫,我,我打算不读书了,跟你去岭南。” “在书院又打折同学腿了?” “那倒没有,就是我也不是读书考进士的料,”丘神绩年轻,但在长安厮混,觉得也没啥意思,少年心性,也想边塞搏取功名。丘家他们这一代,大伯家的长孙丘英起,已经三十多岁了,玄武门后从千牛备身,到如今的临济县开国子、庆州左屯卫龙泉府统军,已经是五品官了。 丘家长房和二房本就关系不好,丘行则和丘行恭兄弟们水火不和,他们的儿子们,自然也关系不睦,暗暗较着劲。 听说丘英起下一步有可能要过渡下州长史,然后就是出任边州的刺史了,丘神绩很妒忌,但这堂兄年纪大,早年跟着他大伯一起在秦王府任职,有这履历在,现在仕途自然顺利。 丘神绩每次回家,看到这堂兄总是一本正经的训斥他胡闹,他就恶心。 “你去岭南做什么呢?” “弃笔投戎,姐夫,我想好了,我先从你的亲兵做起,熟悉岭南后,姐夫便把我派到前线去打獠蛮,等我在战场上积攒了足够多的獠蛮首级军功,自然一步步升迁, 有姐夫在,我也不怕别人抢我功劳,凭我们丘家人的本事,战场上还怕搏取不到功名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丘神绩挺有血性的, 不过历史上这家伙怎么后来却成了酷吏呢?居然跟周兴、来俊臣齐名,不过好歹是能做到金吾卫大将军的人,肯定是有本事的,可惜最后被诬谋反下狱伏诛,可以说因果报应了。 但现在他是自己小舅子,他有去岭南建功的想法,倒应当支持一下,扶一把吧。 “这样吧,你也是堂堂丘老国公的孙子,你爹也是天水郡公,朝廷大将军,如今也在地方为都督,我安排一下,你进左亲卫府补个亲卫,然后我再把你调到岭南去,先到岭南我的衙门做个牙兵校尉, 等熟悉后参与平乱作战,战场上搏取功名求取封赏,” 丘神绩大喜, 亲卫是从七品,虽说这相当于特殊的内卫官,但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出仕途径,有这亲卫衔,武怀玉把他调去岭南,授他个牙军校尉也就显得很合适, 如此一来,他丘神绩比别人起步就高了一大截,别的府兵可能奋战十年都未必能官至校尉,他一个从国子监开除的书院学生,起步就是校尉,在岭南还有大帅姐夫照顾, 十年之内不说混个刺史,但混个统军或是别将绝对可以了。 武怀良三人在旁边看的都有些心动了。 怀玉拍了拍弟弟,“你们就别想了,安心在书院读书,你们不是说要考科举吗?进士难考,那就考明经,” 十四五岁的少年,再读个五六年书,甚至再读十年才考中科举,其实都还不算晚。 武怀玉很支持他们考科举,将来科举才是正道,武家早晚也要转型的。 怀玉带着一大群人回三原县,也只是住了一晚,他和马周都没有时间,怀玉和那两个姐夫也都是请假来的,他们仍在禁军任职,已经升到七品, 老武和柳氏对儿子女儿等回来很高兴,龙桥武堡格外的热闹, 来拜见看望的乡邻更是络绎不绝,老武现在也难得大方起来了,在乡里极好名望,他请来铡面师傅,从磨坊拉来许多米面, 在武堡办起流水席来,请乡邻们吃铡面,带鸡蛋肉臊子的。 来就吃席,不需送礼,反正来就是客, 引的四方轰动,无数乡邻百姓赶来,龙桥现在本就是三原县城,还是渭北最热闹的商货集散点,武家这流水席从早到晚就没停过,无数人来吃铡面。 倒不全是为这口吃的,而是觉得能吃上武相公家的面,是件值得吹嘘脸上有光的事。 陪着老武到处转了一圈, 现在的龙桥真是发展的极快,龙桥的南北两岸上,都已经扩建了十倍不止,长长的街道,两边都是商铺,就连河两岸坡上,现在都全是一孔孔的靠崖式窑洞, 武家出资修建的龙桥书院,现在规模也扩大了许多,不仅有正经学经史子集的书院,也还有附庸的启蒙教育的社学,以及专门为工商培养技工的技校,开了各种培训班, 龙桥各式各样的作坊也多,这里不仅是药材加工产业区,也还有不少其它的产业聚集在此, 在这越来越兴盛的龙桥,武家的那五环圆堡,依然是那么的醒目, 而清河两岸的那些高大的风车和磨坊、油坊,也都成了这里的地标, 龙桥现在聚集了大量的商人、工商,聚集了许多产业工人,甚至跑运输的,装卸搬动的力工也很多,连带着也兴起了青楼、赌坊、酒楼、饭店、茶楼这些服务产业。 老武这位侯爷现在过的很滋润, 他虽早致仕了,但现在是本地最有名望的乡贤,就算是六品的三原县令,那也得时常上门拜访的, 县里不管办什么大事,总得先请示他。 “咱们三原县现在被称为小长安呢。”老武看着清河两岸的繁华市镇,好像是在巡视自己的王国领地。 虽然他这县侯,其实根本没有封地,连采邑领民都没有。 “我过些天就回岭南了,这次会把妻妾儿女们全都带去岭南,”怀玉道。 “岭南可不是啥好地方,把妻儿们带去干嘛,受苦吗?” “她们想去,其实岭南也挺好的,广州城现在可是极为繁华,比中原不少州城都热闹呢。” 老武这辈子都没过去长江以南,不过他倒没过多干涉, “我没想到你会辞相,会继续留在岭南,但你能助你四叔入政事堂,这是好事,咱们武氏家族越来越兴盛了, 你四叔家的二娘,将来是太子良娣,你大姐家的映素,将来也是太子昭训,” 老武笑着计算,现在皇帝还年轻,再做三十年皇帝都没问题,而三十年后太子继位,也起码还能当二十年皇帝。 这么一算,未来两朝帝王五十年,武氏家族都能恩宠不衰,有这五十年时间,武氏家族能够更进一步,成为能跟山东五姓、关陇六姓那样的顶级门阀。 老武想的倒是挺远,武怀玉呵呵一笑。 回去路上,老武突然拉住儿子,犹豫半天,才道,“阿耶近来有些力不从心,你能不能给阿耶配几副丹药?” 怀玉认真的打量老爹半天,“阿耶,你已经不年轻了,还是算了半,老了就要讲藏精守阳,那样才能长寿健康,” “我不是想再为武氏家族添丁进口出份力嘛。” “阿耶,你现在已经有二十七个儿子,四十三个女儿了,你为武氏家族做的贡献够大了,既然力不从心了,那就好好颐养天年吧。” 老武不服气,“你族长大伯今年还又纳妾、添丁呢,他比我还大十岁呢,我还年轻。” 第815章 韬光养晦 朝阳初升。 清河河畔,一群统一着装的少年正晨跑归来,他们蓝灰色的短衫短裤,喊着整齐的口号,跑的浑身是汗。 风车下,武怀玉看着这群晨跑归来的少年,感受着蓬勃的朝气,满意的点头。 “每天早上晨跑八里,雷打不动,现在已经成了我们一项良好的传统了,孩子们常年晨跑,身体也得到极好的锻炼,” 武怀玉点头,“要坚持下来,晨跑回来有早餐吧,去瞧瞧食堂。” 龙桥书院现在是个很大的学校,有附属的社学部,也就是小学,也有书院本部,还有附属的技校、各个培训班等,甚至还有附属的孤儿院、育婴堂。 整个学校办学经费主要是来自武氏家族的资助,也会接纳一些社会的捐赠,书院有武家捐赠的义田,也有武家资助办起来的校办工坊, 到如今,基本上学校已经能够维持经营,不再需要资助也可以了。 “我们书院实行的是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全寄宿制,统一服装,统一食宿,每旬休一天” 晨跑回来的学生在宽阔的操场上做操,息汗后食堂吃早餐。 怀玉在书院的一众管事陪同下,与马周和老武一起参观书院食堂,食堂是学校自营的,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上是学生,高年级的学生,勤工俭学,工作有补贴, 还有学生志愿队轮班当值,帮助维持秩序等。 早餐有稀饭、面条,也有馒头、咸菜,还有紫菜蛋花汤, “学生都是凭学生牌用餐打饭,不够可以再添,只是不能外带。” 食堂的早餐算是一般,学生的都是统一的早餐,也不需要钱,有钱也没地方另开小灶。 老师和校工人员有另外的食堂,是和学生分开来的。 总体上来说,早晚还是可以的,起码是可以吃饱的,并不只是稀饭混个水饱,面条馒头这些挺有营养的,咸菜和蛋汤也不错。 “我们一天是三顿,早中晚,中午会有点荤。每五天,会有一餐较丰富的荤菜,比如红烧肉,或是红烧鱼块等,每人都有一碗。” 怀玉听着食堂的介绍,听着不错,再看了看食堂采购单,盐油的采购等。 “学校自己有菜园,也有养殖场,养了猪、羊、鸡、鸭等,另外也还会在外面采买订购部份,我们学校学生多,下至刚出生不久收留的弃婴,上到十几岁的青少年,还有那些培养班等,学生多,但都一视同仁,首先我们保证能吃饱,然后还要尽可能的有营养” 经过了解,怀玉对食堂表示满意,能做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挺有良心,毕竟也没外包,没那么利益熏心, 虽然食堂也主要是学生们在勤工俭学,自己做饭做菜,做的也没那么好吃,甚至也不会有什么太多调味料,平时都是以蒸煮菜为主,偶尔才会有个把炖肉、红烧、小炒这样的荤菜加餐。 调料除了盐,也很少会有酱油、糖、醋这些了, 但已经挺好了,能够进来读书的其实都不容易,不管是读的书院本部,还是各技校、培训班等, 敲钟声响起,学生们排着队来吃饭, 食堂其实也挺简陋的,就是一个个的大棚子,排队打餐,然后去各个班所在的棚子吃饭,只有简单的长条木桌没有凳子,每个人自己拿碗来打餐,吃完了自己洗好收好,食堂也是学生轮值打扫。 一切都是自助形式。 但挺有规矩,学生们晨跑过后,胃口都很好,大口的吃,而且吃的挺快。 因为吃过早晚,还要晨读,这会还早,晨读课后,才是上午的正课。 学校里有许多孤儿,甚至是许多尚小的弃婴,他们由武家额外出钱资助,除小部份特别聪明有天赋的会进入书院本部,其余的则多数会进入到技校,学习各种技能,然后将来到各个作坊里去。 “我这次回岭南后,要在岭南也办一些书院,跟这模式一样,会有附属的技校,也有各种短期的培训班,甚至是夜校,也会有附属的育婴堂和孤儿院, 要从书院抽调一批人过去,跟大家说一下,愿意去的老师、校工,以及高年级学生,我会给一笔安家费的,到了那边,就是新校的元老了。” 武氏龙桥书院的这个模式,武怀玉是下了很大本钱的,他这几年已经在关中陇右河南朔方幽燕山南等地复制开来, 现在他要在岭南大规模推展开来, 他很看重书院能带来的名义和实际好处,既能得仁慈善名,还能为自己培养人才, 甚至是现在比较费钱的收养弃婴,抚养孤儿,其实长远看也很划算,这些弃婴孤儿养大后,就能成为武怀玉忠心的小伙伴, 不管是进工坊商铺作事,还是进庄园或是衙门,那可都是自己一手养育、培养出来的,其忠心甚至要超过一般的家生奴。 岭南是武怀玉划算好的下阶段重心, 也是武氏家族要全力打造的未来大本营,那是武氏的自留地,现在正好还没多少士族门阀进入,正是武家抢占先机的好时候, 在山东跟五姓七家争不过,在关陇跟关西六姓争不过, 甚至在江南跟那些江南士族争不过,那岭南正好是还未开发的新地盘, 潜力巨大。 现在岭南将来可以析分成岭南东、岭南西、安南三道,地盘极广,仅仅现在岭南就已经有朝廷六镇戍兵三万,巡海、巡检六营戍兵一万八,十二府府兵两万四, 这可是整整六万八,府兵精锐啊。 接着州兵,差不多是十万。 下面的县土团,甚至更多,能够动员近三十万。 这个盘子太大了,潜力无限啊。 虽然不说有朝一日举旗造反,但武怀玉若是能够整合资源,有力的握有这么大的资源, 岭南六都督府九十六州,还有数十羁縻州,六万八的戍兵府兵,十万州兵,三十府县乡兵, 真要是能够拉出来,那绝对是很惊人的力量,哪怕只是握着引而不发,也足够所有人惦量惦量的, 当然,岭南热度刚起来,那里商机也无限,海上丝绸之路,以及交蜀线的打通,甚至到时重开身毒道,整个西南盘活起来, 这多大的商机,多大的利益,真正的聚宝盆。 地盘、兵马、人口、钱粮, 这些东西都有了,那真是不得了。 哪怕只掌握部份,那武氏家族将来也能成为岭南无冕之王啊,现在的冯盎不过是占据了岭南东部一隅之地,都被称为岭南王了。 有硬实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才不会在朝堂上被轻易的清算。 当然,要想做到那一步也不容易,岭南需要投入很大的成本进去,但武怀玉舍得下本。 他不仅舍的从内地调人过去,也愿意在那边开学校培训, 移民不够,那就招安土着,甚至收纳那些土人的弃婴、孤儿等养起来,从小学习内地官话,读书,接受武家的教训,他们长大自然也就会成为一个内地人,成为武家的人。 没有人知道武怀玉此时心中的野心有这么大。 他甚至在计划着要在岭南沿海建起数个大的造船厂,打造出诸多海船,要去南海贩卖香料,甚至是捕捉南洋土着奴隶,搞远洋贸易直达地中海, 甚至不介意有机会的时候,在南洋群岛也登陆搞几个殖民据点什么的,也为将来武氏家族留点退路嘛。 或者说,他早瞄上了琉求和吕宋两大岛。 不急,他有的是时间,这次回长安基本上已经布好局,未来武士还能在长安为武家代言个十年,武怀玉可以安心在岭南发展十年, 韬光养晦,猥琐发育, 天高皇帝远,机会多的是, 长安城就让他们玩去,他离远点,也能少许多事事非非,他可不想一直被架在火上烤, 这就是典型的公子小白在外而活,在内而亡的道理。 李绩是个榜样啊, 隋末也算是半割据的一方枭雄,在贞观年间却能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并州十六年,曾经有人马地声望有地盘,却这么能忍,也是他能够在贞观朝活下来, 甚至最终成为李世民给李治的托孤辅政大臣的原因。 在贞观朝猥琐那么多年,李绩才有了后来在高宗朝的高光时刻, 武怀玉还年轻,他打算学李绩,李绩能在并州从武德九年呆到贞观十五年才入朝, 现在才贞观六年,他一样可以呆到贞观十六年,甚至呆更久些。 十年后,他都不过三十多,那时李世民其实也才四十多, 如果他在岭南呆十六年,那时贞观二十年了,李世民也差不多要挂了, 学学司马懿,活的久,才能笑到最后啊。 参观完学校,马周便提前先返回长安了,他是中书侍郎,日理万机,皇帝还钦点他留守长安,协助太子监国,他兼了太子右庶子之职,很忙。 武怀玉还能再呆两天。 以后能够回来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夜晚,怀玉跟老武一起睡, 他再次劝说老武,不要再纳妾,别想着再生娃了,他都生太多了,龙桥武堡那么多小弟小妹, 武怀玉这几年生娃都生不过老武,他生了十几个儿子,老武都生了二十七个了,还生了四十多个女儿。 “阿耶你不累么?”怀玉问。 老武躺在榻上嘿嘿的笑,“跟那些年轻的妾侍在一起,你阿耶我觉得又年轻了,” “那阿耶现在不是已经力不从心了吗?” 黑暗里,老武沉默了许久,才长叹一声,“是啊,中看不中用了,” “那就别折腾了,你都六十六了,安心享几年清福吧,别最后累死在小妾的肚皮上,好日子倒没享受到几天,不值得。” 第816章 无双剑姬 在龙桥仅呆了三天,一行人便返回长安。 回到长安,樊慧娘便来跟怀玉汇报起江老汉一家的安置,“就在昨日,圣人降旨,将渤海王李奉慈贬降为渤海县公,陇西王李博义贬降为陇西县公,并罚禁足半年。” “渤海县公府答应的一百贯汤药钱已经给了,是先送到我们府上,请我们陪同交给江老汉一家的, 他们还在城郊陪了二十亩田给江老汉一家,” 武怀玉点了点头,他离京前就给皇帝上了一道奏疏,严厉弹劾这兄弟俩,两草包贬为县公一点不稀奇,贞观元年就被贬过,后来不过是皇帝念及宗室亲情,可他们不争气啊。 “我们府上管事已经派了工匠班,在为江老汉家重修晋昌坊的房子,另外江老汉夫妇现在安排到城南曲江书院做事,一个打更,一个帮厨,他们家的孙儿孙女,也都安排进社学、技校。” “嗯,让千金堂最近多给老汉夫妇回诊,当心犬毒发作。” 江老汉只是武怀玉在宣阳坊里的一个老街坊邻居罢了,那天恰好碰上发生了那些事,本来跟武怀玉也没关系,但既然遇到了能帮就帮一把,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是这事现在闹大传开了,武家的善举却能为武家带来许多名望。 谈完这事,樊慧娘又问,“新一批的剑姬已经选好,阿郎什么时候有空见下。” 剑姬是晋国公府的一大特色, 一开始是樊玄符的贴身侍婢,个个执斩马剑,剑术了得,后来媵嫁的樊家三姐妹也都带着剑姬进武家。 于是乎后来,干脆给武怀玉的妻妾们都选了剑姬护卫,妻四个剑姬,媵三个剑姬,妾两个剑姬,小娘子们两个。 府里剑姬很多,都是层层筛选出来的。 到如今,剑姬制度更加完善。 府里精选十二岁的少女,传授武艺,三年见习剑姬,一心学习剑术骑射,等到三年后,她们就晋级成为正式剑姬,开始上岗护卫。 三年后,晋国公府会给这些剑姬们许婚,给她们准备一笔嫁妆,一般是介绍给武家的族人子弟,或是怀玉的门人学生,又或是武家的亲戚、管事等,肯定能给她们挑一个不错的对象。 当然,若是运气好,也有可能跟樊慧娘一样,最后成为武怀玉的妾侍。 樊慧娘以前就是攀玄符的剑姬,名叫剑一。 她是唯一一个得了名份的剑姬了,也兼着武家剑姬统领,武家正式、见习剑姬要是好几百个。 承担着晋国公府后宅,以及女眷们的护卫任务。 正式剑姬七十二个,预备的见习剑姬是双倍, 三年预备见习生,中途会淘汰掉一半。 从十二岁选中,如果一直表现良好,能役满六年,十八岁时带着笔嫁妆嫁人,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妻,对许多出身卑贱的十二岁奴婢来说,这是很有诱惑力的。 毕竟选中成为剑姬,各方面待遇都不错,吃用都比一般婢女好很多,除了习武护卫,也不用做什么杂活。 武怀玉对家里的这支娘子军也挺看好,后院毕竟女眷多,家丁男仆不便出现。 “新一批都选好了吗?” “已经选好了,原来的这批剑姬,阿郎有要留下的吗,” 怀玉摇头,“还是按老规矩吧,若是她们自己有去处,我们也尊重她们选择,给她们放免为良,并送份嫁妆。要是她们自己没去处,我们帮忙做媒介绍,不管是咱们武家的子弟、亲戚,还是说府里的管事,又或是外面人,咱们尽力介绍,但绝不强迫,这一定要记住。” 樊慧娘点头, 这些剑姬虽说退役了,但毕竟在武家好些年,也是知根知底,习武之余也还会教读书、女红、厨艺这些,甚至品行、相貌各方面也都是不错的,又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不客气的说,武家退役的剑姬,甚至比皇帝皇后简放出宫的宫女还要优秀些, 起码年纪就更轻,不会说二三十岁的老宫人放出来, 一批老剑姬退役,一批预备剑姬转正,而又一批新的预备剑姬开始训练, 一百多个少女,来自武氏家族名下的各个庄园别墅,甚至是许多孤儿院,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瞧瞧去。” 怀玉跟樊慧娘去了剑姬训练营, 今天新老剑姬交接班, 一袭红袍,一把斩马剑, 这就是交接传承, 传承的还有剑姬的编号,进了训练营,原来的名字暂时不用,这里都用的编号,训练营的见习剑姬,从剑一百开始, 而正式剑姬,是从剑一开始。 退役后,这个名字收回,下一批继续使用。 从各地选来的一百多个十二岁的少女,排队站在那里还有些紧张,又带着点兴奋,这些少女普遍特点是个头高,身体健康,相貌也较端正, 绝不会选那种病弱矮小无力的, 差不多的高挑个头,是经过多轮考试选拔的,身高、相貌、健康、力气、甚至是才智,各方面都算上选。 三年的训练营,中途会有一半提前淘汰掉, 武家如今确实财大气粗,仅是这些剑姬的训练和维持,可就是一大笔开销。 不过对现在的武家来说,确实也不值一提。 训练场上,有一些身着武装的女子,她们就是退役的剑姬,有一些优秀的选择成为训练营的教头。 “阿兄。” 远处,周国公府三姐妹向怀玉奔来, 武家的三朵金花。 怀玉的四妹婉娘陪着她们身边,“二哥。” “你们怎么在这?” 武二娘提着裙子,脸上红润,微微冒汗,“早就知道阿兄府上的剑姬有名,听说今日又有新剑姬,就特地过来瞧瞧,还拉了婉娘姐姐做陪。” “这么多剑姬,真飒爽英姿。” “阿兄,我可以提个请求吗?” “你说,阿兄肯定答应。” 武二娘道:“我也想要几个剑姬呢,阿兄送我几个可以吗?” 武大娘和武三娘也说想要,武家三姐妹如今都订了亲,大娘许给楚兰越石,二娘则许东宫为太子良娣,三娘许的是太原郭氏。 “你们看上哪个就挑哪个带走。” “那我可以多挑几个吗,我想挑四个。” 挑吧,最后姐妹三个,一人挑了四个剑姬,不过不是这些新入训练营的,而是之前训练营刚结束的,反正要淘汰掉一批,于是三姐妹挑了十二个十五岁的剑姬, 这些剑姬本身属于武家的奴婢,奴契在武家,怀玉把奴契一并转给了三姐妹,“替我善待她们,过几年给她们挑个好人家嫁了,” 武家三姐妹一人得了四个剑姬高兴的很, “阿兄,最近我也在读资治通鉴,有些地方不懂,阿兄现在有没有空指点一下?”武二娘没跟姐妹们一起去检校新得剑姬的武艺,而是拉着怀玉请教学问。 怀玉的通鉴,已经被皇帝正式赐名资治通鉴,并且钦定为皇室必读书籍,还指定为国子监、修文馆、崇文馆学生的必读书籍。 “也在读这书吗?” “是啊,读来收获很多呢,” 武二娘拉着怀玉当面请教,听的出她确实用心读,而且很有自己的见解,这让怀玉挺惊叹的,早知道这女子天赋不凡,但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 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啊。 第817章 划地为牢 武怀玉觉得皇权时代,女人不该玩政治, 可以喜欢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哪怕是打打马球、射猎也好,大唐宫廷很乱,他觉得跟那些野心大的女人有很大关系,武后、韦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等等, 如果算上李渊时的尹德妃和张婕妤, 李唐的宫廷里一直很乱,甚至有人说很脏。 倒不是武怀玉歧视女子,只是在中古时代,女子毕竟有许多限制,这也使的她们的见识、格局等肯定也受限,而且在男权时代,就算女子厉害如吕后、武氏,终究是时代不容,更易对立出乱子。 面对着少女武二,怀玉既惊叹于她对政治的天赋,又深深担忧,他其实不太想她重回历史轨迹。 也许她带武氏走向了一个巅峰高度,但她也带着武氏几乎走向末路。 “皇后即将去九成宫避暑休养,你有去看望辞别吗?”怀玉转移话题,他觉得长孙皇后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尤其是知道把握分寸,懂得界线。所以李世民那么爱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却一直约束着长孙家族, 如果不是长孙皇后死的早,或许就没有后来长孙无忌的惨死,长孙家的没落了。 武怀玉希望武二能够学学长孙皇后, “皇后凤体违和,不敢去打扰。” 怀玉想了想,“我觉得你不要这样想,你已许给太子为太子良娣,虽还没过门,但皇后也是未婚夫的母亲,现在皇后身体不适,你应当多看望, 要不我跟圣人和皇后说下,你随你母亲杨夫人一起随驾九成宫,陪伴长孙皇后娘娘身边? 你既能表表孝心,也还能跟着皇后学习,长孙皇后可是母仪天下,出了名的贤德,你应当好好学。” 武二娘低头思索了会,“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四叔这次不也是要随驾九成宫嘛,你们也跟着同往,皇后身边也需要有人陪嘛。” “好,我听阿兄的。” 有那么一瞬间,武怀玉脑中甚至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应当弄点意外,把她抹除,或许就不会有未来的劫难? 据说李绩是个狠人,非常的狠。 他义结金兰的兄弟单雄信,隋末各为其主,单雄信瓦岗败后投的王世充,还娶了王世充的妹妹,一心保王世充,曾经还差点在战场上取了李世民小命。 在唐军攻破洛阳后,单雄信跟着王世充他们投降, 但李渊虽赦免了王世充,却不赦免单雄信等一众洛阳大将,坚持要杀,李绩求情也没用,最后李绩在死牢送别兄弟,据说直接拿刀子在大腿上割下一块肉来给兄弟单雄信吃。 而他狠还不止这一点。 李绩有个女婿本也是个勋戚子弟,比较纨绔,结交轻薄,李绩觉得这个女婿会危及到李家,所以他带兵出征的时候,特意点了这个女婿随征。 然后他头天说好次日点卯,结果头天晚上却故意把这女婿灌醉在帐中,然后第二天早上点卯,女婿醉酒中误了卯,李绩便以军法直接把还在醉中的女婿给砍了脑袋。 狠, 若是武怀玉能跟李绩一样狠,那他既然知晓武二娘历史上成了则天大帝,为了武氏家族好,他应当给她制造意外,让她就此夭折, 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看着那么可爱的少女,那般阿兄阿兄的喊着自己,武怀玉狠不下这心。 也许会改变呢? 可惜这不是亲妹子,要不然武怀玉还能带去岭南,亲自教导,改变她的思想,但现在也只能先安排她跟着长孙皇后身边,看能不能有所改变, 毕竟她还年少。 “阿兄,” 正在胡思乱想的怀玉被她唤醒。 武二娘望着他,“阿兄在想什么呢,” “有些担忧皇后的病情。” 武二娘沉默了会,“希望皇后娘娘能够早日安康,” “阿兄,有件事情阿兄知道吗?” “什么?” “就是宰相萧又向圣人上疏请求封建,分封诸皇子建国。” “哦,这事啊,我听说了。” “那阿兄支持封建吗?” “对分封我向来还是那个态度,支持分封皇弟皇子们,但只能分封到四边之地,” 武二娘笑起来,“我也支持阿兄的想法呢,分封好,皇弟皇子们也都年纪渐长,都聚在京师并不是好事,早日分封较好呢,免生内乱。 最好是能够跟阿兄说的一样,分封到四边建国,” 这个丫头关注的东西总是这么奇特,不像她的姐妹们关心的都是香水胭脂,是锦绣丝绸那些东西, “阿兄,我觉得皇弟皇子分封建国后,就不应当再领都督、刺史、大将军等职,安心发展封地藩国要紧。” 前朝大隋的皇子制度,是封爵不分土地,而是署官出任实职,镇守地方。比如杨广任晋王,先是镇守并州,平灭南陈后,一直镇守扬州。 后来汉王杨谅接镇并州,兼总管河北。 蜀王秦王等则是分镇巴蜀、陇右等地,出任的是总管之职。 而在本朝大唐,李渊武德朝时,一直还在为统一天下抗击突厥忙碌着,当时年长的皇子也就李世民李元吉,还有太子建成,其余的皇子都年纪,李世民李元吉都是担任宰相之职,又领行台,兼了一大串要职。 不过却也跟隋朝一样,没有分封土地。 到如今贞观六年了, 皇弟、皇子众多,也渐渐年长,大的都十四五岁了,宗室该如何安排,确实是很迫在眉睫的问题。 有人觉得应当封爵而不分土地,署官而不领实职, 也有人觉得皇弟皇子们成年后,可以出镇地方担任都督等实职,未成年时则先遥领官职。 当然萧一直是分封派,他认为就当实行封建,分封建国,裂土封茅,就跟汉朝的郡国一样, 划出一些地方来分封建诸侯国,让诸侯自治,起码也应当跟晋朝分封诸王一样,让他们在封国内有较大的治权,甚至给予一定兵马。 只不过萧的支持者不多。 朝中主流还是中央集权,不愿意分封藩王建国,就让他们封王,但不给封地,就好比现在对勋贵封爵一样,不管是国公还是侯伯,爵位就算真封,也不过是给点食邑封户的收入,而没有半点真正的封地, 武二娘在这个事情上有自己的见解,她支持分封制,支持建国,甚至她认为,不仅要给宗室的皇弟皇子们封地建国,甚至应当给异姓功臣们,也按爵位授封领地, 宗室十六岁就应当分封就藩之国,以后不得诏令不得离开封地,不得进京。 怀玉一下子就听出这丫头的心思了, 这是早早就开始为太子着想,为储君稳固继承大权,不想给其余皇子们半点机会。 就如李泰,之前那般得宠,甚至差点动摇储位,留着这个皇嫡次子在,谁知道会不会有反复, 小胖子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也十六岁了,那到时给他分封到黔中或是南中又或是安南那些遥远的地方去建国, 给他划一块地,任他折腾, 也算是划地为牢, 不让他回京,自然也就无法再搅风搅雨, 太子的地位自然就稳固。 而给功臣分封领地,自然也是为太子拉拢功臣,甚至武氏家族本身就是元勋功臣, 若得分封领地,武氏家族也可以更进一步,实力大增,也是她娘家的强力外援。 这丫头,走一步都能看五步了。 “魏王宠冠诸王,如果能够把魏王分封到岭南建藩,最好不过了。”武二娘说道, 武怀玉现在镇守岭南,把李泰分封到岭南去,等于将他置于怀玉眼皮底下,岭南本就远离中原,有武怀玉亲自盯着,那年少的李泰不可能搞的起什么风浪来,按死了李泰,则太子承乾最大的威胁也就去除了。 二娘为了太子储位,还真是挺费心思的。 如果不是武怀玉知晓历史,只怕没人会相信这样的想法,会是这丫头自己的,肯定以为都是武世或是杨夫人的。 武怀玉却没马上答应她, 李世民确实一直想复古分封,萧也一直带头倡议,可支持者寥寥,武怀玉倒支持分封,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坚持只能分封到边疆之地,甚至要对封国有诸多限制, 比如只给封王们少数的护卫,不给兵权,甚至封国官吏,应当朝廷委派,财税、兵马得由朝廷负责,封王们享受部份税赋,以及监察权。 甚至封国以后推恩再分封,不断分封变小, 可不管是萧的复古分封,还是武怀玉的只封边疆,但现在朝中,他们的这些观念,支持者没几个, 主流还是封爵不封土地,大家认为中央集权才是正道。 所以李世民都称帝六年了,心心念念的分封制度,想让李家天下代代传,江山永固的期望,一直还搁置着。 “阿兄,萧相上疏再提分封,陛下赞赏,可满朝公卿却没几人支持,陛下很心寒啊,阿兄是圣人元从功臣,此时难道不应当站出来公开支持吗?” “而且阿兄是太子老师,太子向来尊崇阿兄,老师与我们武氏家族早就和东宫利益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能推行分封,那也替太子扫除了许多威胁啊,为何还犹豫呢?” “阿兄,我觉得分封是好事,为朝廷长治久安考虑,分封诸王于边疆,县以州县相隔,互相牵制,让他们同心协力,扶持皇室。 同时,为藩国设置的官吏,须由尚书省选拔录用,除了中央朝廷的法令外,不允许他们擅自实施刑罚,其它的事都都要事先订下规矩, 还有税赋之事,封国也行两税法,税赋三分,州县留一分,供封国一分,然后一分上缴国库” 这丫头还真是侃侃而谈,深思熟虑。 第818章 太子摄政 东宫。 显德殿。 李世民曾在此殿举行登基大典,即位后在此殿听政数年,直到李渊搬出太极宫, 今日,皇太子承乾在显德殿正式监国摄政。 太子特召武怀玉觐见。 “大唐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上柱国、加镇军大将军兼右卫大将军,崇贤殿学士兼修国史,赐贞观元从功臣号,实封一千三百户,岭南道观察黜置大使兼经略使、都团练使、安南都护、晋国公上殿” 赐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武怀玉紫袍玉带金鱼,戴三梁进德冠上殿。 殿上, 皇太子承乾今天衣着也很隆重,远游三梁冠,帽饰金,附蝉,帽冠还装饰九只玉珠,施珠翠、黑介,发带装饰组缨翠羽,用犀牛角质的导,身穿朱红里衬绛纱袍,内衬白纱衬袍, 领、袖端、衣襟、领缘皆用素黑色, 还有方心曲领、白假带, 身上还佩有革带、佩玉、玉剑、绶带。 因为还未加冠,梳的是单童髻, 坐在殿上的承乾,与平日大不一样,充满威仪, 皇太子前面,是皇帝钦点的五位留守辅政大臣, 左仆射魏国公房玄龄、右仆射代国公李靖,侍中巨鹿郡公魏征、太子太师赵国公长孙无忌,以及中书侍郎兼太子右庶子、谏议大夫、高唐县公马周。 这五位大佬之下, 官员分成两班,基本上留守朝臣一班,东宫官一班。 “给老师赐坐。” 承乾今天很不一样,说话都有些不同了,但对武怀玉的尊敬却没有变,他一进来太子就让免礼、赐坐。 皇帝已经去岐州九成宫,临走前承乾还再次请求能让武怀玉留下辅佐他监国,但皇帝却说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武怀玉去岭南,为大唐镇守南疆。 这是既定安排,不会更改。 今天他监国第一天,也是武怀玉来陛辞的日子, 虽然不舍,承乾也没办法挽留。 老师在长安,承乾便觉得很有底气,遇事不决也不会慌乱,找老师便是,老师不在,有事都找不到人商量。 武怀玉上殿陛辞,承乾当百官面还是表露不舍。 朝会结束后, 怀玉跟五位留守大臣喝茶, 长孙无忌最是高兴,他也没料到自己能成为留守辅政大臣,虽然仍还仅是以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师之衔,但这毕竟成了皇帝不在京时候的辅政元老。 “怀玉啊,还得感激你在陛下和太子面前举荐我,”长孙无忌以茶代酒谢过。 “长孙公可是国舅爷,太子的亲娘舅,殿下奉旨留守监国,你这个亲娘舅当然得帮扶。”怀玉笑着道。 这次承乾监国,也不知道时间是多久,但很明显这是皇帝对太子的一个考验,必须得表现好了,长孙无忌可是太子亲娘舅,又坐了这么久冷板凳,武怀玉推举他留守辅佐,他绝对会用心卖力的。 留守五大臣里,当然还是以房玄龄为主,他本就是皇帝第一心腹,总理庶务的, 至于李靖,这是军方大佬,有他在,武将没人敢乱来。 至于侍中魏征,这人皇帝面子有时都不买账,忠直无私,让他盯着朝堂,盯着其余几位大臣,甚至盯着太子很合适。 马周是五大臣里资历最低的,也是唯一没做过宰相的,但他也是皇帝心腹,本就兼职东宫官。 喝着茶,武怀玉也不客气的提出了些请求。 “岭南全面推行两税法,我希望朝廷能够同意在岭南正式实行财税三分法,一分上供国库,一分留使,一分留州, 每年两次,分春秋两季划分。” 房玄龄抚须,“岭南将全面推行两税,那么税赋三分也是必然,不过此前试行的地方财税三分,都只是地税和户税这两正税,其余的盐茶酒糖专卖,以及矿课,还有市舶关税、以及和买、官营等收益是不在其内, 晋国公如何打算?” 武怀玉长镇岭南,手里现在有足够的人事权和监察权甚至是兵权,还包括了财权, 之前租庸调税制时,岭南还没能真正掌握,岭南地方州县上缴土贡,不过就是象征意义,朝廷没能真正的在岭南征税, 甚至仅是对广交桂等少数城池控制。 但这两年,朝廷经略岭南,又是出兵征讨,又是驻军,又是派官吏南下,甚至是移民,以及建市舶开海关等等, 岭南在慢慢由朝廷实控,一切都要走上正轨。 现在推行两税,也是武怀玉接下来在岭南的工作重点,必须征上来税赋,不过这税赋征上来后,如何分,也是关键。 朝廷肯定想多拿, 但武怀玉在地方,也需要财税,不管是驻军、养兵,还是征讨叛乱,以及养岭南的官吏,甚至建立学校、屯田、开商等等,都需要很多钱。 这些不能指望朝廷中央拨款, 武怀玉得自己在岭南弄钱, 编户齐民,征收户税,清量田地、开垦粮田,征收地税。 甚至盐茶酒糖的专卖税,矿产的矿课,乃至采珠的珠税,以及关税、工商税等等, 都要正规起来,同时也要充实财政, 武怀玉之前跟皇帝也达成了初步的意见,就是两税的正税是三分,一分上供国库,一分是划到武怀玉这个观察使手里,还有一分则留州县开支, 当然这仅是正税, 至于其它的工商税、专卖税、甚至关税、矿课等,李世民没说,房玄龄希望这些税都上供国库。 武怀玉不愿意, 正税才多少啊,尤其是岭南这种地方, 大头还得是其它的杂项,不管是工商税还是关税还是专卖,又或者是矿课,以及各种和买,以及官营所得,那些其实是很大一笔。 没钱在岭南想发展很难, 养兵要钱,打仗要钱,养官养吏也要钱, 更别说什么筑城、修堡,修驿站商路这些, “我看所有税赋,不管是两税正税,还是工商杂税,又或专卖、矿课、关税等等,全部三分,一分上供,一分留使,一分留州,这样也方便统一。” 房玄龄却不答应。 如果以后都这样三分,那所有税赋,朝廷中央只能拿到三分之一,地方却拿了三分之二,以后朝廷还怎么办事。 “正税的三分之二可以留给地方,但工商杂税专卖等这些,我看地方上就不要再分了,朝廷用钱的地方更多。”房玄龄不让步。 于是乎, 武怀玉这位岭南封疆大吏,跟监国太子的五位留守大臣在那讨价还价。 讨论许久,都不愿意让步。 最后只好又请出太子承乾来主持, 承乾听完武怀玉的解释后,“孤觉得老师说的也挺有道理,岭南以前只有零星土贡,朝廷在岭南基本上得不到税赋收入,少数所得,也仍用于岭南了。 现在老师在岭南经略镇守,已经承诺岭南的这六万八的戍兵,两万四的府兵,还有那些州兵、县乡兵等,都不需要朝廷负担军费等开支, 且岭南六府九十六州的官吏,俸禄开支等也皆由岭南地方自负,老师这承诺可是极难得啊, 就这样,两税仍能上供三分之一,朝廷还有何不知足的呢。” 承乾很有魄力的道,“依孤来看,就答应老师的,不管是两税正税还是工商杂税,又或是其它的什么专卖、关税、矿课等,全都按两税一样三分,朝廷只拿那一分上供的,” “殿下,这样不免本末倒置啊,哪有地方拿了三分之二,朝廷才得三分之一的。”房玄龄苦笑。 太子道,“岭南情况毕竟特殊嘛,那边现在还在打仗,再说,以前朝廷可从岭南得不到几文税赋,现在晋国公镇守岭南,按他的计划,今后那三分之一也能得到不少呢,且会越来越多,” 承乾这么偏向武怀玉,房玄龄也不好反驳,毕竟以前朝廷确实从岭南那拿不到几文钱。 魏征这时也加入讨价还价,他提出来,“工商杂项,可以三分。但盐茶糖酒这些的专卖,应当朝廷和岭南各一半, 至于说市舶关税,以及和买,还有官府作坊的营收,这些应当都归朝廷有司。” 武怀玉也没过分争抢, “关税所得归朝廷,但官衙作坊的营收,包括和买收益,应当先按正常纳税,纳税这部份,跟工商税一样,还是三分,上供一分。 官作坊、和买的税后收益,可以完全归少府等朝廷有司。” 大家讨价还价, 最后达成协议,武怀玉要求全都白纸黑字写下来,最后由监国太子拟文盖印下发,最后是上报九成宫的皇帝,由皇帝那里下一道正式的诏令。 这个事情就不怕再有反复了。 武怀玉态度很认真, 这可是事关财权,岭南以后要想发展,处处都离不开钱,不能指望朝廷能够拨款,只能依靠地方,所以这财税如何分配,就很重要了。 等武怀玉拿到了由马周亲自草写,五位大臣连署,皇太子签名盖印的那份公文,笑的很满意。 别看岭南地处蛮荒,但在武怀玉眼里那可是一方热土,遍地流金淌银,搞钱的机会很多,不仅私人能大把弄钱,其实公家官府也能弄到很多钱。 除了收税外,还有官营啊。 这官营不仅仅有少府等下属的手工作坊等,岭南自己一样可以组建自己的官营作坊、矿山,甚至是海商船队等, 有钱就可以给岭南官兵加强装备,提高待遇,也可以给官吏们增加福利,也能从中原招纳更多移民过去安置。 他不能指望朝廷给钱,但只要能给政策,能让岭南放开了去干,干了这钱能够留下来,也足够了。 房玄龄看着武怀玉拿着那公文笑的那么灿烂,有些无奈的捋须道,“我觉得朝廷答应的太痛快太轻松了,朝廷亏了,亏大了。” 第819章 魏征的念念不忘 议事后,魏征邀约。 “去我府上喝两杯。” 武怀玉有点意外,其实这几年两人没啥私交,尤其是他现在又不住永兴坊,跟魏征不再是邻居了。 魏征这人吧,有时确实有点过于装了,武怀玉不觉得魏征迂腐,而是觉得这人比较会装、会立人设。 立的就是谏臣、孤臣的人设,也比较能坚持,从武德九年到如今贞观六年,不过六年时间,他在孤臣谏臣的路上越走越远,但这仕途也确实也升越高。 不久前还刚晋爵巨鹿郡公,离晋封国公,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早晚的事罢了。 之前做邻居的时候,两人私交还算可以,但现在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甚至魏征故意在疏远他,与他保持距离,不想跟他这个亲家太近,有意避嫌。 “有啥好事?”怀玉笑问。 其它几位大臣也还在旁边,魏征故意说的很大声,“我家二郎年纪不小了,打算今年为他行冠礼,与令妹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早做准备。” 魏征今年五十多岁,还算年轻,他娶妻河东裴氏,生了四儿二女,因是贞观宰相,所以儿女们亲事都还结的不错。 长子是跟皇帝结亲,赐公主订婚。 次子一开始是想跟太原王氏龙门房的王绩学士之女结亲,当初王家要了百万赔门财,魏征拿不出,还弄的抵押房子抵押藏书找怀玉借贷,还闹出了一场风波,这事最后皇帝出面干涉没成, 因祸得福吧,后来王学士的女儿许给了武怀玉的三弟,然后武怀玉把四妹许给了魏征的次子。 如今怀玉的四妹婉娘也快十四了,按此时风俗,少女十五笄礼,跟男子加冠一样表示成人,可以结婚了。 唐初经历战乱,朝廷本就鼓励男女早婚,女子十三岁就能嫁人了。 魏二郎今年十五,做为贵族子弟不必二十加冠,提前加冠也就能早点完婚,明年十六,正好等婉娘及笄后成婚。 对这婚事魏征挺急的。 主要是他们夫妻想早跑抱孙子,他早年家贫,还出家做过道士,又逢乱世,娶妻晚点,又东奔西跑的, 五十多岁了,儿女们都还没成婚, 老大年纪大点,可因为皇帝选为女婿赐婚公主,但公主还年少,所以也还得等,毕竟尚公主,总不敢偷偷纳妾生子吧。 魏征也只好寄希望老二了,早点跟武四娘成婚,早点生娃,他也早点抱孙子。 至于老三老四,现在都还是小娃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长女订婚太上皇十四子霍王李元轨,小女儿许婚河东薛氏薛仁伟,薛道衡的孙子。 “舍妹才十四,不急吧。”怀玉是真不急,舍不得这妹妹早早嫁人,他觉得现在朝廷鼓励早婚早育,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十四五岁的姑娘,还没完全发育完成呢,结果早早成亲,早早生育,这是很危险的。 好多女子就是因为太早生育而导致难产甚至一尸两命, 自己的妹子,他还是希望晚点结果晚点要孩子,这时候生孩子,尤其是年少头胎,可是鬼门关啊。 魏征却很急。 “晋国公,皇后殿下当初嫁给圣人时,十三岁。” 魏征非要拉着怀玉回家喝两杯, 说来魏二郎魏叔瑜还是武怀玉的学生呢,这小子挺聪明的,最擅长的是书法,魏家一众儿女里,魏二郎和魏二娘都喜欢书法,也都写的不错。 魏二郎学习武怀玉的武体楷书,已经有些成就了,魏二娘则跟婉娘一样,喜欢的是瘦金体,都写的不错。 两人骑马回永兴坊, 魏征隔壁,现在是怀义在住,老武他们喜欢住在三原龙桥乡下,这边的宅子就成了阿兄怀义一家住,怀义在广州做都督,府里便是大嫂程氏和媵妾们居住。 过来了,怀玉便先上门打了个招呼,阿兄不在,也不便多聊,看过侄儿侄女们,便去了隔壁魏家。 裴氏早有准备, 不仅备上了魏公家酿,还准备了一桌子好菜,这菜不是外面酒楼送来的,而是裴氏带着两女儿亲自下厨做的,诚意满满。 魏家四儿二女,都上来请安见礼。 “二郎今年加冠,便请晋国公为他赐个表字,”魏征道。 武怀玉是魏叔瑜的老师,以后还是妻兄,他赐个表字倒也合情合理, “叔瑜,表字思瑾如何?” “思瑾,瑜、瑾,好,”魏征连连称赞,古人的名和字,其实基本上都是有关联性的。 “听说晋国公跟太原王氏结了儿女亲家,恭喜啊,” 一壶魏公家酿下肚,魏征话多了起来,提到怀玉刚跟太原王氏结亲,嫡三子订婚王仁嫡长女,话里满是羡慕。 虽说魏玄成如今是宰相,是巨鹿郡公了,甚至一儿尚公主,一女许亲王,另外一儿一女也是跟并州武氏、河东薛氏联姻, 可终究没能结亲五姓七宗,这或许是魏征心里最大的遗憾了,哪怕当初跟王学士家闹的很不好看, 上赶着典房押书借高利贷筹百万赔门财想攀太原王氏,最后都没成。 而人家武怀玉,当初为三弟联姻了王学士家,现在自己儿子又娶太原王氏大宗女, 魏征指着两个小儿子, “三郎已经订婚河东裴氏,然四郎尚未订婚,我这生啊最大遗憾,就是没能跟五姓七宗结亲,二郎啊,今日我想求你件事。” 魏征脸微红, 一旁裴氏给怀玉又添了杯酒, 怀玉见这夫妻模样,心里立马有数了,魏征的酒量可是有名的,两人才喝一壶酒,他断不可能真醉了, 不过是借着酒意好开口,而看裴氏的样子,估计夫妻早就商议好的,这顿酒明着说是来谈魏二郎跟武四娘的婚事的,实际上估计还是为魏四郎的事。 魏征想结亲五姓七家。 初心不改啊。 这份执念也够可以的,当初魏征仅是从四品官,砸锅卖铁的都想联姻五姓,现在是宰相了,郡公了,但依然还是想联姻五姓。 连对象都选好了,还选太原王氏。 不过这次不找龙门王学士家,而是找祁县房的,找大长公主家。 “听说大长公主跟二郎关系不错,我们想请二郎帮忙做媒提亲。” 怀玉微微一笑。 魏征有这个想法不奇怪, 恨不能娶五姓女,好像是这个时代所有男人的梦想,李唐公主都不如五姓女们吃香。 “看上哪家小娘了?” “就大长公主家的长房,王仁表的女儿。” 王仁表曾任岐州刺史,现在京任一闲职,他虽是庶长子,但毕竟也还是金紫三品,他夫人赵郡李氏虽不得大长公主婆婆喜欢,可人家也是五姓女。 王仁表和李氏的嫡长子王方翼,体弱多病但聪慧,现在已经拜在武怀玉门下,要跟去岭南。 他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魏征看上的就是王仁表和李氏的嫡女。 第820章 大长公主是个痛快人 武怀玉再次登门大长公主府拜访。 银发老公主很欢迎他的到来,一回生二回熟,如今武怀玉再来可就亲切多了,他跟王家结了亲,老公主的侄孙女可是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老公主的长孙还是他的学生呢。 亲家公王仁热情招待。 这位今年初中的进士后,一直还在吏部侯选,如今官越来越多,可官职却就那么多,所以六品以下官员,包括新科进士,还有勋官、散官要得职,都要排队侯选,级别越低,侯选时间越长。 王仁就算是五姓子,可照样也还得起码侯个一年半载的。 “王兄侯选还没安排吗?” “如今选人太多,每年少则八千,多则万人,铨选也只有一半人能获选,”王仁有些无奈道。 “如果王兄不嫌弃,可以随我去岭南,可以加入我的幕府任职,也可以到州县任职,王兄进士才俊,岭南急需这样的人才啊,只要肯去,马上就能安排职位,而且可以由王兄挑选,最起码也是县令。” 武怀玉这话让王仁有些心动。 选人太多,如果没门路,可能三年都未必选的上,就算他的家世,也起码得侯上一年。 而且得官,一般也是偏远的县尉或主簿起。 中下县尉,不过是最低的从九品下。 这县尉可不好当, 而如果能直接出任县令,哪怕是下县令,都是从七品下,比从九品下的县尉,高了八级。 要是早几年,估计一听到岭南,哪怕是县令,估计都没哪个愿意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的岭南,意味着机遇,甚至代表着捷径,虽然也可能艰辛,但以他的家世,再加上亲家公武怀玉做靠山,那他在岭南当县令确实是好事。 老公主在旁边听了后笑道,“你还不快谢过晋国公,这可是帮你大忙了,不用侯选直接就得官,而且起步起码七品的县令,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怀玉也道,“岭南几百县,有县令空缺的县,任由王兄选。” “当然,若王兄不愿做县令,那么州、府,甚至我的幕府,也可以随便王兄挑选。” 老公主笑道,“这么说来,这次晋国公回岭南,要开幕府了?” “嗯,圣人特许准许开府。” 这个开府,不是武怀玉做为一品官高,或是晋国公可以开的府,而是观察使幕府。 之前武怀玉的晋国公府,有一套府官班子幕僚,还有一套国官班子幕僚,两班子加起来有一群视品的幕僚,一班是属于生活助理,一般是国司人员, 而现在的观察使幕府,其幕府人员则是朝廷在岭南协助武怀玉处理岭南地方军政等的官员, 有一整套的使府幕职, 从观察副使到行军司马、判官、掌书记、支使、参谋、推官、巡官等,还有许多低级幕职,包括衙推、随军、要籍、驱使、随机、逐要、孔目官等。 武怀玉一人身兼岭南观察黜置使兼经略使兼都团练使数职, 这些官职都属于使职,也就是差遣性质,并不是正式的地方官职,所以本来武怀玉这使职是没有正式的衙门机构和下属官吏的, 但现在皇帝特旨他开府,还给了他诸多高、低幕职人员, 这等于在岭南六府九十六州之上,与朝廷之间,确实多了一层机构了。 岭南的事务,都要经由这个使府。 有点类似于武德初的行台尚书省。 武怀玉的使府幕职,还有一特色,他的这些幕职,既是朝廷官员,但又很特殊,不是尚书省选派任免,而是武怀玉举荐、招募,报呈朝廷批准,有很大的自由度。 说到底,整个使府的幕职,都是围绕武怀玉工作的,皇帝也就给了足够的权限,反正这又不是正式、常设的经制官职, 以后事罢即撤。 武怀玉的幕府,他有征辟权,相应的这些幕职其实职权也挺重,至于俸禄福利这些,也完全由武怀玉负责,朝廷不管,但武怀玉肯定会给予较优厚的俸禄待遇的,他有这个能力提供这些。 除了行军司马和副使要由朝廷任命,其余的基本都武怀玉说了算。 老公主帮侄子选择,“先到岭南择一县,好好做一任县令,干一番实事,做出一些政绩来,然后不管是到州里,还是进使府,都有经验了。” 王仁便听从老公主建议,说愿意去岭南做县令,至于去哪,便听武怀玉安排。 武怀玉当然不可能给王仁安排到蛮荒偏僻之地去, “韶州的乐昌县令,广州的清远县令,龚州的平南县令、邕州的朗宁县令,王兄挑一个,” 这四县都已经算是较好的,特意挑出来的。 最安稳的当然还是广州韶州这边,龚州和邕州那边挑战多些,但做出了政绩也更显本事。 王仁一时犹豫不决。 老公主建议他去广州清远,但王仁最后却说愿意去邕州的朗宁。 “此次岭南,还是想有一番作为的,若是去广州韶州,只怕是坐享其成。” 武怀玉都有点意外,不过对这选择当然也支持。 老公主要大摆宴席, 又派人请了不少客人来做陪,比如王仁妻兄中书舍人柳,还有王仁表娘家赵郡李氏的叔伯兄弟, 席间, 王仁表居然主动提出也想去岭南,官职无所谓就是闲的久了,也想去做点事。 “那不知王兄是否愿意出任岭南观察副使?” 王仁表笑着痛快答应了, 然后柳家、李家等也有不人想去岭南, 都是武怀玉一句话的事,他上个荐举奏疏,朝廷对他在岭南的用人是会开绿灯的。 那边现在就是个特区。 酒席上,边吃边聊, 太原王家、赵郡李家、河东柳氏等几大家子,都对进军岭南很有兴趣,愿意借这次机会,也大举南下岭南,在那边置业经营,武怀玉当然是举双手欢迎。 岭南市场够大,人越多蛋糕才能做的越大, 酒喝的差不多后,武怀玉倒没忘记今天来的另一个重要任务,为魏征家四郎做媒。 当着老公主和王仁表的面,武怀玉提起这件事。 “魏相仰慕太原王氏家学渊源、家教良好,想为魏四郎求娶王公之女” 话一出,酒桌上安静了几分。 魏征早几年为次子求娶王学士女那件事,当时闹的还是很大的,甚至让人觉得是个笑话,王学士和魏征都丢了脸面,当然最后武家出手,大家还觉得武家捡了便宜, 只不过如今不比当初,魏征现在身份也能让太原王氏认真对待。 “魏相真有此意?” “确实,所以才特委托我来,” 王仁表抚须,并没马上回复,他沉吟片刻,望向老公主,“母亲大人意下如何?” 大长公主是个痛快人,“我觉得这是门好亲事,魏四郎毕竟也是魏相嫡出,母亲也是河东裴氏出身,” 公主发了话,王仁表想了想便也点头同意了,他的妻子李氏向来不被婆婆喜欢,哪怕是自己女儿的婚事,她也做不了主。 “那我回去告诉魏相这个好消息,挑个黄道吉日,与魏相再来登门拜访,正式商谈两家联姻结亲的好事。” 王仁将前往岭南任邕州朗宁县令,王仁表也将去岭南做观察副使, 现在王仁表又跟魏征结成儿女亲家, 倒是喜事连连。 对武怀玉来说,也都是好消息,他这次回岭南,还将带着太原王氏赵郡李氏河东柳氏等几大家族南下岭南,他们会带着许多人马、钱财,在那边买田置地蓄奴建庄园、开矿山、办作坊、搞贸易,会为他的岭南大业再添几分力量。 估计最高兴的还是魏征夫妇,终于得偿所愿,联姻五姓了。 魏嘴炮又欠他一大人情,挺好。 果然,等武怀玉从宣阳坊老公主府上出来,直奔永兴坊魏征家,他后面还跟着太原王家的人, 武怀玉把好消息一说,魏征激动的满面通红,胡子都乱抖,裴氏也高兴的失了态,夫妇俩对武怀玉连连感激,而随同来的太原王家的管事,也送上了老公主和王仁表的礼物, “魏相你挑个吉日,我们一起去王家登门拜访,细商这门亲事。” “好好好,”魏征激动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魏征终于跟太原王家结成亲了。“谢谢二郎,太感激了,” “都是亲戚,何必见外。” 以后武怀玉在岭南需要朝廷的政策支持,魏征总得给些面子照顾照顾吧。 第821章 贤婿啊 “哇哈哈,贤婿!” “贤女婿啊,在哪呢。” 武怀玉正在廊庑下喝茶,今天忙里偷闲挤出时间跟龙门观的老道韦善俊、叶静能见面, 他的两道门弟子尹文操、叶法善如今也在长安小有名气,不仅道法不错,而且医术也很了得,但今天二人却老实的充当茶童。 韦善俊自与武怀玉相识结交以来,如今在龙门观修道,但也是个闲不住的,他不愧是当今三大药王之一,对于医药更加钻研。 “前些日子去终南山寻老神仙,商讨了些本草纲目的问题,收获良多,”韦善俊抚着长须道,“没想到一回长安,青阳居然回来了,” 韦善俊现在和许多名医在修本草纲目,而这本药典是武怀玉牵头立项,他还挂了个总编之名,名医们相互交流切磋,确实增益许多。 相比之下,也精通医术的叶静能,却把更多精力放在符篆和炼丹上面,这老天师炼丹都要走火入迷了,先前吃自己的丹甚至还中毒了,还是韦善俊帮忙医治。 这让叶静能很受打击,今天碰面聊天也有些蔫蔫的,不像以前遇到怀玉总是要各种请救切磋炼丹之事。 武怀玉今天特意请了这四位过来, 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请他们去岭南,在岭南开龙门观的分观,岭南那边的獠蛮们信奉巫鬼较多,怀玉想要征服獠蛮后,在那边一边建学校推广汉化,一边也修些道观、寺庙, 虽然朝廷现在对佛道管的很严格,但在岭南獠蛮区适当的推广一下,利用佛道引导向善,也是值得的。 这事一提出,叶静能和韦善俊倒都点头同意了,他们也愿意跟着怀玉去岭南弘法传道, 至于叶法善和尹文操两年轻人,自然是听老师安排。 他们边喝茶边聊,谈的不错,武怀玉表示到了岭南,使府会予以支持,给度牒,给地,甚至会适当的拨些钱,划些田给他们。 正聊着, 听到老丈人樊兴那熟悉的大嗓门。 “贤婿啊!” 武怀玉赶紧起身去迎接, “丈人何时回京的?” “刚回来,”樊兴还不到四十,年富力壮,魁梧健壮,他顶着头阳来的,身上紫衫都汗湿几块,散发出很浓烈的汗味。 “贤婿啊,我听说你要把玄符她们全都带去岭南?这事你再考虑考虑,岭南有什么好,蛮荒烟瘴之地, 她还带着三个孩子,而且又怀上了,你这不是带她们去受罪吃苦吗,长安多好啊,繁华热闹,非要去岭南?” 樊兴虽嘴里喊着贤婿,一见面却是问罪来着。 怀玉请樊兴到廊下先坐,奉上热茶。 “天这么热,哪还愿吃热茶,有没有冰的西瓜送个来,或者来杯冰镇酸梅汤也行,再来些冰块,嚼着降降暑。” “府上有绿豆沙冰棒,也还有冰淇淋,我叫人送来。” 樊兴看到两老两少四个道士在,也不意外,甚至马上认出叶静能天师和药王韦善俊两个来, 笑着上前见礼问好, “阿郎怎么突然回京了?” “接了调令,” 樊兴原来是绥州都督,但不久前皇帝新置了个州大都督府,把坊丹延绥等诸州划了进去, 这绥州都督府自然也就取消了, “阿郎有新任命了?回朝任职吗?” 樊兴抹了把脸上汗水,“调凉州都督了,接令先回长安办手续,然后再去岐州面圣,接着便去凉州武威上任了。” 樊兴的仕途这几年还是不错的,从右监门将军到绥州都督,再到凉州都督加左骁卫大将军,做为实封四百户的营国公,在勋贵中也是有一号的。 或许是女儿嫁给武怀玉沾了些光,樊兴的仕途比历史上还要强。原本历史上樊兴不仅在武德四年受其父谋反案牵连,削官夺爵。后来虽从李世民征讨立功,封赏营国公,但不久后又犯错,夺去官爵。 此后将功赎罪,也不过起复为郡公。 但这几年,樊兴仕途可是一帆风顺的很,现在不仅是左骁卫大将军,还升凉州都督。 凉州都督,可是中都督里位列第一。 “阿郎,我以后要长驻岭南,实在是舍不得与玄符长久分别,也挂念着孩子们,所以想着带她们赴任。 请阿郎放心,岭南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就是夏天热一些,蚊虫多一点,我会把她们安置在广州,广州现在也很热闹,也安全,” 樊兴却依然很不满。 在他眼里,岭南那就是蛮荒,要知道樊兴祖上是武陵蛮,但很早就定居安陆了,可就算如此,他们樊家还被人世代称为南蛮子。 岭南更比安陆偏远几千里, 他舍不得宝贝女儿吃苦。 这不算是偏见,更不是歧视, 而是当今人对岭南的普遍认知,觉得岭南就是蛮荒,谁愿意去岭南? 就好比萧一直上疏力谏皇子分封建国,武怀玉跟着上疏,他支持分封但请求分封在四边之地, 结果向来得皇帝赏识的武怀玉,这条建议却没得到皇帝赞赏,因为皇帝觉得把皇弟皇子们分封到四边,尤其是诸如南中、黔中、岭南、安南这样的地方去,那不叫分封,那叫流放。 不论是皇弟还是皇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血脉相连,怎么能无端的就把他们流放? 武怀玉主动辞相,愿意长镇岭南,皇帝是非常感动的,甚至中枢相公们很痛快的愿意让武士进政事堂,也是觉得挺亏欠武怀玉的。 这么年轻这么有本事,对朝廷有大功对皇帝忠心耿耿,现在却被迫要长镇岭南这种蛮荒之地, 以往历来可都是贬官流放之地啊。 怀玉说要把妻妾儿女们带去岭南,安置在广州,说广州很繁华热闹也很安全,可樊兴根本不信。 “我和玄符那是少年夫妻,我们真舍不得长久分离,”怀玉也只能这般恳求樊兴, 虽说这是武怀玉家事,但人家樊兴向来宠女儿,这也不是无端干涉,只是对女儿的关爱而已。 奴婢送来了冰镇酸梅汤还有冰块, 樊兴抓着冰块塞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好像在嚼那个要把她女儿带去蛮荒受苦的家伙似的。 “阿郎若是不放心,不如让修义修武修文兄弟三个同去岭南,就在广州任职,也能随时照顾。”怀玉笑着说道。 他那三个小舅子如今也都释褐入仕,不过这三兄弟有些纨绔,银样蜡枪头表面光,没啥真本事,在国子监读书也没学到多少墨水,只知舞刀弄剑打马球, 如今老大修义居然进了魏王府为兵曹参军,老二修武在荆王府为法曹参军,老三则在右亲卫府为亲卫。 武怀玉也不知道樊修义怎么进了魏王府, 樊兴看着这女婿,“嗯,让老大去广州吧,老二随我去凉州,老三在长安再呆两年。” 老大这个魏王府兵曹参军是个八品官职,看的出这可能是某些人有意安排,事先樊兴并不知情,他当然也不愿意被别人以为他站到魏王这边,更不愿意他的长子因此卷入这些是非之中。 跟着去广州也好,姐夫总会照顾好小舅子,修义顺带还能关照下姐姐。 “阿郎觉得大郎是去广州清海军,还是广州都督府?” “随安排吧,” “那就清海军兵曹参军?” 樊兴无所谓,反正女婿也不会亏待他儿子,樊兴嚼着冰块,说起另一件事,“听说你给十八郎订婚了太原王氏女,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也是这次回来刚订下的亲,今年新科进士王仁嫡长女,他也是同安大长公主的侄子,” “我知道他,想不到你能替十八郎说成这门亲事,好,非常好,五姓嫡女呢。”老丈人对女婿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他又问,“我还听说,你又替侍中魏征儿子做媒,说成了同安大长公主的长孙女入魏家这门亲事?” “嗯,刚谈好。” 樊兴突然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瞪大眼睛,武怀玉也不知道老丈人怎么突然就恼了。 “我的好贤婿啊,我等你不薄吧,你当初还仅是个小小九品参军的时候,我可就把心爱的女儿许给你了, 你说你如今功成名就确实是有本事,可你就不能记着点我的好?” 怀玉茫然看着老丈人,“阿郎有话直说。” “你说你既然都有闲心帮别人保媒提亲五姓女,你怎么就不知道为你小舅子们着想?” “修义修武修文哥三也都到说亲年龄了,你这个当姐夫的就不能上上心,就不能也为他们寻个好亲? 难道我们樊家就不配娶五姓女?” 武怀玉都让樊兴弄的有些懵了,不过很快回过神来,老丈人原来是妒忌了,武怀玉给自己儿子又订婚了一个五姓女,都结亲五姓好几家了,现在还帮魏征儿子也说媒订婚了五姓女, 他羡慕了,妒忌了,他也想要联姻五姓七家,也想给儿子娶五姓女。 樊兴这要求倒也不过份, 也不能说樊家哥几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机会谁不想试试。 “阿郎觉得陇西李氏如何?” “陇西李氏,姑藏房还是仆射房或是敦煌房?”樊兴果然来了兴趣。 “丹杨房呢?我老师代国公就是丹杨房的,我跟丹杨房熟,为大郎从丹杨房说门亲事应当没问题。” 樊兴想了想,丹杨房虽不如姑藏房、仆射房,但毕竟也顶着陇西李氏的名,只不过山东士族一般只认李宝后裔是五姓之一。 “要是大郎能够说到李靖的孙女倒是不错的,”樊兴嘎吱嘎吱嚼着冰块道,丹杨房不如姑藏房和仆射房,但李靖的名头很响亮, 怀玉心中有些无奈,樊兴还挑起来了。 “我可以先去试试!” 第822章 高攀倒说不上 “阿耶呢?” 樊玄符听说老爹来了,赶紧过来相见,结果却没看到人,还有些疑惑。 “坐了会,便回去了。” 武怀玉笑着对妻子道,樊兴确实来去匆匆,因为怀玉说要给樊大郎做媒,跟李靖家联姻,还要给大郎安排到广州清海军做兵曹参军,樊兴便急匆匆的回家找儿子去了。 “放心,阿耶一会过来吃晚饭,还有我的三个小舅子。” 樊兴有十几个儿女,不过除了樊玄符和修义修武修文三兄弟,其余的都还小,要说樊兴妻子去世后,这些年竟然一直没有续弦,他姬妾众多,好美人爱奢侈,可却多年没有续弦再娶。 倒不是说樊兴找不到合适的, 玄武门事变后,樊兴获得实封四百户,还是国公,勋贵里也是比较有名的,况且樊兴虽老被人称樊蛮子,可人家也是安陆四大名门之一。 樊兴若是想娶五姓女,估计很难,除非他愿意跟程咬金、张亮一样去勾搭五姓的寡妇,或是跟武士一样愿意娶个四十多岁都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若是娶河东柳裴,京兆韦杜,或是关西杨薛,或是兰陵萧氏等,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毕竟玄武门时,樊兴也不过三十出头而已,正年轻呢。 但不知为何,樊兴却并没再娶的打算。 “阿耶升凉州都督了,这次回长安也呆不了几天,”怀玉告诉玄符。 怀玉跟妻子聊了几句,交待说樊兴爷几个晚上会过来吃饭,然后便去平康坊拜访老师李靖夫妇,“我答应阿耶说要给修义说媒的,先去探探路。” “啊,这事能成么?” 武怀玉笑笑,“我老师两儿子你也都见过,李大郎虽说没啥远大志向,但人其实也不错,现任将作少监,守业是可以的,他女儿也多,应当能挑一个给你修义。” 李大郎年过四十,其实都当爷爷了。 当然,李二郎德奖女儿也不少,李二郎现为左卫亲府中郎将,三十多岁,年纪比樊兴小点。 樊玄符心里还是挺期待的,毕竟修义是她亲弟弟,她也清楚李靖家族的名望,尤其李靖现在还是当朝宰相呢。 “要不我陪阿郎一起去老师府上拜访?” “你就在家等着吧,” 宣阳坊武家跟平康坊李靖家倒也没隔多远,毕竟两坊南北相邻,骑上马一会就到了。 代国公府的门丁看到是他来了,远远迎接下马,接了马没直接系在府外系马石上,而是牵到了府上的马棚,交给马夫帮忙饮喂照料。 另有管事亲自将怀玉送进府。 李靖也已经散衙回家,正跟妻子下围棋,那头大老虎脖子上拴着铁链就趴在两人旁边,温驯的如同一只大猫。 “二郎来了,坐。”李靖见到他笑着招呼一声, 师娘张出尘也只是轻笑一下,“快过来帮我参谋参谋,如何破局。” 怀玉走到两人旁边,看着棋局, 李靖夫妻俩关系极好,平时也喜欢下下棋,怀玉在旁边为师娘出谋划策,两人联手终于反败为胜,李靖输了也不恼。 这局下完,也没继续,张出尘拿来茶,又摆起炭炉茶具,直接煮水煎茶, 煎好茶,张出尘坐到一旁抚琴弹奏, 爷俩喝着茶聊天。 怀玉也没藏着掖着,说起樊兴回京,调了新职,然后说到老丈人给他的任务。 “老师家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小娘可以许配给我丈人家的小舅子?” 他说了修义的基本情况,现为魏王府兵曹参军,过几天就给调去岭南清海军做兵曹,以前在国子监读书,后来在左卫亲卫府呆过,人年轻高大,相貌也挺端正,人倒也聪明,就是没啥墨水。 “不过骑射精通,略知排兵布阵,有我丈人勇悍之风。” 李靖捧着茶杯,“樊蛮子这人我熟,安陆四大名门,许、郝、樊、张,武德初我奉旨赴山南征萧铣,为开州蛮阻挠误了军期,差点被太上皇处斩,还是许绍保了我,”许绍和樊方曾结亲,樊方孙女也就是怀玉妻子玄符,曾经跟许绍孙子订过婚。 说起那段往事,李靖很是感慨,那时的李渊还一直记恨他在雁门时坐囚车去江都告发他谋反的事, 李靖征萧铣,在山南荆襄战斗很久,跟许绍、樊兴父子他们相识,并肩战斗,樊蛮子是员猛将,李靖很赞赏。 “丈人家的大郎,其实我也见过几次,印象还是不错的。” 怀玉腆着脸问,“既然老师觉得这孩子不错,那看能不能嫁个孙女给他?” 李靖抿了口茶,想了想,“樊兴真想跟我家结这门亲?” “能跟老师家结亲,我丈人求之不得呢,高攀了。” “高攀倒说不上,”他想了想,“要不这样,你挑个日子把樊蛮子请来,让他带上樊大郎,到时我让大郎二郎把年纪合适的女儿都叫来,让她们在会客的时候,在帘后观看” 李靖说的这法子不错,不少名门望族选婿,都会这般,比如谭国公丘和,就喜欢宝窗选婿。 前面会客招待,姑娘们在后面观看, 若是哪个姑娘看上了,那就选谁来联姻结亲。 这种方式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武怀玉当初在丘家纳来的两妾,其实也是丘家一群堂姐妹们在后面观看,最后丘和选了两个比较愿意的孙女进武家。 “师娘,你也愿意结这门亲事吗?” 张出尘弹着琴,动作优雅琴声优美,她边抚琴边道,“这事阿郎做主便是,” 营国公的嫡长子,还是晋国公武怀玉的小舅子,这个身份其实也不低了,反正李靖这边是嫁孙女,嫁出去的姑娘,相比起娶妻条件就放低些。 李家也是将门,并不是很嫌弃同是将门的樊家。 又坐了会,等到李大郎德誉二郎德奖回来,李靖叫他们兄弟过来见面,把事情说明。 两兄弟也并不反对父亲的决定,两人都有七八个女儿,适婚的也都有好几个,嫁一个到营国公府的长公子,也还可以。 怀玉便干脆邀了李德誉李德奖兄弟晚上一起到家吃饭,樊兴果然带着三个儿子来了, 武怀玉夫妇招待了樊、李两家人,然后把李靖的答应转告,樊兴非常高兴,甚至心急的说明天便去登门拜访,想要早点谈好这门亲事。 饭后,送走客人们, 怀玉晚上便在玄符的院里歇息,今晚也不用翻牌子了, 那些还心心念念期盼能翻到牌子侍寝的妾侍,虽然心中失望却也没办法,毕竟那可是大妇啊。 武怀玉晚上喝了点酒,留在这边主要是跟妻子聊聊老丈人家的事,包括小舅子们的婚事以及职事, 两人成婚六年,马上七年,却是没半点什么七年之痒, 两人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聊着天,玄符已经又怀上了,怀玉陪她睡觉,倒相当于放一天假了。 “你现在怀上了,还要一起去岭南吗?” “我身体强健着呢,现在又刚怀,没有影响,反正也不急,放慢点行程便是,而且水路居多,不累的。” 第823章 武氏真是人丁兴旺 细雨飘红,染凉秋意。 又是玉米丰收时。 城南武氏曲江书院,诸武齐聚院庆。 “我们武家真是人丁兴旺啊。”晋国夫人樊玄符看着今日前来书院的武氏族人,蔚为壮观。 “光咱们族长大伯,都七十七岁高龄了,今年还生又为武氏宗族添了三个儿子,老当益壮。” 老族长武士棱,爵封宣城县公,在司农卿上致仕,要说为官十余载倒没啥政绩,可生儿育女却极了得,如今他名下的儿、孙加起来早就过百人,他这一支是并州武氏家族中人丁最兴旺的一支。 “阿舅也不差。”玄符笑着道。 她说的阿舅自然是公公武士恪,今年也是六十六了,怀玉下山前,也仅是个瘸腿的致仕禁军小旅帅,一妻一妾,四女三儿。可这短短六年,老公公每年都要纳好多妾侍,这几年不说纳姬妾上百,却也有近半百, 六年生了二十多个儿子,四十多个女儿,平均一年十多个每月都能中一个,比武怀玉还猛。 “咱阿郎也挺厉害的,这几年不是跑朔方就是去幽燕,还出镇岭南,可不也没耽误纳九媵十八妾,儿女也生了三十多个。”淮南公主杨慕云在一边笑道。 武家有武士棱武士恪这兄弟俩带头示范,同族当然也都很卖力, 怀义生了十几个,就是武士这几年都又生了好几个。 武氏族人都在争相生孩子,谁生的多谁光荣,当然还有奖励补贴,这都是族里的义庄里写明的, 生孩子就有奖励,甚至生的男丁还状的更多,孩子读书、参加科举,以及将来婚嫁,甚至丧葬这些地方,族中的义庄都会予以奖励、补贴, 武氏义庄的福利待遇是不错的,也是面向整个族人的, 如武怀玉武士武士棱他们这样有能力有本事的族人,高官厚爵就会给义庄捐献田地、粮食,甚至是商铺、钱帛, 普通族人最大贡献当然就是生孩子, 或许就能出人才,将来出息,反哺家族。 有族中的补贴,就算是武氏普通族人,确实也愿意生孩子,不仅没太大负担,还多了份希望。 今天的曲江书院院庆, 其实也是武氏家族借机聚齐,书院是武家的,书院里的学生基本是武氏族人,以及附学亲戚等, 所以院庆武氏族人齐聚名正言顺,大家都是学校家长,甚至书院本就是武氏家族出资的。 聚会庆祝书院越办越好,也顺便审计一下书院账目,当然这也是个给书院捐赠的好机会, 此外,家族现在这么大,也可以借机联络增进亲情,毕竟一家出了两宰相还有两都督,平时也确实不太好私下往来过密。 “咱们武家还是非常团结的,你看今天一呼百应,全都来了。”李三娘看着这场面也是有点惊叹的, 论起来,陇西李氏丹杨房,肯定比并州武氏要强,但今天武氏家族表现出来的凝聚力,可一点不比她们家差。 “咱们武家确实团结,” “咱阿郎倡议办的武氏义庄起到很好凝聚作用,”樊玄符直言,大唐勋戚名门之中,那些千百年的名门世族很多, 但武家办的义庄甚至义学等,却又很不一样,对族人,尤其是对普通族人帮扶很大,给整个家族很强凝聚力。 倡议有能力的捐田捐钱粮,把家族的义庄扩大,义庄有义田出佃经营收租,也还有义仓储备钱粮备灾荒, 义庄和义仓也还可以经营借贷收息,可以持续经营,良性扩大, 同时,族中也就可以一直维持自己的义学、祖坟等,族中孤寡残疾,甚至是生死嫁娶看病,这些都能得到不少补贴。 捐献这事不强求,但现在族中有很好的风气,有能力的每年都捐一些,曾经武士甚至跟怀玉建议是十一捐, 怀玉觉得这有些多了,最后认为自愿厘捐,就是倡议家族中能力强收入高的,把年收益的百分之一捐给家族义庄、义仓、义学等。 当然这不是强迫的, 这有点类似宗教什一税,但并不强求,全凭自愿。 收上来的钱,也都是有家族的义庄的理事会管理,交由义庄经营,理事会会定期审计,这些钱除用来供给家族福利开支外,就是继续经营了。 但这些钱,属于家族义庄,不属于家族某个人,族长也无权挪用。 这几年,武氏家族的人活的滋润,就是因为义庄有了越来越丰厚的本钱,给族人的福利保障较好,不仅生孩子有补贴,读书也免费,科举还有补贴,考中了还有奖励,生病都有补助,死了还有丧葬费, 就算想做点生意,都可以跟家族申请下低息贷款。 所以这两年,几乎所有的族人,现在不管是大官高爵的,还是种地经商的,每年都会自愿的捐粮捐钱, 可以说武氏家族现在人丁兴旺,甚至还能这么团聚,武怀玉的义庄模式,居功至伟,毕竟光讲奉献是不能长久的,就算是血脉相连的同族,也得有进有出。 现在的并州武氏,宗族下也还有各个分支,如武怀玉他们家现在是三原房的,武士他们几兄弟则属文水房等,而且还能再细分, 如怀玉跟怀义都是封公侯门内列戟甚至赐建家庙的人,所以三原房里又可分出怀玉和怀义两支房来,怀玉这房也叫宰相房, 武士四兄弟,有三个封公,当然也又细分出几房来, 一个家族里,有特别牛逼的人物,封公拜相赐建家庙,那往往就是另立门户自成一系了,毕竟都另建家庙了。 现在武氏家族就很兴盛,前后两个宰相,还有好几个公侯都督,所以并州武氏整个大宗的义庄之外,又还有各个小宗、支房的义庄, 这些义庄面对各宗支房系的族人,武氏不少族人的福利那都是累加的,日子确实过的挺滋润。 福利好,大家自然对家族有凝聚力,自然就团结。 就如这次怀玉说搞个院庆,各宗各房的族人都来曲江书院吧,于是乎在京畿的武氏家族老少爷们全来了, 三原的武士恪也来了,他连那二十几个小儿子都带来了,这是家族盛事,男丁再小也得来。 今天照例是有权有势有钱的要捐一笔钱给族中各义庄,然后族中老弱残疾孤寡什么的,也都能分到一笔帮扶钱粮, 不过今天还有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其实是武怀玉要去岭南了,他打算跟族人们商议一下,看能不能动员一些族人南下发展, 这岭南流金淌银,大好机会肯定要先照顾下族人。 都是武家人,到了岭南也能成为怀玉信任的帮手。 嗯,这次还要从曲江书院抽调大批教职工去岭南,先在广州建起一家书院来,然后每年起码一所,争取岭南六府都建起一座曲江书院的分院来。 第824章 当选新族长 武士新晋宰相,如今随驾九成宫,没能来参加这次的族中盛会。 豫州都督武士逸、广州都督武怀义、岭南道支度使武君雅这几个武氏家族中如今官做的高的也都在外任职没能参与。 主持这场家族盛会的自然还是宗族老族长宣城郡公武士棱,七十七岁年纪了,今年却都还能为家族贡献又生了三个儿子, 老族长右边站的是生了二十七个儿子的堂弟武士恪,左边则是侄子武怀玉,有十九个儿子。 老族长鹤发鸡皮,很是枯老了, “二郎啊,你还不够努力啊,才生了十九个儿子,你阿耶这几年又都生二十四个了。” 怀玉看着拄着拐杖,衣服下枯瘦的手脚,真怕一阵风吹来就把这老族长给吹跑了, “大伯,我们会努力的。” 武士棱环顾四周,看着那么多的武氏老少男丁,很是欣慰,“看着咱们家族人丁兴旺,我非常高兴啊。” 老族长一人名下,儿孙男丁就有一百多个,真正是为家族贡献巨大,老头以前在太原种地经商,虽然后来从龙立功,也得封县公,但一辈子都是小农思想,在老头子眼里,官职爵位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得多生孩子,人丁要多,然后就是多置田买地,这样才能代代永流传,家族兴盛。 多买田就能多纳妾多生孩子,孩子生的多了,总能有几个有出息的。 这思想很淳朴, 然后老爷子七十岁时遇到侄儿怀玉,得了怀玉给他的丹药,于是乎一发不可收拾,这六年又纳了数十姬妾,生了几十儿女。 聊着天,瘦成一把骨头的老族长,居然说过几天又要纳一小妾。 一树梨花压海棠啊,看来老族长注定是要死在小妾肚皮上的, 他还劝老武要多纳几房妾侍,再为武家多生点孩子, 老武无奈的告诉这位族长大哥,“老了,力不从心了,不纳妾了,就这样了。” 武士棱看着武士恪这模样,还教训他。 “让二郎给你开方补补啊,才六十六,我都七十七也没说不行啊。” 可老武想明白了,“我早年打仗受过不少伤,身体亏虚,现在年纪大,真不如族长阿兄你,” 聊到后面, 武士棱提出要把武氏族长之位交给武士恪, “族长之位要传也是传给士啊,” “他年纪比你小多了,”武士棱直言,“再说了他现在是宰相,哪有空管族里的事务,正好你也不愿意再为家族生孩子,那就提前接过族长之位,帮着打理族中事务吧,” 武士恪有个宰相儿子,自己沾光有个县侯爵位,也算是年高望重,接替族长之位倒是可以的。 “按宗法制度,这族长之位,也当是由你家大郎君雅来接。”武士恪道。 武士恪跟武士棱兄弟他们,只是同一个曾祖而已,族长之位是轮不到他的,可武士棱却只是摆了摆手,“等我死后,我们文水房那支,他自然是宗主,但咱们整个并州武氏家族的族长,还得由你来担任,他不够格,” 武氏家族现在这么团结,可不是因为大宗做的有多好有多强,相反,并州武氏大家族,现在最有威望的反而是刚辞相的武怀玉,家族能这么有凝聚力也多是因为武怀玉。 老族长不仅能生孩子,其实眼光格局也不错,看的很清楚。 当年是武士带着几兄弟,把并州武氏家族带到了一个全新高度,但如今,武氏家族有此地位,甚至说将来要更上一步,还得靠武怀玉。 可武怀玉要长驻岭南,家族事务便交给他阿耶来管吧。 “既然大伯这么说,我看一会咱们就跟宗亲们说明,若是宗亲们愿意支持阿耶接任族长之位,那阿耶也不要推让了, 族长之位,更是一个责任。” 老武见怀玉这般说了,便点头应下。 今天很热闹。 昨夜下过雨,天气凉爽很多,有了几分秋意。 武怀玉今天向曲江书院、大宗义庄、武氏义仓等,又捐了不少的钱、粮,还捐了一些田地、商铺, 捐的这些价值不少,但对现在的武怀玉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今天捐献的人很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捐给族里的,不是给官府的,大家还是比较自觉和自愿的。 大家捐献完后,按规矩要写功德簿,回头还要立功德碑,这些钱粮等也要入账,开支都是要定期接受宗族审计的。 老族长拄着拐站出来, “我今年七十七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把老骨头够稀了,今年还又添了三个崽,不过精力确实在不如从前了, 我决定了,把族长之位传给士恪,谁赞成,谁反对?” 老族长这话一出, 底下武氏家族男丁们,自然是一片赞成之声, 那些年少甚至年幼的男丁们,不懂这些,却也不会反对。 武士恪毕竟是武怀玉的爹,人家还顶着个文水县侯的虚爵,还是以五品致仕的,老族长退位,由他接任,谁也说不出反对意见的。 武士恪顺利当选新族长, 也没有啥镇族信物啥的,两老头子在众族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就算交接了。 老武做了族长还是有些兴奋的,脸皮都通红。 “还记得五十年前,我还在文水卖豆腐,后来跟着大哥你们去塞外贩牛羊,时间过的好快啊,”武士恪感慨道。 “是啊,五十年前我二十出头呢,如今黄土埋到脖颈上了,” 中午就在书院聚餐,食堂大厨做了流水席, 一众老少族人们边吃边聊, 武怀玉满场乱走,跟族人们打着招呼,主动的跟他们聊去岭南的事,还是有不少族人愿意跟着武怀玉南下的, 不管是去做官做吏,或是投伍从军,又或是去经商赚钱,有武怀玉罩着,大家都觉得很有希望。 离京在即, 武怀玉有赴不完的宴会, 太原王家、龙门王家、河东柳氏、薛氏、裴氏,还有赵郡李氏、陇西李氏、京兆韦氏、杜氏、弘农杨氏、范阳卢氏 这些名门望族高门大阀,其实都是武怀玉的亲戚,好些还已经是儿女亲家,武怀玉要回岭南,还要长镇岭南,甚至他跟皇帝所上奏的那经略岭南的计划,早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都知道武怀玉要在岭南大展拳脚了,也或多或少知道岭南很有搞头,此时跟着武怀玉过去圈地圈钱,大有前途。 甚至可以说武怀玉都已经趟出一条路来了,他们去都能算是捡现成的, 早两年让他们去岭南,他们可能犹豫,但现在就不免有些争先恐后,怕错失良机, 一家家都送来请帖,既想要拉拉关系,安插子弟去岭南为官,或是入怀玉幕府,又想着去那边圈地,什么开矿、采珠、种甘蔗制糖、挖煤冶铁炼铜,种棉花织布,晒盐、捕奴, 岭南有太多圈钱圈地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还有好些个地位不及关东五姓关西六姓这样顶级的家族,则更是直接,直接就托人上门,想给武怀玉送女儿送妹妹做妾, 也有些还要点脸的,则想着跟武怀玉做个儿女亲家,跟他的孩子订个娃娃亲。 一连数日,忙碌不停。 半天各处赴宴,晚上妾侍们还眼巴巴盼着翻牌子,翻中了的喜笑颜开,自然也不会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就算武怀玉有些累,她们也会很体贴的上来自己动, 在这忙碌中, 武怀玉倒也是做了许多事情,他还把自己岭南幕府给选好了,副使举荐王仁表,行军司马举荐的是李志,一个老公主的儿子,一个是李三娘的叔父,监国太子都准了。 至于其余的幕职如判官、掌书记等等,全都直接由武怀玉自己征辟任用,他选好后给吏部一张名单,他们补发告身。 夜, 翻牌子翻到媵妾云家大娘,等怀玉跟樊玄符在院里聊了会天过去云大娘子院里,发现云二娘云三娘也在, 而且这两妾侍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阿郎,今晚让妾姐妹三个一起服侍阿郎吧,” 怀玉妻妾众多,其中好几对姐妹,比如妻子樊玄符,嫁入武家时还带来三个堂妹媵嫁,所以武家后院有樊家四姐妹。 然后就是云定兴的三个孙女,当初本来联姻,只打算纳一个为妾,结果云家三兄弟,谁也不肯吃亏,于是一人嫁一女。 再就是丘家两姐妹了,也是丘行恭丘行则兄弟俩一人嫁了一女。 武家还有三高二裴,不过她们只是同姓不是姐妹。 倒是李清和陈润娘,这两人以前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只是就算家里有三对姐妹, 可以前还从没有这样共侍的情况。 云大娘子帮怀玉宽衣,“阿郎,浴池的水已经放好了,先游会泳吧,妾姐妹三一起陪阿郎,游玩再帮阿郎按摩。” 云家三姐妹长的非常漂亮,或许是云氏基因好,她们姑姑云昭训以前就是因为长的倾国倾城,才会被太子杨勇宠爱甚至一度养在宫外生了几个孩子,最后才得以进宫。 怀玉脱衣跳入泳池,三姐妹也跟着下池戏水, “她们倒是聪明啊,翻中一次牌子,结果三姐妹一起上。她们姐妹三个一月共有三次翻牌子机会,可这样一来,却等于人人每月三次机会了,直接翻三倍。” “阿郎,来追我呀!”三只狐狸精在泳池里撩人的招手。 她们这是卡bug啊,不过聪明又漂亮还性感的女人,也让人生不起怪罪拒绝之心啊。 毕竟拒绝二字,去除偏旁的掩饰后,才是真相啊。 游泳确实让人放松,按摩更使人愉快,而有三位美妾服侍,就更是让人愉悦到飞起了,这种齐人之福以前都没享受过呢。 就是一打三,有点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825章 吃了闭门羹 天蒙蒙亮, 武怀玉昨晚吕布战三英,睡的很沉, “阿郎,魏王来访。” 武怀玉被云氏声音唤醒,还有点昏沉沉,“不见,我要再睡会。” “是魏王殿下,王府长史杜楚客、司马苏勖陪同前来,已经在前厅了。” 怀玉睁开眼睛,他搓了搓脸,云氏要为他更衣,结果武怀玉却又躺下了,还闭上了眼睛,“你就说我昨晚睡的迟,这会睡的正沉,叫不醒。” “啊?”云大娘子茫然,魏王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嫡次子,宠冠诸王,就算近来皇帝对太子回心转意,有所冷落魏王,那也毕竟是堂堂亲王。 这样装睡不见,好吗? 人家好歹上门来了。 “阿郎,魏王说是来拜见老师的,说阿郎你马上要回岭南上任,所以特意在你走前来拜访,还带了几车礼物呢,” “不见不见,有什么好见的,”武怀玉侧了个身,继续睡,“帮我传话,让管家上茶招待一下,喝完茶请他们去豹房转转,然后送走,” “真不见?” 武怀玉继续睡,不再理他。 云氏见状,虽然心中有些惊讶,还是关上房门离开,去找樊玄符了。 “夫人,阿郎说不见,继续睡了。” 樊玄符坐在院里,武家一群小公子小娘子们在嬉戏追逐,大妇抬头瞧了瞧云大娘子,然后又看了旁边坐着的云二云三。 “昨个你们三姐妹也太胡闹了,没半点规矩,把阿郎累成什么样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三姐妹一起,你们也敢想敢做,” 云家三姐妹低着头向大妇认错,连声说以后不敢了。其实昨晚倒是玩的挺高兴,毕竟相公回长安后,三姐妹都一直没得到侍寝机会呢, 倒不是说贪相公身子,实则三姐妹都只生了一个孩子,虽说运气好,三姐妹一人生了一个儿子,可谁不想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将来也多点依靠嘛。 特别是看着夫人都生了三个儿子,这都又怀上了,急啊。 李清和杨慕云在旁边轻笑了笑,“姐姐也不用责怪她们三,都是相公贪欢,不知节制。” 这话也不好多说下去了, 转头说起还在那边前厅喝茶的魏王一行, “既然阿郎不见,自有不见的理由,便按阿郎吩咐吧,叫咱家乐班过去弹两首曲子,再上壶好茶,一会再请魏王去豹房看看野兽,就这样吧。” 不仅武怀玉不见,樊玄符等也不露面, 魏王还年少,又是怀玉半个学生,樊玄符等本可以不避嫌,但他既然带了杜楚客和苏勖他们来了,那她们也正好可以借此缘由不见。 那边, 前庭花厅里, 小胖子李泰今天特意早起,带上了杜楚客苏勖这哼哈二将,还备上了好几车的礼物,又把自己文学馆编的括地志的一些草稿带来, 结果坐半天了, 就府里管事来招待而已, 琵琶女弹奏着琵琶,胡姬伴舞,两名新罗婢女煮茶, 琴弹的不错,舞跳的也很好, 就连那茶也很好, 只是小胖子脸色却不太好看, 等了又等,结果只等来句武怀玉昨夜晚睡,这会还没睡醒的话, “你没有禀报,是魏王殿下来访吗?”杜楚客问。 管事陪着笑,“府里规矩,阿郎没醒,没人敢去打扰,还请殿下见谅。” “难道魏王殿下来了,也这般谅着,这就是晋国公府的规矩?”杜楚客生气了。 “杜长史,”李泰叫住他,“请坐,我们等,今日我是以学生身份来访,学生等候老师这是应有之礼。” “等多久也是应该的。” 苏勖问管事,“不知可否请晋国夫人前来见殿下?” 管事依然是那副样子,“府中女眷不便见男客,请见谅。” 苏勖也不高兴了,他是太上皇女婿,皇帝妹夫,魏王的姑父,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准太子妃的大伯。 谁也不知道他这身份,怎么却又跟魏王这么近。 一壶茶喝完, 琵琶也弹了好几曲, 日上三竿了, 但武怀玉依然没有露面,就只有那个面无表情的管事陪着。 “老师起来否?”李泰也有些坐不住了, 管事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面无表情的道,“阿郎昨夜感染风寒,身体不适,这会吃了点汤药,昏昏沉沉又睡去了。” “那请带本王去看望老师。”李泰起身。 “抱歉,阿郎需要休息,不能打扰。” “夫人说阿郎今日无法招待殿下,殿下请回吧。” 李泰怔在那里, 这啥意思? 武怀玉这是故意的吧,我堂堂皇嫡次子、大唐魏王、州大都督、左武侯大将军啊, 李泰觉得很憋屈,可人家已经送客了。 他扭头看向杜楚客和苏勖, 杜楚客是杜如晦的亲弟弟,当年在洛阳,差点被叔父杜淹陷害饿死,但事后他却求兄长杜如晦不要杀杜淹,自己还拒绝了李世民的征辟,反跑到洛阳嵩山隐居数年, 直到杜如晦病逝,才被李世民请出仕, 杜楚客很不喜欢武怀玉,甚至有过节,先前他和杜家就曾卷入一场针对武怀玉的阴谋,最后事泄,他差点获罪,最后还是因为兄长杜如晦病逝,皇帝念及君臣情义,不仅没降罪于他,反而授他官爵。 那次的事,杜家也吃了不小的亏,虽然当时跟武怀玉算是达成表面和解,其实心里一直记着呢。 今天这场面,杜楚客看在眼里, “殿下,既然晋国公身体不适,不如改日再来探望。” 等几人一出晋国公府,杜楚客便换了副面孔,“殿下,武怀玉这是半点不念及与殿下的师生情谊啊,居然连见都不肯见一面,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太无礼了。” 小胖子平时挺有成府的,可此时也气的脸青白,武怀玉对他的态度,太让他受伤了。 偏偏他还忌惮着武怀玉在皇帝那的宠幸,不敢直接跟武怀玉翻脸。 “殿下,看来武怀玉铁了心要支持太子了,咱们必须先拿下武怀玉,这是殿下面前最大的拦路石。” 第826章 书中自有黄金 “人走了?” 宣阳坊晋国公府花园豹房,武怀玉蹲在竹园里看熊猫一家玩耍,还给它们分享玉米,自己也拿着一根蒸糯玉米啃着。 “嗯,那几车礼物魏王非让留下了,推辞不掉。” “没事,一点礼物无所谓了。” 武怀玉回道,一不留神,手里啃剩半根的糯玉米,被那只棕色大熊猫崽子给抢走了, 这只大熊猫是棕色的,更像猫,天庭饱满嘴更短, “嘿,大黄你不去吃你的竹子,你抢我玉米。” 怀玉看着坐在地上,两只前爪抱着糯玉米啃的正香的大黄无奈道。 这只大黄是武家熊猫园里的异类,园里其它大熊猫基本上都是黑白色的,来自剑南,但这只棕色的是来自秦岭。 其实秦岭也有大熊猫,还是单独的一个种类,它们更稀少,且是棕黄色的,这只棕色熊猫就是秦岭的楼观道在山里发现的一只受伤小崽,救下后特送给了青阳真人武怀玉, “要去岭南了,我还真舍不得这满园的珍禽异兽,尤其是舍不得这些憨态可掬的食铁兽啊,” “阿郎舍不得,那就把豹房里这些禽兽都运到岭南去,再建一个豹房养着便是。” “哎,几千里路迢迢的,不折腾这些家伙了,万一水土不服没了太让人心疼了。”怀玉跟管家交待,府里家眷随他赴任后,这豹园以后定期开放吧,逢五逢十免费参观,其余时间卖票观看, 还可以请驯兽医训练一下,搞搞表演啥的,倒不指望门票赚钱什么的,就当是用来支持园子的运营,以及可以持续经营下去,这豹园的存在,也能丰富下长安百姓们的业余生活嘛,开开眼界啥的。 “给魏王府回份礼吧,” “回什么样的礼?” “就回我份我《资治通鉴》第一卷的手稿吧,” 武怀玉觉得小胖子是个挺聪明的人,不过终究现在还是年少了些,而且小胖子也容易犯糊涂,比如他最接近帝位的那一次, 太子承乾被废,李世民说要立李泰为储,结果他激动的扑到李世民怀里,说什么臣唯有一子,百年之后,当为陛下杀之,传国晋王。 这种傻话把李世民哄高兴了半天,回头跟褚遂良他们一说,就醒悟过来李泰虚伪,这世上哪里可能有人杀自己儿子,却传位给弟弟的。真让李泰做了太子,那将来李泰肯定会杀了李治。 十几年后的李泰都能犯那样的大错,现在的李泰更不会太聪明到哪去,贞观朝的李泰所谓的贤名,其实也只是相对承乾、李等皇子而言,甚至还比不过李恪, 李恪只因是前朝公主所生的庶出,才比不过李泰而已。 送小胖子一卷资治通鉴手稿,其实也是念着几分师生情谊想提醒下他, 这本通鉴好好读,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为人君而不知通鉴,则欲治而不知致治之源,恶乱而不知防乱之术。 为人臣而不知通鉴,则上无以事君,下无以治民。 人性有共同点,有普遍喜欢的,也有普遍厌恶的,一个人厌恶另一个人的行为,有的人会出于好意而提醒,让其改过。然而有的人并不会当面指出,而是记恨在心里, 资治通鉴不仅是一本史书,更重要的是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如果小胖子能够认真读,他就会明白他该如何正确选择,一意争储,不过是走上一条不归路罢了。 他这是在挽救小胖子,觉得他现在年少,歧路还没走远,还可以回头。 管家很快回来, “见到魏王了吗,他收下手稿没?” “魏王特意见了小的,他收到阿郎的手稿后很高兴,还当即就看了起来,” “又特赏我酒肉,还赏了一两金叶子,又回赠阿郎魏王府文学馆修的《括地志》十卷草稿,” 管家说到这放低了些声音,“阿郎,那十卷书稿小的看过,每页里面都夹了一张金叶子,十册手稿里夹了千张。” 武怀玉似乎并不意外, 管家又道,“这些金叶子每页重一两,” 千张,那就是一千两黄金了,小胖子出手还真是大方了。 以现在的金价,这千两黄金值八千贯钱。小胖子之前魏王府一年的正规收入,折一万六千贯钱。 当然这只是他的俸禄、封邑收入以及部份赏赐,其它的什么三百亩猪沼的养猪收入,以及名下的一些庄园、店铺,甚至白手套帮忙经营的作坊、商铺、商行等,其实没算在里面。 不算先前那几车礼物,仅这千张金叶子,就相当于他明面上收入的一半,何况先前因岑文本等人的劝谏,说魏王的封赏比东宫的还多五千贯,现在魏王府明面上的收益,被砍了一半。 这八千贯钱的金叶子,就等于明面上魏王府现在一年的收益。 “括地志书稿留下,金叶子还回去,带句话给魏王,不必如此,” “我不希望还有下次,要不下次我就直接交给圣上了。” 八千贯钱就想收买武怀玉,小胖子想屁吃呢。 小胖子就是把他现在独占的整个延康坊都送给武怀玉,也不行啊。 不过武怀玉觉得小胖子这次出手太大方了,也许这是个陷阱也有可能,若是他贪财收了,魏王府那边反手告他结交亲王?还是告他收受巨额贿赂? 棕色熊猫大黄啃完玉米,又来扒拉怀玉,想从他身上再找一根出来,怀玉跟它玩耍了会,这大黄在府里养久了已经很温驯了,甚至还跟怀玉的那两条松狮和细犬成了朋友,看不出半点食铁兽的威风来。 拍拍熊脑袋,“跟表兄弟们玩去,我还有事,走了。” 怀玉离开豹园,换了身衣服,坐了辆不起眼的马车去了平康坊,直奔南曲。 倒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来见大姨子高惠通。 两人早不再是六扇门同僚,不过高惠通倒一直还在六扇门,这位曾经的秦王府刀人,现在有万千化身,非常神秘。 但对长安却也是了如指掌,尤其是平康坊,这是她的大本营,各青楼赌坊酒肆茶楼饭店,这些娱乐场所遍布她的眼线。 “我想请你帮我盯几个人,” 南曲一间青楼的楼上,两人秘密会面,大姨子风韵犹存,或许是在平康坊呆久了,身上有种迷倒万千的气质,很有种新龙门客栈里老板娘金镶玉,多情又风骚,婀娜多姿妩媚又泼辣。 “谁又惹到你了?”大姨子轻笑,在这青楼里,她似乎真就成为一个风月高手。 “杜楚客、苏勖、韦挺、柴绍。” 大姨子听到这四个名字,脸上笑容凝住,“你不会还想让我盯四郎吧?” 怀玉摇头,让高惠通盯李泰不合适,李泰肯定也被皇帝盯着,他要敢盯李泰,容易被皇帝发觉,这要让皇帝知道了,可不是啥好事,搞不好自己就大麻烦了。 高惠通松了口气,“可这四位也不是一般人,” “正因他们不是一般人,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 “到这地步了吗?” “嗯,未雨绸缪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重点帮我盯下杜楚客,我感觉这家伙要阴我。” “还是之前杜敬爱那事吗?” “不完全是,帮我盯紧点吧,我在岭南毕竟鞭长莫及,” 高惠通笑着应下,还是提醒了怀玉几句,“我这边会帮你小心盯着,但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还有,你带惠安她们去岭南,照顾好她们。” 谈完正事,武怀玉并没久留,这位虽出宫多年,可毕竟曾是皇帝女人,还为皇帝生了位公主,她这妹夫可不敢有半点乱来。 高惠通站在小楼窗内看着他出了院子,在门外上了辆寻常的马车,悄然离去。 吹了会风, 她回去按响了铃,一名健妇自楼下上来。 “给我送一封信出去,” 第827章 武氏兄弟的雄心 宣阳坊。 晋国公府。 已经决定妻妾们全都会带着儿女随阿郎去岭南,没有人留下。武怀玉并不强求大家都跟去,听随自愿,但大家都不愿意留下。 都还年轻,哪个愿意长久独守空房,而且听说岭南现在也不错的,去了岭南住在广州,并不是太蛮荒落后。 出发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都在忙碌着打包。 “阿郎说广州什么都有呢,用不着带太多东西,”女管事早提醒过,可谁也没放在心上, “穿的用的,尤其是化妆品、首饰这些肯定是要带的,” 女人们的这些东西很多,嫁过来时就都带了许多陪嫁,过门后更是年年月月添置了太多,谁舍得留在长安。 何况,好些东西,就怕到了广州有钱也买不到啊, 这些女人们可不愿意亏了自己, 忙碌间又到了黄昏, 因阿郎在府上,照例便又是一家人聚餐, 一众妻妾带着儿女们,齐聚大餐厅,非常的热闹,特别是孩子多后,嬉笑哭闹越发喧闹了。 怀玉不在家时,除了初一十五,其实各房是分开吃的,妻、媵、妾,都有自己的院子,每院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大厨房那边会按标准做饭,各房有自己想吃的,可以出钱让大厨房额外做,也可以直接自己小厨房做。 反正各院里奴婢仆妇很多, 各院自己吃也方便自在,但武怀玉在家,肯定是得一起吃的,起码晚餐是要一家子聚餐会食。 说是聚餐,其实也是贵族的分餐制,只不过是大长条桌,然后每人面前一套餐点,各吃各的,干净卫生。 四张十来米的大长桌,主桌是怀玉玄符和几名媵妾,其余三张长桌,则是妾侍们。 至于通房丫环、姬侍,她们是没有正式名份的,也只能是在餐桌边站立服侍,大姐家带来的疏影,这会就站在玄符身后,帮忙抱着玩累睡着的十八郎。 “润娘和二裴到了广州那边,也不知道习不习惯呢,那三个小丫头不知道服不服岭南水土。” 玄符说起先前南下的三妾, “她们一路上比较顺利,全程大部份都是水路,走的还是比较快的,过了梅岭后,阿兄派人接去广州, 到了广州也有芙蕾斯塔和阿柳迎接照顾,她们来了几封信,都说挺适应的。”怀玉跟妻子说道。 李清在旁边道,“我也收到润娘来的信,说广州挺好的,没啥水土不服的,到了广州没几天,就还去看海了呢。” “广州城在海边吗?”淮南公主杨慕云问。 “广州城在番禺,其实是在珠江边,但离海不远,广州是大港,海上丝路广州通夷海道的起点,外港扶胥港,在广州溺谷湾北缘,珠江前后航道在溺谷湾汇合后向南沿狮子洋直通虎门入南海,” “内港则在更上游的西澳码头,那里水域宽阔,是千船云集的码头区,也是诸多外国商船停泊之处,附近也有许多胡商居住的蕃坊。” 怀玉一边说,一边还直接让人拿来纸笔,给妻妾们边说边画,画了一张广州城、珠江、狮子洋、南海,以及广州内外港的地图给她们看。 有了这张地图,可就直观的多了。 多数人还以为广州城就建在海边呢, 珠江河宽浪急,停泊在珠江中的船舶容易受到台风威胁,所以在广州城南疏浚两大内濠,西澳和东澳,主要供船舶避风之用,也成了广州重要的内港水道码头。 特别是西澳,这是怀义调任广州都督后,武怀玉给他指出的发展方向,大力疏滩浚两大内濠,加强广州内港,为广州通夷海道的海上丝路贸易出力, 广州的定位就是岭南的政策军事经济甚至文化中心,尤其是这里的贸易港要大力发展。 现在已经表现的挺不错了, 广交,先广后交,两大港发展海贸,成为岭南经济发展的两台发动机,但总体上来说,广州的优势更加明显,所以也是主推。 广州市舶司,也就是大唐广州海关,现在就驻在西澳码头。 武怀玉计划,武怀义主持,开挖南北走向的南濠,直达西澳码头,城中四条大渠的水流入南濠,南面通珠江边的濠口建起可控制水流的巨闸,台风天时,船只入澳,再不惧风浪,而且西澳码头也有四条水道通城中,货运装卸也都更方便。 这一项工程,是广州隋唐以来最重要的水利和城建工程,武怀玉大力支持下,武怀玉主持修建的还是不错的,纳城中诸渠水以达于海,船只可以利用南濠出入。 南濠既可避风,又可通航运输,还可防止城市内涝,甚至可防火灾,一旦城内起火,近用濠水灭火。 围绕着疏浚南濠,重新打造东澳、西澳码头,加上疏浚城内四大水渠,武怀义这个广州都督到任后,其实等于是把整个广州城重新规划、营建, 改造了老城区,扩建了不少新城区,还打造了胡商蕃坊,建起了码头贸易仓储区,甚至城内的坊市街市改造, 这几乎是在再造一座广州城, 广州城在天翻地覆,武家出钱出力最多,当然得到的好处也是巨大的,而且广州都督府和广州、番禺县等衙门,也在这城市经营改造中获益极多。 这其实就是武怀玉以前经营长安城的思路, 在广州做起来更加没什么牵扯罢了。 这个改造计划还没完成,初期改造计划是五年,现在是第二年,等五年计划完成,应当有更大的变化。 西澳清淤疏浚扩大,升级成了一条十丈宽的水道, 计划中,不仅要重修牙城子城罗城这三重城,而且还要增筑东、西二城,形成广州新三城。 等西城筑成,到时西澳就将成为西城城南内濠。 西澳这个广州内港,也就会成为整个东南最繁忙的贸易大港,武家的白糖、茶叶、酒、还有丝绸和棉布,以及内地的瓷器、药材、纸张等,将在这里装船启航,运往东南亚,甚至直达天竺、大食和地中海。 而胡商也会将一船船的香料、玛瑙、珍珠、象牙、犀角、奴隶等运来广州港贸易。 怀玉看着自己划的这张地图,其实心中很是自豪,长安的许多贵人们都觉得岭南那是鸟不拉屎,满是瘴气的蛮荒, 殊不知那是一个流金淌银的宝地,仅仅一个广州的改造扩建,一个广州贸易港的打造,那里就有多大的商机和财富, 反正现在若是让武怀义这个广州都督离开,就算给他升官他肯定都不愿意,耿直的武大郎现在可不比从前了, 一个广州港就让他吃的满嘴流油了。 第828章 一更到三更 怀玉边说边画,讲广州讲通海夷道,讲海上丝路。 但武家的女人们其实关注的点更多放在珠江、南海上,她们都还没见过海呢,对于蔚蓝的大海,也不过是听说过而已。 海上丝路贸易什么的她们并不是很在意,丝绸之路最繁华之地在长安呢,西市的西域胡商胡货更多,早不稀奇了。 怀玉之前在海南岛鹿回头过年,给妻妾们写信说了不少阳光、沙滩、椰树、海鲜,她们可都记着呢。 男女的关注点总是很难统一的。 聊到后面,武怀玉倒也没了兴致继续聊广州城的改造,广州港海贸的发展这些了,女人们喜欢聊的是漂亮的衣裙、首饰,是各式各样的化妆品等, “阿郎,翻牌子了。” 玄符的通房丫头疏影端着一个檀木托盘上来,上面摆放着十几块绿头牌。 这些绿头牌是这个月还没有侍寝过的媵妾们的,每个牌子上有她们的名字,但此时翻过来扣在盘里,等候着武相公翻。 其实如果武怀玉真的想跟老族长一样,为武家繁衍添丁多做贡献,他完全可以先统计调查研究下家里女人们的排卵日期,然后据此做一个侍寝表,这样能够有的放矢,大大增加妻妾们怀孕机率。 不过现在武怀玉并不太愿意这样做,都有三十多个儿女了,没必要再这样,随缘就好。 看着好些精美的绿头牌,怀玉随手翻了一张。 樊玄符接过去,绿头牌上写着丘十二娘。 今天翻到了丘德柔,这是武家九媵中排第五的丘十二,天水郡公丘行恭的嫡次女。 “德柔,今晚到你了。” 丘十二娘欣喜,她为武怀玉生了一女,许给如今的岭南高州都督冯智戴的嫡长子,宋康县子冯君豪。 虽然她爹丘行恭粗犷凶悍,还食人心肝,但这位丘十二娘却是肤白貌美,尤其是胸怀伟大偏腿还特别长,又天生一副好生养的骨架,胯宽臀大,皮肤白嫩,好像一掐就能出水。 声音偏嫩, 也是个迷人的妖精。 而这样的妖精,偏还是一对,她堂妹丘三十娘德淑,也遗传了丘家好基因,腿长肤白,细腰却配大胯,声音也媚。 这边德柔翻到了牌子,那边德淑也凑了过来, 昨天云大娘子翻到牌子,结果人家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把云二云三也都叫一起,三姐妹共侍一夫,快乐三倍。 今天丘家姐妹知晓后妒忌之余也很羡慕,于是早商量好,以后她们姐妹不论谁翻到牌子,那也一起服侍阿郎。 这样一来,一个月就能多服侍阿郎一次了。 樊玄符一眼就识破了这两姐妹的心思, “早上我才说了云家三姐妹,昨晚云大翻到牌子,却拉着云二云三一起,太过胡闹了,以后都不许这样荒唐,阿郎再年轻也经不住这样折腾。” 她目光如剑,刺在丘家姐妹俩身上,“今天十二娘翻到牌子,那你就好好服侍阿郎,三十娘不许去。” 丘家姐妹顿时不太高兴了。 樊玄符又放低声调安抚了姐妹俩几句,毕竟她们娘家也都不简单,谭国公丘和八十多了,可毕竟还健在。两丫头的父亲丘行恭和丘行则,虽兄弟俩关系不睦,可都是郡公爵位,丘行则现在还是交州都督。 再则,丘十二母亲也是出身名门,是太原郭氏。而丘三十的母亲是河南阎氏,阎氏不仅跟阎立本阎立德兄弟是堂兄妹,甚至还是前宰相杜淹母亲的侄女,魏王李泰的未婚妻阎氏,那是丘三十的表妹。 名门贵族家就是这样,联姻盘根错节,丘家姐妹这样的媵妾,那不能当成普通侍妾对待的,樊玄符这个大妇也得对她们较为客气。 武怀玉昨晚连挑云家三姐妹,确实有些累,今晚本想高挂免占牌休息一晚的,可看丘家姐妹俩不高兴,怀玉只好说今晚到丘十二院里休息, 至于丘三十,那肯定是不能来。 年纪轻,却也得知道节制, 那玩意过犹不及。 夜里,回到丘十二的院里,怀玉先陪着她生的十六女儿玩了会,然后又给她讲故事,小丫头听了好几个故事,最后在妈妈怀里听的睡着了。 德柔小心翼翼的把女儿送到外间保姆手里,然后笑着回了榻上。 看的出她很心动, 依偎到怀玉的怀中时,却又突然委屈的落泪,“上一次都还是去年二月,一晃都十八个月了,阿郎回京好些日子了,我却能挨都没挨不着一下。”她把日子记得清清楚楚。 怀玉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娶妻纳妾时挺爽的,结果一不小心现在妻妾成群,然后顾不过来了,就算在身边,轮一次都要一个月。 何况他去岭南一呆就是快两年才回来。 怀玉将她抱紧些,轻抚秀发,“让你委屈了,这次去了岭南后,肯定就好多了。” 丘十二委屈的嘟着嘴,声音却更柔更好听,“还好给了我一个女儿,要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捱,” 想想以前女人确实不容易,不说丘十二这样的媵妾,就是许多百姓一夫一妻,可迫于生活,比如从军,比如服瑶役等,男人出门久不归,女人也只能在家等候,信息又不通畅, 连个联络都没有, 特别是那些上战场的,往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此杳无音讯,除了等待又能怎么办呢。 甚至哪怕是当官的,外地赴任,可能一别就是好几年。 就好比武怀玉去朔方去幽燕去岭南,一去就是半年甚至一两年,就算贵为晋国夫人的樊玄符,不也只能日夜思念丈夫,独守空房吗, 家书都经常是一两月才能见到一封。 “你弟弟神绩这次要跟我去岭南,你知道吧?” 怀玉转移话题。 “嗯,他都跟我说了,去岭南跟着阿郎也好,省的他在长安总是惹祸,希望阿郎以后能够帮妾约束教导他,” “放心吧,他是他亲弟弟,我肯定会好好照顾的,” “你阿耶也同意神绩去岭南吗?” 丘行恭之前也是襄州都督,结果因为跟兄长争葬母亲,大打出手,闹的满城风雨,被御史弹劾,被削官夺爵,如今结庐守墓,为母守孝中, 三年孝期还没满。 提起父亲,丘十二也很无奈,轻叹一声,“阿耶自顾不暇呢,再有半年阿耶也守孝期满,到时阿郎能不能帮阿耶谋复官职?” “到时肯定帮忙。” 武怀玉知道丘行恭虽然经常被弹劾,但他曾是李世民心腹猛将,更加有过在洛阳大战里,让马给李世民,为李世民徒步杀出重围,自己几乎被射成刺猬, 皇帝事后还特别让画师把那战画下来,武怀玉见过那画,丘行恭孤身一人,在乱军重围中为李世民,徒步杀出一条血路, 丘行恭还有李世民的坐骑,都被射成刺猬了,李世民的铠甲上也射了许多支箭, 硬生生杀出重围, 李世民那匹马,也是后来昭陵六骏之一, 丘行恭比那匹马好点,没挂,但却也重伤休养了许久,那一次是李世民军事生涯中极少有的一次差点战死, 这份功劳极大,李世民一直记着呢,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凭这功劳,就能一直跟秦琼、侯君集、长孙无忌、张亮、尉迟恭、张公瑾他们一样,牢记皇帝心中的。 何况丘行恭的爹丘和,隋末时可是带着交州归唐,而丘行则丘英起爷俩,也是李世民秦王府的功勋大将, 先等他守孝期满吧,皇帝肯定还会起复他的。 “德柔,天色不早了。”怀玉笑着对她道, “阿郎是累了吗,妾服侍阿郎休息。” 武怀玉昨晚大战三姐妹确实有些累,但年轻人终究恢复的快,早cd完了,刚才听她诉说委屈,怀玉也觉得挺愧疚的, 他要好好补偿下她。 阿威十八式可以打完全套, 丘十二娘虽说过门也好几年了,还生了个女儿,但其实经验不多,面对久经战阵的武怀玉,尤其是今天有心好好表现的他,没一会就彻底败下阵来, 雪腻肌肤的她,浑身绯红,整个人更像是没了骨头似的,几乎瘫软成泥,最后只能任由阿郎摆布, 如泣如诉, 守夜人打更声传来, 咚-咚,一快一慢,连打三遍,这是戌时一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丘十二感觉死去活来,恍惚中又听到守夜人的梆子声, 咚,咚,一下又一下,连打多下, 这应当是亥时二更天了。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咚-咚咚,一慢两快, 这是三更天了? “平安无事!” 守夜人的声音若隐若现, 丘十二彻底投降了,居然从一更天到了三更天,中间好像睡过去几次,又被弄醒了, 阿郎今晚怎么这么卖力? “阿郎,睡吧,”丘十二哭泣着道,只是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笑,充实、满足,今晚格外的幸福。 也许永远都忘不了这一晚。 她会一直记得这一晚,也会一直记着有这一晚的长安, 马上,她们就会去广州了,去那个临江靠海的海港城市, 武怀玉终于喘息着伏在她身上,浑身细密汗水, 他兑换心中承诺,阿威十八式打完全套。 第829章 武怀玉想要什么? 魏王府。 银青光禄大夫,行太常卿,兼魏王府事,扶阳县男爵韦挺看着快胖成球的魏王李泰, “韦公,他把金叶子全退回来了,一千两金叶子。” 李泰愁眉苦脸,猪头胖脸全是茫然不解。 韦挺看着这位年轻的胖皇子,有些无奈。 “大王,武怀玉会缺钱么?” “可这是一千两黄金啊,我现在俸禄封赏削减后,明面上一年也才这个数啊。”李泰觉得自己对武怀玉够大方了,八千贯钱的金叶子啊。 韦挺很是无奈, 其实他也不太想支持魏王,可这位曾经建成心腹,在贞观朝并不能得到皇帝真正的信任,这几年在朝中打转,也没能进入中枢。 每每看着好像已经得到皇帝信任,眼看着就进入了中枢,甚至差半步入政事堂了,可结果就是差那半步。 这几年他做过尚书右丞,做过吏部侍郎,做过检校黄门侍郎,还做过殿中监,可转了一圈下来, 最后却成了太常卿。 官越当越边缘, 甚至现在还被皇帝安排了个兼魏王府事,让他来当魏王的管家。 至于爵位就更不用说了, 想当年他在东宫好歹也是跟王一档的,甚至比魏征还高一档,曾经也跟杜淹一起跑去终南山隐居,想走终南捷径吸引隋文帝注意, 可杜淹虽然早逝,人家也当过几年宰相,封公爵。王现在是黄门侍郎,但也曾任宰相。 魏征当初不如他远矣,现在高高在上的侍中,爵位也是郡公。 倒是他,曾经差半步做宰相,现在却成了太常卿,爵位仅是个扶阳县男, 心里憋屈啊。 凭什么啊? 他韦挺可是京兆韦氏子弟啊,韦家在关陇的名头不够响亮? 去天五尺啊。 他爹韦冲,叔祖父韦孝宽, 他祖父韦虽不如韦孝宽有名,可也是从北魏到北周时的名士,周明帝赐号逍遥公。 他大伯韦世康是隋荆州总管,二伯父韦光曾做过隋朝的广州总管,三伯韦艺是隋营州总管,他爹做过隋民部尚书,他五叔韦约也是隋太子洗马, 韦家各房,那是满门公卿, 他两侄女在皇帝宫中为贵妃、昭仪,他自己女儿也赐婚给齐王李。 “韦公,那再多送些,送一万贯钱黄金?” 韦挺没想到李泰居然还转不过弯来,在括地志书稿里夹带金叶子送给武怀玉这事,并不是出自他手,他也是刚从岐州九成宫回来的。 临时接了这个兼魏王府事的差, 明明他女婿是皇五子齐王李,皇帝却让他这个殿中监改太常卿,回来主持皇子四魏王李泰的府事。 “送金叶子这事到底是谁主意?” 韦挺问。 “杜长史。”李泰答道。 李泰对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很尊敬,对新来的韦挺也同样尊敬, 他父皇曾经有房谋杜断, 他现在府中也有杜楚客和韦挺,京兆韦杜都在府中效力,加了文学馆一众名士,李泰其实还挺自得的。 韦挺当年在建成东宫任太子左卫率,统领东宫常林兵精锐时,杜楚客还在洛阳嵩山隐居呢, 他对杜楚客没啥好印象, 京兆韦杜,千百年来一直比邻而居,相互十分了解,最早甚至一直是死敌,后来才携手并进,相互联姻。 “殿下,武怀玉这人吧,公认的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鼓吹 可是,武怀玉何曾缺过钱财? 他赚钱的本事,有几人能极?他武德九年六月从终南山下来,六七年间,已经赚下了多大的家业? 说句实话,区区万贯钱财,对许多人来说,或许是几世都攒不下的家当,但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罢了。” “杜长史也不是没见识的人,怎么会以为给武怀玉千八百两黄金,就能拉拢他?” 一番连珠箭似的话,让李泰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一千两黄金,李泰都觉得很大一笔钱了,当初杜楚客说要给武怀玉一千两的金叶子,他还犹豫了许久呢。 “殿下以为,武怀玉现在缺什么,或者说他想要什么?”韦挺又问。 李泰想了许久,也没想出答案。 “韦公以为武怀玉想要什么?” “美人还是权势?” 韦挺皱眉, “武怀玉好美色不假,但他不缺,你妻妾成群,府里还有上百歌伎舞姬,甚至还有百余美貌剑姬, 而且我知道,长安有好几家有名的酒肆也是武怀玉的,那酒肆里有许多美貌胡姬” “那武怀玉想要的是权势?” “谁都想要权势,殿下,但武怀玉现在极得圣人赏识,更为东宫尊敬,他是东宫师,只要将来太子继位,武怀玉会缺权势?” 换句话说,魏王能给的,太子也能给,而太子能给的,魏王却未必给的了。 李泰彻底迷茫了。 “那就没有半点机会拉拢武怀玉过来吗?” 韦挺摇头。 “现在的情况,是没有机会的,与其想办法去拉拢武怀玉,倒不如换个思路,” 他压低声音,在李泰面前低声道,“何必费心去拉拢武怀玉,何不擒贼擒王,想办法直接对付太子,” 李泰苦恼,“之前本来很有机会,可是武怀玉一回长安,圣人对太子的态度就大变,本来陛下都说让我搬进武德殿的,还暗示换太子, 武怀玉一回来,不仅换储的话不再提,甚至连我遥领的都督也都免了七八个,” “不急,得有耐心。”韦挺捋须。 之前确实出现了大好机会,但未必就是真机会,韦挺觉得就算太子犯错,皇帝也不会轻易换储的, 要知道当初建成和李世民相争的时候,李世民功劳那么大,李渊可都一直犹豫呢。 “等。” “等多久?” “等太子再犯错,” 韦挺不愧是经历过当初建成和李世民争储的人了,这方面很有经验,也有过许多教训,现在行事就没以前那么激进,而是更稳重一些。 “殿下,只要我们不犯错,我们就还有机会,只要有耐心,对方总会有犯错的时候,” “那还要给武怀玉送黄金吗?” “不,不要送了,一两黄金都不要送了,而且最近要尽量少与武怀玉往来,保持好距离。” 第830章 此一去蛟龙出海 “武二出京了?” “嗯,我亲自在城门外茶铺看着车队离去,武二骑着匹青海龙驹,神气的很。” 延康坊,魏王府中, 韦挺和柴令武一问一答,长史杜楚客和司马苏勖也都在, 胖魏王李泰在一旁吃烤肉,吃的满嘴是油, 武怀玉终究走了,这回还带着妻妾儿女们一同赴任,明显是做好长驻岭南的打算了。 杜楚客捋须叹声,“我还是觉得不应当就这样放武怀玉离开,这一去虎跃丛林蛟龙入海,想对付就难了。” 韦挺却是没理会他,他打心眼里觉得杜楚客徒有虚名, “大王,现在有件事情比武怀玉更要紧,” “啥事?”李泰嘴里塞满烤肉。 “特进萧近来上的那道封建疏,不知大王可有印象?” “老生重谈了,萧年年要提几回分封,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李泰不以为意,继续吃烤肉, 烤肉吃太多差点噎住,赶紧端起一杯酸浆喝了两大口。 咽下烤肉,手又继续抓烤肉。 人胖,吃的也多,越胖越吃,越吃越胖,无限循环。 十来岁的李泰,已经胖的走不动路了,稍远点路,就得人抬着走,甚至骑马都不便了。 可他依然改不了好吃的习惯, 平民一天两餐,甚至一干一稀,中产以上一天三顿,宫廷门阀一天四餐,但这位魏王殿下,一天正餐得五顿,时不时还得来点点心零食, 甚至他的零食还往往是烤肉烧鹅牛肉干这些。 坊间都说魏王是贤王,礼贤下士好读书,十来岁年纪,就组建了自己的文学馆,延请四方名士大儒入馆,甚至还带头修撰地理书籍《括地志》,可王府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位最爱的是吃, 读书倒也是愿意读的,甚至确实也很聪明,写的一手好字,文章做的也不错,但却也没外面传的这么邪乎, 事实上之前有三品官只因路遇他没下马礼让,他就降怒教训,甚至还向皇帝告状,至于所谓修书,他仅是挂个名字,完全就是为了博名声。 韦挺有些无奈, 他不得皇帝信任,又同样不被太子赏识,心有不平,最后只能在这位魏王身上赌一把。 “大王,萧年年旧事重提,那是因为圣人对此念念不忘,有意复古分封。但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萧,而是武怀玉也赞成分封,只是他的分封想法与萧有所不同,他更主张将宗室分封到四边之地,甚至是分封到现在的羁縻之地建宗室藩国,” 李泰不以为然。 “大王不可轻敌大意啊,武怀玉虽年轻,但要论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可丝毫不比萧弱啊,甚至近年影响力还在萧之上。 若武怀玉真的一心想推动分封制,那么这件事情还真有可能会成,毕竟圣人是有意分封的。” 韦挺这些年一直在中枢,朝中形势是看的比较明白的。 武怀玉现在辞相离京外镇岭南,可他在朝中的盟友很多啊,右仆射李靖是他老师,民部侍郎参预政事武士那是他族叔, 侍中魏征那是他武氏的亲家,甚至魏征次子还是他门下学生。 吏部尚书参预政事的高士廉,那是皇后的舅舅,跟长孙国舅一样与武怀玉既是姻亲也是政治盟友, 武怀玉在朝中还有不少强有力的盟友, 所以以前萧老说分封分封,这事光听到喊总没下文,可现在武怀玉若也有意鼓动,这事可就不一样了。 李泰终于停下手里切烤肉的动作, “分封也不是坏事吧?” “大王难道还没看明白分封的坏处?若仅是萧的分封法,那其实就是汉晋分封之制,以大王之宠冠诸王,到时肯定是分封到一个富饶之地,说不定就是扬州或是太原这样的地方, 可武怀玉的分封法就危险了,到时要封也可能是封到塞外定襄,陇右叠州,剑外松州,又或是岭南的左右溪,甚至是南中黔中,乃至海南、安南等地, 试问殿下能够接受吗?” 李泰面色变的不好看,“那岂不是跟流放无异,圣人岂会将自己的至亲血肉这般作贱?” “可就怕万一啊,万一圣人听信武怀玉的话,或者是武怀玉鼓动许多大臣一齐进谏呢?大王也知道,圣人向来比较宠信武怀玉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悔之不及了,” “绝不能袖手旁观啊,我们得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悔之不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韦挺头脑还是很灵敏的,想当年建成若是能够杀伐果决一点,也不至于败亡。 “那我该怎么办?”李泰有些慌了。 他绝不愿意到边疆蛮荒之地去建什么藩国,在那种地方当诸侯王,那有什么意思? “想办法阻止分封,” 韦挺提出问题,也拿出了解决方案。 “我们先找人支持武怀玉的分封四边之法,一定要把这事闹大,闹的人尽皆知, 然后再鼓动宗室诸王,让他们站出来反对这般分封,就说武怀玉是离间皇家宗室,离间圣人父子骨肉,是要流放加害皇弟皇子们” 很经典的一招浑水摸鱼,先把水搅浑来再说,到时甚至不需要李泰冲在前面,宗室那么多王爷,不管成年没成年的,谁身后不还站着许多人,没成年的亲王郡王们身后也还有母亲,和母亲家族啊。 李泰对韦挺真是刮目相看,难怪当年东宫曾一度把父皇压制的那么惨,差点翻不了身,最后逼的只能铤而走险发动宫廷政变。 晚秋时节, 武怀玉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家眷离开了长安。 皇帝特拨给他的禁军卫队前后护卫, 武家车队很长,这次南下妻妾二十多个,带着三十多个小公子小娘,每位妻妾和孩子,都还有一支仆佣奴婢队伍, 甚至专门负责家眷安全的剑姬,正式和见习的就有小二百人。 整个南下的队伍超过两千人, 因为还有许多一同南下的人,有太原王家河东柳家赵郡李家的人,也有武氏家族的同族等, 这还不是全部, 这么庞大的队伍南下,其实路上还挺热闹的, 好在武怀玉经常行军打仗,带这么小支人马一点也不觉得难, 队伍成份复杂,老少皆有,倒也不急着赶路,行进不快,好在保障齐全,护卫又多,还有大量车马相随,倒也轻松。 甚至刚出城的家眷们,还兴致勃勃的就当是秋游了,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武家大点的孩子们,也是更加兴奋。 这次路线还是先从长安经蓝关武关到商洛,然后就换乘船沿丹水到襄阳,再在襄阳换上汉江里的大船直奔长江,再转九江,然后入赣江,中途需下船,陆路翻越梅岭,然后又可换浈江水路乘船抵广州, 这一路大部份是内河水路,丹江、汉江、长江、赣江、北江,基本上都是长途水路,总体来说会是比较舒适方便的,没那么颠簸,也不用担心露宿野外不便和危险, 秋日里骑马行走在灞河畔,可以看到今年又是丰年。 百姓们在忙着收玉米,现在关中玉米种植面积不小,尤其是在偏旱的塬上,而进了陕南,其实山区为主的那边玉米种的更多,而且土豆红薯种植也很多。 这些都能帮农民增加许多口粮,甚至近年百姓也靠这些杂粮搞点家庭养殖,养猪养鸡,也能提高不少收入,甚至是改善些生活。 偶尔田间地头,也还能看到有些棉田, 种棉花的收益也不错,采收籽棉直接送进作坊,关中的棉花作坊现在大多是武家的,因为武家习惯跟种棉花的百姓提前签订收购合约,所以百姓也愿意种棉花,收益比较有保障。 武怀玉看着丰收的田野,心里也很感叹, 八百里关中平原,确实相当肥沃富庶,当天下一统后,关中百姓的生活也变化最快最大。 只不过随便问一下乡人,便也知晓, 关中富庶,却也因此兼并更严重,贵族们拼命的兼并土地,平民百姓手里的地却是越来越少,许多人因此沦为佃户,甚至是沦为奴隶,或者是给人耕种,或是被迫进了长安城,成为了那座巨大都市里的底层服务人员, “老乡,现在朝廷开拓边疆,四边之地缺少人口,朝廷鼓励狭乡百姓迁移宽乡,到了边地落户就能分田授地,为何你们不愿意去呢?” 满脸皱纹,晒的黝黑,累的驼背的老汉面对着这位一看就不凡的大人物,战战兢兢的答道,“小老儿今年五十五了,再过五年就活满一甲子了,活这么大,却没有离开过万年县地界呢,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长安城和终南山里, 朝廷说的宽乡,都太遥远了,不敢去。” 反正不管武怀玉怎么说移民好处,什么分田分地,什么租借免费的农具种子甚至是耕牛,甚至朝廷会给安家费等等, 老头都只是拼命摇头, 除非真的万不得已,但凡还有一点点选择余地,他也不想离开长安,也不敢离开。 绝大多数乡民都是这样的想法,什么岭南什么燕北什么陇右什么河套,那是哪 太遥远不敢想不敢去。 面对他们这些想法,武怀玉也不知道说什么,越是底层的这些百姓,思维越相对固化, 就如这两年移民岭南的,都是什么人为主? 之前去的最多的还是士兵,然后是官吏,再是商人,当兵做官的其实也是没办法,军令如山,士兵不敢违抗。而当官的也是得听调令,调令下来,谁敢不从呢。 数万中原府兵,轮戍岭南,他们多数是一两年戍守役期,役满还乡,只是暂时在岭南轮戍,倒也没那么抗拒,反正只是暂时的。 而两万多岭南统军府的兵,却是从中原点选,以后就从此移民长驻岭南,因为府兵在此时的许多优越的属性,所以为了这个府兵身份,许多中原人还是愿意去岭南的,毕竟能点选府兵的,都起码是中小地主了,见识相对来说也要强些,都是些敢在战场上博取功名富贵的狠人,当然也不介意移驻岭南落户。 府兵驻守落户岭南,然后从中原带去妻妾儿女,这是移民中最中坚的力量,可惜数量还是太少了。 平民百姓不愿去不敢去,反倒是贵族豪门们现在争相往岭南去,这就是见识吧,穷人眼里岭南那是瘴毒蛮荒,去了要命的地,可在贵族豪门眼里,岭南现在遍地金银,到处机会, 谁先去谁就能得到更多机会,谁就能圈到更多地占到更多先机。 “阿郎,天色不早,是否停止赶路,准备安营?” “好,” 虽然此时还不算晚,但这么多人马,在野外露营,也还是得多做些准备才行,武怀玉可是带着一众妻妾儿女,丝毫不敢马虎,就算在京畿地界,还有几百禁军,以及自家的数百家丁、剑婢,他还是要求跟军队露营一样严格小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万一真有大胆的,来个杨广临潼山假扮响马劫杀李渊,那还得了。 第831章 心疼阿郎 白鹿塬下,灞河畔。 天色还早,武怀玉带着妻妾儿女们在营地旁瓣玉米, 这是块河畔的零碎地,也就两三分大小,大约种了几百棵玉米,地的主人是个关中老汉,此时手里抓着一串钱, 武怀玉给了他一串钱,一百个开元通宝,韶州钱监铸钱场铸造的,很崭新。 “要不是这么多钱。”老汉嗫嚅着。 石守信看着老汉,笑道,“多的就算赏你的。” 老汉看着那些在玉米地里高兴瓣玉米的贵人们,虽不知道身份,可人家明显就是贵族,还肯定是长安顶级的勋贵。 “这才三分地,顶多能收半石玉米,值不了这么多。” 频至丰稔,斗米四五钱,自贞观三年开始,基本上没再遇到什么大的全国性水旱蝗灾,总体上都算丰年,天下一统,战争少了,百姓也都能投入生产,粮价一直维持在很低的价格上。 玉米属于粗粮,一斗也不过三钱,一石才三十。 这块玉米地,玉米采收晒干也只有半石,顶多卖十五个钱。 贵人直接赏了一百个钱,这都能买三石多干玉米粒了。 “不知是长安位家贵人?”老汉斗胆问。 石头笑笑,“我家阿郎是晋国公。” 老汉震惊,然后兴奋,“原来是武相国,这玉米还是武相传出的祥瑞种子呢,自种了武相传的祥瑞种子玉米土豆红薯这些后,百姓基本上都能吃饱了,再不用担心青黄不接时的饥馑” 老汉非要拜谢武怀玉,甚至说啥也不肯收那一百个钱了, 那边武怀玉带着妻妾孩子们在地里瓣玉米,也算是一个体验了,三分地其实挺大的,一家子在地里更多的是在玩闹, 摘了半天,其实也只摘了那么百来个玉米棒子,并没有摘完。 众人摘的挺高兴的,是不错的亲子活动,各房的妻妾带着自己孩子互动瓣玉米,体验地里农活, 不过好些小家伙瓣着瓣着,不是去追蚂蚱就是追青蛙了,而姑娘们则更喜欢的是寻找些野花小草, 编个草帽,编个花环, 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活动才算结果, 老汉一直等着, “可不敢收武相的钱,” 怀玉却反而是又给了一百钱, “今年又是个丰年,能攒些粮食储存下来吧?” 老汉是个半自耕农,家里七口人,自有耕田二十亩,然后佃种了几十亩地,农闲时还会去庄园、作坊干些活赚点铜钱补贴家用,按老汉说的,这几年太平,日子越过越好, 特别是推行两税新法后,负担比过去租庸调制时轻的多,尤其是现在代役法,不再有那么多征发的正役瑶役等,如今官府都是先把役折钱,摊到了田亩里,收了这笔代役钱后,再去雇人做工,不再是那么强迫性的,对小民来说,也没那么影响农事。 “家里现在基本上都能吃饱了,年年都能留余口粮,就算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不用再怕挨饿,不用借高利的粮和钱了,” 老汉说以前饿怕了,现在大家都会攒些粮,他村子上,基本上家家都攒了有一年的粮,有些还攒的更多, 就算再遇到个什么饥荒灾害,哪怕一两季没收成,都不用慌了。 这几年粮价确实一直很低,但另一方面天下安稳,百姓确实还不富,但起码稳了, 在老汉这样经历过那些动荡和饥饿的老人看来,现在的贞观,真是盛世。 而武怀玉在他们心中,地位很高,因为这位年轻的武相,带来了那些填饱大家肚子的祥瑞粮食,也帮助圣人推出了两税法等减负的新政仁政, 能吃饱饭,那才叫盛世,至于什么开疆拓土,对于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来说,那些过于遥远了, 他们甚至心底还畏惧和反对打仗,反对开疆呢, 在多数麦谷亩产才一石的时代,红薯亩产能达到十石,这玩意虽不如谷麦值钱,但对小民来说填肚子充口粮却是好东西,也能喂养鸡猪等补充家用。 老汉可惜只有二十亩地,其余的地是佃种的,要交租。 “朝廷现在大力开发岭南,如果愿意移民岭南,一丁可授田百亩,中男和女丁都能授五十亩地,而且有几年免租赋,那边可以垦荒的地也多,开垦的荒地登记后就是自己的永业田,老汉你家七口人,有没有想过移民岭南呢?” 老汉对岭南的分田政策似乎有些羡慕,但最终仍还是摇了摇头。 “从没有去过岭南,那么遥远,不敢去。” 怀玉倒也不意外,就算放到后世时,天山兵团招人,分田分地甚至还给安家费和分房子,但真正愿意过去落户的也不多,还有好些人过去了后,很快又走了。 而在这个时代,多数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家百里外, 县都不会出,更别说出州, 岭南,那确实好像天涯海角。 跟老汉聊了会,最后武怀玉还是让他收下了那二百个钱, 那三分地玉米,武怀玉他们一家子也只采了百来根棒子,最后却并没有带走,都是老玉米,也不适合直接蒸煮着吃,今天其实还是为了玩。 回到营地,一家子还兴奋着呢, 怀玉干脆让人去取了肉蔬过来,带着妻妾儿女一起自己动手,很有野炊的乐趣, 怀玉是主厨,妻妾们是帮手,而那些四五岁,甚至一两岁的儿女们,就纯粹是帮倒忙了。 可最高兴的就是这些孩子们, 樊玄符与李清她们揉面擀面做面条,武怀玉则切肉串肉做烧烤, 大锅煮烂肉蔬菜面条,再配上烤肉小串, 晚秋夕阳下, 一家子在红霞下吃的很开心, 孩子们吃完后,仍不知疲倦,在夕阳下的营地里奔跑嬉戏着, 怀玉吃的很饱,烧水泡茶,躺在椅中,吹拂着晚风,感觉无比的温馨和惬意, 天光渐暗, 疏影问樊玄符,“阿郎要翻牌子吗?” 樊玄符看了眼躺在躺椅上都睡着的丈夫,眼中充满温柔,低声道,“阿郎这些天也累了,今天不翻牌子了,晚上就在我帐篷里休息。” 疏影提醒她,“夫人有孕在身,又是怀孕不久,现在又赶路,最好不要同房,免的动了胎气,” “我知道。”樊玄符道,她习武之人,身体还是比较强健的,不过她还是会小心不冒险, 今晚让怀玉睡她帐篷,没其它心思,纯粹就是让丈夫好好休息下, 那些妾侍,久旷之身,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翻到牌子哪个轻易放过,上次云氏更是直接三姐妹一起上。 她是心疼丈夫。 年轻也得节制。 她瞧了瞧疏影,“你是我的通房丫环,但是到广州之前,先别急,这一路上让阿郎多休息,等到了岭南安定下来后,我会给你安排服侍阿郎的。” 疏影在夫人面前听了这话有些脸红,其实刚才夫人说今晚让阿郎睡她帐篷时,她心里确实生起过那样的念头,夫人现在不适合服侍阿郎,那今晚是不是要她代劳。 樊玄符让疏影通知声其它媵妾们,这几天暂时不翻牌子,阿郎就跟她一个帐篷。 她就坐在丈夫身边,温柔的看着他睡着,怕晚风凉,还给他拿了件毯子盖着, 怀玉睡了个把小时醒来, 天已经黑了, “这么晚了,怎么不叫醒我呢。” “看阿郎累了,就让你睡会。” 怀玉起身活动了下手脚,然后拉着玄符转身进帐,秋夜里比较凉,其实也不算冷,反而有点不热不冷很适宜的感觉。 玄符的帐篷很大,里面甚至还有组合易携的矮床榻,行路时装在车上,到了营地取下组合成榻,铺上棕垫草席,再铺上床单,十分舒适。 在旅途中甚至有点奢侈了。 因睡了一会,这会反倒不困了,玄符叫疏影给煮了点参茶给怀玉,也并不打扰丈夫。 武怀玉得闲,便提笔开始继续写资治通鉴,这可是几百卷的巨着,原着多达三百万字,武怀玉以前读过多遍,尤其是在终南山那几年,反复研读,有不少收获。 这书最初是写给太子看的,但现在李世民也一直催更,钦定为一监二馆,以及皇族宗室还有官员们必读之书。 皇帝催的急,任务很重,武怀玉有空便写些, 樊玄符也捧了本书在旁边安静的看着,承嗣三兄弟晚上则交给乳娘保姆们在另一帐篷带着, 此时帐篷里,怀玉在写书,玄符则在读书, 通房丫头疏影在一角煮参茶, 剑一则在另一侧当值护卫,这是第三代剑一,初代剑一现在修成正果成了怀玉的妾侍,还为怀玉生了个女儿。二代剑一,干满三年后由玄符做媒,嫁给了一个禁军千骑校尉为妻,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这位三代剑一,也是不久前才从见习剑姬中转正,是这一批剑姬中最优秀的一个,剑术好,长的也漂亮,十八岁的年纪其实也还年轻。 怀玉奋笔疾书,因为熟悉,所以写起来其实也不算麻烦,甚至完全沉浸其中, 樊玄符合上书,有些困意,打了个哈欠,见丈夫仍在写, 她让疏影倒了杯参茶,然后亲自端到怀玉面前, “阿郎,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赶路呢。” “好,”怀玉停笔,抬头笑着对樊玄符道。 玄符便叫疏影打水来服侍怀玉洗漱更衣, “今晚让疏影服侍阿郎吧?” 怀玉笑笑,“不了,早点睡吧。” “嗯,那好。” 第832章 以州为国诸侯王 九成宫。 皇帝李世民召宰相萧觐见,不出意外,皇帝是找萧商议分封之事的。 随着皇弟皇子们年纪渐长,分封之事也就无法一拖再拖了。 “陛下,肯定不能用曹魏分封之制的,曹魏分封不过是名义上的分封,虽有王、侯等名号,但并无实权,他们虽有封地,可仅有食邑特权而已。” 萧是分封派,坚决主张分封,认为这是让大唐王朝能够社稷长久的办法。但他反对曹魏的那种分封,认为曹魏宗室分封政治上无权,封国内官员任免权直接归中央管理, 此外这些封国官员还有监督宗室王的义务,而宗室王在军事上权力更小。 “皆使寄地空名而无其实,王国使有老兵百余人,以卫其国,虽有王侯之号,而仍侪于匹夫。” 曹魏虽对宗室控制强,可也因此宗室没能起到分封藩卫朝廷的作用,也让曹魏天下轻松让司马家篡夺。 “陛下,要分封,还得是汉代之法。” 要实行实封,要赋予受封诸王实际权力。 “如果没有宗室诸王屏藩中央,一旦有人叛乱危及国家,诸王很难倾力保护皇室安危,李唐江山危矣。” 李世民频频点头,他自继位以来,其实一直就想搞分封。 不是现在这种封个王爵虚名的分封,而是分封裂土建宗室诸侯国的分封,他想要李唐江山代代相传, 虽然这几年朝中反对分封的声音很大,可李世民一直没放弃,现在决心更大了。 经历了上次承乾的事后,他觉得自己先前确实行事草率,不该给魏王错误的讯息, 他最近甚至做梦又梦到了建成元吉哥俩,梦到了玄武门那天手足相残。 他很害怕将来承乾李泰他们也如此, 就如怀玉之前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得考虑了。 “萧相,今天你就说具体点,拿出个分封的草案来。” 萧这些年几拜几罢宰相,下野的时候,对分封法有很细致的构思,他当即向皇帝建议,大唐分封,就应当效仿西汉,受封诸王除了有经济上的食邑特权外,还应当可以自行任免国中官吏, 诸侯可以收取王国百姓税赋,可以自行任免官吏, 甚至以州为国, 根据诸王封地户数多少,把诸侯国分成几等,并根据等级的高低设置诸侯军队数量。 比如拥有三万户以上者称大国,大国军队可编上中下三军,共计五千人。 次国坐拥两万户,国内置上下两军,共计三千人。 两万户以下国为小国,国内置一军,士兵一千五百人。 “以州为国,各置兵马,自置官吏”李世民轻声念着,这个三万户为大国两万为次国万户为小国,他看的出这是按朝廷武德年间设定的州等级来划的。 武德年间定户三万以上者为上州,两万户为中州,不满两万户为下州。 一个三万户的上州,分封给皇子亲王为大诸侯国,许拥五千国兵,编三军。这个实力还是挺强的,三万户就是近二十万人口了。 相比起隋唐的宗室制度,确实是大改变,宗王有了极大的实封实权。 萧继续说,分封的范围,就是皇帝之子。 以如今朝中情况来说,也就是太上皇和当今皇帝的儿子们才有资格分封,至于其它宗室,只封爵不封地。 不过太上皇总共二十二子,当今天子也有十几个儿子,真要分封那也不少。 太上皇诸子,三子玄霸早逝,五子李渊起兵后被隋将所杀,然后老大建成老四元吉,死在李世民手里, 老八元亨老九元芳,是尹德妃和张婕妤所生,这两人以前是太子建成一党,宫变后就被李世民清洗掉了,两人的儿子最终也不过是多活了几年,然后都对外称病逝夭折。 二十二个儿子,已经没了六个,李世民是皇帝,剩下皇弟还有十五个,年纪大的老六荆王元景老七汉王元昌,今年也都才十四岁,最小的媵王元婴更才四岁。 “朕觉得,皇嫡子,可封大国。皇庶子,可封次国,皇弟,封小国。” “以州为国,但封国军队当削减些,大国三军,共计三千人。次国两军,共计两千人。小国一军,一千人。” “封国也当实行与朝廷一致的律法和税制,税赋所得三分,一分留州,一份留国,一分上贡。” 李世民愿意给宗室诸侯国一些实权,财权兵权甚至是治权等,但也不希望超出控制范围。 王国的军队,就称为护军府,上国就有左中右三护军,次国就左右护军,小国就只有一个护军府, 护军府也是开国初秦王、齐王府设立过的,长官护军为正四品, 李世民当初的秦王府有左三右三共计六个护军府,还有亲事府帐内府等,当初李世民麾下的直属部队多达六七万之巨。 他六个护军府下,每护军府各有五个统军府,一统军府千人计算,也有六万了。 明显李世民不可能给分封诸侯国这么大的军队。 君臣二人讨论的很高兴, 不过等聊到该分封到哪里时,终于有了分歧。 萧认为就当效仿西汉或是西晋,自然得分封到重要的地方,比如荆扬并益幽凉豫青越等, 这些宗室诸王,就得守着天下战略要害之地,这才能在关键时候守护中央嘛。 李世民以前也赞同这样分封,但武怀玉却一次又一次认为不能这样分封,要分封裂土可以,但绝汉有分封在中原腹心内地,只能分封边疆之地,尽量封到越边越好,这才能起到屏藩中央的作用,还能防止宗室叛变生乱。 宗室得有力量,但这个力量得是有限的,否则宗室最先伤到的反而是朝廷中央,是天子。 李世民还是多少听进去了一些的,加上近几年朝廷也算是强势崛起,对外不断出击,征服了许多蛮夷,也将许多部落纳入羁縻之地, 这些地方极需加强控制, 分封诸王坐镇是不错的,只是李世民心中终究有些还是舍不得让自己儿子们去蛮荒。 所以此时他跟萧就提出,把他的弟弟们,将来陆续分封到那些羁縻归附的蛮荒之地建国,什么南中黔中安南等地,反正那边人口也少,多划点地建诸侯国, 至于他自己亲儿子们,庶子们可以分封到岭南、陇右、辽西、河套、代北、安西等地去, 而嫡子,肯定得更优待些,分封到巴蜀、吴越就行了,太远了真舍不得。 好在他嫡子就三个,除太子外,也就魏王和晋王了,他甚至考虑魏王李泰到时封到福州建州一带,晋王则封到大同或是定襄一代。 李世民对殿中一旁侍从记录的起居郎褚遂良道,“你把朕与萧相刚才所议分封之事,记录整理一下,然后抄录一份交百骑快马送去给怀玉,朕要听听他的意见。” 如果此事能得到武怀玉的支持,那李世民觉得差不多可以推行了,等过两年,六弟荆王元景七弟汉王元昌也都十六岁了,而三皇子吴王李恪四皇子魏王李泰五皇子齐王李,也都十四五岁了,都可以第一批正式分封建国。 萧还很有意见,“陛下,要封就实封,就给实权,否则与曹魏分封无异,起不到屏藩中央的作用啊。” 武怀玉拖家带口的走的并不快,他也并不急行赶路。 反正秋高气爽风和日丽的,一天走个六十里路,有车马还是很轻松的,基本相当于走半天歇半天, 一路上每到一地,护卫们安营扎寨,武怀玉则带着妻妾儿女们,还有随行的几个小舅子本家侄子等些亲戚,到附近游山玩水,十分轻松惬意。 樊玄符心疼怀玉,不让翻牌子,晚上基本上在玄符帐里休息,照例是聊会天喝会茶,然后写资治通鉴,再给九成宫的皇帝、长安的监国太子回信, 大概两更天左右,便睡了。 不过也有例外,李清和杨慕云在媵妾中还是有些特殊的,不是其它媵妾们能比的,所以有时两人也会过来跟樊玄符借武郎,樊玄符也是不好驳了的。 但特权仅给二人,其它人眼红也没办法,玄符说要让阿郎休息好,李清和杨慕云也都是要隔两三天才能借到一次人的。 这一路都挺轻松的,武怀玉还有许多时间能够陪陪妻妾陪陪孩子们。 他在半路收到李世民的来信,关于分封的事情,皇帝的心思很明显,甚至连分封的具体安排都有了。 看过后他也只能是摇摇头,虽然反对分封的那么多,可皇帝却还是很坚决,武怀玉的改良版分封建议,皇帝听进去了些,但明显听进去的不多。 在他看来,皇帝现在这版分封法,还是权力过大了。计划给李泰封在福州,李治封在云州,荆王元景封在播州,汉王元昌封在永昌,齐王李封在渝州 以州为国,大国护军三千,税赋三分,官吏自置 这其实就是小号的独立王国了。 第833章 赐世袭刺史 几场秋雨过后, 天渐凉,瑟瑟凉意生起,秋风秋霜染红了树叶。 “相公,天凉了记得添衣,试试妾为相公准备的这件皮衣,上好的小鹿皮,比羊皮的更柔韧舒适,也暖和。” 奚公主萧凝珠拿着一件鹿皮衣来到怀玉屋里,翻领对襟鹿皮衣,没有马皮衣那么亮没牛皮衣那么硬也没绵羊皮衣那么软, 不过这个季节穿着倒是刚好, “你亲自做的?” 公主点头,奚族人本就心灵手巧,奚车在中原大唐都极为流行深受喜爱。 “姐姐,我给你也做了一件,长款的。”萧氏给樊玄符也拿来一件。 小鹿皮很细腻柔软,款式也挺好看,萧氏的手艺不错。 “姐姐,昨日雨后夜里天更冷了,借阿郎一晚可好?”萧氏跟樊玄符撒起娇来,不得不说这位虽是奚族公主,可也不是那种塞外蛮女,她母亲是兰陵萧氏,萧皇后的妹妹,打小也是被母亲教导中原礼仪文化的, 甚至这相貌上,都带有几分南国的温婉。 樊玄符拿着那件小鹿皮衣披在身上试穿,笑道:“拿人手软,好吧好吧,今晚让阿郎陪你。” 萧凝珠终于得偿所愿,笑着连声感谢樊玄符。 武怀玉也在试衣,发现萧氏居然很准确的把握了他的尺码,穿上身很合适。 “岭南没有北方那么冷,冬天也穿不上皮裘,穿这皮衣倒挺合适了,” “妾身还给阿郎在织围巾呢,天再冷些也不怕。” 樊玄符道,“妹妹记得给我也织一条,” 萧氏连声说好, “阿郎便跟萧妹妹过去吧,今晚就别写书了。” 萧凝珠自是求之不得,赶紧挽着怀玉的手告辞,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樊玄符说是这路上不让媵妾们缠怀玉,可实际上也不可能真那么不近人情,他们一路抵达襄阳前,还较严格,只让李清和杨慕云偶尔借用怀玉, 等过了襄阳后,他们直奔江夏,刚好樊玄符老家安陆,也在附近不远,怀玉便让干脆带着大家沿水往北到了安陆。 此时的安陆,划属在淮南道,是安州衙门治所。 樊家在安陆还是有许多族人的, 这趟顺路省亲,倒也是搞的很热闹,不仅樊氏家族都前来迎接,安陆的其它几大名门许氏、郝氏、张氏等也都是跟州县官员们全都迎接。 安陆其实若仅从地理上来说,更应当划入山南道, 毕竟在大别山以西, 淮南道总体上来说是在淮河以南,长江以北,大海以西, 其西端却并没有选大别山为界,反而是把大别山以西,江汉平原的蕲、黄、安、沔四州划到了淮南道。 当然这种划分,其实是按照犬牙相错,故意打破天然地理形势的一种做法,比如说把陕南划给陕西,把与蜀地更紧密的汉中划给陕西都是一样道理, 汉中若给蜀地,更容易让蜀中在动荡时割据自立。 白天跟本地名门许多应酬,许郝两大名门,都有俊杰子弟在武怀玉门下读书,所以两家对武怀玉的到来,也是格外的隆重招待,甚至两家都公然明示想要让怀玉在族中任挑女子做妾侍了。 当然,怀玉拒绝了。 现在妾侍们都顾不过来了,哪还愿意再增添。 跟着萧凝珠来到她居住的院里,天色还早,萧氏便说在院里烤肉喝酒,她是早有准备,备下了酒肉。 还准备了好几种肉食,羊肉牛肉猪肉鸡肉鸭肉鹅肉等,甚至都已经提前腌制入味了,酒也备好了, “阿郎喝什么酒?” “喝点安陆本地的老酒吧,少喝点,要不然我怕喝醉了直接睡到天亮,可就白准备了。”怀玉跟她开玩笑。 “妾还准备了头活鹿,阿郎是否要取点鹿血和酒?” 萧氏确实准备充足,居然还早寻了头鹿买来备下, 鹿血和酒,这玩意可是猛上加猛啊, “取一点吧,” 武怀玉年轻,身体强健,倒是不需要鹿血相助,不过偶尔喝点,也是有益身心, 其实有时想想,也挺对不住家里这些妻妾们的,太冷落了她们,就说这萧凝珠,人家在燕北那也是堂堂奚王之女,母亲还是中原名门兰陵萧氏女,是萧皇后的堂妹。 如花似玉的大好年纪,结果被父亲拿来和亲,政治联姻嫁给武怀玉,还是做媵妾, 然后这婚后几年,倒有一多半时间武怀玉不在身边,长久两地分居,好不容易武怀玉回来了,可家里这么多女人,还得排队等候, 高贵的塞外奚公主,现在挺可怜卑微的。 小院里,怀玉陪着她自助烧烤,新鲜鹿血和酒,喝着喝着就感觉小腹有股火苗开始窜起, 酒为色之媒, 今天的萧凝珠脸红润润的,格外的好看,甚至带着点妩媚娇羞, 怀玉无心烧烤了, 恰好此时一阵风吹来,天空飘落阵阵细雨, 怀玉牵起她的手,“回屋吧。” 屋里点着红烛,还焚了香, 暖暖的灯光,加上那香味,营造出很好的氛围, 气氛很好,情绪上来了,而那鹿血酒的威力比想象中还来的快, 外面风越刮越大,狂风夹着骤雨, 而屋内红烛摇曳中,同样是一场狂风暴雨,久久不歇。 天明, 雨后又添几分寒意, 屋里怀玉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懒床了,昨晚的鹿血酒太厉害了,武怀玉猜出萧凝珠肯定在那鹿血酒里还加了点料, 搞的他一碰就燃,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他也没怪罪她,女人都会有点小心思,无伤大雅偶尔一次倒也只是美丽的错误。 清晨的萧氏慵懒倦怠的样子,依然那么诱人, 不过武怀玉已经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了, 他闭上眼睛,平息心情,继续睡了会,并没有去接她的招。 萧氏有点小失望,但却懂事的没过份缠扰,见怀玉闭上眼继续睡,就轻轻起身下床自去洗漱,然后去看女儿, 等怀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后,萧凝珠马上去给他准备早点。 吃过萧氏准备的早餐,怀玉特还抱了萧氏所生的女儿举高高玩闹了会,然后才离开。 虽还在旅行路上,但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其实也挺多,岭南那边重要的事务会呈报过来,而皇帝和监国太子也一直保持与他的联络, 坐在书案前, 怀玉看着李世民近来与他往来的信件,主要还是关于分封之事。 李世民一心要推行分封,并不太接受武怀玉那套分封边地,加以限制的办法, 李泰封福州,李治封大同,李封渝州,这三位皇子的封地李世民已经拟好了,皇帝原本甚至想把李泰封在扬州,后来又改杭州,武怀玉一直反对,才改福州。 可武怀玉觉得这样分封还是弊大于利的, 大同也就是云州,虽在雁门关外,但却是在代北外长城内,这里甚至曾经是北魏的国都,这样的要地,怎么能分封给亲王呢,甚至给他三千兵马,若是加上亲王的帐内府、亲事府的千余,那李治的诸侯国就有四千多,代北可不缺马,要是一支四千多人的铁骑,这很吓人的。 而不管是福州还是渝州,现在确实还算偏,可都是要害这地啊,福州东南沿海,将来海贸发展,绝对是重要贸易大港,而渝州呢那可是重庆啊,长江上的要地。 设官司以制海内,建藩屏以辅王室, 李世民目的明确,可怀玉还是要反对,提笔正要给皇帝回信劝谏,结果石头进来,皇帝又派了百骑送来了新的密信。 怀玉打开信看起来,越看越惊讶。 他劝谏那么多,皇帝一句都没听进去,皇帝不仅坚定要分封诸王,而且现在居然还说要赐封异姓功臣。 他准备对实封功臣们,也分封。 拟分封诸王的同时,赐封实封功臣们为世袭州刺史,子孙世代相袭。 这实封功臣们的世袭刺史,虽不是建异姓诸侯国,可世职也是很惊人的一种实封了。 皇帝还真是胆大超前, 武家有两位实封功臣,一个是实封四百户的周国公武士,一个是实封一千三百户的晋国公武怀玉,真要推行世袭刺史,那武家岂不是就能得到两个州的世袭, 可武怀玉并没半点兴奋,反倒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皇帝这是有点走火入魔了,还是说这是在钓鱼呢? 第834章 世袭江州国于晋 江州,浔阳。 许敬宗曾经贬官当县丞的地方,他还曾经在浔阳码头遇到一个失落的商人妾弹着琵琶,后来给怀玉的信中说了此事,于是后来武怀玉写下了琵琶行,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怀玉陪樊玄符回安陆老家省亲,并没有呆太久时间,便又继续行程,沿江而下直抵江州。 江州便是后世的九江,是长江中上游比较有名的一个重镇,尤其是近年来随着梅关道的开辟,江西通粤商道兴盛,江州这个赣江接长江的码头也就越发的兴盛了。 江州旁就是鄱阳湖,此时称彭蠡泽,这个季节湖水枯竭许多,倒是形成了难得的彭泽大草原, 怀玉昨天还在浔阳江边码头钓鱼,吃着美味的河鱼,今天便带家人来到了彭泽大草原。 真好像来到了塞外大草原,一望无际全是草,此时天还不算冷,草还未枯, 大家对这个草原都很惊讶也很喜欢,尤其是对萧凝珠和李白榆这两位奚契公主而言,更是感触极多,甚至高兴的落了泪,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塞外家乡。 “想不到江南也还有草原。”李白榆昨个就听怀玉说今天带她来草原骑马,她本不信,但早上还是换了骑装, 不曾想真见到了草原。 一望无际的碧绿芳草,还有开着紫色小花的蓼子花丛, 这里原本还是水天一色的大湖鱼场。 鄱阳湖很大,但也是有名的浅水湖,一头是赣江,一头是长江,每年都要经过大幅度的涨水、退水过程,到枯水期,鄱阳湖水位更是低于长江水位,主要靠赣江补充, 在旱季的时候,原本波光粼粼的湖泊,大面积变成了干涸的一片草场,湖区就像铺了绿色毛毯一样。 “原来江南也挺好的,”李白榆穿着契丹窄袖紧身缂丝星辰纹交领长袍,袍子很长,衣裙曳地,袍内穿初, 脚蹬高筒皮靴,腰间束带,挂着箭囊、短刀、锦囊等。 唐代的江南道很大,辖境相当于后世湖南江西福建浙江,以及江苏安徽的长江以南地区,以及湖北四川重庆贵州的一部份地区, 几乎就是长江三峡以下的江南岸地区,东抵大海,南抵五岭,大的没别。 前两年把江南道分为东西两道,江州属于江南西道,包括了湖南江西,以及安徽的长江南岸地区。 此时的唐人眼里,江南西江南东那都是江南,并不会有人觉得江西就不是江南,湖南安徽不是江南了。 李白榆还是头次踏足江南,一来就喜欢了,浩浩长江,还有这令人惊喜的彭泽大草原。 这位契丹公主姓李名白榆,姓其实是父亲赐国姓后随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取自一首古乐府诗陇西行里的一句,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 这首乐府诗是颂扬一位善于操持门户的健妇殷勤应对宾客的诗,诗中的白榆说的并不是白榆树,而是天上星辰。 恰好李白榆契丹本名就是星辰之意。 此时晚秋时节,对习惯北方天气的契丹公主来说,并不会感到畏惧厌烦的热,体验感不错。 “这草原上有猎物吗,老虎、狼、兔子、狐狸有吗?” “这本是湖泊,如今枯水期才变成草场,雨季到来后又会变成湖泊的,” “不过兔子肯定是有的,狼和狐狸也有的” “那我们赶紧去狩猎吧,” 看到这么好的草场,李白榆骨子里的那种塞外游牧民的基因似乎蠢蠢欲动,迫不急待的要去骑射狩猎。 “好,”怀玉笑着应下,如此大草原,不纵马驰骋一番太可惜了。 一行人在草场上纵马奔驰, 别说此时毕竟是唐朝,各种野生动物还是很多的,所以这季节性的草原上,也有很多野物, 狩猎半天,收获颇丰, 不仅射了许多兔子,居然还有麂子、獐子、鹿, 以及各种各样的鸟, 肥壮的野鸭子,漂亮的野鸡,以及成群的野鸽子等, 这个临时性的大草原,俨然是野生动物们的天堂, 夕阳下, 女人们兴奋的收拾着猎物,又是一顿丰盛的野炊大餐, 武怀玉今天都不用再充当主厨了,妻妾们已经在这一路上都成了野炊小能手,连孩子们都有模有样的成小帮手了。 他干脆便树起画架,在一旁悠闲的绘画,把这温馨的一幕画下来。 心情好,画起画来也灵感爆发,十分流畅。 樊玄符来到后面静静看着丈夫绘画,他画的那么专注,画的那么漂亮,那色彩是那么的惊艳, 她为丈夫的才华所迷倒。 远处, 数骑奔来。 是关中来的百骑侍卫,带来了在九成宫巡幸的皇帝新的密信。 皇帝的最新来信,还是谈宗室分封和勋臣世封的事,皇帝似乎有点走火入魔了。 怀玉看过信后,跟妻妾们一起晚餐, 麻辣兔丁,炖鹿肉,小炒麂肉,五香卤獐子肉,还有红烧鱼、炸鱼块、爆炒田螺等, 她们甚至还给怀玉开了个小灶,炖鹿麂獐三宝。 草场上的野餐很惬意,那些菜也很不错,那份炖三宝,也挺得怀玉的意。 开心的吃过饭后,怀玉又拿出皇帝的信来看, 其实世卿世禄这玩意,并不是啥稀奇新鲜事,世袭官在秦朝以前很寻常见,就叫世卿世禄制,不过到了大争之世战国后期,世卿世禄弊端显现,其实就是养一堆蛀虫,所以秦一统天下后,世袭官位成了历史。 不过在南北朝时期,世袭官又出现过。 比如高欢,‘复除齐献武王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增封九万户,并前十五万户。” 除了他以外,在永熙二年,‘以使持节、都督河渭部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世袭河州刺史梁景睿为仪同三司。 这个世袭河州刺史的梁景睿是西魏建立的元老。 再比如北魏宗亲元天穆,是平文帝拓跋郁律之后,当时宗亲之中少有的才华横溢之人,在军事上很有成就,声势浩大的葛荣起义就是被他镇压的, 魏帝赐封他监国史,录尚书事,开府,世袭并州刺史。 南北朝时这样的世袭官并不算少,比如泉景言是北魏建节将军,假宜阳郡守、世袭本县令,封丹水侯。到了其曾孙泉企时,魏帝还准其世袭为县令,当时他才十二岁。而到了他儿子泉元礼时,已经改朝换代,关中由宇文家说了算,在他立功后,北周帝还封他为卫将军、车骑大将军、世袭洛州刺史。 直到保定三年,周武帝才下定决心,废除了北魏以来的世袭官,初令世袭州郡县者,改为五等爵,州封伯、郡封子、县封男。 说来自周武帝废世袭官,已经七十年了。 李世民居然又想到了搞勋臣世封,不过细想一想,李唐也是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出身,本就是源自北魏六镇之一的武川镇,李唐的许多东西,骨子里还是北魏以来一脉相传的。 李世民算是天纵英才,但或许是当年杀兄宰弟囚父才夺了天下,所以一直很谦逊,不敢放纵,总想着让大唐江山社稷永续, 他内心也一直希望将来子孙能够避免他当年那样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事发生。 分封制似乎就成了李世民的灵丹妙药, 而给功臣世封刺史,似乎又成了李世民争取大臣们支持他搞宗室王分封的筹码。 皇帝一封接一封的信给武怀玉,规划的越来越详细,很想得到这位能臣的全力支持。 在皇帝最新的说明中, 宗室分封,就是皇帝之子分封建国,以州为国,诸王为所封州的世袭刺史,比如将来晋王李治分封到云州大同,李治就是以云州为国,并世袭云州刺史。 而功臣们,主要是针对现在的实封功臣,贞观朝总共也就封了二十来个,还有如裴寂罗艺王君廓等谋反、获罪而削夺爵位的, 所以真正有资格的也就不超过二十个。 “以长孙无忌为赵州刺史,以赵为公国。房玄龄为宋州刺史,国于梁。杜如晦赠密州刺史,国于莱” 武怀玉看到世封勋臣名单中的自己,武怀玉为江州刺史,国于晋。 还看到了武士和樊兴,武士为汴州刺史、国于周。 樊兴为辰州刺史、国于营。 其它如李靖世袭濮州刺史,秦琼世袭徐州刺史,高士廉世袭申州刺史,李道宗世袭鄂州刺史,李孝恭世袭观州刺史,李绩世袭蕲州刺史,程咬金世袭普州刺史,张亮世袭澧州刺史,段志玄世袭金州刺史,尉迟敬德世袭宣州刺史,刘弘基郎州刺史 武怀玉对于自己世袭江州刺史没啥太大感觉, 江州北面是蕲州,李绩世袭刺史,西面是鄂州,李道宗世袭,东面是宣州,尉迟敬德世袭。 除了南面洪州没有世袭刺史, 东西北三面,各有一位大佬世袭,加上他,那真是四大天王汇聚于长江中游。 北有李绩南有武怀玉,东有尉迟恭西有李道宗, 也不知道皇帝这般安排是不是有啥深意。 细细思量一番,武怀玉开始给皇帝回信,并不是感激谢恩,而是坚决反对皇帝赐封勋臣为世袭刺史。 这世袭刺史,说白了不就是异姓诸侯国吗,还尽封在中原内地,一下封二十来个。以后皇帝要是也都这样,你十几个,我二十几个,这到时中原岂不遍地都是诸侯国,各州都要封光, 那天下还能姓李吗? 武怀玉和他的子孙代代世袭江州刺史,哪怕封号是晋国公,可实际不就是江国。 哪怕朝廷对这世封刺史的权力,加以限制,比分封诸王的权力小,可明朝卫所武官世袭,都能让大明军队烂到根,可知世袭官的危害之大。 哪怕武怀玉也是世封刺史名单上一员,武家甚至占了两个,但他还是反对。 这样搞,要不了两三代大唐就要崩,大唐这么快崩了对新贵武家来说可不是啥好事。 第835章 一切安好 十月的广州,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武怀玉带着妻妾儿女们也终于抵达广州,芙蕾斯塔、阿柳还有先前路上错过的润娘、二裴,都来迎接。 “哎呀,这城里还有这么大宅子啊,这是咱家?”僧婢樊五娘惊喜连连,还以为来了广州,条件会很艰苦。 “这里自然比不得长安的晋国公府的,”芙蕾斯塔笑着道,她算是半个主人了,以前在长安是外宅妇,后来有了名份,跟着来了广州,在这边倒是更熟。 现在这宅院,位于广州的子城里,占地有几十亩,没长安晋国公府大,也没那么好,但也营造装饰的不错。 润娘在一边告诉大家,其实在广州不止这一处宅子。 “广州城很大的,原本就有牙城、子城和罗城,三城呢,而现在又在扩建子城,另外又营建东、西两外城,” 牙城子城罗城是三重城,而东西城则是在武怀义这都督主持下外建的, 子城这宅子是芙蕾斯塔住的,后来怀玉在邕州又纳了阿柳带回广州安置后,阿柳不愿住芙蕾斯塔这胡姬这,于是怀玉便给她在罗城置了一宅, 另外怀玉在最内的牙城,自然是有自己的使府行辕的, 在城外也还有一个大庄园, 怀玉他们到来前,芙蕾斯塔是住在子城大宅,而阿柳与老师独孤氏住在罗城别院, 至于润娘和二裴来了后,又在西城的西澳内港附近置了一大宅。 一群女人们听了都很意外, 这一路上倒也不累,于是一进广州城也不愿闲着,立马就要逛逛广州城,甚至还问怀玉什么时候去看海。 “不急,先安顿下来,休息好了再坐船去看大洋。” 考虑到牙城较小,东西城还在营建中有些喧闹,而罗城相对乱点,最后还是决定住在子城。 芙蕾斯塔当然也很聪明,没有真把这当成自己的地盘,很恭敬的请大妇樊氏带着其它媵妾们进驻。 武怀玉在子城家中坐了会,便去了牙城。 直奔广州都督府找阿兄怀义。 “听说圣人要加封你为江州世袭刺史?恭喜啊!” 都督府衙内,怀义笑着上来拥抱怀玉,世封刺史的事,他都已经知晓了。 “这事广州也都传开了?” “嗯,都在邸报上公开了,这天下哪个州县还不知道啊,说实话,看到时还有点震惊呢,想不到陛下不仅要分封宗室,居然异姓勋臣也要分封呢。”怀义感叹着道, 不过世封刺史跟他没直接关系,他现在虽然也是曲江县侯了,但仅是虚封侯,连实封食邑封户都没有,更别说世封了。 “这事其实我是反对的。”武怀玉对兄弟直言。 “为何反对?” “因为对朝廷对大唐江山社稷来说,这事弊大于利,” 怀义给他泡了杯茶,“可对你对四叔,对我们武氏家族来说,能有两个世封刺史,这是天大的好事吧?” 怀玉摇了摇头,表面上看是如此,可实际上难说。 首先武怀玉觉得李世民是千古一帝,所以这事这么大弊端他不可能看不到,所以要么他是一时头脑发热要么皇帝就是在故意钓鱼, 再则武家若真得两个世封刺史,那么反而树大招风,容易被人攻击。就现阶段来说,武家并不是那么急需这两个世袭刺史,毕竟武士现在是当朝宰相,武怀玉也是岭南封疆大吏, 不远比两刺史强的多, 端起茶抿了两口,怀玉也就不再谈此事,主动询问起现在岭南的情况。 他离开也有几个月了。 “一切安好,邕府左右溪那边,羁縻诸州的獠蛮都在你掌握之中呢,之前安排的招数够厉害,现在獠蛮们内讧不断, 被你通缉的那些叛乱的獠蛮刺史,已经有一半被底下的獠蛮垌主们杀了取而代之,但这些人也大多没能得意多久,很多人刚斩杀前刺史取而代之呢,马上又被其它人攻打, 败亡者有之,抗住了的也有,总之现在左右溪的诸垌蛮打成了一锅粥,许多獠蛮酋长战败后,只得前来投奔依附朝廷。” 说起这些,武怀义十分兴奋,恨不能自己是邕府都督,在左右溪指挥征战呢。武怀玉的那招确实厉害,擒贼先擒王,佯攻左溪,然后却让席君买在右溪偷袭黄家垌,攻灭叛军联盟盟主, 怀玉又在左溪故意围城打援,两次大战歼灭了獠蛮大量有生精锐力量,使的左右溪彻底元气大伤且群龙无首,然后怀玉突然停止进军,却发布檄文,宣告只追究叛乱诸州刺史,其余诸溪垌主并不追究,甚至他们若能为朝廷讨灭那些叛乱刺史,还立马让他们取而代之,授封他们为新刺史, 这使的左右溪彻底的乱起来了, 迫于朝廷大军的威慑,加上各自的野心,以及本身左右溪诸蛮就很散乱,于是乎就有了现在窝里斗的精彩局面。 “你现在回来了,是不是要秋风扫落叶,彻底结束左右溪的动乱?”怀义期待的问。 “我为何要出兵结束动乱?”怀玉哈哈大笑,“现在左右溪的局势,对朝廷很有利啊,让他们先窝里斗,不管怎么斗,也是獠蛮两败俱伤,我们坐山观斗便是,” 怀玉不但不急着结束动乱,他还打算继续煽风点火挑动内斗,让这内战打的更久一些。 征南行营当然也不急着解散,继续沿着左右溪缓缓推进,筑城修堡屯田驻军,左右溪就如同两条锁链,只要把左右溪的干线打通,也自然就能辐射整个两溪流域。 这些溪垌獠蛮们大战,他们还能顺势跟他们做奴隶贸易, 左右溪诸蛮大战,可是会产生大量的战俘的,獠蛮本来就有人口买卖的獠市,向来兴盛,这次大战,只会更加繁荣这市场,也会进一步削弱獠蛮的力量。 獠蛮内战,唐人跟他们做生意, “黄承和龚兴、宁师京他们在溪三州站稳脚跟没有?” “他们背靠朝廷,有征讨行营撑腰,岂有站不稳脚跟的可能,放心吧,他们现在如鱼独水,混的可是风声水起,” “听话么?” “听话的很。”怀义笑道。 武怀玉点头,看来都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倒也省心省事了。 “阿兄在广州一切还顺利吧?” 怀义端起茶杯,有些无奈,“我这里能有啥事,你都规划好了,我按着你的计划执行而已,” 怀义这个广州都督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广州三重旧城的改造,以及东西二城的扩建,还有就是南濠、东西两澳内港的疏浚扩建,还有就是外港的打造, 广州都督府现有有三驾强有力的马车带动着,动力澎湃,发展迅速,这三驾马车就是广州港的贸易,佛山的冶铁,韶州的炼铜。 “今年三个季度,驶入广州港的胡商海船数,已经超过去年总和,甚至是前年的两倍,”说到这个,怀义还是很兴奋的。 武怀玉是知道前几年广州港的胡商海船数量的,心里计算,惊讶,“难道今年驶入广州港的胡商海船已经有四千艘了?” “四千多,快四千五百艘。” 得到确认后,怀玉真挺震惊的。 这个数量不是一般的惊人了。 广州东南扶胥之口,黄木之湾,庙中有波罗树,又临波罗江,建有海神庙,又称波罗庙,祀南海神, 海商在此祭祀海神后,由此出海。 同样的,胡商海船抵广州,也是停泊此港。 经过隋唐两朝几十年的扩建,此时扶胥外港能够容纳大小船舶千艘停泊, 广州通海夷道,航线从广州抵波斯湾,这条航线经南海、印度洋,西极却不仅是波斯湾,也遥指红海和东非。 而武怀玉南下岭南后,也还开发利用东南信风,组织商船往东北航行,开通往东瀛、和朝鲜半岛三国的航线, 这两年,武怀玉主政岭南,对广州实行的是宽松的政策,鼓励和扶持海上贸易,重点经营发展广州的贸易港,使的如今的广州港海贸确实飙升, 来广州港的商船一年比一年多,广州港的东西货物也是云集, 更别说大量的胡商开始在广州长期经商和定居,还有了胡人聚集区的蕃坊,一点都不比长安的西市弱。 “现在来广州港的船确实多,南海舶、西南夷舶、海道商舶、番舶、南海番舶、婆罗门舶、西域舶、昆仑舶、昆仑乘舶、波斯舶和狮子国舶等, 现在新建的西城,规划好的胡商聚集区蕃坊,已经有三万多胡人了。” 这个数字怀玉又是很惊讶,“三万多人了?” “嗯,不过流动性大,你也知道许多海商都是要等季风的,所以等风的时候,他们会在港口停泊,售卖和采购货物,修整船只,一直等到季风起,才会离港,” 这年头远洋航行,确实更多依靠季风,错过了季风,就得等上大半年。 “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将广州打造成大唐第一大贸易港,但是对于这些胡商藩人也要加强管理,设立蕃坊,把胡商都安排一起,虽有利管理,可也得防范这些胡人聚居后不服管束, 我提几条建议,蕃坊要严格执行大唐律法,任何蕃胡不能有治外法权。其二,上岸的蕃胡不得携带武器” 不管是富波斯,还是黑昆仑,还是裸林邑、精粟特、矮倭人,都得严格遵守唐律, 胡商藩人不得与民杂居市井,必须居住在专门的蕃坊,接受严格的监督管理,出入境都得登记,甚至得提前申报, 在大唐境内经营、居住,都得依法缴纳税赋 怀义问兄弟,“那是否允许海商藩胡入籍落户大唐,是否允许他们在大唐娶妻纳妾?是否允许他们在唐买田建屋置业?” 继续三更,加油。 第836章 我的心腹在哪里 “我们欢迎所有来广州港贸易的朋友,但必须得守规矩。”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广州牙城里,衙门很多。除了广州都督府衙,还有广州市舶司,另外还有岭南观察处置使衙, 以及岭南支度使衙、岭南转运使衙, 此外番禺和南海两县衙,也同在广州城中。 而广州还有清海军镇、广州水师、广州巡检营、南海统军府等军府。 这诸多衙门很复杂,广州都督就管不着市舶司,同样也管不了支度使衙和转运使衙,甚至清海军、水师、巡检营、统军府等也都不完全由都督府管辖。 在所有这些衙门里,真正统管诸衙的是武怀玉,他是钦差,是岭南观察处置使,还兼着都团练使、经略使,甚至还带有一个屯田使、盐铁使头衔。 岭南军政财税司法他无所不管。 “明天,把广州各衙的官员都约一下,一起碰个面,议一议。”怀玉道。 武怀义自然是点头,怀玉不在的时候,他这个广州都督遇到不少事,需要其它衙门配合,可他又不是人上司,免不了推诿拖延等, 有些事情就不好办。 甚至有些事情都督府衙自己也办不了,必须得是与其它衙门配合的,就比如怀玉刚说到对来广州港贸易、定居的蕃胡们的管理来说,这一块就很需要广州市舶司的配合, 甚至需要转运使衙、支度使衙的协助,也需要几支驻军的支持。 但武怀义的面子,人家未必就那么给。 换成武怀玉就不一样了,他面子大。 比如广州市舶使张辅国,那是张阿难的义子,张阿难又是怀玉妻子樊玄符的义祖父, 转运使是李绩的弟弟李弼,支度使武君雅 都是跟武怀玉关系较熟较近的人, 第二天一早, 果然广州诸衙的头头脑脑都赶来牙城使府议事,一个个还带了礼物来呢, 李弼上来就拥抱,搞的好像他们真的非常熟一样,其实武怀玉虽跟瓦岗系关系好,但较亲近的还是瓦岗里秦琼程咬金他们这支,李绩郭孝恪张亮他们那支的反而不是太亲近。 “我还以为二郎去了长安就不回来了呢,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李弼也不过三十出头,但人家爹是国公兄长也是国公,嘴巴也甜会说话,刀枪骑射本事也不错, 他来岭南做转运使,也还是武怀玉推举的,本来这位子是给长孙冲留的,但长孙无忌直接给儿子求了个钦州刺史, 李弼这个岭南道转运使品级不低,差事倒不算重,主要就是负责税赋钱粮的转运,在岭南沿线置仓、节级搬运,岭南的粮、盐、铜、铁,以及海贸的香料、象牙、珍珠等轻货等转运进京, 这也是个油水很足的肥差,李弼还是比较念武怀玉的举荐人情的,何况武怀玉这个岭南钦使,可是能管他的。 武胖子来了后也是给了怀玉一个熊抱,“我家老爷子可还好?” “今年又给你添了三个弟弟呢。” 武胖子也五十多岁了,自己都快花甲了,头发都有了不少染白,“老爷子这份本事我真是跪服,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小妾肚皮上的。” 怀玉倒也是点了点头,“确实,老族长现在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估计没两年了。” 这话让岭南道支度使武君雅愣了愣神,“真这么严重了?” “嗯,都快油尽灯枯了,估计老族长心里也明白,所以这次族人大会,他把族长之位让给我阿耶了,” 武胖子苦笑了几声,“我阿耶今年七十七了,要是能再扛三年,那就八十了,也就大圆满了。” 其实再过三年,武胖子也六十岁了。 或许对武胖子来说,他爹什么时候挂他都早有心里准备,甚至可能都准备了许久了, 对他来说老爷子什么时候挂都没啥影响了,他都这个年纪了,为父丁忧守孝三年,等孝满,其实也到了致仕的年龄了,继承他爹的宣城郡公爵位,在家享几年清福吧。 广州市舶使张辅国穿着绯袍到来,嘴唇上还粘着胡子,若是不知底细,还真看不出他是个阉人。 据说明清之前,宦官阉割都是只割掉蛋蛋,如果是从小阉的,那打小停止发育,但有些是成年后自己狠心一刀然后进宫的,这些往往其实不算彻底,甚至是还有一些功能的, 因此会有极罕见的一些可能祸乱宫闱。 张辅国据说阉的年纪就大点,所以他外表上看着很高大魁梧,又是跟着张阿难习武练剑的,贴上假胡子还真很爷们。 或许这也是张辅国离开宫廷外放的原因? 毕竟他太不像阉人了。 论辈份,怀玉还得喊人家一声义叔。 这位魁梧的宦官在广州做市舶使,其实权力很大,不仅仅是负责市舶贸易,他其实还是皇帝在广州的重要眼线,手底下有秘密监察人马,可以直接向皇帝密折奏事。 他是独立于都督府外的,手里有钱有船,还有一支人马。 “阿郎今日议事,是要谈蕃坊、胡商这些?你就说要怎么搞,市舶司全力配合。” 张辅国很直爽,一来就先表明态度,不管你怎么搞,他和广州市舶司都全力支持, 这话他不会对武怀义说,但对武怀玉没有保留。 怀义在旁边看的其实有点羡慕,但也知道这种信任他是羡慕不来的。 等到众人都到齐后, 怀玉起身,“我先宣布几个朝廷的新任命吧,主要是对岭南军将的一些调整。” “贾闰甫任清海军镇守使,” “戴义为广州水师统军。” “吴师盛为广州巡检营统军。” 贾戴吴几员将领上前接受新调令,他们都是升职, “恭喜几位高升了,” “末将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辜负朝廷和武帅的厚望。” 这三支人马原有的主将,也都升调他处,或是升刺史,或是入督府。 贾闰甫和吴师盛都算是瓦岗系的,贾闰甫父亲贾务本,曾是张须陀副将,是秦琼罗士信裴行俨他们老上司,后来与裴仁基一起上瓦岗投李密,贾闰甫就成了李密的谋士, 李密归唐后又谋反唐,贾力谏不可,李密不听最后身死,贾闰甫倒是逃过一劫。 吴师盛的老子吴广吴黑闼,是瓦岗时就在秦琼麾下的骑将,吴广现在朝中任右武卫将军,吴师盛跟着武怀玉来岭南,也是立了功劳的,怀玉顺势推举他统领巡检营三千人马。 唯有戴义,他原是杜伏威的旧部,后随杜伏威入长安归唐,杜伏威暴毙长安后,被诬参与谋反,剥夺官爵,籍没家眷,杜死后也只有戴义为其收葬。李世民继位后,也是戴义上书为杜伏威平反,以吴国公之礼安葬,令其子杜德俊继承爵位,因年幼,也都是戴义监护,其忠义为世人称赞。 他本别将,曾纵横江淮,擅长水战,武怀玉提拔他为广州水营统军,也是知人善用,用其所长。 当然,他也很看重戴义的忠义。 广州是岭南第一重镇,武怀玉需要对广州有足够的掌握,广州的几支人马,也是重中之重,肯定得换成自己的人才好。 清海军使贾闰甫,掌握清海军五千戍兵。戴义统广州水师三千,吴师盛统巡检营三千, 加上广州府的两府府兵的统军,也早是他这系的人马, 广州的这一万多正规军,便基本在他控制之下了。 第837章 举旗招兵又买马 广州牙城。 岭南道观察黜置使衙里,堂上气氛比较轻松。 这里其实还挂着其它几个牌子,比如岭南道六府经略使衙,岭南都团练使衙,安南都护府衙、岭南道盐铁转运使衙、岭南道屯田使衙,不过基本上数个牌子一套班子,反正武怀玉一人身兼此数职。 “左右溪那边的招讨行营仗打的不错,该赏,此事得立马办,赏不逾时,不能让流血流汗的将士们等待。” “冬装衣料、补贴也得发下去。” “岭南六府的戍兵、府兵、州县团练土兵,今年也都非常辛苦,也得发赏,” 武怀玉主动提到赏军,而且要求这次赏军得丰厚,还得及时。 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 后面还有一句,使钱如使水可也, 说白话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军队尤其需要钱财,没有钱财哪来的粮草器械辎重,没有钱财,怎么给安家费,没有赏赐,士兵怎么可能拼命。 “这个军赏怎么个优厚法?钱从哪出?”广州都督怀义问。 他这个广州都督现在还新兼了个防御使衔。 这也是朝廷为了便于岭南如今的局面,武怀玉这个观察使兼了六府经略和都团练使, 而下面的六府都督,加了防御使衔。再下面的各州刺史,则加团练使衔,以便于他们兼领军事。 武怀玉这个六府经略、都团练使,除了长安来的禁军组成的一千牙兵外,现在还得了六千人的经略军兵额。 不过这六千人皇帝只给了兵额,没从中原调拨府兵人他,实际上就是从本地抽调团练归他直属。 六府都督,也各给了三千人的兵额,因防御使全称防御守捉使,故这三千兵为守捉营。 各州刺史,则给五百兵额,称为团练营。 这些其实就是这些府州军政长官们的标营牙兵了。 但朝廷只给兵额编制,所需兵营以及军费开支等,都得地方自己解决。 “这次我回长安,收获还是很大的,圣人给了我们政策,岭南实行两税法,税赋三分,一分留州,一分留使,一份上贡。” “不仅是两税正税,也包括其它的工商税、专卖税、市舶海关、矿课、和卖等,所有税收,都按此三分法分配,” 这确实是皇帝给的特别优惠政策了,本来仅是两税三分,其余的是没有这么多的,但最后李世民还是给了岭南特别优惠待遇。 所有税收都三分,连在岭南的官营手工作坊的收益,也都这般三分。 换句话说,岭南地方占了大头,朝廷只拿走三分之一。 武怀玉目光扫过众人,这些也都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他班底了,“朝廷给了政策,我们以后也就都得自己解决了,从现在开始,岭南就要把税赋征收正规化,把税赋收上来,” 这句话一出,大家都不由的认真了几分。 实在是过去岭南只有些土贡,没有真正的税赋上缴。而这几年,也就是广桂交韶等少数朝廷实控的州县,开始征收到税赋,但也不完全是租庸调的按丁征收,而是实行岭南的特别税法。 诸州税米,上户一石二斗,次户八斗,下户六斗,若夷獠之户,皆从半输。 这税米一石二斗,实折粟两石,这等于是岭南的上户,一户的税,相当于中原一丁的税。 非蚕乡,则输银,谓之调。 上户不过相当于中原一丁租额,而次户下户都不及一丁之租,这是岭南的优惠。 至于夷獠,从半输,优惠更多。 不过现在武怀玉宣布这个特别优惠到头了,以后全面按照两税法征收税赋,正税就是地税和户税,按田亩、财产来征收, 没有特别优惠,就算是夷獠,也不会征半税,一视同仁。 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与居者均。 甚至岭南的江、湖、池、潭、陂、塘等聚鱼之处,橘园、水、鹅、鸭、柴薪等,也是照样都要征税的, 而传统的各州土贡,诸如荔枝、金银、珍珠、宦官这些,也是要照征的。 “朝廷给了我们优惠的分税政策,但我们开支也很大,征讨叛乱獠蛮,供养戍兵驻军,训练土团,官吏俸禄津贴,另外学校医院、城池道路等这些的开支,以后全都要由我们自己解决,” 怀玉说的清楚,岭南以后能不能安稳太平,靠的是官和兵,但要能维持一支有战斗力的官吏、将士队伍,还得是有钱,这个钱最大的来源还是税赋收入, 武怀义皱起眉头来,虽然兄弟从皇帝和朝廷那拿到了极好的政策,可他清楚这税赋不好征收。 岭南本就情况复杂,现在他们能够直接掌控的地方不多,更多的州县是掌握在冯宁陈冼等各大岭南豪族手中, 那些羁縻州县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在夷獠部落手中。 这两年冯陈宁冼等豪酋跟朝廷关系还算不错,勉强形成平衡。 可如果现在要推行这套新的税法,那就要打破平衡了。 比如说高州都督府,他是岭南六大都督府之一,基本上是冯家掌控,一直以来他们只向朝廷上缴些土贡而已,纳点金银珍珠奴隶土布咸鱼什么的, 而现在要全面推行两税法,这高府诸州所征收的税赋要三分,冯家只能留下三分之一,三分之一要上缴给观察使府,三分之上上缴国库, 这等于就是从虎口夺食,硬要抢走三分之二。 冯家能答应? 更别说朝廷还要征工商税,还要搞专卖,征矿税,甚至对一些重要的商货物资搞和买,这都是从冯家口中夺食啊。 这几年朝廷和岭南豪酋们能达成平衡,那也是不容易的。 左右溪獠蛮还没平定,这样一搞,岂不是要让本来还算安稳的局面再次打破,甚至可能逼的冯冼陈宁等叛乱? 哪怕不公开叛乱,但他们要是不配合,这也是大麻烦。 怀玉知道兄长是什么意思, “这事情是已经决定好的,不容更改,也不能拖延。”他道。 怀义道,“真不能再考虑考虑?” 怀玉摇头,“先把手中的钱财拢一拢,把这次军赏发下去,而且要及时,要丰厚,” 这下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个时候发丰厚军赏,这是做两手准备了,一旦岭南豪酋们不肯老实纳税,这就要出动这些官兵将士们了。 “使府的六千经略军,各都督府的三千守捉军,抓紧征召选拔组建,武器装备我们会向军器监、卫尉寺缴钱订购,但训练也得抓紧, 你们要做好准备,随时能把队伍拉出去,而且能打胜仗。” 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了,防范于未然,随时做好开打准备,这一次的对手不再是獠蛮,而是岭南的那些豪族那些土皇帝们。 第838章 雪中送炭十万贯 “不知廉帅明日可否有空?” 广州市舶使张辅国笑着问道,怀玉瞧着这个高大魁梧的宦官,“张公相邀,肯定有空。”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现在朝廷新政,岭南税赋三分,我明日把市舶司的账目整理下给廉帅过目,把该给岭南的这三分之二转给廉帅。” 不愧是樊玄符的义叔, 张辅国还真是及时雨,知道武怀玉最需要钱财,而且还特别需要有个带头分税上缴的人,他当仁不让的就站出来了。 “谢了。” “不必这么客气。” 张辅国身为广州市舶使,其实手中权力还是挺大的,不仅仅是负责贸易,也还负责外交,他甚至还兼管着广州造船局, 市舶使之前就叫城船使,正式设立市舶司后,朝廷介入海外贸易,海关税做为朝廷的一项重要税收看待。 当然,市舶使由宦官出任,也因为其还带有一项特殊使命,为皇家采购海外舶来的奇珍异品,也还会在满足宫廷所需之外,搏买一部份外贸舶来品,然后转手卖出赚取差价。 表面上朝廷规定,除舶脚、收市、进奉外,任其往来通流,自为交易,海外客商在广州指定的蕃坊,可以列肆而市。 不过实际上嘛,有好东西市舶司要先插一脚的。 他们先征税,一般直接以船上实物抵税,有好东西会再要求和买部份,价格上肯定就能有优惠,甚至有时可能直接垄断一些稀缺紧俏商品,转手卖出去,就能赚一大笔。 而造船局负责造海船、修船,这里面自然也是极赚钱的。 市舶司的规定很多很严格,比如外贸船只必须在相应市舶司领取公凭才能出海,否则以违令论罪。回舶船只必须到原发舶地登记,抽解纳税。 各市舶司负责管理本区域内相应的外国朝贡船舶、贡使以及其活动,为减少成本,各国进贡物品一般不运京师,而是就地变卖。 市舶司赚钱的主要就是抽解和博买, 抽解就是关税了,税率二分,即百分之二十,采取实物收税。而有些货物,如玳瑁等,甚至抽解达三分。 乳香、药物、象牙、犀角这些紧俏商货,一般都是抽解后,剩下的也都博买,直接垄断。 而如牛皮、筋角等堪造军器之物,也都在博买名单之列。 通过抽解和博买,市舶司获得大量物资和利润。 “今年广州市舶司收入有多少?”怀玉也没跟他客气。 “今年舶广州港的外舶有大小四千余艘,收入约四十余万贯,” 怀玉很惊讶这个数字,真是年年暴涨。 要是今年一整年,那岂不是得突破五十万贯? 甚至达到六十万贯都有可能。 而岭南地方可以拿到三分之二,武怀玉的使府能直接拿到三分之一, 二十万贯啊。 算是广州的那份,那就是四十万贯。 “想不到广州市舶司现在收益这么多,张使真是了得。”怀玉称赞。 张辅国笑笑,“其实功劳都是廉帅和武侯的,我不过是捡现成便宜,广州港现在一年几千商外舶前往,可都是冲着廉帅名声来的。” 这话略为夸张,但武怀玉在岭南确实贡献颇多,尤其是现在大唐的海外贸易政策,也是武怀玉在朝为计相的时候一手推动的。 不过一年能赚六十万贯,这还仅是广州港,武怀玉确实很震惊。 “主要还是香药这块赚钱。”张辅国很实诚,反正这些也瞒不过武怀玉,市舶司确实赚的多,但在广州港武家也没少赚。 市舶司主要是靠抽解和博买赚钱,简单粗暴。 而武家则是有自己的海商船队出海贸易,同时也是广州港最在的商行,他们一边是中介牙商,负责为货主和船主、胡商们组织货物、帮忙采购、销售,同时自己就是大出口商和大进口商, 市舶司搏买下来的舶来品,就有很大部份转手是卖给武家的商行的。武家再转手分销,赚上一笔, 现在广州港最赚钱的舶来货就是香药,又主要分为动物性和植物性,动物性天然香料主要品种有麝香、灵猫香、海狸香和龙涎香。 植物性然香料按材质和形状划分,可分为花草果实类、树脂类和木材类三大类。花草果实类的香料如芸香、丁香、茅香、苏合香、蔷薇水,树脂类香料如龙脑香、乳香,木材类香料如沉香、檀香、降真香。 因大唐仅出产麝香、沉香、肉桂等部份香料,且品质不如海外,因此大量从国外进口,其中蕃商泛海而来,香多产海外诸蕃。 这些海外香药,也是贵重无比。 就好比长安的胡椒,主要是从西域丝路贩来,号称黑黄金,甚至成为硬通货。 香药是广州港第一大舶来品,然后是象牙犀角,再次是珍宝。 说实话,海外此时没有啥过硬的手工商品能打入唐朝市场,只能载着一船船的香药、犀角象牙、黄金宝石等来唐,然后回去时采购着丝绸瓷器茶叶纸张药材等满载而归。 唐人喜香,用途也广,药用、食用、化妆、祭祀、焚香 不过真要说起来,藩胡海商在广州港卖的香药价格很高,高的离谱。 比如说胡椒,在长安一两胡椒一两黄金,价值八千钱,胡商说胡椒是产自天竺,走万里丝路从西域而来。 可实际上胡椒虽然印度有产,但在南洋产量更大,从南海到广州,并不算远。在南洋的岛上,胡椒产地价格极低,一两顶多七八钱,而到了大唐,就涨了千倍。 虽说胡椒从原产地到大唐,中间要种植、采摘、晾晒加工、销售运输等等诸多环节,但涨千倍也还是太过份了, 钱全让中间商赚走了。 后来明朝时,郑和下西洋就发现这个情况,于是带着他庞大的船队,直接南洋原产地大量采购运回国,直接垄断了大明的胡椒供应,天量的便宜胡椒运入,完全打破市场供需关系, 胡椒价格腰斩,多的卖不掉,老朱家干脆把胡椒当成官吏俸禄来发,官员们领了胡椒只好拿到黑市上卖,这让原本二十两银子一斤的胡椒,跌到一二两银子一斤,到后来更是一升胡椒只要纹银六钱。 而在苏门答腊岛,一百斤胡椒才值一两银子,运到长安的话,一百斤胡椒那要是价值一千六百两黄金,价值一万二千多贯铜钱啊。 哪怕到了晚唐时,胡椒没那么值钱了,可宰相元载被抄家时,抄出来的八百石胡椒,依然是震惊天下的一大笔财富。 “今年市舶司大概总收入有四十五万贯左右,前两季的已经送入京师,”张辅国跟怀玉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廉帅现在需要钱赏军,咱家便把现在账上这十五万贯,直接先给廉帅使用,” “若是不够,咱家还可以找海商们先借一点。” 怀玉很感激, “还是按规矩来吧,那十五万贯钱,是这第三季的收入,我呢也就不矫情了,就当是从第三季开始三分税收, 十五万,观察使府拿五万,广州府拿五万,剩下五万还是上缴朝廷国库,借钱就不用借了。” 张辅国直接问,“赏军够用不?” “其它地方也还有钱,真不够到时再说。” 十万贯钱可不少,能办许多事,现在岭南戍兵四万八,府兵一万四千余,还计划编点的经略军、守捉营加一起两万四。 至于各州的团练标营,这些暂时可以不管,或者只先编朝廷实控的那些个州,如韶州钦州廉州端州等,其它的冯陈宁冼控制的州,先不用管。 “战士有功,将吏有劳,随事犒赏,赏无定数。” 虽说赏无定数,但肯定不能少数,更不能拖延。 大唐边军正常的衣粮待遇,年粟十二石,春冬衣七匹,戍边超过一年,还另有补贴。 现在岭南六镇,三巡检营、三海防水师营,这六万八千人,加上武怀玉的那一千禁军牙兵,其实都属于轮值戍边的中原府兵, 按距离远近当番,本来一番是两三个月,因为是戍边,距离远,所以就一次戍守一年,把几个番期凑到一起当了,接下来几年都不用再来轮戍。 他们本质还是内地统军府的府兵,来戍边时一年给十二石粟、七匹绢的衣粮,满一年加五匹补贴。 实际上一月就是一匹绢一石粟。 至于那十二个统军府的府兵,这是本地军府,不当番的时候倒是不用给俸禄衣粮的,只要分授田地,府兵们自备衣粮。 四万九千戍兵,一个月就是近五万石粟、五万匹绢,一年就是六十万石粟和六十万匹绢, 还没算上年节、冬至赏赐,训练补贴校阅赏赐,作战功赏这些, 养兵还是很费的,这也是当初朝廷不少大臣反对在岭南驻这么多兵的原因,要知道大唐府兵六七十万,但长安番上驻防的兵也过十万左右, 区区岭南,驻戍五万,还编军府十二个,确实多。 好在武怀玉答应岭南自己解决这些花费,才算通过。现在这压力,实实在在都在武怀玉身上, 不仅是四万九千戍兵,还有近一万五府兵,以及现在又要新编六千经略军、一万八守捉营,这些都是从团练中点选,然后成为常备兵的募兵, 就算衣粮比正规戍兵少,那这两万四千常备募兵开支也不少了。 四万九戍兵,两万四募兵,一万五府兵,加上土团兵, 一个月起码得十万石粟外加十万匹绢的开支,粟折钱三千贯,绢折钱两万贯,加上军官、军械等,估计一月三万贯至少。 张辅国给怀玉二十万贯,也就能供军半年。 不过有这笔二十万贯的收入,起码眼前军赏、供军的钱是有了。 而市舶司以后每月都能有近五万贯的收益,仅使府就能分到一万六千多贯了,细水长流源源不断,倒是不用那么担心了。 “廉帅,假如岭南豪酋们不肯接受税赋三分法,到时不愿意把三分之二的税赋上使、上供,这战事一开,这军费开支也会暴涨啊。” 这确实是个麻烦。 但武怀玉并不怕,“谁要敢反,那就直接镇灭,到时抄了那些反贼的财产,甚至把叛军发卖为奴抵军费,说不得还能发一笔横财。” 张辅国看着武怀玉那冷笑,心中相信他真会这样干,甚至完全信服他能镇灭那些敢反叛的豪酋俚帅们。 “我们广州市舶司全力支持廉帅,有需要只管吩咐。” “谢了,广州港就都交给你了,你那边有需要也尽管打招呼。” 第839章 防御守捉营 广州子城中, 一座带着长安风格的廊院里,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润娘母女了,” 陈盛有些无奈的道,“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啊,二郎跟我这么见外。” 润娘在一边筛酒, 一桌子岭南特色美食,姜葱蒸鱼、炙烤蚝肉、干烧鲍鱼、红烧乳鸽,白灼螺片,还有岭南有名的虾生、鱼生,还有炖蛇。 “岭南这边饮食刚来时有点吓人,喜食生、食杂,岭南人什么都吃,大到水牛、象鼻,小到蚁卵,皆视之为佳肴,至于说蛇虫鼠蚁更不用说了,” 怀玉笑着对润娘道,“那你现在习惯这岭南食物了吗?” “有些尝试后发现还是不错的,但有些还不敢尝,” 怀玉指着虾生,“这个尝试过吗?” 现在广州这里改良过的‘南烹’,已经是挺有名的,跟扬州菜齐名,都是唐人眼里南方菜中比较能接受的。 “尝过几次,挺不错的。” 这虾生,是买虾之细者,生切兰香蓼等,用浓酱醋先泼活虾,盖以生菜,以热锅覆其上,就口跳出,亦有跳出醋碟者,谓之虾生。 这玩意其实不就是潮汕生腌虾嘛,放后世都挺有名的,当然细说的话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虾生容易腻,容易有些许反胃感,生腌就不易腻。 “岭南这边啊,潮州那边喜虾生,容州那边则好食水牛,循州那边有野象,当地人若捕得野象,则争食其鼻,说肥脆,尤适合烧烤,钦州那边人则喜欢吃蜈蚣肉说胜过牛肉,邕州那边喜吃蚁卵,卤制为酱,柳州那边喜食蜂蛹” 说着,陈盛还真问仆人,“吩咐寻象鼻、水牛蹄、蜈蚣肉、蚁卵酱和蜂蛹这些,都有准备吗?” “回阿郎,都已备好,厨房正在做。” “赶紧上!” 这年头,潮汕那边居然还有野象,而邕桂交等地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岭南这边饮食除了食生食杂外,其实河鲜海鲜也是更为有名的,毕竟岭南沿海江河又多,水产丰富。 因为这边天气炎热夏长冬短,所以饮食上也习惯喝汤,且羹要浓,饭前饮。 陈盛今天在家中请武怀玉和妹妹吃饭,当然就准备了岭南特色不乃羹, “不乃羹以羊鹿鸡猪肉和骨头同锅煮,令汤肥浓,漉去肉,捞掉骨,加入葱姜,调以五味,贮存盆中,” 本地传统,不乃羹喝法还挺有讲究,谓之不乃会,羹上席,主人先举,满盛一杓,先饮而尽,饮尽传杓,如酒巡行之。 别说,岭南天热易出汗,人本身就容易胃口差,所以这不乃羹其实就是较浓的肉汤, 吃饭前先喝碗肉汤,这浓汤易吸引,也能较好补充营养,而且相比起直接吃肉也没那么肥腻。 “刚来的时候啊,想念关中面食,吃不惯米饭,但渐渐的也习惯了,挺不错的,尤其是这里丰富的河鲜海鲜让人喜欢,甚至我现在也喜欢上吃蛇羹了。”陈盛笑着道。 怀玉对润娘道,“吃蛇羹其实好处不少的,我看咱女儿不是天热长痱子吗,弄几条毒蛇炖个羹汤,这汤一喝啊,痱子就消掉了,甚至以后都不会长了。” 润娘惊讶,“还有这样的说法啊?” “那是自然的,这也是一种药膳的。”怀玉道。 陈盛这个舅舅立马就吩咐厨房,今天不仅要有鸡鹿猪羊肉煮的不乃羹,还得有蛇羹, “阿郎,太保五蛇羹可否?”管家问。“这道菜还是使府传出来的。” 使府,自然就是怀玉的观察使府,这太保,也是太子太保武怀玉。 这道菜以饭铲头蛇、金环蛇、银环蛇,另外加入水蛇、锦蛇,五种蛇为主料,再加入鲍鱼、鲜笋、鸡、木耳、香菇等煮成汤,把原材料捞起手撕成丝状,用纱布将汤滤清后,勾芡推成羹汤。 味道那是鲜美绝伦、浓郁芳香, 武怀玉初来岭南时就吃过蛇羹,当时那道菜是用蛇和猫肉一起炖的,号为龙虎斗,怀玉不愿意吃猫,他亲自改良,用五种蛇加上不少其它材料,使的这羹汤味道更鲜美,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于是流传岭南,名为太保五蛇羹。 陈盛一句话,就吃这道二郎亲自改良的五蛇羹了。 “再加个烹乌贼吧,”怀玉笑着对润娘道,“新鲜乌贼炸熟,以姜醋食之,相当脆美,你一会也尝尝。” 在长安可吃不到新鲜的海鲜,也就在广州可以吃到腻。 反正陈盛这个五品的广州都督府司马,现在是真乐不思蜀不愿回长安的。 不乃羹上来,先一人一小碗喝着。 边喝边聊,上次怀玉回京,润娘带着二裴来岭南,半路错过,在岭南也呆了几个月,倒是也适应了这边。 “二裴在这边跟阿柳师徒俩相处的极好,她们都喜音乐尤擅琵琶,阿柳师傅独孤娘子的指弹琵琶相当了得,现在二裴也改指弹了呢。” 樊玄符她们来岭南后,对于阿柳倒挺喜欢,并没有在意武怀玉处处留情这种小事。 “那位独孤娘子,夫人说还真是出自前朝独孤皇后家。” 武怀玉对此并不在意,名门大阀本就人丁众多,有人沦落岭南为奴婢也不稀奇, 五蛇羹上来,怀玉和润娘的女儿也喜欢吃,这蛇羹很鲜甜清淡,孩子不知是蛇,反正也不吃肉,光喝汤,连喝了几小碗。 润娘对二哥道,“阿兄回头再弄些新鲜的这食材送到我们府上,让府里厨房给其它小郎小娘们也喝些,就都不用担心长痱子了。” 这顿饭吃的很高兴, 饭后,怀玉跟二舅哥谈起正事。 “我阿兄怀义兼着广州防御使,但他事务繁忙,做为他的司马,广州府守捉营,就交给你来负责。 钱我这有了,你赶紧从广府各州团练中点选募集三千年轻健勇,尽快把他们训练精良,现在岭南情况,这些兵随时可能用的上。” 岭南原本的私兵之前一律编为团结,属于民兵,平时为农,闲时集训,战时征召。 而现在的六都督府,各编一支守捉营,可就是常备兵了,这是为了应对两税新法后,岭南地方刺史县令这些豪酋俚帅们不肯缴税纳贡而准备的。 若是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 到时经略军、守捉营可就立马变成了税警,也是平时治安警备力量,正规军的预备队。 广州的这三千守捉营,跟广州清海军五千人不是一个体系的,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加强控制。 这样一支力量,长官自然是武怀义兼任,但日常统领则交给陈盛,因此武怀玉授陈盛一个广州防御副使衔。 三千人的衣粮,武器装备这些,武怀玉来解决,而从地方团练中点选精锐,日常的训练、驻防这些,则由陈盛来。 “能把这支人马拉起来吗?” “只要足兵足粮足饷,那我保证足训,保证敢战,能打!”陈盛拍着胸脯道。 “很好,那这三千人就交给你了,我要求就一个,” “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 陈盛加了一句,“我保证广州团练守捉营三千将士,廉帅指哪打哪,” “很好,只要点选进守捉营的团练,全都会发一笔安家费,且给他们分授田地,服役期间,每月衣粮为一石米和一匹布” 第840章 长安天子广州牙兵 广州, 牙城,兵营。 诸衙同城,驻兵也多,有观察使府牙兵,都督府牙兵等。 市舶使张辅国答应给武怀玉的十万贯钱,如约按时送到,这十万贯钱是贞观六年第三季度广州市舶司抽解、博买的收入三分之二, 一半是要给观察使府,一个是给广州都督府的。 十万贯钱不是笔小数字,市舶司没那么多铜钱,所以这笔钱有金、银,也有铜钱和绢、布,甚至还有些象牙、珍珠等值钱的轻货。 武怀玉把这批钱交给唐奉孝,这个昆仑奴现在是武怀玉得力的白手套之一,身上还有个六扇门的编外身份,如今在广州混的风声水起, 广州的广利行,是对外贸易的大商行,唐奉孝是这家商行名面上的东家,实际上这家大商行规模很大,但幕后最大东家是武怀玉。 怀义也是幕后股东,另外秦琼、武士、樊兴、程咬金等好些勋贵也在里面有股, 广利行很大,经营的品类也多,实际在广州有一百多家店铺,丝绸瓷器茶叶盐糖酒药布等都有经营,也经营金银和放贷、抵押等业务。 这批十万贯的财货,送到西澳码头广利行钱铺,很快就换成了金银钱和铜钱、绢布, “每人赏绢一匹,钱三百。” 观察使府牙兵营里,武怀玉指着那成堆的钱帛宣布,内牙兵营兵一千,有一半多是来自长安的北衙禁军八营,百骑千骑游骑和神机营的。还有部份是来自武怀玉的部曲和武氏族人子弟们, 他们现在都成为观察使府内牙兵,也称为衙内军。 “大家排队按手印领赏了,可以直接把钱绢领出来,也可以先寄存军中帐上,当然若是想着京师内地家人的,也可以让广利行这边安排,让长安的分号通知你们家人去领取” 一匹绢,三百钱,其实就是按五百钱来发的赏。 如今粮价低,这笔赏钱给家人,其实不少,光那三百钱,买粟可以直接买十石。 近年粮价低,开元通宝的购买力很高,各种劣钱假钱打击厉害,加上轻微的钱荒,物贱钱贵。 “本帅已经委托广利行帮忙赶制一批冬装给大家,岭南的冬天虽然不算冷,但大家也不用担心,每人都会有一套新冬装的,有外衣也有内衣还有鞋袜帽子,加上一条毯子。” 牙兵们欢呼。 怀玉给这一千内牙兵发完赏钱,又去子城,这里将是新募的牙外兵,也就是经略军的驻地之一。 六千经略军也是怀玉的牙兵,只是跟那一千人都是来自长安禁军或武氏子弟等相比,这六千是在岭南本地团练里点选出来的, 六千人,分为前后左右四厢和左右虞侯共六厢,而内牙那一千,则充中军,外出的时候,再加上几千辅兵,就可以组成一个一万两千人的战役军团。 “速度挺快。” 怀玉看着子城牙外兵的营地,几千壮小伙,点选的都是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年轻小伙,这些人本就是原州团练兵,也是有过训练底子的。 不过这次武怀玉点选的这批经略军,却特意没选以前给岭南豪酋们当过私兵的, 以汉人居多,也有少数獠夷,但起码都算是熟蛮,能讲汉话的。 基本上是以矿工、码头工人、船工、渔民等为主,这些人身体较强壮,但又比较吃苦耐劳,纪律性好,可塑性强。 就如戚继光的戚家军,开始就是选的义乌矿工一样, 当兵最重要的就是纪律,不能选那种油滑的,武艺再好都不要。 乡下农夫比城里市民强, “把钱帛搬来。” 几千经略军新兵还有些紧张拘束,他们点选进来后,都被要求狠狠的洗涮过几遍,甚至还给头发打药驱虫,每人还口服了打虫药,连毛都给剃光了,防止有虱子传染。 要不是这年头大家对头发过于看重,武怀玉甚至想让他们先剃个光头的,因为岭南本就天气热,留长头发的底层年轻人干着苦力,还真有不少头发有虱子的。 打药驱虫,外抹内服, 还在药池子里泡澡,再拿猪鬃毛刷子狠刷, 最后原来的衣服全都收走拿去药煮,再日光暴晒后再收起来,所有人换上了统一的新衣服鞋袜。 往营中一站,起码整齐很多,也干净卫生许多。 这些新兵,每人五百钱安家费,然后赏赐也是一匹绢和三百钱。 总值一千个铜板,大米能买二十石, 这些本地底层出身的经略军新兵,一个个都很激动兴奋,看着那一堆堆的钱帛,真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经略军,廉帅外牙兵。 “真能发这么多啊?” “廉帅站在那宣布的还能有假?” “就没当官的克扣一些吗?” “谁敢克扣?这可是廉帅的牙兵啊,咱经略军虽是外牙兵,那也是廉帅亲兵。” “为啥叫廉帅啊,咱家大帅不是姓武吗?” “廉帅是观察使的别称,就好比咱家大帅先前也称为相公,就因先前他还是宰相。” 新兵们免不了在底下交头接耳,这会正在发赏,廉帅结束了训话,解散了队列,也没有人管他们说话。 那些比较有见识点的,其实先前就在广州城里当兵了,现在不过是从州镇兵,选为经略牙兵,比起下面刚来的那些新兵,他们不免有些优越感。 正好他们所说的一样,谁感克扣廉帅亲兵的军赏和安家费? 说五百安家钱,就一文不会少,而一匹绢和三百赏钱,也都是人人一样,就连那匹绢,虽换成了布,但也是标准的一端布,品质不会有半点相差。 铜钱,全是韶州永通钱监用涔水铜场的铜所铸的开元通宝,一枚枚的极为精美,还全是崭新的铜钱。 拿在手里感觉份量都不一样, 一匹布,八百文钱,重倒是不重,可这一进军营,就拿到这么实实在在的钱帛,心情还是极好的。 外城的都督名下的守捉营三千人马,也是一样的待遇,这些守捉新兵,也是五百安家钱,和一匹绢加三百钱的军赏。 哪怕是新组建的,这次也都算是赶上好时候,岭南各军都有。 对武怀玉来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这些兵是新招的,更得先喂饱了才行,否则随时要拉出去,到时如何能用。 新军一兵安家费和军赏共计折一千钱,老兵则军赏共折五百钱,两万四的新军,也才花两万四千贯。 五万老戍兵,折合两万五军赏钱。 加上那一万多府兵的,这轮花费五万多贯,还好,这个开销武怀玉现在还撑的住。 不过邕府那边的招讨行营两万人,招讨獠蛮叛军,打仗军费,以及军功赏赐、伤亡抚恤的开支,却是很大一笔。 张辅国市舶司那边给他的十万贯钱,这一下子就差不多花光了。 军队真是吞金巨兽,销金窟无底洞啊。 武怀玉现在已经把分税政策通报岭南六府九十六州和三十六羁縻州了,接下来就静观各方反应, 他倒想看看谁最按捺不住要跳出来反对, 谁反对,打谁。 不管是自己亲家高府都督冯智戴,还是邕府都督宁纯、容府都督陈龙树,这三个都督是本地豪酋担任着,尤其是冯智戴这个高府都督,他们冯家对高府和州的控制力仍然极强,这是宁家陈家比不起的,何况冯家背后还有个冼家,他们跟冯家一起还控制着海南岛四州。 “要不要把冯智戴请来广州见一面,好好谈一下?” “用不着,就看冯智戴真实的反应吧,” “要是他不配合上缴税赋呢?” 怀玉呵呵一笑,“他要真敢这样,那岂不是连远在关中的圣人做梦都得笑醒?” 冯家势力虽大,但冯家现在依然还能保持很强的独立性,虽说是他们审时夺势识时务的结果,但也因此深得朝廷的猜忌,若是有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弄冯家,皇帝会放过这机会吗? 到时枪打出头鸟,狠弄冯家,正好消除朝廷岭南的一大心头隐患,弄服冯家,岭南其它豪酋们自然就老实听话了。 如果这次冯家依然很识时务的能够带头配合按两税新法,将三分之二的税上缴,那也是好事,不战而屈人之兵,他这个头带好了,接下来也就顺利了啊。 反正不管怎么弄,武怀玉都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冯家嘛,就看他们自己聪不聪明了,冯盎入朝后一直留在朝中呢,现在还在九成宫伴驾,他一定能看的明白。而留在岭南继承都督之位,执掌冯家的冯智戴,以武怀玉对他的了解而言,他不是蠢人。 当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聪明人会不会犯蠢,也不好说。 但不管他犯不犯蠢,武怀玉都不怕。 “廉帅真不怕闹起来?左右溪的獠蛮还没平定,更西边的獠子部生蛮们,又在闹腾了。 若是这个时候冯家他们带头闹,就怕岭南又要大乱啊。” “不破不立,”怀玉并不担心,他提醒,“从心底来说,从长远来看,其实我倒是希望现在能够乱上一场,这样才好彻底打破原来的那套旧格局。” 至于说打起来的军费开支,钱粮军械,甚至是伤亡抚恤这些,其实只要最后能赢,那一切成本都能转嫁到失败者头上,甚至还能从失败者身上夺取丰厚的战利品, 而武怀玉有信心能赢。 第841章 虎口夺食惹众怒 高州, 高凉。 高凉岭上, 高州都督冯智戴正跟杨公相约打猎,两人一身猎装,带着众多家丁奴仆,架鹰牵狗, 今天二人收获皆丰。 “冯都督可知这山为何叫高凉山?”杨松指着群山问。 “杨公这可难不倒我,”冯智戴哈哈大笑,“高凉山本名高梁,以群山森然、盛夏如秋,故名高凉,而高州便因高凉得名,在南朝梁时正式建州。” 先有高凉山,再有高凉郡,然后有高州。 “我们杨家当年原籍河南,五胡乱华之时,迁移南下,我们家族从闽西进入南粤,一路随客家群落迁至高凉,在此曾定居数代,后来才迁到北边窦州的阿公髻山麓, 在那开基立业,繁衍生息。” 杨家比冯家先来高凉,冯家当年南渡,是先在广州新会登陆落脚,后来因任官高凉,才迁移过来定居。 其实贞观之前,杨家所在的阿公髻,也就是当地人所称的杨公岭这带,也是属高州的。 只是后来划进窦州。 杨公岭所在的马贵乡,位于雄伟秀丽的云开大山粤西第一高峰大田顶,和粤西第二高峰棉被顶南麓, 马贵杨公岭,向为高凉北部要塞, 早年岭南圣母冼太夫人就曾领兵与杨家祖上在此据险屯兵,参与平定侯景之乱。 后来杨家还在杨公岭建立了地母庙,以纪念那位圣母。 马贵杨家和高凉冯家的关系,也是世代联姻的紧密盟友。 这位杨松,花白胡须,年过花甲,武德年间曾任刺史、拜金紫光禄大夫,如今是致仕在乡,但影响力很大。 今天两人说是相约狩猎,其实还是为了谈事情。 “听说武相公回岭南了,人在广州,没有邀高都督过去吗?” “没有。”冯智戴如实道。 冯杨两家是世交,杨松和冯盎向来以兄弟相称,冯智戴还得称杨松一声世伯。 “听说使府下了公文,岭南诸州以后得按两税新法纳税,而且还得把三分之二的税赋上缴,只三分之一留州?” 冯智戴有些无奈的点头,“嗯,这是朝廷的旨意,观察使府转发诸州,今年两税,夏税过了不征,但秋税要征。 现在下文让各州务必完成秋税上缴,使府还要派税吏下来监税,” 其实杨松也早确认了此事, 他今天要跟冯智戴谈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要如何应对。 这个两税法跟杨家当然也息息相关,毕竟仅是一个按亩征收的地税,就不是小数,户税按财产征收但有上限,倒无所谓,可工商市税等等,这些却又是很大一笔。 这是大变革。 前几年朝廷试行的税法,按户征收,上户也不过一石二斗米,夷獠更是减斗,可以说可以忽略不计。当然,杨家这样的大户,向来跟冯家这样的豪酋关系密切,所以每年其实在税外,也要给冯家上贡不少。 但不管怎么算,以往的那种约定俗成的上贡,都不算多。可如果按现在武怀玉所公布的税法, 那杨家这样的地方豪强,那要纳的税就多了,杨家田地众多,按亩征收就是一大笔,而杨家也还开矿冶炼,又还开有集市,有商队贩货行商,甚至也卖盐,是没有盐引的私盐。 其它诸如种甘蔗熬糖,私酿酒水贩卖等,那都是一般操作了。 要是全都得征税,很大一笔。 这事影响的当然不只是杨家这样的豪强,冯家这样的岭南土皇帝受影响更大。 一来官面上,他们冯家本来控制高府八州甚至是海岛四州,都督刺史县令等基本上是他们冯冼两家的人,征收上来的税,说是公用,其实不也还是他们在用,养官吏养兵马,都是他们的势力。 现在一道公文,就要拿走三分之二的税, 于私,冯冼等家族,也是地方上最大的土豪地主们,其它工商矿业等也是他们为主,依法征税,那他们还是出的大头。 “武相公真没邀你去广州面谈?这么大的事情?” “没有,连信都没有一封。” 两人坐在山岭上,陷入沉默。 “使府公文说今年秋税,须在十一月底前完成,” 杨松捋捋须,“朝廷手伸的越来越长了,不仅对獠蛮穷追猛打,调过头又向我们下手了。” 冯智戴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冯公在长安可有信回来?” “我阿耶只说遵守朝廷的政令。” “冯公真这样说?” “嗯。” 又是一阵沉默。 自武怀玉下岭南后,岭南豪酋们对中央朝廷的态度可以说是变的更为恭敬了,武德年间,朝廷还只是控制了广交桂几个要镇,在岭南兵也不多,所以发冯盎陈龙树宁纯等有见识的人,恭顺朝廷,但如宁长真谈殿冯暄宁道明等有野心的人,还是桀骜不驯的, 如今形势大变, 大唐不仅把dtz给灭了,也打服了吐谷浑党项,南中、黔中诸蛮也纷纷恭顺,这个时候朝廷在武怀玉的建议下,大力经略岭南,往这边驻派了大量兵马, 说实话,杨松也觉得无力对抗。 但冯盎会这么配合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 “我听说,朝廷在岭南又编新军了,”杨松道。 “嗯,武相公新编了一支经略军,做他的衙外兵,大部份从广州点选的团结,总共六千人。 而广府,也已经新编三千人的都督牙兵,称守捉营。 听说交桂二府也马上要编守捉营。” 他又说了一个内幕消息,“广州市舶司把秋季收入的三之二给了武相公,十万贯,” 杨松问他,“那高州都督府是否也要编都督牙兵守捉营?” “朝廷是让编的,但这三千人的守捉营,军费得高府自己负责的,” “武相公不管?岭南三分之一的税赋可是上缴给他了,” 冯智戴无奈道,“按理说他得管,可亲儿子都还有偏心的,何况我们呢,岭南六个都督府,要编练守捉营,也肯定是先他大哥武怀义的广府,再是他亲家丘行则的交府,然后是李袭志的桂府, 我们高邕容这本地人都督府,肯定是最后的,甚至得自己解决军费。” 他又说了一事,“我听说广府的守捉营三千人马,武怀玉是交给广府司马陈盛统领的,加了个防御副使衔。” “你是说就算我们自己出钱编练这守捉营,到头来武怀玉还是要派自己人来接管统领这支人马?” “那是肯定的,都督虽然是我,可岭南六府九十六州的长史、司马,武怀玉早就说过,要全换成朝廷吏部选官的,” 再次沉默, 良久, “都督打算怎么做?” “杨公觉得该怎么做?” 一老一少对视,眼里多少有点不甘,又有点畏惧。 继续三更,,乐极生悲,今天腰痛,让老婆按按,结果一屁股给我坐的都直不起腰了,明天可能要去医院,哎! 第842章 冯都督来迟一步 广州。 子城武宅, 独孤氏、阿柳、裴兴奴、裴玉奴,四人一起抱着琵琶,用独孤氏的指弹法为怀玉合奏琵琶曲。 芙蕾斯塔、伊琳娜、巴努三个胡姬则在厅中伴舞,旋转蹬踏,跳的是胡旋舞。 怀玉倚靠在竹躺椅上,很悠闲惬意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樊玄符端着个果盘在喂他新鲜的水果。 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润娘在煮茶,李清和杨慕云也在欣赏着乐舞。 “阿郎今日怎的有空在家?” “旬休啊。”怀玉笑道。 “阿郎还有空旬休?最近不是又要点选训练新军,又要忙征收秋税吗?” “忙归忙,该旬休还是得旬休的,” 怀玉说的倒也是实话,钱大把的撒出去军赏后,岭南诸军士气高涨,继而岭南经略军、广州守捉营这两支新军也已经编成,甚至新军士气还不错,正式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中, 至于说秋税, 广州韶州已经开始准备了,秋税是从十一月初一开始征收,到十一月底为止。一个月的征收时间,现在还没到开始时间, 使府已经通知岭南六府九十六州准备征税,今年秋各府州都要按两税新法来征,且必须上缴三分之二的税赋给国库和使府, 通知已经全都下达到位, 但各地都还静悄悄的没有反应, 武怀玉表现的很淡定,有句话说的好,得师出有名。 现在先按规矩通知到位,等到十一月一过,到时各地不能上解税赋,武怀玉就有理由找他们了。 “这次秋税能够顺利征收吗?”樊玄符问,她也听说了一些情况,知道这次征税动作大,下面未必会顺从配合。 “顺不顺利,总要征上来的,要不然夫人以为,岭南现在都有六镇戍兵,还有三营巡检、三营水师,又有十二府府兵,为何还要编练新兵?” “真要开打?” “两手准备,以备万全。” 樊玄符听了这结果,倒不担忧,她本就是个胆大的,当年可是敢千里追情郎,组了个商队伪装随军,甚至在情郎孤军遇敌后,勇敢的加入,并肩作战。 这位夫人浑身是胆,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怕,她也相信,岭南这些豪酋或是俚帅们,要是不识相,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他们。 樊玄符对丈夫就是这么的信任,岭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没有人够资格做丈夫的对手,甚至放眼整个大唐,能做丈夫对手的人也没几个, 她亲爹都不行, 真要算的话,樊玄符心里想了想,当今圣人肯定算一个,这位确实五百年一出的圣人,文治武功无敌。 然后李靖秦琼肯定也算,一个是丈夫老师一个是丈夫义父,一个谋略无双,一个勇冠三军。 此外,若仅论军事的话,或许并州的那位李绩可以一论? 然后呢,尉迟恭程咬金薛万彻李孝恭李道宗柴绍这几位,肯定比丈夫要略逊一筹。 哎哟,丈夫太猛了,这么想着,樊玄符脸上全是笑,拿象牙签子扎起块鲜红的西瓜送到丈夫嘴中, 武怀玉是不急的,因为他有这个实力,他不仅不怕岭南的豪强们反叛,甚至内心里还隐隐有点期盼, 不仅是他期盼,其实皇帝也期盼啊, 说到底,如今大唐形势一片火热,皇帝正年轻自信爆表,而大唐带甲百万,也是最能战的时候, 这个时候皇帝才不怕有敌人,就怕提剑四顾找不到对手。 趁着现在年轻,能打,内外环境都还不错的时候,把有些隐患铲除了,岂不比留给儿孙们强? 武怀玉跟皇帝向来比较有默契, 这也是武怀玉这些年能这么得皇帝放手支持的关键所在,他能想皇帝所想,急皇帝所急,而不是简单的听皇帝旨意办差, 是能够为皇帝谋划未来的能臣。 经略岭南,对大唐很重要,而把岭南本土豪强势力,以及那些獠夷们干翻,碾碎了重新粘合,让他们恭顺服从长安的大唐天子,这是非常重要的, 岭南、黔中、南中、安南这几大版块里面,岭南仍是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北邻江南,而且还因为有漫长的海岸线和重要的海贸大港。 大唐立国以来,岭南的豪强势力还是受了不小打击的,尤其是他们的几次内乱,朝廷都表现的很超然淡定,结果自然也是坐山观虎斗然后捡大便宜, 但本土势力仍然很强,尤其是冯冼家族。 冯智戴是武怀玉儿女亲家又如何,该拉的时候要拉,该打的时候也要打,政治本身就是如此,没那么多人情可讲。 高凉。 冯智戴与杨松会面过后,在高凉又等了几天, 他什么也没做, 很耐心的在等, 等广州的消息,他觉得武怀玉会给他来信,就算不请他去广州会面,起码也得派个有身份的人过来跟他当面谈一谈。 武怀玉要在岭南拿走三分之二的税赋,总得跟他们谈一谈吧,尤其是他冯智戴,好歹也是高州都督, 高府下八个州,加海岛的四个州,这可是十二个州。 他知道武怀玉跟宁纯跟陈龙树关系都很不错,也都结成了姻亲,但他自认为冯家在岭南实力更强,这是现在中落的宁氏陈氏能相提并论的。 武怀玉想要在岭南一呼百应,必须得他冯家的支持。 他有这个实力,也应当得到这个面子, 武怀玉应当给这个面子。 可是一天又一天, 左等右等,武怀玉既没派人来邀他去广州会面,连封信都没给他,甚至都没派个人过来打声招呼, 就是那么冷冰冰的公文一封, 他想不明白了, 武怀玉这是何意? 他知道武怀玉的本事,以前在长安做人质的时候就旁听过了,回到岭南后,更是亲眼看到武怀玉如何干翻云开山五州溪垌蛮,又如何在左右溪把三十六羁縻州溪垌蛮耍的跟傻子似的, “让你们打探的消息怎么样了?” 冯智戴坐不住了, 手下告诉他,“广州那边很安静,武相公回来后,一直在广州,就办了两件事,一是军赏,二是编练了经略军和广州守捉营两支新军,别无其它动作,” “别无其它动作?” “听说近来武相公天天陪着妻妾儿女,前几天还陪妻儿们驾船出海,听说还在珠江口买下了一个大岛用来度假” 冯智戴听完这些,陷入久久沉默之中, 一夜几乎未眠, 第二天他双眼通红,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让人叫来夫人冼氏,“带上大郎君豪,跟我去趟广州。” “去广州做什么呀,最近秋老虎天还是很热的,不愿意赶路。” “坐船去。” “非去不可?” 冯智戴脸阴下来,“自然是有事的,你这么罗嗦做什么,” “我还不是怕大郎年纪小累着,”冼氏也不太高兴。 冯智戴心里有事,但也还是忍了,解释了几句,“武相回岭南了,最近在广州,这次他是带着妻妾儿女们一起来的,君豪未婚妻十六娘也来了的,” 冼氏一听明白了,“那这么说倒是得去广州一趟的,我这就安排礼物去。” “多备一些,不要落了武相的哪一房,最好是武家的小郎小娘都备一份,” “还有,武相阿兄在广州做都督,他那边也别落下。” 冯智戴最终决定亲自去广州一趟,武怀玉不来,他去。 虽然杨松跟他表过态,愿意跟冯家共进退,其它如冼氏等一些高府的豪强俚帅们,也都做了表态, 可冯智戴犹豫再三,还是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或者说远在关中侍驾的父亲都告诉他要顺从朝廷了,冯智戴也就没了那个自信。 他决定紧跟武相步伐, 至于说到时这税能不能征上来,这是另外一回事,起码这个态度他得先拿出来, 他应当让武怀玉成为自己的坚实靠山、盟友,而不是敌人。 他记得去年云开獠蛮叛乱时,他回来接替父亲任都督,结果他那些兄弟、表亲们是怎么对他这个新当家人的。 而武怀玉又是如何支持他的。 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冯字,但有的时候自家兄弟还真未必比外人可靠。 两天后, 冯智戴带着妻妾儿女们赶到广州, 结果进城就发现,容州都督陈龙树、邕州都督宁纯,还有桂州都督李袭志,这三人都比他远,却比他先到来了。 “是武相公通知他们来的吗?”冯智戴对冯家驻广州的小舅子道。 “武相没有通知他们来,都是自己来的,”小舅子告诉他,“听说交州都督丘行则也在路上了,明天应当能到。” “除了那几位都督,廉州刺史程处默、钦州刺史长孙冲、端州刺史庞孝泰、韶州刺史豆卢怀让、梧州刺史梁建方等也已经到了,” “晋公在城里吗?” “刚从海岛度假回来,不过今天未必见的到,但可以先送上贴子约日子。” 冯智戴听说他堂堂冯氏当家人,高州都督,特意赶来广州,可见武怀玉居然还得提前预约日子,心里一怔,先是觉得很没面子,继而又感觉很苦涩。 看来岭南真的完全变天了, 冯家的面子也不够响亮了, “那好,你先送贴子过去,顺路把这些礼物先送过去,我带姐她们先回宅子休息,” 去广州罗城冯家宅子的路上,冯智戴倒是越想越明白了,这些都督刺史们争相不请自来,这说明大家其实想法跟他一样, 也说明他这次来对了, 要是真端着架子还呆在高凉,甚至被杨松他们几句话一架,就要跟武怀玉跟朝廷对着干,那其实才是傻。 幸亏他在长安留学几年, 幸好他跟武怀玉接触多学了些东西, 杨松他们老了,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不过也许不是杨松老了,纯粹就是这老家伙心很坏。 不得不防啊。 腰痛的很,只能卧床休息 第843章 继续晾着 冯智戴的大礼送出去了, 但预约次日拜见武相公的事却没成,“樊衙内说武相公明日没空,都约好了,” “那约了后天?” “樊衙内说后天也没空,我好说歹说,才勉强答应帮忙问问大后天有没有空。”冯智戴的小舅子冼智勇说道。 冯智戴眉头紧皱。 “这个樊衙内是谁?” “晋国夫人的弟弟,现在使府牙兵任兵曹参军,” “樊夫人的弟弟?” “嗯,亲弟弟,营国公樊兴的嫡长子,也是这次随同南下的,听说原在京是魏王府兵曹。”冼智勇说道,同样是别人的小舅子,结果他的姐夫不如人家的姐夫强,所以他这个小舅子就还得去巴结人家小舅子。 姐夫,你得努力了啊。 “武相这几日有什么要事吗,还是约了谁?”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位樊衙内口风挺紧的,不愧是长安来的顶级勋戚子弟,虽然年轻,但那派头十足哦。” 冯智戴有点怔怔出神, 本以为自己主动来了,那就是非常给面子了,却不料还要吃闭门羹。 这晚上,冯都督又失眠了, 次日一早,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赤红。 吃早饭的时候,餐厅气氛压抑无比, 厨房给准备了海鲜粥,结果冯智戴却大骂厨子,说没给他准备胡麻煎饼,他想吃胡麻煎饼了,还要配羊杂汤。 厨子挨了顿莫名其妙的骂,委屈的很,却连辩解一句都不敢,只得连连讨饶,说马上去重做。 那边厨房忙碌起来, 冯智戴坐在那里海鲜粥也不吃,就生着闷气干等。 “阿郎,” 小舅子过来,“武相府上来人了,送来了请帖。” 冯智戴一怔,不是说没空吗,然后好像想起来,“武相公大后天有空见我?” “不是,武相大后天也没空,这请帖是晋国夫人让人送来的,邀请我姐带着女眷孩子去喝茶。” 武怀玉是故意不见冯智戴的,就如同他故意没去邀冯智戴来广州,也故意没给他去信商讨分税的事, 有些事情故意拉开点距离,反而会有好效果,你要是上赶着,倒容易让别人觉得你迫切有求于他,觉得离不开他, 分税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这不仅是岭南的大事,甚至也是未来大唐朝廷第一要务。 不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小家,钱财其实都是非常重要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 简单点说,皇帝安排武怀玉这么重量级人物长驻岭南,其实主要就是三件事情, 第一是干翻所有桀骜不驯不服从大唐中央的那些豪酋俚帅,这是武力征服。第二则是全面推行两税法,以后岭南各方面跟着朝廷走。其三,就是分税。 岭南不仅要按两税法征税,而且征上来的税还得把三分之二上缴。 其实三件事情也可以看做是一件事,干翻不服,是为了征税,而推行新税,也是为了分税。 从岭南的税收中,抽取三分之二,一分上供国库,一份留使,说到底都还是为了岭南的统治,统治需要钱。 岭南的兵,岭南的官,都是要钱养的。 “冯智戴估计这会脑子嗡嗡的很懵吧,” 牙城、使府内。 武怀玉今天确实约见了重要客人,是兄弟广州都督怀义,还有广州市舶使张辅国, 以及韶州刺史豆卢怀让、端州刺史庞孝泰、梧州刺史梁建方、钦州刺史长孙冲、廉州刺史程处默、贵州刺史云弘胤、潮州刺史韦思仁, 还有岭南转运使李弼、支度使武君雅, 广州都督府长史汪达、司马陈盛,以及清海军使贾闰甫、广州水师统军戴义、广州巡检统军吴师盛等。 全是武怀玉在广州班底, 基本上都能称的上是自己人。 武怀义说话也就相对随便些,还开起冯智戴玩笑来。 “冯智戴如今也是岭南冯氏的当家人,武公这样会不会过了?万一真把他惹怒了,接下来也麻烦。”转运使李弼道。 怀玉哈哈一笑而过。 “这次我进京面圣回来后,可是带着重要任务回来的,下阶段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新税法和分税, 岭南推行两税新法,也有快两年了,陆续也是有一些成效的,” 怀玉这话大家其实都清楚底细,两税法确实在岭南试行许久了,但真正认真推行的也就是广交桂韶等几个朝廷控制的州,其余冯冼陈宁等控制的诸州,两税法其实就推行的一般,甚至有些地方根本就没真正实行。 所以现在想要分税,也难。 “段司马,” 怀玉点了妾侍段婉的兄长段公子的名,他去年随怀玉南下,被怀玉安排为高州都督府司马,可冯家对他明显是带着戒备心理的,后来段慎被调到征讨行营,其实就是冯家不想他分权。 段慎在征讨行营倒也是带兵打了些胜仗立了军功,所以怀玉这次特意叫他来,就是要让他名正言顺的再回高州, “岭南六府经略使府的经略军和广州都督府的守捉营,都已经成编,接下来我们也要陆续编练其它几支守捉营, 你把行营那边的差事交接,接下来就负责高府守捉营的编练,” 怀玉给段慎这个高州都督府司马,也例加高府防御副使衔,由他统领高府守捉营三千新军。 “冯都督能同意吗?”段慎笑问。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这是使府奉圣旨,统一部署的。” “军费呢?” “高府上缴给使府的那三分之一税赋,我会拨出一部份给你高府守捉营。” 段慎笑笑,“有钱粮就好办,不过我有个请求,守捉营的军官,希望廉帅能够从岭南官兵中调拨,起码得给一半以上军官。” “可以,钱粮军械我给你,军官我也给你,新兵你自己去招,从高府八州团练中招,也可以直接从百姓中招,要求就一个,年轻勇武能听话敢打仗,” “那没问题的,”怀玉给他这么好条件,他也很有自信。 “我给你的时间不多,十一月开始正式征收秋税,你们高府守捉营这三千新军,到时就要派上用场的。” 大家都笑, 武相公要用高府缴上来的税来编练供养这支新军,然后这支新军的最主要作用,就是帮使府从高府拿到那三分之二的税, 高州花钱养的军队,冯家还指挥不了, 有点欺负人啊。 可事关军权,武怀玉在这方面不会有半点大意,高府的永宁军五千戍兵,现在就已经由在右溪破黄家垌中立大功的高荣升任,这也是武怀玉的小舅子之一,绝对信的过的自己人。 段公子是将门段家子弟,虽然说当年在朔方绥州时,他在叔祖段德操麾下,挂个参军名,更多的却是不务正业的干走私、捕奴这些勾当,但其实他对军伍非常熟悉,只是没机会领兵上战场,后来跟着怀玉在朔方、幽燕,以及来到岭南,多次领兵上阵,就表现的可圈可点, 而来自燕北山后的高荣,就更不用说了,在山后就打下赫赫威名。 让这两小舅子,一个掌管高府五千永宁军戍兵,一个掌控高府三千守捉营团练,有这八千兵在,冯家的高府八州,其实就已经被上了两道锁链,逃不出朝廷的掌控。 冯智戴不满能怎么样? 这都是阳谋,只要他不敢公然造反,那朝廷一招接一招,一条锁链加一条锁链,会把他们控制的越来越紧密,让他们慢慢的再无反抗之力。 你明知朝廷的计划,却又无能为力, 反吧,明显知道打不过,不反吧,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束缚, 冯盎为何入朝,也是不得已,没有退路了, 冯盎都不敢反,冯智戴更不敢反了。 高荣当众表示欢迎段兄弟一起去高州创业,甚至拍着胸脯大方的表示,你们守捉营缺军官,那可以先从我们永宁军借调些过去, “阿兄,市舶司的张公可是已经提前把秋季的税分好并上缴了,账目也都清清楚楚,那十万贯钱,正好用来军赏和编练经略军和广州守捉营,也是给我解了燃眉之急, 你们广府,尤其是广州能不能也带头做个榜样,也把秋税缴了?” 怀义自然是拍着胸脯应允,“没问题,我接下来就办,不用等到十一月,我们马上就开始,不管征上来多少税,反正只留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二,一半上缴使府,一半是缴国库,” 那边驸马爷豆卢怀让不需要怀玉开口,也是立马站了起来,“我们韶州也表个态,保证执行朝廷的分税新政,” “而且我在这里放句话,我们韶州这几年搞的好,府库里有钱,所以我们不仅愿意从十一月开始把今年秋税拿来分税上缴,而且原来府库里的钱帛,也愿意拿出三分之二来,一半留使,一半进供。” 韶州这几年搞的好,确实有钱,仅仅是一个长涔铜场,就占有大唐现在全国铜产量的九成,韶州的钱监,每年铸造的铜钱,也占到了全国的九成,而韶州大搞贸易,也是红红火火。 韶州的底子是武士逸武怀义武怀玉他们打下来的,豆卢怀让能做这刺史也是武怀玉推举的,他现在也算慨他人之慷,反正都是公家的钱,自己又不心疼。 府库里钱堆的太多了,还担心出问题呢。 武怀玉的事,绝对全力支持的,何况武怀玉的事也不是私事,那是圣人的事,是朝廷的事。 豆卢驸马这样说,在座的其它诸位刺史们,自然只能都跟上,尤其是程处默、庞孝泰、韦思仁这几个家伙,那都跟武怀玉是多年的老兄弟了,这个时候自然是高声支持。 就算是长孙冲等人,那也都是长安来的,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第844章 樊楼 自武家兄弟来广州,广州城便也有了钟鼓楼, 飞檐五层的广州钟鼓楼,内为重屋三前,楼前建台,台上放置日圭,室内置漏壶计时。 天色已晚,暮鼓咚咚。 冯智戴的夫人冼氏起身要告辞,“今日多谢晋国夫人招待,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宴席了,是长安带来的厨子,菜做的可好了,”樊玄符起身拉住冼氏的手,“长安的樊楼知道吧,我特从樊楼带来的厨娘,” 今天上门拜访,冼氏来前还怕不受待见,结果到了才发现晋国夫人人非常热情,她以前随丈夫居住长安的时候,跟晋国夫人也是常有往来,一月总要见上一两回的, 可如今回了岭南,丈夫想见武相都约不上,具体详情她不知,但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进门见面才知,樊夫人比以前待她倒更热情几分,弄的摸不清头脑。 武家府里其它女眷待她们也很热情,比如她未来儿媳的生母丘十二娘,还有那位李相国的侄孙女永乐县主,又比如那位弘农杨家的淮南公主,连那两位奚契丹公主,也很礼貌客气。 这茶话会相处的很开心,不知不觉都到黄昏了。 “中午茶话会只准备了些点心小食,特意为晚上留的肚子呢,一会好好替我品尝下菜色,实不相瞒,我这次带了樊楼的厨娘来,还带来了一班人马,是要在广州也开樊楼的,你帮我试下菜,看合不合岭南人口味。”樊玄符牵着她手笑道,好像两个好姐妹似的。 樊楼, 冼氏知道这是长安有名的大酒楼,近几年崛起长安,风头正劲,她也是在长安呆过好几年的人, 知道凡京师酒店,门首皆缚彩楼欢门。 彩楼是在店门口用彩帛、彩纸扎成门楼形状,欢门则是在廊间做成半月形状,带有繁复雕饰,樊楼的彩楼观门做的长安最漂亮。 据说店由晋国公亲自指点设计,入其门,一直主廊,约百余步,南北天井,两廊皆小阁子,到晚上,灯烛荧煌,上下相照,浓妆伎女数百,聚于主廊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望之宛若神仙。 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显耀。 武家樊楼其实是樊玄符嫁妆置办的产业,赚点胭脂钱,第一家开在平康坊,第二家开在西市,第三家开在东市,在城南曲江开了第四家, 其中平康坊的算是旗舰店了,其彩楼又高又彩,尤其是到了夜间,金碧辉煌,整个平康坊都能看到。 生意嘛自然也是极好的, 这不仅仅是一座酒楼了,这里还成了有名的交际处,是个平台。 不过樊楼的菜确实做的好,尤其是以炒菜闻名,而且樊楼还有长安稀有的新鲜海鲜供应,葱烧海鲜、光明虾炙、八宝鱿鱼卷、糖醋黄鱼、芥末花螺、海鲜粥等那都是极有名的, 当然武家烧尾宴,也是樊楼的招牌。 而樊楼还有一大优势,就是酒,武家本来酿酒就有名,各种烧酒果酒米酒,其中名牌也多,樊楼卖的都是自家酒,比别家就多许多优势。 再则是樊楼服务好,不说这里的什么波斯姬、新罗婢、菩萨蛮等各具特色的美人多,琴弦舞乐花样多,想要什么样类型的这里都能提供。 来这里吃饱也好,宴客招待也罢,樊楼都能提供各种各样的需求满足,针对不同的局,能够提供不同的服务。 加上这酒楼的东家是晋国夫人,背后是武氏家族,连皇帝皇后、太子他们都去过数次,这生意岂能不好。 现在樊楼已经在其它大邑开分店,洛阳、扬州、益州、并州、幽州、荆州,甚至开到江州、开到广州来了。 “早听闻京师樊楼之名,可惜我们离开了长安,一直遗憾没机会品尝呢,那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冼氏立马笑着应下, 于是乎再次落座, 樊玄符对疏影道,“你去看下阿郎公务忙完没有,请阿郎过来吃晚饭,说有贵客冼郡夫人在,让他来招待下。” 过了会,疏影回来复命,“阿郎听说郡夫人在,说马上更衣过来。” “那就传菜吧,郡夫人喝点什么酒?” 冼氏因丈夫仅是郡公、都督,故也只得郡夫人诰命,比不得樊玄符是国夫人,但武家今天的招待确实很热情。 武怀玉其实早知道今天冼氏来拜访,他还特意提前跟妻子打了招呼,让热情些招待,连这顿晚饭,都是他安排的。 倒不是他有什么曹贼之心, 冼氏长相只能说一般,个头不高,皮肤也不够白,气质还不错,这般招待,主要还是因为她是亲家母,而且人家是高州都督夫人,本身又是冼氏出身。 他那边故意晾着冯智戴,这边却有意热情招待下,不过是以亲家关系招待,不谈公事。 怀玉到来时,这边已经选好了酒, 冼氏选的是韶州灵溪春还有广州花雕酒,问了下有没有高凉的橘子酒,玄符便让人也去准备。 “郡夫人选的这几样酒阿郎可喜欢?”玄符问。 怀玉先跟冼氏打了招呼,也都是在长安时就相熟的了,见面倒也自然,“我特意拿了几瓶葡萄酒,” “葡萄是高昌国的马奶葡萄种,我们武家在关中自己的葡萄园种植的,然后自己酿的葡萄酒,口感很不错的。” 广州的花雕酒,原产于循州,以糯米为原料酿成,这是一种很好喝的黄酒,不比绍兴花雕差, 倒出来酒液金黄,饮一口甘香醇厚。 冼夫人好酒量,相比起酸甜的葡萄酒,她更喜欢喝花雕,人家还有大杯喝。 频频向怀玉敬酒,但却并没有提及丈夫和分税的事,这女人很聪明,不愧是出身岭南豪族冼氏,嫁入冯家后,又曾随丈夫在长安呆过好几年,方方面面都很有见识。 带来的樊楼女厨娘做的菜上来,一道道都很有特色,果然色香味俱全,还挺有创意。 ‘试菜’的冼氏好评连连。 怀玉笑着道,“樊楼在长安确实口碑不错,不过到了岭南来就怕水土不服,樊楼虽说只是玄符赚点胭脂钱的小生意,但我还是希望能得到岭南人喜欢的,”他顿了顿,对妻子和冼氏道,“我看你可以拉郡夫人合伙,们一起经营樊楼在岭南的分店, 在岭南这一亩三分地,郡夫人还是更熟悉的,若她肯合伙帮忙,樊楼的岭南分店肯定生意兴隆,到时广州店火了后,还可以韶州店、高州店、邕州店、交州店这样一家家分店开过去” “阿郎这主意好,”樊玄符笑着接话,她拉起旁边冼氏的手,“那妹妹一定要来帮忙,男人们在外面忙事业,咱们女人们其实也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情,既打发时间,还能赚点胭脂钱,也可以给女儿攒些嫁妆钱呢。” 冼氏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这个。 不过她是聪明的,目光悄悄扫过武怀玉和樊玄符夫妇俩,便差不多明白了,当下也是笑吟吟的便应允了下来。 至于怎么合伙,怎么分配利益这些,根本不用谈, 只要樊玄符肯拉着她入樊楼广州分店的伙,那关系就更进一步了。 这顿饭冼氏吃的很高兴,樊楼总店来的厨娘菜确实做的好,中途还叫来了厨娘和她的团队,发现这女子三十不到,人高挑又素净,居然老家也是岭南的,只不过进京有十年了,这次也算是回归故里。 饭后点心也做的精致又好吃, 一直吃到很晚才结束,冼氏都喝的满脸嫣红微熏半醉,武怀玉派了队牙兵送她们回罗城冯宅。 还让厨房打包了几食盒的美食拿上。 冯智戴在书房里跟手下谈事,今天白天他见到了段慎,这位高府司马先前被他送去招讨行营,如今对方就在广州,而且刚得了调令,加高州防御副使,负责高府守捉营的募兵编练,仍任高府司马。 从段公子口中得知武怀玉要把高府的三千守捉营交给他统领,冯智戴是沉默了许久的。 而段慎还告诉他,高荣也从征讨行营调到高州,升任高府的永宁军镇守使一职。 这两人都是武怀玉妾侍之弟,一个接掌五千永宁军,一个统领三千守捉营,高府的两支军队,都由这两外人统领了。 冯智戴压力很大。 “都督,郡夫人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 他皱了皱眉,然后结束了与手下们的议事,起身去了后院。 一进院,就见妻子满身酒气,一脸嫣红, “阿郎,” “怎么喝这么多?” “晋国夫人拉着留下用晚宴,而且武相也来了” 冯智戴见妻子极为兴奋的样子,心下不免有些莫名心思,他还在那胡思乱想,这边妻子兴奋的跟他说个不停,关于樊厨,关于入伙,关于武相跟她说的那些两家联姻的话, “阿郎,我想不到武相公会让我跟晋国夫人一起合伙经营樊楼广州分店,看来武相公还是很重视跟咱们家关系的,这几天他可能只是真的很忙才暂时没空见你” 冯智戴倒是清醒了许多, 武怀玉要真那么忙,那为何有空跟自己妻子吃饭却没空跟他见一面?忙的没空见自己是假, 但按妻子说的晚宴情况来看,他先前倒也是过于忧虑了, “既然武相和晋国夫人邀你合伙,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便是,” “嗯,肯定不能拒绝的,再说这樊楼在长安那么火,广州分店开起来肯定也不差的,” 冯智戴哪会在意合伙开个酒楼这种小事,他心里琢磨的还是接下来如何跟武怀玉‘合作分税’这大事。 第845章 千倍之利 夜。 武怀玉翻了丘十二娘的牌子,带着几分酒意进了房。 “妾给阿郎泡壶醒酒茶先,再热水洗把脸。”丘德柔很温柔,今天阿郎并不是翻牌子翻到她,而是直接点了她。 “有蒲公英茶没有,莲子仁茶也行,”怀玉说道,晚上不适宜喝绿茶,但喝点蒲公英茶却能安神、养肝。 莲子仁茶也能缓解心火旺盛引起的烦躁不安、失眠。 “有龙眼百合茶可以吗?” “也行,龙眼百合茶可以养血、安神,晚上喝点也不错。” 丘德柔让自己的通房丫环烧水,自己取来龙眼百合茶,这是她平时常喝的茶,有时晚上失眠睡不着,喝点这茶可以安神,还是丈夫为她开的。 茶煮好,她还特意在茶里加了点糖。 龙眼本就甜,加了糖后便偏甜了些,“这茶虽有养血安神润肺的作用,但晚上还是少喝,做午后茶喝便好。”他提醒妾侍。 “嗯。” 怀玉喝茶,十二娘便站在他背后,为她按摩,按压肩颈,按摩脑袋,她懂得穴位,按摩手法还挺不错,力度适中,武怀玉挺适用。 整个人十分放松,脑袋也就后仰,靠在了那高高的山峰上。 随着她的按压,闭着眼睛的怀玉,感觉好像在海浪上起起伏伏。 “以后你有空多跟冼氏往来走动,到了岭南,冯家是地主,” “嗯。” 武怀玉跟冼智戴是儿女亲家,冯家嫡长子冯君豪订下的就是怀玉跟丘十二娘的女儿武十六娘武瑾瑜, 虽说妾侍们的孩子按唐人规矩,只能喊嫡妻叫母亲,喊妾侍生母只能喊姨娘,不过武家向来是对此并不严格的,武怀玉也并不在意,更愿意庶出的孩子们也能叫生母娘亲。 武怀玉也愿意丘十二娘能以冯家亲家母的身份,跟冼氏多往来。 丘十二娘听的很高兴,按的更卖力了。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樊楼入一伙。” “那是夫人的产业,我还是不凑热闹了,”丘十二娘道,虽然有些心动,但有些界限不能轻易打破。 不过她毕竟也是谭国公府出来的,父亲虽是庶出,可也是天水郡公官拜都督的,她母亲也是名门太原郭氏,她虽给武怀玉做媵,但陪嫁也不少。 “有想过以后做点什么嘛,你若想做点什么,我是支持的。”他道。 樊玄符的樊楼开的很火,长安开了四家店,现在又要在洛阳广州等地开分店,别看只是个酒楼,但仅以平康坊樊楼总店来说,五座三层的酒楼,能接待一千多个客人, 在这里吃一顿,人均最少三五贯钱, 而樊楼并不仅是吃饭喝酒的地方,这里现在还是很有名的酿酒坊,自酿的酒水很多,不仅供樊楼,而且还对外经销,此外樊楼也卖酒曲, 另外这里其实也还兼做牙商,就是充当中介,毕竟樊楼现在是极有名的酒楼,就跟后所一样,这种地方消息灵通,做中介自然得天独厚。 所以表面樊楼是酒楼,其实这还是一家大酒坊、大牙行。 甚至这里伎女陪酒服务,伎女就有上百,歌伎舞姬等等表演,使的非常热闹火爆。 而有着强硬后台的樊楼,大家也可以安心的放开吃喝玩乐,是个极理想的场所。 “阿郎,我不想开酒楼饭店这些,我倒是想过开一间商行。” 丘十二大着胆子道。 今天气氛很难,机会难得, “商行么,打算做广州港的外贸买卖?” “嗯,广州港现在海贸这么热闹,每年五六月间诸多胡商海船停驻广州港,带来各种舶来货,卸船后又大量采购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药材等货,待到九十月间乘风南下,” “妾听说广州市舶司现在一年能赚六十万贯?以后这广州港外贸只怕越来越兴隆,妾手里倒也有些嫁妆私房钱,便想着也开间商行,靠着广州港码头,做点进出口的贸易买卖,赚点胭脂钱。” 这确实是个很有前景的赚钱买卖。 广州有名的广利商号,其实就是做这个进出口贸易买卖的,掌握的是唐奉孝,但幕后大东家是武怀玉,还有不少勋贵合伙, 广利号在广州有各式店铺百余间,经营着各式各样的生意,基本上都是跟进出口海贸有关。 广州除了广利号外,做这行的商家很多,有名有规模的也不少,其中还有好几家都是由武怀玉掌控的,另外还有好些家他也参了股。 基本上广州码头上做这贸易的,不管表面掌柜的是谁,其实幕后东家都是权贵,不是宗室就是勋戚,甚至是宫廷皇家直接参与。 反正天底下没啥新鲜事,世世代代,哪朝也都是这么回事。 最赚钱的买卖,永远是那些人在掌控。 广州港越兴盛,自然引来的鲨鱼越大越多。 武怀玉在广州港,那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他眼光好,才能抢占更多先机,但饶是如此,也照样是该分润就分润,该合作就合作,一样吃不了独食。 丘十二娘想做点贸易生意,其实也不是心血来潮,毕竟她爷爷丘和,隋朝时就是交州总管,隋末还曾割据过交州一段时间, 很长时间,交广两港一度是齐名的,都是靠海上贸易带动。 丘和回朝后,丘十二娘的伯父丘行则又去了交州做都督,他们家两代人在那经营多年,本身对海贸这块就很有把握了。 丘十二娘要在广州做这个买卖,那丘家都是有现成的人,而且她肯定要拉着堂妹丘三十娘德淑一起合伙,两人都是怀玉的妾侍,家里有这现成的关系人脉, 就算不在交州在广州做,也是有极好的基础。 当然,她也没那么大野心,并没想过说做广利号这么大,海贸现在这么兴盛,广州港今年还没结束,都已经来了近五千条船贸易, 这一进一出,买卖极大,随便谈到点生意,都能吃饱了。 广州港的海贸,市舶司是吃头道菜的,他们既可以抽解征税,还能搏买,好东西他们先挑。 然后是那些雄厚背景的大商行,这些商行其实基本上都是牙行。 虽说现在朝廷对海贸这块,管的并不是太严格,并不禁止与海商自由贸易,但海贸有海贸的特点,他们更倾向于与牙商往来, 不管是买货还是卖货,都跟这些有实力的牙商合作,牙商们帮忙买货卖货,还代办进出口的手续。 当然,广利号这些大商行,具是牙行,其实也做自营买卖。 丘十二打算开家商行,规模肯定不大,既做牙行也做自营,反正海贸买卖这么大,自己有丘家的人手,丈夫的关系,这买卖再怎么也不愁做的,就算是给广行号等大商行做二手单子,帮他们供货出货,也是有的赚的。 “我回头让唐奉孝从广利号那边抽调点人借给你们用先,再让他从那边给你们几个小单子先做。” 丘十二高兴的谢了,并不矫情。 对武怀玉来说,这都不是什么事, “妾听说阿郎要组船队出洋?” “嗯,已经向造船局下了订单造船,”怀玉倒也没隐瞒,其实海贸海贸,整个环节赚钱的地方很多,比如广州港做中介,做自营的,也有那些供货的货主商家,买货的商人, 此外相关的还有很多,诸如跑海的,有些是船主只租船收钱,有些是租了船去跑海上运输,赚的是动费, 还有些则是自己组织了货物自己运货跑海,但是风险也大。 所以海贸这块,有人只造船卖,有人买船租船,有人负责跑海赚运费,也有人组织货物租船赚买卖的钱, 海上风险大,但跑成功一趟,确实也是利润极高。 一些聪明的商人只做其中一环,分摊风险,甚至有人把货分到多条船上,这样就不怕有船翻了,除非所有船都翻了,否则终究是能赚钱的。 武怀玉刚来广州时,就是先从码头的中介商行开始的,然后又进军自营这块,现在野心更大, 已经准备开始组织自己的海船运输,接下来还要自己组织货物出海贸易,甚至以后还要自己造船。 打通整个海贸的每一个链条,利益也能最大化。 当然这些都要时间,现在先向造船局订船,以后还可以按自己需求,自己总结经验设计新船, 而货物这块,不仅可以自己在内地采购甚至是自己制造出口货物,也能在海外自己直采源头好货, 就比如南洋的胡椒,那边跟岛民采购,百斤才一贯钱,而在长安,最贵的时候,一两胡椒就值八贯钱, 这要是能够自己搞到好货源,直接开船去采购再运回来,那得千倍几千倍的利啊。 不过这时代的海贸其实也是很复杂的,想直接跑南洋产地采购也难,会有很多既得利益者阻挠,但有这么惊人的利益,还是值得冒险,甚至是开战的。 怀玉需要的是到达产地的航线,是船队、是经验丰富的船长、水手,甚至还得有一支充满冒险精神的海上雇佣兵。 一时想远了。 这个晚上,丘十二娘格外妩媚动人,也格外的放的开,把武怀玉侍候的十分舒服, 三更天时,怀玉一脸满足的倒头睡着,一觉到天亮。 更新迟了。 第846章 生活难熬吃顿生蚝 “冯都督,廉帅请你过去。” 观察使府衙门厅,坐在里面喝茶侯见的冯智戴终于等来了结果,赶紧起身拎着礼物就过去。 武怀玉在院里接见冯都督,这些天故意晾着他,火候也差不多了,再晾下去真把人心晾冷了也不好,接下来还需要他的配合呢。 这些天冯的表现武怀玉看在眼里,这是个拎的清楚很识时务的人,也可以说这人谨慎本份,没太大野心。 “上京几月,使府积压了大量事务,一回来就忙个没停,让冯都督久等了。” “不碍事的,”冯智戴连道,然后示意带了点小礼物来,“前几天拜读到都督一首新诗, 青浮卵碗槐芽饼,红点冰盘藿叶鱼,醉饱高眠真事业,此生有味在三余。 写的真好,我也不由的想念起在长安时常吃的槐叶冷陶呢,尤其记忆深刻的是曾在武相府上吃的那次,” “我今日来便特意让拙荆做了点槐叶冷陶,手艺粗糙比不得武相府的,不过我今天还带来了一些我们高府的特产,” 他说的特产有鱼丸,有马鲅鱼丸、鳗鱼丸、蛇鲻鱼丸,还有博贺港的青蟹、生蚝、海螺,又新鲜又肥美, 还有黄花鱼、带鱼、墨鱼、鱿鱼、马鲛鱼、鲈鱼等鲜活海鱼。 特地让人回高州博贺港取来的。 他甚至还特意带了藿叶, “新鲜的鱼清蒸好吃,放点藿叶可以起到很好的去腥作用。” 怀玉看着那些极新鲜的礼物,笑道,“正好时间也不早了,这都中午了,要不干脆我们就在这院里生起炉子做点海鲜吃?” “好,煮锅鱼丸,再蒸条鲈鱼,再蒸一笼青蟹,煎个鳗鱼、然后炭烤生蚝、花螺”冯智戴说起吃海鲜,倒是很有经验。 于是乎怀玉也不客气,便招呼了人弄来炉子,两人就亲自动手弄起海鲜。 海鲜都很新鲜,所以清蒸、白灼、煎炒都很好吃, 冯智戴还带来了一坛桑落酒, 这酒是北魏时就有名的好酒,以高粱、豌豆、绿豆等为原料,酿成后还需贮藏一年以上方成,用桑落泉的泉水酿造的味道最为独特, 河东蒲州的桑落酒,朝贵不远千里争相购买,一坛难求。 清蒸鲈鱼、白灼大虾、炭烤生蚝、笼蒸青蟹, 再来上一碗鱼丸粗面,不,是鱼丸槐叶冷陶, 打开泥封的陈年桑落酒, “来,饮胜!” 举杯相碰, 一饮而尽。 开始冯智戴还有点拘束,这次武怀玉上京回来后,一直没见面,弄的两人关系不免生疏起来,冯智戴甚至不免东想西想, 这杯酒喝过,气氛渐好转。 海鲜只要鲜,那么简单的烹饪方式也一样美味,不管是清蒸还是白灼,都能很好的品尝到其本来的鲜甜美味, 冯智戴拿来的鱼丸也做的很是q弹劲道,那可都是真材实料。 配上桑落酒,确实吃的很享受。 边吃边聊, 武怀玉很好的把持着节奏,冯智戴几乎都是被牵着走,却越吃越高兴,频频举杯,很快就吃的半醉。 “廉帅,我已经给高府八州都打过招呼了,让各州县都在加紧制作税单,十一月一到,马上就下乡征税,保证在十一月把秋税征上来,” 说着他拍着自己胸脯,“但不管征到多少税赋上来,我都会把三分之一缴给使府,再把三分之一上缴国库,说到做到。” 说两句话,他又给自己倒一杯,都是一饮而尽, 很快他便红光满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段司马和高军使我这几天也都见过了,也跟他们聊过了, 我完全支持段司马任高州防御副使,支持他来编练统领高州守捉营三千新兵,也支持高军使接掌永宁军,我完全支持他们,高州守捉营新军的花费,我在这里也拍胸脯保证,不需要使府拨钱,高府八州自己解决,我来掏这个钱。” 冯智戴似乎在掏心掏肺,似乎完全喝高了, 武怀玉一直面带微笑, 他知道冯智戴喝了不少,但肯定还没完全醉,顶多有三五分醉,这家伙在演,借着几分酒劲在演。 演的还不错, 这个表态是他需要的, 推行两税法冯智戴支持,三分税赋他支持,建守捉营他支持,段慎回去统守捉营他也支持,高荣升任永宁军镇守使他还支持, 反正他现在姿态极低,朝廷的安排,他全都支持, 对武怀玉更是无条件的支持, 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但武怀玉却还真相信他不是在说谎,他或许在演,但他不是在欺骗,眼下他的选择,其实是最识时务的选择,最正确的选择。 在九成宫伴驾的冯盎给儿子的信中都明说了要服从朝廷政策,因为老冯很有见识。 说到激动处, 冯智戴也不再喝酒了,而是帮武怀玉烤生蚝,撬生蚝,“廉帅,生蚝多吃点,男人吃了大补,这季节的生蚝很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冯智戴是个地方小吏,哪里想的到他是高府都督,是岭南冯氏如今的当家人。 生活难熬,吃顿生蚝。 生活好过,更要吃蚝,生蚝不仅可以直接炭烤,也可以清蒸,还可以把蚝肉剜出来,用酒搅拌后放入水中煮熟食用, 广东生蚝最好的是湛江官渡生蚝,这里的生蚝长在咸淡水交接处,水质优良,咸淡平衡,使的这里的生蚝格外的肥硕鲜美, 兴会不可无诗酒,盛宴当须有肥蚝。 冯智戴撬生蚝壳剜生蚝肉是把好手,十分熟练,几下一个,武怀玉也不跟他客气, 冯剜一个,他就吃一个。 大块朵颐,鲜美无比。 “抓紧时间把户籍丁口、田亩账册再清查整理一遍,” “若是有抗拒阻挠者,你要是搞不定,或是不方便的,可以直接报告我,也可以直接跟永宁军使高荣,或是高州防御副使段慎说,” 怀玉吃完生蚝又开始吃青蟹,照例是经验丰富的冯智戴在帮他取肉取膏,冯智戴听着他那平淡的话,却知道这些话里的杀意。 当然这杀意不是冲他来的,他已经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那杀意是冲着高府八州的那些豪酋俚帅们去的, 要行两税法征税,豪强们是最受冲击的,他们占据大量田地,并经营矿山、作坊, 按亩征税,甚至要折钱代役,把这代役钱摊到田亩里去,对那些豪强地主们来说,那这税可就是很大一笔,原来几乎可以说没有税,现在却是百倍千倍万倍的增加, 拿刀子剜肉呢, 哪怕这两税法,按亩征收,实际摊下来,占亩产并不多,可谁愿意往外掏钱呢, 反对的肯定会不少, 甚至本来冯家就应当是带头反对的, 但冯盎说要顺从,他也不敢反对,所以便干脆不管了, “尤其是这个田地清量一定要准确,还得及时,不能拖太久了,要赶在十一月前清理完并造册上报,使府这边也会派人下来核查的,” “一项项来,先把户口、田亩理清了,征税先把户税、地税开征,至于其它工商杂税、专卖税、矿课等等那些,我可以放宽点限制,今年只要是在年底前征收就行,” 武怀玉边吃边说, 冯智戴便一边剪开蟹腿取肉一边认真的聆听。 “还有一件事,是市舶司跟我提起的,高府沿海有不少人非法走私,这个事得查一查。” 武怀玉只说查一查,其实是给冯智戴留了余地, 因为这个高府沿海走私,其实主要就是冯家冼家在干。 朝廷如今沿海有不少港口,但也分内贸和外贸, 比如扬州、杭州就属于国内贸易港口, 而广州,交州就属于对外贸易港, 近年朝廷又把泉州、登州也新列为对外贸易港,而岭南的钦州,还有江东的福州、明州等也增为内贸港, 外贸港设有市舶司,内贸港也有专门的管理机构。 就比如在岭南,钦定外贸港就广州和交州,这就意味着只有这两个港口,有资格对外贸易,胡商海船也只能在这两个港口进出贸易, 除此外不得在岭南其它地方停泊、贸易的, 朝廷这样做也是利于管理,也有助于发展贸易经济,当然也方便征税,而这税其实还不低, 市舶司抽解,也就是征的海关税,是抽两分,百分之二十的税,还是直接抽实物货。 这么重的税下,当然有许多海商愿意走私,不进广交两港停泊,不登记不缴税,直接在其它地方偷偷登陆交易。 冯家高州都督府就处于沿海,高府八州有好几个州沿海,北津湾、博贺港、湛江港等,都是大港湾。 他们也一直有跟胡人海商贸易,钱也没少赚。 但现在武怀玉说他们这是走私,但没直接点冯家名, “以后高府那边要做海贸,就来广州港,若是再直接与胡人走私,被广州市舶司,或是巡海水师发现的话,后果可就很严重,轻则没收船、货,处以罚金,重则可是要下狱、砍头,抄家问斩的。” 冯智戴怔怔出神, 他没想到武怀玉要的这么多,不仅要征两税,还要拿走三分之二的税,现在居然连他们与胡商海贸都不许了。 去广州,那可是要抽解两成,而且有好东西也是市舶司他们优先搏买,这里外里差别太大。 这事不好答应啊。 “你转告一下高府那边商人,勿谓言之不预也!”武怀玉笑呵呵的剥开一只青蟹壳,里面膏满黄肥。 第847章 封建亲贤世相袭 贞观七年, 正旦。 长安,天子自九成宫巡幸而返,在太极宫中举行隆重正旦大朝会,接见四方使者朝贺,稍后举行宫宴。 宴会上皇帝李世民很高兴,招来太子在身边,对他小半年的留守监国表现非常满意,当着中外诸人的面大加赞赏。 平时很少喝酒的皇帝今天破例多喝了几杯,借着酒劲,红光满面的皇帝宣布了一道诏令。 分封诸王,赏赐功臣。 皇帝举着犀角玛瑙杯,站在殿上朗声道,“周封子弟,八百余年,秦罢诸侯,二世而灭。吕后欲危刘氏,终赖宗室获安,封建亲贤,当是子孙长久之道。” “今朕定制,以子弟荆州都督荆王元景、安州都督吴王恪等二十四人,又以功臣太子太师赵州刺史长孙无忌、尚书左仆射宋州刺史房玄龄、太子太傅齐州刺史秦琼、太子太保江州刺史武怀玉等二十四人,并为世袭刺史。” 此言一出,殿上很震惊。 皇帝要分封,去年就动作很大,知晓内情的大臣也不少,甚至也知晓皇帝还要世封功臣, 可都以为这事还早,或者说这事又是雷声大雨点小, 岂料还真就突然下诏了。 而且跟之前传闻的那些内容还不一样,比如之前传闻荆王等皇弟是要分封到黔中南中等地去,李恪等皇子则也是分封到巴蜀岭南等地的, 世封刺史的功臣听说原本也只有十二人, 如秦琼本是封瀛州,也有说封徐州,但这次却是封齐州刺史,再则就是世封功臣达到二十四人, 基本上得到过实封食邑的功臣,除了裴寂王君廓罗艺等因谋乱叛乱被诛杀或除爵的,这次都在世封之列。 二十四位皇弟、皇子分封刺史,以州为国。 二十四位功臣,分封为刺史,子孙世袭。 殿上不少大臣听闻,都变了脸色,觉得皇帝这分封太过突然,难以接受,礼部侍郎李百药就立马站了起来要进谏, 结果皇帝直接一摆手, “今日新年正旦宫宴,开开心心,吃酒看舞,不谈它事,” “接着奏乐,接着舞!” 宫廷乐声再次响起,教坊的舞女也接着跳舞,有殿中御史过来,让李百药坐下。 这一晚,皇帝喝的有七八分醉意高兴而归。 李百药回到府上,立马就研墨提笔写奏疏进谏, “臣闻经国庇民,王者之常制也,尊主安上,人情之大方。 思阐治定之规,以弘长世之业,万古不易,百虑同归。然命历有赊促之殊,邦家有治乱之异,退观载籍,论之详矣。咸云周过其数,秦不及期,存亡之理,在于郡国” 李百药提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写下万言谏书,希望皇帝不要开历史倒车分封,尤其是不要分封功臣为世袭刺史 这晚长安城,很多人无眠。 连位列世封刺史第一名的长孙无忌,也睡不着,坐在书房里跟心腹、子弟们彻夜长谈。 长孙无忌很不高兴,甚至有几分不安。 “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宁一,奈何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 国舅爷长长叹声,当今天子登上宝座,他功论第一,可在贞观初短暂做了宰相后,一直不再得实职,领着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师的虚衔到如今,但起码还在长安,起码还经常能伴驾左右,参谋咨议。 可现在皇帝赐封他为赵州刺史,虽说是世袭,但长孙无忌关注重点却是赵州刺史。 难道皇帝这是变相的要将他弃之外州,要将他赶出权力中枢? 彻底厌烦他了? 赵州在河北,那也是中原腹心要地了,虽经历隋末战乱,但如今也是恢复的很快,子孙世封赵州刺史,这看起来不差。 可长孙无忌却怎么都觉得这有问题。 “得想办法劝谏陛下。” “怎么劝?” 长孙无忌贞观初一步登天为宰相,权势无匹,以致于长孙皇后都屡屡向皇帝劝说,不愿兄弟为宰相,为愿家门过旺,免得盛极而衰, 这确实是事实,就算经历这几年,长孙家族在长安,在朝堂上,依然是极有权势的,尤其是随着高士廉的回归复相,长孙家族势力又有抬头。 假如皇帝真是因为长孙家势力太大,以免将来外戚势大,所以现在借这机会要把长孙家族迁到地方去,这时长孙无忌反对世封功臣,那就很不好了。 “找个合适的理由。” 长孙无忌想来想去,一位门客找了个理由,“怕子孙后代不肖,治理不好赵地,到时被朝廷责罚,轻则子孙殒命,重则断绝祭祀, 这非朝廷善待功臣的初衷啊。” 长孙无忌一听,很好,以退为进。 “阿郎,某以为这事阿郎可以找机会与皇帝当面说,”打感情牌,说往日旧情。 “最好是能请长乐郡公主找机会跟皇后、皇帝进言一二。” 长乐是皇帝嫡长女,也是长孙无忌亲外甥女,还是未来大儿媳妇,她的身份,可以说的话很多,甚至可以直接跟皇帝表明,这是皇帝对功臣的不公,对长孙无忌的不公。 而且长乐公主不久后要嫁到长孙家的,公主可以跟皇帝说不想将来离开长安繁华之地,不想与父母分离嘛。 这一晚,长孙无忌和心腹、子弟们谈了一夜, 赵州刺史,长孙无忌还真不稀罕,他只想当宰相。 平康坊, 这晚上李靖和妻子下了很久的棋,边下棋边聊天,李靖也在这次世封之列,世封濮州刺史,改封卫国公。 李靖倒是愿意接受这个世封刺史,这位右仆射如今已经有几分隐退之位,他向来谨慎小心, 年纪大了,越发想要几分安稳,两个儿子,老大德誉是个没太大能力的,长安虽繁华,却也是权力的角斗场,没本事的很容易就被人围攻撕碎。 若是真能去地方,或许倒是件好事。 尤其是老大德誉,要没有李靖庇护,他很容易出事,去了地方,可能反而安全。 “听说怀玉倒是一直很反对世封功臣刺史?”张出尘手拈棋子问丈夫, “嗯,他是站在朝廷角度上考虑的,怀玉一直是中央集权派,” “可我听说怀玉也支持分封的啊,” “他那个分封,跟萧的分封完全是两回事,其实打着分封的皮,内里却是中央集权,把诸王分封到边疆,甚至那些羁縻之地,那哪是分封啊,真有几分流放的味道了, 把诸王分封到那些边疆去,就是为朝廷干脏活守门户的,还能免的他们在京师招摇生事,更不会危及储君,京师的朝堂政治都要清明几分,” “那这么说怀玉反对世封功臣刺史,其实也是站在朝廷中央集权的角度来考虑的?”张出尘若有所思。 “确实就是这样,” “那阿郎觉得这次陛下都已经颁下诏令了,那这事是否还会有变数?” “难说,但我估计,这次的分封估计很难真正实行的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会下诏停封。毕竟陛下这分封法,本就没得到多少人支持,突然下诏,可反对者众多,陛下又不是那种真正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之人。” 张出尘叹气,“那阿郎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实在不行,过几年,我想办法把大郎二郎都外放到地方上去吧,让大郎去岭南如何?” “你真舍得?大郎也不是那种能吃的了苦的人,而且他的本事你也知道,志大才疏,眼高手低,就算给他谋个刺史,他也未必干的好,倒不如在京领个闲职,轻轻松松,” “长安啊,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都是旋涡,一不小心就卷进去了,我怕大郎拎不清。” 夫妇沉默。 对这个大郎,夫妇也是操碎了心,有时觉得没什么野心和本事也挺好,但有时又担心没本事将来不足以站稳脚跟,不足以带领李氏家族走下去。 东宫。 皇帝回来了,承乾也就不需再监国,身上的担子也轻松了不少,但经历了这小半年的留守监国的经历,他也成长了许多。 考虑事情,站的角度更高,考虑的更全面了。 就如今天父皇突然口宣圣旨,诏令分封,分封二十四位宗王为世袭都督,二十四位功臣为世袭刺史。 二十四位实封功臣里倒不全是异姓,河间王李孝恭、江夏王李道宗这两位宗室,也名在其列。 一人独上西楼, 新年初一的夜空没有明亮的月, 夜黑星稀, 寒风刺骨, 承乾独立西楼,冷风吹的人越发清醒几分, 对于突然的分封诏令,承乾思来想去,心中是持反对意见的,他觉得如果能按老师怀玉的法子分封,还是不错的。 而皇帝如今的这分封法,其实就是萧的诸王分封,加上皇帝的分封功臣,诸王和功臣,都封在中原内地啊。 如荆王元景,分封为荆州都督,子孙世袭荆州刺史,以荆州为国。 再比如三弟吴王李恪,分封为安州都督,子孙世袭安州刺史,以安州为国。 一下子分封出四十八个州,子孙世袭刺史。 天下三百余正州,这就去了六分之一,承乾觉得这早晚会是个隐患。 可皇帝旨意以下,他又该怎么办? 第848章 欲拔贫诣徐闻 “雷州的徐闻港,挺好。” 使府衙内。 今年新年,武怀玉没有进京朝集,由观察副使王仁表代他进京朝集奏报,兄长怀义今年也没进京,由他的长史汪达代进京朝集。 兄弟俩留在广州,倒也有伴。 廉州刺史程处默、容府宁远军使牛见武、韶州刺史豆卢怀让、岭南支度使武君雅等一干朋友今年也都留在岭南过年, 大家都来广州过年, 外面热闹完后,衙内架起炉子,一群兄弟打边炉,鱼丸、牛肉丸、各种海鲜,加上新鲜的蔬菜,倒是吃的很有味道。 冯智戴、冼靖臣今天也在。 牛肉丸很好吃,萝卜也很脆甜,气氛挺融洽,武怀玉去年表现的很强势,他在岭南得到朝廷和圣人的无条件信任和支持, 手里兵强马壮的,秋税的征收和分税,大体上还是比较顺利的,起码没有人敢公然抵抗阻挠, 只有些獠蛮俚帅,被冯冼宁陈等几大豪族忽悠出来冒头,然后武怀玉也是毫不客气,立马让新组建的经略军、守捉营去讨伐。 正好拿他们练练手,也是借这些人杀鸡儆猴, 这些经略军、守捉营虽是新编,可武器装备都来自长安卫尉寺武库,军官、教头们又是自诸镇借调,还有些来自兵部调派, 平时粮饷充足,一个个训的嗷嗷叫,一得军令,立马就杀气腾腾的拔营,那些獠蛮其实也不是真造反,只是被冯冼等豪酋暗里唆使几句,真就被当了枪使, 跳出来反对新税法, 本以为闹一闹就好了,法不责众,或者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喝嘛,他们闹一下,上面总要安抚安抚一下,说不定到时就能收回成令,或是减免税赋呢, 谁料到姓冯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玩的这一出本就是一石二鸟,这些獠蛮部落在他们治下,本也是桀骜不驯不好管束的,这次就借武怀玉的手来收拾收拾下他们,这是借刀杀人。 二来也是借这些夷蛮来试试武怀玉的决心,更试试他的剑锋不锋利。 反正怎么弄,也伤不到他们。 武怀玉这边反应迅速,态度坚决,冯陈等豪族也是立马就抛弃了那些炮灰,甚至反而配合起官兵,直接把那些抗税的部落定了一个造反叛乱的名, 可怜那些家伙啊, 被官兵杀过去,直接就平灭了寨子,田地没收充公,人口籍没为奴拍卖,牲畜钱粮财产,赏赐将士们。 倒是让经略军、守捉营等捡了个便宜功劳,还得了丰厚的赏赐。 上下那叫一个高兴, 这个冬天, 岭南道各地的那些抗税的,最后都很惨,官军前后攻破了大小百余寨子,俘虏了几万人, 也正因有这些人,今年岭南的秋税和分税,大体上就还是很顺利的, 哪怕一时征不上来,那也是打报告说欠,没人敢说不交, 各地州县不管征上来多少,那也是优先把该分税的那三分之二先上缴押解了。 连羁縻土州,虽不需要两税法分税上缴,但他们也很痛快识相的进贡了,进贡的还不少。 武怀玉看过岭南诸府州县的税账,一踏糊涂,田亩、户口、工商等都是笔糊涂账,做的很烂。 但态度还算可以,所以这些账可以慢慢理清,关键还是得态度端正。 今天借着过年高兴劲,他邀了冯智戴和冼靖臣两人来,这是冯冼两大家族的现当家人,一个高府都督,一个崖州刺史,两人可以说管着十二州。 两人都是怀玉的儿女亲家, 今天不是来问责,而是来谈合作的。 怀玉看上了徐闻港, 这是雷州半岛琼州海峡的一个重要海港, 从西汉开始,这里就是闻名中外海上丝绸之路最早的始发港之一,兴盛了好几百年。 西汉时,徐闻隶属南越国,后来南越国相吕嘉叛乱,汉武帝命伏波将军路博德和楼船将军杨仆率水师十万讨伐。 这也是雷州半岛第二次中原汉人的大迁入,迁入的大多是汉军留守落籍和避乱逃荒的百姓,南越国叛乱平定后,分设为九郡之地。 徐闻成为汉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始发港之一,两汉至三国时期,这里是重要的货物中转站、集散地,中外船舶在这里停泊补给,有过三百多年的辉煌。 这里曾经堆积无数货物,引来四方商机,留传下一句俗话,欲拔贫,诣徐闻。 不过由于战乱、海盗和外地开发等原因,晋朝后,徐站港的贸易功能,渐被广州港取代。 虽说如今提起岭南的贸易港,大家想到的是广州,是交州,徐闻早落没,但毕竟这里位置也很紧要,曾经也辉煌过, 所以冯、冼两家,经营海上贸易的时候,依然还是利用着境内沿海的港口,尤其是徐闻港,是他们海贸的大本营。 以前嘛,无所谓走不走私,因为以前岭南朝廷也并不真正实控,但现在,朝廷对岭南的控制不一样了。 连带着对外贸易,管理也加强了。 徐闻港等的贸易,就属于走私。 “徐闻港位置不错,这里曾是两汉三国最繁荣的古港,如今虽不及广州、交州港,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将其打造为一个中转港,一个内贸港,尤其是这里扼守琼州海峡,也是雷州半岛和琼州岛的接点,前景无限好,”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怀玉也就没再藏着掖着, 徐闻港继续搞走私肯定是不行的,冯冼他们再这样干,那不仅广州市舶司不肯,武怀玉也不会肯,朝廷也不会肯,他们偷税漏税,那可是在挖朝廷的墙脚, 当然让他们就此放弃这么大利益,冯冼肯定也不愿意干,甚至宁氏陈氏等也在这里面有不小的利益的,谁愿意就此放弃。 所以各方利益要适当照顾。 怀玉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徐闻港从走私港,转为内贸港,也可以做外贸的中转港, 广州市舶司可以在这里派出一个分支机构,商船进出补给中转都可以,照章办事便可。 把走私买卖,变成公开合法的买卖, 交换的条件,除了海关抽解税赋,舶来品搏买这块外,主要就是中原勋贵世家们要进来分一杯羹。 当然,武怀玉主张的是把徐闻港的蛋糕做大做强,大家一起分杯羹, 这里不仅要重新恢复古港昔日繁荣,而且还要打造造船、贸易、外贸手工业等一些产业, 打造徐闻港,还能以此为依托,对周边带动开发,比如说现在还只是刚开发的海南岛,那就潜力无限,哪怕在上面种种棉花、甘蔗,也很有潜力。 而且徐闻港的位置确实好,扼守琼州海峡,处在交、广两大港之间,往来商船必经之路上,补给、中转的需求很大。 而朝廷现在设立空州都督府,千里容江道,贯通南北,北接珠江,南接珠母海,徐闻港与容江道可以互联。 开船厂、开商行、建作坊 武怀玉希望联手合作,共同复兴徐闻古港, 冯智戴和冼靖臣对视一眼,来之前其实两人已经心里有数了,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也要看龙蛇的实力差距,现在武怀玉他们这些过江龙实力过于强劲,他们这些地头蛇实力差距过大。 武怀玉已经给了他们几个月时间缓冲, 这次要是不答应,只怕徐闻港也就别想有船进出了,没船进出,那港就彻底成了死港, 锅都要被砸了,谁也别想再锅里捞食。 第849章 元勋病死回朝路 “钦州港、北海港、安铺港、徐闻港、海康港、湛江港、博贺港、北津港” 离开观察使府的路上,表兄弟俩并辔而行。 “你觉得今天武相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冯智戴问。 冼靖臣相比起高大魁梧的冯智戴,则显得较为黑瘦且偏矮,但这位冼氏家族当代的家主,近些年一直在海南岛开拓,行事却是极为稳准狠,大胆果决,行动迅捷。 “那位武相野心很大,也是个有本事的,我觉得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可能七分真三分假吧,” 武怀玉今天不仅跟他们说要联手打造徐闻港,振兴古港,而且不经意间透露,接下来还会把钦州港等其余七座岭南沿海港湾发展,到时形成交广两大外贸港,以及岭南沿海十三座中转贸易港的打算。 徐闻港只是这十三港之一。 “我觉得这武相真是深不可测,他今天提的这计划,让人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我相信若是我们拒绝,接下来徐闻港真的就要废了,甚至我们高、崖两地都要不得安宁了。” 冼靖臣直言他有些敬畏这武相公, 说来大家也是亲戚了,冼智臣的女儿许给武怀玉的十九子,冯智戴的长子又娶了武怀玉的十六女。 而冼智臣和冯智戴不仅是表兄弟俩,两人还各娶了对方的妹妹为妻。 亲上加亲。 “徐闻港真要给他们开放?我还真有几分犹豫呢,若答应他的条件,那以后徐闻港其实就等于交给那些中原人掌控了,不仅广州市舶司要进来,抽解征税、搏买货物,且这买卖以后可能就是中原人占大头了。” 仅是市舶司的抽解和搏买这两项,其实就是很大的一笔利益,市舶司进来,这笔利益等于就要被朝廷拿走。 而海货的进出这块的收益,中原人来了后,可能也要占据大头。 这都是在他们碗里抢肉。 冼靖臣捋了捋须,“我倒有几分愿意相信武相所说的,把徐闻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这话,若徐闻港真做大了,不说恢复汉晋时的辉煌,哪怕是能稳步向上,也是极不错的,起码不用再担心朝廷的禁止。” 冯智戴道,“其实武怀玉兄弟来岭南后,这广州港这两年真的兴盛了许多,而且越来越红火,去年停泊广州港的大小船舶五千多艘啊,听说市舶司光抽解和搏买这块,就净利六十多万贯钱, 咱徐闻港要是能赶上这东风,那真是不得了的。” 冯冼两家都是岭南地方豪族,冯家还是北燕亡国后浮海逃来的,在岭南其实也就数代人,反倒是冼氏世为岭南俚人酋帅, 他们虽也靠海搞点贸易这些,但这块做的不大,他们主要还是手里有地盘,控制的人口多,仆役也多。 种地开矿经营作坊,顺便弄点水陆贸易,以前也算是半割据的土皇帝,但如今中原王朝一天比一天强,中原南下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也没有以前那么滋润了。 仅是纳税这块,就让他们很狼狈,三分之二税被抽走了呢。 当然朝廷来了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以前他们统治地方时,也要面临许多桀骜不驯的獠蛮,以及周边的那些豪族酋帅们的侵袭, 可以说现在岭南更趋向稳定了, “就按那位武相公说的办吧,也许真的能共赢互利呢?” “嗯。” 冼靖臣打算接下来徐闻港这边的事就收一收,他回崖州去,把更多精力放到对付岛上的狸獠蛮夷,征服那些岛上生蛮,开拓更多土地,多抓点俘虏,多搞点庄园,种甘蔗种棉花,若是再建些作坊,搞点蔗糖粗加工,棉纺初加工,钱景也是非常好的。 武相公对蔗糖和棉花的需求巨大,有多少他都收,价格也都还不错,从獠蛮手里夺取土地,然后用掠来的俘虏种棉花甘蔗,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至于说徐闻港不让走私,这确实是不小的损失,但他们本来对这块就不是很擅长,做的买卖也不算大,不做就不做了,跟着武怀玉搞造船、贸易加工啥的也行, “阿兄,海岛那么大,咱们两族联手开拓多年,虽然置下崖儋四州,但也仅是在沿海平原之地建立了一下城寨和定居点,岛上可供开拓的地方还极大, 阿兄,你今年从高府这边多抽调些人过海去岛上,与我们一起继续开拓啊,” “好。” 冯冼两家联手开拓海南岛多年,但也确实仅开发了部份沿海地区,还有大量内陆未开发, 这地方虽然在中原朝廷眼中不值一提,但冯冼两家都挺看中的,那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岛上的獠狸蛮比较落后,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岛上的人口、田地、矿采、山林,都是取之不竭的财富,包括岛四面的渔场、盐场等, 长安。 皇帝召见冯盎。 君臣两个一起用膳,冯盎深感荣幸。 “朕也想不到,岭南去年不仅没再向朝廷要一文钱,而且还真上缴了那么大笔税赋钱粮,” 冯盎赶紧道,“武公确实了得,短短两年时间,就把岭南经略的如此,岭南安定,府库充盈。” “哈哈哈,怀玉毕竟是宰相之才,经略岭南还有点大才小用,不过怀玉倒也跟朕大加赞赏了冯智戴等岭南地方都督刺史们,说他们也都很配合很用心,大家共同努力才有了如今岭南的大好局面,” “去年岭南秋税征的不错,也更是冯冼宁陈等地方大族带头,积极主动的申报田亩、户口、财产,主动纳税” 冯盎面带微笑不时的附和一句,心里却有些紧张,不知道皇帝今天召他来,到底是要谈什么, 肯定不是要当他面称赞他们几句的, 岭南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错,但其实朝中也还有一股声音在攻击武怀玉,弹劾他任人唯亲,在岭南骄纵不法,以公谋私等等, 有些弹章还是很严厉的,甚至有人都弹劾武怀玉公然营结党羽,扶植亲信,甚至把持岭南军队上下等等,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弹劾送上去之后,就再无下文。 冯盎是岭南进京的,人在长安,可岭南的情况他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武怀玉在岭南的权力,确实有点大的没边, 军政财税司法监察等各方面无一不管,说一不二。 实事求是的说,武怀玉在岭南表现的确实够好, 当年李靖下岭南,也曾获得过极大特权,但当时情况特殊,李靖是代朝廷拉拢安抚岭南各方势力,而且李靖在岭南并没有呆太久。 而这次武怀玉在岭南却不仅仅是抚慰拉拢了,他更多的是在改变岭南的格局,彻底的改变,从根上改变,而武怀玉只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做的很成功了。 虽然这也是在大唐如今强盛的这个基础上,是岭南本土势力已经衰弱的情况下,可仍不得不说,武怀玉已经做到极致了。 “有官员建议,武怀玉不应当留在岭南,杀鸡焉用牛刀,应当回朝拜相,还推荐冯公回岭南接替怀玉,经略岭南。” 冯盎心中一动, 若真如此自是极好,可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不可能。 “陛下,臣万不及武公本事,要真有武公这本事,臣在武德朝和贞观初,也不会连区区高府数州之地都不安稳, 而且臣已老迈,如今也已经渐习惯关中气候,愿意继续随侍圣人御前,” 皇帝哈哈一笑,不再提这事。 一顿饭吃完, 皇帝赏赐冯盎宫人四名,突厥奴十个,又赐绢百匹。 带着这些赏赐回到长安的宅子,冯盎一人独坐书房许久。 次日, 冯盎参加朔望早朝, 静州捷报, 静州山羌做乱,利州都督李子和与侯君集领军讨平。 先前传言乱军劫持裴寂为主,此时李子和奏报,裴寂不仅没有参与叛乱,反而率家僮助守城池破贼为功。 皇帝殿上论功行赏, 利州都督李子和升黔中经略使兼黔州都督,改封夷国公。 静州司马侯君集升利州都督,改封陈国公。 思裴寂佐命之功,召其回朝。 夷国公李子和、陈国公侯君集先前都在世封刺史之列,李子和世袭婺州刺史,侯君集世袭陈州刺史。 大家都知道,侯君集这家伙终究还是被皇帝谅解了。 不过裴寂还能回朝,倒是让人意外。 只不过裴寂终究还是没能回朝, 数日后,利州都督侯君集奏报长安,裴寂起程回京半路上感染风寒,年老体弱,尤其是此前抵抗静州獠守城期间还受了伤, 这一病不起,病逝路上。 皇帝听闻此消息,在殿中长叹几声。 “追赠裴寂为相州刺史、工部尚书、河东郡公!” 这位来自名酒桑落酒产地蒲州桑落的武德元老,享年六十六岁,太上皇称他是老伙计好兄弟,但当今贞观天子却说他才智平庸,作战,每战皆败。为政,亦无政绩。 他的死, 挺出人意料。 许多人其实都不信他是半路染风寒病死的,长安有个小道消息流传很快,都说裴寂是在静州的驿站里,被侯君集亲自缢死的,奉了皇帝密诏。 且说裴寂先被缢死,然后才有侯君集加封利州都督、改封陈国公。 第850章 武良娣 “殿下,二月加冠之下定了吗?” 东宫,未来的太子良娣武二娘亭亭玉立,一张脸却已经长的沉鱼落雁,再过几年只怕就能倾国倾城。 承乾转身,看着这个越长越好看的武二娘,不由的一阵恍惚。这姑娘不仅聪明,还这么好看。 看到她,那是心动的感觉,自称心被父亲当着他面斩杀于玄武门外时,他以为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武二娘上前两步,直接挽起他的手臂,柔声道,“还没成吗,我给二兄写信,让他上书劝谏陛下,” 承乾不由的想起苏氏,那才是父皇母后为自己千挑万选的太子妃,可在苏氏的身上,他却从没有过那种心动的感觉, 说来也怪,武二娘不过十岁的姑娘,甚至还没长开,他居然更喜欢她而不是苏氏。 说如现在,她这般不顾宫廷礼仪,直接这般亲昵的牵起他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慰他,甚至为他出谋划策,就显得是那么的讨喜, 这姑娘真是越来越让她喜欢了, 数年前,他提出要娶她为太子妃,其实纯粹就因她是武氏女,但现在他是真喜欢这姑娘了。 “殿下,陛下分封了二十四王,诸王会就藩之国吗?” 承乾摇了摇头, 皇帝的分封有些突然袭击的意思, 一次分封了二十四位亲王,皇弟皇子其实不止这个数,但除了太年幼的和已夭折、过世的其实也基本都封了, 但是年过十二岁的也没几个。 离宫出阁的年纪都没到呢,更别说出京之国就藩了。 “按陛下的话说,以后皇子们十二岁出阁,十八岁就藩。现在诸王还没有一个满十八,应当暂时不会之国就藩。” “可是之前荆王、汉王、吴王、齐王他们不是已经出任都督了吗?” “我也不清楚,”承乾摇头,他现在确实看不懂父亲的许多决定,“连我母后、阿舅都看不清。” “也许荆汉吴齐几王今年会就藩,但青雀肯定不会。”承乾提起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其实就很不舒服。 他威胁到自己了。 哪怕称心事件后,在老师怀玉的帮助下,他跟父亲母亲的关系大为好转,李泰也没再得到那些出格的封赏,但李泰仍还是比较特殊的,连母后都格外宠爱他。 “魏王不是新授使持节都督相卫魏黎邢贝七州诸军事、相州刺史吗?不出镇相州?” “肯定不会的。” 承乾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我刚得到消息,汉王将不再领雍州牧,青雀将加封雍州牧兼左武侯大将军,所以就算荆汉吴齐几王就藩,魏王也不会出京的。” 诸王中年纪较长的几个,也就是那几个了。 皇弟荆王元景出任荆州都督,汉王元昌出任梁州都督, 皇子吴王李恪出任安州都督,齐王李出任齐州都督, 李恪的同母弟六皇子李虽封蜀王,遥领益州都督,但年纪尚幼,肯定不会出镇。 而后面的七皇子将王八皇子越王九皇子晋王更小,更不会出镇。 “太子哥哥不要担忧了,其实陛下分封诏令一出,未必是坏事,不管魏王他们是否会出镇,将来总要就藩之国的,” 承乾听着这话,心情莫名开朗了些。 “陛下若是能听老师谏议就好了。” “太子哥哥是说分封四边的事?其实我倒觉得我二兄的想法过于极端了,诸王都是陛下的兄弟和儿子,陛下怎么可能把他们分封到边疆,甚至是蛮夷之地去呢,那岂不真成流放,绝不可能的事了,” “其实就算分封中原也没关系,就说魏王,太子哥哥是愿意他长留京师,还是说愿意他去河北任相州大都督,以相州为国,子孙世袭相州刺史?” 这么一比,似乎李泰去河北做诸侯王更好些, 哪怕他拜相魏等七州都督,但世袭的也只是相州一州,何况相州离长安也还很远,比在长安确实威胁更小。 “魏王的相州就算是大国,也不过能拥三个护军府,三千兵而已,加上亲事、帐内两府的侍卫,也不过加千余人, 区区一个相州,根本就不用担忧了。” “太子哥哥,我们去玩吧,我想打马球了,你带我。”武二娘拉着他手腕摇晃着,撒着娇。 承乾笑了,“好,陪你玩一会,只能玩一会,一会我还要看京兆府的诉讼案卷。” 政事堂。 民部尚书、参预政事,世封汴州刺史、周国公武士目光扫过一众宰相,今天他轮执政事笔, “诸位相公,这贞观七年的正月马上就要过完了,各国使节、地方朝集使们也开始要陆续离京, 过些天就是二月了,到时便又是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了,” 他顿了顿,“不过二月还有件重要的事情,太子殿下生辰便是二月,本来去年二月陛下便要为太子加冠,后来推到八月,之后又推迟, 如今一年过去了,这事不能一拖再拖了, 殿下去年奉旨留守监国,处理政务井井有条,陛下都称赞不已。前些天,陛下也说今年过段时间还要再带皇后巡幸九成宫,所以到时仍还要殿下监国,” 武士今天主动提起这茬,就是要请皇帝批准今年二月为太子加冠。 太子加冠,意义重大。 意味着成年,可以娶妻纳妾生子,也可以亲自在东宫听政,甚至在皇帝出巡的时候,也可以更明正言顺的留守监国。 加冠后的太子,其东宫官属也就能够获得更大权限,能够配备更齐全,甚至能够负责不少具体事务。 武士既是宰相,女儿也是准太子良娣,何况武氏家族都是东宫的人,侄子武怀玉甚至一直被外人称为太子党首领。 “我赞成二月为太子加冠,不能再拖了。”吏部侍郎、太子少师、参预政事高士廉,太子的舅公立马出声支持。 “卫公?” 武士没先问左仆射房玄龄,反而先问右仆射特进卫国公李靖,这位是武怀玉的老师,算来那是太子老师的老师。 李靖现在中书门下说话不多,甚至有时还借口腿疾不来, 但今天武士问到他,事关太子,他稍犹豫下后,还是点头,“古来君主、诸侯,十二岁而冠,太子到二月,过了生辰便是十六岁了,确实不能一直耽误下去了,这事要抓紧。” “萧相?” 武士又问特进参预政事萧, 这位最近因分封之议得到皇帝支持并诏令推行,也是吐气扬眉很得意的,见武士问他,“我也支持武相的提议,确实应当尽早为殿下加冠。” 政事堂现在总共八个宰相, 四个宰相已经支持太子二月加冠, 剩下还有四位宰相,房玄龄、温彦博、魏征和张亮, 魏征主动开口,“我也赞成二月为太子加冠。” 御史大夫张亮左看右看,见五位宰相赞同,便也点了头,“我也一样。” 房玄龄见状,便道,“那政事堂便如此奏报圣人吧,温令公以为如何?” “好。”中书令温彦博只说了一个字, 今天这堂议上的情况,就算两人反对,也是少数,何况这个事情,他们做为宰相,也没有立场可能反对太子二月加冠啊。 去年皇帝一再推迟,其实是因为出了称心、秦英那档子事,皇帝心里不痛快呢。但现在皇帝和太子关系很好,皇帝也没理由再拖吧。 坚持三更,希望能够越来越好, 第851章 九王出京 东宫。 权检校黄门侍郎仍兼修国史,兼太子右庶子、高阳县男许敬宗一袭绯袍,正在跟太子汇报。 “殿下,政事堂诸相公奏请二月为殿下加冠,圣人已经画可。” “还有中书按圣意草诏,殿下冠礼后,皇弟荆王、汉王、徐王、韩王、彭王、郑王等六王,还有皇子吴王、齐王、蜀王,此九王将出京之国。” 承乾放下手里的资治通鉴,“魏王不之国?” “听说陛下特旨让魏王留京陪伴皇后,暂不就藩。” 即将就藩的九王,年纪最大的十六,最小的十二。六皇弟荆王元景拜荆州都督、七皇弟汉王元昌拜梁州都督,十皇弟徐王元礼拜徐州都督,十一皇弟元嘉拜潞州都督, 十二皇弟彭王元则拜遂州都督,十三皇弟郑王元懿拜郑州都督。 三皇子吴王李恪拜安州都督,五皇子齐王李拜齐州都督,六皇子蜀王李拜益州都督。 因李拜齐州都督,世封齐州刺史,秦琼改世封登州刺史。 “九王二月后就都离京之国?” “嗯,中书已经草诏。” 承乾沉默着,但脸上并没有表现的多不满,虽然内心确实有些不满,主要就是针对李泰的, 现在皇弟皇子中年满十二岁的,除了他这个太子,就只有李泰还会留京了。 这独一份的特殊,让他很不满。 皇帝连十二岁的皇弟皇子都要赶到封地去,偏就要留十四岁的李泰在京,当然李泰毕竟是嫡皇子,长孙皇后如今身体不好,留在身边也说的过去,可承乾还是心里很不舒服。 只是现在他知道把心事藏起来。 “武公还没有来信吗?”许敬宗问。 如今的许敬宗虽然代检校黄门侍郎,离宰相又近一步,距离政事堂真的只差了一步之遥,又还兼了东宫的右庶子,许的仕途是非常高光的时刻,但他也清楚,如今有这成就,最主要的不是他出身高阳许氏名门,也不是他曾经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而是他很早就成了武怀玉的心腹,也跟着成了东宫太子党,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年皇帝接连三贬,把他从长安贬到江州浔阳做县丞,若没有武怀玉后来帮忙,他可能就被人遗忘在那江南小城了。 他许敬宗的前途是跟武怀玉,跟太子绑定在一起的。 威胁到太子的魏王李泰,自然也成了他的敌人。 他在等武怀玉的反击手段, 他相信武怀玉肯定要反制李泰的手段, 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许敬宗是知道皇帝与怀玉之间有一条特别驿信通道的,甚至能够保证三五天就能从长安把信送到广州,有时七天君臣就能交换一次密信了。 而承乾也得到皇帝许可,让他借用这通道与老师往来书信。 “新年后,老师来过几次书信,但只字未提到世封刺史的事,更没提过魏王的事。”承乾如实道。 “也许是滋事体大,武公不放心书信往来,可能会派亲信直接来京面谈。” “也许吧,但我觉得木已成舟,只怕事情已无转圜余地了。” 皇帝的旨意又岂能朝令夕改。 许敬宗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但他不是很相信武怀玉的本事,那是个有着力挽狂澜能力的人, “对了,今日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荆王因裴寂之死,传言他欲休妻另娶,荆王相中了宰相萧第五女,” 承乾对这瓜有点兴趣。 最近裴寂召回朝路上病逝的消息,在长安还是引起了一番热议的,毕竟那位可是武德天子的好兄弟,武德朝第一重臣, 大家都相信他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侯君集杀死的,而侯君集与裴寂又没私仇,肯定还是替皇帝动的手。 贞观天子跟裴寂的恩怨情仇谁不知晓啊。 所以这事虽无证据,但阴谋论就是这么深得众人相信,连承乾私底下都觉得裴寂就是被皇帝让侯君集杀掉的, 一了百了,省的记挂。 当初裴寂那么得太上皇恩宠,便为六皇子元景,订下老伙计裴寂的女儿为妻。只是谁能想到,后来玄武门之变,太上皇退位,裴寂也没挺几年,一贬再贬,先是回老家,后来又流放静州, 在静州还遇到山獠作乱,好不容易平定叛乱,召还朝中,结果半路又死了。 死了倒也还好,皇帝念其旧情,追赠了官爵。 可十六岁的荆王元景坐不住了,特别是长安那个流言满天飞,他觉得很惶恐,于是要悔婚, 说是休妻,其实还没正式完婚呢。 毕竟荆王今年才十六,裴氏还年轻几岁。 本来过两年完婚的,现在裴寂一死,裴氏起码要守孝三年,荆王这年纪倒等的,可裴家失势,荆王却想趁机悔婚, 他甚至连新人都选好了,萧的五女儿。 今年十五岁,年纪刚好。 而且萧还是宰相,兰陵萧家又是名门。 萧家当年还在荆州建立西梁朝呢,他即将去荆州镇守,甚至以后世袭荆州刺史,跟萧家联姻,那是极好的。 “我这六皇叔倒是划算打的好,算盘响的我这东宫都能听到了,” 许敬宗也点头,荆王虽年轻,但确实脑子好,胆子也大,这个时候悔婚裴氏还是会有一定负担的,但人家就是敢这么做。 “萧相会答应吗?” “不好说,有传闻说萧相其实是打算明年送这女儿出家的,” 长安人都知道,萧崇佛,而且非常尊崇,这可以说是他们萧家的传统,一直以来都崇佛。 还在隋朝做国舅的时候,萧就曾把两个女儿奉献佛门为比丘尼,其中大女儿献给佛门的时候,才三岁,那可是他的长女,便是法乐法师。次女是养到十三岁时出的家,法号法愿,但这女儿他很小的时候,就许诺将来要出家的。 第五个女儿,也就是荆王看上的这个,萧打算明年送出家。 萧不仅送了两个女儿出家了,甚至还送了一个儿子出家,他曾经跟皇帝李世民争吵的时候,甚至气急了喊着自己也要出家去当和尚。李世民一气之下也同意了,结果事后萧又反悔了,把李世民气的啊,破口大骂他反复。 萧仅在贞观朝,就在宰相位子上几拜几罢,但仍还是朝中大佬这一,元景倒是眼光挺好。 “其实有传闻,荆王其实首选武家女,只是周国公和晋国公都没有合适年龄的女儿才做罢。” “我这六皇叔挺有意思的,右庶子,你说我们能不能跟他亲近亲近?” 许敬宗想了想,李元景是六皇弟,也是如今皇弟中年纪最大的,人聪明有魄力,而且即将就藩之国,出镇荆州。荆州是山南重镇,距离长安也近, 跟这位六皇叔打好关系,倒也不失为一个强力外援。 “可以试试,但一定要小心谨慎,毕竟他是藩王,过则容易引起猜忌。” 第852章 楚女腰肢越女腮 楚女腰肢越女腮,粉圆又蕊髻中开。 越女颜如花,吴儿洁于玉。 自进京回来后,武怀玉便一直在广州,转眼数月过去,他都没有离开过。 岭南的冬天很短,转眼便温暖起来,广州的牙城子城罗城三重城的旧城改造已经快要结束,东西两外城的扩建也已经初具规模, 西澳内港码头更加热闹繁华,连扶胥外港那边也热闹无比。 距离五月很近, 广州城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五月有落梅风,江淮以为信风。 五月的信风,会带来无数的外贸海船登陆停泊,也会带来无数的财货, 大家都在等这五月的落梅风,等的不是杨梅红满枝头,面是等侯那风中金钱的味道, 船来了,就会有无数的货来,众人商家早就翘首以盼,早准备好了钱帛在等着抢货,香料、犀角、象牙、宝石、珍珠,甚至是奴隶、金银等等,抢到了货,转手就能赚一大笔。 而船来了,货卖了,也还需要更多的中原货再装满船舱,等到九十月再乘风离开, 丝绸瓷器茶叶药材纸张糖酒 大唐有太多太多精美的货物是胡人海商们想要的, 为了这一年一度的信风来临时的海贸盛况,武怀玉最近一直在忙着这事,官方协调管理, 而他私人也要为武氏家族以及盟友们,为这盛况准备,订货、备钱,联系上下渠道,甚至自己在广州的外贸作坊,也是在日夜赶工加班。 结束一天忙碌, 回到府中, 躺在竹躺椅里,欣赏吴越美人们的歌舞,看着那柔细的腰肢,听着那吴侬软语, 很神秘,很诱人。 闭上眼, 怀玉放空, 许久后,怀玉睁开眼,天已经黑了,身上盖着毯子, “我睡了多久?” 几名剑婢忠心的守护在旁边。 “大约一个时辰。” 肚子饿了,怀玉起身活动了下手脚,然后去餐厅。 天色已晚,府里妻妾们带着儿女正在等他。 “怎么不先吃,” “也还早,你要再不醒,就要叫醒你了。”樊玄符笑着道,她的肚子已经挺大,再过两三月便要生了, 最近樊玄符喜欢吃辣,她因此坚信自己怀的是女儿,因为前面怀的三个都是儿子,当时就不愿吃辣而是喜欢吃酸的。 酸儿辣女,她坚信这胎是女儿,因此怀孕期间格外的心情好,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晚餐很丰盛, 海鲜为主,来了广州最不缺的就是海鲜了,而且格外的新鲜,基本上他们吃的海鲜,都是当天从海里江里现捕上来的海鲜河鲜,活鱼无比。 新鲜的海鲜不管是清蒸还是白灼都好吃, 家里现在又多了好几个大肚婆,或许是海鲜吃的多,皮肤都变的很好了, 饭后,樊玄符拉着怀玉一起散步, “阿郎最近遇到什么心事了吗,看你很疲惫的样子?” “就是准备迎接海船来泊贸易的事,” 樊玄符笑了笑,她是个聪明人,五月海船来泊贸易,对丈夫来说绝不会是什么很有压力的事情, 只能说丈夫心里另有其它的事。 “是长安的事?” “没啥大事,不用担心,天气渐热,你这身子一天天重,也要注意一二,我看你最近胃口较好,但以后要稍加节制一二,要不然胎儿过大,到时生产不易。” “阿郎你是嫌我胖了?” “哪里,你现在很丰腴,刚刚好,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保持这样就很好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两人开着玩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陪妻子散完步,怀玉也消食差不多了,身上出了身汗,便去泳池游了小半个时辰,上来后冲个凉,更衣回到书房。 打开几重锁,里面是与皇帝的密信往来。 看着最近皇帝给他的信,武怀玉再次皱眉,甚至有点头痛起来。 大年初一,皇帝突颁分封诏令,分封二十四王,二十四功臣,这事明显带着几分一意孤行,因为支持者并不多。 实际上皇帝的这次分封令,几乎就是西汉分封法,诸王以州为国,世袭刺史,同时又出镇都督。 功臣们世封刺史,权力要比诸王小很多。 但这次分封,武怀玉觉得开了很不好的头,除了关内京畿不封,皇帝分封的这四十八州,遍及各地。 而今年太子承乾终于完成了加冠礼,紧接着九王就藩之国。 看看这九王封在哪,荆州、梁州、徐州、潞州、遂州、郑州、安州、齐州、益州, 全是天下重镇要害之地, 还有李泰的相州,也是河北要地啊。 这些宗室诸王不仅是世袭刺史,还担任都督要职,二十四王那就是二十四都督。 按皇帝这搞法,以后大唐各地的都督,基本上就都要由这些诸王们担任了。 现在就二十四都督王了,那以后还会有皇子,新的皇帝又会有一大批皇子,这么搞下去,只怕现在这些都督位置都不够用了。 难道有一天,大唐三百多州,都督刺史们,全是皇子皇孙、勋臣在当? 这是会有大问题的。 武怀玉自己是世封刺史,武家有两个世封刺史,可武怀玉还是要反对,这不是做大做强,这是直接分包袱散伙的节奏。 李世民一代英主,他在位的时候,当然是能压的住,可他死以后呢,难道要洪水涛天? 武怀玉这几个月一直在信中苦劝皇帝。 可李世民居然完全听不进去, 皇帝好像变了, 变的有点不可理喻, 武怀玉无法相信,他觉得皇帝没变,他才三十出头,皇帝才当第七个年头,不可能就昏了, 更大可能是皇帝有更深用意,或者说皇帝在钓鱼, 只是他觉得皇帝完全没必要这样。 但现在九王都已经就藩之国,出镇地方,都已经就藩百日,正忙着在各地建封国王府,在组建自己的国司班子, 甚至招募组建自己的护军部队。 这些年轻的藩王,最大的才十六,最小的才十二,小的有点离谱,所以真正在封国当家的,其实还是皇帝派出去的人,不少还是藩王们的老师,以及母亲族人。 藩王们所任的都督职事,现在也多是由长史、司马们代理,但以后随着这些藩王都督们长大,就未必了。 武怀玉心心念念要推行新封建,要把宗室诸王分封到边地,分封到那些蛮夷羁縻之地,在蛮荒打入大唐最忠实的钉子,让他们成为大唐开疆拓土的桥头堡。 而皇帝若想封赏功臣,其实也可以在边疆蛮夷之地,分封一县之地。 这样的分封是有开拓进取的积极做用的,也能屏障朝廷中央。 可现在李世民非要效仿西汉西晋分封之法,在中原内地搞这么多封国,要钱要钱要兵要兵的,这不全是定时炸弹吗? 可皇帝听不进去啊。 以前武怀玉跟李世民相处的很好,因为互相懂对方,很有默契,怀玉的一些理念就算超前,可皇帝是真懂,也能支持。 但这一次,皇帝听不进去。 怀玉心累, 若仅是以宗室诸王出镇地方为都督还好,这还要以州为国,世袭刺史,这就很要命了。 现在李世民不仅不听劝,还在信中跟怀玉说,让他有空去江州。 江州是怀玉的世封刺史地, 原来的江州刺史已经调离,如今江州刺史就是怀玉兼任,这职位以后还可以传给儿子传给孙子, 这样世袭刺史的功臣现在有二十四个, 但大家都本是实封勋臣,不是国公,起码也是个郡公爵,不是大将军,也是宰相、都督等, 去当刺史,那还是贬降了。 长孙国舅就一直反对。 所以现在皇帝就说,世封功臣们现有的官职不变,这个刺史是兼任。 虽是兼任刺史,但也是他们的封地了,他们享有州中税赋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则是一半归地方,一半供国库。 州三分之一的税收,这是好大的一份经济收益了。 虽然以前实封食邑,其封户租赋三之二归封国,三分之一归朝廷,封臣拿的更多,但封户少啊,最顶级的实封功臣,也才一千五百户,后来这一千五百户的裴寂还被嘎了,现在最高的就是怀玉无忌他们的一千三百户,而低的更是才三百户。 而一个州,再怎么户口少,也得有数千户,而一些上州,可是三万户以上啊。 哪怕就万户的州,这也意味着能拿到起码三千多户的租赋,这比以前裴寂都高了好几倍。 而世袭刺史好处不仅是这点经济好处, 最大好处是子孙世代都是刺史,起步最起码就是四品职官。 功臣世封刺史们还可以自辟州县官吏,还能拥有一支规定数额的护军军队。 皇帝让武怀玉抽空去一趟江州, 让他做个表率, 为此皇帝给了他不少实在权力,江州三分之一税赋归他,七品以下官吏,皆许他征辟自置, 另许他置江州护军府,额一千人。帐内、亲事两府,亲事府三百三,帐内六百六。 江州东西五百九十九里,南北一百七十七里,辖浔阳、彭泽、都昌三县, 共计四十一乡,现有户口一万七千九百四十五户。 江州虽户不及两万,但位置紧要,所以特定为中州,刺史品级正四品上。 江州官员中,刺史是正四品上,长史是正六品上,司马是正六品下,其余的录事、诸曹参军,以及县令县丞主簿县尉等基本上都八九品。 这意味着除了长史和司马要由朝廷吏部选任,江州的其它大小官吏,都可以由怀玉这世封刺史自己征辟任免。 权力给的足够的大, 皇帝要求只是他去江州上任,做好世封功臣们就封的表率而已。 可武怀玉却不想去,因为他根本不支持这个世封法,甚至一直怀疑皇帝就是在钓鱼。 第853章 海中夷洲换江州 “东吴黄龙二年春正月,遣将军卫温、诸葛直将甲士万人浮海求夷洲及洲。” “隋大业三年,隋羽骑尉朱宽与海师何蛮应杨广之命,入海求访异俗,到达流求,因语言不通,擒一土着而还。” “隋大业六年,武贲郎将陈棱率领一万东阳兵,沿海南下,进至义安郡,与征林邑时获得的仆军汇合,从潮州出海,直抵流求” 关中, 岐州,九成宫。 皇帝在三月初带着皇后又行幸九成宫,留太子在京监国。 这一次,皇帝把八位宰相都留在了长安,只是带了国舅长孙无忌,还有秦琼、杨恭仁、陈叔达、宇文士及、长孙顺德、刘弘基、李孝恭等一众元老在身边。 行营条件很好,皇后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连李世民都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 皇帝与一众元老们打打猎喝喝茶,日子过的惬意。 武怀玉最新的一封信,李世民看的有些意外。 “陛下,这个夷洲和流求好像是同一个地方吧?”杨恭仁道。 “嗯,就在漳、泉、福州的东面,隔着几百里海峡,”李世民回道。 “那这流求岛也没跟岭南挨着啊,晋国公怎么突然提起这里来了?莫非晋国公看上这岛了?” 陈叔达是南人,倒是对流求岛知晓的多一些。 “这流求岛可不小,大概得有福州、泉州、漳州加一起那么大,” “有三州之地?” 而李孝恭则说起另一件事,“隋大业六年,杨广派大将陈棱渡海征流求,从潮洲出发,在海上漂泊一月,方才抵达流求。” “不是说仅相隔几百里而已吗?” “那是因为陈棱的舰队不熟悉航线才导致的,遥想当年吴国派人寻夷洲,从建业出发,最后到达夷洲岛上,可是费时整整一年。” 当年三国里东吴实力最弱,东吴便想着扩大地盘增加人口,不仅派舰队去寻夷洲州,后来也还派人开拓海南岛,甚至开辟了至辽东的航线,与北边建立盟友关系。 卫温他们找到夷洲登陆后,发现这岛不错,确实如传闻所说一样气侯温和、土地肥沃, 只不过当地的高山蛮夷不太友好,穿着兽皮拿着各种落后武器就来驱赶,吴军虽然在三国中最弱,可好歹也是能三分天下的, 吴军轻松击败了蛮夷,把他们赶回山上, 卫温他们便开始建立据点,安营扎寨,并开始垦荒屯田,又记着吴王的任务,是来为吴国开疆拓土带征兵的,于是便派人跟蛮夷交谈,还送了礼物,跟蛮夷各部搞好了关系, 吴军在夷洲筑城屯田,一万多人干的很起劲,但是水土不服,士卒染病,船队带的药不多,士兵很快死的七七八八, 呆了一年,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卫温带着剩下的人返回,走的时候,还想办法带了几千夷洲蛮回去交差。 这事大失孙权所望,在陆逊的攻击下,最后卫温、诸葛直都被砍头了,孙吴也就没再继续开发夷洲。 但此后,大陆这边也就知晓了夷洲的情况,后来虽再无官方的开拓,但却有不少商人开始前往夷洲通商交易。 官方对夷洲记录,说夷洲在台州东南,土地无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野人依山而居,各自为王,分划土地和人民。人人都剃光头,男人穿耳,断发纹身。 土地肥沃,种植五谷,又捕鱼打猎,还说他们一家人全部睡一张大床上,交媾时都不回避, 能织细布,也能染色花纹,用鹿角、青石磨砺当做武器。 杀人后留置头骨,歌唱像狼狗嚎叫。 反正就是一群野人,但生产水平其实也还可以。 等到隋朝的时候, 朱宽到达流求,去招抚岛蛮到大隋去朝贡,可人家岛上的那些部落,各自据地称王,他们知道海的东面有大陆,也知道那里有大国,但人家为何要乘风破浪的冒险去朝贡你? 杨广最是好大喜功,被拒绝了非常不高兴。 当年孙权还只是惦记夷洲的土地人口,想着开疆拓土增加兵员税基,派了一万多人冒险过去经营了一年,后来发现亏本了,就再不提了。 杨广可是要建大业的, 此时的杨广虽还没征讨高句丽,但已经征讨过林邑攻破其王都,灭过伊吾,干翻了吐谷浑,突厥也臣服于隋, 正要准备干高句丽,小小流求敢不敬畏大隋,那就派兵讨伐,干死他们,正好先练练手。 陈棱他们不熟悉航线,在海上绕了一个月才到达流求,上岸后,流求人还以为是汉地商旅来交易的,还挺热情。 等隋军中通晓流求语的昆仑人跟他们接洽,发现是先前那伙来招抚让他们去朝贡的人后,立马再次拒绝了慰谕。 于是陈棱、张镇周率兵进攻不服王化的蛮夷, 流求王欢斯渴刺兜很快被击败,隋军攻克低没檀洞,并击杀了小王欢斯老模。 后隋军乘胜进攻,流求王虽拼死抵抗,可仍不敌隋军,波罗檀洞被克,流求王也被斩。 隋军达成出征目的,斩杀大小王,并俘虏流求王子岛槌,以及数千男女,最后焚毁王城,得胜回朝。 陈棱他们的跨海征讨,纯粹就是为了杨广的一个面子,出动万余人马,耗费无数钱粮,甚至伤亡不少将士, 结果打完了就走,既没留下来占领攻下的土地,也没有移民屯垦。 从经济上来说,这肯定是大亏特亏的。 不过事情其实也并不是这么简单,流求王之名“欢斯渴剌兜”、小王之名“欢斯老模”,其实是天竺语头领之意,并非真正本名,翻译大约是陈如王朝某某大王。 南梁天监二年,扶南国遣使入贡,梁武帝诏书中就直接呼扶南王名讳为“扶南王陈如邪跋摩”。 而流求小王所居的低没檀是扶南王国的旧都毗耶陀补罗的别译,意为猎人城,大王所居的波罗檀则源出佛经《大智度论》,意为渡布施河得到彼岸。 所以隋军征讨斩杀的大小王,还有攻破的那两座城池,其实不完全是流求岛土着,他们更大可能是来自扶南国王子在海外建立的殖民点。 这种情况在那时也并不罕见,南洋诸岛海上往来贸易较频繁,也有王族部份去别的岛屿建邦立国的,甚至有些岛国败亡后,出海跑到其它岛上再建国,甚至后来再杀回去复国的也不少。 隋军征讨林邑时,中南半岛上的真腊国就吞并了扶南国大部份疆土,隋军攻打林邑后带回来的南人中,就有不少是真腊人和扶南人,后来带着他们还去征讨流求。 扶南被真腊吞并大部份疆土,国力衰弱,有部份王族、贵族们航海到其它岛上去,也是很寻常的传统了。 而隋军后来会去征讨流求,也可能是跟隋军有了接触的真腊人,想办法挑动的,真腊人借隋军之手,去打击扶南在外的势力,以免他们将来卷土重来。 扶南国印度教在流求岛的殖民据点,倒是因此被隋军攻灭。 武怀玉给皇帝的这封关于流求的信很长, 从三国东吴寻夷洲,说到前朝隋跨海征流求,既说了流求很大,也说了岛上土着很弱,但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是块未开发的宝地。 距离漳泉福不过几百里而已,却有漳泉福三州那么大, 武怀玉提出开发这个夷洲流球,还说他已经掌握了从广州到流求的航线,当然最重要的一件事, 是武怀玉提出了一个交易, 他愿为大唐率军渡海征流求,为朝廷开疆拓土,攻下流求后,为大唐置流州。 武怀玉自请改封流州。 世封江州换世封流州,这个请求真是出人意料的很。 夷洲虽大,可那在海外,江州好歹也是中州,有近两万户人口,而且虽在江南,但处于长江中游重要位置,长江、赣江两条重要水道商路,比起个尽是蛮夷的海外大岛,不知道强多少倍。 在皇帝心里,别说这个还在蛮夷手里的流求,就是已经设有崖儋四州的海南岛,也比不过一个世封江州刺史啊。 长孙无忌道,“武怀玉一直反对陛下的世封刺史之制,这自请改封夷洲,只怕是以退为进的再次反对吧。” “陛下,世封夷洲就真显得苛待功臣,有贬降迁徙之嫌了。” “这夷洲可比儋州还更偏悬海外呢。” 一众元老都觉得武怀玉肯定不是真想去流求,这不过是反对世封刺史制度罢了, 秦琼坐在旁边一直没怎么开口,哪怕说到他的义子, “叔宝,你也觉得怀玉是在抱怨,是在叫屈,是认为朕的世封功臣,反而是在迁徙?” 秦琼起身,“陛下,怀玉的信看上去不像是在抱怨,倒像是真的想为朝廷做点实事, 这个夷洲想不到居然比海南岛还要大些,朝廷在海南岛上置有四州,如今冯冼两族大力开拓海岛, 臣觉得夷洲岛虽不比海南岛与大陆往来方便,但潜力也当不小。若是能拿下来,开垦经营,移民屯田,或许是大有可为。 怀玉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第854章 长乐公主的嫌弃 九成宫,避暑盛地。 这座离宫是隋文帝颁诏在岐州之北营造,以杨素为总监,宇文凯为将作大监规划设计、封德彝为土木监主管施工。 夷山湮谷以立宫殿,崇台累榭宛转相属。 因工期太紧,死者万数,全被推填坑坎。 建成,赐名仁寿宫,隋文帝先后六次来此行宫避署,对这座壮丽奢华的行宫十分满意,但最后也是死在仁寿宫中。 贞观朝,李世民下诏修缮,增筑禁苑、武库、官署,更名九成宫,规模更大。 如今的九成宫坐落在杜水北岸,北依碧城山,南对石白山,东有童山,西邻凤凰山。 宫城范围,周垣千八百步,地势西高东低,天台山被围在宫城之内。 内外两重城垣,内城是宫城,在山谷较平坦地带,外围城墙,范围较广,包括了周围山地。 宫城内为朝寝宫殿、武库、官寺衙署,宫城之外围墙以内的范围是禁苑。 西宫墙畔便是人工湖西海,引由北向南流的马坊河水注入。 湖畔,有一座精美的琉璃水榭,又名月亮宫。 长孙皇后在这琉璃建成的透明屋子里喝着茶,不过并没有让那些妃嫔们陪着,皇后喜静不喜闹, 宫人煮一壶茶, 还有宫人在弹着一曲舒缓的琴曲, 高水流水, 皇后手捧着一卷通鉴,看的入神。 她本就是个才女,虽贵为皇后,却并不喜权势,从不过问政事,甚至就连兄弟辅佐丈夫登上帝位功论第一拜宰相后,她反而力劝兄弟辞相,让丈夫不要过于恩宠长孙家,怕家门过盛。 一阵脚步声传来。 人未至声先到,银铃般的笑声阵阵,长孙皇后听到这声音不由的放下了手里的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是女儿长乐公主丽质来了。 大女儿今年即将出嫁,嫁的是自己兄长的嫡长子,表妹嫁表哥,亲上加亲。 “母后,你听说武怀玉的事没?” “你得尊称一声武公,或是青阳先生才对,哪能直呼其名?”皇后对着女儿笑道,伸手拉她到旁边坐下,“青阳先生怎么了?” “母后还不知道么,父皇赐封他为世袭江州刺史,结果武怀玉一直上书推辞,圣人再三不许,然后他居然又上了一书,说要用夷洲换江州。” “我听说那夷洲在茫茫大海之中,据说三国东吴派舰队寻夷洲,结果从建业出发,在海上航行一年才抵达夷洲呢,那岛上尽是些野人,据说部落互不相属,相互攻杀,还喜欢砍下敌人首级,然后收藏起来呢。” 十三岁的长乐公主说起这些的时候,新奇中带着几分嫌弃。 “母后,你说青阳先生为何要拿江州换夷洲啊?难不成真跟别人议论的一样,武青阳这是为了反对陛下的分封,而说的气话?” 长孙皇后也是才知晓这些消息。 武怀玉居然要拿江州换夷洲? 这个夷洲她倒是比女儿知晓的多些,大业六年隋天子也曾派兵万人跨海征流球,还斩其大小王,并擒其王子以及数千男女而还,焚其两城。 为杨广的武功又添一笔。 长孙皇后甚至知道这流求岛就在福州对面,隋朝时那里属建安郡, 武夷山以东,毗邻东海, 依山傍海的建安郡面积很广阔,但一直相对封闭落后,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方, 北接浙江仙霞岭,南接广东九连山,东与江西武夷山脉为界,西邻大海。 东汉末年,王朗被孙策击败后,亡走浮海,到东部侯官,侯官就是现在的福州。 孙权曾在福州设立造船机构典船校尉,谪徒造船于此,后来吴国派大军从南台进攻交趾,南台便是在福州的吴国海军基地和造船中心。 而西晋时期,衣冠南渡,八姓入闽,也带来了北方先进的技术,隋朝时,设立泉州漳州等,还曾渡海攻流求。 但就算到了如今贞观七年,整个原建安郡,也就是现在的福、建、泉、漳、汀五州之地, 隶属的是江南东道,但闽地跟吴越差距太大了。 山海相阻,十分封闭, 交通不便,生产技术落后,尤其是土地太少,八山一水一分田,那一分田还主要集中在沿海沿江之地,但沿海偏又多台风、洪灾内涝,以及盐碱等困扰, 耕地少、人口少,又因交通不便,没啥经济发展。 当年隋朝征林邑和征流求掠来的那些占城人、流求人,后来也就安置在漳泉一带,那边实在是人烟稀少。 晚饭的时候, 皇后陪皇帝用完膳,主动的提起了此事。 “青阳因何要换封?” “也听说了这事?” 长孙皇后便说是丽质告诉她的,“那孩子这马上就要完婚了,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 李世民牵着皇后的手,“走,朕陪你散散步。” 两人手牵手,漫步西海岸。 “转眼丽质都十三岁了,就要出嫁了,说实话,朕真舍不得。” “我也有些不舍,感觉她还没长大呢。”皇后紧握着丈夫的手。 十三岁,确实小了点。 可朝廷一直下诏鼓励民间早婚早育多育,皇家总要带头。 “当年你嫁我时,也才十三。” “转眼就二十年过去了,时间过的真快,”长孙皇后也不由的想起初嫁时,那是大业九年,她才十三,丈夫也才十六。 “说起来,我还想起来一桩往事呢,当年婚后,你归宁永兴里,你舅父高士廉妾侍张氏在你住的房舍外面看见一匹大马,马高二丈,鞍勒皆在,张氏惊惧,将此事告之你舅。 高士廉请人占卜,显示遇坤之泰,内阳外阴,内健外顺,是天地之交,占卜之人说,龙是乾的卦象,马是坤的卦象,女子处于尊位,居于中正之位卦象显示,此女子贵不可言。” 他笑了笑,“当年那人占卜很准,你果然母仪天下。” 两人手牵着手边说边走, “丽质最近跑来找朕说过世封功臣刺史的事几次,她说朕世封功臣刺史不是奖赏而是迁徙,” “朕知道这些话是无忌的意思,咱这女儿啊,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皇后握了握丈夫的手,“臣妾听说不仅是无忌反对世封刺史,还有许多大臣也都反对,支持者除了萧相外并没几个? 如今怀玉又突然上书请以夷洲换江州,是不是也是反对萧相的世封之策?” 皇后没说是皇帝的世封法,而说的是萧的世封策。 李世民没急着回答, 就这么牵着妻子的手走了一段路,“其实武怀玉一直是支持分封的,但他的分封法比萧的更激进,他一直主张要把诸王分封到边疆蛮夷之地去,还不能给太多权力, 主张给封地三分之一税赋收入,给七品以下官吏任免权,给几千护军,但行政、司法、监察却要由朝廷授派官员。” “说实在的,怀玉的这分封策,朕看过后实在难以同意,朕舍不得那样苛待诸王,” 第855章 开拓令 皇帝也是人, 圣如李世民,也有人之常情,他既想李唐社稷长久,更希望子孙能够优享尊荣,所以武怀玉跟李世民书信往来那么久,不断的给皇帝分析、劝谏, 可最终李世民还是舍不得采用怀玉的诸王封建边疆法,最后是采取了萧的分封制。 舍不得子弟们吃苦啊,特别是玄武门的阴影一直在,让他心中存有愧疚,就想弥补。 “怀玉心里是有点小怨气的,”李世民叹声,武怀玉劝谏不成,自己请换封到海外荒岛。 既然这般想,李世民肯定不同意他的换封,要是答应了,岂不是更愧对武怀玉,而且这也开了个不好的头。 做事得有始有终,不能朝令夕改。 要是武怀玉换封到了夷洲,以后拿这说事,再来要求把其它功臣或是诸王也这样换封,那不好办呀。 皇帝传口谕给长安太子,让监国太子处理此事。 具体怎么处理,皇帝没说,太子看着办。 长安。 接到圣谕的监国太子承乾,立马在朝会后留宰相们奏对。 “诸位相公怎么看?” 中书令温彦博先开口,“武青阳请以夷洲换江州,朝廷答应他好了,区区一个海外夷洲,武青阳看上了,就答应他,如此一来也是对这位勋臣的奖赏,另外也还可以借他之手,为朝廷开疆拓土, 我听说夷洲很大,跟珠崖洲相当,还是很有发展潜力的。武青阳之前不是一直请求封建,还主张封建边疆蛮荒,为国屏障吗,那现在就让他去夷洲,也算是按他的法子试一试了。” 大家都知道温彦博跟武怀玉政见向来不和, 今天这位温令公率先开口,这么支持武怀玉换封夷洲,大家可不觉得他是变了性子,反而都认定这是落井下石, 武怀玉或许是脑子抽了,提出这么离谱的请求,也许武青阳只是借机发发牢骚,可温彦博却是要借机真把江州收了,把怀玉封地换到夷洲去。 承乾本来想反驳, 但最近他天天读通鉴,尤其是从老师的史评中,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此时他便压住冲动,并不急着开口。 高士廉接话,“我觉得世封之制,乃是陛下钦定,刚颁诏不久,现在臣子说要换封,若朝廷真就答应,那此例一开,以后呢? 今天武怀玉要江州换夷洲,明天荆王说要荆州换洛州?后天汉王说梁州换凉州,大后天吴王说安州换广州,换不换?” 殿上八位宰相, 世封的也好几位,如房玄龄李靖高士廉张亮萧武士六人都有实封和世封, 而中书令温彦博和侍中魏征,虽一个虞国公一个巨鹿郡公,可两人都没有实封,自然也不在世封刺史之列。 温、魏两相,那是始终反对分封的,更反对功臣世封刺史。 至于其余六位有实封世封的宰相,李靖张亮武士心里是愿意世封的,李靖嘛是想未来安稳,张亮武士是出身低,真想要这个世封,这样子孙世代都是刺史。 高士廉是跟外甥长孙无忌一样,心里也反对世封,因为他们既是外戚,也是勋臣,本身也是豪门,这种顶级豪门并不愿意离开长安这样的政治中心。 你离开了就容易被边缘化。 这就好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马虎不得。 房玄龄这人嘛,一切跟着皇帝走,自己什么想法不重要。 剩下也就是萧,那是分封制的带头人,虽然功臣世封刺史不是出自他手,但他也是表示支持的。 宰相们各怀心思,各自发表意见, 最后居然除了温彦博和李靖表示朝廷当支持武怀玉的换封请求外,其余六个宰相都觉得不能同意换封这事。 主要原因还是不能朝令夕改, 这诏封世袭刺史是皇帝定的,太子监国更不能改父亲的诏令啊。 承乾有些好奇的看着李靖, 温彦博支持换封,那是憋着坏,但李靖为何,他是怀玉的老师啊,江州一万七千多户人口,何况又守着长江赣江两重要水道商路,卫国公为何要同意换去海外荒岛夷洲? 承乾好奇,但他没问。 “殿下。” 李靖倒是站了出来, “既然诸公都认为换封不妥,那可以驳回武青阳的这请求。不过,” 承乾笑道,“卫公请说。” “臣以为,武青阳既然有意开拓流求,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以给他一道旨意,许他在能力之内,经略流求,便宜行事, 但朝廷不会拨给他一兵一卒,也不会给一条船,一石粮。 让他自己看着办。” 没有舰队,没有万人大军,甚至没有钱粮器械后勤支持。 你武怀玉看上夷洲你自己上, 若真能击败岛夷,占领土地,到时置州设县,那也是朝廷的地盘,不过好处肯定也要给的, 比如可以颁给武怀玉开拓令, 他们占领开拓的土地,可以确权给契,甚至税赋上可以给予足够的优惠,再比如捕捉到的岛夷,可以变卖为奴,在岛上发现的矿产资源,有优先开采权等等。 还可以给予初期的税赋减免特权, 总之,好处是要给的,但这些好处,仅限政策上的一些优惠,不会有真金白银的东西。 这个流求岛,可以划到岭南道内,这样武怀玉经略起来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虽然,流求岛是在江南东道的福、漳、泉三州海岸东面,仅相距几百里,离岭南更远些,但这都不重要。 李靖的话刚落, 还没等其它宰相们发声,承乾已经立即笑道,“很好,就按右仆射说的办吧,武公有此热诚,朝廷也得表示支持。” 太子已经开了口, 宰相们倒也没人再跳出来反对,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甚至如温彦博还在想,若是武怀玉真要大动干戈,跟东吴、前朝一样调动万人舰队跨海远征,那时还可以弹劾武怀玉, 要是他再失点利,伤亡些兵马,就更有理由攻击了。 “温相,就由中书立即下文,政事堂上议过后,呈给孤朱批,然后抓紧送去岭南吧。” 议事结束, 承乾离开,心头还挺高兴。 其实他心里也不愿意老师换封到夷洲去,江州怎么也比海外好啊。老师定是因为陛下的分封制而心里有些疙瘩,但真换封就划不来了。 他觉得老师反对陛下的分封策,还是为他着想,那些皇叔皇弟们,甚至功勋元老们,一个个分封到中原腹心要地,占据这些紧要州府,将来无疑是对他的一种威胁。 老师还是非常关心他,为他着想的。 可惜父皇现在一意孤行,非要这般他也无可奈何啊。 不仅诸位皇叔皇弟们出镇都督,甚至李泰还破例不出京之国呢。 魏王、相州都督、刺史,使持节都督相魏七州,现在还加雍州牧兼左武侯大将军, 相比起不之国的相州都督、刺史,他其实更忌惮的是雍州牧和左武侯大将军,皇帝是要让李泰实任雍州牧,主持京畿事务,而不只是遥领。 那个左武侯大将军也很重要,那是掌握京师治安警卫的。 自己得派个亲信去趟岭南当面传个话,老师不要再总想着什么海外夷洲荒岛了,还是帮自己想想如何对付自己的胖弟弟吧。 回到崇教殿,承乾马上就召来李义府,跟他当面交待一番,让他安排人去趟广州。 等李义府走后,承乾拿起通鉴阅读,可今天却看不进去了。 放下书,脑子里却突然闪过那个可爱少女, 也许自己应当去见下武二娘,这个少女或许能够给自己一些有用的意见,跟她接触越多,对她也越发赞赏,甚至是信任了。 在她身上,承乾甚至能看到几分老师武青阳的影子。 第856章 武琉儿 “阿郎怎么突然看上夷洲那大荒岛了?” 这些天,许多人都问过怀玉这问题,实在是不能理解,江州再差也比夷洲强啊。夷洲除了吃人的野人,还有啥。 “夷洲还不如珠崖洲吧。” 面对这些疑问,怀玉只是笑笑。 夜晚,陪大老婆,樊玄符临盆在即,怀玉多陪陪她。 樊玄符也不免聊起这事。 “我有二十五个弟弟,十三个侄子,还有十九个儿子,妹妹、女儿、侄女还有六十多个,”怀玉侧身躺着,望着妻子笑道,“有这么多子弟要养,还得培养,需要很多资源啊,所以我得努力。” “实不相瞒,夷洲还真比江州强百倍。只可惜皇帝和太子都没同意换封,好在老师帮我说了话,太子有令,把夷洲划到岭南道下,许我便宜行事。” 樊玄符也是侧身躺着,怀抱着一个丈夫亲手设计的孕妇抱枕,这让大肚子的她轻松了不少, “夷洲有啥?” “夷洲很大,跟如今冯冼两家联手开发的珠崖郡差不多大,甚至还大一点。你要知道,自汉武帝破南越,在岭南设九郡,海南岛上设立珠崖、儋耳两郡开始,此后经营了六十多年。 不过后来骆越人反抗激烈,关中又起大饥荒,最终西汉撤出了岛, 之后的五百年,对海南岛不过是寄治遥领,直到南朝梁武帝时,始重在海南本土设置崖州, 冯融之子冯宝与俚人冼氏家族女首领联姻,随冼氏内附的岛上溪垌多达千余。此后,冯冼汉俚联手,共同开发海南岛,如今岛上四州,已经将岛上沿海平原地区大部份开发,并开始向着岛上腹地深入,” 怀玉跟老婆细数着冯冼两族联姻,合力开发海南岛带来的巨大利益, 金山银山也不为过啊, 而且说实话现在冯冼两家连海南岛的十分之一都未必开发了,潜力无限。 “其实我也已经开始参与珠崖岛的开发了,”怀玉笑着告诉妻子,海南岛这么大好资源,他哪会放过。 之前跟冯冼几家达成了徐闻港等的合作开发后,他很快又顺势提出了想要进军珠崖岛,冯冼两家开始有些不太愿意,他们把珠崖岛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是禁脔, 但武怀玉不是那种一味巧取豪夺的人,他向来讲究的是合作共赢,互惠互利,我不是抢蛋糕的人,我是做大蛋糕的人。 冯冼两家经营开发珠崖岛,虽然也几代人了,但速度还是有些慢的,武怀玉可以带来政策和技术等, 经过几轮谈判,怀玉也展示了下自己的诚意和实力,现在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 武家带头的许多中原勋贵将进军珠崖岛,当然不是去搞房地产的,主要还是发展海港、然后有造船、捕渔、农业,然后就是矿产了,海南岛有价值的矿产还是不少的,金银铜铁铅锡等矿都不少, 此外岛上还有很值钱的东西,自然就是沉香、乌木、花梨木,以及藤器、木棉布等。 岛上可开垦的地也多,适合搞种植园,种植棉花、甘蔗等。 武怀玉这些过江龙,不会直接跟冯冼他们抢地盘,而是进军岛屿腹地,比如沿着岛上的南渡江深入,开拓殖民,采矿伐木屯垦, 甚至都已经选好地址,要建立琼山寨,以此为据点,将来要一路升格为琼山县、琼州的。 珠崖岛武家和中原贵人们,都会插一脚的, 但武怀玉并不仅满足于此, 相比起珠崖岛,夷洲那才是片还完全没开发的宝地呢, 他之前找人了解过隋朝征流求的详细经过,知晓了其中一些内幕。 比如隋朝打的流求大小王,攻破的垌寨,居然是扶南国跨海到流求的殖民据点, 那大小王原是扶南国王室子弟。 扶南是中南半岛的一个大国,公元一世纪立国,一直到如今七世纪还在,只不过被真腊打的苛延残喘了。 但能从一世纪到七世纪,曾经也确实辉煌过,这个国家疆域就在中南半岛的南部。 几百年间,也经历了三个王朝,立国的混氏王朝和范氏王朝,以及现在的陈如王朝。 陈如王朝统治也有三百年了, 流求的欢斯渴刺兜王,正是从扶南国驾船出海来殖民的,扶南国毕竟曾是东南一霸,虽如今不敌真腊国,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他们本就擅长海上贸易、造船、捕渔这些,打仗的装备和经验也不错, 一路跑到了流求岛,立马就对岛夷降维打击,建立了殖民据点,在这里称王称霸, 可惜真腊人知晓他们底细,就找了隋朝,借刀杀人。 不过这些内幕细节,后人细究觉得刀光剑影,相当精彩,可在中原王朝的官方正史上,却不值一提, 那些京师的史官们,可不会细究这欢斯渴刺兜是扶南语,也不会细究翻译汉语是什么意思,更不会去探寻他们的真名,也不在意他们来自哪里。 在他们眼里,在流求岛上,那就是岛夷蛮王, 不肯称臣纳贡,那就跨海征讨,然后隋军将士斩杀大小王,擒俘王子,并将男女数千带回,耀我国威,惩戒岛夷,足够了。 武怀玉细细了解很是惊讶的, 但其实隋军征讨琉求,也不过是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的事而已,当年参与过那场战争的都还有不少人尚在呢。 比如钦州宁氏,他们就曾参与过隋征林邑之战,后来他们这群征林邑的宁家人,也有不少受召又去参加跨海征流求。 甚至不少人还充当了翻译呢。 当时流求欢斯渴刺兜王他们说的昆仑人语,其实就很明显了,中原人把南洋人,包括中南半岛的,都称为昆仑人。还把从那边贩来的奴隶,称为昆仑奴,嫌这些人又黑又丑,但却又喜欢他们温驯听话。 武怀玉收集了许多情报,深入了解发现,其实不仅是扶南人跑去流求建立殖民据点,就是吕宋群岛、婆罗洲等南洋诸大岛,各方土着势力也是来回乱窜的。 而且这些半岛国家、岛国国家,海上贸易比较兴盛,天竺商人往来贸易并传教,影响力深厚, 直到后来阿拉伯海商到来, 现在阿拉伯帝国已经崛起, 但波斯帝国和拜占庭帝国仍如两座高山挡在他们面前。 阿拉伯海商还没能取代天竺商人,成为南洋的第一大海商,自然他们也还没能把自己的教传播到南洋,那里现在仍是印度教、佛教为主。 中南半岛和南洋诸岛上的人,倒像是一个巨大的松散联盟,文化、中教各方面还是有不少共通之处的。 自当年隋军如雷霆一击,挥师万余跨海攻击,流求上的那些扶南人殖民者,也算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虽然后来还残余了些人,可经过二十多年,也仍不成气候,泯然于众夷矣。 武怀玉很有信心,根本用不着挥师万人远征,随便弄一支船队,有个千八百人,就足以在岛上先建个据点, 然后就可以慢慢经营了,先经商贸易,再弄些人过去建庄园屯田耕种,据点不断扩张,慢慢蚕食。 大航海时代的殖民者们都是这样干的,或者说不用等以后,这个时代,甚至更早的东南亚国家,早就是这样干的了。 怀玉甚至都计划好了,第一步先在澎湖列岛上建立堡垒,修建港口码头,到时既可以做贸易的中转站,也能做补给点,甚至还能成为渔民的避风港。 澎湖桥头堡建好,进可攻退可守,还方便贸易往来。 然后再到台南登陆,占领合适的港口,修建堡垒据点,先沿海后内陆,先南后北,先西后东,一步步来, 这个巨大的宝库,足够武家慢慢啃个几百年。 “听着好遥远呢,真值得花那么大力气?”玄符问。 “其实也费不了什么力气,都说了前期弄几条船,搞几百人过去就行。” “就不怕岛夷,毕竟他们是土着,人多势众。而且这陌生海岛上,万一水土不服,疫病呢?” 怀玉笑笑,这只是流求啊,又不是美洲新世界,跟福建没啥太大差别的,多带些药品就是了,而且只要熟悉了航线水道,流求与澎湖、泉州之间其实很近。 “你知道吗,从泉州港到流求西岸,快则一昼夜可达,慢则顶多三四天而已,往来还是很方便的,除非遇到风暴天、大雨天有影响。” “一昼夜可达,居然这么近,我之前听说东吴水军从建业到流求用了一年,而隋军从潮州到流求,也在海上一月呢,还以为在东海深处呢。” “不及雷州与珠崖岛那么近,但也确实并不算远,所以说很有开发经营的价值,值得一试。” 樊玄符喜欢听丈夫说事,不管说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总是那么充满魅力,永远也看不够。 “哎呀,” 正看着丈夫满心欢喜呢,突然羊水破了,“相公,羊水破了,要生了。” 怀玉这几天都在陪着妻子,也是早算了日子有心里准备的,当即也不慌不忙的抱起妻子,然后呼叫侍女仆妇们, 烧水的烧水, 准备干净的毛巾、衣服,还要把剪刀等开水煮了消毒, 樊玄符这是生第四胎了, 很有经验, 产前也一直有检查,胎位等都很正常, 羊水破后,发痛也快,一阵忙碌,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声响亮啼哭声,武家的嫡女来到人世间, “快把女儿抱来给我看看,” 刚出生的武家嫡女还在哭,小脸很白,就是很皱,显得有点丑。樊玄符一直期盼有个可爱的女儿,心心念念第四胎终于生了个女儿了,可抱到面前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孩子也太丑了点吧。 “刚出生都这样。”怀玉抱着娃对她道。 樊玄符无奈道,“前面三个生来也丑,可都是小子无所谓,这可是姑娘,我以为会好看些的。” “长长就好看了,”怀玉笑笑,便把孩子交给保姆她们先给孩子洗澡穿衣。 因为夫妇俩在讨论琉求的时候发痛生的这姑娘,怀玉便按女儿都取王旁,给这女儿取名武琉。 武琉,武十八娘,武家嫡长女。 小丫头洗过澡换了贴身舒适的棉布小衣,包上包被,很快就睡着了。 这边樊玄符也收拾干净换了衣服躺在床上,看着身边这小不点,又觉得很是可爱了。 不需女大十八变,这一会功夫都已经变好看了。 第857章 新人换旧人 五月, 落梅风起海船来。 杨梅满林红满天,初疑一颗价千金。 广州的荔枝也红了,如初生鸡子般,从果蒂开始泛红,慢慢向四周扩散,摘下一个,剥开壳,果肉晶莹剔透,如口酸中带甜, 如初恋般的味道。 在这个酸甜的季节,无数海船乘着信风北上,停泊广州港。 广州城也彻底的喧闹起来, 武观察恰此时喜得千金,举办满月酒,一时间八方来客齐聚广州牙城使府,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无数人排着队送礼。 牙城使府后院里,也有一片荔枝林, 荔枝红满枝头,硕果累累,十分丰产。武怀玉摘下一把,分给程处默长孙冲牛见武吴师盛几人, “都说广州的荔枝,最好吃的还是牙城使府里的这小片荔枝林产的,果然名不虚传啊,” 果大,肉厚,晶白,爽甜。 味道微酸,醒脾开胃。 怀玉笑道,“知道为何这片荔枝好吃吗?” 怀义也摘了一捧,笑着替他解释,“这都是因为你前几年办荔枝贡的时候,从岭南各地挑选了最好吃的一些品种,然后请当地经验丰富的俚人果农,移栽了不少过来,让人悉心照料,” 这片荔枝园不大,但这里的荔枝却也是每年进京的荔枝, 长安的太上皇天子皇后太子他们,每年都能吃到这园里的荔枝。 “你们别看这荔枝园不大啊,但这里的果可是十分珍贵,每年最好的果进贡京师,宫廷和王公贵族们优先享用的,余下的也是一果难求,都要提前预定的,” 大家都是长安来的顶级勋贵子弟,倒也知晓这些。 五六月的时候岭南进贡荔枝进京,若要吃到新鲜荔枝,那就得快马加鞭在最短的时间内送达,否则果就坏了。 要保鲜保香,不仅得快马加鞭,还得用到不少特殊的方法,比如订制的双层瓮,比如连枝带果从树下剪下,放进瓮里还要用土培枝。 另外双层瓮的外面,还要加一个双层的铜箱,箱里放冰块,随时更换。路上实在没冰,那就只能用硝制冰,以保证低温锁鲜。 一匹快马,顶多能送两箱约百枚荔枝,一支荔枝贡快递,需要很多人马,而且得沿途接力,一趟下来,起码得耗费千贯钱,也就保证十马进京,千颗鲜香荔枝而已。 摊下来一颗就得千钱。 当然,这是最快的最鲜的,如果时间放慢点,荔枝没那么鲜,成本也没那么高。 比如直接摘下荔枝放在带冰的箱里递送,那就能携带更多,但送到长安口感可就不如前面的那种了, 前面那种送到长安后,那荔枝的枝叶都还鲜活着,更别说果了,就跟还长在树上是一样。 当然哪怕是次点的鲜荔枝,也还是要很贵的,数量稀少,一般人根本吃不到。他们顶多吃点荔枝果干,那都很贵了。 在长安,鲜荔枝真正的奢侈品了, 不像在岭南,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快吃腻了, 但就算在岭南,武怀玉使府的这片贡品荔枝,那也是要按颗卖钱的。 “过几天我要奉旨去趟江州,长孙大郎跟我同行否?”怀玉剥荔枝动作很娴熟,手一挤一压,壳就顺着那道裂打开两半,露出里面白嫩的果肉。 酸甜可口。 “我钦州那边已经交接好了,来广州参加完廉帅千金的满月宴,便回长安,廉帅若这几天去江州,那正好顺路同行。” 长孙冲任期还没完,但他的婚期将近, 婚礼定在九月初, 长孙冲现在回京做准备,毕竟迎娶的可是皇帝嫡长女, 之前皇帝给女儿长乐公主准备嫁妆时,就把规格弄的比妹妹永嘉公主的高很多,引的魏征等劝语,认为不合礼制,皇帝动了怒,后来皇后劝说下,表面上倒是从谏如流, 可事实上这两年,皇帝还是不断的给女儿添妆。 武怀玉都已经得到消息,今年长乐公主出嫁,会非常的隆重盛大,陪嫁也非常丰厚,反正会超出同样今年出嫁的皇妹永嘉公主好几倍。 公主食邑三千户,但这是虚封。 实际上,公主实封一般只有三百户,而且这个实封是要到出嫁时才会真正授给,但长乐公主的实封,却直接给了一千户,而且现在还没过门,已经给到位了。 而那位皇妹永嘉公主,却仍只有三百户实封,且是大婚后才实给。 就连长孙冲这个驸马,也是得到了超凡奖励,由钦州刺史入朝为秘书少监驸马都尉, 钦州刺史是正四品下,秘书少监是从四品上,看着好像还降了一级,但长孙冲之前本品是从四品下的中大夫, 任钦州刺史,本就是高配,是来镀金的,现在干了两年,调秘书少监的同时,本品升为正议大夫,那是正四品上阶, 阶升三级。 只差一步,就进入三品阶了。 这官升的,别人只能羡慕妒忌恨。 但人家有个好爹,好姑姑,好舅舅,还有个好表妹妻子, 爹实封一千三百户,妻子实封千户,这些不也都是他的。 武怀玉还有点舍不得长孙冲回朝,这位顶级勋戚公子哥,虽然让人羡慕妒忌,但为人性格不错,办事也比较有能力,不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他在钦州这两年多,最让武怀玉满意的就是他能够听从武怀玉的安排,执行岭南的战略方针,虽说长孙公子在钦州也没少办私事,但大家都如此,只要在规则之内,不搞的天怒人怨,其实谁也不会说什么。 长孙公子是知道分寸的人,这样的人很难得,人家明明能抢,但人家还是守规矩。 他这一走,朝廷直接安排了韦叔谐来做钦州刺史,武怀玉心里是有些无奈的。 他本来想安排个自己人,结果皇帝钦点。 这韦叔谐来头也大,京兆韦氏,贞观初堂兄弟三人并在尚书省,韦叔谦刑部员外郎,韦季武主爵郎中,韦叔谐库部郎中,人称三列宿。 要知道,惯例,叔父兄弟不许同省为郎官,但皇帝说欲成一家之美破例。 韦叔谐仕途很顺,五年前还仅是五品郎官,但后来岭南内讧,皇帝特派韦叔谐与李公淹持节下岭南,宣慰安抚冯盎等,不仅平息岭南内战,还把冯智戴等岭南豪酋子弟带回长安。 韦叔谐一路高升,如今更是外放钦州刺史。 而且他更幸运的是,原来长孙冲做钦州刺史时,钦州是下州,因之前宁氏叛乱缘故,钦州都督府罢撤、钦州降等,可现在韦叔谐一来,钦州升为中州, 他这刺史也直接就升为正四品上了。 这次随韦叔谐一起南下的还有他的老搭档李公淹,员外散骑侍郎李公淹出任贵州刺史,这个贵州不是黔地的贵州,原是南尹州,还曾是岭南的都督府之一。 现改名贵州,在钦州北面,郁江中下游,北接黔江,这里曾经设立过都督府,位置也还是比较紧要的。 韦叔谐和李公淹来岭南,还是担任这两州刺史,有点突然,这两人跟武怀玉没什么关系,但肯定跟韦挺更近,毕竟一家人。 李公淹曾是窦建德的人,他是其大将曹旦的长史,跟魏征曾共事过。他还有个身份,赵郡李氏,朝中宰相张亮,都知道现在是赵郡李氏的狗。 他们的到来,会让岭南变的更复杂一些。 明知道这可能是皇帝对岭南的有意插手,避免武怀玉在岭南权势过大。 武怀玉连反对的理由都没有,真反对那就说不清楚了。 可惜长孙公子走了,要不然这家伙是个挺好的合作伙伴,人家从来没有啥太大野心,也不想争啥主导权。 但韦叔谐和李公淹来了后,这两刺史可就未必那么听话了。 吃着在长安起码要一千钱一颗,而且没有身份还吃不到的荔枝,几人聊起怀玉的此次江州之行。 程处默牛见武吴师盛他们挺羡慕武怀玉的,虽然他们老子也都是国公郡公,但哪怕程处默他爹也是个实封世封刺史,但毕竟不如武怀玉自己赚了一个世封。 “江州是个好地方啊,尤其如今大瘐岭开通后,赣江浈江相连,九江直抵广州的了,黄金商道啊,九江将来绝对要成为上州的呀,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荆州,你们武家世袭江州刺史,发达了,” “子孙世代荣华富贵呀,” 几人都羡慕不已,仅是那三分之一的税赋收入,就让人羡慕了。 江州现在一万七千多户,三分之一就是六千户了。 而之前最高实封一千五百户,但其实也只拿三分之二租赋,仅相当于千户全封, 两相对比,武怀玉这世袭江州刺史,那就等于六个实封一千五百户,这还是世世代代的。 而之前实封,按例是下一代降一等封,实封食邑袭三分之一,除非特旨不降。 程处默也不见外的拍了拍怀玉,“说你之前怎么还上书要拿江州去换夷洲,怎么想的?” 怀玉笑笑,“夷洲也很好啊,是个未经开发的宝盆,说个认真的,我回头就要招募一支人马,组成一支开拓海船队去夷洲,你们有没有兴趣?” 程处默摇头,“没啥兴趣,” “你也知道,我阿耶得了世袭普州刺史的封,普州在蜀地,夹在益、渝之间,涪江、内江两边流过,北边遂州南边资州,看着好像不错,但那里挺偏僻的,西北有婆娑山,西南铁山、野容山,那个地方啊,尽是山和蛮夷了,” “之前静州山獠不才刚平,而我阿耶早年任泸州都督时,镇剿铁山獠更是杀的人头滚滚,” 程家爷俩打算调动程家资源前往普州,好好经营,对于流求岛,暂时没精力顾。 上一章也不知道怎么就禁了,好难啊。 第859章 十三行 讲武堂和水师学堂的事,交给了怀义他们去具体操办,武怀玉收拾行李便要北上江州。 据说皇帝已经下旨,安排人在江州给他搞一个隆重的就封仪式。监国太子也将派人前往,那个人还是老熟人,曾贬官浔阳县丞的代检校黄门侍郎的许敬宗。 “大郎最近读书如何?”怀玉晚餐时问玄符,妻子已经出了月子,她身体强健恢复很快,五月做月子不冷不热也没受啥罪,有许多人侍候着,营养也好,反而还又丰腴了些。 “大郎最近读书有些不太用功,总想逃课。”樊玄符抱着宝贝女儿,小家伙生下来时丑丑皱皱的,可如今才刚满月,就已经白白胖胖非常萌,尤其是那大眼睛圆圆亮亮,小脸也是胖胖的。 第四胎的玄符依然奶水充足,生第二天就下奶了,一直都吃不完。玄符想让老三吃,老三还害羞不肯吃。 “这么小就学会逃课了?这小子,”怀玉摇了摇头,却没怎么着恼,孩子还小,今年才七岁而已,“既然不想读书,那就给他放个小长假,正好天也热了,跟我去趟江州吧,” 江州,现在是武怀玉的江州,将来也是武承嗣的江州。 当然,仅是世袭刺史。 不过武怀玉觉得历史上世袭刺史颁行不久后就停了,所以大概率武承嗣将来是没机会袭江州刺史职了,不过晋国公爵位他还是可以承袭的。 玄符却以为丈夫是要带嫡长子过去江州正式亮个相,表明这位武家继承人的身份,闻言十分高兴。 当娘的就是如此, 她并不太介意怀玉诸多媵妾,也不在意媵妾们生了那么多儿女,因为宗法制下,媵妾是永远无法跟妻相提并论的,庶子也永远大不过嫡。 若一般人家,可能还会考虑儿子多了将来会分掉些家产,女儿多了要准备许多陪嫁,免不得就因此有许多纷争。 可武家现在的家势财富,这些都不用考虑。 武氏家族真正最有价值的资源,那就是家主之位,是晋国公爵位,是武怀玉的世封、实封食邑, 其它的兄弟姐妹再多,也不过是分一些财产庄园商铺罢了,这些武怀玉早就说过,也早就开始在安排了。 “广州到江州两千里路,虽然有些远,好在几乎全程水路,倒也不累。”玄符想了想,安排自己的通房丫环疏影、晚舟,再加上剑一剑二剑三剑四陪同前往, “其它院的,你要带谁去?润娘还是阿柳,或是三娘、慕云她们?” “这趟江州之行,也就是过去打个招呼就回来,不会呆太久,就不带太多人去了。” “那只带大郎吗,其它小子们要想去呢?” “就带大郎。”怀玉道。 连玄符所生的嫡次嫡三子他都不带。 “晚上我去你那院。” “别,身子还不干净呢,而且晚上要奶娃,会吵你睡眠。” 夫妻两个的对话,餐厅里其它媵妾们其实一直在竖着耳朵听,怀玉说去江州只带大郎承嗣去,她们也是秒懂用意。 心里倒没啥失落的,毕竟嫡庶有别,而且这是鸿沟天堑, 世袭江州刺史,包括晋国公的爵位,将来都只有承嗣有资格继承,樊玄符生的另两个儿子都没资格,她们这些媵妾又怎么会有非份之想呢。 不过,晚上侍寝的机会,倒都是想争取一下的。 胆大的芙蕾斯塔就很主动,自荐枕席,她生的龙凤胎都一岁多了,又渴望再怀。 其它女人们见她抢了先,神色各异。 怀玉目光扫过一众女人,千娇百媚。 除了今早被收拾的服服贴贴的陈润娘,其它女人眼里都带着渴望, 让人很为难啊。 这把女人全带着身边也未必都是好事,反正从长安回来快一年,怀玉是没有再纳过妾收过婢。 玄符见他有些看花了眼为难的样子,笑了笑,“把绿头象牙牌拿来吧,翻到谁就是谁。” 这倒是很公平。 虽然几位地位高些的媵妾,有时觉得翻牌子对她们来说有些吃亏,因为她们可是媵,却要跟妾们一起翻。 从托盘里拿起一块绿头象牙牌。 玄符接过, “唐六娘,” 她招手叫唐六娘过来,“这几天可干净?” 唐六娘连连点头, 玄符道,“晚上沐浴焚香,好好侍候阿郎,” 夜晚, 怀玉去了唐六娘的院, “玲珑呢?” “读书写字困了,便交姆娘带去洗漱先睡了。” 怀玉拿去两人所生的五娘玲珑的作业本,看着她写的字,字写的挺工整,还蛮绢秀, 估计唐六娘是不想女儿打扰两人的难得时光,特意安排带到厢院去了。 怀玉拿着女儿的练字本看着,一边跟唐六娘闲聊,她为他揉捏肩颈,身上散着好闻的香气, 身上当擦的茉莉香水,连屋里的蜡烛都是掺了香料的, 她刚沐浴过,换了套纱裙,若隐若现,很是唯美,这位灵州世族出身的千金,依然还很年轻,身材也保持的很好, “阿郎,力道可还行,要再加点劲吗?” “嗯,挺好的。” 到后面,怀玉干脆趴着,让她推背按摩。 “阿耶最近可有来过?”怀玉问。 “他隔段时间会来一次看妾和玲珑,前几天琉儿满月酒时,他跟叔父来贺喜,顺便过来看了我们娘俩。”唐六娘没有半分隐瞒。 武怀玉对唐六娘的父唐奉义向来不太喜欢, 那是个背负弑君者恶名的人,灵州世家之一唐家的子弟,隋朝时官拜城门郎,跟着宇文化及他们弑杀杨广,江都兵变。 后来归附唐朝,一度官至越州都督,后来因追究弑君背叛之罪,先贬广州都督府司马,后来又再贬为庶民,长流岭南。 可以说也是挺人嫌狗厌的, 但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当年这群弑君造反的人,不少在隋末做了墙头草,后来都归附了大唐,李渊开始对他们也还算不错,对这群世家豪门出身的家伙,都授官赐爵, 但这些人本性难移。 比如裴虔通,朝廷授他辰州刺史、长蛇县开国男,待他不错,可他却很不满足,不知收敛,经常酒后胡言乱语,对朝廷怨恨,甚至还说当年都是他们杀了杨广,李渊才能得天下云云,他对大唐有大功等等。 这不找死嘛, 李唐江山稳定后,自然要收拾这些人, 唐奉义虽也有本事,可毕竟顶着这弑君者名头,哪里可能得到李唐信任,被一贬再贬。 好在他有个新贵女婿,当初他在外任官,武怀玉在灵州任职,灵州的世族搞七搞八,招惹到丘行恭都差点集体覆灭,好在武怀玉出手了, 最后唐六娘成了武怀玉的妾侍,这事唐奉义当初都没经手,唐家老爷子直接做的主。 后来唐奉义一贬再贬,人家武怀玉仕途通天,这事他当然就没反对可能,只是后来想攀附这女婿,人家根本不理他。 本来嘛,女儿只是个妾,妾的娘家,按唐人规矩,那根本就不配叫妻族,他唐奉义自然也不配叫老丈人。 怀玉虽不待见吧,可终究人家女儿是自己妾侍,还为自己生了个女儿,平时也挺好,温柔懂事,所以武怀玉勉强也会照顾下这便宜老丈人一家子。 虽说贬为庶人了,但有武怀玉罩着,其实唐奉义活的还是挺滋润的,他那个婢生弟弟昆仑奴唐奉孝,跟着武怀玉,现在还是广利号的大掌柜呢。 唐奉义随便跟着倒腾倒腾,也是获利不少的,他现在也定居广州,在这边也买田置地,还有铺子,只是地位不高,是个长流人。 “你阿耶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唐六娘的手上停了下,然后继续推拿, “阿耶倒是没提什么要求,只是我们聊天时说起,现在广州海贸这么兴盛,我们府上不少姐妹也都投钱开商行经营,说我若有意也可以投点钱开家商行,他还说他可以帮忙照看” 怀玉趴在那轻笑了笑。 “你想开家商行么?” “玲珑也大了,闲空很多,手里陪嫁,还有阿郎给的赏赐等,也攒了些,就想着也许可以跟姐妹们学着投出去,钱生点钱也好的,将来为玲珑多置些嫁妆。” 自从玄符的樊楼越开越火,到处开分店后,家里媵妾们其实也都很羡慕的,这些女人们都有些本钱,也想搞点生意。 于是先是丘家姐妹,联手开起了一家商行,跟着做贸易。 然后樊家三姐妹去找了樊氏,提出她们也想开家商行,玄符对三个媵妾的堂妹这要求,当然愿意支持,亲自找怀玉说,自然也就开起来了。 接着云家三姐妹也央着开一家商行,然后是二裴也合伙搞了家,再是阿柳和独孤氏也弄了一家, 后院女人们都坐不住了。 或三三两两合伙,或是独自开店, 基本上都在广州热闹的贸易中也入了局,算上现在唐六娘要开一家,那就有十三家了。 连樊玄符开始没参与,后来都又自己一人下场, 后院的一众妻媵妾全都加入了广州的贸易中,还都是开商行,背靠武怀玉,守着广州港,加上各自娘家的关系,还有自己手里挺丰厚的私房钱,这买卖其实还是不错的。 唐奉义估计也是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了, “既然你想开商行,你阿耶又愿意帮忙,那你就开,到时让你叔父从广利行那边给你借调些人手,先把摊子支起来,广州开商行啊,最主要就是关系背景,然后就是手里得有本钱, 你两样都不缺,所以这买卖能做,先小后大,不急慢慢来。” 怀玉不介意妻妾们做点小买卖,反正又不需要她们抛头露面,自有职业经理人的掌柜们负责,她们只是幕后东家,有自己在也不用担心会亏本, 嫁妆拿出来经营,确实比存在手上划算,也算是给儿女们准备的吧。 唐奉义以前毕竟是能弑君,还当过都督的人,又是边塞世家出身,各方面能力都不欠缺,现在是庶人身份,让他帮着他女儿打理下生意,也是物尽其用,当然他想要在六娘的商行中有一份子,也是没问题的。 广州现在商行这么多,武家女人们新开十三家商行,也不会有什么坏影响,反而能促进广州港的外贸生意呢。 “睡吧。” 怀玉的话,立马点燃了她的热情,今晚的她格外的兴奋和热情,使尽浑身解数来感激丈夫, 事后, 她虽然感觉要瘫成泥,却还是拿来枕头高高垫起, 她深信这土方子能够增加怀孕几率,当初她怀上玲珑就用的这法子。 这次,她想怀个儿子,生了儿子在府里都能硬气几分呢。 又和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第858章 黄浦岛上讲武堂 广州三城的晨鼓渐次响起, 信风起后,短短旬日间,已经有千艘大小海船入港,带来无数的货物,香药、象牙、犀尺、珊瑚、昆仑奴、金银等等, 扶胥外港和西澳内港间的珠江上,白帆点点,江上、码头上,到处都是人, 武怀玉早上起来,润娘便给他端来了早点。 “早上府里管事在码头看到有上好的新鲜土肉,便采买了回来,做了葱烧土肉,” 土肉,其实就是海参,今天码头的海参是极品,粗如儿臂,买回来葱烧,十分美味营养。 搭配还冒着热汽的楦软大馒头, 还真是朴实无华的又一餐。 “都说土肉男人吃了好,大补呢,要多吃点。”陈润娘递给他筷子,人们总喜欢说以形补形, 岭南人眼里,海参和鲍鱼那更是有天地造化之神奇,说海参形如男子势,鲍鱼如,因此分别具有了神奇功效, 人们把土肉当成海中之参,故称海参。 岭南这边的豪门大贾,每年冬至始,天天吃海参进补,直到九九八十一天完毕。 武怀玉研究医药的,自然也知道海参和干贝、鱼翅鱼肚、鱼唇、鱼籽、燕窝一起列为海八珍,有良好的食药价值。 今天这海参确实了得,粗如儿臂长五寸,海参中极品。 古人对此物解释是,食之无尽,寻复更生如旧也,此皆封类可食者。说他是海中土里生长的东西,将其归属于太岁一类,叫封,又称视肉,可以自生,食之无尽。 “土肉是好东西,堪称海中参,不过海参味甘咸,性寒滑,患泄泻痢下者勿食。” 说着,他让润娘也一起吃。 “这可是海男子,男儿吃了补的。”润娘笑道,“臣妾炖了花胶鲍鱼吃。” 怀玉看着满是刺的海参,要是真能以形补形,那补出来带刺,也很厉害了,他打笑道,“你不怕吗?” 润娘瞧了瞧碟中海参,此时葱烧过后倒是不显,但先前刚拿回来的鲜活土肉她可是瞧过, 一时间浮想连篇,脸都不由的红了。 两人嬉笑着吃早餐,怀玉还问她,“你莫不是觉得昨晚不满意,一大早就给我特地寻来这海参进补?” “阿郎羞死妾身了” “妖精,我决定再好好收拾你一顿,决不让小瞧了。” 润娘满脸红润咬着红唇,道,“请阿郎狠狠责罚奴吧!” 怀玉把葱烧海参、两大馒头吃完,一把抱起她便又回了卧室, 许久之后, 怀玉精神抖擞,留下瘫软成泥起不来的润娘在屋里独自走了。 这极品海参确实挺猛, 看来得给皇帝进贡点,虽不如辽东海参,但这极品也很了得啊。 上午, 怀玉去了长洲岛,此岛在珠江口,距离广州城并不算远,形状狭长,故名长洲岛,又因地处黄浦,故又称黄浦岛。 这里是珠江泥沙冲积而成,每年都在扩大,因而以往也经常因为争沙而斗殴,武怀玉来了后,直接出钱买下这块足有万余亩的江中岛。 岛上现有武氏义庄田, 还有新建的武氏黄浦书院, 今天,武怀玉来岛上参加书院落成典礼,暑期过后,秋季就要正式开学,这座黄浦书院如长安的曲江书院一样, 规模不小。 书院有四学院,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传授儒家经典等。也有医科、建筑、纺织、造船、矿冶、陶瓷、铸造、翻译、航海等诸多专科技术学校, 这书院甚至比长安的科目更细分详尽,招收的学生也更多。 这是要为武家培养人才的地方, 武氏家族的子弟和亲戚朋友子弟都可以在这里读书,既可以学习儒家经典,当然也可以学其它专科,或者说是杂科。 乘船上岛, 岛上有大片开垦的农田,已经种着许多庄稼蔬菜瓜果,既有稻谷也有玉米土豆红薯等,也还有甘蔗棉花,还有各种蔬菜, 这些地大部份是武怀玉的,也有一些是书院的自留地和实验田。 岛上还有不少作坊,也多属于书院的,这些作坊也是书院专科技术学校教学的部份,学生们会边学边实践,顺便还能半工半读赚生活费。 “我们各专科的学生,都是学习各种技术为主,生源有岭南官吏、将士子弟,也有百姓子弟,还有些是獠狸蛮夷子弟,也有不少是我们收养的孤儿” 专科生,学技术,也被人称为杂科生,他们主要是两类学生,一就是普通的社会招生,经过挑选,交学费入学读书,毕业后学校推荐就业。 另一类就是委培生,武家的各个作坊商行等,把一些不错的学徒苗子送过来培训相关专业,是签署了委培协议的,学费生活费用等都是由原作坊商行出钱, 等学成后,仍哪来回哪去。 当然也有部份是武家收养的孤儿,他们送来这里读书,读成后武家安排工作。 学校的专科技术培训模式,比起传统的学徒传帮带效率可高的多,也能够根据武家的需要,快速批量的培训初级技术工人, 培训完输送到各工坊后,还可以边工作边再培训,帮传带,这对于快速扩张的武家来说,是最合适的模式。 武家现在是在各地遍地开花,靠挖人是不够的,自己慢慢培养也来不及。 岛上转了一圈, 老师已经到位,行政后勤管理人员也到位了,连学生都已经招好了,不过现在天气较热,所以还是等到秋季再入学。 学校也还有些地方没完工。 学校还是很大的,各个院校专科,教室、宿舍、食堂,还有操场、球场等规划的还很是很不错的, 怀玉看的很满意, 乘船离岛回到广州, 他又召见了广州相关官员, “今天我去黄浦岛上巡视了新建成的黄浦书院,有些心得体会。我觉得学校这个方式很好,可以应用到其它地方。 比如说我们现在岭南的兵马将士很多,但素质还是有些参差不齐的,先前经略军、守捉营新编,就是从六镇中借调军官,但有借总得有还罗。 我以前在陇右在朔方在幽燕,包括后来来岭南,带兵打仗,都会在行营组建个随营医校,还办过军官教导团、参谋训练团,这些都是有不小帮助的,能够迅速提升战斗力,” “我们岭南现在兵马很多,岭南六镇,岭南十二统军府,岭南三巡海水师,岭南三巡检营,还有新编经略军,新编六守捉营,以及诸团练营, 兵虽多,但还不够精,尤其是缺少优秀有经验的军官。 我打算在广州建一个讲武堂,将各军营中的优秀军官调来轮训,分为队长培训班、旅帅培训班、校尉培训班,也就是初中高三级培训班,传授兵法、战术、历史,学习步、骑、辎重等专业,提高他们的文化水平和战术素养” 以后可能还会有各种短期培训班,速成班什么的, 各军营中优秀者选送上来,经过系统培训,再提拔任用,不断的轮训,以期使的岭南的军队战斗力能够迅速提升上来。 “黄浦岛西面的小箍围岛位置不错,处于珠江之中,四面环水,可以封闭式培训,还可免的讲武堂的官兵扰民。” 对于武怀玉的这个提议,广州都督武怀义、清海军使贾闰甫等都没有什么意见,大家都表示支持。 现在岭南确实兵马众多,军不下十万之数, 兵多,粮足, 但战斗力不算多强,反正现在轮流拉出去征讨獠蛮叛乱,各地土豪抗税,各州县剿匪缉贼, 闲也没闲着,但打的都属于治安战,强度不高。 下一阶段肯定是还要对左右溪诸蛮发动大攻势的,不可能一直这样拖下去,等扫清左右溪三十六羁縻州,征服他们后,还要更深入西边蛮荒,去攻打獠子诸部, 要打通交蜀通道,那要深入不毛,战斗难度更大,补给等难度也大,那才是真正的考验, 现阶段的岭南诸军,人虽多,但很杂乱,打打小规模剿匪治安战还行,那种大军团远征,还是缺少默契经验, 尤其是缺少经验丰富的优秀军官,特别是做为军队脊梁骨干的中低级军官。 朝廷不可能给他们调派来,只能自己培训。 “我打算在讲武堂外,再建一所广州水师学堂,培训我们的水师将士。” 水师是很专业的军队,不像步兵那么速成,招个年轻点的,给根长矛,训练个把月,就能推上战场了。 而水师那可复杂的多, 尤其是近海水师,要在海上航行战斗,就更复杂了。 以往没啥专业水师,就是需要的时候,征召点商船渔船,征召点渔名水手,知晓驾舟懂水性就好。 至于水上作战,反正没太多专业性可言, 杨素这种能在草原上跟突厥人搞骑兵大决战还能赢的北人,都能在长江驾着楼船大败南陈水师, 也没有多少人真正重视水师,哪怕是偏安一隅的南朝,也不曾有啥太厉害的水军。 武怀玉要建水师学堂,是想要系统性的培养一支真正的水师,甚至是帝国海军。 学驾船诸法、测量、天象、地舆图说, 学算术,学夷语, 不仅要学驾船诸法,还要学会测量观星等,既要学会航行,还要学会水战,甚至水师学堂要分出许多细致专业,指挥的、驾船的、测绘的,造船、修船的等等, 水师学堂一半学堂学习,一半船上训练, 毕业后就能成为专业的水师军官了,将来大唐远征高句丽百济的时候,他们不就能派上大用场了吗? 甚至以后要征讨林邑、吕宋、真腊、扶南、干佗利,做贸易、抢香料啥的,不也很好吗? 武怀玉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南洋胡椒百斤一贯钱,长安却要一两卖八贯这事呢。 数千倍的香料贸易的暴利,他垂涎久矣。 第860章 逆子 江州,浔阳。 许敬宗站在浔阳江畔码头,心情感慨。 “阿耶,这就是老师琵琶行里所写的江州吗?”许家大郎许昂道。 许敬宗瞥了眼这个儿子,“这也是你阿耶曾经贬谪浔阳县丞所在的江州,” “老师什么时候到啊,会不会路上耽搁了,这都午后,我们等了半天了。” 许敬宗想把这大儿子踢到江里头去洗个澡,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儿子却傻傻的,这家伙还拜在武青阳门下读书,是其入室亲传弟子之一,平时文章书法都还不错,怎么说话听着就像不太聪明? 还是说这家伙的脑筋除了用在读书写文章上,就是用在偷他的姬妾婢女上?之前妻子陪嫁丫头裴氏,这小子就眼神不对,后来妻子把裴氏给送给武怀玉了,可这小子依然贼心不死,这几年又陆续看上了他们夫妻身边好几个漂亮的婢女, 妻子发现一个打发一个, 最近这小子又瞄上了虞婢,这虞婢许敬宗也喜欢,年轻又漂亮,还曾是官宦家小姐,琴棋书画皆懂,许敬宗喜欢,红袖添香什么的最有情调了。 可这兔崽子不但看上了,居然还敢趁他不注意直接抱着啃,正好被妻子撞见,裴氏很恼火,男儿长大了喜欢姑娘很正常,可你不能总喜欢父母身边的人啊。 尤其那个虞婢,都被许敬宗收用过了,这好大儿哪还能去偷父亲的人。 “大郎啊,这次你老师青阳先生来江州就封,很快会回岭南,陛下将岭南委他镇守,近几年可能都不能回京了,在青阳先生门下学的挺好,青阳先生也喜欢你,可现在你在长安,他在岭南,总是相隔几千里靠书信授业解惑也不是问题, 我这次跟你母亲商量好了,带你来江州见青阳先生,然后你就跟着回岭南。” “青阳先生在广州新开了一家黄浦书院,是曲江书院的分院,那里老师也大都是从长安请去的,还有不少是江南岭表的大儒名士,你就安心在那读几年书,等学有所成,书院举荐你回京科举,考个进士出来,不要坠我高阳许氏的名头。” 许大公子愣住。 心里此刻想的全是虞婢,那么的漂亮,那么的诱人,那么的惹人怜爱,他觉得虞婢落到父亲手里是可怜的,每每见到她,他就有股要解救她要怜爱她的冲动, 而在不久前,他也终于鼓起勇气壮起胆子向她表露心迹,她在他怀里哭泣颤抖,哭诉自己的不幸, 这让少年心都要碎了。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热血之时, “阿耶,我,我,我在长安习惯了,” “长安虽好,可好男儿岂是依恋繁华贪图享受之时,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用功读书,将来科举考中进士,你虽拜得名师,跟太子是同门师兄弟,你爹我如今在朝中也算有些地位,我们高阳许氏也算是天下名门,但这些,不是你止步不前的理由, 反而是你更加努力的动力, 你得奋发图强,你要光宗耀祖” 许敬宗说了一大堆,可许昂公子脑子却只有那个偎在他怀中低声轻泣的可怜虞婢。 任父亲怎么说,他都低头不肯答应, 许久许久。 有船队驶来, “阿郎,武相公的船来了,即将停靠码头。”有管事赶来通知,许敬宗深深看了眼这逆子, 孽障啊, 他许敬宗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小小年纪,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男盗女娼的事。 看着驶向码头的帆船,他心中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要把这逆子交给武怀玉带回岭南去, 绝不犹豫, 学不成不许回京。 虞婢,本来应当把虞婢发卖掉,免的这孽障惦记,可一想到那我见犹怜的红袖,他又舍不得了。 把儿子送去岭南就行了,虞婢留着,可以给个名份抬举一下,这样虞婢成了自己的妾侍,名份已定,许昂这逆子也不敢乱来。 码头,船靠岸, 武怀玉牵着儿子大郎武承嗣的手下了船, 七岁的武大公子左瞧右望的,去年才从这南下,这回来却是没啥太大印象了, “感觉,感觉来过这,但去年来时这里好像也没这么热闹啊,船好多。” 码头无数的大小商船,甚至还有许多服务于商船的船只,有卖酒卖菜的,还有卖花的,更有满载着姑娘的花船画舫,也有只载着一个姑娘的小船,姑娘们多抱着琵琶唱曲,商船上的客人点曲,便靠上舷上船献唱,也有直接就在小船上弹琴唱曲的。 自从武怀玉的琵琶行火遍天下后,江州浔阳码头上,就有无数个琵琶女出现,南往北往的客商们,还真就喜欢点个琵琶女听一曲, 这似乎还成了浔阳一景,和浔阳码头的特色了,挺受欢迎。 “这季节正好海商来唐靠港,为江州啊,现在可是中原、江南通往广州港的一个重要水陆码头,这时节自然是人多船多货多,”怀玉跟儿子解释。 许敬宗拉着还满怀心事的逆子许昂小跑子来到武怀玉近前。 看着那个意见风发的男人,许敬宗打心底的露出笑容, “武相,一路辛苦了,我已经在江州城里备下接风酒宴。” 怀玉站在那,笑着打量着许敬宗。 这位高阳许氏的才子,十几年的坎坷,仕途如今也是终于步入坦途,代检校黄门侍郎兼右庶子, “恭喜许公成为黄门侍郎,半个宰相了啊。” “武相这不是打我脸么,我现在只是代检校黄门侍郎而已,”黄门侍郎勉强算半个宰相,但他这个黄门侍郎前有个检校,检校前又还有个代, 那么他便只是个暂时代理黄门侍郎, 还在试用阶段呢。 当然,许敬宗说这话的时候没啥不满,暂时代理,那也是黄门侍郎,从武德时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到贞观初的通事舍人,再到后来的军器少监、浔阳县丞、给事中兼修国史,一直到现在的代检校黄门侍郎兼太子右庶子兼修国史, 他很清楚如今自己在朝堂的份量,也清楚这些是怎么来的, 武怀玉是自己的贵人, 他不仅是自己的儿女亲家,是两个嫡子的老师,更是自己的恩主、贵人。 怀玉主动握住他的手,然后将他拉入怀里,给了一个拥抱。 许多人说许敬宗奸,可武怀玉却一直跟他相处的很好,是那种交心的朋友,而不仅仅是跟长孙无忌那样的政治盟友。 两人一路边说边笑进了城,江州的一众地方官员、士绅豪强大贾们被忽视了。 进了城, 直奔刺史衙门。 前刺史已经离任,印信封存在衙。 “洪州都督谢叔方也说好今天会到江州,前来观礼武相就封。” 谢叔方算是老熟人,玄武门之变时本是宫府大将,差点让他和冯立薛万彻他们拿下玄武门攻破秦王府,后来出降请罪,被李世民赦免,突厥兵临渭水,谢叔方冯立在秦琼麾下,于渭桥咸阳与突厥大战,大破突厥身负重伤, 李世民封赏几人,冯立授广州都督,谢叔方授洪州都督,就此离开长安,这既是封赏他们功勋,也是在突厥来犯的关键时候,把这些宫府大将调出,免的生什么意外。 但这几个在贞观朝表现的都不错,谢叔方在洪州任都督四年,后来去伊吾做刺史,然后现在又回到洪州来做都督, 做为谢玄之后,建成心腹却还能一直得重用,也实属于难得,谢叔方忠义,而李世民又何不是非常难得的宽仁圣明呢。 换其它皇帝,可没几个能做到,就算当时授官高厚爵,可回过头来还不找机会收拾了? “那我派人到码头去等谢都督。” 洪州便是后世南昌,怀玉这个世封的江州刺史,江州也是在洪州都督府辖下的,洪州都督府督袁、吉、虔、抚、饶、江六州。 江南西道里的江西部份基本上都在这洪州都督府下,东边就还剩下个安徽境内的宣州,以及在歙州下的婺源没划进来了。 谢叔方也很快就到了。 江州刺史衙门里, 江州一众官员都到了, 衙门上首是武怀玉,然后左边代检校黄门侍郎许敬宗为天子和监国太子的双重使者,右边是洪州都督银青光禄大夫谢叔方。 许敬宗向众人宣读圣谕、监国太子令。 然后谢叔方将江州刺史印信交给武怀玉, 拿到印信,他就正式成为江州刺史,当然他只是兼江州刺史,而且他现在还是岭南观察使,还兼着岭南经略使、都团练使、屯田使、盐铁使等一堆差事, 故此这个江州刺史其实也只是遥领。 江州事务,将由江州长史代主持, 这个代主持江州事务的长史,也没有用原来长史,朝廷新任了一位, “武相,江州长史,圣人让监国太子选派,殿下选了上官仪,” 怀玉有些意外。 上官仪是他学生,科举进士出身,这几年仕途很顺,毕竟他拜武怀玉为师,然后又得弘农杨氏看中,榜下捉婿,如今已经做到了从六品秘书郎, 但江州长史那是正六品上, “上官仪出自我门下,这合适吗?” 许敬宗笑道,“正因为上官仪出自武相门下,太子才特意点他来任江州长史,代主持江州事务的。上官仪能力还是比较出众的,朝中声名鹊起,后起之秀,跟李义府一样有名,” 因武怀玉是遥领刺史,所以让他学生来代主持事务做长史,反倒很合适,又不是师生两个同衙任官。 而且上官仪也是东宫的人,太子有机会肯定要提拔提拔下自己人,上官仪借此机会出京到州任长史,代主持州事,这可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要是表现的好,下一步去偏远州做个刺史,然后再回朝,不就水到渠成,这可是条终南捷径。 “上官仪在长安还有些手续要办,稍后才能到。” “监国太子请示过圣人,得到圣谕,武相来江州就封后,可以亲自观察江州大小官吏,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武相有合适的人才也可以征辟举荐任免” “从今年下半年开始,江州税赋,一分归封臣武相,一分归督府,一分供国库。” 许敬宗一口气说了许多, 刺史府中的一众江州官吏们,却已经是脸色变了好几回了,他们都听明白了,武相这个兼江州刺史,虽然以后不在江州,但他学生来任长史代主持事务,同时武相公现在就有奖赏任免江州大小官员的大权。 江州一州三县这么多官员,除了长史和司马这两个六品官由朝廷任命外,其余的所有官都在六品以下,所以都可由武怀玉自行任免。 江州还真就成了武家的江州了。 第861章 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接风酒宴很热闹, 各式菜肴丰盛,江州就在长江边,今日菜肴自然以河鲜为主。 “活烧鳜鱼、鲫鱼鱼绘、清蒸鲂鱼、香煎草鱼、虾玉鳝辣羹、清蒸螃蟹、霸王别姬” 许敬宗介绍着今天这顿河鲜接风宴的菜, 这些菜武怀玉并不陌生,基本上都吃过,这长江里的鲟鱼青鱼鲤鱼鲂鱼鳟鱼鳜鱼各式各样,都是十分鲜美的。 比如那道点额鱼又称跃龙门,用的是鲔,这两种鱼其实是后世的鲟鱼而不是鲤鱼,在魏晋以前跳龙门的不是鲤鱼,而是鲔,鲟鱼形体更像龙,而且向有二月回游产卵习俗,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慢慢的变成了鲤鱼跃龙门。 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不过唐代鲤鱼还是很多的,大家也都喜食鲤鱼,但到了唐玄宗李隆基时,开始下诏禁百姓捕鲤食鲤,道家还把鲤鱼称为赤浑公,从此大唐也就鲤鱼泛滥,百姓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吃,就好比后世野猪都成了保护动物,破坏庄稼都不让打。 “这些菜合武相胃口么?”许敬宗笑问。 “这厨子是否从樊楼叫来的?”怀玉问。 “哎呀,武相厉害,夹一筷子就吃出来了,确实是从江州樊楼请来的厨娘,” 樊楼是樊玄符的产业,现在开了不少分店,江州这个重要的水陆码头,自然也开了一家, 谢叔方在一旁道,“我在长安时去樊楼吃过一次,十分难忘啊,听说樊楼总店包括各地分店的厨子,都是女厨娘为主,烧的好菜长的还好看年轻呢,一会叫来看看。” 这位谢都督又道,“武相啊,啥时在我们洪州也开家樊楼啊,就开在赣江边上,肯定生意兴隆的了。” 说到洪州、赣江,怀玉想到滕王阁,不过此时却还没有滕王。武德四年,李渊封第十三子元懿为滕王,但今年已改封郑王。而历史上那位建滕王阁的滕王李元婴,是李渊第二十二子,现在还刚断奶呢,还没分封。 “这道虾玉鳝辣羹挺不错的。” 被从后厨叫来的江州樊楼大厨,确实是个厨娘,大约三十左右,长的挺高挑丰腴,油光水滑。 一问才知,原来她祖上就是江州的,她之前是武家晋国公府厨房的,挺有烧菜天赋,后来还是樊楼元老,表现很好,这各地分店开张,也都是从总店调厨师和掌柜们过去, “这道菜,鳝丝焯水,剥好的虾仁在清水中漂净,一起煸炒,加水慢煮,最后下淀粉收浓,一道虾玉鳝辣羹就做好,” 谢叔方问,“这道菜里有辣字,可没看到辣椒?” “确实没用辣椒,这菜是老菜谱,用的是胡椒为调料。” 胡椒很贵,所以这道菜以往是宫廷菜,一般人吃不起的。当然也有大众版,就是姜辣。 而到如今,武相传来辣椒,于是也有码头版的虾玉鳝辣羹,用的却是辣椒加姜,足够的火辣,甚至还多加蒜子,味道其实跟正版的相差很大。 樊楼是高档酒楼,沿用最正宗的做法。 桌上除了这道菜,还有道与之相似的虾鱼笋蕨羹,也是用的胡椒调料。 谢叔方却对那道号曰金齑玉的菜很感兴趣, 这也是道鱼脍,用的是鲈鱼。 丰腴厨娘便对这位谢都督解释说,“这道菜鱼是用鲈鱼,金齑则是因为用了金橙, 做法是鲜活鲈鱼治净,做成干的鱼肉丝,用佐料腌好,再用布裹鱼肉沥干渍水。用芬芳、柔软的花和叶掺和在一起切成细丝,薄切的鱼肉片再用细缕金橙调拌, 金橙丝色黄若金,鲈鱼片色白如玉,故有金齑玉脍之名。” 这道菜当年杨广吃了都赞不绝口。 这位厨娘谈吐不俗,就算面对这些权贵王公们,依然神色自若,甚至还当众引用了武怀玉曾经做过的一首相关的诗, “冬夜伤离在五溪,青鱼雪落脍橙齑。武冈前路看斜月,片片舟中云向西。” “我们江州樊楼还有自制的橙齑,味道十分不错,若是官人们不嫌弃,可以带两瓶回去尝尝。” 橙齑,酒楼自制的橙子酱,配鱼脍吃是极好的,切的晶薄透晶莹的生鱼片,蘸上这橙子酱,那叫一个美味。 谢叔方惊讶于这个厨娘的不一般,细细询问,原来人家以前还真就是个士族出身的,家里以前也是官宦人家,打小受过不错的教育,只是后来父亲获罪,家道中落,沦为奴婢, 但幸运的是她后来进了武家,有了翻身的机会,如今成为江州樊楼大厨,获得自由之身,签下了雇佣长契,薪资待遇很高。 听到这,谢叔方有些遗憾,他本来还看上这微胖的高挑厨娘,想着带走呢。 怀玉、谢叔方、许敬宗他们边吃边聊,挺放松的。 但其它桌的那些江州官吏们可就都喝的不知滋味了,因为宴前,许敬宗当着所有人的面,不仅宣读皇帝口谕,授予武怀玉对江州六品以下官吏的任免、征辟权, 而且还让武怀玉对江州现有官吏们,进行一轮考课。 能者用,庸者汰, 想到也许这顿饭后,他们就可能被贬降甚至是罢黜,其实没谁能高兴, 好好的朝廷江州,怎么就变成了武怀玉的江国。 他武怀玉怎么不改封为江国公? 号称长江三鲜的刀鱼送上来,每人面前摆了一份,这鱼细细长长,色泽银白颇似一把银刀,肉不多刺却极多。 这个鱼肉质鲜美,肥而不腻,清蒸、红烧、油炸皆可。 从长江口一直到江州,长江的中下游这种鱼很多,尤其是在清明时节刀鱼回游产籽,极易捕捞,也是最好吃的季节。 樊楼也有多道刀鱼名菜,清蒸刀鱼、双皮刀鱼、芙蓉刀鱼、干炸刀鱼、发菜刀鱼圆汤、烤刀鱼等。 今天上的这道刀鱼就是清蒸刀鱼,相比起去刺烹饪的扬州双皮刀鱼,吃的就是原本鲜味。 若是以往,官员们估计会很有耐心的品尝这长江三鲜之一,但现在他们心不在焉的,挑起刺来都没那么小心了, 结果不时有人卡刺。 其实普通渔民、百姓并不太爱吃刀鱼,嫌肉少刺多,相比起食鲜,他们更愿意吃肉。 一道清蒸刀鱼, 最后倒是有十几个江州官员止了喉咙,搞的很是狼狈。 武怀玉也知晓这些江州官员,为什么还会被江刀卡喉,都因考课罢了。他只要宣布不考课,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武怀玉看破了却并没有说不考,而是顺着许敬宗开的头,提出明日便开始一州三县的考课,所有江州大小官吏都要来江州刺史衙门考课, 考课包括自己的述职报告,以及上下级、同僚们给评。 饭后, 武怀玉让人上茶, 又当众宣面了几条考核的事项。 所有江州流内官先向武怀玉自陈,然后上下级、同僚也要给评,最后武怀玉还会有明察暗访,最后会有公示。 依照官员政绩定八目,曰贪、曰酷、曰浮躁、曰不及、曰老、曰病、曰罢、曰不谨。 年老、有疾者,致仕; 罢软无为、素行不谨者,冠带闲住; 贪酷,并在逃者为民; 才力不及者,斟酌对品改调,四等结局最终彰示官员的去留与否。 流外吏,则由州功曹先负责考核,最后报告武怀玉决定处置。 总之,皇帝把江州的官吏考核、任免、征辟等权,从吏部转交到了世封刺史武怀玉手上, 他这边决定后,给吏部再打个报告就行。 当然,做为交换,以后江州官吏的俸禄、日料杂用福利这些开支,就由世封刺史府负责了,也算是朝廷减负了。 这实际上就相当于刺史开幕府,江州官吏基本上成了私人幕职。 武怀玉觉得皇帝这步子跨的太大了,但皇帝一意孤行。 “明天开始,先州后县,各司官员,排队来刺史衙门向我自陈述职,” 说完,武怀玉结束了今天的这接风酒宴, 众官各怀心思离去,看的出都很心情沉重,他们大都觉得这考课其实就是个幌子,以后江州就是江国了,所以武怀玉肯定会把江州官吏都换成他的人。 所以大家肯定通不过考课的。 有路子的,已经开始在想着回去后马上运作,赶紧调离江州给武相公的人挪位子,别让人生厌来赶,要是惹怒了江国公,不,是惹怒了晋国公,到时给你安点罪名啥的,可就后悔莫及了。 许敬宗拉着许昂,“这两年武相没空教导这逆子,越来越胡闹,荒废了许多学业,我这次特意带他来,还请武相能够留在身边替我教导,希望这小子好好学习,过几年也能够跟上官仪李义府他们一样,也金榜题名中进士,” 怀玉看看许昂,再看看许敬宗, “大郎愿意去岭南吗?” 许昂很纠结,他不想去岭南,可最后被父亲怒瞪着,终究还是翅膀不够硬,只好硬着头皮违心的说愿意。 这事这就样定下,许敬宗打发儿子带师弟武承嗣去玩。 “武相的护军府、帐内府、亲事府,何时征召点选” 怀玉摇头。 皇帝旨意中是说诸王分封,大国三护军次国两护军小国一护军,这国大国小就是按上中下州来算的。 武怀玉的中州户一万七千多,但位置紧要所以升为中州。 不过武怀玉是功臣世封,不是宗王世封,所以在护军这块要降一等,可以拥有一个护军府,一千人。 早年李世民和李元吉的秦、齐王府,可是各有六个护军府,每护军府下还有五统军府,但现在的诸侯护军府其实就相当于是原来的统军府而已。 至于亲事、帐内两府,这是掌守卫陪从的侍卫。 亲王的亲事府有三百三十三人,帐内有六百七十七人,以典军、副典军统领,亲事是贴身侍卫、内围仪仗,帐内则负责外围仪仗。 凡王公有亲事、帐内,公主、郡主、县主有邑士,一品至五品职事官有防阁,六品至九品职事官有庶仆,州县官有白直、执衣,镇戍官有仗身。 不同与护军府其实也是统的府兵, 亲事、帐内府统的是侍卫,性质类似于亲勋翊三卫五府,只不过王公的亲事帐内人选上,是选的六品以下官员子孙, 这也是杂色入流的途径,这些低级官员子孙通过给王公轮流担任侍卫,十年期满,通过考试就能授予官职。 武怀玉的亲事、帐内府要招人,不是随便招的,得看出身,也就是只能招收品子,或是高级勋官、散官之子孙。 给王公们当差护卫,是一种色役,是一种出身,甚至是要轮番的,跟府兵番上一样。 第862章 江州举人 许敬宗就是来负责武怀玉就封之事的, 武怀玉可以有一个护军府,一千兵马。也可以有一个亲事府一个帐内府,不过这两府也按诸侯国等级分为三等。 大国可以有三百三十三人的亲事,六百六十七人的帐内,次国就是二百二十二和四百四十五了,小国自然就只有一百一十一亲事,二百二十三帐内。 武怀玉可以有一百一十一亲事,二百二十三帐内。 这些亲事帐内,优先从江州、洪州都督府境内的品子中选。 大抵是五番上下,一次来当两月差,十个月轮一次。当然,若是有品子不愿意来服这色役,直接纳资代课,交钱就可以不来。 “江州是内地腹心,用不着护军府吧,” “江州有统军府,朝廷直接把它划到你世封江州刺史府就行,改个名的事而已。” 怀玉都有点没想到。 心念一转,却已经明白过来了。 说什么把江州统军府改为江州护军府,但只怕是只改了个名而已吧,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 他笑了笑,“这样一来倒确实挺方便的,那以后府兵将,是不是也由我负责开支?” 府兵虽说平时为农战时为兵,不拿粮饷自备衣粮,并不就意味着不要开销。铠甲盾牌弓弩箭矢,甚至鼓角旗帜车马,以及训练费用、修城筑营等等,这些开支其实很多。 府兵们只是不需要给饷,他们自备的也仅是些单兵武器,其它的武器装备消耗等,可都是军府管的。 当然军费开支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武怀玉掏钱来养这么一千人马,可如果军官都仍由朝廷卫府、兵部管辖任免,府兵点选等也是朝廷说了算, 那不就是帮朝廷养兵? 许敬宗是自己人,当然也不会瞒怀玉,但他也知道怀玉早看明白了其中关键。 “我知道武相不想要这护军府,甚至一直反对这次的世封制,但此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 事已如此,不如先顺从旨意, 江州统军府改江州护军府那是陛下的安排,那就顺从,至于养兵开支,那都是次要的。” 怀玉无奈点头, 皇帝还真喜欢给他出难题啊,明明他最反对这世封制,可现在皇帝却非要他第一个带头表率接受。 不过从皇帝的这些神之操作,怀玉也发现其实李世民也并不是原来想象中那么乱来,没那么放松分封。 说是给自置官吏权,但却要他掏俸禄,说是直接划拨一个统军府给他,却又要他来养兵, 皇帝给他的江州三分之一的税赋收入,拿来养官吏养士兵,都又贴进去了。 而那三百多人的亲事、帐内,全是品子,看似是他的侍卫仪仗,但人家官员子弟,还只是来轮番当差, 这更像是皇帝安插在封臣那的监视者啊。 这一晚, 武怀玉跟许敬宗抵足而眠,彻底长谈。 谈的倒没多少江州的事,更多的是长安朝中的事,东宫的事,也有些岭南的事。 甚至还谈到了夷洲。 “你现在代检校黄门侍郎,那黄门侍郎王是不是要离任了?” “二郎你不在朝中,但朝中的事情却都瞒不过啊。” 王以前也是建成的人,贞观朝皇帝把他抬的很高,一来正因他是旧太子党人,二来也因他是太原王氏五姓子,这王本身也很有名气, 但后来王还是贬出为刺史,在地方只了几年又召回来,可现在两个黄门侍郎都不缺,却又把许敬宗拜为检校黄门侍郎,那他暂时代理的是谁的位置? 李百药是从礼部侍郎位置上升上来的,虽然他最近一直坚决反对世封,可李世民对这个赵郡李是很倚重的, 那就剩下王有可能要出局了。 “王是外放吗?” 武怀玉觉得王不可能更进一步。 “王最近被不少御史弹劾,这事是长孙无忌和高士廉幕后推动的,但弹劾的不少事,确实引的陛下不快。” 他告诉怀玉,“我听说陛下原本想把王再贬同州刺史,后来皇后出面劝说了,所以有可能是改任礼部尚书兼魏王老师,原礼部尚书兼左卫大将军的豆卢宽专任左卫大将军,不再兼礼部尚书。” 黄门侍郎到礼部尚书,还兼魏王师,这看来是升了啊。 不过前有韦挺后有王,一个主持魏王府事,一个兼魏王师,加上魏王府长史杜楚客,司马苏勖, 以及兼相州大都督府长史代主持都督府事务的宰相张亮, 皇帝这是要弄啥呢。 这是故意要给太子承乾一些压力? 还是说李泰这小胖子是嫡次子,所以更多恩宠? 但这样搞,别说太子有压力,武怀玉都很有压力,甚至容易给天下臣民错误的信号啊。 皇帝你这样弄,那韦挺杜楚客王柴绍侯君集这些人,岂不是要更加坚定的支持魏王争储? 这不是故意制造矛盾? 有这样锻炼太子的? 啥胡闹。 “你什么时候去掉代检校这三个字?” 榻上那头,许敬宗悠悠的道,“这次差事结束回京后,估计就能去掉这三个字了。” 门下省,侍中魏征,黄门侍郎李百药、黄门侍郎许敬宗。 想到这里,许敬宗黑暗里都笑出了声。 怀玉也不由笑笑,许敬宗似乎笑点不高,历史上他居然在长孙皇后的丧礼上发笑,把李世民惹的大怒。 四十不惑, 刚年过四十的许敬宗,自追随怀玉后,确实官运亨通。 想当年,他与李密一起为魏征记室,一起掌管文书。 如今兜兜转转多年后,他也终于又追上了魏征,同在中书省。 只是还是有些距离,魏征是宰相侍中,是巨鹿郡公,他是黄门侍郎,高阳县男。 但他坚信,只要他跟今晚同在榻上而眠的武二郎继续保持关系,他早晚也能进政事堂,甚至权势超过魏征。 次日, 武怀玉坐在刺史衙门,开始接受江州官员们的自陈述职, 一个个绿袍青袍官排队进来,十分不安的紧张述职,武怀玉坐在那面无表情,静静的听着,拿了支笔在纸上不时写写划划, 偶尔会问上一两句话,看不出喜怒。 江州流内官其实不多,一州三县,每县也就是县令主簿县丞县尉而已,至于录事、曹佐,以及县经学博士、医学博士、助教等,都无品级,属于杂任。 州级衙门,品级官员也没多少,刺史、长史、司马,然后六曹参军事,录事参军、录事、参军事、经学博士、医学博士、市令, 其余佐、史、仓督、助教、里正等这些都只是吏而已。 一天时间,武怀玉就完成了听取自陈述职, 又花了两天时间,把收上来的官员们对上下级、同僚们的评价看过, 又看了自己派出去的人明察暗访得到的结果, 不出自己意外, 江州的州县官吏的表现只能说一般吧,说不上多好也不算多坏,毕竟现在是贞观七年,大唐开国第十六个年头,还算海宴河清政治清明的时代, 没有那么腐败黑暗,但也不值得称赞什么, 武怀玉根据汇总的结果,对这些官吏做出了考评处置,把考评最差的末位几人罢职,又把几个年满六十又没啥表现的老头让他们退休致仕, 挑了几个办事能力不错且较青壮的提拔使用,再把几个官调了下位置, 其余的暂时不变。 把结果张榜公示,接受群众百姓监督,有问题的可以举报。 公示到期没问题的,就正式调动。 这是小范围的一次调整, 武怀玉使用了皇帝赋予他的特权,但也没怎么大用,至于江州空缺出的官吏位置,武怀玉并没有直接塞自己的人进去,也没有直接征召本地士族名门子弟授官, “张榜公告,我将在江州举行一次乡试,通过考试选拔人才,” 这次乡试,大致仿朝廷进士科举,但又有所不同,分为三级考试,先在江州三县举行一次初考,江州本地学子和外地的都可以报考,但分为本地和外地两榜录取,录取比例二比一。 初试每县各录取三百人,每县本地考生录二百,外地考生录一百。采用的是糊名誊抄阅卷,通过初试的授予江州童生称号,获得县试资格。 九百名童生参加县试,每县录取一百人,通过者获得江州茂才称号,获得乡试资格,三分之一录取率。 乡试也就是州试,三百名茂才,争夺三十个举人名额。 这三十名举人,武怀玉会在州衙再亲自衙试,给他们定排名,然后授予江州的官职吏职。 当然,位置有限,从高到低授予官吏职位,授完为止。 没安排到官职的也不要紧,武怀玉可以举荐他们到岭南去任职,也可以直接进武怀玉的使府幕府。 反正这次考试,只要是良人身份,身家清白都可以参加,而且还将首次采用糊名阅卷以尽量保证公平。 那些获得童生、茂才的士子,以后在江州也能获得优先入州县官学,甚至获得乡贡名额去长安科举,或是推举入国子监读书。 除此外,获得童生、茂才、举人头衔的这次考生,江州刺史府还会给他们发一笔奖学金。 “江州要热闹起来了呀。” “那就闹腾一回。” 第863章 樊楼宋江 江州, 樊楼,自开业以来,就成为江州生意兴隆的酒楼,宾客云集。 “听说了没,武公要在九江开考举选官,” “假的吧,定是谣言。” 江州樊楼的布局跟长安总店差不多,五座三层楼组成,大门口扎有高大的彩楼,高高矗立十分醒目。 五楼相向,飞桥相连,明暗相通。 东楼进门后是一条长廊,两侧是许多间小阁包间,往里面通中间中心主楼,主楼档次最高,也是有最低消费的, 吃喝玩乐购物为一体, 东楼的一个小阁包间里,一群读书人聚在一起。 他们在一楼,消费较低,点了两壶绿茶,还叫了一个琵琶女来弹琴。 一名长相稍黑的年轻男子道,“消息是真的,我表舅在江州做功曹史,他昨个招我去家亲口跟我说的,这次最终要考取三十名举人,” “考到就授官,有这么多位置吗?”另一人听了极为心动,他是知道这位黑兄的表舅的,虽说功曹史不入流的小吏,但其实在江州也是有些地位的。 “这次武公罢汰了一些人,留出了七八个官职空缺,所以考取三十人,前七八人优先授官,后面的就授流外吏职,或是推举去岭南做官或入幕。” 黑瘦青年姓宋名江,虽然黑瘦矮了点,但家里也是在江州世代为吏,算是公门中人,他书虽读的不怎么样,但交游广阔,倒是比较仗义,黑白两道,商场上都有朋友。 今天这局就是他攒的, “没想到咱这江州还真一夜变天了,武公世袭江州或许还真是好事呢。” 宋江捋了捋短须,“不过我听我表舅说这次考选,会比较难,要起码考三次,县里先初考,每县录取三百人,然后才是正式的县考,三百里人录一百人。再然后到江州来乡试,三县的三百人最后取三十。” “宋兄,你家江州世代吏门,这岂不是为你量身定制,足三十个名额还怕啥,别说考三次,就是考五次七次你也能内定一个啊。”另一位姓李的书生道。 “这次不一样,听说会非常严格,每人一间小号房,与其它考生相隔开来,考完后还要派人糊名誊抄,然后才给老师阅卷打分,最后还要经武相复查,考的内容也跟进士科一样,试时务策五道,贴一大经,还要做诗赋,” 说到这个,宋江这厮有些为难,他读书一般,喜欢交朋友,各种杂书倒是读的多,可儒道诸经,勉强只通一经,至于说诗赋,那真非所长。时务策倒是勉强能写,可估计也写不出好东西来。 要是跟朝廷的科举一样,他的家世倒是可以投干谒诗文给武公,自己不会找人代写嘛,花钱买就是,穷读书人很多,没门路只能投奔权贵豪强,或是给人抄书记账为生。 朝廷科举不就主要是靠名和家世么,最多再看长相和字了。 许多都是考前都已经内定好了, 可这次江州地方上的考选,居然比朝廷的科举还严格。 “要是别人嘛,我还不相信会这样严格,但咱们这位刺史可是武相公啊,还真是极有可能的,” “是啊,换其它人,哪里会这么费心的搞什么三级考举取士授官?” 好几个青年听了,都有些心急, “这次机会这么难得,咱们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错过吧,宋兄,有没有什么办法啊,要是需要钱财打点,咱们都可以掏的。” 宋江今天请的都是读书人朋友,家世跟他也都差不多,不是胥吏之家,就是商机、地主之家, 比上不足,但比下还是有余的。 有些地位,也有些钱财,但总体的社会地位也不算高,家里也希望他们好好读书,万一出来个读书种子,将来不说中进士,中个明经,哪怕是明书明算明律也不错啊。 宋江平时是众人中的带头大哥,人矮黑瘦,可脑子灵活,他摇了摇头,“武相公不是那种贪钱收礼的人,咱们那点钱人家也瞧不上,” “们看看这座樊楼,这么气派辉煌,不是有个诗人在长安樊楼留了首诗,说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就连江州中心楼包间的低消都很惊人了,一楼阁间低消三千钱,二楼四千钱,三楼五千钱。” 一间小阁间最低消费三千,喝杯茶也是这个数。 但能在中心楼请客的,实际上一顿饭没个万把钱,还真不好意思点菜,这里的包间雅致,菜肴精美,还有各种酒水饮料,以及陪酒的妓女,以及弹琴唱曲跳舞的, 甚至上好的茶,一壶都不止万钱了。 宋江他们算是地头蛇,若说他们是坊间恶少,有点夸张,但也是江州的纨绔了,他们老早就暗里计算过这樊楼有多赚钱, 人家这里卖酒卖曲卖菜卖茶,也卖消息做牙商中介。 简直就是个摇钱树聚宝盆。 何况这么赚钱的樊楼不过是武相公夫人赚私房钱的买卖而已, 江州这里最大优势是地理位置,扼守长江中游,鄱阳湖口,三省通衢,水陆皆可往来,尤其是梅关古道打通,赣粤黄金水道打通后,九江的区位优势就更明显了, 这几年,江州已经成为大唐全国最有名的几大茶市、米市之一,都能位列前三。 其实瓷器、布匹等许多大宗货物,这里市场也很大。 说来宋家等江州的这些地方豪强,这几年也是跟着大受其益的。 一群本地豪强公子哥们聊来聊去,越聊越兴奋,可却又找不到好的对策, “先不管那些了,知道什么时候报名,怎么报名吗,咱们先报上名,然后各种办法都想一想,我就不信,在江州,咱们这些人还能找不到路子。” “就是。” “点菜吃饭吧,” “今天喝什么酒,灵溪春还是葡萄酒还是三勒浆?’ “酒喝什么都行,关键得有漂亮娘们,叫班头来,每人点一个漂亮姑娘陪酒,” “最好是叫个懂酒令的来主持,” 还有人喊,“干脆一人叫两个妓要年轻的,” “听说这里新到了批,有波斯胡姬也有新罗婢女,甚至连东瀛倭女都有,彪悍的草原突厥娘们也有,咱们都试试?” 一说到酒说到女人,这群家伙立马原形华现,格外的兴奋起来。 片刻后,班头进来,还带来一大群各色姑娘,排成一排给他们挑选,这些家伙立马挑花了眼。 原先弹琵琶的姑娘被宋江打赏了串钱做小费,便被送出去了,接下来喝酒行令就不需要琵琶女了。 这琵琶女抱着琵琶出了阁间,直接去了西楼,径直上了三楼。 “这就些了吗?” “是的。” 三楼的一个大房里,琵琶女对着樊楼的一位女管事把刚才在宋江阁间里听到的话,都如实汇报给这位管事听。 管事把一些关键信息记录在本子上,然后给了她一小串钱,十个开元通宝,“去吧。” 琵琶女抱棋出去,门口碰到一个等待汇报的姑娘,却是陪酒的伎女,两人没有交流,擦身而过。 陪酒姑娘敲门进去,与女管事细细汇报,管事记录下来,汇报完,照例赏她十个钱。 十文钱看着不多,这里中心楼阁间低消都要三五千钱, 不过对于这些樊楼里的姑娘、伙计们来说,十文钱其实不少了,能买两斗米呢。 她们只需要把听到的一些关于客人的有用信息报告专门负责的女管事,就能得到十文大钱,不费半点力气的便宜好事呢。 如果她们的信息很有价值,还能得到额外的奖励,信息越有价值,奖励越高。昨天还有个陪酒伎女一条消息,换了一千钱重赏,大家都为之兴奋不已。 女管事拿着记录的本子起身,推开另一扇门,那里连着另外一个大套间,里面有十来个人坐着那写写划划。 她将本子递给一人,“把上面这些汇总一下,然后核对筛选一下,记录备份,” “好的,红姐。” 第864章 世子 “喜欢江州吗?” “喜欢。” 浔阳江畔,怀玉父子俩晨练完后,一起钓鱼。怀玉空闲的时候偶尔也喜欢垂两竿,没什么瘾,但也能享受沉浸钓鱼的宁静。 “阿耶,以后江州真是咱家的的吗,将来还会传给我吗?” 七岁的承嗣问,他头发自然下垂,学前的孩童还不用扎起两角,正是垂髫小儿也。 怀玉给他的是支小竿,打了窝,小参条们非常闹腾,一会一条,虽然这种才一二指大小的参条,可小孩子却很喜悦,乐此不彼, 武怀玉用的钩线不同,钓的深要钓大鱼,反倒一直是静悄悄的。他想钓的是鳜鱼,不过难度不小。 世封刺史,历史上最终还是几年后就收回旨意了,长孙无忌为首的一众功臣们都不愿意,皇帝只好收回成命。 现在的情况,大概可能还是走老路,但也许也多了点变化,比如他武怀玉,以前就没他的,现在不止多了他,其实还多了十几个,原来世封刺史才十一,且是要到贞观十一年的时候才诏令世封刺史的。 现在提前好几年,封臣也翻了一倍有余。 他武怀玉还被皇帝催着马上来就封,有模有样了。 看着武承嗣挺喜欢的样子,怀玉也没多说,“哪个跟你说了啥?” 小孩子终究藏不住事,便说是舅舅樊修义还有义兄石守信路上跟他说过,说江州挺好,水陆码头,还是长江要塞,说以后这江州还会传给他手里,世代承袭。 “阿舅说以前江州很大很大,有十一郡呢。” “嗯,西晋晋惠帝司马衷在位时,从扬州分出七郡,荆州分出三郡,新置江州,后来又从武昌郡和庐江郡析出三县新置浔阳郡,故此江州有了十一郡,成为与荆扬并论的大州。” 那时的江州,辖境包括整个江西和福建,还包括湖北武昌黄梅地区,湖南郴州地区等,本意是为削弱荆、扬两州实力。 到东晋时,江州又开始缩小,南朝陈时江州也只剩下后世的江西境,等到隋朝撤郡并州,江州更只剩下江西西北部了。 甚至以长江为界,原来一直隶属于江州的长江北岸的黄梅地区,不再归属。 如今的江州浔阳县城,其实是在东晋才从江北迁到南岸的。 自古以来九江就很重要, 盆口重镇,中流襟带,盖府城当吴楚要会,不特江右安危视九江之缓急,而上游之势淮南江左与共,所谓地有常险者非欤? 经济上也是全国商品融通枢纽,浔阳南开六道,途通五岭,北导长江,远行岷汉,来商纳贾,亦一都会也。 这年头,大江大河那就相当于高速公路和铁路,对于商品流通是非常重要的。 京杭大运河,与赣江-梅关道-珠江相联,形成纵贯南北的水陆运输线, 九江又恰处在长江的这个接口上,想不兴盛都难啊。 石守信西北麦客出身,可跟着武怀玉身边好几年了,岂会看不懂这点,至于樊修义,他老家安陆的,就在江州北边不远呢,这也算的上小半个家乡, 这两人一路上都陪着大公子,没少跟承嗣说江州这块宝地,承嗣小小年纪也知道了些似懂非懂的东西。 大运河、长江、赣江、珠江,这是如今最兴盛的商道,世袭江州刺史,那真是捧了个聚宝盆摇钱树。 “阿舅说朝廷要在九江设立九江钞关,征收关税,还说这关税我们武家也能分三分之一?” 这小子,怀玉笑了, 朝廷确实打算在全国重要的山海关津之处,设立钞关,征收关税,比如广州关,那是海关。 而九江也将设关,主要征收对象自然是长江、赣江这黄金商路上的重要节点,主要征收对象当然是南来北往东西运输的商船货物。 这个九江关不仅是江州境,实际上是上游接江夏,下游接江宁,长长的一段长江线,都在此关内。 去年广州港入港大小海船五千余艘,但经过九江的大小航船却有五万余艘次,平均每天都有百余艘, 虽然这些江船比不得海船,但如果江州钞关完备,一年可得关税约六十万贯。 虽然这是理想的关税,实际上偷逃漏瞒的情况会不少,但哪怕征一半也有三十万贯啊,很吓人的啊,一天起码关税千贯啊。 而荆、扬、江夏、江宁这些长江上的工商码头重镇,到时也一样还能征不少关税的,若再加上交广杭登等港的关税,再加上大运河沿线重镇上的苏常润、楚泗徐汴郑洛等, 关税一年可能就能收几百万。 很诱人的,李世民都忍不住心动。 皇帝也缺钱, 要不然天可汗早就答应朝中的武将集团们去打吐谷浑,打薛延陀,甚至是打高句丽,打西突厥了。 说到底,还是缺钱,皇帝还在攒钱,所以现在看着脾气相当好,一脸圣人慈悲为怀,总是跟那些蛮夷戎狄们客客气气,甚至还跟他们和亲。 “如果九江关建起,朝廷要分税给地方,那我建议三分之一上供国库,三分之一留都督府,三分之一留州县,我们武家就算还是世封江州刺史,也不分这个钱,” “这钱不能要吗?” 承嗣疑惑,小孩子对钱虽没太清晰的概念,但武家的小郎小娘们,也是生来就开始每月有月钱领的,每年武氏宗族甚至还会有些福利分红之类的, 他不缺钱,但也知道钱是好东西。 “九江未来潜力无限,会实际成为大唐全国粮食、竹木、食盐、茶叶以及京广百货调剂中心,吴楚巴蜀滇黔百粤之货毕集,地位不会输给荆州汉口扬州江宁这些地方。” 要想富先修路,而江州家门口就是长江和赣江鄱阳湖,无数货物金钱商机流淌啊,都往怀里扑来啊, 这纯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从宋到明,江西为何富了这么多年,九江到广州的这条赣江商道,就是最关键根本。 江州钞关肯定会建立,而且一年五六十万关税不是问题,以后还会越来越多,就算江州部分三分之一关税,也是几万十几万贯, 这么大笔钱,朝廷说要给武家,武家敢拿? 武德朝时,一年的户税不过四十万贯而已,钱不够用,每三年则征一次大税八十万贯,现在一个江州关税一年六十万贯,武家敢分那三分之一? 武怀玉之前想用江州换流求,其实也存了点私心,他觉得世封江州这个事,难以持续,或许几年后就又收回去了,还不如换个流求岛,哪怕是个荒岛,可毕竟那么大,很有开发潜力,总比空欢喜一场强。 爷俩钓了半个上午, 承嗣钓了一扁篓的参皮,除此就只有几条鲫鱼,武怀玉则只钓了两条鳜鱼,还钓了条鳊鱼, 收获也还不错,怀玉喜欢的是沉浸钓鱼的平静,承嗣则纯粹就是因为钓了许多鱼而高兴了,他不在乎钓的鱼大鱼小贵还是贱,就是看到亲手钓上来这么多就很满足。 这满足,甚至可能比阿舅和义兄他们说以后这整个江州都是他的还多。 回到城中刺史府。 怀玉还拉着儿子亲自收拾渔获,把小参皮划开肚皮,去除内脏苦胆,挖掉腮叶,鱼小不用去鳞。 拿姜葱盐料酒腌一会,然后起锅烧油,小火慢慢煎。 香煎小参条鱼,骨头和鳞都煎的脆脆的, 承嗣还挺有耐心,或许因为这鱼是自己亲手钓上来的,又或许是天天读书读烦了,带着来江州这一路来,这小子脸上笑容都多了,蹦蹦跳跳的很活跃,而武怀玉也特意给他放了个假,这些天都没再要求他读书做功课什么的。 爷俩中午就吃香煎小参条,晚上吃清蒸鳜鱼。 晚饭后,他微服去樊楼坐会,最后到中心楼的楼上去听女管事红娘汇报些情报消息。 江州最近很热闹, 江州考试授官一事,更是引的全城轰动。 怀玉对这些收集筛选汇总出来的情报,只是随便看了看,便没什么兴趣了。他更多的兴趣反而是在收集的商业情报上。 这三年,江州码头在不断扩大,仓库、邸店增加了许多加,往来的商船更多了,在江州汇聚中转的货物也更多了。 仅仅是服务行业,就刚经过了爆炸式增长, 灯红酒绿还真不为过, 这服务业的繁荣,也侧面说明了如今工商经济的发展,江州这个商埠码头是真的繁荣了, 全国第三大米市,第四大茶市, 其它如盐、酒、糖、布、药等诸多商货,这里的量也极大,另外江州的造船修船业,现在也提升了不小。 这里不吸引来了许多钱庄当铺,甚至是兴起了镖行。 陶瓷、纺织业,也有了一些规模。 樊楼五座三层的大酒楼,能够同时容纳上千客人,甚至陪酒的妓女都有一二百个,生意天天爆满, 而江州除了樊楼外,上档次的酒楼还有好几家,生意也一样很好,其它各式茶楼饭店小馆子也多,这些都侧面说明着现在江州的火爆。 这些工商业的火爆,甚至远远超过江州的农业的, 武怀玉这些天是越看越有点严肃。 如果他是皇帝,他都不舍得把江州分封给功臣,这江州虽只是一万七千多户的中州,但要说起重要性,甚至要超过隔壁的洪州。 哪怕皇帝将来肯定要派位皇弟或皇子世封洪州,出镇都督,但真比不过江州。 也许现在李世民还没意识到江州的潜力和重要性,但以这态势皇帝早晚会明白了,到时侯,武家这江州肯定是要交出去的,或者是换封。 所以明白这些后,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小失落的。 这么个聚宝盆,终究是不能一直怀揣着。 从这方面来讲,有些事情武怀玉现在根本不需要去管去做,比如什么护军府什么亲事、帐内府,什么国司国官,没必要费精力弄。 倒不如趁着江州码头还在高速发展,近水楼台先得月,赶紧在这边布局落子抢一些先机,米、茶、盐、布,还有造船、船运,以及钱庄当铺金融这块,可以抢占市场份额。 第865章 自弃兵权 “张监,怀玉现在江州吧,在忙什么?” 岐州,九成宫,李世民泛舟西海湖上, 龙舟上内侍监张阿难陪同着,面对皇帝似乎不经心的询问,这位大貂寺拱手答道, “皇城司密探从江州发回消息,晋国公携嫡长子武承嗣数日前抵达江州” 一五一十的将武怀玉到江州后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皇帝,语气平淡,不夹带半点私人感情,哪怕这位晋国公是他义孙女婿。 武怀玉考察江州官吏,提拔了些人,贬降了些人,罢黜了一些人,还要新招些人, 他还拒绝了把江州统军府改为江州护军府的安排,甚至认为没必要设亲事府、帐内府, 连拟建的江州钞关将来三分之一的关税,也主动推辞了,建议那份留给江州一州三县用于民生。 武怀玉没有在江州开幕府,也没有设国司,还拒绝了江州统军府划归其名下,也不想点选品官子弟为亲事、帐内 皇帝听完这些,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神色, 张阿难没有看皇帝,低着头,但他余光还是能感觉到皇帝脸上古井无波,皇帝是早就已经知晓了这些,还是早预料到了这些? 不管是哪样,其实也都在张阿难的预料之中, 两人也是相处多年,都很熟悉对方了,贞观天子是个非凡天子,没啥能超出他的预料。 当然,张阿难也极了解皇帝,皇帝也没啥能超出他的预料。 张阿难见皇帝不语, 便继续禀报, “江州官吏考察完后,正在进行调整公示,” “江州已经开始补选官吏的三级考试,初试正在进行中,允许九百人报名,六百江州本地户籍士子,三百江州外地士子,只要是年纪在二十至四十岁内皆可。” “还有年龄限制?”李世民哦了一声问。 朝廷科举,其实就没有太严格的年龄限制,你有本事,十一二岁也可以参加,当然前提你得是州刺史举荐的乡贡,或是州学生,或是国子监、两馆的学生。 刺史举荐贡生,也是有担保责任的,尤其是如秀才科的贡士,如果能力不够,到时可是要问责的,所以一般刺史也不敢乱举荐,导致有时秀才科甚至都没有考生。 每年科举,都会有些十来岁的少年,或是头发花白的五六十岁老人参加, 江州地方上选几个官,武怀玉却要三级考试,还搞这么多限制,李世民倒有点意外了。 “听说武相说这次考试是为了补选官吏,所以书言身判很重要,这身不仅要相貌好五官端正,而且还得青壮,十来岁或是五六十岁,根本不适合” 等皇帝听说这三级考试,甚至考的非常严格,不接受考前干谒,考试时考棚里小号间分开考生,严格巡考防止舞弊,考完了试卷要封箱,然后由专人糊卷头名、再重新誊抄,再交给考官阅卷评分,最后武怀玉还要再核查一遍,最终还要衙试排名次 这套江州考选办法,真的比朝廷的科举还要严格了, 通过资格考试初选出来的九百人,最终只取三十名举人。 淘汰率也很高。 这般严格考试,就是要纯粹的以才取士,这可是现在朝廷都做不到的,朝廷的科举,秀才、进士、明经、明书、明法、明算诸科,秀才科一年一两个,有时甚至一个不取,最难。 进士有两等,一年也就取那么十来个,明经有四等,但加起来也才取二三十个,其它明算等几科,也都分两等,录取的不多,而且含金量不高,可每年就录取这么点人, 却也不全是按才取士,而是考前就干谒投诗权贵,考前就凭才气、气声,以及家世,先在考官那里已经内定好名单了。 真正考的好不好,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之所以有这样的科举,还是皇帝本就把科举取士,当做是朝廷取士的一个小补充而已, 大唐取士仍还是以门荫为主的, 贵族高官勋戚子弟,都可以门荫入仕,顶多是服色役累积年资,或是纳资代役累资,累积了年资就可以参加铨选授官。 只有那些没有门荫资格的,才会想着走科举之路。 但就算没门荫资格的,科举也主要是面向那些地方豪强庶族,或是贵族里的庶子等。 所以从一开始这科举取士,就不是为了取才、公平去的。 “玉这是不想要江州?” 李世民站在龙舟船头捋须, 张阿难拢着袖子,回了皇帝,“晋国公一向是反对分封内地的,” “难道朕还真把他封到那夷洲荒岛去?”李世民摇了摇头。 这个头不能开,封武怀玉去夷州,那其它功臣们呢,要不要改封蛮荒,那皇弟皇子们呢,是不是也要改去边疆? 那就非皇帝愿意了。 “他护军府不要,那亲事、帐内两府总是要的嘛,” “晋国公说身为国公,本就有防阁,他官居一品,朝廷给防阁九十六人,足够多了。” 皇帝想了想, “既然怀玉不想要护军府,也不想要亲事、帐内府,那就随他意吧。” 江州统军府不改为护军府,则原来定的这一府开支,也不需要再由江州刺史出了。 另外亲事帐内两府,武怀玉本来该有三百多人的, “纳资代课吧,品子服色役,充王公亲事帐内,也可以纳资代课,一人要纳资多少?” 张阿难说,“月纳二百钱,” 总之,一个品子需服色役,这也是累积当官资格,如果他不愿意服色役,也可出钱代替,反正一年也就两月,四百钱对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 武怀玉主动放弃亲事帐内两府,朝廷让那些品子折成钱交给他,总共三百三十四人,每月纳资代课钱折合六万六千八百文, 一年下来有八百贯。 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当然,对于一位世封国公来说,这其实不算啥。 放弃三百多人的侍卫,换一年八百贯补贴。 朝廷肯定不会亏,毕竟这笔八百贯的钱,完全可以从江州分到的那笔税赋里出,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李世民捋须, 或许其它世封功臣刺史们,也可以沿用武怀玉此例,不置护军府,也不置亲事、帐内府,直接把亲事帐内纳资代课钱折给封臣们。 第866章 开拓者 江州。 樊楼,红姐给怀玉泡上壶顾渚紫笋, “坐,别站着,”怀玉招呼。 红姐本名红线,如今是江州樊楼的一位管事,专门负责的是中介生意。这也是樊楼现在最赚钱的买卖,别看樊楼三层五楼,规模庞大,跑堂、后厨、采购等加起来八九十人, 还有支百余人的陪酒弹唱的伎女队伍, 中心楼的阁间低消都是三五贯起,一夜消费几百贯都有,但最来钱的还是樊楼的中介业务。 江州本就是重要的水陆码头,而樊楼如今更是江州第一大酒楼,这里客人多,消息灵通,樊楼利用这个平台收集整理各种消息情报,然后帮助牵头合作、促成交易,从中收取居间服务费。 这可都是要收三到五个点的,甚至有的买卖收一两成的。 有的大宗生意,做一单成功,那就几百上千贯好处。 “阿郎,你需要的人,我们已经找的差不多了,有各种船匠,也有船长、水手,还有些老兵、商贩等,阿郎需要亲自再筛选一下吗?” “你办事我放心,安排这些人先去广州吧,” 武怀玉让红线招的是一支探险开拓船队,当然这只是招的部份人,他在组建开拓船队,不仅是组建一支, 目标除了流求岛外,也还有珠崖岛、吕宋岛,以及更南边的林邑、婆罗洲等地, 这些探险船员的要求简单,首先就是得有足够的冒险勇气,得胆大心细,其次就是需要各种各样的专业人才,造船修船驾船的,观星象测航道懂天气的,会说蛮夷语言的,然后就是懂贸易会交易的,再就是护卫武装人员,以及医生兽医药剂师铁匠等等。 他的开拓计划,是要到达目的地后,要先建立据点,然后跟当地土着先接触,以贸易开路,然后再开垦,再移民、殖民。 首先还是要赚钱,然后是占地盘,最后是征服土着。 他不会走孙权、杨广他们的那种征服策略,带着一大群人冲过去干一票就走,这不符合武怀玉的计划和利益。 所以探险队开始可以不多,两三条船,几百人就能组成一支开拓船队了,明朝时荷兰人开始就是只率两条船就驶入澎湖,提出通商要求。 后来卷土重来,但也才带了千人的舰队占领澎湖岛,并挖土筑堡,此后被大明击败后,又航往流求岛,在大员登陆,筑堡修城,开始殖民计划。 武怀玉对流求的开拓计划,打算使用荷兰人的方案,先在澎湖筑城建港,做为东海航线上的补给点,也是开拓流求的中转站。 然后去流求大员,这是个狭长半岛,且有流求岛南部最优良的海港。 “接下来继续招人,只要符合我们要求的,只要他们愿意,你都可以招来,在江州先简单的集训一下,然后送到广州。” “我在广州宝安县南边海上买了一个岛,那岛有一个优良的天然海港,附近溪水甘香可口,往来船只水手,经常来此取水,我呢把这岛买下来,先前做广州港香料储运、加工的, 不过那岛挺大,招来的人可以在岛上先集训磨合一顿时间,然后再组成船队,分配去向。” 这曾被誉为世界三大天然海港之一香港,此时还是无名之辈,以前是个小渔村,但后来早没人打渔了,他们靠港吃港,搞起了走私。 武怀玉一来,打击走私,那群人被一锅端送去邕府崇左筑城去了,怀玉掏点钱买下了这岛,主要就是看中那深水港。 “接下来种地捕渔打猎,还有烧砖烧瓦盖房子的,伐木工泥瓦工打家具的这些人也都多招点,” 开拓殖民,当然得要筑堡垒,也肯定还要垦荒种地,他的殖民点肯定都是先选沿海港湾,所以打渔也肯定是个极需要的职业。 贸易的同时,殖民点粮食自给自足这是优先要考虑的。 流求是武怀玉接下来要重点经营的方向之一,在这个方向,澎湖是首先要经营开拓的,然后是大员岛, 另外在大陆这边的漳州,武怀玉也肯定是要重点经营的, 他看中的是漳州的鹭岛,也就是后来的厦门,但在此时那就是个跟如今香港一样的普通小岛,岛上有南陈北薛定居,人不多。 此时连漳州都是极为落后,更别说个海岛。 怀玉计划就是鹭岛、澎湖、大员,三点一线,打通流求海峡。 前期就得起码建立三个据点,所以需要的人手还是非常多的,鹭岛那里紧邻漳州,大部份人手倒是可以就地招募,但澎湖和大员,肯定就没那么好招,前期还是得从各地招募人手。 江州、广州,甚至是长安洛阳扬州等地招募。 红线还有一个身份,她曾经是初代剑姬,玄符出嫁前就跟着的八名贴身剑姬之一,剑三, 这姑娘长了张娃娃脸,偏偏腿粗臂壮,但不是那种水桶似的肥胖,而是长期习武练刀的那种健壮,这姑娘别看娃娃脸,可当年跟着玄符追到陇右,在战场上纵马冲锋,披着铠甲提一把斩马大剑,也是在战场上七进七出的猛人。 她为怀玉挡过刀,为夫人流过血, 玄符曾经很想让怀玉纳她为妾,但当初樊家四姐妹的那群陪嫁剑姬,武怀玉最终也只是在幽州纳了剑一而已。 红线后来还是玄符介绍了个武家部曲给她,虽说部曲出身,但战场立功被怀玉举荐得官,也做了旅帅的,可惜, 婚后才一年,她丈夫战死在了阴山白道,从此红线成了个寡妇。 玄符要为她再介绍个,她却一直没同意。 “下次招齐一批人,我亲自送到广州香岛去,” “用不着亲自去,你这边招齐一批,直接安排人送去,反正江州到广州路也方便,一路坐船很快就到。” 红线看到怀玉杯中茶喝完了,立马又续了一杯,笑了笑道,“有机会,我想去夷洲瞧瞧,或许可以在那边也开家樊楼。” 怀玉笑, “开荒可是很苦的,虽说流求岛跟漳州也就三四百里距离,但毕竟隔着这么宽的海峡, 要在那蛮夷荒岛的港湾建立据点堡垒,然后建市镇,完全要白手起家,会很辛苦的,甚至会面临岛夷部落的威胁。” 红线却道,“一些荒岛野人而已,想当年我与夫人随阿郎在陇右,突厥骑兵、吐谷浑、党项骑兵,数倍十倍于我们,我们却照样不惧,正面硬战,” “正因是开荒,我倒觉得白手起家很好,那样将来成功了才更有成就感。” 怀玉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这姑娘是很好的,可惜有些不够幸运,她听玄符说过,红线其实以前也是山南荆州的士族小姐,后来跟樊家一样,被隋炀帝定罪没为宫奴,玄符也是在那跟红线认识的。 后来樊家运气好些,被赏给了李渊为奴,然后跟着李渊起兵,反成了大唐开国功臣, 相比下,红线虽然后来被玄符买下,并放免一次给客女身份,后来还张罗着给丈夫为妾,事不成又给她找了个旅帅嫁了,可谁又能料到,婚后一年丈夫就战死了, 连孩子都没能留下一个。 “红线,你认识我身边的石头吗?” “认得,老家朔方的,原本是麦客,却被阿郎赏识留在身边,后来还成了阿郎的义子学生,以前黑黑瘦瘦一小子,现在却也高大强壮了,” “嗯,大名石守信,如今在使府牙兵里兼个校尉,他挺上进的,将来肯定会很有出息。” 红线低头, “阿郎莫非是想拉郎配?可我是个寡妇,年纪比他还大许多呢。” “也没大多少,你只大他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嘛。何况我发现,这几天这小子跟在我身边,经常偷偷瞧你,他是喜欢你。” 红线没抬头,双手握着茶杯, “我知道石头前程似锦,顶着阿郎学生、义子这样的身份,他这生注定不再平凡的, 只是,”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怀玉,“谢谢阿郎的好意,只是我不能接受,” “为何?” 她笑了笑,轻撩耳侧头发, “我这几年也学习阿郎,前后领养了几个小孤儿,三女两儿,大的也五岁了,”说起这些领养的孩子,她满脸笑容,眼里有光,很幸福,“其实,” “我不能生育,我当初婚后一直怀不上,就去寻医问药,但结果都一样,那年在陇右战场上受伤造成的” 红线当年受伤留下后遗症居然是不能生育, 丈夫战死后,红线已经不愿意再婚了,如果当初婚前她知晓不育,也许都不会嫁人。 这几年得武家照顾,她现在一寡妇,领养了五个孤儿,但在樊楼的收入不错,买了几个仆妇,帮着照养五个孩子倒不吃力。 怀玉还是头回知道她受伤导致不育的情况,有些愧疚感。 “我帮你诊断一下,也许还能医治。” “我看过许多大夫,已经接受了,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 “石头看你的眼光,他真挺喜欢你的,” “我一个不能生育的残花败柳,就不祸害他了,”红线抿了口茶,“阿郎你知道吗,当初我新婚后,丈夫非常疼爱我,但后来知晓我不能生育,却开始嫌弃,他甚至喝醉后会动手打我,甚至已经打算休掉我,” 曾经的那段短暂的婚姻,到底给红线带来了什么,并不好说,很复杂,但这些经历,红线却是再不想再重复了。 石头看着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甚至将来前途会比他前夫更好,但就算他现在喜欢自己,她也不愿意再去赌了。 她现在也能赚钱,收入还不错,收养的五个孩子对她很亲,也满足了她不能生育当母亲的遗憾,所以她对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除非,阿郎还愿意纳她为妾,或许这是她唯一能接受的了,可是抬头看了眼他,他手握着茶杯坐那, 嗯,一如以前,他对自己根本不会有那些想法的。 本就不该有那种奢望。 第867章 她很体贴也很温柔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武怀玉起身, 红线赶紧跟着起身,她温柔的帮怀玉整理了下衣裳,目光中满是柔情,甚至带有几分希翼。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壮起胆子,“不如阿郎今晚就住在这,阿郎若不嫌弃,便让我伺候阿郎,” 怀玉其实早感受到了她的心思, 女人的心思有时难猜,但有时也会很好猜,关键还是她愿不愿意让你猜到。 武怀玉现在二十五,实际上他三十出头, 人长的高大英俊,特别是身上又有那么多光环加持,就越发衬的潇洒。 女人其实大多慕强,而年轻英俊潇洒却又多才还位居高官,这样的男人真没几个女人不喜欢的。红线又曾是跟随身边多年,她曾为怀玉挡过刀,但武怀玉也在千军重围之中救起中箭落马的她, “我没别的奢望,”她嗫嚅道。 不求能进武家门做妾侍, 今晚能够侍候一晚也算满足心中遗憾了。 这话说的卑微到尘埃,怀玉甚至都觉得难以拒绝, “你别冲动。” “确实是有些冲动,可我不后悔。” 气氛变有很微妙。 “拿瓶葡萄酒来吧,喝点。”怀玉打破尴尬。 红线眼睛瞪大,目光里是意外之喜,整个人都似乎明亮起来,“我这就去拿,” 樊楼有各式各样的好酒, 自酿的名酒就有好多种,其中用自种高昌马奶葡萄酿造的红酒,就是极受欢迎的一款。 配上琉璃酒杯,别提多有档次, 葡萄美酒夜光杯,将军欲饮琵琶催,加上武相公的名诗加持,许多来樊楼的客人,初次必点。 一般的葡萄酒不具有陈年能力,武家的葡萄红酒里,却有一些陈年佳酿,酒楼有特制酒窖存酒,温度适宜。 红线取来了两瓶六年的藏酒。 此时, 无声胜有声,酒只是色之媒。 喝什么不重要了, 腥红的酒液倒入醒酒器里,让其充分氧化后,散去异味,使酒本身浓郁的香味散发出来, 红线倒酒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这是多年可望不可及的梦想成真, 这是阿郎最好的奖赏。 醒酒的过程中, 有渐渐流露出来的酒香散发,让人愉悦, 怀玉主动的跟她聊起些她近年生活细节,她过的还可以,毕竟是晋国夫人的贴身剑姬出身,还曾在战场上为武相公和夫人挡过刀箭, 在樊楼做事后,工作能力也是很服众的, 工作充实,收入不错, 就是有些孤独。 她的家人曾经因罪籍没为奴,早就家破人散,只余她一人,短暂的婚姻也什么都没留下。 她还那么年轻,此时二十五六岁年纪,正是最好的年华,却已经是个寡妇。 最怕的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孤独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人淹没,有时让人透不过气来。 酒醒的差不多了, 怀玉主动拿起醒酒器,给两人的琉璃高脚酒杯,各倒了一杯, “谢阿郎,” 怀玉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轻轻晃动, 酒液入口,甜中带点涩, 没有下酒菜, 两人就这么干喝。 不过气氛很重要, 聊着聊着,倒是一瓶很快喝完,继续打开一瓶醒酒, 话茬子打开后,两人也就没那么多距离, 红线眼神迷离,话也越来越大胆,毫不保留对怀玉的那种爱慕,这爱里带着仰望,带着克制。 今天,借着酒意大胆说出来, 等到第二瓶酒也喝完,她不顾劝阻又去拿了两瓶上来, 这回,她还带了四样下酒小菜,五香卤牛肉干、手拍黄瓜、炸花生米、麻辣肚丝。 “阿郎,我想好了,” 她红着脸,红着眼,红红的嘴唇微张, “我打算去漳州,为樊楼在漳州开分店,” 漳州比不得江州广州扬州,樊楼的扩张计划里暂时是没有安排的,可红线听了怀玉说的开拓流求计划后,知晓漳州港会是这计划的重要一环。 她请求去漳州开樊楼分店, 樊楼既是酒楼,但最赚钱的一直是做中介,凭着这酒楼平台,借着灵通的消息渠道,牵连买卖,促成生意,从中赚钱。最少都是三五个点的居间费,甚至有的买卖,能拿到一两成的居间费。 而樊楼仅是晋国夫人私房钱开的买卖,背后可还有武家庞大的商业体系,樊楼掌握的商业情报,其实还能通过武家商业体系,有更好的变现能力。 红线主动要去漳州,其实就是要为怀玉的流求计划打前站的, 现在直接去流求去澎湖去鹭岛,确实有点早,当然也可以在漳州樊楼开起来后,派人在那三处先建个点。 消息, 在哪个领域都很重要,打仗都讲究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精准的情报消息,是正确决策的前提。 红线去漳州其实还有第二层意思,她不会纠缠怀玉,不会登鼻子上柳,今天伺候一晚,明天就想着要名份,要纳她为妾。 她不去广州,而是去漳州。 怀玉听了有些感动。 漳州地处东南沿海,水系纵横,海岸线漫长曲折,出海港口众多,对外海上交通也是历史悠久。 不过此时的漳州港还是有些没落了,要到中晚唐以后,福建的漳泉等港贸易才是真正兴盛的时候,而到了两宋时期就更了不得了。 明朝时,漳州月港就更加不得了,在明末还出了郑芝龙郑成功父子。 海上贸易以后会越来越繁荣,而大唐沿海的航运也肯定会兴起, 现在开始投资经营还较为落后的福、漳、泉诸港,绝对是原始股啊。 更何况,他还要开发流求岛,那漳州就更不容忽略了。 “我再去拿酒,” “不喝了,” 怀玉伸手拉住她, 红线喝酒是越喝身体越热,手都滚烫着,被怀玉牵住后,更是浑身燥热,脸更加通红了,甚至衣服下的身体都起了鸡皮疙瘩,阵阵战栗。 那是一种好奇妙的感觉。 她突然有股想要方便的冲动。 忍不住夹紧了腿。 “一夜值千金,别再喝了,喝醉了可就浪费大好晚光了。” 怀玉的酒量还是不错的, 不过葡萄酒也是有后劲的, 再喝下去,就算不喝醉,估计一会啥也干不了, “嗯,” 红线倒不是小姑娘,二十六岁的寡妇,虽结婚仅一年丈夫就没了,但却也是什么都熟。 留下杯盘酒瓶残局, 怀玉起身牵着她离开,红线就住在樊楼里,两人脸红红的,带着几分醉意, 关上门, 两人相拥一起,怀玉熟练的亲吻起来,她热烈的回应, 很快两人倒下,滚在一起, 活色生息, 遥想解鞍在於门,满室生春舞妻子。 她很体贴,也很温柔, “阿郎醉了,奴来。” 红线温柔如水,似要将他彻底包裹, 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怀玉在阵阵如哭似泣声中彻底迷醉。 昨天人不舒服,昏睡一天,忘记更新了。 第868章 大艑高帆一百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69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0章 臣夜观天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1章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2章 千金惠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3章 我,李世民,有资格封禅泰山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4章 开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5章 响亮的耳光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6章 再聚瓦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7章 瓦岗山上再举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8章 停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79章 惹人生厌的齐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0章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1章 陛下千秋万岁后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2章 闹登州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3章 海贼船中汉家女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4章 高句丽游女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5章 我愿为向导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6章 降龙伏虎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7章 武氏海贼团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8章 浮海辽东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89章 接你回家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0章 出事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1章 十年之约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2章 海贼岛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3章 册拜司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4章 他乡遇故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5章 愿以身相许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6章 石榴红裙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7章 心可纵言勿滥也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8章 这是朕留给你的柱国之石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899章 海上花园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0章 遇到麻烦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1章 这就有些过份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2章 壮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3章 怕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4章 血与火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5章 白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6章 七府经略相公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7章 他急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8章 三个开拓者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09章 就是贱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0章 长乐军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1章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2章 安平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3章 大消息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4章 武公东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5章 流求守捉郎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6章 先下手为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7章 邀战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8章 史诗战役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19章 捷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0章 功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1章 烽火家书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2章 纳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3章 功高难赏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4章 剥皮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5章 民所求者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6章 德不悦上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7章 老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8章 奢侈一回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29章 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0章 一封急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1章 皇长孙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2章 长叹一声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3章 有一威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4章 代司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5章 割让六国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6章 吐蕃使者之死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7章 新世界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8章 皇家赘婿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39章 金山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0章 龙涎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1章 人傻钱多速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2章 姑娘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3章 新金山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4章 红衣住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5章 龙王庙里的财神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6章 兄弟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7章 将死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8章 三树五钿迎入宫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49章 太上皇的警告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0章 辍朝五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1章 来来去去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2章 驾崩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3章 三头六臂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4章 赏黄金千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5章 多事之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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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6章 进京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7章 皇帝 太子 国师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8章 裁决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59章 朕从没有忘记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0章 龙园胜雪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1章 惊之以威武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2章 皇后的秘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3章 最高机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4章 赐名忠烈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5章 咸阳桥密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6章 谁又招惹武怀玉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7章 你别插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8章 皇帝又开始折腾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69章 武怀玉当列几等?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0章 皇帝终究还是下手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1章 步子有些大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2章 砸场子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3章 一鸣惊人郑公子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4章 一并流放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5章 这么快就怂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6章 唤郑才人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7章 朕来做个媒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8章 陛下钦赐尼姑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79章 锦囊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0章 煮茶释兵权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1章 逊位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2章 隔壁老魏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3章 赠金三千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4章 夺尔唐国,杀尔,夺取公主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5章 岭南乱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6章 绝不赞成和亲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7章 位列凌烟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8章 我需要为老师担心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89章 五国诸侯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0章 武氏绝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1章 龙归大海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2章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3章 请武公拉我一把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4章 罪已诏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5章 这份忠诚值得嘉奖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6章 武氏十三义子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7章 兵中之龙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8章 南海郡夫人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999章 武氏牵星术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0章 吕宋金币宝船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1章 亲上加亲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2章 神行太保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3章 秘密武器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4章 武器订单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5章 暗渡陈仓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6章 夜航南海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7章 日落东沙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8章 因为值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09章 带弓而锄佩剑而樵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0章 吕宋两阁三院东西二厂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1章 吕宋锐士武卒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2章 宣战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3章 吕宋侯有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4章 十八骑横扫千军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5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6章 一场辉煌的胜利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7章 这是妇人之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8章 水牛镇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19章 论功行赏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0章 他急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1章 点将授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2章 我们武家要造反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3章 不急,再等等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4章 马周的口信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5章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6章 小吕宋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7章 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8章 我花开罢百花杀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29章 起风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0章 卧榻之侧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1章 召归长安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2章 匹夫无罪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3章 门当户对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4章 太子亲迎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5章 灞桥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6章 进宫赴宴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7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8章 带兵都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9章 复国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39章 复国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0章 女皇妹妹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0章 女皇妹妹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1章 后宫秘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1章 后宫秘密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2章 无力回天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2章 无力回天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3章 晦日归天白人罪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3章 晦日归天白人罪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4章 此一时彼一时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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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5章 皇后的两个请求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5章 皇后的两个请求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6章 他好像一条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6章 他好像一条狗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7章 朕全都知道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7章 朕全都知道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 风火城外,翠云峰上,有一张石桌,桌旁,有石凳,一对少年男女相互依偎。 少年身材偏瘦,脸色略显苍白,面庞清秀。 少女一席雪白长裙,肌肤如玉,容貌绝美。 少女脑袋靠在少年的肩膀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瑶儿,真希望能一辈子如此!”少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轻轻说道。 “鸣哥哥,当然可以了,我们可是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 少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少年名为陆鸣,少女名为陆瑶。 看着陆瑶脸上的笑容,陆鸣眼神更是温柔,握住陆瑶柔弱无骨的玉手,道:“瑶儿,我虽然筋脉堵塞,不能凝练真气,但只要我能觉醒血脉,到时长老院就会购买灵药,为我疏通经脉,那我就可以修炼了。” “我一定会成为一个武道强者,守护你一生一世的。” “谢谢鸣哥哥。” 陆瑶眼中露出感动之色,又道:“鸣哥哥,曾经真的有测脉者测过,你遗传了你父亲的血脉吗?” “是啊,瑶儿,所以将来你的男人,一定会是一个强者。”陆鸣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陆瑶微微一笑,端起石桌上的酒杯,酒杯中,是着名的血舌兰花酒,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陆瑶闪电般的在陆鸣的脸上亲了一口,脸色羞红,端起酒杯道:“鸣哥哥,来,瑶儿赏你的。” 陆鸣接过酒杯,道:“瑶儿,你每天都请我喝一杯血舌兰花酒,我真的很感谢有你陪在我身边。” 言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香在舌尖缭绕的,陆鸣的心就像是酒香一样甜蜜,但下一刻,他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起来。 “瑶儿,我怎么有点晕?你这酒...” 陆鸣扶着石桌,看向陆瑶,但此时,他发现陆瑶的脸色有点冷。 “哈哈哈,陆鸣,瑶儿陪你三年,无非就是养脉,现在时期已到,把你的血脉贡献出来吧?”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旁出现,是陆瑶的父亲。 轰隆隆! 宛如晴天霹雳,在陆鸣脑海中炸响。 “瑶儿!” 陆鸣不可置信的看向陆瑶,但陆瑶眼中尽是冷漠。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 陆瑶冷漠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陆鸣的心中,他大吼一声,向着陆瑶扑去。 但陆瑶只是微微一退,他便扑到在地上。 “玄元剑派端木麟,六岁修炼,半年打通两条神脉,跨入武士境,九岁跨入武师境,如今十六岁,玄元剑派四大天才之一,而你呢,体弱多病,经脉堵塞,说白了,你就是废物而已,就算你觉醒了血脉,也还是废物,你能和端木麟比吗?” “这样的天才,才是我陆瑶的良配,想与之联姻,必须要觉醒强大的血脉,你既然那么爱我,不如成全我,以你的血脉,帮助我觉醒更强大的血脉。” 冷漠的声音从陆瑶口中发出。 碰! 此时,中年男子一脚踩在陆鸣的背上,手中出现一柄尖刀,叫到:“陆鸣,献出你的血脉吧!” 啊! 脊椎处,钻心的痛疼瞬间淹没了陆鸣,陆鸣嘶吼,声音中满是孤独无助以及绝望。 渐渐,陆鸣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瑶,陆云雄,你们为何要夺我血脉!” 陆鸣大吼一声,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的楠木制作的床一声‘嘎吱’响。 陆鸣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开始,他还以为做一场噩梦,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梦,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数日之前的情形又在脑海中浮现。 陆鸣,风火成陆家主脉传人,他父亲是陆家家主。而陆瑶,陆家第一支脉大长老的女儿。 两人同宗不同脉,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私下里甚至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 陆鸣怎么也想不到,陆瑶会和大长老对他出手,夺他血脉。 “实力,一切都是因为我实力不足,如果我天赋超凡,实力强大,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陆鸣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双眼满是血丝。 废物! 这是陆瑶对他的称呼,陆瑶三天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吱呀! 这时,房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身体柔弱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的陆鸣,关切的问:“鸣儿,你又做噩梦了吗?” 这个美妇人,是陆鸣的母亲,李萍。 三天前,就是李萍担心陆鸣的安危,出去寻找,才救了陆鸣,不然陆鸣已经死了。 自从六年前传出陆鸣的父亲在外面游历被人击杀后,他就与李萍相依为命。 陆鸣看着李萍,眼神变的柔和起来,道:“娘,没事,只是一个梦而已。” 看着陆鸣苍白的脸色,李萍坐在陆鸣床边,摸着陆鸣的额头,心痛的道:“已经三天了,你每次都大叫陆瑶害你,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伤是因为陆瑶...” 陆鸣道:“娘,没什么,你听错了。” 陆鸣并没有告诉李萍是陆瑶与大长老干的,因为李萍并没有修武道,告诉了李萍,反而会害了她。 李萍踟蹰了一下,道:“鸣儿,以后在他人面前,不能直呼陆瑶的名字了,两天前,陆瑶觉醒了五级血脉,还打通了一条神级经脉,现在已经获得了长老院的认可,两个月后的族会上,将执掌陆家,成为陆家之主,直呼家主之名,恐怕会被人说为不敬。” “什么?陆瑶要执掌陆家?她休想。” 陆鸣发出低沉的怒吼,眼睛充血,牙关咬的咯咯作响,牙齿都要咬碎了,鲜血都流出来。 陆鸣的父亲六年前传言被人击杀后,这六年来,陆家一直由长老院管理,并没有立新的家主。 看到陆鸣这个样子,李萍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陆鸣的头,眼泪不断流下,道:“鸣儿,你不要吓娘啊,娘已经失去了你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爹...你到底在哪啊,鸣儿相信你不会死的,如今,鸣儿无能为力,连家主之位都要保不住了。” 陆鸣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个挂坠,由于太用力,指甲都刺进了肉里,鲜血不断渗出。 这个挂坠,青铜所铸,蚕豆大小,是陆鸣的父亲出事之前,托人从外面送回来的,这六年,陆鸣一直带在身边。 手掌的鲜血渗出,流向了青铜挂坠。 嗡! 忽然,青铜挂坠轻微的抖动起来,并且变的滚烫。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青铜挂坠一震之下,居然化为点点粉末,往陆鸣手心一钻,进入到手心中消失不见。 接着,陆鸣便感觉,有一股滚烫的能量,从他的手心,顺着手臂,一只往上,一会之后,便停留在眉心的印堂穴中。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突然,一声巨大的吼声在陆鸣的脑海中响起,震的陆鸣脑海嗡嗡作响。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九龙不死,血脉重生!” ...... 连续的吼声,不断的在陆鸣脑海中响起,随后,一股炙热的气息,从眉心中出发,涌向陆鸣的脊椎骨。 下一刻,吼声消失,但脊椎骨上,却有一阵阵麻痒传出,全身变的滚烫。 “怎么回事?” 陆鸣完全摸不着头脑。 此时,脊椎骨上的麻痒更加剧烈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生长。 “鸣儿,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感受到陆鸣身上的异常,李萍更怕,有些手足无措。 “血脉重生?难道我真的能血脉重生?”陆鸣心里疑惑。 古籍有记载,只有非常少的人,血脉被剥夺后,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损坏后,能够血脉重生,重新生长出一道血脉。 但是重生的血脉,大部分等级都很低,没有大用。 但也有极少极少的一些人,能够破而后立,破茧重生,于毁灭中崛起,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 但这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古籍记载,古来都没有几例。 超脱过去,觉醒至强血脉,陆鸣没有去想,那毕竟几率太小了,他只要能觉醒出血脉,就非常高兴了。 有了血脉,他就能修炼武道了,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身上异样慢慢消失,陆鸣脸上露出了笑容,道:“娘,我没事!”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你这几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这时,一个少女走了过来道。 少女年纪和陆鸣差不多,长得极为美丽。 陆鸣自然认得,少女名为秋月,乃是李萍的贴身丫鬟,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秋月,我没事,放心!” 陆鸣微笑道。 然后,陆鸣目光一扫四周,脸色猛地一变,道:“娘,这是哪里,这里不是陆家主府!” 陆鸣的爹,以前乃是陆家家主,他们以前一直住在陆家主府的,但是这里不是。 “鸣儿,你好好养伤,不要多心!”李萍道,但是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和泪光,还是被陆鸣捕捉到了。 “娘,到底怎么回事?”陆鸣问道。 “少爷,我来说吧,我们是被赶出来了,陆瑶说她马上要成为家主了,理应入住主府,而我们没有资格继续住在主府,让我们搬出来了。” 一旁,秋月银牙紧咬,将事情说了出来,漂亮的小脸上,怒气冲冲。 “什么?陆瑶,你欺人太甚!”陆鸣怒吼。 “你个废物,叫什么叫?有地方让你住,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还不感恩戴德?”.aishangba.org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然后房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青年。 “陆川,是你!” 陆鸣怒喝一声,此人名为陆川,是陆瑶的亲哥哥,年纪也比陆鸣大一点。 “陆川,我们都离开主府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萍道,身体下意识的挡在陆鸣身前,似乎害怕陆川伤害陆鸣。 “我是来取剑的!” 说完,陆川一双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当看到床榻边上一把宝剑后,眼睛一亮,立马走了过去,伸手将宝剑抓在手里。 “陆川,这把剑是鸣儿他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将来留给鸣儿用的,你不能拿走啊。” 李萍连忙伸出去抢。 “滚开!” 陆川一用劲,剑鞘一抖,一股力量迸发而出,李萍并非修炼之人,哪里抵挡的住,身体踉踉跄跄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娘!”陆鸣大吼。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8章 底牌 武怀玉的酒全醒了。 皇帝今天给他的震惊不小,从当初樊玄符刺杀薛万彻,到如今他经营的吕宋,再到最后皇帝不仅不追究,甚至还许诺武家吕宋与国休戚。 回到家, 武怀玉径直走进书房,让谁都不要打扰。 他点了根香,泡了壶茶,然后安静的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开始整理思绪。 皇帝掌握着三个秘密情报机构,能够知晓那些隐秘也可能,毕竟武怀玉自己都清楚武家里有皇帝安排的好几个人,还分别来自不同地方。 他知晓这些人,皇帝也知晓他知晓这些人, 甚至连那些人都知晓武怀玉知晓她们的身份, 连张阿难都劝说他不要本末倒置, 那就跟珠崖岛、琉求都还差了一档次,皇帝都允许冯氏冼氏大规模开发海南岛,允许诸多贵族豪强们去流求,又岂会在意一个更深海中的吕宋? 同样的,皇帝知道武怀玉对吕宋很重视,但也绝对还不知晓吕宋如今的真正的情况,不管是吕宋的大小,还是吕宋肥沃的土地、丰富的金铜矿产等这些,皇帝大抵是不知晓的。 开始再一次复盘, 身为武家掌舵者,重大决策必须小心谨慎,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理解武怀玉的用心。 这事既然没成,也就没必要说出来让玄符难受。 站在皇帝的角度,防范是极有必要的,不能等到刀斧加身的时候才后悔,需要的是防范于未然, 可惜就算长孙皇后看的再远,再怎么为长孙无忌安排, 但长孙无忌的为人性格武怀玉了解,他是绝不甘心离开长安的,国舅会坚守在长安,坚信有守的云开见月明的那一天。 “先说事吧,刚才陛下说挺喜欢琉儿的,皇后也喜欢这妮子,要收做义女,还赐封安陆县主,给三百户真封汤沐邑。” 吕宋? 武怀玉想了想,璎珞是纪王李慎的未婚妻,李慎虽不是长孙皇后所生,但长孙可是正宫皇后,璎珞也是长孙皇后的准儿媳嘛, “跟璎珞说下,让她也一起去吧,毕竟这半年她们一直在皇后那,如今就多陪陪皇后,也多陪陪晋阳公主她们吧。” 再比如,中唐名将万人敌李晟,功封郡王,跟郭子仪并称兴唐三将,他功成名就后在长安却也是处处小心,他府中种有一片非常美丽的竹子,结果外面有人传言,李晟在竹林里训练有谋反的嫌疑, 李晟二话不说就让人把这片非常美丽的竹林砍光了。 起码皇帝绝对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谋划什么,顶多能猜到一点。 这个提议实是吓了武怀玉一跳, 甚至可以说,如果长孙无忌真的愿意去岭南,李世民估计也会同意的,这事对武家的影响会很大, 做帝王的,不能真把一切都寄托在臣子的忠心上,而是应当让其没有反叛的能力。 这就好比不能指望所有官员都廉洁奉公一样,该有的监察制度还是得有的,得有御史言官,得有考核。 但长孙皇后深知自己阿兄的性格,担心他将来出事,想着让他去岭南,有武怀玉打下的盘子,他接手能很顺利,甚至能为长孙家打下一份很好的基业。 “嗯,回天乏术。” 所以武怀玉也顶多就是震惊一下,倒不用担心这个。 如果皇帝看上吕宋,武家保不住。 十五娘武琼瑛封江宁县主,她是李三娘所出,而李三娘是李世民收的义妹,也封永乐县主, 如今十八娘武琉也被封安陆县主,武怀玉两女儿都是县主,这确实蝎子拉屎独一份, 但武琼瑛算是李世民干外甥女,现在武琉又是他义女,封县主当然也可以。 做皇帝的,就是要把一切可能抹杀掉。 “有个事跟你说下。” 郭子仪一生历经七代帝王,安史之成力挽狂澜再造大唐,被皇帝尊为尚父,但他却让家里门庭大开、不设护院,让人们可以自行进出。 这话道出了许多真相,若不是长孙皇后将死,只怕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这话。 皇帝格局大眼光长远,他考虑的还是中原,考虑的是真正对大唐有威胁,真正关乎大局的人和地方,比如说贞观以来被皇帝灭掉的朔方梁师都,收降的代北苑君璋,然后是岭南的冯冯宁陈等,燕北的奚、契丹, 然后是灭掉吐谷浑,击败吐蕃,收降诸羌,再接着现在又谋划dtz部落、漠北薛延陀, “睡了,” 但他也相信,李世民不可能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去了樊玄符那院, 所谓功高震主,哪个朝代都一样。 正因有他坐镇岭南,才能方便的往吕宋移民,输送工匠,帮助吕宋建立一整套的产业来。 “真的没多少时日了吗?”玄符压低声音问。 这好比后世年轻才俊都要往北上广深挤一样,谁还主动往大西北跑啊。 但好在长孙皇后虽然看的远,甚至说出不能让长孙无忌再任宰相,还说长孙无忌再任宰相的那天,就是长孙家的劫难开始。 被别人看穿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武怀玉暗叹长孙皇后果然不简单, 好在长孙无忌不会同意, 岭南可是被武怀玉视做武家未来大本营的地方,怎么能让长孙无忌去摘桃子。 想了许多。 结果第二天朱元璋就当面点评了他的那首诗,甚至拿出了一副画,那是宋濂头天晚上写那首诗时的样子,表情神态都画的维妙维肖。 正所谓忠诚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武怀玉坐在那里喝完了一壶茶, 可能在皇帝的眼中,武怀玉的这种行为,更多的是因自己太年轻,却又功高,所以才有意的远离中枢,自放边远,这跟故意贪污枉法的自污类似吧。 放下茶杯,武怀玉长吁一口气。 而对于武怀玉这等顶级的大臣勋贵,一般的监察已经不够了。 事实上,没有几个顶级重臣勋贵,愿意主动离开长安,跑去什么岭南经营。在所有当今人的眼中,那都是得往长安跑,得进京,得离天子越近越好,那意味着离权力也越近。 长孙皇后向李世民提出,要让长孙无忌换他去岭南, 武怀玉摇头,李世民哪可能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不过他没说皇帝曾提起过想让琉娘以帝女身份册封公主和亲薛延陀这事, 天很晚了。 未来还有西域和辽东, 皇帝眼里真正关注的都是能够威胁大唐的, 还好, 武怀玉再泡了壶茶, 当第二壶茶喝完, 武怀玉酒意彻底没了,念头也更通达, 今天皇帝给了武怀玉一个承诺, 代表着皇帝彻底把吕宋交给了武家, “那咱家可就两个县主了。” “陪陛下多喝了几杯,儿子呢。” 他觉得李世民对他,对武家,甚至对满朝文武勋贵确实很了解,掌握了他们的动向,虽然未必真的无孔不入,但大致是掌握了的。 这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一直以来,武怀玉经营吕宋,心中最大的担忧还是皇帝,李世民不说千古一帝,但五百年一出的圣君那肯定当的上。 樊玄符有些意外, “不会是陛下的醉话吧。” 据说历史上朱元璋对臣子的监视就是无孔不入的,太子朱标老师宋濂因对皇帝有所不满,晚上回家在书房里写了首诗发牢骚, 李世民是个很有能力的皇帝,还是马上天子,一般的功劳固然也盖不过他,但权力总是充满猜忌的。 当然,在皇帝的规划里,吕宋无关大局,所以皇帝也并不需要过份关注,他只要掌握武怀玉对吕宋的看重,知道他一心经营吕宋就足够了。 当然,她们有一些也早向武怀玉坦白身份,就比如妾侍高惠安,再比如妾侍伊琳娜,再比如裴玉奴,除了这几个妾侍,府里内外还有一些人。武怀玉知道,但不敢说完全知道。 留在长安,更多可能是跟长孙无忌一样按在冷板凳上,顶着个司空、太子太傅的头衔,除了当个皇帝顾问,不会有实职实权。 这样还不如去岭南,起码还能在岭南经营,把岭南当成武家大本营来经营,不管是经济还是其它人脉等方面,对于底蕴不足的武家来说,都是极需的,何况他在岭南,还能方便经营吕宋。 皇帝在意的可能是对武家,对武怀玉动向的了解掌握,至于武家开发吕宋,在那里获得收益,这些并不重要。 “明天要让璎珞也一起进宫吗?” “明天,你送琉儿进宫,让她多陪陪皇后,也跟晋阳公主她们做做伴。” 如今长孙无忌被压的越厉害,他心中那股不屈念头就会更执着,将来长孙无忌的释放也会更猛烈, 可以说,确实早已经为长孙无忌将来的覆灭埋下祸根。 “怎么一身酒气?”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得当不知道,甚至还不能刻意对他们隐瞒, 就好比再造大唐的郭子仪,功成名就后也一直被猜忌,这位汾阳王也只得下令,郭家从不关门。 至于说什么黔中诸谢,南中诸爨等这些獠蛮,那都上不得台面了。 “先去洗个澡吧,有热水,可以去浴室里泡会温汤,也可以让婢子服侍你简单冲洗下,” 古人早看的很透彻了, 周公恐惧流言,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就说近点,从杨坚到李渊,他们既是国之勋臣,也曾是皇亲国戚,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有反骨的。 他还是得继续留在岭南,目前看来皇帝虽然有时也想让他留京,但也只是有时。 不过这样也好, 岭南,当然比不得长安, 皇后的病况,现在包括怀玉在内,三位药王都已经看过了,都束手无策,现在勉强吊着一口气,看能不能撑过这个新年吧。 如果有办法,武怀玉也想帮帮长孙皇后,可有时候,人力无法逆天。 (本章完)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49章 联手 立政殿。 国舅长孙无忌被皇后召来, “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去岭南或者是江东,都是不错选择。我建议你去岭南,那里虽被视做蛮荒,但这几年日新月异,不仅有海贸之利,尤其是还有许多余地可经营······” 长孙皇后靠躺在榻上,脸上化了点淡淡妆容,显得没那么憔悴,仿佛添了几分血色, 长孙无忌怔怔出神, 他也是此时才知道妹妹居然大限将至,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惊人的消息,妹妹这个时候了却还在为长孙家,为他安排谋划,居然让他去南方,甚至是岭南。 他知道岭南这几年在武怀玉手里经营的不错,也知道武怀玉这猛龙过江,把冯冼宁陈等诸岭南地头蛇全压下去了,冯盎至今还在长安呢。 这几年不少长安勋戚贵族家族南下, 长孙家自然也是有南下的,当初他嫡长子长孙冲就南下任钦州刺史,长孙家也在钦州那边强势进入,不仅圈了不少地,还参与了珠母海几大珠池合浦大珠的采珠、贩售的产业里,同时海贸、矿产,甚至是贩奴这些产业里也都插了一脚, 这些年下来,不论是种甘蔗制糖,还是采珠、采矿、海贸、贩奴等,长孙家都没少赚。 岭南确实是块热土, 但长孙家也仅仅是把岭南当做一块还没被瓜分完的热土而已,只是想从岭南多获取些钱财利益, 并没有打算跟武家一样,要真正的在岭南那边开枝散叶,更没有要把岭南当成大本营经营的意思。 他在外,长孙无忌在京,没啥往来,但两人却又一直保有默契,仍维持着同盟关系。 他也曾为右仆射,但还没任满百日, 他深有不甘。 真正家产是不会分的。 长孙无忌出宫后,心情郁闷, 李孝恭曾搭档李靖,为大唐打下东南半壁江山,但武德末年,身为扬州大都督的李孝恭却被诬谋反,被高祖召还京师,然后下狱审问,虽事后查无实据被赦免,但却改任宗正卿, 此后贞观这些年,虽也有些官职,可李孝恭这些年却不问世事,起豪宅建园林,后宅歌姬舞女多达一百余人,整日在家歌舞娱乐。 “房玄龄支持代州都督张俭取代伱阿兄任燕然都护、丰州都督,” 至于他自己,更是从没有想过半点要去岭南的意思。 “侯君集马上要宣麻拜相了,”长孙无忌出声道。 “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离开?” 张俭在代北表现虽也好,但他治下内附的思结部也曾经大举叛乱过,虽然后来他单骑入其部落与酋长推心置腹的说服安抚了他们。 皇后只能一声叹息, 执念太重。 “魏征和王珪,联合举荐韦挺出任燕然都护。”长孙无忌又道。 武怀玉只是很淡定的泡茶。 “国舅说笑了,我这宅子之前舍了一半出来做龙门观,现在占地仅九十六亩,还又划出一大块做了园林,里面的各种珍禽异兽,景观花木,也是定期开放给长安人游玩观看的,那其实已经是半公共的,我武家现在实际也就占地三十来亩,” “晋国公府占了宣阳坊一隅,足足二百来亩地,听说不少客人就算来了几次,在里面都经常迷路。” “多谢国舅提醒,” 但相比起来,武怀玉这些年能够冲这么猛还能一直站那么高,还是让他很佩服的,这人长孙无忌有些看不透甚至看不懂。 武怀玉庶次子承业,那是早早就跟长孙无忌订婚了的,长孙家联姻的也是庶出女,但长孙家还媵嫁一女,是无忌弟弟长孙无逸的女儿。这就显得长孙家还是非常重视这门亲事的。 承业生母高惠安,本是宫人,父亲是隋末反王,姐姐是李世民秦王府的刀人高惠通,明面上高惠通已死,但长孙皇后和国舅都知晓这位刀人还活着,只是换了身份在宫外,是六扇门中人,她还生了位公主,皇帝挑了程咬金的嫡次子做女婿。 长孙皇后一阵咳嗽, 她拿起手帕捂住嘴,等咳嗽止住,将染血的手帕收起。 长孙皇后心中暗叹,一阵悲伤,兄长的执拗甚至让她看到了将来长孙家的衰败。 长孙无忌望着妹妹, “何况我们阿舅如今也在朝为右仆射,” 长孙无忌下车,站在武家大门外,看着武家两丈多高的乌头门,再看着门内列的十六支戟, “侯君集要宣麻拜相了。”长孙无忌感叹道。 皇后也早知晓此事。 及代州都督张公谨病逝后,张俭因功升任代州都督。 “阿兄,你若实在不想去岭南,那我求陛下让你去江南东道,润州也是南朝旧都,也是个繁华舒适之地。” 国舅站在那里看着武家大门, 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 两人虽然多年前就联姻结盟,但这几年其实没啥太多往来。 最终皇后也没能劝说动长孙无忌。 “国舅,请。” “阿兄你当学学晋国公。”皇后感觉很疲惫。 长孙无忌见他不接茬,只好继续道,“这次朝廷调整北疆的策略,燕然都护这个位置可就越发重要起来了,如今朝中有不少人盯着这个位置,想换掉你阿兄。” 武怀玉倒是好魄力,也舍得让儿子去那么远。 长孙无忌感叹,武怀玉都离开中枢多年了,但武家的名声却是依然不减,武怀玉的声望更高, 让他放弃,让他远离长安,这不可能,那意味着他承认自己失败,向那些人低头。 张俭从各方面的条件,不论是出身还是能力、功绩,甚至他一直在代北边疆镇守,这让他都挺适合燕然都护这职位。 当初他把长孙冲安排到岭南钦州做刺史,也不过是让儿子去镀下金,提升下品阶,呆了不到一任就回长安了,如今也是一直留在长安,给儿子谋的秘书少监这样清贵之职。 “阿郎,晋国公府到了。”车夫在外提醒。 武家收下的这些名剌或谒文,会有专门的门客整理,有些会回复,有些不会,而真正能送到武怀玉面前的,极少极少。 长孙国舅跟晋国公那是儿女亲家,年底了登门拜访也很正常,没人说的了什么。 “国舅光临,真是让寒舍蓬壁生辉啊。”武怀玉从门内走出,笑着相迎。 武怀玉清楚长孙无忌说这话时的不甘和怨气。 武怀玉只是微微一笑,这都不是什么新闻,整个长安人都清楚,正旦一过就会宣麻。 哪怕这里许多人根本见不到武怀玉,他们也还是来了,武家门户那里摆着好多个箱子,都是来拜访的人的名刺,甚至是一些士子投的干谒诗文。 长孙无忌一路上坐在马车里,心情很烦闷,一会想着这个女婿如今竟也有池阳县男爵,一会想着听说武怀玉早安排好,给这个次子在交州那边置办产业,将来这二房就要在安南交州开枝散叶了, 不过韦挺缺的是镇守一方的这种履历,他没做过刺史都督,皇帝怎么可能让他此时去都护燕然,更何况还是魏征和王珪联合举荐,这三人名字放一起,李世民只会想到李建成,他们都曾是建成的人。 “我不想离开长安,” 这点他很惊叹甚至有点羡慕, 十年,他被摁了十年,长孙无忌不甘心。 武怀玉知道这位张俭,他家三兄弟,号称三戟张家,皆是三品,出身清河张氏,还是高祖李渊的从外孙,皇亲国戚。 韦挺么,武怀玉仍只是笑笑,这韦挺出身京兆韦氏,是韦贵妃姐妹的族人,韦挺还曾是建成的心腹,这些年在贞观朝起起浮浮,一直在中枢边缘徘徊,却始终没能进入中枢核心, “去晋国公府。” 但长孙无忌很清楚,其实这一切都是李世民的意思,否则房玄龄他们也不敢这样攻击他,妹妹劝他辞相,其实是在给他台阶下,是在保护他和长孙家。 她知道阿兄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有股怨气,可身为外戚,就得有外戚的觉悟,”阿兄,你看看这些年河间王,再看看柴驸马,论功绩,他们并不比你少,可这些年呢?” 肥壮的国舅爷穿着一身豹裘,更显熊壮,加上这位国舅爷习惯索头辫发,倒真只肥耗子似的。 可是这样做,家族实力不也分散了吗? 那些千百年的世家门阀,虽然也开枝散叶,但大宗长房却是格外重视的,要是代代都分家分产,那这家族还怎么壮大。 但这一步却也是遥遥无望, 可武怀玉的做法却与当今很不相同,他早早给诸子就安排好了。 她想起当初玄武门后,二郎论功,阿兄无忌和侯君集、尉迟恭,房玄龄、杜如晦或并列第一。 长子承嗣在长安,次子去交州,三子去吕宋,其它儿子有安排在洛阳的、江州的、泉州的、琉求的、广州的、琼崖的,甚至陇右、燕云、朔方、江西河北到处都有, 这是遍地开花啊。 长孙无忌哈哈一笑而过,武家以前占了宣阳坊四分之一,后来把一半拿出来做龙门观倒也是真的。 现在魏征和王珪两宰相一起举荐韦挺去任燕然都护,看来是想再推他一把。 长孙皇后此时提李孝恭、柴绍、武怀玉他们,也是告诉兄长,既然身为皇亲国戚,就得有那份觉悟。 沉沉浮浮,一直稳居中枢的却唯有房玄龄。 至于说又拿出了一大半做豹坊、园林开放,可每月也才开放几天,这仍是武家的后花园, 整个长安府第比武家大的没几家,也就魏王得了西城延康坊一整坊之地,长孙无忌的府第就远不及武家。 长孙无忌是很难接受这种做法的,尤其是把儿子安排到吕宋、琼崖、琉求等海外岛上去,更是难以接受,哪有这样坑儿子的。 长孙无忌的随从去门房通传国舅前来拜访,以长孙无忌的身份,还有武家亲家的这层关系,并不需要提前投名剌,更无须预约。 他就是要留在长安,就是要有朝一日,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明面上是长孙皇后主动向皇帝进谏,说自家兄长为外戚不宜为相,然后让他辞相,而暗里是当初房玄龄杜如晦杜淹等一干人,授意一些御史言官上书进谏皇帝,说国舅恩宠过盛,又挑了他一些失误攻击他。 这三兄弟虽是外戚,但都比较有能力,贞观初右卫郎将张俭出任朔州刺史,紧邻颉利,却能抵御突厥,教民营田,岁收数十万石,军民免饥。后来颉利败,又接收了许多内附的突厥部落,安稳边境。 现在并不是大哥怀义要跟张俭竞争燕然都护一职,怀义已经在燕然都护丰州都督、刺史位置上干了一年,表现还非常出色。 尤其是随着长孙冲回京成婚后,长孙家虽也还有一些子弟去岭南任官,但也不过是当成了一个镀金之地,派些年轻子弟过去呆个几年,混些资历就回来。 装了一箱又一箱,据说每天都要装每多箱,实在是太多了。 很气派, 来拜访的客人也多, 皇后说了好一会,可长孙无忌始终不肯松口,尤其是知晓妹妹时日无多后,他更是直言,以后太子更需要他这个娘舅的支持照顾。 长孙家也不缺访客, 他们都是支持太子承乾的,可这几年承乾储位稳固没有对手,他们这太子党也就没有什么威胁的敌人,自然也不会抱的那么紧密,而两人也都很聪明的保持着距离。 但多年来,长孙无忌很不甘心。 “侯君集、张亮他们都能拜相,魏征王珪这些建成余孽都能拜相,连马周这样的落魄书生都能拜相,为何偏偏我就是不能为相?”长孙无忌低沉声音道。 一般门阀豪族,是很少真正分家的,婢生子那其实就是家奴,妾生庶子也是地位低下,充做族中管事,顶多分点钱财,那些嫡次子等,也不过是能分些田地钱帛, 左右各八支门戟,这是只有正一品才能享受的待遇, 或者说,正因为这几年长孙无忌在京,而武怀玉在外,他们的这份默契的联盟关系才能一直这么存续着,因为两人没有直接竞争关系,还能互补。 他还年轻,哪怕再等十年,他也还等的起,甚至再等二十年,他也有这耐心。 如今是黄门侍郎,离宰相只有一步之遥。 如今整个长安城,门内列十六支戟的,唯有司徒长孙无忌和司空武怀玉, 其它人都没这个资格, 当今正一品,唯有这两位,其余的哪怕是宰相房玄龄高士廉魏征,又或是郡王李孝恭李道宗,以及宿老李靖等,都不够这资格, 他们只能按从一品,门内列十四戟。 武怀玉不知道什么风把长孙无忌吹来了, 长孙无忌可不是专门来提醒这事的,今天登门拜访有两件事,一是想问武怀玉能不能医治好皇后,其二则是也想在燕然都护府安排些自家子弟和门生,他不跟武怀玉争都护的位置,只需要安排些子弟门生。 长孙无忌低下头,不甘心。 武怀玉没办法救治皇后,但对于长孙无忌另一件事,却是可以各取所需,相互合作的。 长孙无忌其实还想看能不能联合武怀玉阻击侯君集入政事堂,但武怀玉毫无此意,长孙无忌最后也只能无奈放下。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0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武怀玉和长孙无忌聊了许久,相谈甚欢。 国舅爷走的时候满脸笑容,武怀玉也是送到大门外。 晋国公府门外,许多人看到了这一幕。 两位当朝仅有的正一品,都曾拜宰相,如今却又都不在政事堂中枢,可偏偏没有人敢半分轻视,许多人都没想到这两位会这么高调的往来,就算两人是儿女亲家。 樊玄符都有些好奇武怀玉跟国舅聊什么这么高兴, “要过年了,亲家间走动拜访也是正常嘛。”怀玉笑道。 不过樊玄符却不会这么觉得。 武怀玉跟国舅喝了壶茶,聊了不少东西,除了为皇后问医这事外,主要就是重申两家友好。 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会支持武怀义继续坐稳燕然都护的位置, 而武怀玉当然也会投桃报李,长孙家老五,也就是云麾将军长孙无逸将出任燕然副都护,长孙家高家还有些子弟门生前往任职。 两家结盟,那是强强联手。 虽长孙无忌和武怀玉这两正一品三公都不在中枢为相,但长孙无忌的舅舅高士廉是右仆射,武怀玉的姐夫马周是中书令,此外两人朝堂上也是有许多支持者的。 他们联合一起,不论是房玄龄要推荐张俭,还是王珪魏征要推举韦挺,或是还有人想推举尉迟恭,那都不惧。 “长孙玄同去做燕然副都护?”樊玄符听到这名字,不由的轻笑起来,“这人可是长安有名,” 武怀玉也笑笑,他知道妻子说的有名是啥意思。 长孙无忌兄弟其实不少,比如那个贞观初敢参与谋反的长孙安业,名无宪字安业,是无忌同父异母兄,排第三。 无逸是老五,也是无忌异母弟,庶出。 这位长孙无逸字玄同,长安很有名,不过不是因为很有本事,恰相反,这位长孙无逸没啥真本事,但嘴皮子特厉害,出了名的毒舌。 长孙无忌五兄弟,老大本来挺有才华,将门虎子,可惜卷入隋文帝第五子汉王杨谅谋反中被杀,次子也死的早,老三无宪酗酒如命,贞观初愚蠢的卷入宗室谋反案中。 老五无逸凭着皇后姐姐,受封为县公,任云麾将军,这些年一直在长安禁军任职,是皇家禁军将领,身份尊贵差事轻松。 别看这老五没啥本事,但在长安却挺有名,既因为其毒舌,也因为长孙家好些不方便无忌出面的事,可以找他。 算是个掮客吧,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 “他云给阿兄做副都护,合适吗?”玄符问。 武怀玉笑笑,长孙无逸去塞北说白了就是去镀金的,这人虽说没啥大本事,但毕竟长孙晟的儿子,长孙无忌的弟弟,也是个国舅。 而且,武怀玉以前可是执掌过六扇门的,所以很清楚长孙无逸这人并不是表面上的光会耍嘴皮子,真的只有一张嘴,也在长安混不开,仅凭个国舅身份可不够。 长孙无忌安排他去塞北,表面上是让兄弟去镀金,实则是负责带队照看长孙家子弟的。 “对了,国舅邀请过两日去他家赴宴,” 长孙无忌是武怀玉的亲家公,无逸也算半个,因为当初两家订下婚约时,无逸是也说好要以一女媵嫁的。 两日后,武怀玉按时赴约。 长孙无忌家的宴会很热闹,宾客却并不算多,都是自家亲戚。 虽然此时长孙皇后病重,但一直对外封锁着消息,甚至连长孙家也没有几人知晓。 武怀玉见到了无忌的舅舅高士廉,也看到了他族叔长孙顺德,当然他那个老弟长孙无逸自然也在,还有长孙无忌的大舅子张琮张文瑾也在。 客人不多,酒席上反而气氛更好,没那么多拘束。 长孙顺德许久不见了,这位曾是武德朝军方大佬,顶级勋贵,但在贞观朝屡次犯错,或者说是皇帝有意的找茬,长孙顺德也是因此先后牵连到谋反案、贪污案、侵占民田案等,被李世民反复折腾了好多回, 如今也是彻底的服了,无官无爵一身轻,基本上已经不再过问世事。 武怀玉看着这个须发花白,宴席刚开就已经先把自己喝的半醉的老头,相比起他来,国舅长孙无忌哪怕闲职十年,也比长孙顺德好多了。长孙顺德是李渊的老伙计,武德朝的大将军、薛国公,结果贞观朝屡次获罪,如今早被免官夺爵, 老头子跟武怀玉打了个招呼,继续坐在一家喝酒,似乎只对酒感兴趣,怀玉看他手都发抖,这是酗酒过度酒精中毒了。 酒席上有长孙无逸在,气氛倒是挺不错,这家伙一张嘴确实能说。 席上,有人说到一件事,“听说醴泉县百姓流行制作蛊毒,那里距离京师不远,这些人应当发配到距离京师很远的边地去,咋能让这些人居住在京畿呢。” 另一人则道,“若把这些人发配边地,那里不也是陛下子民,这些人到了那里,还一样会以蛊毒害人,天高皇帝远,岂不更加遗害无穷?”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长孙无逸插话道,“若让我来处置这些制造蛊毒的人,我倒是有个特别合适的地方安置,且保证不仅能够解决隐患,还能让他们发挥大作用。” “哦,倒是说说看?” 长孙无逸举着酒杯,笑吟吟道,“把他们送给辽东高句丽大对卢,或是送给漠北薛延陀夷男,让他们当杀手。” 席上有一人觉得长孙无逸这并不是什么好安置办法,怎么能把自家子民送给蛮夷。 长孙无逸站起来,故作惊讶左右张望,“怎么突然就天黑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说天黑了,玄同公喝醉了吗?” “没天黑?那为啥断人行呢?”长孙无逸大声道。 这话一出,大家先是愣了下,然后有人听懂了。 长安以前实行宵禁,所以有天黑断人行的说法,长孙无逸此时的断人行,其实是针对那个反驳他的人说的。 因为那人其貌不扬,还是个五短身材。 断人行,实指短人行,长孙无逸玩楷音梗这是。 那人脸胀通红,怒视长孙无逸。 武怀玉问了下,原来那人叫段恪,是驸马段纶的族弟,段纶的妻子高密公主,是二婚。头婚嫁的是长孙孝政,两人还生了个女儿,但长孙孝政死的早,公主改嫁给段纶。 这长孙孝政是长孙顺德侄子,长孙无忌的堂兄。 今天长孙家的宴会,高密公主夫妇一同前来赴宴,公主虽改嫁多年,但女儿却是留在长孙家的,公主与长孙家关系也不错的,毕竟如今长孙冲又娶了高密公主的侄女长乐公主。 只是谁也没想到长孙无逸这么无礼,拿人短处公然嘲讽,这嘴是真毒。 武怀玉倒不相信长孙无逸是那种轻狂无礼之人,段恪好歹也是段驸马族弟,而且今天还是跟着来做客的。 估计是两人有过节,长孙无逸故意嘲讽侮辱。 很快武怀玉从张琮那里知道了缘故, 段恪是要跟长孙无逸争安然副都护的那个人,今天高密公主与段驸马带着段恪来赴宴,就是希望长孙家能够给个面子, 长孙无逸直接一通嘴炮嘲讽,看似无礼,却也让公主夫妇没法再提这事。 五十多岁的张琮张文瑾这次也将去塞北, 他的职位是云州都督、刺史, 云州都督府是即将新设的都督府,云州升格而来,都督府管辖的是雁门关长城外之地,都督云、朔、蔚三州。 这是从代州都督府分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特意为张琮所设, 但谁让这位郡公身世不凡呢,他祖母陇西李氏是李虎之女,李渊得喊姑姑,李世民要喊姑祖母。母亲扶风窦氏,陈国公窦荣定和隋文帝姐姐万安公主之女,这窦氏也是高祖李渊皇后家。 张琮自己还娶了长孙无忌的姐姐,然后长孙无忌又娶了他妹妹, 张家三代联姻的是李家、窦家、长孙家, 别看张琮好像在朝中没啥名头,但也是银青光禄大夫、云麾将军、南安郡公、左领军卫将军。 这种人不显山不露水,但能量却大的惊人。 他出任代州都督、刺史,也是长孙无忌跟武怀玉合作之一,长孙无逸、张文瑾,还有高士廉的一个侄子,这三人算是三家带队人物。 武怀玉并不担心张文瑾任云州都督,会对怀义有影响。 张文瑾也是将门子弟,关陇军事贵族,一身骑射本领扎实,更别说领兵打仗也很有经验,任云州都督不仅没问题,甚至还能很好的协助怀义。 毕竟云州都督,跟燕然都护府的关系是很特别的。 有时你不得不佩服那些勋贵门阀, 这朝廷一有点风吹草动,早早就知晓,并且动作迅速,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知道接下来朝廷重心是在北边,于是抢先就安排子弟部属去占好位置。 长孙无忌不跟武怀玉兄弟争燕然都护的位置,而是选择强强联手,长孙家高家张家窦家他们帮武家兄弟稳固燕然都护的位置,并帮助武怀玉安排他几个义子、旧部到边塞,换取的是武家兄弟支持他们的子弟去北疆抢占位置。 大家联手对抗的是其余宰相们推举的那些人。 像张文瑾这样的人,没合适的位置,新升格一个云州都督府。虽然朝廷升设云中都督府,也是有实际需求,为更好配合新的战略计划, 但此时设立,却真是给张文瑾量身打造。 张文瑾出任新设云州都督,都督云朔蔚三州,事实上就还等于把原边塞一线的代州都督张俭给挤到二线去了。 张俭别说争燕然都护了,他这代州都督本来都督五州军事,现在一下子只都督忻、代两州。 武怀义、张文瑾、长孙无逸,直接就成为接下来第一线重心,其余如灵州、代州、并州、幽州几个都督府,都只能是二线协助配合。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1章 武家有女初长成 立政殿。 长孙皇后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如今一天大半时间都是昏睡中,情况已经非常不好。 武璎珞带着妹妹武琉,对晋阳公主道,“我们为皇后打延生醮祈禳求福。” 几人只想为皇后做点什么,希望她能够快快好起来。 “我教你们诵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为皇后打延生醮。” 晋阳公主小脸苍白,她跟武琉儿一样才三岁多点,是皇帝皇后最喜欢的女儿,年纪虽幼,却已经能够提笔写的一手漂亮的飞白书, 她的姑姑、姐姐等公主,未出嫁时都是虚封,只有出嫁时才得真封,晋阳公主李明达如今幼时便得真封,这位极得父母宠爱,甚至被偏爱的公主,聪明灵动,却打小体弱多病。 这些天她坚持要陪伴母后身边,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武璎珞带着武琉,晋阳公主则牵着才一岁多点的妹妹衡山公主,四个小人来到偏殿,要为皇后诵经祈禳打延生醮。 “北斗经是我阿耶教我的,阿耶说北斗七星乃造化之枢机,人神之主宰,有回生注死之功,消灾渡厄之力。凡人性命五体,悉属本命星官主掌,只要我们清净身心,焚香诵经,叩拜星君,广陈供养,自可福寿臻身,远离诸祸。” 四个女娃,璎珞十岁,年纪最长,也最成熟懂事。 晋阳公主和武琉都才三岁多点,却也是聪明伶俐,只有一岁多点的衡山公主还天真无知,只知道跟着这些姐姐们。 延生醮,这是起自汉代的一种祈禳仪式,最早是北斗崇拜。 华夏先民认为,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要想延长寿命,就要向北斗星君祈求削去死籍,道教也很早就从事各种礼斗活动。 道门中各种长生延生的经书、醮仪,大多数与东南西北中五方星斗有关,与北斗的关系尤其密切。 璎珞教晋阳公主们一起念的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就是其中之一。 有了灾病,急须投告北斗,醮谢真君,及转真经,认本命星君,方获安泰,以至康荣。 常诵此经,拜斗礼忏,也可保命长生。 此时,皇帝、太子,以及魏王、长乐公主等知晓皇后病情的,也都有在为皇后祈福,有一般醮仪,也有灯仪,甚至不仅请道士祈禳,也请高僧念经。 “天灵节荣,愿保长生。 太玄之一,守其真形。 五脏神君,各保安宁······” 武璎珞念一句,晋阳公主李明达和安陆县主武琉也跟着念一句,而衡山公主只能跟着说几个字。 武璎珞一脸庄重虔诚, “志心朝礼,圣母紫光天后,太极天皇大帝,北极紫微大帝,擎羊圣者,陀罗圣者,北斗第一阳明贪狼大星君·····” 晋阳李治不见了两个妹妹,便寻了出来,有宫女禀报在偏殿,过来正好看到几人在诵经祈禳。 九岁的晋王李治听了几句,便站在门口,没有出声打扰,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九弟站这干嘛?” 一个肥胖的身影出现,是魏王李泰,他也出来透口气,母后病重,李泰心情也很压抑难受,一想到母后若是走了,那他就少了一份依靠。 年后他就该去琉求岛就藩, 他很不想去那东海海岛上,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那样,那跟流放有何区别。 哪怕这几年经历大变,他沉稳了一些,甚至那份念头也被压到心底深处,但偶尔也还是会想一想, 李治让他噤声, “四哥,武璎珞带着晋阳她们在偏殿为母后诵北斗经祈禳。” 李泰跟李治关系还不错,李治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对大哥四哥这两同母兄都很恭敬,李泰也对这个不会危及自己的胞弟特别好,兄友弟恭嘛。 李泰走近门口,也站在殿门口往里看。 看到武璎珞一脸庄重虔诚的诵经,妹妹小兕子也一脸认真,连最小的妹妹也都在伊呀呀的跟着念。 李泰看着武璎珞,这个武司空的长女,虽是庶出,但真不错,不论是相貌还是才情,母后身边的人都很夸赞,可惜居然早早许给了老十李慎。 他站在那看着这个姑娘,居然看的渐走神了。 晋王李治在一边也发现了四哥的眼神变化,顺着目光看到了武璎珞,那是他未来十弟媳纪王妃。 李治才九岁,比武璎珞还小一岁,但也已经懂许多事情,他觉得四哥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他也觉得未来的十嫂很漂亮,尤其是有股很特别的气质。 可四哥早就娶了阎氏为妻,甚至都纳了好些媵妾,孩子都生几个了。 “阿兄。” 李泰被李治捅了下腰,思绪收回,扭头看到九弟那目光,顿知自己刚才有些失礼。 他笑了笑,“刚想事走神了,怎么了?” “没啥,”李治回答。 一阵脚步声传来。 却是太子良娣武氏来了, “见过魏王殿下、见过晋王殿下。” 李泰看到武二娘,心里不由感叹,武家的女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出色,刚才看殿里的弟妹武璎珞气质出众,这会又来个嫂子。 武二娘虽只是太子妾,但在东宫地位不低,而且在父皇母后心中也挺看重,武二娘早早嫁进东宫,却又被母后一直带在立政殿。 李泰刚才看着武璎珞时其实心中在想一个事,他和太子还有吴王李恪,当初都曾拜在武怀玉门下,都是武怀玉的学生,可就因承乾是太子,结果就能得到武怀玉的全力帮助。 若是当初武怀玉只收了自己做学生,全力支持自己该有多好。 说不定还能娶这武二娘为妻,以侄女武璎珞媵嫁,那他只怕几年前就抓住那丝机会,入主东宫了吧。 李泰从不觉得自己比承乾差, 可只因承乾是嫡长,自己是嫡次,结果当年他就被高祖安排过继给了叔父卫王为子,只因自己是嫡次,哪怕父亲宫变夺位成功后让他归宗,他也依然只能从卫王改封魏王,而不是太子。 就算是亲娘舅长孙无忌和舅公高士廉,他们眼里也只有太子承乾。 思绪万千。 李泰望着向他行礼的武氏,目光有光炽热大胆。 如果武怀玉、长孙无忌他们能支持自己多好,那自己还需要离开长安,去那流求岛,近乎流放吗? 如果自己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那也还能得到他们身后的高士廉、马周、许敬宗等几支强大势力的支持。 那个位置,还会遥不可及吗? 武二娘感受到魏王的那有些大胆无礼的目光,低下头,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心里却有些不屑。 坊间都说魏王贤良,武二娘却觉得李泰徒有虚名,她讨厌李泰那目光,贪婪却又恶心,她也讨厌他那肥胖的模样,堂堂贤王?就不能好好锻炼锻炼,把自己吃的跟头肥猪一样。 明明曾经他有过机会的,但他却根本没有好好把握。 虽然在武二娘看来,曾经那丝机会,其实也不是真的机会,只是个假相,但他仍没有半点把握,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殿中武璎珞带着晋阳公主她们念完北斗经, 这才发现魏王、晋王,还有姑姑武良娣都来了。 ······ 夜。 武二娘洗漱好后,特意来跟璎珞一起睡。 “琉娘睡了?” “嗯,都打呼了。”璎珞道。 武媚看着小侄女,觉得她倒是没心没肺的,可生来命好。投胎做了武司空的嫡女,三岁就受封县主,还得了三百户实封采邑。 姑侄俩熄了灯, 躺在榻上,被窝里很暖和。 她们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武媚虽说早嫁入东宫,可一直跟着皇后身边,还没跟太子圆房,仍还是个完璧之身。 不过进宫后,整个人还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在父亲去世后。 不仅是年纪大了,见识也广了,思想也变了。 “今天魏王看你的眼神很不对,以后你要当心点他。”武媚小声对侄女道。璎珞压低着声音道,“我倒觉得他看姑姑的眼神很无礼。” “嗯,这不是什么好人。”武媚呸了一声。 “姑姑什么时候回东宫啊?”璎珞问。 武媚其实也想回东宫了,她想早点跟太子圆房,这样才能有名有实,进宫后虽一直跟在皇后这边,但她却也看清了不少宫里的情况。 后宫这么大,那么多妃嫔,却仅有一个皇帝,这里的明争暗斗比一般的豪门大宅可厉害的多。 要想站稳脚,最好就是能生孩子,尤其是得生儿子,多生几个最好。 东宫的韩氏,是她堂姐的女儿,宰相马周的继女,武司空的外甥女,但这些都不及韩氏为太子生下了长子,既是东宫庶长子,也是皇帝的庶长孙,韩氏也一路晋升到了太子良媛,位仅次于她。 但在东宫地位,却比她强太多了。 她很想马上回东宫,可现在皇后病重,她离不开。皇后要是这次真撑不过去,那她过些日子就算回东宫了,也还得为皇后守孝, 跟太子生孩子,估计这两三年都没可能了。 一想到这,武媚心中挺惆怅的,皇后如今病重,她此时想这些很不应该,但她不能不想,她有种浓浓的危机感。 至于那肥胖的魏王李泰今天那无礼的目光,武媚却只有不屑,都即将就藩了,还远远不如才九岁的晋王李治。武媚这两年一直在皇后身边,倒是跟这位嫡出的九皇子极熟。 晋王甚至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为皇后诵北斗经,打延生醮。”武媚说道,“早点睡吧,” 她为一边早熟睡的武琉儿又掖了掖被子,还是她好,三岁孩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就算身在宫中,也一样能够呼呼大睡。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2章 天恩浩荡 新年钟声敲响, 贞观十一年到来。 天还未亮,晋国公府却是一片喜庆忙碌, 武怀玉正在穿礼服,要赶早参加正旦大朝会,今天虽是过年,但身为正一品司空,却没得轻闲,正旦大朝会隆重盛大却又烦琐辛苦,不仅是他,家里有诰封的女眷也要进宫拜皇后。 晋国夫人樊玄符、永乐县主李清、淮南公主杨慕云等都忙着梳妆,宝树钗钿,翟衣礼服。 为了这隆重的日子, 整个府中的下人昨晚几乎没睡,全都准备着,生怕出一点差漏。 穿戴完毕,武怀玉和玄符她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不敢多吃,要不然今天这漫长的仪式,可不方便上厕所。 那种场合,就算放个响屁,都要被御史弹劾的。 “吃点肉干,扛饥耐饿,”怀玉道。 “肉干味道大。” “那吃完了嚼点甘草,或是含点薄荷清新口气。” 天还没亮,便开始出门了。 府里今天随从的人也多,既有朝廷派给的北衙禁军侍卫,也有防合力士随从,武家也有管事随从人员。 大家今天全都更换了新衣,格外的精神,脸上一个个都还带着笑容。昨天年三十,武家给了压岁红包,今天年初一,武家又派发了新年红包。 连拿两个红包,钱还不少,当然开心。 一辆辆马车都已经停在大门口, 火把照耀,亮如白昼。 武怀玉和妻妾们一人一车,登车出发。 此时长安城里,无数火把照耀街坊,一支支队伍汇聚,往宫门而去。 新年正旦大朝,参会的贵族官员,可比平时常朝时多太多了,就算是初一十五的朔望朝也远不及。 坊门街头,一座座街铺里的武侯们也都早打起精神站岗当值,过年了,所有武侯们都取消了休假,全员到岗,甚至比平时加倍人手,以维持秩序。 六街巡骑也都全部出动。 今天就连各坊的坊正,都带着青壮坊丁们彻底巡逻坊里,加强值夜。 新年第一天,是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武怀玉倒是早习惯了, 坐在马车里,甚至还抽空打了个盹,补充下睡眠。 一路倒也顺利,没有堵车。 抵达宫门时,天还灰蒙蒙的,他的马车一到,便有官员过来迎接引领,武怀玉下车直接去了待漏房, 身为正一品的三公,就算宫门还没到时间打开,他也不需要站在外面等候,他可以直接到待漏房等候,那里有炭火有热水,甚至还有早点,甚至还有单人休息室。 这是宰相才能享受的待遇, 他进来时,一众宰相们都已经来了,有的在喝茶,有的在闭目养神,武怀玉进来,带进一阵冷风, 大家望来,纷纷跟他打招呼。 房玄龄、高士廉、马周、杨师道、魏征、李大亮、王珪、萧瑀,还有侯君集, 九位宰相,加上司徒长孙无忌, 还真是挺热闹的。 一众问候中,武怀玉感受到一道复杂的目光,望去,却是吏部尚书、参预政事侯君集,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 武怀玉对他微微一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因为何事而起纷争,到如今已经有点化不开的意味了。 武怀玉也没打算跟他化开,其实在朝堂上有这么个不对付的宰相敌人,也未必是坏事,起码皇帝是很乐于看到的。 跟大家都打了招呼,武怀玉坐到了马周旁边, “吃了没?” 马周点头,在家里吃了点出来的。 其实待漏房这里有茶点,不过马周向来习惯在家里吃了出门,每天妻子武玉娥都会早早替他准备好早点的,就算今天燕国夫人武玉娥也要进宫参见皇后,也是亲手为他做了他喜欢吃的胡麻煎饼。 坐了没多久,宫门开启,武怀玉跟宰相们率先入宫。 今天宫门处的官员将校很忙,要进宫的人太多,每一个都得查验门籍鱼符,等候入宫的队伍排的很长。 这寒冬腊月的, 外面还下着小雪,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尤其是武怀玉他们刚才来了后还能在屋里烤火休息,而其它官员们却是只能在寒风中等候, 连坐在车里等都不行,宫门前广场虽然地方挺大,但今天车马特别多,所以官员乘车到达后,车马就得立刻离开。 他刚进去,就看到李靖和秦琼也来了,其实他们也是从一品,一样有资格享受待漏房,但他们刚才却并没有进去。 武怀玉站在那等两人进来, “老师新年好,” “义父新年好,” 两人气色都还不错,“刚才你们怎么没进去休息会?” 李靖笑笑,“那孽障在那,” 秦琼则说他一武将,跟那些相公们也没啥可说的。 李靖是坚决不承认侯君集这个学生的,而侯君集如今也没脸以李靖学生自居,当然,侯君集也是绝不会承认武怀玉是他师兄的,就算刚才武怀玉对他微笑,侯君集也是黑着脸把头扭到一边去。 不过侯君集这次复相,感觉人要沉稳低调不少,起码刚才他的态度是回避,而不是跟武怀玉碰撞,更没有挑衅。 人总是吃过亏才能成长,侯君集就成长了。 武怀玉讨厌侯君集,但他也知道皇帝有意用他,因此他也并没有特意要找侯君集麻烦, 搞又搞不死,那还费那劲做什么。 不过如果侯君集不识相,主动来挑衅,武怀玉肯定也不会跟他客气,到时肯定还要大嘴巴扇他。 参与正旦大朝的官员太多,武怀玉的许多熟人都来了,不过这不是叙旧聊天的场合, 正旦大朝会,很重要。 这是皇帝确认统治帝国的重要仪式之一,其政治意义非同一般,明天子之尊庶几旧典不至废坠,强调等级性、秩序性,使礼仪规范化,体现统治者意志,巩固皇权,提升皇家权威。 故此,这正旦大朝格外的隆重, 当然也格外的折腾人。 反正武怀玉觉得非常无聊, 根本就感受不到什么皇帝与官员同乐的轻松气氛,完全被庄重肃穆的严格礼仪所替代, 朝为朝贺,会为宴会, 正旦大朝会是分为两部份的,朝贺之礼又有祭天、朝贺等仪式,百官朝贺前,皇帝先要祭天, 百官们还在宫门外等候时,新年钟声响起,皇帝便要点燃香火,为百姓祈祷丰收, 等百官进宫, 皇帝上金殿接受百官及外国使臣朝贺之礼, 每一步,都有严格的礼仪要求, 武怀玉跟着按部就班, 依制行拜、舞蹈,三呼万岁! 这大朝会处处体现的是等级和秩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绝不容许有半点错乱。 各个外国番邦使节轮番朝贺, 甚至还有好几位小国国王亲自来长安上殿朝贺。 确实是万国来朝的强盛。 好在除了朝贺,还有宴会。 宴会气氛就要轻松欢快不少,宫廷乐舞让人脑子都轻快许多, 各种美酒佳肴流水般上来, 不过宴会上一样讲究等级,严格按官职爵位品级来排的,没有出现尉迟恭那样敢挥拳头抢座位的莽汉。 尉迟恭也来了,但他今天很老实低调。 遥想十年前,玄武门之变后,尉迟恭是何等的狂拽酿酷炫吊炸天,江夏王李道宗坐在他前面,他直接挥拳差点打瞎人家一只眼。 而今十年后,尉迟恭低调的都让人自动忽略他。 当年玄武门功论第一的尉迟门神,现在混的在京待职。 这些年官职越当越小,虽说品阶还在,但一直在刺史任上调来调去, 而当年劝架的武怀玉,现在却已经高高在上,武怀玉在宴会上的席位,排在百官第二,仅次于长孙国舅,还在秦琼李靖房玄龄他们之上。 尉迟恭跟他相隔遥远了。 连程咬金、樊兴诸将,现在都在老黑之上,更别提江夏王李道宗,人家是刑部尚书,还是郡王,哪是一个连职事都没有的闲散武官将可比的。 同为门神,秦琼位列第四,尉迟恭如今也只能远远仰望了。 尉迟恭沉寂了, 宫宴上也再没有了如他当年那般猛的人, 就连侯君集,这个当年一样骄狂的人,如今再次拜相,却也沉稳低调的多。 在这欢乐的气氛中, 李思摩出列, “臣请为陛下跳舞庆贺。” 李世民看着这浓眉大眼深目高鼻的dtz可汗,笑着点头。 这大唐贞观朝的宫廷宴会上,有个传统节目,那就是突厥可汗跳舞祝酒,从突利可汗到颉利可汗,再到如今的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思摩。 李思摩在万众瞩目下, 站到殿中央跳舞, 他还带来了伴舞团,分别是新授封的突厥汗国左右贤王和六都督, 思摩跳的舞是突厥舞,配乐是敕勒川。 九条突厥大汗很认真的跳舞, 武怀玉看着还行, 不过在一众来朝的蕃邦外国使者们眼中,那就是震撼,十年前的突厥无比强大,东西万里之遥远,无数蕃邦小国部落臣服于他们。 李思摩、执失思力等人的名字,当年也是威震一方的, 思摩他们跳完, 向皇帝献酒一杯。 然后党项羌也站了出来,表示也要为大唐天子歌舞一曲, 拓跋部首领拓跋赤辞为首,细封步赖等一起,党项八部首领一起为天子贺。 他们边跳边唱, 风格粗犷, 还挺有特色的。 一曲舞毕, 李世民很高兴, 当众下旨,赐封拓跋赤辞国姓李,封平西郡公,授西戎州都督。 赤辞跪伏拜谢,甚至当众落泪,感激万分的样子,大声说着区区边地戎狄,居然得赐国姓,天恩浩荡。 武怀玉觉得这老家伙挺能演,他跟吐谷浑可汗伏允是拜把兄弟,还是儿女亲家,当初唐征吐谷浑,他可是力挺伏允,吐蕃来犯,又带路迎接。 大唐对付他费了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将他征服,他也是形势所迫才投唐的,结果现在却表现的这模样。 不过蛮夷能得赐国姓,确实是了不得了。 李世民还挺喜欢赐这些蛮夷酋长国姓的,奚、契丹、突厥,然后吐谷浑,现在又党项,将来这大唐周边的部落藩国,君主岂不全都姓李,都成半个皇族?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3章 俱为臣妾 党项羌拓跋部首领赤辞,都得赐国姓,封郡公,授都督。 皇帝对于刚才跳舞同样卖力的思摩当然也不会小气。 “宣旨。” 于是当着中外百官藩属使节的面,通事舍人宣读诏书。 是册封李思摩为突厥可汗的诏书。 “於戏! 突厥部众,代居沙漠,元戎才举,龙城克定。 三部种类,十角酋渠,咸袭冠带,俱为臣妾。 朕光宅六合,亭育万品,爰降大造,存其亡国。既复故庭,乃树君长。 惟尔右武侯大将军北开州都督怀化郡王李思摩,器量明远,识用宏通,地称贵种,望高赐姓。 忠孝之节,简于朕心,明智之才,重于蕃落。 朕用是命尔为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 传之子孙,为唐藩屏······” 突厥复国,思摩为汗,这事在年底已经议定,但今日算是正式宣告天下。 思摩上前接旨受封。 除了册封诏书,当殿还赐予思摩金狼大纛,和战鼓号角,以及可汗金印等。 看着这一幕, 大唐贵族官员们倒不惊讶, 最惊讶的是那些蕃邦外国使臣们, 突厥居然复国了。 突厥可汗居然由大唐皇帝册封, 而这位俟利苾可汗那跪伏在地听封的模样,实在让人太深刻了。 突厥、吐谷浑、党项、西山、奚、契丹,一个又一个完全臣服于大唐了。 更让他们惊叹的在于,大唐皇帝让突厥复国,但并未把最肥沃的河南地给思摩,而是让他们北渡黄河,越过阴山,迁到山北。 可思摩居然很痛快的答应了,他的左右贤王、六都督也都当殿谢恩答应下来。 除了已经在阴山北部游牧的突厥部落, 思摩向天子表示,年后就会开始准备迁移,等到秋季牲畜肥壮的时候就迁移, 到时将有三万余帐,约二十万口突厥部众从内地北迁, 胜兵四万,马十万匹。 而在山北,还有更多的部众。 重新整合复国的突厥汗国,统六都督府,领部众超过十万帐,控弦之士十万骑。 很吓人的一支力量。 而对这支力量最先感受到威胁的自然就是薛延陀汗国了, 突厥十万轻骑,隔着大漠,跟他们成了邻居,这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直顶在他们的背上,这如何能让人安心? 可皇帝早就通知了薛延陀这个结果,根本没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薛延陀如今称霸漠北,号称胜兵二十万,但这二十万不全是薛延陀汗国的,薛延陀汗国也并不就是直接统治整个漠北,如回纥等铁勒部落,虽臣服薛延陀,但他们的关系并不紧密,回纥等部落基本自治。 他们的实力单个不如薛延陀,但加起来却实力很强。 就在薛延陀使者的担忧中, 又一道诏书宣读。 却是皇帝册封薛延陀可汗二子为小可汗的诏书,赐封夷男嫡子突利设拔灼为突利多弥小可汗,赐封夷男庶长子大度设曳莽为颉利大度小可汗。 俱赐国姓李,并赐郡王爵,大将军职。 同时,皇帝还要赐两位公主同时和亲漠北,分嫁给兄弟俩。 武怀玉坐在那慢慢品尝着美酒。 跟旁边的秦琼聊天。 太子太保秦琼如今仍还是检校齐州都督,还有个山东观察使头衔。经过十年疗养,秦琼现在身体很好,不复当年那副病虎模样, 其实以他现在的状态,就算再次披甲上阵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不过如今没有什么战争,需要出动他这样级别的,秦琼可是拜过宰相,如今还顶着从一品太子太保衔,单论品阶他甚至比李靖还高一点。 “我大唐早晚得跟薛延陀有一战,”秦琼端着酒杯,看着薛延陀使者说道。 “我也觉得,三五年内必有一战。”武怀玉也道。 旁边的国舅听了扭头问,“李思摩驻于碛南,整合诸部,那也是有不下二十万帐,控弦之士十万啊,不能为大唐守好门户?” 秦琼毫不犹豫的摇头,“他不行,” 而秦琼隔壁的李靖专心的在吃鹿排,他肯定也听到了讨论,却没参与进来。 武怀玉很认同秦琼的话,李思摩不行,守不住薛延陀汗国,但这不是皇帝眼光不行,而是大唐的需要。 大唐既需要突厥复国,北迁碛南守边疆,却并不希望真恢复一个强大的突厥,哪怕是真正能整合起来的突厥汗国也不行。 突厥复国,最大的作用是充当一个缓冲区,同时是要借机把内迁的突厥人清出去,还京北地区的安全稳定。 可北迁的突厥诸部,仍有不下二十万帐,这是很惊人的数量,以突厥马背民族全民皆骑兵的传统,就数量上而言不比薛延陀差多少。 要真整合了,那大唐天可汗李世民就得睡不着觉了, 所以必须选李思摩这突厥人眼里的杂种来当大汗,让他无法真正整合突厥,甚至朝廷设立六都督府,就要是把突厥一分为六,互不统属。 突厥汗国必须得散, 李思摩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说突厥汗国守不住薛延陀也不是问题,朝廷也没想过让突厥能守住薛延陀, 突厥复国,更大的目的是饵,钓薛延陀南下的。 李靖肯定早看透了这些, 武怀玉自然更清楚,这些谋划,本来也有他一份功劳。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燕然都护这个职位,大哥不能丢,他要为大哥守住。 武怀玉清楚,李世民在位一日,自己是没机会再回朝了,就算回朝也可能是跟长孙无忌一样闲置下场,倒不如就呆在地方上。 可武家在朝中又必须得有人,还得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才行。 姐夫马周现在是宰相,但他有消渴症,这是不治之症,武怀玉给他开的方,也只能是缓解,可马周为皇帝殚精竭虑太过操劳,他这身体只怕也难长寿, 马周可能到时还要走到李世民的前面去。 武怀玉想的是现在助力阿兄怀义,多立些功劳,将来送他入朝进入中枢,武家也有保障。 虽然他也还有其它备用计划,比如支持许敬宗、李义府、上官仪、来济兄弟甚至是裴行俭等人,但外人总不及自家人,哪怕是弟子门生,肯定也不如亲兄弟。 燕然都护是个很重要的位置,这里现在有很多机会,绝不能丢。 这次争的人很多,几大势力明争暗斗,武怀玉虽说拉上了长孙无忌同盟,也不能说就有足够把握, 说到底还得看皇帝的想法。 大唐现在北疆策略是扶持突厥复国,迁到碛南,挡在薛延陀南下的最前面。然后在漠北一边是册封夷男两个儿子为小可汗,同时扶持铁勒强部回纥,利用回纥来牵制薛延陀,就如同当年扶持薛延陀对付突厥一样。 耿国公冯盎出列,为皇帝诵长诗一首, 又是一轮歌舞过后, 皇帝让人又取来一个锦盒,拿出一道诏书宣读。 改燕然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移治汉云中故城,也是颉利定襄汗庭,曾经的匈奴单于台。 原燕然都护府为上都护府,都护为正三品。 而现在升格为大都护府,大都护为从二品。 都护的职责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凡对周边民族之“抚慰、征讨、叙功、罚过事宜,皆其所统。 武怀玉听到改名、升格,不由的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有些超出掌控了。 上都护对应的是中都督,大都护对应的是大都督。 而惯例大都督一般都是亲王遥领, 现在升格为大都护府,那怀义就不够资格做大都护了。 “单于大都护府领夏、盐、绥、银、丰、胜六州,定远、丰安二军,东、中、西三受降城,武川、怀朔、怀荒六镇,都护突厥汗国北宁等六都督府。” 这个单于大都护府辖区,大体就是贺兰山以西,阴山以南,吕梁山以东,白于山以北的这片地区,核心地区则是河套。 单于都护府从原来的丰州,迁到云中故城,也就是原来颉利的定襄汗庭, 这不仅仅是改个名,而是整个都护府的战略重心都调整改变了。 他有预感,皇帝不会让怀义当这大都护。 果然, 诏书宣读声中, 武怀玉听到了由晋王李治遥领单于大都护之职,这位原来是遥领并州大都督的。 副大都护设二员,从三品。 武怀义任单于大都护府副大都护,兼丰州都督、刺史。 张琮任单于大都护府副大都护,兼云州都督、刺史。 李治遥领大都护,实际不任事,主持事务的还是副大都护,皇帝安排了两人,都是从三品。 品级不高。 但丰州都督和云州都督,都设为中都督府,中都督正三品。 丰州都督原来是下都督府,下都督从三品,这次升格中都督府,怀义也因此升正三品职,副大都护从三品是兼职,说来怀义职事还升级了。 一连串的人事任命。 两个副大都护下面,还有两个正四品的副都护,长孙无逸和张大师授副都护。这张大师是张俭的哥哥,武怀玉也没想到,张俭没当上都护,皇帝却又让他哥武功县男张大师来做这副都护。 两副大都护、两副都护,下面又还有正五品上长史一人,正五品下司马一人,其余录事参军、诸曹参军等也都有任命。 这份单于大都护府官员名单很长, 但如果不算上挂名遥领的李治,那么权力最大的四人,自然是怀义四人,怀义和张琮还各是中都督,怀义都督六州,张琮都督三州。 细究起来, 怀义这个丰州都督不仅排名最前,而且手中地盘和实权也最大, 丰胜等六州、怀荒武川等四镇,东中西三受降城,还有定远、丰安两军,都是归怀义节制的。 张琮这个副大都护都督自己的云朔蔚三州外,就是分押突厥汗国东面三都督府,以及山北六镇中的两镇。 要说,这单于大都护府,武怀义和长孙无忌这两家仍是最大赢家,可房玄龄、魏征、王珪他们,也有人进来。 总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皇帝要平衡各方势力那是必然的, 武怀玉倒不在意怀义是做燕然都护,还是单于副大都护,仍是实际主持大都护府事务的人就行,尤其是丰州都督这块没丢很好。 这个单于大都护府,比之前燕然都护府盘面更大,机会自然也会更多。 怀义稳住了这个盘子,接下来只要安稳发展就行了。 他听到宇文成都、安禄山、裴行俭都调到单于大都护府了,武怀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有他们调去,阿兄怀义位置会更稳固。 宇文成都是武川镇守使,安禄山是怀朔镇守使,裴行俭是大都护府录事参军。 诏书宣读完。 武怀义、张文瑾、长孙无逸、张大师上前领旨。 无数道目光望向这四人, 也有许多道目光投向武怀玉和长孙无忌, 很明显,这次围绕燕然都护府之争,诸位宰相居然都没争过这两位。 本来很多人以为,这两位虽贵为三公,但毕竟不在中枢为相,谁料此次跟宰相们相争,却能完全压过他们。 尤其是武怀玉,哪怕在岭南数年了,可却还有如此强的影响力,而当武怀玉与长孙无忌联手, 两位三公爆发出的能量,确实太惊人了。 反倒是单于大都护晋王李治,却没有谁真正关心。 十岁的晋王,就算是单于大都护,那也不过是遥领,并没有实权。 就算晋王遥领并州大都督再遥领单于大都护又如何,遥领二字就表明根本没半点实权,毫不相干。 长孙无忌也是满脸笑容, 这个结果甚至比他跟武怀玉商议的还好, 张琮是云州都督兼单于副大都护,长孙无逸是副都护,甚至长孙家高家张家等几家的子弟门生,这次也基本都安排进去了。 长孙无忌端起酒杯,向着武怀玉举起,“武公,饮胜!” 武怀玉也端起了酒杯,确实值得高兴, “饮胜!” 这次争夺,他们是最大赢家, 反倒是魏征、王珪两宰相联名举荐的黄门侍郎韦挺,不仅没能得到这个机会,反而连黄门侍郎之职也莫名丢了,外放华州刺史。 魏征和王珪两人只怕有些想不通,武怀玉却是心知肚明,你们三个都曾是建成东宫出身,现在朝中都任要职就珍惜吧,你们却还要凑到一起,这不是找不自在嘛,皇帝这次贬韦挺,也是敲打一下提个醒。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4章 皇后大行 深夜, 武怀玉回到家中,一身疲惫。 这热闹的元旦,太累人。 “奴给阿郎包了些鲅鱼馅的偃月形馄饨,现在给阿郎和夫人们煮了来。”阿桑看他有些憔悴的样子温柔道。 怀玉笑笑,“别说,还真有些饿了。” 阿桑便去厨房,所谓偃月形馄饨,其实就是饺子,形如偃月,天下通食。唐人吃饺子,是和汤盛在碗里一起吃,因此又叫汤中牢丸。 樊玄符和李清、杨慕云几个有诰命的今天进宫,也是此时刚回,同样感觉很疲惫。 一身盛装掩饰不住疲惫, 回到家都忙着去卸妆更衣, 等她们弄好,鲅鱼饺子也好了,却是阿桑之前在辽东青泥浦的吃法,煮好了捞起来,然后蘸醋吃。 “真饿了,” 樊玄符笑着坐下,拿起筷子便吃。 李清和杨慕云也一样,这天不亮就排队进宫,然后一呆就是一天,虽然也是参中了宫宴回来,但还真没顾的上吃。 “这牢丸真香,”玄符称赞。 “阿桑亲自包的,馅是鲅鱼。”怀玉道。 “阿桑有心了。”玄符称赞。 阿桑连忙道,“是这鲅鱼新鲜,齐国公府从封地登州捕的新鲜鲅鱼冰冻后运来长安,还鲜着呢,做出的偃月形馄饨也才好吃。” 武怀玉也是一口一个,吃的很香。 饺子蘸醋,越吃越香,还让人胃口大开。阿桑的手艺也确实好,饺子不仅包的形状好看,而且手擀的皮也是筋道酥香,里面的馅就更是鲜嫩多汁。 “这醋汁也调的好。” 连杨慕云都称赞说以后吃偃月馄饨,就得捞起来吃。 “其实汤中牢丸也好吃,可以做酸汤味。”怀玉道。 一碗饺子吃完,武怀玉觉得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碗,好在阿桑今天早有准备,包了许多,孩子们还一起帮忙,做好后先品尝,都说好吃。 吃完饺子,武怀玉心满意足,这贞观十一年的第一天,总算是圆满了。 “今天我们只看到了皇后一面,” 玄符告诉了怀玉一个惊人的消息,正旦这么重要的日子,诰封外命妇们进宫朝见皇后,结果皇后却只是露了一面,都不到一盏茶功夫,皇后便走了。 “今天后宫一直是巢王妃主持。” 武怀玉听到后有些愣住,巢王妃,指的是李世民的弟媳妇,元吉的妻子。玄武门后,元吉儿子都被李世民杀了,妻妾女儿则接入宫中。 杨氏在宫中得到李世民宠爱,但一直到如今,杨氏的身份却一直还是元吉的王妃,跟着元吉的封号,从齐王妃,到海陵王妃,再到巢王妃。 三年前,巢王妃还给李世民生了个儿子李明,排行十四。 但李世民仍没给杨氏名份,依然还是尴尬的弟媳妇。 可偏偏就这样的身份,在如今皇后病重的情况下,主持后宫内政的居然是她,而不是四夫人之首的韦贵妃,也不是其它三妃。 这就有些特别了。 但武怀玉想起来历史上长孙病逝后,李世民一直没再立皇后,但后来李世民曾经公开向魏征询问意见,欲立巢王妃杨氏为皇后,结果被魏征一通劝谏,让他万万不可辰嬴自累。 按理说皇后病重,后宫当以韦贵妃为主,可事实上一直以来传统,后宫里管事并不是按品阶来的,全凭皇帝宠爱心意。 就如李渊的后宫,曾经张婕妤和尹德妃极得宠爱,后来则是宇文昭仪。 樊玄符话中之意,还透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长孙皇后可能真要不行了,要不然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可能就仅仅是露了一面,怎么也得跟这些国夫人郡夫人等诰命们茶话联欢的。 想到那位贤良淑德的长孙皇后就要离去,武怀玉也只能长叹一声。 有时候,总有那些想挽留却又无法的遗憾。 他来大唐,任丹方医术也是医治过不少人,秦琼、马周,甚至是李世民,长孙皇后的病,他也出手多次,奈何回力乏天。 若是长孙皇后当初能够听的进医嘱,生完李治后不再生孩子,或许她的病能够慢慢调养过来,不说治根,起码不会这么早逝。 可长孙皇后却生了七个儿女,李治之后,都还又生了三个女儿。 就算武怀玉开方用药,可也架不住底子差又这般消耗,他顶多帮皇后延长了半年多寿而已,历史上贞观十年就病逝了,如今贞观十一年了,但终究还是扛不住的。 如武怌玉预料的一样, 皇后的已是油尽灯枯状态,初二一早他就被李世民紧急接到宫中,立政殿里皇后陷入昏迷中, 这次就算用人参等吊命都不管用了。 武怀玉用银针刺穴,也仅仅是让皇后暂时醒转恢复了点意识。 李世民望向怀玉,武怀玉也只能微微摇头。 皇帝明白了,满目哀伤,然后让把皇后所生的三子四女,以及养女豫章公主都叫来,又让人去通知国舅长孙无忌和右仆射高士廉,让皇后至亲们都来见最后一面。 武怀玉看到皇帝站在一角,头扭到一边,居然落泪了。 李世民虽然把弟媳妇抢到宫里,还特别宠爱,甚至让弟媳妇给自己生了个儿子,但也并不妨碍皇帝与长孙皇后的感情。 两人毕竟相伴二十四年,生育三子四女。 他们大婚的时候,李世民十六岁,长孙皇后才十三岁。 很快, 一个接一个人到来, 长孙皇后这时精神好转,被宫人扶坐在榻上,跟一个个亲人见面交待。 皇后看着精神焕发,但不过是回光返照, 时间不多了。 长孙皇后也很清楚,但她却面带笑容,从容的面对着这一切。 皇后跟太子聊的最多, 特意把三个儿子叫到面前,“大郎,你牵着你弟弟们的手,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一定要兄友弟恭,相亲相爱。 本来你四弟年后要出就去流求就藩的,但我跟你父皇请求,让你四弟再留长安三年。” 承乾心中讨厌肥胖虚伪的魏王李泰,可此时却也还是左手牵起李泰的手,右手牵起了晋王李治的手。 皇后看着十九岁的承乾,已经长大成人了, 这些年的历练,让他变的更稳重成熟了,蓄起了胡须,跟他父皇年轻时很想象,看着这个高大的长子,皇后恍惚。 “承乾,答应娘亲,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青雀和雉奴,你是长兄。” 李世民看着这幕,怔怔失神。 武怀玉也不喜欢看着这生离死别的一幕,来到殿外。 “阿耶。” 大女儿璎珞和十八女儿武琉也在,两人过来,小脸都是一脸难过。 怀玉抱起武琉, 小丫头凑到父亲耳朵边上,悄声问,“皇后殿下要去很远的地方是吗?” “嗯。” “可以让殿下别走吗,阿琉喜欢殿下。” 立政殿气氛格外的肃穆,带着压抑不住的悲伤。 许久后, 宫中传来一声悲切的喊声, “皇后崩!” 武怀玉怔怔的望着立政殿,一代贤后大行。 殿中很快传出皇帝圣旨,晓谕天下臣民,为国母服丧,咸使闻之,四海同哀。后宫众人,戴孝服期,是为国丧。 沉痛的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 皇后崩逝的消息,很快传遍长安城。 大年初二, 新年喜庆的日子,谁也没料到皇后突然就崩逝,还那么年轻,长安城官吏军民听到这个消息,甚至都不敢相信。 武怀玉并没有在宫里逗留太久, 皇后的丧事有专人负责,宫里并不乱,他这外臣也不适合久留,李世民让他带着女儿璎珞、琉儿回家,此时也不便留她们。 两丫头虽然有些不舍晋阳、衡山公主姐妹,这时却也只好跟着父亲回家。 回到家,樊玄符与李清、杨慕云一众武家妻妾,都削断一缕头发,断发以敬王者制表。 举国同悲。 这个正月格外的沉重悲痛,没有了半点欢乐。 正月里的花灯也都取消了。 李世民悲痛万分,风疾发作,头痛不已,武怀玉被急召进宫为皇帝医治。 “陛下,还请节哀。” 皇帝躺在病榻,双目无神,“我岂不知皇后之崩是天命而不得不割情?” “只是想到失去贤妻良佐,仍然无法克制悲伤。” “我感觉心都少了一瓣。” 武怀玉给皇帝用针,开方, 皇帝稍好些,便爬起来要亲自为长孙皇后撰写碑文。 “仅在寝宫陵殿安奉皇后还不够,传旨,在陵殿外的栈道上也要修建宅舍,让立政殿的宫女太监住在里面,就如皇后生前一样维持不变,继续侍奉长孙皇后。” 皇帝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表明在他心中,皇后仍还活着。 虽然头疼不已,但李世民没有休息, 大臣们商议大行皇后的谥号,但选了几个李世民都不满,最后李世民认为只有文配的上大行皇后,这是最好的谥号。 “仅一个文字还不够,再加一字,观音婢贤良淑德,谥号加个德。” “文德,这个谥号才能体现长孙的品德。” 文德谥号一出,没人反对。 汉朝以来,皇后的谥号,从开始的和皇帝一样,到后来也可以单独谥,比如汉书里吕后也称高后。东汉光武帝刘秀阴皇后谥号光烈,前一个字是刘秀的谥,后一个是阴后单独的谥, 汉明帝马皇后谥明德,她品德高尚约束外戚,谥法诤争不威曰德。 按传统,皇后两个谥号,前面一字谥号与皇帝同,后一个字是皇后单独谥号。正常来说,皇帝还在,皇后先崩,那皇后先谥一字,将来再加谥两字。 但李世民亲自选定文德二字谥,大臣们也无人反对。 长孙皇后完全当的起这两字。 皇帝还没出殡安葬,李世民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下旨,在宫里建一座高高的层观,要方便他以后能够登高眺望到安葬长孙的礼泉县昭陵。 整个正月, 武怀玉几乎天天进宫,皇帝气疾风疾频频发作,昏倒了好几次。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5章 垂臂失礼 皇后大行,国丧。 百官二十七日缟素,百日素服。 大行皇后遗言,民间三日释服,不禁婚嫁,一切从简,勿惊百姓。 皇帝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音乐宴席停百日,婚嫁停一月,禁屠宰三日, 京城自大丧日始,寺、观各声钟三万杵。 诏至各道州,长官帅属素服出郊跪迎,入公廨行礼,听宣举哀,同服二十七日除,命妇亦如之。 军民男女三日除。 本来按制,国丧禁娱乐、婚嫁,官停百日,百姓一月,可皇后特别遗言交待,勿惊百姓,三日释服。 甚至本来要禁屠宰四十九天,皇后也特别交待只禁三天。 满城缟素, 武怀玉虽是封疆之吏,但毕竟头上还顶了个司空、太子太傅头衔,人在京师遇到此事,也忙的脚不着地。 皇后大行,丧葬之礼大至是分为三个阶段,治丧、治葬和祭祀,皇后一崩,宫里便开始忙碌起来,选好陵寝、设置灵堂、安排遗体、准备衣冠冢。 从崩逝,到下葬,大约有半年时间。 而崩逝头三天,文武百官、诰封命妇,都要早晚到宫门哭临。 宫门外, 雨雪纷飞,寒风刺骨冻人。 武怀玉笼了笼袖子, “天地同悲,举国同哀。” 礼部尚书许敬宗看着宫门前那乌泱泱的百官队伍,有些愣神。 “刚迁礼部尚书,便碰到大行皇后国丧,一定要稳住,不能出了差错。”武怀玉道。 许敬宗目光落在进宫的几道人影上,一个是王珪,前礼部尚书,如今以同中书门下三品衔入政事堂,不再兼礼部尚书。另一个是侯君集,新任吏部尚书,以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为相。 看着这二人,许敬宗心中很复杂。 去年他由黄门侍郎检校吏部尚书时,是十分激动且充满干劲的,他觉得自己终于要拜相了。 可谁知道,检校吏部尚书半年,结果侯君集回来任吏部尚书,加衔入政事堂,他却迁礼部尚书,但他这礼部尚书并没能跟王珪一样入政事堂。 要说从黄门侍郎到检校吏部尚书,再到如今的礼部尚书,他也是接连进步,可有了曾经差点迈入政事堂的机会,如今的结果他并不能满足。 反而觉得很失落。 武怀玉也看到了正进宫的王珪和侯君集两位宰相, 侯君集如今很低调,反正跟他经常碰面,这家伙再没有那种挑衅的劲头,反而是处处回避,偶尔还会对武怀玉微笑点头。 他还听说,在之前单于大都护府一事上,侯君集身为宰相,也并没有对武怀义等的任命有过不同意见。 当然,他也听到隐秘的消息,是大姨子高惠通透露给他的,侯君集暗里跟长孙无忌在来往,很隐秘。 这家伙经历了一些失败后,现在也变聪明了,他虽始终得皇帝信任,但他仍还是找了靠山,他这次找的就是国舅长孙无忌,通过国舅积极的再次向太子靠拢。 虽然他曾倒向魏王,但如今侯君集毫不留情的抛弃了魏王。 事实上,当初的魏王党也早不复存在,或者说,也没有真正的成形,只是有点苗头,但随着皇帝态度的转变,太子储位的稳固,那些人也就纷纷弃魏王而去。 “二郎,你真能忍侯三水?这家伙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但威胁更大,不叫的狗才咬人啊。”许敬宗直言。 他虽资历老,秦王十八学士出身,还是名门高阳许氏,他爹隋朝时还官至礼部侍郎,但许敬宗年轻时恃才傲物,得罪过不少人,甚至连皇帝都不太喜欢他。 虽然也东山再起,可早已经被打上了深深的武氏烙印, 天下谁人不知他是武怀玉的人。 武怀玉跟侯君集本是同门师兄弟,都是李靖学生,但实际却是仇人。 许敬宗既不甘侯君集抢了他的相位,也担心以后在朝中会被侯君集攻击。 他想先下手为强。 “侯君集这次回朝复相,那是陛下的意志。”武怀玉提醒他。 许敬宗却道,“侯君集前次拜相,难道就不是陛下的意志?” 潜台词就是既然侯君集之前能翻跟头,那一样还可以再摔一次。只要找到机会,有足够的罪名,皇帝也保不住。 “你真要弄他?”武怀玉问。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家伙肯定无时无刻不想着要谋害我们。”许敬宗坦言。 “你若真有这斗志,我倒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哦?” “皇后大行,梓宫停留立政殿前殿,侯君集昨日前去面圣,经过的时候居然垂臂而过。” 许敬宗听到这话,眼睛一亮。 “此事可有其它人见到?” “当然,昨日殿前人很多,都看到了。” 对大行梓宫垂臂而过的行为,是十分失礼的。 就如同历史上,长孙皇后丧期,许敬宗因为看到八十岁的欧阳询年老貌衰,瘦的像是穿着衣冠的猕猴似的,这家伙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被御史弹劾, 许敬宗就被李世民愤怒的直接贬为洪州司马了。 许敬宗兴奋起来, “注意你的表情,许公。”武怀玉出声提醒,别得意忘形,笑出声来了,要是让别人看到,先弹劾你,可就乐极生悲了。 许敬宗回过神来,也是有些后怕,刚才还真忘形了。 于是赶紧换回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马上就着手安排,” “你可想好了,三思而后行,就算你弹劾他失礼,可皇帝未必就真会治他的罪。更大的可能是陛下会把此事按下,或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 伱弹劾他不成,可就要承受一位宰相的怒火,他扛的住他的报复吗?” 许敬宗舔舔嘴唇,眼神里有兴奋之色, “我可以找位御史上书弹劾他垂臂失礼,用不着我亲自上书。” 怀玉笑笑,“侯君集可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匹夫军汉,这事终究瞒不过他的。” “既然是敌人,早晚要较量,又何必犹豫,”许敬宗胆很大。 武怀玉没阻止。 两军交战,也没有上来就直接决战的,总要各种侦察、试探,寻找对方破绽的。 许敬宗愿意冲锋在前,也不是坏事。 他说的对,他跟侯君集没有化解干戈的可能, 虽说他现在不愿意逆皇帝心意行事,但是碰一碰也未必就是坏事,只要在规则内,甚至有皇帝的底线内,他跟侯君集斗争,只怕反而是皇帝乐意看到的。 许敬宗升起熊熊斗志, 他望着武怀玉,有这位在长安,他感觉心里有底,侯君集斗不过武怀玉的, 宫门前跟许敬宗告别,武怀玉乘坐马车回家。 长安寺观的三万杵钟声,响了三天三夜。 当钟声停下时,长安的军民百姓也就可以释服了,生活一切照旧。 长安的坊市街市也重新开门营业,屠宰不禁。 只不过平康坊等的青楼酒楼暂时还不能营业,要停起码二十七天。 对许多百姓来说,这段时间还是会尽量避免婚嫁之事,也不会有人在这时摆宴席娱乐什么的,这是对大行皇后该有的尊敬。 武家也严格遵守国丧期间的规矩。 一月内禁宴饮娱乐,禁婚嫁,甚至武怀玉也会在书房独居一个月,不跟妻妾们同居。 家里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正好要持续到正月结束。 因为国丧,今年的正月,武怀玉虽然在长安,但晋国公府也难得的安宁。 亲戚朋友们这个正月里也尽量的少走动来往了,都尽量呆在家里。就是那些来京的官员、赶考的士子们,也都老实的没有到处乱窜。 难得过一个这么安静的新年正月。 戒酒戒色,闭门谢客,吃素喝茶。 原本忙于应酬的正月,倒是可以静下来陪陪妻妾儿女们,武怀玉甚至还能每天晚上多写点通鉴。 这部书到现在还没完成,每写一卷就呈送给皇帝和太子先看,然后会由武家的印刷书坊出稿雕版印刷,因为这书连皇帝和宰相们都极为称赞,故此很受士人欢迎,卖的很火,大有洛阳纸贵的味道。 所以现在市面上既有活字印刷的先行版,也有雕版印刷的精装珍藏版。 雕版虽成本更高些,但更精美,更高档。在印刷量大的情况下,雕版其实还是很划算的。 许敬宗果然找人弹劾了侯君集。 但御史的弹章送上去后,没有了结果。 皇帝把这事按下去了, 许敬宗有些不甘心,又找人继续弹劾,但皇帝仍是留中不发。 很明显,皇帝有意在维护侯君集。 虽然侯君集大行皇后梓宫前垂臂而行确实很失礼,可侯君集是皇帝特意提拔拜相的,为此之前还遇到不少反对意见, 现在侯君集刚拜相,结果就被弹劾,若是公开处置,那侯君集这宰相可能就要当不成,会有许多人趁机攻击, 皇帝这个时候必须得保一下他,冷处理就是最好的处置。 主要是,这事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错。 许区宗还想亲自下场, 武怀玉及时叫住了他,皇帝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你要是再继续死咬不放,那就不再是对侯君集的攻击,那是违逆皇帝心意。 你连这点都领悟不了,那你还如何做礼部尚书? 武怀玉不想先折了员大将,许敬宗还是值得他维护的。 一番提醒后,许敬宗终于头脑冷静下来,这事也就此打住。 这第一回合试探,他们这边进攻无效,当然也不是真的无效,侯君集失礼这事皇帝也是知晓了的,在皇帝那肯定也减了分。 太子这些天一直在为大行皇后守灵,整个人瘦了许多,三兄弟一个个眼睛都哭肿了。 “殿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大行皇后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武怀玉给承乾把脉,然后开了点温养补气的药膳,让太子按时吃。 承乾双眼红肿,目光无神,好多天了,他依然无法接受那么年轻的母后就这样突然走了的事实。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悲痛臣能明白,但臣还是希望殿下能够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让大行皇后在天之灵安息。” “谢谢老师,”承乾低沉回应,“老师大概什么时候回岭南?” “二月初,” 倒不是武怀玉急着要离京, 二月回岭南,这是原本预定的计划,而昨天给皇帝扎针的时候,皇帝也跟他聊了会,皇帝让他如期返回岭南,那边也还有一摊子事。 承乾很希望这个时候武怀玉能够留在长安,刚失去了母亲,这让他特别需要依靠,老师若留京,能让他踏实很多。 “魏王会再留长安三年。”承乾道,嗓音粗哑。 “殿下不用担心此事。” 承乾心想,若留下的是武怀玉,离京的是魏王就好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6章 一百年,不许变 晋国公府, 皇后大行已二十七日, 天蒙蒙亮,武怀玉睁开眼睛,却没马上起来,他躺在书房的榻上,今天是百官释服的日子, 素服二十七天,可以换回常服了, 长孙皇后也在慢慢远离, 国丧结束,正月也要结束了。 寒冷的冬天也将结束,春回大地。 他也即将离京返回岭南,妻子玄符是继续留京的,孩子才半岁多点,况且大郎几兄弟年后还要继续在宫里。 璎珞和武琉姐妹俩也继续回到宫里,晋阳公主需要伙伴。这位公主本就天生体弱,还遗传了气疾,春季正是容易发作的时候,这段时间母亲突然去世,给小公主带来很大打击,忧思过度,加上没休息好,晋阳气疾发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楚楚可怜。 李世民决定亲自把晋阳公主带在身边抚养,而年龄更小的衡山公主则交由没有生育的韦昭仪抚养,皇帝还决定把晋王也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考虑到晋阳年幼,虽然也有保母乳母等照顾,但晋阳提出想让璎珞姐姐和武琉妹妹继续陪伴,李世民便跟武怀玉商量了下,让武家姐妹又进宫了。 两姐妹一个是李世民儿媳,一个是义女,年纪又还小,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过皇后大行后,太子良娣武媚已经回了东宫,她不再适合留在太极宫中,只不过太子要为皇后守孝二十七个月,这近三年她还不能跟太子圆房。 没了武媚这个姑姑在,两姐妹在宫里少了照顾,不过武怀玉见了照顾晋王、晋阳公主他们的三个宫人。 分别是姬氏、薛氏、卢氏, 大唐延续北朝遗风,保母、乳母在宫中地位挺高,皇帝、太子、公主的保母乳母,甚至能够得到郡夫人乃至国夫人的称号。 这些人虽与皇子公主们没血缘关系,可一样母凭子贵。 姬、薛、卢三人,是先前长孙皇后亲自选的人,如今李世民也依然用她们照顾十岁晋王三岁晋阳公主和进宫来的武家姐妹俩。 今天武怀玉要进宫跟这三位会面,主要是奉皇帝旨意,跟她们谈谈皇子公主的一些医护保健知识,虽宫里有专门的机构,但这些皇子公主身边的人,也得懂一些。 今天也顺便见见璎珞姐妹俩,他马上回岭南,这次也是在长安最后一面了。 早餐仍是素食, 虽然朝廷按皇后遗言,取消了四十九天禁屠宰禁令,只禁了三日屠宰,但武家还是素服素食,今天虽二十七日释服, 可武家还是会继续禁酒肉娱乐百日, 小米粥熬的很香浓,配的是羊乳和鸡蛋,还有凉拌的鸡丝,和凉拌昆布丝。 一百天不吃肉,对营养还是有些影响的,尤其是对孩子。 不过武怀玉倒不是在家偷偷吃肉, 鸡肉在大唐不算肉, 这跟读书人窃书不能算偷似乎有点相似,但这可是皇帝最终解释的。这事出有关,还跟马周有关。 贞观初马周在御史台为御史,奉旨巡视地方,当时朝廷怕御史们到地方后鱼肉百姓,所以有条不成文规定,监察御史到了地方不得吃肉。 马周好酒也好吃肉,到了地方后不让吃肉有些难受,有次忍不住买了只鸡给自己加餐。 这事却被有心的对手检举。 谁知道,皇帝李世民知道后,并没有处罚马周,反而当众责怪了那个举报者,我禁止御史吃肉是担心州县破费,吃鸡与此有何关系呢? 吃鸡不算吃肉,这是皇帝说的。 当然,这件事情真正重点,其实是皇帝禁中央监察官员巡视地方上贪污受贿大吃大喝等行为,但马周自己掏钱买了只鸡加餐,这并没什么问题,所以皇帝才会维护,皇帝批评那个举报者,也是看的出这人用心不良。 但鸡肉不算肉,吃鸡不算吃荤,却是也从开先例。 所以就算国丧期间,吃了牛羊奶吃点鸡蛋,甚至吃鸡,都不算违背禁止喝酒吃肉这条。 凉拌鸡丝吃起来还不错, 饭后,阿桑带着侍女给怀玉更衣, 今天起不用再穿素服, 不过阿桑和家里的女人们,却依然还是穿着较为朴素,尤其是金银首饰,全都没戴。 身为高级贵族之家,得有自觉,起码要满百日,这段时间要尽量朴素、肃静。 反正武家这百天,猪牛羊鱼等肉都是不吃的,就算是鸡肉,也只是给孩子们准备些, 就算是武怀玉,也是今天早上过了二十七天,才头次吃鸡肉。 “你想好了吗?” “奴想好了,今年带着承鹭就留在长安,明年再回。” 武怀玉笑了笑,他知道阿桑倒不是迷恋长安的繁华,只是想尽量让孩子承鹭能够多些时间跟兄弟姐妹们相处,能够融入武氏家族,虽说怀玉早为承鹭安排了鹭岛的家业,将来要另立门户, 可阿桑清楚知道,家族才是根本,这边得搞好关系。 就是她自己,也得跟夫人樊氏处好关系。 “暂时留在长安也好,承鹭跟兄弟姐妹们一起也有伴,再则马上也该启蒙读书了,在长安启蒙条件也好点。我看你们要是住的习惯,就在长安长住,以后等承鹭十七八岁时再回鹭岛也不迟。” “你父母兄弟们,我也都安排在长安,你们也能多团聚往来。” 阿桑十分感激, 武怀玉不仅把她父母兄弟们接来长安,甚至还安排了省部的吏职,侄儿们也能附学进武家的曲江书院读书,那里可是现在长安挺有名的书院,每年都有学生科举中进士、明经。 多少士子想进,却很难有机会。 曲江书院是武家族学,主要就是收录武氏子弟读书,然后武家的亲戚子弟,要非常优秀者通过考试后才能附学,此外,就只有极少数的一些名额给外人,那都是千八百人抢一个名额的。 阿桑是武怀玉的妾而已,董家都没资格自称是武家的姻亲,正常她的侄儿们若不是天赋优异也没资格进。 可武怀玉一句话,还是可以给几个名额。 不仅如此,武怀玉一句话,他的兄弟,甚至是一些蒲州老家的族人,也都进京谋到了差事。 甚至还有两个兄弟,这次要跟着武怀玉去岭南,那肯定更有机会。 老董年纪大了,离开故土二十多年,如今终于回来,现在也只想安渡晚年。但他也还是愿意看到子侄们,能够出去闯荡,董家只是地方小豪族,又离开了中原多年,现在更需要奋起直追, 整个董家都还是很感激武怀玉这么照顾的。 出门, 阳光明媚,阵阵微风吹来,带来一阵暖意,春天真的来了。 武怀玉进宫,先去拜见了皇帝,李世民这个月熬的很憔悴,似乎老了许多。本来身本好不容易调养好起来,结果这一下子差点又给整垮了。 皇帝赤红着双眼望向他,“来了,”他叫人去叫姬氏等人前来,又叫晋王、晋阳公主和武家姐妹来。 如今李家兄妹和武家姐妹,倒是极好。 武琉看到父亲格外的高兴,上来就要抱,结果晋阳公主跟武怀玉现在也熟了,也要抱, 看着瘦了许多的晋阳,楚楚可怜,武怀玉也将她抱起,左手抱着武琉,右手抱着晋阳。 历史上,晋阳似乎少女时夭折了,跟家族遗传的气疾也有关,似乎还有李家的风气,这本是一个才气惊人的少女,如精灵般可爱,却夭折了。 武琉叫怀玉阿耶,晋阳则喊他司空。 晋王、晋阳公主、晋国公, 他们三人在一起,似乎有种奇特的缘份。 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兕是犀牛。 想到有达小名其实叫小犀牛,倒也挺有意思的。李世民夫妇给儿女们取的小名都是动物,李泰是青雀,李治小名雉奴。 青雀,亦名窃脂,蜡嘴桑扈,亦名小桑鹰,相传食肉。今无肉可食,惟啄粟而已,故小雅里有诗,交交桑扈,率场啄粟,这种鸟据说其实就是伯劳鸟。 至于雉奴,雉便是野鸡了,所以晋王小名其实应当叫山鸡。 而李世民,曾写过一篇威凤赋,自比威凤,他又排行老二,所以他是二凤。 看着抱在手里跟武琉好像双胞胎一样的两小姑娘,武怀玉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医治好小兕子的病,不让长孙皇后的遗憾重演。 “阿耶你真的要去岭南了吗?” “嗯,过些天就走。” “我都想念广州的大海和沙滩了,还有荔枝和大青螃蟹。”武琉不愧是个小吃货。 “我还没见过大海呢,只见过太极宫里的海子,可琉娘说那顶多算是大池塘,她说真正的大海,无边无际,海水是蓝蓝的!”公主向往道,“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琉娘带我去广州看大海,” 武琉拉起她的手,“方向还有好吃的荔枝,芒果、椰子、香蕉呢,还有大螃蟹、大虾,海滩还有大海螺和贝壳,可好玩了,还有好多好多沙子,还要比船还大的鲸鱼呢!” “等以后我带你去。” “好,一言为定。” “拉钩。” “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两小丫头手指勾着手指。 李世民从外面走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停下脚步,就站在那看着,眼眶忍不住打湿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7章 姬夫人 “奴拜见司空。” 晋王保傅姬氏向武怀玉屈身见礼,这人虽是李治保母,但却挺年轻,而且气质极佳。 此时大约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齐胸襦裙,素色交领上襦搭配着青色下裙,相比起汉晋时女人裙子束在腰上,她的裙子却充满隋唐特色,直接束在胸上。 姬氏本来就峰峦如聚波涛如怒,这束在腋下的裙子,更衬的傲人。 好有本钱。 因皇后大行,姬氏没有穿金戴银,也没有大红大绿,一身素雅,却越发动人的感觉。 武怀玉来前了解过这位姬氏, 这妇人可不简单,别看现在身份是晋王保母,却被李世民封为荥阳郡夫人,这可是三品诰命。 天气还有些冷,姬氏齐胸衫裙外面还罩了件半臂罩衫,挽了条披帛,站在那给人感觉像是位贵妃。 “郡夫人请坐。” 姬氏主动为武怀玉沏茶,她沏的是壶绿茶,产自蜀中,古树开面大叶茶,这种茶叶味更浓。 姬氏其实还真挺年轻的,武怀玉甚至在想,她跟皇帝有没有啥关系呢。 “司空请喝茶。” 姬氏将一杯茶送到怀玉面前,然后退回旁边,十分有礼。 听说晋王李治很喜欢这位保母姬氏,很听她的话,这次李世民要把晋王、晋阳公主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但平时肯定也还是要人照顾,特钦点了姬氏薛氏卢氏,又以姬氏为首。 姬氏温良柔婉,谦让肃恭,曾经也是名门千金,豪门贵妇的。 但如今却在宫中,而且是以罪妇身份进的宫,可又能成为晋王保傅,还能受封三品荥阳郡夫人,这女人也是一个传奇。 “郡夫人出身河南荥阳姬氏?”怀玉问。 “荥阳姬氏,也是家传渊远的名门啊。” “比不得荥阳郑氏,姬家不敢称名门。”姬氏平静的道,“司空可称呼奴揔持,” 揔持,这是姬氏的字,至于名字,女人的名字不能向外人道也。 武怀玉收集姬氏情况的时候,听说荥阳姬氏与姬周有血缘关系,真假武怀玉也不好确定,毕竟当初老族长还跟怀玉说他们武家传自殷商王武丁呢。 但姬氏在河南荥阳也确实是仅次于郑氏崔氏等的名门望族,姬氏的祖父姬威原本是太子杨勇的亲信,后来暗里投靠了杨广。姬威在文帝杨坚面前诬告杨勇许多不法罪行,帮助杨广废了太子杨勇。 姬威当年正是凭着这有些不光彩的履历,在大业朝步步高升,爵封汾源郡公。 姬氏少女时代,正是姬家风光得意之时。 后来姬家为她选了个门当户对的夫家,关陇贵族李孝常的儿子李义余。李孝常的父亲李圆通,是杨坚的家奴出身。 说来也很传奇,当年李圆通的父亲李景,是北周大将军杨忠的部将,李景在杨家跟杨忠家的奴仆黑女私通,生下李圆通。可李景提起裤子就不认帐,李圆通只得打小跟着母亲留在杨家,身份就是个家生奴。 不过李圆通比较有能力,办事可靠,逐渐得到杨忠杨坚父子的赏识,后来成为杨坚心腹,跟随左右。 杨坚后来篡夺北周帝位,李圆通也是鸡犬升天,一路官至大将军、万安郡公,兼任刑部尚书,最后任兵部尚书。 李圆通得意时,还成功认宗归祖,唐国公李渊还要反过来主动喊他族叔父。他儿子李孝常凭借着父亲功勋余荫,在隋朝时也是很得意的,跟族兄李渊一样娶了扶风窦氏之女。 哪怕当初他爹是李景跟杨忠家奴婢黑女私通所生,曾是杨忠家奴,但杨坚当了隋文帝,李圆通这家奴一样成为郡公、尚书、大将军,最后也一样成了陇西李氏。 姬氏嫁给李圆通的孙子,这门婚事就是李圆通当初跟姬威定下的。 姬氏十四岁时,坐上花轿,嫁入李家。 当时风光无限,据说迎亲的车就有百辆,场面要多盛大就有多盛大。 而那年,是武德七年。 李孝常的身份已经不再是隋朝的万安郡公,而是大唐宗室,义安郡王。他的儿子,也是县公爵位。 本来姬氏嫁入皇族李家,未来光明,必是一世富贵。 可谁能想到,没两年,贞观年始,李孝常居然与刘德裕等密谋造反,事败,李孝常家也是遭受灭顶之灾,刚婚后三年的姬氏,以罪妇身份没入掖庭,那时她才十七。 不过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 姬氏入宫后虽然没能被李世民看上临幸,却被长孙皇后看上了,皇嫡三子李治出身,长孙皇后选中了姬氏为自己三子的保母。 姬氏能选为李治的保母,一来她出身良好,受过极好的教育,而且也还年轻,才艺出众。 武德、贞观朝时,后宫很多女子,基本上都是罪妇出身,就连许多皇子公主的生母,也都是这些没入掖庭的罪妇,被皇帝临幸后得到册封。 这种情况在唐初很常见,甚至以至于后来李世民甚至对宰相们发出过感慨,说自家后宫大多出身卑贱,这使的皇子公主们的尊贵都蒙上了层阴影。 李世民说这话也有原因,他想跟勋戚门阀联姻,公主嫁宰相家儿子,皇子娶门阀之女,可好多门阀士族却不愿意娶皇家公主,原因嘛,李家本也是军将出身,再则这些公主大多生母身份卑贱,许多甚至是没入掖庭的罪妇。 就算是如韦贵妃韦昭仪姐妹,出身京兆韦氏,但其实她们也是李世民攻破洛阳后掠得,韦尼子本是王世充儿子王玄应的太子妃。韦贵妃原嫁给兵部尚书李子雄之子,李子雄因参与杨玄感谋反被诛,已生有一女的韦珪因此被籍没入宫。 李世民破洛阳后,把宫里的这对韦家姐妹都笑纳入秦王府。 这样的女子很多,比如阴妃,阴妃父亲守长安拒李渊,还挖了李家祖坟,李渊破长安后,也杀了阴氏父子,把阴家女子没入掖庭。 甚至连宫里的杨妃,那也是隋亡国公主。 五姓七家等门阀贵族就鄙夷李家出身,嫌弃李世民那些罪妇出身的妃嫔们,在那些门阀眼中,李世民的这些妃嫔,那就跟贵族士阀家里的奴婢有什么区别? 奴婢被主人临幸生的儿女,好多人家都不承认他们主人身份,仍是以家生奴对待的。 姬氏公公是李唐宗室郡王,丈夫是县公,自家祖父也是郡公,姬家在荥阳也算我门。 她受公公谋反牵连没入掖庭,其实跟韦家姐妹、阴氏等没什么区别。 或许当初长孙皇后没把她从掖庭选为晋王保傅,有一日她也可能被李世民发现并看上临幸,有朝一日晋封妃嫔也有可能。 人的命运,有的时候很奇妙,有时也充满偶然性。 十年前的姬揔持,又岂会想到将来成为罪妇,没入掖庭,又岂会在宫里还能再爬起来,能成为荥阳郡夫人? 武怀玉喝着茶,余光打量这位姬夫人。 姬氏却也暗暗观察武怀玉。 如传言中那样,年轻,威武,但并不锋芒外露,反而很内敛,给人感觉很亲切。 不过经历沉浮,姬揔持也非当年那个天真的姑娘,她保持警惕,始终保持着距离。 在宫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必须小心再小心。 其实之前皇帝选了四人,除了她和薛氏卢氏外,还有个刘氏,那个刘氏,正是当年跟着她一同被没入掖庭的,而且就是当初跟他公公李孝常一起谋反的刘德裕的女儿。 可昨日,刘氏却因为一件小事,被天子责怪,被又送回掖庭洗衣去了。从皇子保母到掖庭洗衣,这身份可是天差地别,这回去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苦楚。 姬揔持可不想再回那里去,在那里身份最卑贱,会有无数人欺负你。 武怀玉看出她的小心谨慎, 放下茶杯,跟她谈起正事,说了一些关于小儿护理的知识。 “我两女儿今后也在宫中,还望荥阳郡夫人以后多帮忙照顾。” 这般客气,让姬氏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如今虽说在宫中有些地位,但也不过是对那些小黄门小宫女而言,就算是跟六尚的女官们相比,也没什么高一等,更别说与那些妃嫔们相提并论。 经历过破家后,姬揔持形成了谨慎小心的性子。 “司徒两位千金,一位是未来的纪王妃,一位是陛下义女安陆县主,如今在宫中与晋王和晋阳公主为伴,照顾好她们是奴的职责所在,一定竭力尽心。” 没有聊太久。 稍后,武怀玉又分别跟薛氏、卢氏聊了会,两人身份也都跟姬氏差不多,曾是名门之女,后来嫁做贵族妇,但一朝夫家获罪落败,人也被没入掖庭为奴,好在不幸中幸运的是,因出身、品行、能力等,最后被选中为皇子公主们的保母, 面对武怀玉时,两人也都很恭敬又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身为宫人,哪怕获封郡夫人称号,她们也不敢越线半分。 哪怕她们不是皇帝的女人,可也不敢跟外臣有半点瓜葛。 跟晋王、晋阳和女儿们聊了会,告辞出宫。 姬氏目光相送。 武怀玉看着她,挺为她遗憾的,再好的出身,嫁的再好,可却也不落得没入掖庭为奴的下场。 这就是帝王时代, 就算郡王、国公,宰相将军又如何,长安就是个权力的角斗场,随时有可能落败,然后你和你的妻妾儿女,都会被人抢夺瓜分。 姬氏还那么年轻,甚至那么漂亮,也那么有气质,可又如何呢? 皇帝发现,看上了,有可能临幸后赐个封号,成为皇帝女人。皇后看上了,可能被选为女官,甚至表现好也能封诰命。 但更多被没入掖庭的罪妇罪女,她们的下场是在掖庭中浆洗洒扫到白头,一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假如他武怀玉有一天倒下了,武家女人也会是这下场,这也是武怀玉一直要谋划退路的原因。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8章 让皇帝背黑锅 “想不到萧相又被罢了。” 永安坊,武宅。 怀玉兄弟俩围炉煮茶,时已至二月,兄弟俩也都即将离京回任,就连老武都已经带着妻妾儿女回三原龙桥了。 年纪越大,越喜欢乡下了。 炉子上铜壶烧水,煮的是三原伏茶,上等的金花茶砖,在塞外深受牧民喜爱,卖的也贵。 怀义在河套镇守,那边不缺奶肉,需要茶解腻,怀义尤其喜欢怀玉家产的这种黑茶砖,这茶香浓。 “是啊,也不知道这位拗相公这次又怎么惹着圣人了。”武怀玉听到萧瑀罢相的消息,都有点麻木了,这老头进出政事堂就跟进厨房一样。 不说武德朝拜相,就说贞观朝,今年才贞观十一年,算来,这老头已经拜了五次相,然后又罢了五次。 史无前例,后无来者了应当。 你要说萧瑀不受皇帝待见吧,可他十年能拜五次宰相,你说他受皇帝信任,但又能五次罢相。 水开。 怀义往铜壶里倒入鲜牛奶,还加了奶皮奶酪伴煮, 这还不够,又拿来酥油往里加,最后还往里调入白糖和青盐。 武怀玉看着怀义那认真而熟练的煮茶手法,再看着越来越浓稠的奶茶,香是真挺香,但他还是喜欢喝一芽一叶的绿茶。 “阿兄这口味是越来越重了啊?”怀玉笑道。 “嗐,在边塞顿顿离不开奶肉,不喝茶解不了油腻,这茶喝来喝去,还是喜欢黑茶砖,黑茶砖里的又最喜欢你三原茶庄伏天制的伏茶,味道更好。” “那我还有点十年份的三原伏茶砖,回头给你点。” 伏茶是黑茶中的特色产品,全发酵茶,蒸压成砖,这种茶存的时间长,味道反而更好,滋味越醇厚。 “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啊,”怀义感叹。 现如今大唐跟边境上的诸游牧部族关系都不错,边疆互市,贸易繁荣,茶叶贸易也是非常可观,年年都是爆炸式的成长。 “今年能多给我一些茶叶不?我就要伏茶砖。”怀义笑着给兄弟倒了茶刚煮好的奶茶, “现在各地开边,茶叶需求量大,不过你可是我阿兄,肯定先紧着你那边。” 武怀玉现在算是大唐最大的茶叶商,不仅拥有大量的茶山,把握源头茶叶,也有许多茶场,生产制作毛茶。 部份毛茶会出售给其它茶行茶庄, 部份则是武家再加工,或内销或外贸,也有许多边销。 外贸红茶为主,边销黑茶为主。 “现在河套边市,甚至是碛南漠北,茶砖都成了硬通货,比钱还好使。” 武家的伏茶砖,更是备受欢迎,一块茶砖一头羊。 能换一头羊的茶砖,是三九茶砖,一箱装三十九块茶砖,每块重三斤二两。二四茶砖,每箱二十四块,每块重五斤半, 游牧民直接称茶砖为茶币。 三九的茶砖一块,可换大的热羊一只,可换小的羊两只。而冬羊大的,则换二四茶砖一块。 十块三九茶砖能换一匹马,要是十块二四茶砖,则能换一匹好马。 “现在边市上,那些胡人都喜欢马驮着茶砖当钱用,就连逛青楼都付茶砖。” 一块三九茶砖,能换两张马皮,两张牛皮,换一块半三九茶砖······ 用茶砖,尤其是武家的茶砖,在边市和草原都是极受欢迎的易通货,不会有人拒收,反而要是用铜钱、绢帛有时反而不那么方便。 在边市,一块三九茶砖还能直接换米一石。 总的来说,现在边疆地区,以及塞外的胡人部落里,不仅茶砖受欢迎,而且跟胡人的交易,物价跟中原不是一个体系的,而唐人唐商在这里获利最多。 无数贵族豪强这几年都在往边疆挤,就是因为利益大。 武怀义身为单于副大都护,又是丰州都督,如今都督着六州三城两军四镇,手里的权力有些大的惊人。 这突厥人的牲畜皮毛,大唐这边的盐茶布匹药材等,交易量极大,朝廷收税不少,但有他这长官照顾一二,那就能在边境的贸易中获得不少份额,赚得盆满钵满。 武怀义有这条件,当然也可以自己经营一点,而他妻子程氏的娘家等,当然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武怀玉其实早就在这塞北经营了,每年给武家带来的利益非常惊人。 现在边境贸易,茶叶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商品,谁手里茶叶多,谁才能从突厥等胡人那里换得更多的牛羊马匹骆驼和皮毛、药材等,而这种贸易,是极赚钱的。 “糖能不能也多给我点,” 白糖在胡人那也卖的火,只不过因为太贵,没有茶叶市场这么大。 “现在丰州三受降城边市上,白糖什么价?” “很贵,上等一两三十六钱,次三十,下二十七。” 这是一两白糖的价格, 一两白糖居然能换一石大米。 突厥等胡人也喜欢吃糖,但能吃的起的可只有贵族了,毕竟一两白糖,能换他们一只羊。 草原牧民家里,其实一家放牧几百只羊,却也不是经常能吃羊的,主要还是以奶为生,羊都吃了卖了还怎么生活,牛羊对他们而言就如中原汉人的土地,那是根本。 不过现在边疆太平,那些突厥贵族们都臣服大唐,日子安稳,反而过的很惬意了,他们大量消费茶叶、白糖、丝绸、瓷器等唐货。 甚至如白糖升级版的奶糖,哪怕价格再翻番,他们照样抢购。 武怀玉没有告诉兄长,如今吕宋生产的沙糖,上等的才十二文一两,这还是送到广州香岛港的价格,中等的才十文,下等的才九文,跟丰州边市的批发价,相差三倍。 至于零售价,那就差的更多。 而一些商贩牵着骆驼深入草原部落买卖,这糖价格就更是打滚的往上翻,而且那些商人一般都是以物易物,里外里还要再赚一层。 这几年大唐把周边部落打的臣服,对于许多商人来说,这真是黄金时代了。 大唐也享受到了不少红利。 一来是胡人的牛马等大量输入,让大唐现在战马前所未有的富裕,民间骑乘马匹,用马挽车,也都大大方便,提高了交通、运输的便捷。再则羊、乳,皮毛等的大量输入,既丰富市场,又实惠百姓,朝廷还得税。 而另一方面,就是大唐打开了许多新的广阔市场,大量手工商品获得更多销路。 那些胡人贵族们也是跟着收税收到手软,同时他们也充当着二道贩子的角色,跟着大肆获利,赚来的钱自然是维持他们奢侈的生活,手里有钱又有渠道,便更方便买买买。 正因如此, 这次朝廷让突厥复国,让李思摩带着内地的十万帐突厥部众返回阴山以北,好多在内地过的很潇洒舒适的突厥人不乐意了,尤其是那些部落首领,他们既是部落首领,又还当着大唐的官, 不用打仗,也不用担心别的部落来抢草场地盘,在内地毫无压力,只用享受了。现在要回到阴山以北,要在薛延陀人南边安家,他们可没几个愿意。 现在好多突厥贵族哭着喊着,希望天可汗取消复国旨意,他们不肯复国,他们也不愿意承认思摩这可汗, 他们说他们都是大唐人,只承认天可汗。 他们甚至要易服改发,要当一个真正的大唐人。 说到这事,怀义也有些无奈了,他现在管辖的地盘很大,大半要北迁的突厥人,都在他辖下境内, 要是那些人不肯走,会很麻烦。 虽然皇帝也同时一部份人留下,打散安置,编户齐民,不再是原来以部落内迁自治的那种羁縻管理方式了。 可现在那些不肯走的家伙,明显是还想继续维持原来的那一套羁縻自治,国中之国的。 不过武怀玉没太担心, 皇帝旨意一下, 突厥人北迁那是大势所趋,由不得他们想不想走。 怀玉给他提了一些建议,又答应会给怀义安排调拨茶砖、白糖等给他,离开时刚好碰到隔壁魏征回家, 门口碰到,魏征邀他进府喝两杯聊聊,武怀玉也没拒绝。 两家毕竟也是亲家, 进府后,魏征也是让妻子裴氏带着儿媳武四娘来, 婉娘看到二哥来,十分高兴,婉娘虽是妾侍王氏所生,但兄妹俩关系却是很好的。 “萧相公怎么突然罢相了?”怀玉问魏征。 “牵涉到一桩案子,” “不方便说?” 魏征神色有些古怪,“这案子已经查明,倒没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只是实在有些离奇,萧公是老糊涂了·····” 武怀玉感受到了浓浓的八卦,不由的好奇问起来。 事情确实非常离奇,尚书左丞李行廉母亲失踪,报案到雍州衙门。 尚书左丞那可是堂堂四品职事官,职权很重,他的母亲失踪,雍州衙门自然要彻查, 然后查了几天后,有一天凌晨,被人发现昏迷躺在大街上,脖子上还勒着一条丝巾。 人送到衙门询问, 结果一问吓一跳,她说那天有妇人披戴面纱,自称宫人,来传大家密敕,让她随宫人进宫,不得声张。于是她便笼着大家御赐的斗蓬,幂离跟着她去了。 她说自己被带到一处不知名处,被一黄袍人逼留宿,事后昏迷,醒来就在街上了。 审理她的长安县尉王儆吓的面无人色, 可最后也不敢隐瞒,如实上报,然后一路奏报到了宰相萧瑀这里。 萧瑀一看这还得了,皇帝你怎么能如此对待臣子,当下就跑进宫要跟李世民好好论道论道。 李世民这段日子正是伤心难过之时,结果一顶黑锅飞来,死死扣在头上了。 这没做过的事怎么能承认, 何况就很离谱,李行廉都是四品官了,年纪当然不小了,他妻子都得四五十岁,更别说他母亲,皇帝都还没四十岁,怎么可能派人接她母亲进宫留宿? 这不扯淡吗? 然后萧瑀说,李行廉那母亲是他父亲续弦,很年轻,比陛下还年轻许多。 这话仍是怀疑李世民,毕竟在萧瑀眼中,李世民可是把弟媳齐王妃抢进宫,然后还生了个儿子的。 甚至之前皇后病重,还让杨氏主持后宫呢。 啥事他干不出来? 你有本事干,伱就承认啊。 李世民暴跳如雷, 让三司去查。 这天下还有人敢让他背这黑锅。 六扇门、皇城司、百骑司三司一起出动,长安县查好久没查到真相,他们很快就查明了,也简单,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审讯一遍,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那真相是什么?” “李行廉有个异母弟李忠,年少轻浮,跟年轻的继母有私情,因为怕父兄察觉,又想经常在一起幽会,于是李忠想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他们自导自演了一出失踪闹剧,然后搬出皇帝做挡箭牌,他原以为这事牵扯到‘大家’,那衙门肯定没胆子再查下去。 而他们则要让父兄相信她就是被皇帝召进宫去了的,等过些天她回来,那李行廉父子也没胆量管,以后两人要幽会,李夫人直接再安排个‘宫人’‘接进宫’,这样两人就可以尽情快活,也不会有人再敢管。 可谁想到,这事情长安县尉会往上捅,而宰相萧瑀更是直接跑去质问皇帝, 皇帝的三司出手,一切水落石出。 两人机关算尽,却反误了卿卿性命。 大理寺做出判决,李忠凌迟处死,李夫人杖毙,长安县尉王儆做事用心,官升一级。 反而是萧大炮, 被皇帝直接罢免归家,夺职反省。 听完这故事,武怀玉也有点震惊。 该说李忠和他那年轻后母的胆大包天,还是打破伦常,又是说萧瑀老糊涂了? 萧瑀是绝对老糊涂了, 他堂堂宰相,下面也没有查出皇帝真干了这事,他就敢跑来质问皇帝,还是如今这个时期,皇帝没一刀砍了他,那都是很克制了。 “这李忠跟继母真有私情?” “百骑都出手了,还能瞒的住?”魏征也不齿那两人,就算再老夫少妻,这女人也不能跟年轻继子搞到一起啊。 这时裴夫人进来送果子, 魏征看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夫人,他们也是老夫少妻, 妻子应当不会吧? 魏征见妻子跟武怀玉说话,特别熟络,还满脸笑容,不由的想到以前武怀玉可就住隔壁的,还住了几年,这家伙以前还总喜欢爬他们两家中间的围墙。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59章 放荡不羁浪公主 “在洛阳做参军可还顺当?” 武怀玉问自己的妹夫,也是他的学生魏二郎,他去年去洛州任兵曹。 “挺好的,不过如果有机会,我想跟老师去岭南历练。” “洛阳适合养老,年轻人更适合去边地。”武怀玉笑着说道,魏征坐在旁边没答话,从他的角度,他当然希望儿子能留在长安,安排去洛阳也是为儿子铺路历练,但说去岭南去塞北,就有些舍不得了。 但如果儿子主动追求,魏征也不好拦着,他毕竟也是堂堂宰相,思想跟妻子还是有些不同的。 骨子里魏征其实也希望儿子能够走的更远。 “你要真想去边地历练,只要魏公同意,我可以帮你安排,广州或是丰州,任你挑,去幽州也行。” 魏二郎看了眼父亲, 魏征捻须,“要不你去并州太原。” “阿耶,如果去北边,我希望去丰州或是单于台,我想能够真正做点事,而不是呆在太原这样的后方。” “要不随我去岭南吧,那里是个历练的好地方,呆上三五年,绝对大变样。” “好,那就去岭南,不过我不想呆在广州城,要去下面。” “没问题。” 魏征张了张嘴,想反对,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他没去过岭南,但也知道岭南这几年变化巨大,而且有武怀玉在,总能关照二郎的。 这天在郑国公府,武怀玉跟魏征聊了不少,婉娘也留他在府中吃饭,裴氏特意取了魏征珍藏多年的家酿招待,让魏征心疼不已。 这酒虽是自酿,但留存很少,喝一坛可就少一坛。这酒如今在长安多少人都求不到,都说黄金一斗,不如魏公一口。 当然武怀玉倒不觉得老魏这酒酿的有多了得, 事实上那句话这些年也是一直在变的,最早的时候叫魏公家酿一斗值十千。后来变成百千不换魏公酒一斗。 再后来又变成黄金一两,魏公一口,再到如今黄金一斗,不如魏公一口。 这酒身价暴涨, 可背后也是魏征官职地位的不断上升,贞观朝为相多年,宰相里可是仅次于房玄龄的, 许多人重金买的不是魏征的酒,而是魏相公的关系,是想搭上他的线。 就好比唐俭家在长安卖羊,他家的羊就很贵,但仍然买的人很多,实际很多人也是冲着唐俭的地位去的。 再比如程咬金大魔王,他现任幽州都督府长史,手握幽云大权,听说在那边做边贸的,都得拜程咬金的码头。想拜程家码头也简单,幽燕那边有不少程家经营的商号,跟他们做买卖就行。 而那些商号里面,有招牌商品,就是斧头,有金斧头银斧头还有铜斧头铁斧头, 想拜码头,想找老程办事,就先去买斧头,办什么事,就买什么斧头。 武怀玉当初听说这事后,都很惊叹,老程办事果然有一套,这不就跟后世有些领导家小舅子小姨子开的烟酒茶叶店一个套路吗? 很多权贵豪门都干这种事情, 别看他们一个个平时高高在上不染烟尘似的,实际上哪个贵族豪门不需要大量金钱、资源供养维持? 区别只不过是有些人吃相好看点,有些人吃相难看。 一些没底蕴的新贵,尤其是一些武将,就比较简单直接,据说有位从三品的将军,他在外任都督,镇守一地,他小舅子就让人在城门口摆了个摊,卖江米糕。在他那里买江米糕,带的货物可以不交税入城, 甚至是没有过所文书的人,也一样可以进城,说到底,也不过是权力的寻租。 魏征喜欢喝酒,也每年都会自酿一些酒,当了宰相依然不变,只是如今主要是她妻子裴氏负责了, 魏公家酿的身价十年暴增十倍不止,其实也都就那么回事,就好比魏征平时也会给人写些墓志什么的,润笔费就很贵。 而且没点身份还请不到魏征写墓志,魏征出手的基本价是马一匹并鞍衔,白玉腰带一条,或是绢百匹。 但有钱并不一定能请到魏征出手,还得能拉上关系,因此好多人就是通过抢购魏公家酿来接触魏家拉上关系,再来请写墓志。 当然,好些人都既非真想买酒,也不是真为求墓志,而是跟魏征拉关系,能跟一位宰相拉上关系,好处多多。 上次魏征给一位江南士族家写了篇墓志,全篇才一千五百零五字,对方豪爽的给了五百匹绢润笔,又从魏征家买了些家酿珍藏。 五百匹绢如今值钱十万,每个字润笔费六十多钱,以如今长安粮价,魏征一个字就能换一石大米。 一篇墓志,只不过用了一个时辰而已,他赚了一千多石大米。 魏征身为正二品的特进、宰相,禄米一年不过五百石,考核好加一季粮,这一年也才六百多石。 他这一篇墓志是他三年禄,而这样的墓志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神。 其实也有许多人向武怀玉求字求文章,给的润笔费比魏征的还高,武怀玉可是也有着当今四大书法宗师美誉,何况武怀玉诗书画三绝, 但武怀玉哪看的上那点钱, 多少顶级勋戚都向武怀玉邀画,可武怀玉根本没空,给皇帝画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等身像、秦王府十八学士像,当初都让武怀玉累够呛。 “听说杨相公也要罢相了?”武怀玉问。 魏征也没否认,杨师道是皇帝的姐夫,也是老相公杨恭仁的弟弟。杨师道这人喜欢写诗,但做的诗只能算一般,不过杨师道是公认的老好人,人脉关系极好。 杨师道这次被罢,其实跟萧瑀被罢也有些类似。 萧瑀老糊涂,被李家的那个离谱案子坑了,触怒皇帝被罢了。李家那个案子很离谱,尚书左丞的弟弟跟自己继母私通不说,还敢把黑锅扣到皇帝头上,最后落得身死名裂下场。 因这案子,结果又引发另一桩案子。 有人秘密检举宰相杨师道儿子不法,而且是一次检举他两个儿子,一个是杨师道妻子长广公主与前夫赵慈景所生的儿子赵节,赵节父亲唐初战死沙场,给他留了个开化郡公爵位,然后公主改嫁给杨师道。 现在赵节年纪也不小了,在禁军中任职,品级也不算低,五品,能穿上绯袍。可这小子嫌官职低,又觉得在长安被管束,想去地方,最好是能当个刺史。 于是乎,他就找公主和杨师道。 杨师道老好人,对妻子跟前夫生的这个儿子,也还是不错的,找上门来相求,也就帮着一番运作,真给赵节安排了个下州刺史, 虽说是下州的刺史,可那也是一州刺史啊,这事违规之处太多。 如果仅是这个,倒也不至于让李世民直接罢他相。 杨师道跟长广公主婚后当然也生了儿女,其长子杨豫之,也才十七八岁,皇帝还挺喜欢这外甥的,特意作主,把元吉女儿寿春县主嫁给他。 可是, 这次随着李家那案子发生,有人一封信送到御前举告杨豫之跟姨母永嘉公主私通, 这还得了。 李世民立即让人暗中彻查, 结果让人震惊,还真有此事,永嘉公主也就前两年才刚出嫁的,是李世民的妹妹,当初跟李世民女儿长乐公主一起置办嫁妆,结果李世民给女儿的是妹妹的倍数,搞出许多风雨,也让永嘉公主恼怒。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永嘉公主跟外甥杨豫之私通,不过这两人其实年纪差不多。 随着调查深入,李世民知晓检举的人是永嘉公主的丈夫,酂国公、驸马都尉窦奉节。 这窦驸马父亲是窦轨,李世民母亲的族弟,曾任益州大都督。 窦奉节是李世民的表弟,窦取永嘉公主,那是表哥娶表妹,亲上加亲。 可想不到,永嘉公主居然跟亲外甥私通,窦奉节知晓此事后哪里能忍,借着李氏一案,便把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永嘉公主生母就是窦皇后,她跟窦奉节那是亲表兄妹,而赵节是公主姐姐的儿子,亲外甥。而杨豫之娶元吉之女寿春县主,寿春县主喊永嘉公主亲姑姑。 简直就是乱套了。 据说,李世民查明此事后,把永嘉公主、长广公主,还有驸马杨师道、窦奉节都召入宫中, 又把杨豫之也叫去。 李世民踹了杨豫之两脚,扇了永嘉公主两巴掌, 本来皇帝想弄死杨豫之,但长广公主跪地磕头请求,脑袋都磕出血来了, 李世民最终不忍,于是父代子过。 罢免杨师道宰相之职,当然对外公开的理由是杨师道给赵节安排刺史之职循私,赵节也被罢官,不仅刺史没当上,原来的五品武职也被免了。 而杨豫之,皇帝处罚是让杨师道和公主带回家禁闭反省。 对于妹妹永嘉公主,李世民也很无奈,总不能杀了吧,窦奉节想离婚,公主倒是愿意,可李世民不能答应,这事传出去,皇家的脸岂不丢光了,本来那些士族就瞧不起皇。 最终结果,公主被罚禁闭,窦奉节也只能把这顶绿油油的帽子继续戴着。 这事李世民下旨严格保密,但哪有不透风的墙,总还是有些消息传出的,尤其是这种绯色故事,最让长安人激动了。 现在知晓的人还少,仅限最顶层的一小部份人知晓,但肯定会慢慢传开来的。 杨师道挺倒霉的,这真是个好好先生,结果亲儿子这么混账,这妻子跟前夫生的儿子也不靠谱。 当然,杨师道当初任侍中,其实也只是暂时顶一下魏征而已,他宰相位置本就坐不稳。 但以这种方式罢相,还是让人挺感慨的。 “那要恭喜魏公,将重新出任侍中了。” 魏征倒没什么喜色,他现在知门下省事,跟侍中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只能说长安上层圈子真乱, 魏征甚至想说,这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李世民跟弟媳妇,十年了,还生了个儿子,本就没带好头。 而武怀玉倒不惊讶,不说什么脏唐臭汉,其它哪朝哪代,这上层圈子不有许多这样糜烂的人嘛,都是吃饱了撑的, 就应当把这些家伙全都送到边疆去开疆拓土,去海外殖民,起码也还能发光发热,留在长安,真是只能把长安都搞脏搞臭了。 魏征端着酒杯,真为公主的放纵而震惊,他想到自家儿子也赐婚尚了一位公主,万一将来这公主儿媳进门后也这样,那可怎么办? 魏家那也是诗书士族之家啊,岂能被败坏门风家声。 要是能退婚就好了, 这皇家公主还真是有些不敢要! 倒是武家嫁来的儿媳妇挺不错,孝顺又礼貌, 对未来公主儿媳,魏征深深担忧。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0章 李靖的无奈 “你觉得突厥复国这步棋走的如何?” “神来之笔,” 平康坊,卫国公府,太子太保李靖跟学生武怀玉对弈,棋盘边李靖养的两只大老虎趴在那打着盹,温驯似大猫。 即将离京回岭南,武怀玉特意再来看看李靖。 如今的李靖很少出门,也不愿见客,但武怀玉只要来还是能够随时见到的。 “突厥复国不会很顺利,李思摩没有威望难以服众,而那些内迁或是当初留在原地的部落,也不愿意越过阴山北上,” 李靖将一枚棋子落下,“突厥人想要河套,但朝廷不可能将河南地给他们,没有河南地,突厥也难以真的复国,朝廷想要让突厥牵制甚至抵御薛延陀的计划也难以实现。” 既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突厥人也不傻,哪里看不出朝廷让他们复国,其实就是把他们赶到碛南去堵薛延陀, 没有几个人愿意去碛南吃沙子,更别说为朝廷挡薛延陀人。 李思摩说的再好听,什么世为一犬永守国门,那也不过是表表忠心喊喊口号。 武怀玉也落下一子。 “其实陛下并没有真正指望突厥复国就能守御国门,不过是做个诱饵而已,短则三五年,长期七八年,大唐肯定是要把薛延陀收拾了的,” 武怀玉知道皇帝李世民没有那么长的耐心,三五年内肯定要对薛延陀出手。 当年大唐既然能扶持薛延陀夺取漠北,如今他们桀骜不驯敢对大唐龇牙,那就揍他。 “要我说,其实可以精选一支骑兵,数万骑足以,跟当初我们打颉利时一样,直捣漠北薛延陀汗庭,擒贼擒王,重创其精锐,把薛延陀的脊梁打断,然后可以再扶立个新的薛延陀汗, 再扶持回纥人,也封一个汗,把漠北分化,方是一牢永逸之法。” 李靖虽然现在如同一个不起眼的糟老头子,但谈起用兵打仗,眼神中却依然是锐利无比。 他强调进攻是最好的防御。 虽然军事上来说,薛延陀雄霸漠北,与大唐隔着大漠沙碛,大唐远征困难重重,可对李靖来说,那些只是困难,并不是不可以。 此前不论是奇袭定襄、白道堵截,还是碛口追击,李靖用兵都是大胆的。 虽然年纪大,但李靖用兵很有股冠军侯的风范。 大胆却又犀利。 之前打吐谷浑也是如此,精兵突袭,大范围的运动歼敌战,尤其是注重斩首战术。 李靖不喜欢守,更喜欢攻,主动的进攻,能够更好的调动敌人,寻找胜机。 “薛延陀如今的实力还是挺强的,二十万兵,也不是吹嘘夸大。我大唐如今确实兵甲强盛,可远征漠北,这仗还是有些冒险,后勤的粮草军械的补给也不易。” 武怀玉并不反对李靖的大胆进攻战略, 皇帝以前也喜欢冒险用奇,但如今开始稳,也并没有错。 何况,大唐既然稳,也一样能赢,那又何必冒险。 “薛延陀虽说有二十万兵,但他们跟突厥人有很大不同,我了解过他们跟突厥人的战斗,这些人擅长步战。” 薛延陀也是游牧民,可他们居然擅长步战,他们的作战方式很奇特,骑马行军,到达战场后下马,一部份人看守马匹,其余人步下列阵对敌。 要是击溃敌人,骑马追击, 要是战事不利,一样骑马撤退。 机动性很强, 却喜欢打呆仗。 不得不说,也算是草原上的一朵奇葩。 这或许跟他们铁勒人原也称为高车族有关,他们原本生活在北海一带,后来奴役于匈奴,南北朝开始逐鹿漠北,跟突厥还算是近亲。 中原汉人因其俗多乘高轮车,而称他们为高车族。 从铁勒九姓,到如今的铁勒十五部,薛延陀也仅是铁勒中一部,当初由薛部和延陀部联合起来的, 这些人曾经西迁到金山一带,唐初打不过西突厥人,又东迁到漠北。 他们保留着游牧迁移的传统,擅长造大车,也喜欢用这种高大车轮的车,连他们的战斗方式,都是喜欢步战,甚至还有车阵。 在李靖看来,薛延陀人身为草原游牧民,居然骑马步战,这简直离谱,这更是破绽。 两人边下棋边聊天。 李靖人老心不老,只是他为人较谨慎小心,所以虽然心中也渴望战斗,但还是请辞归家闭门谢客,在家写写兵书,种种花养养老虎,门都很少出。 但他仍是柄锋利的剑,只是如今剑入鞘中。 “其实若是陛下肯用你为帅,我相信只要给你三年时间,你定能灭薛延陀,你有这能力。”说到这,李靖一声轻轻叹息。 武怀玉明明就是柄最锋利的宝剑,可皇帝却怕这剑伤到手,把这利剑一直藏着不用。 不论是此前的吐谷浑,还是战吐蕃,又或如今的塞北, 武怀玉都是最合适的主将。 可皇帝却用武怀义为单于副大都护、丰州都督,用了张文瑾为单于副大都护、云州都督。 这两员将领,李靖承认他们也挺优秀,有不错的经验,但他们不是那种能称为名将者,他们防守还行,但要说能够掌握全局,就还差远了。 “我相信朝廷的布局。”武怀玉道。 李靖见学生这副样子,也不再多说,曾经的武怀玉锋利无比,锋芒毕露,而这几年却是越来越内敛,论谨慎这块,甚至已经不输于他。 这么年轻,却能在岭南沉的下心呆在那边,甚至没有怨言,还能做出那么多成绩,这真是非常不易了。 对比之下,国舅长孙无忌可就差远了。 “李思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秋风起时,内地突厥各部,才正式北迁碛南复国。” 李靖有些走神,这盘棋让武怀玉赢了。 他放下棋子,没有心思再下。 “突厥复国,也许会是将来的一个隐患。” “二十万帐部落,这重新复国,若是把握不住,可就后患无穷。”李靖道,“朝廷要对付薛延陀,根本用不着突厥,直接把突厥再继续分化,然后不断内迁分期安置,总能同化掉的,就如同鲜卑一样。” 武怀玉觉得不管哪种政策都有其好坏的地方,但既然现在已经选择了一种策略,也就没有继续再争的意义。 “你吕宋还缺人吗?”李靖突然换了个话题。 “缺啊,”怀玉笑道。 吕宋人还是很多的,但问题是现在土人多,武家带去的移民少,尤其是汉人少,而要想经营吕宋,并长久稳固,那基本盘只能是汉移民。 数量少了,这盘子就不稳。 “你可以招募一些突厥、党项等胡人过去,” “有在尝试,” 招些胡人过去,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想从大唐挖墙脚移民吕宋,可是非常不易的,现在大唐正是高速扩张发展期,这个阶段朝廷也处处都缺人, 要不是武怀玉的地位和关系,吕宋现在根本不可能这般移民。 招不到足够的人,武怀玉也只好连胡人都招,招去的胡人比当地的土人还是好用点的。 大家起码都是外来移民。 再则,那些胡人移民,不是整部落过去的,还是较易控制,同时也容易同化的。 李靖没多问吕宋的内情,但也表示如果他需要,李家这边也可以支援,不论是人力还是物资、钱财, 这让武怀玉挺感动的。 离开的时候, 李靖望着天空飘洒的雪花,“我倒是挺羡慕你的那块吕宋自留地,这长安大雪纷飞,那里却终年是夏,我这腿一到冬天就疼,” 看的出,他是真羡慕武怀玉吕宋这样一块封地,甚至也想离开长安,在那样的岛上归隐, 蓝天白云,大海沙滩,想想似乎很美好。 可惜他知道皇帝不会让他让开长安,就算他致仕了,也得呆在长安。 皇帝似乎从没有真正完全信任他。 这一点,他还不如武怀玉。 武怀玉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也没说什么邀请老师去吕宋的话,历史上李世民活的挺久,跟李世民是前后脚走的。 甚至有野史说李世民很忌惮李靖,当年他御驾亲征高句丽,李靖以年老不想去,结果皇帝跟他说了一句话,当年司马懿病重垂危,七十高龄还能篡夺魏国,药师,伱要自勉啊。 那时李靖已经七十四岁,可听了皇帝这话,也是吓出一身冷汗,立马同意随驾辽东了。 李世民征完辽东后没几年去世,野史说李世民去世前,故意贬降了大将李绩出京,还对太子说,此人接诏若马上走,他日你继位后便召回拜相,不走就杀。 然后他对军中威望更重的李靖,却是送了副药,李靖没病,可皇帝接连几天都派人送药,家人都说皇帝是关心李靖。但李靖却说我岂能再活?李靖服下皇帝赐药,几天后就去世了,享年七十九。 七天后,李世民病逝,享年五十二。 武怀玉对这样的野史传闻并不太相信,他觉得这是后人杜撰,李靖这故事明显是改编自杨素的。 杨素说来不是李靖的半个引路人,当年李靖年轻的时候,深得宰相杨素和吏部尚书牛弘的赏识,杨素甚至拍着自己坐榻,说李靖将来必然能坐到我这个位置,后来李靖还拐跑了杨素府中姬妾红拂女。 杨素是隋朝名将,出将入相的厉害人物,他帮助杨广夺储称帝,但杨广称帝后对杨素极为忌惮,杨素生病,杨广派人送药,御医回复时,他总是询问杨素病情,言谈中希望杨素能早点病死。 杨素府上的人都觉得皇帝派医赐药,恩宠无比,可唯杨素明白皇帝心意,于是拒绝吃药,就这样病死家中。 武怀玉算了一下, 如果李靖按原历史的寿命,那还能有十二年寿。 李靖今年六十七岁了,身体还很健朗,在长安再坐十二年牢吗? “老师,我回头向圣人上书请求,派老师代天巡视岭南一趟,也离开长安走动走动,” 李靖大笑,“你若真能让陛下答应我出京巡视岭南,那我肯定会去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1章 筚簬篮缕 宣阳坊, 司空府,正院北房,屋里烛光摇曳。 “想不到这蜡烛竟然是鲸油做成的,”樊玄符卸了妆,解散了发髻,换上宽松舒适的白迭布睡袍, 武怀玉比他早一步躺在床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现在这蜡烛在长安可是非常受贵族名门的追捧,一直限购也都还供不应求,总有人托关系,我这也天天收到好些夫人们的邀请,” 武怀玉抬头看了眼屋里点着的蜡烛, 这可不是一般的蜡烛,而是鲸鱼的鲸脑油制成的蜡烛,这种蜡烛优点很多,首先就是炎炎夏日时也不会融化,燃烧时也没有异味,更不会有黑烟,光焰还特别明亮和持久。 此时的蜡烛依然还是属于奢侈品的,一般人家那是用不起的,主要是用蜂蜡和白蜡虫做成的,制作不易价格昂贵但却有不少缺点。 无烟无味,光焰还亮,又耐烧,再加上武家售卖的这些鲸油腊,进行了包装和营销, 并不直接叫鲸油蜡烛,而是叫美人鱼香膏,配上一个优美的海上美人鱼的传说,然后在鲸油蜡烛制作时还添点了些香料,再加上精美的包装, 这些美人鱼香膏,很快就在长安风靡开来, 晋代石崇斗富,就是跟人比烧蜡烛,那比烧钱还费。 传说秦始皇的皇陵中,就用了大量的人鱼膏,称之为长明灯,其实也就是鲸油。 武家这美人鱼香膏,还是红色的,看着比白的高端。 到唐朝时,虽说百姓养殖白蜡虫制蜡烛,使得蜡烛成本下降,产能提升,但这玩意仍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 武家的美人鱼香膏,一经推出,风靡长安,定位就是高端上层市场,那些贵族豪门当然不会在乎这点蜡烛钱,他们要的是与之匹配的身份地位象征,就好比长安名门贵族们,谁家里内院没有新罗婢,外院没有昆仑奴,那都没档次。 身为贵族,你骑马你就得骑进口的,什么突厥马、契丹马、青海马甚至是西域大宛马,马车,你得用奚族的,马鞍,最好是用契丹银鞍,出去喝酒,那得去平康坊,陪酒得叫胡姬······ 用蜡烛,自然得用美人鱼香膏,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那才叫贵族嘛。 武家的这鲸油蜡烛越是限购,追捧抢购的就越多,甚至因此涌现出了许多代购,也就是黄牛。 想办法从武家铺子里抢购蜡烛,然后再加价倒卖。 这蜡烛黄牛,甚至已经不止二道,三道四道五道都出现了, “谁想多要也没办法,现在产量也就那么多。” 鲸油蜡烛,也是如今吕宋的一个新产业。 最开始是吕宋沿海土着们会利用搁浅的鲸,屠宰搁浅鲸鱼,割肉取食,他们也会把鲸脂等拿去利用,点灯照明。 鲸脂照明优势不少,而吕宋那边鲸鱼也多, 于是从原本简单的守株待兔,到主动改装船出海捕鲸,一个新的产业出现了。 鲸肉可以吃,鲸骨鲸皮也有很高价值,而鲸脂鲸脑油这些可以制成蜡烛,同样价值很高。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吕宋有这样的资源,自然会想办法利用开发。 倒也不用担心捕鲸会危害自然,毕竟如今这年头的捕鲸能力有限,还不可能真正威胁到鲸鱼种群。 这个产业才刚开始, 产能还不高, 生产出的蜡烛,也主要是运往中原销售,如今也只能供应长安和洛阳两个市场, 供不应求, 完全供不应求, 长安洛阳的富贵人家太多了。 一根蜡烛一石米,高档的蜡烛一根能值十石米。 这谁家平米点的起,普通百姓家晚上多是烧根松枝或点一把篾条,将就应对一下,早早就睡了,不会有什么夜生活。 而那些地主豪强,他们则以油灯为主,植物油动物油都可,但也不便宜,一斤便宜的植物油灯油,也能值三斗麦子钱。 晋朝时王恺和石崇斗富,王恺用糖水洗锅,石崇就用蜡烛烧锅, 因为灯油太贵,所以还有人发明省油灯,搞个夹层,里面灌水,能够省很多油,大受欢迎。 大唐贫富两极分化其实很严重的, 尤其是在长安洛阳更是如此, 普通百姓,一个青壮男人,辛苦努力干活,一个月可能也就赚一石麦子做工钱,但是那些权贵,僮仆千人姬妾成群, 就好比现在这人鱼膏卖那么贵,有些黄牛都五六七八手的加价倒卖了,可那些贵族根本不在意,有货就买。 他们家吃饭,点蜡烛那不是点一根,而是要点很多支,点的亮如白昼,彰显实力。 据说长安有户人家,以前也是个小贵族,如今家道中落,日子过的捉襟见肘,可为了面子, 还是要点蜡烛, 但没客人的时候也只点一根,有客人时才点两根。 “咱家现在有多少钱?”武怀玉问妻子。 “不知道。” “啊?” 樊玄符笑着道,“具体的是真不清楚,有帐,但很复杂,咱家现在也是家大业大,产业无数,哪里说的清,除非盘账。” “用不着,我只是问下大概,” “阿郎要用钱,用多少你直接支用就是。” 樊玄符做为大妇,自然也是管家婆,家里的产业很大,但总也要一笔笔往她这汇总的,她虽也很用心在管,可确实是家业太大了。 外间都传说武家富可敌国,说有武家的绢系终南山上的树,终南山上的树全系上了一匹绢,武家的绢都没用完。 终南山有多少棵树?没人数的清,所以武家有多少绢帛,也同样没有人数的清,总之有人说几千万匹绢财富是有的。 还有人觉得不止, 说武怀玉的家业,肯定能当的上国家好几年的财政收入。 各种传闻, 武家也从没有回应过, 但确实是有钱, 那么多的产业,年年都还在扩张,真是钱生钱,生生不息,要说当今武家是不是大唐首富,这个没人敢说,但武家赚钱的速度那是真快。 “应当还有不少可用的现钱吧?” “那肯定的,” “那就好,” 樊玄符听出来武怀玉可能要动用一大笔钱,却也没去问,家里早过了需要为钱操心的时候了,其实樊玄符虽管着家里钱财总账,但也就是个象征意义,并不需要她真正操心。 武家的各个产业,都有专人管理,运营的很健康,账目清晰,产权明确,赢利喜人。 樊玄符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靠在武怀玉身上, 虽说老夫老妻了,但分别在即,也还是想多些温存。 “我打算拿一大笔钱出来,再追加投入孤儿院,另外再增建一些社学和技校,” “我都支持你。”樊玄符的手不老实起来。 “这次投的钱比较多。” “都听阿郎的。” 武怀玉任她不老实,自己还是简单的说了下计划,他打算要在全国三百余正州,一千五百余正县,每州、县城,保证起码有一座孤儿院,规模是能收养百名孤儿。 武家这些年其实在各地建立的孤儿院,已经多达上千所,有武家直接建立的,也有以武家控制的各商号名建立的,还有是用其它身份建立的, 陆陆续续建立了上千所孤儿院,收容抚养了好几万孤儿。 武家为此掏了不少钱,但细说起来,这不仅是积德行善,武家这些年产业扩张的这么厉害,需要的大量人手,很多都是武家自己培养的。 既从同行挖掌柜、工匠、伙计,也大量招人。 同时武家自己培养,比如这些武家孤儿院里的孤儿,他们被称为武氏孤儿,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武家也会开始对他们启蒙教育,教识字算数,大点还会让他们学习一门技术, 武氏孤儿们,武家会根据他们的天赋等为他们制订一份规划,有的读书好可能会资助他们继续读书,大多数人则是去学习百工各业技术,将来顺理成章进入武家各个产业, 这些武家自己培养出来的人,自然也更忠心可靠,别人挖都难挖走。 作坊里招收学徒,技术里招收技工学生,加上孤儿院里从小培养的孩子,这些年,一批又一批少年郎加入武家的各个产业,且数量逐年在增加。 但武怀玉觉得还是不够, 如今武家最缺人的地方是吕宋, 正规移民很难, 所以他现在想到孤儿, 虽说当今号称贞观治世,难得开明安稳之时,虽没有大规模的战乱、灾害,可这毕竟是个封建时代,又是国初, 天下各地州县地方上,仍还有许多百姓生活困难,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无人抚养的孤儿也多。 甚至有许多人家遭逢变故,或是生活困难,自己的孩子养不活,只能抛弃或送人, 武家的孤儿院,能够收养那些孤儿,这是大善事。而收养他们后,还能给他们启蒙读书,甚至传授他们一门糊口的技艺,甚至为他们规划好以后的工作,这绝对是好事。 而对武家来说,收养孤儿培养孤儿,要投入的时间、钱财不少,但长远看,也是很值得的,既能解决自己用人需求,而且这些人还会更忠心。 现在吕宋大量缺人, 武家自己养大的孤儿们,将来送去吕宋,当然也不会有问题,事实上,这两年,武家已经有一批又一批的曾经武氏孤儿,从内地各地,前往东南沿海,乘船去往了吕宋, 他们这一去,就是要在那边安家落户生根发芽的, 武家对这些武氏孤儿也不会亏待,去了不仅有工作,而且还会分地,这一批少年,现在是先行者,虽然如今条件还简陋,可未来绝对是光明的。 筚簬篮缕,以启山林。 “我打算在三年内,在中原三百州、一千五百余县内,建立起至少三千所孤儿院,能收养起码三十万孤儿,” 樊玄符呼吸有些粗重,眼神渐迷离拉丝,她此时不想聊这些,只想丈夫离京前好好再疼爱她几回。 “那就按阿郎说的做,不就是拨些钱么,咱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三年增加两千所孤儿院,计划能容纳二十多万孤儿,这会是一笔很大的投入,而且以后每年都得持续投入,但她觉得这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同时也确实对武家有帮助,既然如此,那就做。 “我还计划,每所孤儿院,买田五百亩,” “买。” “孤儿院改名慈幼园,” “改,” “阿郎,你看天色不早了,熄灯歇息吧,正事明天再说,”樊玄符说着,一挥手掌,一阵劲风扫过烛台,将鲸油蜡烛扫灭, 被翻红浪,满室生香。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2章 白鹿塬上 长安, 蓝田县,白鹿塬上。 今天乡里赶集,格外的热闹,集市有人立起大旗,招工。 旗下,一位身着羊皮袍子的管事模样男子在大声的诵读一份契约。 他面前围着好些人, “丁酉年二月一日,长安白鹿乡百姓张铁枪,往吕宋屯田,阙少人力,遂雇佣同乡马富弟马贵造作,雇期三年,断作价直每月断物稻一石,每岁春衣春衣汗衫,鞋子一套。 所用锄铲,主人物付,分与马贵失却,仰马贵只当,若到家内付与主人者,不忓马贵事。若非理打煞畜生,一仰营作人祗当填赔。 若马贵抛掷,忙日抛却一日,勒物二斗,闲日勒物一斗。 两共面对平章,更不许休悔,如若先悔者,罚谷两石,充入不悔人。 恐人无信,故勒私契,用为后凭,押字为验。” 这是一张雇佣契约, 白鹿乡人张铁枪,在吕宋包地屯田,要从老家长安蓝田白鹿塬上雇佣同乡去种地,雇期三年。 雇佣费是每年十二石粮,外加衣鞋一套。 张铁枪请来乡里的里正、村长们做保, 同时受雇的马贵,也让兄长马富做担保。 马贵马富兄弟俩一起签字画押按手印,里正村长也见证按手印,契约一式两式,骑缝盖章。 手印按下, 张铁枪还要给三石粮做为安家费,毕竟是去那么远而且那么久,直接给一季工钱做安家费用。 然后再双方见证下,又提前支付了一年的工钱,十二石稻谷。 张铁枪让马家兄弟写了收据,按手印。 集上,无数人都看着这幕。 “张铁枪给的雇钱挺高啊,” “那不是一般的高了,你知道去岁咱乡里的地主孟家雇人是啥价不?每月八斗,麦粟各半。然后实际一年只给十个月的粮,也就是八石,剩下两个月的,抵发的衣鞋,以及在地主家吃饭的粮。” 孟家雇长工种地,一年到头,实际就是四石麦四石粟,加两身衣服了,包食宿。 而张铁枪雇马贵去吕宋种地,三年下来,实际是总共能拿到三十六石粮,加三身衣鞋,另外还有这签字安家费三石粮。 一年十三石,比孟家一年八石多了五石。 倒不是孟家剥削人,而是如今大抵都是这个行情的。 有人道,“张铁枪怎么跑去吕宋包地,我听说吕宋不是武司空儿子的封地,在海外吗?” “听说那吕宋岛很大,雨水充沛,土地众多,适合耕种,那边种甘蔗、棉花、玉米等能赚钱,就是缺人,所以咱中原人过去包地屯田,头几年都免税赋,只要能雇到人过去,怎么都是赚的,” 张铁枪大家还是挺熟的,这人在白鹿原也算是有些名气,是个老军汉了,也不知道这回怎么就要去吕宋包地, 在这乡里集市上立起招工旗, 虽然大家对海外吕宋有些畏惧,可看到张铁枪给的雇佣条件,甚至直接就给十五石粮先, 很多人还是十分心动的。 尤其是张铁枪还向大家透露,吕宋那边很多地,机会遍地,到了那边给他做三年工,以后熟悉了也可以自己包地赚钱, 白鹿乡就在长安郊, 这片塬上虽相对干旱,可毕竟是长安外,所以这里的地也大多数是贵族官员们的,百姓们大多没地,或只有少量地,给地主们佃田,或是做长工, 好些人做长工都轮不上,只能农忙季节打打短工,平时想办法进长安城或是去终南山里寻些活计,不管是扛包挑担,还是进山伐木烧炭,总归是既不稳定又很辛苦, 可大家也没得选择,你没有田地,又没啥工匠本事,那就只能卖点力气。 三年, 去遥远的海外吕宋种地三年, 这个时间很长,离家也很远, 但一年能比在本地多五石的粮,却吸引着许多人,尤其是在京畿,你想佃田,或是给人做长工,也没那么多机会。 看着马贵按下手印,然后张铁枪就让人把他的十五石粮给了,马贵让兄长马富把这些粮领了, 这么多粮,够马家一家人吃很久了, 接下来,张铁枪还会付给马贵二十四石粮,约定好每年夏季两季支付给马德,六次付完,一次是四石稻,马家也可以选麦或粟。 马贵去吕宋的路上一切食宿开支等,自然是张铁枪包了。过些天就直接去广州,然后坐船前往吕宋,要做到贞观十四年底才结束雇佣,现在是二月二,实际是马贵还少干了一个月。 蓝田县, 长安县、万年县、新丰县、咸阳县、泾阳县······ 京畿各地,到处都有人在招工,要前往吕宋屯田。 给出的雇佣条件都不错,无数人心动,不少人冲着那十五石的粮食,直接就按了手印。 二月, 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的季节,但也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对许多百姓来说,虽熬过了那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季,可生活依然难熬, 去吕宋给人屯田种地,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直接就有十五石粮到手,这能让一家人解决面前的困境。 更别说,还有一个消息在四处流传,据说在吕宋,只要愿意落户,都能分到田地,而且能分很多,只要种的过来,田地不是问题。 不少人就想着这次受雇佣去吕宋种地,也顺便看看那边的真实情况,若真有那么好,也能适应那边的气候什么的,那么给地主干完三年后,自己就可以在那边也包地,或是落户分田。 要是吕宋没想象中好,那三年期满就回来, 进可攻,退可守嘛。 这也算是百姓的一点小精明了。 长安,宣阳坊。 一群武家高级管事们排着队见武怀玉,向他汇报事务。 “招到多少工了?” “京畿十八县,总共已经招到了万多人,” “还是太少了,” 吕宋太大了,现在扩张的速度也快,但没有人后续跟进开发,征服再多的土着部落也没有用, 管事额头冒汗,这么短时间,能招到上万人,已经很不错了。 但武怀玉仍不满意, 武家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招工,尤其是在江南地区,条件都差不多,三年三十六石粮,立契时按手印再给三石,然后预支一年十二石粮。 “有多少人愿意移民去吕宋的?” “暂时不多。” “各行工匠招到了多少?” 工匠的工钱待遇可就比农民要好许多,但工匠却反而不好招,他们有工匠技艺,日子也不是最差的,没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去海外,哪怕只是三年雇佣,也并不是很愿意。 “实在不行,那就提高点条件。” 武怀玉直接吩咐,说实话现在给出的招工条件,是有些高了的,但武怀玉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希望先把人引到吕宋去, 这些人招工去了吕宋,到了那边亲眼看到了实情,他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留下,落户安家的, “工匠招不到,就多招些学徒、伙计,条件开高点,总能吸引到人。”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些十来岁的少年,干活顶不了什么,可吃饭却不比一个青壮劳力差, 若是武家给他们提供一个学徒技艺的机会,甚至在学徒期就能给些工钱,这既学到一门将来立足的技艺,也为家里现在就挣些钱粮贴补家用,还能减少一份口粮, 在内地,普通孩子去学手艺,得有人担保不说,一般前三年是只管吃穿住,不会有半文工钱的,甚至逢年过节也不能回家。三年学徒后,还得再继续三年又三年,这期间也只有少量的工钱。 十年时间,基本上是别想赚钱的, 但为了学手艺,甚至为了当下能够有个吃饭的地方,许多穷人家也只能把孩子送出去。 武怀玉觉得可以招一些这样的半大少年小子去吕宋, 三年学徒期也给份工钱,三年后就是半熟练了,第七年起就可以按一个熟练工给工钱。 “给笔立契按押钱,再给预支一年工钱给家里,” 签九年雇佣契约,前三年可以给全薪三分之一,后面再提高,中间三年给三分之二薪,第七年开始就按工匠全薪。 而从第十年开始,就可以享受岗位的身股分红,能拿到干股。 总之,想办法吸引人过去吕宋。 如今是窗口期,皇帝和朝廷不限制,那他就得抓紧机会。 一名大管事犹豫着道,“这样的话,会增加一大笔开支,数目不小。” “钱的事你放心,我会给你们拨一笔专款,别怕花钱,只要能把人招去吕宋就行,” 武怀玉很霸气, 吕宋现在是个吞金黑洞,但投再多钱财资源都是划的来的,那里的回报会更大。 武怀玉离京前, 拼命的挥舞着锄头,挖着大唐帝国的墙角, 但武怀玉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的,吕宋现在确实是大唐海外羁縻之地,可那也是大唐吕宋州啊,仍是大唐的疆土。 武怀玉这么辛苦的招工移民过去,也是在为华夏开疆拓地,传播汉文明。 武怀玉抽空去了趟三原龙桥, 武堡依然是地标性建筑,在这十里八乡,享受着无比的尊崇, 武怀玉回来看看,到处走走, 五座高大的圆堡,还有清河岸边一座座风车磨坊,龙桥早从木桥改成了石桥,甚至桥上还有无数小石狮子, 桥的两岸,北岸有黑龙王庙,南岸有一个龙门道观。 怀玉跟老武,还有老三怀良在清河凿冰钓了半天鱼,回来武怀玉亲手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怀玉其实想带老武和柳氏他们去岭南,去吕宋转转,甚至若是他们愿意,就留在吕宋好了。 可老武却拒绝了,柳氏更不愿意, 他们已经习惯了龙桥,在这里住了二十年,这里已经是家,并州老家回不去了,更不愿意去广州或吕宋, 只想守在这里,安安稳稳的渡过这人生最后一程。 离开时,武怀玉只带了老三。 曾经的小胖子,现在也是官了,去年春考中明经,秋吏部铨选时,通过了身言书判四项考核,最后授了个江州浔阳县令, 小胖早不再胖,如今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官员,他去年秋铨选后,其实就已经特意去了趟江州浔阳,做了番深入的细致调查了解,然后还制订了一番到任后的施政为官政策,还特意请兄长怀玉帮他把关。 这次年后上任,他信心满满,要做出一番成绩来, 大哥是单于副大都督护丰州都督、刺史,金紫光禄大夫、曲水县公,二哥是司徒、太子太傅、岭南观察使、四府经略使、晋国公, 两位兄长那么耀眼,还有位做中书令的宰相大姐夫,他妻子家又是河东王氏,五姓七家,老三人生起点已经很高,但他更想做出一番成绩来。 过了龙桥, 武怀玉勒住马,在马上回头看着北岸的武家圆堡,看着在桥那头挥手送别的老武夫妇,还有那些姨娘和弟弟妹妹们。 三原龙桥,终究留不住他。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3章 改封宋国公 新年伊始,萧瑀和杨师道两位宰相先后被罢免,引的朝堂震动,一股暗流在涌动。 武怀玉今日上殿陛辞, 御座上的皇帝神色憔悴,皇帝平时精心修饰的胡须此时也显得有些潦草。 内侍捧出紫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道明黄诏书。 诏书交给通事舍人宣读,郑国公魏征拜侍中,进从一品左光禄大夫,赐物两千段。 魏征上前接旨,谢恩。 “陛下,臣有本启奏。” 魏征谢恩后并没有退下,反而是要向天子进谏。皇帝如今的状态,魏征很不满意,虽然大家觉得文德皇后病逝让皇帝还沉浸在哀伤之中,可魏征觉得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总这样。 “即位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谏不倦,从善如流,闻过必改,可如今遣责惩罚渐多,逞威发怒比过去严厉了。 由此可知富贵时不希望引来骄横奢侈,而骄横奢侈却不期而至,这并非虚妄之言。 当年,隋朝府库仓禀的仔裤和户口的强盛,今日如何比的上? 然而隋朝自恃富强频繁劳作大兴土木以至国家危亡,我们自知贫弱与民清静而使天下安定。安定与危亡的道理,昭然若揭。 从前隋朝未发生变乱时,自认为必然不会发生变乱。未灭亡时,自认为必然没有灭亡的危险。故而不停的征派赋税劳役,不停东征西讨,以致祸乱将及自身时还尚未知觉。 臣深望陛下能够借鉴隋的覆亡,除掉奢侈立意俭约,亲近忠良而远离邪佞,以现在的平静无事,继续施行过去的勤勉节俭,才能尽善尽美······” 李世民坐在那,眉头皱起。 武怀玉在跪坐在殿上,听的也有些皱眉,魏征反复强调以隋为戒,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如今长孙皇后刚病逝才个把月,皇帝还没有从这悲伤中走出来,今天也是皇后走后李世民头次上朝, 还刚刚给魏征加官晋阶,结果他就这么不客气。 不合时宜。 而且魏征说的这些,也有点老生常谈了,隋一统寰宇,甲兵强盛,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谁不知道啊。 而大业一朝土崩瓦解,原因很多,但主要的原因大家也都清楚。 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以亡也。 魏征还是有点急,再次拜侍中,又晋从一品,便马上想把如今一些不好的苗头给改过来。 但问题是你得看时机啊。 皇帝皱眉, 许多大臣都注意到了, 相信魏征应当也注意到了, 可魏征不但没适可而止,还继续是长篇大乱,等到皇帝实在不耐烦直接出声打断, 结果魏征不再说那些了,而是又换了个话题。 “政事堂连罢二相,臣请求陛下再进宰相,” “司空、太子太傅武怀玉,曾三任宰相,年轻有为,出将入相,当初他一手制订的两税法改革,于我大唐贞观治世立有大功, 臣推举武司空再入政事堂,兼领民部。” 魏征这话一出, 皇帝的目光向他望来, 武怀玉觉得有点冤枉,他虽然前两天去兄长家喝茶,回家时路过魏征家门口遇到魏征,被魏征请进家吃了顿饭,还聊了会天, 但真没有聊过半点他要重回政事堂的事, 魏征也没说要推举他, 这简直是突然袭击, 但皇帝此时的眼神,很明显就是知晓他前两天在魏征家做过客,怀疑他跟魏征有过什么交易, 所以才会有今天魏征推举他复相。 这种事,李世民很警醒, 武怀玉虽跟魏征是亲戚,魏征次子拜武怀玉为师,还娶了武怀玉的妹妹,以前两家还是邻居,但以前在朝堂上,两人政见却多有不合, 关系并不算多好。 可现在魏征推举武怀玉为相,李世民不得不怀疑这是武怀玉的意思,武怀玉想留京为相,为此还去拜访魏征并说动他出面推举。 武怀玉无奈, 魏征这是不以为之,还是说故意的,故意来这么一下,就是不让他有机会留京? 如果真是这样,魏征这心机够深,这招也够厉害, 不管皇帝有没有过让武怀玉留京拜相的心思,他这么一举荐,皇帝肯定也不会再同意的。 这政事堂里,中书令马周是武怀玉姐夫,右仆射高士廉跟武怀玉的关系也很深,亲家。 要是魏征也跟武怀玉走到一起,李世民就得担忧了。 此时,武怀玉只得站出来, “陛下,臣请奏!” “司空请讲。” “臣今日上殿是为陛辞,明日便要离京返回岭南,继续代天巡抚岭南,经略四府,魏相的推举,臣实在受宠若惊,也有些措手不及,但臣不能接受这份推举。” 皇帝目光直视武怀玉, 殿中一时安静, 魏征这两棒子,砸的人有些晕头转向的。 “魏相的推举很好,怀玉于朝有大功,如今政事堂少了两位宰相,也是要再进人,怀玉便留下,再入政事堂吧。” 皇帝此言一出, 百官们也迷茫了,难道今天这事是皇帝之意,魏征不过是秉承旨意? 反应最大的是司徒长孙无忌,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这些年一直想重返政事堂再拜宰相,但皇帝却连个尚书都不让他兼, 以前还有个武怀玉做伴,可现在武怀玉要复相了? 凭什么就压他一人? 肥胖的长孙国舅心里很憋屈很愤怒,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低着头,笼在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捏成拳头。 武怀玉再次出声, 拒绝。 他很清楚皇帝的心意,自给他晋司空起,他就知道自己怕是再无缘入政事堂拜相了。 官阶越高,无形的天花板也越高, 武怀玉再三拒绝, 长孙无忌跪坐在那,反而是最紧张的那人,他很不希望武怀玉真的再拜相,虽然他跟武怀玉这些年暗里结盟,关系不错,还是儿女亲家,可他却绝不愿意武怀玉再拜相。 武怀玉真拒绝了, 皇帝也不再提了, 长孙无忌松口气同时,又升起无限期待来, 萧瑀和杨师道两相罢免,现在政事堂肯定是要再添人的,武怀玉既然不进政事堂,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足够资格, 也该他再拜相了。 但皇帝却看都没看他一眼。 当皇帝宣布结束朝会的时候,长孙无忌还在发愣, 李世民走出朝堂的时候,心情很坏,他直接去了龙首原上,为远望皇后昭陵的层观,还在赶建当中, 皇帝有些茫然的在宫中乱转, 今天朝堂上魏征突然进谏,只是让他有些不太高兴,倒是他举荐武怀玉拜相,让皇帝升起一些警觉, 一直以来,皇帝很重用魏征,甚至不管他如何进谏,哪怕是当面喷他一脸口水,皇帝也能容忍,最关键就是魏征虽曾是建成的太子冼马,但在贞观朝魏征从没有结过党, 哪怕曾经收过侯君集为学生,但后来两人也算是分道扬镳。 魏征是个谏臣,更是个孤臣,皇帝才能一直信任他,重用他,贞观朝魏征是政事堂里呆的时间仅次于房玄龄的宰相。 可如果魏征也开始结党,那他就要好好审视魏征了。 这事是武怀玉幕后操作的吗,魏征跟武怀玉联合了吗? 皇帝知道武怀玉这些年跟国舅走的近,但两人虽为三公,可都没在中枢任要职,皇帝也就默许他们的关系,也算是对朝堂政事堂的一个平衡。 可假如司空武怀玉、司徒长孙无忌、侍中魏征结盟,再加上右仆射高士廉、中书令马周,这可就非常骇人了。 这几股力量凝结起来,甚至能够改天换日, 直觉告诉皇帝,这或许只是个巧合,魏征不可能跟武怀玉结党,但就怕万一。 长孙国舅,应当让他去地方上了。 回到武德殿,皇帝拿起笔,沉思许久,最后在纸上写下洛州都督长孙无忌一行字。 皇帝又提笔写下魏征二字, 但许久都没有再落笔, 皇帝想罢魏征宰相,可思来想去,因为一个怀疑就罢相,尤其是今天才刚下加封诏书,这未免就过于轻率,且影响不好。 皇帝把魏征二字又划去, 然后写上武怀玉, 许久后,再落笔,广州都督。 武怀玉本来是岭南道观察使、广州、邕府、桂州、容州四都督府经略使,还有诸如营田使、盐铁使等一些使职, 那些其实都是非经制的使职差遣, 都是临时性的派出差事, 现在皇帝决定改一下, 结束这差遣,改任正式的地方官,广州都督、刺史。 从原本观察一道,经略四府,改成只都督广州诸军事,这职权可就少了许多许多,原本的承制拜封特权自然也没,节制岭南兵马大权也没了。 原广州都督刘德威,召回朝拜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李道宗改任工部尚书,工部尚书段纶改民部尚书。 皇帝让小黄门把中书令马周和侍中魏征都请来, 待中书门下两位宰相到了,李世民直接说了自己的安排,让马周立即草诏,然后魏征审核,要求今天圣旨就通过中书门下,然后发出。 司徒、太子太师、赵国公长孙无忌任洛州都督、刺史, 司空、太子太傅、晋国公武怀玉,免去岭南观察使、经略使等差使,改任广州都督、刺史,改封宋国公。 广州都督、刺史刘德威任刑部尚书······ 两人匆匆赶来,还以为皇帝是要宣麻拜相,任命新宰相了,结果并不是。 两位三公出任都督, 马周听完,面色有些凝重, 小舅子怀玉这次变动很大,使职没了,改任地方官了,不再是朝廷钦差,职权也小了许多。 而晋国公改封宋国公,这就更不用说了,晋国可是大国。 想到先前朝堂上魏征举荐怀玉为相之事,马周觉得跟这有很大关系。 “拟旨吧。”皇帝催促。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4章 配飨太庙,陪葬皇陵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院做飞花。” 清晨,武怀玉起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夜之间满院皆白,难怪一大早就听到外面丫环嬉戏说下了好大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二月了,可倒春寒说来说来,前几日还挺暖和,小草发芽,结果突然就又下雪了。 春寒料峭。 “阿耶,是昨夜下大雪了,不是春风吹落梨花。”二女儿琉璃跟几个姐妹在玩雪,听到父亲的话,抓起一把雪悄悄藏到身后,笑着向父亲走来,一边纠正父亲眼花,错把雪花当成梨花。 武怀玉哈哈大笑。 琉璃走近,突然把手从背后伸出,将那团雪砸向父亲。 小丫头刚藏雪动作其实全被武怀玉看在眼里,她扔出雪团,想躲也根本砸不到,但他还是故意装做措不及防,被扔了个正中。 琉璃兴奋的蹦蹦跳跳的喊叫起来,“砸中了,阿耶没躲开,” 小雪团很冰凉,落在怀玉肩上,散开,留下点点雪粉。 武怀玉笑着跑出去,抓起雪还击,琉璃和姐妹们顿时尖叫着四处逃窜,兴奋不已,倒是让跟随她们的保母、乳娘、婢女、仆妇们看的担心不已,生怕摔着、冻着, 武怀玉一人打一群, 嬉笑声很快引来了更多的人, 小郎小娘们兴奋的加入战斗,庭院雪地里,好像一群小鸡崽在勇斗大麻雀。 樊玄符、伊琳娜等也都被引来,她们笑吟吟的看着这场面。 很快,小家伙们都不敌武怀玉,纷纷中招,每人身上都被扔了不少雪团,可这些小家伙们,越被扔中越兴奋,甚至有没扔中的还故意主动的凑到近前来挑衅。 小孩子们虽多,可哪敌的过武战神。 樊玄符看不下去了, 抓起一把雪捏成团也加入战斗,趁其不备,一下子就砸中怀玉脑袋,引的孩子们都大喊夫人威武。 然后李三娘、杨慕云、伊琳娜等也跟着加入, 这雪仗规模越来越大, 欢声笑语不断, 武怀玉终于偿到寡不敌众的滋味,好汉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一堆妻妾和一群小儿女, 最终武怀玉举手投降,败下阵来, 孩子们一个个兴奋的小脸通红,头上都冒起热气,却不知疲倦,还喊着要二番战。 “阿郎,宫里来使者宣旨。” 管事打断了这热闹的早晨雪仗。 一大早来宣旨?武怀玉眉头微皱,还是去迎接圣旨。 “门下,制曰·····” “司空怀玉可使持节、都督广州诸军事、广州刺史。” 圣旨不止一道。 第一道是武怀玉任广州都督、刺史,然后第二道是免除他岭南道观察使、经略使等使职。 第三道是改封宋国公,勋封如故。 第四道是晋国夫人樊玄符改封宋国夫人诏书。 还有第五道圣旨,增赐实封,通前共一千八百户,赐绢三千匹,布三千端,米麦三千石。 一连宣读了五道诏书, 武怀玉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迅速的思考了一番,可能是跟昨天魏征举荐他再入政事堂为相有关。 免去差使,改任广州都督,从钦差变成正式的地方官员了。 皇帝这是要让他安稳的呆在岭南地方了。 只是这晋国公改宋国公何意? 宋国公本是萧瑀封号,可萧瑀此前获罪罢相夺职,连封爵也削了,一般他这种削爵很快会恢复的,可现在皇帝把宋国公封号给了武怀玉。 臣子们的封号改封变动,其实也很常见,现在朝堂上这些大佬,封号都改过。 比如房玄龄初封邢国公,后改封梁国公,长孙无忌贞观初年进封齐国公,后改封赵国公。 秦琼原是翼国公,后改封齐国公,再比如柴绍武德朝屡立功勋进封霍国公,贞观中又改封谯国公。 而武怀玉晋封国公,最初的封号是翼国公,然后改封晋国公,如今又改封宋国公, 连老程一开始也是封宿国公,后改封卢国公。 一般来说,爵位封号是有一定特别意义的,比如受封者家乡等,魏征以前封巨鹿郡公,他老家就是巨鹿。秦琼的齐国公,他老家齐州。 翼、晋、宋,都是国公封号,本身没有高低,但晋明显比宋和翼高,毕竟晋是大国。 “恭喜武公,” 宣旨的通事舍人连连道喜,这是河东王氏子弟,跟武家也算有亲戚了,连宣五道旨,这非常不同一般。 这位王通事舍人都一时有些搞不明白, 但武怀玉虽封号最顶级的大国,改成了中等的宋,可皇帝又给武怀玉增加实封,赏赐钱帛了啊。 一千八百户实封啊, “整个大唐,如今也仅有长孙国舅与武司空同样实封了,” “长孙公也增赐实封了?” “嗯,长孙国舅授洛州都督,也给增加到一千八百户实封,同样赏赐了绢三千匹、布三千端,米麦三千石。” 武怀玉没想到,长孙无忌也被外放了。 国舅爷这些年一直在长安不肯走,哪怕当初功臣世封刺史,他都不肯去赵州。现在,终究还是让李世民外放了。 看来今天接旨的不是他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年前他跟长孙无忌联手,在单于大都护府这件事上,表现的太过强势,让皇帝心生不满了? 王舍人对武怀玉一番恭维,在他眼里,武怀玉这是圣眷正浓。 至于差使免了,那是观察使经略使本就不是正式职事,只是临时性的差使,跟早几年李靖李大亮杨恭仁杜如晦等十三位大佬分道巡风省俗是一样的,事毕即撤。 岭南现在局势很好,也不需要有这么一个权力太大的钦差使臣,武怀玉既然不回朝,那留在岭南做广州都督无疑是很好的安排。 王舍人刚走出武家门, 结果又碰到位来宣旨的卢舍人。 “卢兄这是?” 卢舍人将手里捧着的一个紫檀盒子亮了一下,“刚接的差事,前来宣旨。” 王舍人大惊,他都刚宣了五道圣旨,怎么又宣,难道是重复了。 他赶紧说明, “王兄来宣旨,我知道,这是第六道旨意。” “啊?” 王舍人不走了,转身跟上卢舍人,想要看看到底又是什么圣旨。 卢舍人也没管他。 他们来到大门前,表明来意,武佗子也惊了,赶紧让门户跑的最快的家丁去通报。 武怀玉还坐在那喝着茶想着那五道圣旨的事,结果说又来位卢舍人宣旨了。 “快请,” 摆案焚香,再迎圣旨。 卢舍人来自范阳卢氏,是卢承庆族弟,跟武怀玉也算半个亲戚,来了很客气。 “这是一道赐功臣密戚墓地东园秘器诏,” 这并不是只给武怀玉的,而是给一大批功臣勋戚的,赏赐的是昭陵的墓地,还有陪葬器物。 “乾坤合德,爰着易简之功。君臣一体,克成中和之治。远取诸物,若舟楫之济巨川,近取诸身,犹肱之戴元首。同心叶契,存殁以之。 故诸侯列葬,周文始创其礼,大臣陪陵,魏武重申其制。去病佐汉,还奉茂乡之茔,夷吾相济,终托牛山之墓。 ····· 或云雷伊始,功参缔构,或光华在旦,绩着弼谐,及密戚懿亲,旧齿宿德,委质朝廷,特蒙顾遇者, 自今以后,身薨之日,所司宜即以闻,并于昭陵左侧,赐以墓地,并给东园秘器,事从优厚,庶敦追远之义,以申罔极之怀。 贞观十一年,正月。 皇帝此时下这诏书,也是事出有因。 高祖李渊前年才去世,本来李世民还暂时顾不上自己的皇陵之事,可长孙皇后突然病逝, 让李世民不得不提前开始营建自己的帝陵,这座帝陵已确定是因山为陵,跟李渊的封土陵不同。 前去,皇帝李世民已经下过一道赐功臣密戚墓地和东园秘器诏,但那道是给武德朝元老勋戚们的,给他们在李渊的献陵旁安排墓地,让他们以后可以去陪着高祖皇帝,弹琴喝酒听歌看舞,再续君臣之义。 而如今,李世民是给自己的功勋心腹们安排墓地等。 生是君臣,死也还是君臣。 长孙皇后弥留之际,曾特意叮嘱李世民,说死后不要厚葬,说所谓葬就是藏,自古圣贤崇尚节俭,实行薄葬。只有无道之世,才大起山陵,劳费天下,为有识者笑话。皇后希望因山而葬,不需起坟,不用棺椁,所用器服皆用木瓦。 于是, 李世民命人在九嵕山开凿石窟,以因山而葬的方式安葬长孙皇后,同时也将此山选作自己的陵寝地址,等将来驾崩后便与长孙皇后合葬。 九嵕山昭陵开始营建, 皇帝也没忘记他的一众臣子们,现在就特给他们选好地址给他们留了墓地,安排了陪葬品。 配飨太庙,陪葬皇陵。 这也是臣子们能享受到的极大荣誉了。 武士彟和樊兴,先前被李世民在献陵旁安排了墓地,死后要去陪李渊。 而如今,武怀玉还是武怀义兄弟俩,都在李世民这道诏书中,获得了昭陵陪葬资格。 九嵕山在礼泉,地处泾河之阴、渭河之阳,与秦岭的太白山、终南山等山峰遥相对峙。 其山势突兀,有九道山梁汇聚,群山拱卫,稳固牢靠,河水环绕,取之不竭,符合古代陵墓的风水条件,也可比喻九州一统,天下大同。 卢舍人宣读完诏书,向武怀玉道贺。 陪葬皇陵,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的,一般除了宗室的亲王郡王以及公主驸马们,也就那些顶级的勋臣宰相才有机会的。 武家还真是了不得啊。 皇帝此前不仅给高祖的献陵选了许多功臣密戚陪葬献陵,也还精选了六位功臣,配享高祖太庙。 这六人是淮安王李神通、河间王李孝恭、赠司空郧国节公殷开山,赠民部尚书刑国襄公刘政会,以及赠司空荆州都督周国公武士彟、营国公樊兴。 这六位配飨高祖太庙的功臣,两位宗室,三位太原元谋功臣。 樊兴比较特殊,他们父子曾是李渊家奴,后从龙立功,但樊兴父亲又卷入谋反案被处死,到现在樊方这谋反案都还没彻底翻案。 如果是李渊来选,樊兴肯定没资格配享太庙的,甚至后来积极倒向李世民的武士彟,可能李渊也不会再信任他。 但是当今天子在李渊死后给他选的,李渊有意见也没用。李渊最喜欢的老伙计裴寂,李世民就没给他安排。 卢舍人觉得,将来贞观天子驾崩,太子承乾继位,他来给父亲太庙选配享功臣,武怀玉肯定能够进入。 一天连接六道圣旨。 授广州都督, 改封宋国公, 赐实食封, 食绢布麦谷, 赐昭陵墓地、东园秘器, 难怪当初皇帝在殿上对百官指着武怀玉说,青阳于朕,实有大功,今者委之,犹如子也。 这哪是犹如子也,都跟亲儿子一样了。 这真是让人羡慕无比啊, 可羡慕也没用,这样的人物当今也只有这么一个。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5章 天谴 二月的倒春寒,突然就变成了一场天灾。 北方暴雪,南方冻雨,房屋倒塌、牲畜冻死,长安城里,每天早上路边居然都有冻死骨。 如此异常的天象和灾难, 使得流言四起。 武怀玉南下的计划也被耽误了,这时出不了远门。 中原的河流,本来眼看着要开冻解封了,结果又给冻严实了, 关中陇右、河南河北,平地雪厚五尺。 都快三月了,中原许多河都还冰冻着。 春耕不可避免的耽误了,百姓缺衣少食,饥寒交迫,各地的粮价都在快速上涨。 前几年,粮价最低的时候,斗米两钱,此后一直很平稳,维持在五六钱斗米。 可这场倒春寒天灾下, 粮价在迅速上涨,而且大家都预计今年春耕大面积耽误,夏粮会出问题,到时会有饥荒,粮价只会更贵, 在这种恐慌下,许多人都开始囤粮,粮商们在悄悄的囤积,百姓则在恐慌性的抢购。 长安的粮价,眼看着从过年时的斗米六钱,一路涨到了斗米二十钱,翻了三倍不止, 却仍然止不住涨势。 就算朝廷第一时间下令开常平仓放粮,但却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天灾肆虐,人心恐慌, 大家都觉得今年春耕完蛋了,夏粮自然也完蛋了, 到时肯定会有饥荒,现在能存点粮就存点粮, 雍州府开始盯着那些粮商和地下黑市, 他们查抄了一些趁机囤积居奇的商人,也抓获了一些趁机加价倒卖的贩子,还揪出了一些顶风做案,偷盗仓粮的老鼠, 动荡时用重典, 长安狗脊岭上,一连好几天都在杀人。 直接处死,无须等到秋后处决,都是特事特办,虽然走完了死刑三覆奏,可都只相隔一天。 斩立决。 鲜血溅在雪地,染红了白雪, 但仍扼制不住这股恐慌的情绪,这种情绪在四处蔓延, 太阳黯淡,没有半丝温暖, 狂风呼啸,大雪纷飞,几乎一切生产、活动都停止了,大家都躲在家里避风雪寒冷, 祈祷着这诡异的天气早点过去。 好似末日一般, 皇帝连早朝都停了, 眼下的情况,百官也实在没法每天半夜就爬起来,顶风冒雪的去上早朝,还要在宫门前吹风挨冻等半天, 人都直接冻病了。 武怀玉现在也缩在家里不出门,武家这样的贵族,倒是不用担心柴炭问题,家里还有火墙、暖炕、地暖等,甚至后花园还有个暖棚蔬菜园、果园,大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和一些水果。 “今年这是怎么了?” 樊玄符既心忧百姓天寒受冻,却又为丈夫能留在长安而高兴。 这次的大寒, 现在回想起来,是先下了一场雷暴雨,然后第二天就下起了大雪,气温骤降。 太史局的李淳风都上书说,既已雷电,则雪不当复降,皆失时之异也。 正常来讲,这春雷一响,也就意味着冬天过去了,就不会再下雪了。 可这头天雷暴雨,次日暴雪,确实是太异常了。 这无异于六月雪。 在民间,这种异常的天气,向来是被视为不祥的,要是在汉代,三公宰相甚至因此有人要出来辞职。 武怀玉也叹气, “这场二月大寒,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灾难,” “听说长安都冻死上千人了,真的吗?” 武怀玉点头,“实际远不止这个数,朝廷刻意隐瞒了些,” 本来大家都准备收拾起冬天的大袄,换上春日夹衫,百姓家里也就没有储备太多薪炭, 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寒,让百姓措不及防。 许多人家薪炭都不足, 想买,市场上已经供应不足了。 长安本就是一座巨城,庞大的城市人口,每日消耗海量的物资,都靠源源不断的输入, 可如今的大寒,不仅仅是带来寒冷,也让交通不便,运输停止,甚至终南山等山里,原本砍樵烧炭的那些人,这样的天气也无法继续了, 现在长安最严重的问题,是柴火木炭这些取暖的物资不足,然后是粮食供应不足粮价太高, 城中薪食将尽,民冻饿死者数千计。 这不是什么夸张修饰语法,而是真实的情况。 这么一座煌煌巨都,真出了问题,对百姓来说,就是巨大的灾难。 “我们家在长安和城外的石炭场,都拿出来供应给百姓,按原来价格卖,不要涨价。” “还有就是暂停卖给商贩,只卖给百姓,” 长安也是烧煤炭的,叫石炭。从长安周边开采运来的,以弥补薪炭供应不足,石炭虽然有不少缺点,比如味道大,甚至还可能中毒等, 但毕竟是弥补了长安薪炭供应不足的问题。 武家在三原北边的同官,就有自己的石炭矿,开采出来的石炭沿大道运往长安郊, 在这里武家有炭场,把炭加工成蜂窝煤等,再批发给一些商贩,或是在长安城里的一些炭店出售给百姓。 量还不小。 以往这也只是个不太起眼的生意,虽然利并不算少。 如今特殊情况下,武家的这些炭场炭店储备的各种煤炭,就变得十分重要起来了。 此时薪炭、石炭跟粮食一样,都是当下最抢手的物资,多少人想尽办法在争抢这些物资,一些权贵甚至直接就用不光彩的手段在抢, 谁掌握了这些薪炭粮食,那谁此时就能大发一笔。 武家要是也趁机涨价,也能大赚一笔,赚上平时几倍甚至几十倍的钱。 可武怀玉不可能眼皮子这么浅,这个时候你敢赚这种钱,事后肯定会被清算。 “还有我们家的粮店,也不要把粮囤着,平价放出去。” 武家在京畿有不少田庄农场,家里又还有许多水硙风车磨坊,这粮食生意自然是做的, “我们不是还有一些储备粮仓吗,仓里的粮食分成三份,一份交给雍州府,一份族人亲戚朋友有需要的分给他们, 剩下一份,则卖给咱们武家工坊商铺庄园等的工匠伙计雇工等,平价卖给他们,定量,可以先记账,将来再填补上就行。” 此时的粮食很珍贵,但却没必要囤着,更别想发财什么的,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樊玄符也没舍不得, “家族里也有族中义仓,各支各房都还有小仓,眼下也早就开始给有困难的族人放粮了。”她跟丈夫说道。 “嗯,这是应该的,” 屋里也没其它人,樊玄符在丈夫耳朵边小声道,“如今外面很多流言,有说这是上苍不满,降下怒火,” 武怀玉知道她说的意思是什么,上苍对人间不满,那最该负责的当然是人间之主李世民了。 按儒家那套,皇帝是天子,受命于天,天人感应。 天和人同类相通,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上天, 天子违背了天意,不仁不义,那天就会出现灾异进行遣责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天就会降下祥瑞以鼓励。 这套天人感应,是汉代儒家提出的。 一直以来,深入人心。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说是政通人和老天降下祥瑞以鼓励,这明明就是谴责和警告, 是上天对天子的不满, 天子违背了大义,甚至不仁不义。 李世民十年天子做的还是不错的,但大灾来临的时候,许多人却是忘记了过去,只顾埋怨现在。 他们饥寒交迫,抢不到粮,买不到柴的时候,可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说不会真是上天发怒,降下天遣了吧?”樊玄符还挺信这个。 武怀玉对此倒是信一半,既不全信也不全否。 不过这种寒灾虽然少见,但历史长河中,也经常会有的,甚至史书记载中,关陇地区,六月飞雪都经常有, 但是, 天人感应那套确实深入人心, 天命皇权,君权神授,让皇帝们的统治更加有法理性,可天人感应这套东西,也同样对皇权有所限制。 这也算是儒家给皇权上了点笼头,让其不必太失控。 三天后。 皇帝下了一道诏书, 不是罪已诏,但也差不多。 “暴雪成灾,冰雨肆虐,静思厥咎,朕甚惧焉。 文武百寮,各上封事,极言朕过,无有所讳。 诸司供进,悉令减省,凡所力役,量事停废,遭灾之家,赐帛有差。” 皇帝让所有官员上书,指出皇帝不当之过,尽管说,不必担忧,皇帝通通都能接受。 而因为这场寒灾,还引出了一件大事。 就是原计划今年突厥复国,阴山以南的突厥部众,都要在晚秋以前北迁碛南。 可现在一场如此恶劣的寒灾, 不仅仅是让长安百姓受灾,越往北寒灾更严重,河套、塞北,碛南碛北,突厥部众、薛延陀汗国,全都遭受了严重的白灾,牲畜冻死无数。 这个情况下,今年突厥部众北迁复国之事,就只能先暂停了。 那些突厥人本就不愿意离开代北、河套,甚至河北等地,谁愿意去碛南吃沙子,还得被薛延陀威胁。 现在一场大灾,这些人想迁也迁不了了,他们现在也多还是以放牧为主,这一下死了那么多牲畜,天都塌了,接下来生活都困难了,还怎么迁,怎么复国。 大唐也不敢让他们此时北迁碛南, 否则就是去给薛延陀送菜, 薛延陀、回纥等铁勒人在漠北遭的白灾更大,草原传统,遇到这种大灾,那部落只能互相抢了,大部落抢小部落,或者出现个猛人,联合各部,一起南下来抢中原。 现在大唐这么强,薛延陀未必敢来抢,顶多是些实在活不下去的小部落来边境拼一把, 可如果突厥人这个时候集体迁到碛南,还复国了,那薛延陀人绝对不会客气的,管你牛羊还有多少,先抢了就是。 不敢抢大唐,还不敢抢你个突厥破落户? 突厥部落北迁复国计划暂停, 同样暂停的还是薛延陀两小汗迎娶大唐公主这事,突遭大雪灾,漠北牛羊多冻死,夷男现在可没法给两儿子掏那两份十几万牲畜的厚厚娉礼。 武怀玉、长孙无忌,也都暂留长安,没去广州、洛州上任。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6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行路难,” “行路难!” “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龙首原上,大明宫,工地再次停工,皇帝裹着大氅走在厚厚积雪中,留下一行深深的脚印。 天地一片白茫茫, 皇帝目光远眺,醴泉县为亡妻修建的陵墓也不得在这场大风雪寒流中停工。 李世民不得不发出疑问,难道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的老天降下天谴? 带走了观音婢,还又降下如此寒灾, 老天到底要干嘛?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陛下,长孙司徒和武司空来了。” “让他们过来。” 武怀玉和长孙无忌站在茫茫白雪中,看着远处那个萧瑟的身影,怀玉甚至突然生出点可怜心疼皇帝的感觉。 长孙国舅一直板着脸, 自皇帝降旨,让他出京去洛阳任洛州都督后,长孙无忌就一直很不痛快,他不想去洛阳,尤其是这个时候。 妹妹文德皇后都还没安葬, 皇帝就迫不及待要把他这国舅赶出京去了, 这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所谓加实食封通前共一千八百户,与武怀玉并列实封最高这些,他并不在意,那点食邑算不得什么,哪怕特旨户皆三丁以上,七丁为限,且不再须一分入官,封物全归封家,甚至还不须封家自征,由朝廷令出封州征收,随税赋入京,纳于太府寺,然后发给封家。 可长孙国舅缺那点封物吗? 如今都说武怀玉富可敌国,可长孙家关陇贵族大阀,其积蕴也不是武家能比的。 长孙国舅感受到的是人走茶凉, 甚至妹妹都还没下土安葬呢, 怨气,越来越深。 以至于刚才跟武怀玉见了面,也仅仅是冷冷的点了下头而已,他现在没有心情。 武怀玉能理解长孙国舅,但不表示会支持他。 他跟长孙国舅也算打了十来年交道了,对他还算了解,长孙无忌这人才能是有的,但身上毛病也多。 首先是不够稳重,有些急躁, 然后就是肚量较小,睚眦必报,喜欢党同除异,打击报复。 权力欲望太重,还喜欢拉帮结派搞小山头, 皇帝早看的很明白,所以在贞观初长孙无忌做右仆射没多久,就看出来长孙无忌飘了,才将他拿下,且一直压着。 这些年,长孙无忌城府深了,人也更阴狠了,但那小心眼却没改。 这样的外戚, 李世民肯定得防着点,尤其是长孙家的势力还是挺大的,长孙顺德那是高祖的老伙计铁杆心腹,长孙安业胆大包天还曾公然谋逆造反。 而无忌舅舅高士廉又在朝为相, 不得不防。 这是帝王术, 可长孙无忌一直不能接受。 想到历史上长孙无忌的下场,武怀玉也只能一声叹息,或许李世民早就看透了他,所以一直压着他,可最后也想不到,承乾和李泰双双被废,被迫选了个年少的李治出来。 李世民又走的早,李治根基不稳,所以不得不重用李治亲娘舅长孙无忌。 长孙倒是很用心的辅佐李治,但李治也只忍了他十年,受不了这舅舅太过霸道专权,最后将他流放至死。 “怀玉啊,最近朕寝食难安,彻夜难眠,头痛欲裂。” “刚才在这雪地里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你的一句诗,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当初你是在什么心境下写的这首诗?” “这诗写的真好,道路艰难,歧路纷杂,真正的大道究竟在哪边?朕很迷茫,很困惑,很头疼,百思不得其解。 你当初也应当面临着某种困惑吧? 但你这最后一句,境界顿开,高昂乐观,有种乌云遮天密布,然后太阳冲破云层重重束缚,终将万道金光洒落大地的畅快淋漓。” “朕很好奇,当时你究竟是怎么冲破这重重乌云的?” 诗仙武青阳如今也还定期会在京报等几大报刊上发些诗赋,刷刷名声不是很有必要的,诗书画医四绝,为武怀玉这些年的道路铺平许多。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陛下,没有翻不过去的山,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偶尔的坎坷,也只不过是生活的磨砺罢了。” 李世民叹声一声,看着天空仍在纷洒的大雪, 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 “昨日雍州上报,冻饿死百姓千余人。” “这是前日雍州十八县一日冻饿死的百姓人数。” 李世民说到这,声音都有些嘶哑,“朕若有错,请上天降罪惩罚我一人,不要如此伤害百姓。” “陛下,二月寒流雪灾,也只是天灾,这种异常天气成灾,古来时常发生,陛下不用因此自责。 现在需要做的是积极安排救灾,共渡时艰。” “你说的对,”李世民点头。 然后他看着武怀玉, 一直看的武怀玉都有些不解了, “时属艰难,朝中更需要能臣,朕思来想去,决定这个时候,你还是留在朝中,” 李世民突然又要拜武怀玉为相, 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入政事堂,兼民部尚书。 “陛下,不可朝令夕改啊,臣只待风雪稍停,便要动身南下赴任广州了。况且,朝堂上有这么多位相公,都是经验丰富,他们定能处理好这次的异常天灾。” 李世民摇头。 “朕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之前朕让伱去岭南,也是看中你的能力,让你为朝廷安定南疆,如今南疆安定,你便留在朝中吧,” 武怀玉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皇帝的试探, 毕竟他之前已经确定,皇帝是真对他挺提防的,倒不是说不信任他,那只是帝王的基本平衡术,没有什么对错。 可现在李世民好像真的是要他留下复相。 哪怕比不得之前的检校中书令等相职,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不重要,重要的是进政事堂, 进了政事堂就是宰相,就有决策大权。 有些摸不清皇帝想法了。 长孙无忌在一边呼吸有些急促, 看到本已改任广州都督的武怀玉,要被皇帝留下拜相,他心情激动,不是为武怀玉高兴,而是想到自己一同被召来,难道皇帝也终于要让他复相了? 只是最终他失望了。 “岭南不可无人,”皇帝看了眼大舅子,“这些年怀玉在岭南镇守开拓,政绩显着,不仅獠蛮臣服,而且海贸大兴,岭南已经成了朝廷重要的税赋之地, 怀玉留朝中平章事,岭南就需要一位重臣去接替镇守。” “刘德威已经接旨回朝任刑部尚书,” 长孙无忌心一揪,这是要让他去岭南? 果然。 “无忌,你是朕之心腹,又是太子之舅,观音婢临终前曾再三向朕请求,说想让朕安排你去广州任职,” 李世民改授长孙无忌遥领使持节都督广州诸军事、广州刺史,统领广韶等岭南东部十四州之地,并遥领扬州大都督之职。 皇帝目光直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站在那好半天。 “辅机你不愿意去广州?” “臣愿去广州。” 长孙无忌满心苦涩的答道,不想去,根本不想去,完全不想去,一点想去的意思都没有, 可他知道这次没法拒绝, 就跟皇帝先前要他去洛阳他拒绝不了一样,因为这不是商量,而是皇帝的决定告知。 看到长孙无忌接了广州都督之职, 武怀玉心里更有些搞不明白了,皇帝这次真要他留京,还拜相? 这不符合皇帝一直以来表露出来的态度啊。 真因为这次天灾,皇帝改变了心意? ······ “陛下真让你复相了?” 回到家,顶着一身寒气,武怀玉把复相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樊玄符,他知道妻子其实是最不想跟他分别的,可四个儿女留在宫中,小儿子又不到一岁,樊玄符走不了, 现在被留下,她是最高兴的。 “嗯,姐夫已经起草了拜相诏书,” 白麻宣相。 武怀玉第四次拜相,民部尚书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入政事堂,诏书一颁,板上钉钉。 这跟皇帝在殿上口头说的拜相不同,那顶多算是试探, 这确已经是经过了中书门下走了正式流程的白麻宣相, 如假包换的真宰相。 “太好了,”樊玄符激动的一把抱住怀玉, “我刚回来,身上都是寒气呢。” “没事,我正好给你暖暖身子。” 武怀玉拜相的消息迅速传开,武府上下都是高兴不已,尤其是一众妻妾们,年纪轻轻的谁愿意独守空闺啊。 姐夫马周带着大姐和几个孩子上门了。 武怀玉拜相的诏书,还是这位御前大手笔写的,所以马周也是最早知晓武怀玉复相的人。散衙回到家跟妻子武玉娥一说,武大娘子便迫不及待的要来庆贺一下。 “这天这么冷,倒是适合打边炉,正好家里还有不少吕宋带回来的海货,也还有义父从封地登州送来的海鲜,” 樊玄符笑着安排, 武怀玉和马周则到茶室喝茶说话。 “说实话,我很意外。”姐夫马周直言。 这改封宋国公,改任广州都督的诏书发下没多久,这突然又改拜相了。 “是啊,我也意外,要不是这场突如其如的大雪,我现在都已经到广州了。” 马周看着外面的飘洒的雪,“看来正是因为这场雪,才改变了陛下的心意。” 这场雪,这场灾,让皇帝此时承受很大压力,甚至有点焦头烂额,皇帝迫切的需要扭转这一切, 武怀玉在炉子上煮起一壶红茶,“这次复相,大概也就是暂时的吧,等这乱摊子收拾好,陛下不让我走,我自己也会主动辞相的。” “大可不必吧?”马周道。 “很有必要。” 两人一时沉默,只有炉子上的水壶在咕嘟咕嘟的煮着茶,茶香慢慢溢开来。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7章 武怀玉又回来了 人都有所畏惧。 九五至尊的李世民,却也畏惧上天。 长安城街坊里巷中的那些流言,皇帝也有所耳闻,但皇帝没有去堵民众之口,他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追究这些小民百姓,而是如何解决当下灾情,把民心挽回。 留下武怀玉为相,只是皇帝做的诸事中一件而已。 天依然很冷, 雪终于停了, 窗外雪深五尺强, 大唐规定,以皇帝李世民的双步为尺寸标准,(左右脚各迈一步),称为步,并规定三百步为一里,一步的五分之一为一尺。 这一尺,合后世0.303米。 平地五尺厚的雪,这积雪已经不是没脚脖子,而是快要淹没人的颈脖了。 一般情况下,腊雪一尺厚,云冻寒顽痴,这三尺四尺雪,都不得了,而今年春长安却是平地五尺厚雪。 “这场雪,竟然下了六昼夜方止。” 大雪,天寒,地冰如镜。 武怀玉坐着马车去皇城,路上行人稀少,本来这个时候的长安仍然十分热闹,进京朝集的官员们刚开始陆续返回地方,科举考试刚结束,大量士子还在京城····· 甚至许多蕃邦外国胡人使节,都还在长安感受大唐京师的繁华,那些胡商们还在四处买卖。 可现在, 大上午的,路上看不到几个人,街边店铺,大多数都关门了。 当值巡逻的士兵,冻的都要拿不住刀枪。 武怀玉还看到街边的行道树,被砍掉了不少,这是百姓冻的受不了,夜里偷偷的把街上的树给砍了回去烧火取暖。 一路进了皇城,武怀玉先去了民部衙门。 对于这里,他倒是不陌生,毕竟他曾任过民部尚书,也做过计相,如今时隔数年,他又回来了, 民部衙门里少了许多熟悉的老面孔,侍郎、郎中、员外郎等几乎都换了一茬,不过好多令史等小吏,倒不少仍是些旧人,这群人虽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但清烛之间有一条无形的鸿沟, 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不过虽升迁无望,但毕竟是中央省部衙门,哪怕是个小吏手里实权也不小,明面收入不多,但暗里收入还是不错的,比上不足但比下也有余,对于许多出身普通的读书人来说,能在三省六部等中央衙属做吏,已经是人生巅峰了。 看到武怀玉进来,众官吏纷纷上前来迎接问好, 有来拿包的,有接斗篷大衣的,还有帮忙扫鞋子上雪泥的, 还有赶紧去开门的,有人动作快已经取来热水,开始沏茶。 武怀玉昨日白麻宣相,半日间就传遍了长安城,民部衙门诸司也都立马知道了武公又回来了。 大家对这个消息挺高兴的, 他们可都还记得武怀玉在民部的时候,对大家是不错的,虽办事时认真了点,可平时给大家的福利没少争取,不论是免费的食堂,还是年节的鱼肉鸡鸭蛋柴米酱醋, 甚至是公廨钱补贴的那份也多, 武怀玉走进自己的办公房,昨天知晓他拜相,且兼领民部,部里立马就安排人给准备好了他的公房, 仍是他曾经的那间, 他走后,新任尚书并没有用他那间,而是换了个新的,那间也没别人敢占用,就一直空在那, 现在重新收拾擦拭一下,再装饰装饰,就又恢复原貌了。 这一大早他人还没来,屋里早就生起了炉子,水都烧好了,屋里十分暖和,甚至还有人熏了香。 又摆了几盆很翠嫩的绿植盆栽,非常有心了。 知道他喜欢喝绿茶,特意给他冲了顾渚紫笋,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小果盘。 这殷勤的武怀玉都有些受不了。 “大家先去忙吧,大多数都是老相识了,也不必这么客气,最近这场场春寒成灾,咱们民部得加把劲了,等灾情结束了,到时咱们再来办个餐会啥的·····” 打发走一众官吏, 武怀玉在这曾经的办公室里坐了会,喝完了那杯茶,便又起身,他不仅是民部尚书,还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他得去宫城门下内省的政事堂, 走进门下内省,同样受到无数恭维, 门下省有两个,一个与京师百衙一样设在皇城,还有一个是设在宫城,宫城里的中门、门下两省的内省,是方便辅佐皇帝的,就算晚上都有人留守值班。 而政事堂设在门下省,也是便于宰相们的决策,能够在三省快速的走完流程,尤其是负责审核的门下省这块。 政事堂虽设在门下内省,但也自有一套班子属吏,并不仅仅是宰相们开碰头会商议的地方, 不仅三省宰相合署办公, 其它由皇帝定入政事堂议事,以本官加带“参知政事”、“参豫朝政”、“同中书门下三品”等名亦为宰相。 贞观以来,政事堂职权日重,原来的三省中枢体系受到很大冲击。 政事堂如今下面也设有枢机、吏、兵、户、刑礼五房,有专门的堂后吏,宰相们在政事堂都有自己的办公室,甚至有自己的助理属吏等。 武怀玉对这也是并不陌生,毕竟也曾是三任宰相的。 和民部一样,政事堂的堂后吏,也仍给武怀玉安排了他原来的那间办公室,收拾的非常整洁。 武怀玉进去看了眼,跟分属他的吏员打了声招呼,便去会议厅。 政事堂会议。 一个个宰相进来, 都是熟人。 尚书省的左仆射梁国公房玄龄,右仆射申国公高士廉,中书省的中书令燕国公马周,门下省的侍中郑国公魏征。 然后就是以本官加衔进政事堂的宰相了, 御史大夫、参预政事武阳郡公李大亮,吏部尚书、参预政事陈国公侯君集,然后是中书门下同三品、永宁郡公王珪, 武怀玉是第八位宰相, 本官民部尚书,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入政事堂为相。 看着这个比他们年轻很多的身影,好几位宰相都有些恍惚之感,他们对武怀玉太熟悉了, 就比如房玄龄,贞观以来一直就呆在政事堂,除了偶尔停职回家反省,他都已经为相十一年了。 武怀玉曾跟他在这共事好几年。 “青阳又回来了,我等以后无需再操心财政税赋之事了。”房玄龄笑着欢迎。 魏征也道,“圣人这回是从谏如流啊,我一直认为,武司空这样的大才,去地方那是杀鸡用牛刀大才小用了,” “还要多谢魏相推举啊。”武怀玉也客气道,心里却没那么客气,要不是魏征之前举荐他为相,引的皇帝猜疑,他也不用由晋国公改封宋国公了, 他始终觉得宋国公这封号不太好。 而今萧瑀罢相削去宋国公爵,他武怀玉改封宋国公,又进政事堂为相,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他抢了萧瑀的相位和爵位似的。 姐夫马周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武怀玉也只是点头一笑, 郎舅两个的关系,这些年来一直还是那么好,根本不需要太客气。 高士廉、李大亮也纷纷跟武怀玉打招呼,都还是很亲切的, 王珪就比较冷淡一些,很客气的打了声招呼而已。 武怀玉落坐。 侯君集主动走了过来, “恭喜武司空再拜相,” 武怀玉抬了抬眼皮,这家伙紫袍玉带,满脸络腮大胡子,长的仍是那么魁梧粗壮,腰围好像更粗了几分,脸也更肥胖了点。 他冲着武怀玉微笑,只是这笑容不太好看。 这家伙真是变聪明了,不再跟武怀玉斗, 或者只是不明着斗, 对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武怀玉从没有什么好印象。 “侯相可是比我还早一步回政事堂。” 两人笑呵呵,挺虚伪的。 重新落座, 从贞观元年到如今贞观十一年,这政事堂里的宰相也是来来去去,换了好几批人了。 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杨恭仁、宇文士及、杜如晦、杜淹、戴胄、李靖、秦琼、温彦博、武士彟、杨师道、张亮、萧瑀、长孙无忌, 有十七个曾任贞观宰相的,如今都不在这政事堂。 房玄龄、高士廉、马周、魏征、王珪、李大亮、侯君集、武怀玉, 加上如今在座的这八位, 李世民的贞观朝十一年间,先后有二十五位宰相了。 那些宰相中,武怀玉挺怀念萧瑀的,萧大炮可是敢在金殿上皇帝面前撸袖子跟宰相打架的狠人。 今天的政事堂会议, 轮到侍中魏征主持, 他先欢迎了武怀玉入政事堂,大家都熟,也不需要怎么介绍了。 直接进入下一个正式议题, 救灾。 魏征认为,朝廷已经动员起来在积极救灾,但仅仅如此还不够,他认为还得找到问题根本才行。 “天地之物,有不常之变者,谓之异,小者谓之灾。” 异大于灾,灾异都是天遣, 这套理论不是魏征发明的,是汉代大儒董仲舒构建的,一直沿袭下来,儒家读书人都很信这一套。 现在二月寒灾,魏征认为就是异,异就是天遣。 所以灾要救,但为何会有天遣,这个更要搞清楚。 魏征这一通炮轰出,其余七个宰相,包括武怀玉都表情严肃凝重起来。 大家能当宰相,那都是人精,很清楚魏征这话其实是剑指皇帝,谁当的起异灾天遣? 唯有天子。 这可就有点触及深水区了啊,一个不好,后果严重。 李世民虽说是个挺开明的皇帝,但李世民也有霸道不讲理的时候。 魏征却是有备而来,趁着他轮值政事笔,主持政事堂会议,开始说起灾异、天遣, 皇帝虽下诏让百官上封言事,指出皇帝的过失,可魏征觉得这不够。 对于如今这灾异天遣,魏征给出的结论是视之不明。 不能知善恶,亲近习,长同类,亡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百官废乱,并指此乃失在舒缓所致。 何谓舒? 知罪不诛,兹谓舒。 魏征说正因视之不明,所以上天就以恒奥做为处罚。 啥叫恒奥? 侯君集就听的一头雾水,他虽曾跟魏征读书学习,但只学了点皮毛。 真听不懂。 武怀玉倒是知晓, 这其实是东汉班固总结的一套理论, 恒奥会导致冬温,春夏不和等季节不调,进而引发人身疾病,亦即所谓的目痾。 班固说离为火,为目,认为因火色赤,故有赤祥,或叫赤眚。 眚”,说文解字曰目病生翳也,引申为灾眚。 魏征引用董仲舒、班固等人的理论,实则指出如今的赤祥,其实都是因皇帝视之不明,政刑舒缓导致, 说直白点,魏征骂李世民瞎了眼。 比如一些勋戚旧部虽犯重罪,亦不按律诛杀,如丘行恭、党仁弘等等,再比如突厥非我族类,大唐好不容易将他们击败灭国, 现在却又要让他们复国,要把分散各地的二十万帐突厥人在碛南聚集起来, 这不是失心疯? 再比如,皇帝这几年也飘了,打完突厥打吐谷浑,打完吐谷浑又要打薛延陀,兵部和十二卫的那些丘八大将军们,甚至都开始研究征高句丽了。 更不用说,朝廷这几年对内部的那些獠蛮戎狄的征讨也没停过,每年都到处有獠蛮戎狄叛乱, 这不是在走杨广的老路吗? 再有就是李世民这几年也越来越不节俭了,花起钱来大手大脚,赏赐功臣勋戚宗室,和皇子公主们非常多, 还有说是皇帝这几年不停的在修行宫,九成宫、大明宫、洛阳宫、仙游宫、玉华宫、翠微宫,还修上瘾了, 而且皇帝还特别喜欢打猎,几乎每月都要出去游猎。 魏征不客气的说,正是皇帝的这种种飘了的表现,才会引的灾异天遣。 堂上只有魏征一人的声音, 其余七位宰相都寂静无声。 实在是没法接话。 特别是皇帝还不在这,在这的话大家当面指出皇帝的一些过失,也算是进谏了。 可皇帝不在这,这话题控制不好,就弄的像是对皇帝的批斗会似的, 太不合适了。 武怀玉觉得李世民这几年确实有点点飘了,但飘的也不多,毕竟用十年时间,就带领大唐走上如今这高度,李世民也有资格稍稍飘一飘。 至于说什么灾异天遣,他觉得这纯粹就是牵强附会了,这就是儒家文人那变态的皇帝改造欲控制欲的产物。 魏征刘了许久,口干舌燥。 他停下来喝水, 想得到大家的支持附合,结果发现没有人接话。 他望向武怀玉,似乎想从武怀玉这得到支持,可武怀玉只是好像没领会一样,只是冲他微笑。 冷场了, 气氛有点尴尬, 魏征喝了几大口水,觉得有点恼怒, 这些人身为国家宰相,结果君主犯错,他们却不肯站出来指出, 想到此,魏征重重放下茶杯,直接瞪着武怀玉,“陛下如今越来越像隋炀帝了,你们身为宰相,难道要跟大业五贵一样只知奉迎?” 大业五贵,是杨广朝五个最有权势者,也被人称为奸佞,分别是苏威、裴矩、裴蕴、虞世基和宇文述。 这五人不敢忤逆杨广,只知一味迎合,权倾朝野,却也祸国殃民。 魏征这指责,已经非常重了, 武怀玉也冷了脸,其它宰相们都对魏征怒目而视。 你骂皇帝就骂皇帝,连带我们做什么? 就你魏征清高了不起? “魏相,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议事就议事,不要人身攻击。”武怀玉不客气的反击魏征。 老子复相,还真以为是你的功劳呢?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8章 朕累了 “朕累了,” 武德殿廊庑下,李世民声音很疲惫。 武怀玉看着这位还不到四十岁的皇帝,两鬓竟然已经染上霜白,他的气色很不好,精神很差,这段时间接连遭遇了许多打击,心爱的长孙皇后病逝,开春居然又遇百年难遇的寒流大灾, 最让人心力憔悴的还是民间出现的许多议论,居然有不少声音说这是上天对他不满,降下天谴。 “陛下当多注意休息。” 李世民看着积雪,感受着刺骨的寒风,对跟着他一起站在外面吹冷风的一众宰相们道,“朕累了,但还能坚持。” “朕让百官上封言事,你们身为宰相,也当议论。” “说吧,现在就说,当着朕面说,有什么说什么,不用避讳。” “玄龄,你先说。” 李世民虽精神状态不太好,却还憋着股气,他不服气。 房玄龄想了想,道,“请暂停木土兴建、免除劳役。” “高相?” “陛下,臣闻往年虽放出过宫人,但听说高祖和陛下宫中和掖庭的宫女,无用者尚多,岂止虚费衣食,且阴气郁积,亦足致灾异。” 李世民点了点头, “宫人幽闭深宫,诚为可悯。洒扫庭除之外,也没什么用处,都放出去,许配与民吧。” 皇帝点了民部尚书武怀玉的名,让他跟礼部尚书许敬宗、中书侍郎杜正伦一起负责此事,在掖庭西门遣返宫女。 这次遣返,李世民也是决定加大力度,定了个放宫人三千之数。 有家人亲戚能接走的,由她们跟家人亲戚回去,没有家人亲戚的,让武怀玉他们负责官媒婚配给长安的军民。 原来高祖的宫中,这次也基本上要清空,高祖的那些妃嫔们,有子女的,出宫与皇子公主居住,没有子女的,全都按惯例到长安尼寺出家安置供养。 而其它没有封号的或是低级的,以及宫人,这次人全都安排出宫。 每人给一笔钱,有家回家,没家婚配嫁人。 起居郎褚遂良在一边执笔将皇帝和宰相们商议的一桩桩事都如实记录下来,将来修成起居注,给大唐以后皇帝们观看。 “燕国公,你说。” 皇帝又点到中书令马周。 “陛下,臣有两事要谏。一,是诸王和功臣分封之事,宗室诸王世袭分封,若有不孝子袭封嗣职,则百姓遭殃,国家蒙患。分封,实是国家大患。陛下欲爱诸王,当爱之有道,给予适当待遇就行,如有才行,则随器授职,这才是万全之策。 而功臣们于国有功勋,确实当赏,可国家已授他们实封,再授世袭就不应当,哪怕世袭别驾,但别驾也是国家公器,再者,赐子孙世袭一州三之一的税赋收入,实在太过,功臣有大功者,给绢帛赏赐,给实封食邑既可。” 马周请求皇帝取消功臣们的世袭别驾之封,取消诸王的分封,尤其是要马上罢停几位裂土分封的诸王封地的王城宫殿等土木工程,边地本就人少,现在又要征召边民和蛮夷做役,修建城池宫殿,易引边地动荡····· “臣要谏第二事,希望陛下不要过份亲昵近侍,陛下身边白明达、斛斯正等人,只是陛下身边的乐工、箭匠等,可只因亲近陛下,讨得欢心,陛下便赐予他们侯爵之位, 要知道这些人曾是隋朝宫中近侍,白明达本龟兹乐工,入隋宫,得隋炀帝庞幸,但终隋一朝,白明达也仅为乐正,不曾得过任何爵位, 如今陛下却给他侯爵, 而陛下身边这样的乐工箭匠马夫宦官等近侍,获得爵位者还有很多人,爵高者封为郡公。 这些近侍,甚至开始干预朝政。 陛下如今实在要赏赐,对他们也只需赏赐钱绢,切不可高官贵爵,更不可令干预朝政。” 停分封,远小人。 马周的谏言还是很中肯的,分封一事,朝中一直有争议,但此前李世民还是最后推行了分封,虽中间有所改动,可如今也还是确定诸王分封边地,功臣世袭别驾这一制度。 马周一直反对此事。 现在借着灾异,劝皇帝再次停分封诸王和功臣。 李世民望着廊前的雪,却没有马上答应马周。 而是好一会后,才转头望向其余宰相们,“宾王的第二个谏言,朕可以先接受,乐工箭手宦官等近侍,朕确实有些过于亲昵,以后改正。他们中授封爵位者,朕也马上调整, 朕今日便立个规矩,宫廷近侍如乐工箭手医师道士僧人御厨等,不得封爵,宦官,官职不过五品。” 皇帝罢免白明达等近侍的爵位,改赐以钱帛。 不过宦官张阿难的汶山郡公爵位依然保留,因为他虽为内侍近臣,但也是开国有功之臣,甚至上过战场,更别说如今是内侍省之首。 对此,宰相们也没人反对, 侯君集还特意目光望向武怀玉,大家都知道那位张公公,不仅是大内总管,还是位剑圣,更还有个义子是营国公樊兴,而武怀玉是樊兴的女婿。 “关于分封之事,” 李世民顿了顿,“此事早有定论,不宜再更改。不过眼下灾异发生,确实不宜再兴土木,诸藩王封地内的王宫、城池,都全部暂停修建,取消封地百姓劳役, 再降旨,几位藩王封地,今年租赋免除。” “至于功臣世袭别驾之事,” 世袭功臣中,宰相里也有好几位,比如房玄龄高士廉,比如侯君集武怀玉。 八位宰相,世袭别驾的功臣有四个, 魏征马周王珪李大亮四相不在世封之列。 马周倒不是因为自己没世封,所以就反对功臣世封,他是宰相,站在朝廷的角度,认为功臣世封是不利国家的。 就比如武怀玉本身有实封一千八百户了,朝廷就少了一千八百户,五六千壮丁的租税收入,而如今又给他江州世袭别驾之封,不说这子孙世袭的官职,对地方有多少坏影响,仅仅是江州每年三分之一的税赋都要入武家口袋, 江州现在可是超过三万户人口了,而且做为水陆码头,人口还在不断增加,工商兴盛,税赋也很高,武家每年拿走了多少? 这还不是一次性的,子孙世袭罔替。 “陛下,” 侯君集站了出来,“国家制度,岂有朝令夕改的,马中书未免太过儿戏了。” 话音未落,武怀玉站了出来。 “陛下,臣倒以为马相所言有理,我也是世封功臣之一,臣虽有小功于国家,但陛下已经给予了许多赏赐,还给了实封食邑,再给世袭别驾之职,以及食所封州三之一税赋,恩宠太过了, 臣请求取消功臣世袭别驾之制,并取消食封州税赋之制。” 侯君集愣住, 武怀玉居然赞成马周, 他自己就是世袭江州刺史,他的江州封地,如今可是非常兴盛,人丁增长快,工商也兴盛,税赋收入很高,他那份很惊人的,且每年还在大涨。 就这样不要了? 这家伙明明之前还想方设法的开拓海外,为自己弄了个羁縻吕宋州, 怎么现在却把更繁华富庶的江州拱手交还? 不对劲啊。 侯君集一时没想明白,反正他是舍不得陈州别驾这个世职,还有陈州三分之一的税赋收入, 陈州那也是中原河南大州,近些年也恢复的很不错,税赋钱粮每年到手可不少。 陈州东西一百六十九里,南北二百八十里,人口两万六千余户,管县六。 侯君集做为世袭陈州别驾,享有陈州三分之一税赋,相当于封户八千余,实际还不仅这些,因为除了百姓的两税,陈州还有工商杂税关税等, 他当初冒死入宫,挟持李渊上龙舟,助李世民玄武门宫变成功,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恭等功并列第一,食邑不过一千三百户。 而实封功臣总共二十几位,最少的也才三百户。 一个陈州别驾世职,仅这税赋收入,就相当于万户侯了。 侯君集是绝舍不得这大笔收入了的,所以刚才马周一说要取消,他第一个就站出来反对了。 却没料到武怀玉居然赞成? 江州现在可是有三万多户,比陈州还多出五六千户,武怀玉坐享江州三分之一的税赋收入,比陈州高出许多, 江州可是如今长江中游最大的一个商品集散码头,流金淌银。 侯君集觉得武怀玉要么就是故意跟自己唱反调,要么就是这小子以退为进。 反正他怎么也不相信有人舍得把这么大的收入交还朝廷。 连李世民都有些意外的望向武怀玉,他印象中武怀玉是比较爱财之人,武家最擅经营天下皆知,如今更是被民间称为富可敌国, 江州现在这么富,他说不要就不要了? 江州不比吕宋强? 李世民都有些看不透了。 武怀玉爱财吗,爱,经济是上层建筑的基础啊。 俗是俗了点,但却是缺不得的。 江州现在确实发展的越来越快税赋也越来越多,估计皇帝现在都经常看懂当初大笔一挥,就制订了把一州的三分之一税赋拿来给功臣吧。 可也正因为太多了,武怀玉也知道这事肯定会一直被攻击, 马周只是其中之一, 武家每年能从江州得到一大笔钱,但说实话,武家也不缺这笔钱,若是这笔钱拿的没问题,当然不会拒绝。可如果这笔钱不好拿,甚至可能惹麻烦,那也可以放弃。 当初武怀玉支持功臣世袭,是想要争取到功臣分封边疆成为诸侯,但最终并不如愿,李世民最后是把宗室分封到边地建藩,却还是把功臣们留在中原内地,甚至最后仅给了一个世袭别驾的虚职,经济好处倒是留下了。 可这恰恰是武怀玉最不需要的。 此路不通,武怀玉后来转去开拓流求吕宋,最后拿流求换来吕宋这块自留地得到承认册封, 所以现在,武怀玉有了吕宋后,还真不在乎江州了。 把江州世袭别驾取消,把那三分之一州税还给朝廷,无所谓了。 世人都以为江州好过吕宋万倍,殊不知在武怀玉眼中,江州再好,终究不是自己的。 吕宋,才是武家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69章 诏停世封 皇帝赐廊下食。 一碗汤饼,一碗黍臛,还有水果佐餐,一个橘子一个柿子。 简简单单的一餐, 这也是自倒春寒雪灾后,在宰相们的请求下调整的,以前宰相们的堂食是很丰盛的,魏征经常吃完后一抹嘴就向皇帝提意见,说吃的太好了,宰相廊餐一人餐可供十人食,太浪费。 可魏征说归说,皇帝仍然还是高标准供给宰相们,就是参加朝会的常参官们,他们议事后也都能得赐廊下食,一天至少有三只羊,还会有些时令水果,主食更不用说。 要是吃不完,可以给中书门下、御史台的官吃。 武怀玉倒觉得这餐不错, 手擀面条很筋道,里面加了点猪油煮,很香。 而那碗黍臛,倒也不陌生,这是秦朝时百姓节日的食物,其实就是黍谷,也就是黄米子去皮,混合肉煮成的羹, 十月朔日,秦谓岁首,饮黍酒,食黍臛。 到了如今大唐,女子嫁人,称作新妇,新妇过门第二天早上,就得亲手为家人做顿黍臛。 今天廊餐里的黍臛,里面的肉竟然是牛肉。 牛肉切成碎粒,每碗里都不少,还加了切成丁的豆腐,还加了鸡蛋清, 有姜丝、芫荽,还有香菇丁,又放了胡椒粉,淀粉勾芡。 这一碗黄米牛肉羹,味道很丰富,既有点胡辣汤的感觉,还有点西湖牛肉羹的味道, 似曾相似, 在这寒冷的早春, 商议了半天国事,这时吃上一碗黍臛,确实是润喉开胃。 带点酸,有点辣,鲜酸爽口。 魏征喝了一口,吃出牛肉粒了,立马放下碗就要劝谏, 李世民也在喝黍臛,目光扫到魏征,直接道,“天寒大雪,冻死人畜许多,这牛也是冻死的,” 魏征愣了下,然后又要张嘴, 皇帝又抢先一步,“这牛是朝廷官牛,已经把大部份冻死官牛拿去赈济灾民了,” 魏征被堵住了。 武怀玉在旁笑道,“魏公,食不言。” 魏征只好继续喝他的黍臛, 其实这黍臛做的不错,毕竟宰相廊餐是光禄寺负责的, 其实在大唐,还没有御膳房这个正式的机构,大唐是光禄寺掌百官膳食,尚食局掌皇帝膳食。 尚食局是隶属于殿中省,尚食局主要工作就是搭配和试菜,他们既要把御膳搭配的营养均衡,还得色香味俱全,然后还要负责试菜,既要保证味道,还要保证安全。 廊餐做为宰相的工作餐,就比较特殊,食材都是光禄寺提供的,但烹饪却是尚食局做的,也就是俗称的御厨们做的。 他们是专门给皇帝烹饪的一群人,那手艺自然没的说。 简单的一道黍臛,可以说大唐基本上人人都可能吃过,甚至妇人嫁人后在夫家下的第一次厨就是要做这个。 人人吃过,人人会做, 但不是人人能做出这样的美味,也不是人人有机会吃到。 简单的菜肴,厉害的御厨却能做出不一样的美味。 一碗猪油面,一碗牛肉黄米羹, 简单,却不普通,味道很不错,吃的饱饱的,还人胃里暖洋洋的。 饭后还有个橘子和一个柿子呢。 橘子是江西进贡,蜜橘,皮薄,果肉汁多且甜,这玩意还是比较稀罕的,北方无法种植橘子,所以全靠南方那边运来, 而冬天水果又不好保存, 价格自然也就死贵,反正普通百姓是吃不起的。 想当初大唐开国之初时,天下还不太平,交通不便,物资也不丰富。宫廷宴会上,有一些特贡的橘子,参加的大臣一人有一个。 陈叔达身为宰相,结果得了这么一个橘子也舍不得吃,要揣进怀里,皇帝李渊看到好奇,怎么一个橘子还要兜着。 陈叔达说臣母患口干,喜欢吃橘子,而长安又难吃到橘子,如今便想拿回家给老母吃,李渊听了,当即特别又赏赐了他两个。 皇帝跟宰相,想吃橘子居然也是一个,两个的。 可知这橘子的珍贵。 后来到贞观朝,橘子终于没那么稀少了,陈叔达在宫宴上也没再揣橘子。 橘子吃完,橘子皮收了起来,这东西晒干也是不错的调味料,或者直接凉拌做成酸辣味也挺开胃。 “朕年十八,犹在民间,民间百姓疾苦情伪,都非常了解,即位之后,更是兢兢业业,宵衣旰食,却依然还有失误。 如今天降灾异,百姓开始有怨言, 朕并不怪罪他们,对百姓而言,朕是天子,天真要塌了,也该朕顶起来,” 皇帝对八位宰相也是吐露心声, 之前确实有些飘了,甚至因此许多文武官员上表,请他封禅泰山,他也觉得自己功高德厚,足够封禅。 这几年,也陆续修了一些行宫,吃穿用度也渐奢华, 甚至有所懈怠,常年把政事交给太子监国,自己则经常在九成宫。 这次灾异, 无异于当头一棒,把那个飘飘然的皇帝有些打醒了。 前几年确实拳打突厥脚踢吐谷浑,还跳起来狠狠扇了吐蕃大耳光,突厥几十万众归附,党项又三十余万归附,西山、八国诸羌归附, 更别说岭南、南中、黔中等南蛮偏远之地,这几年也被大唐收拾的服服贴贴,岭南那蛮荒,如今甚至成了大唐的税赋重地。 海东四国这几年也格外的老实温驯。 奚、契丹、室韦、白霫等就更不用说了,连西域诸国都很恭顺, 处在西域极西的河中之地的康国,国王甚至都主动请求内附。 这种情况下,换谁谁不飘。 “近来百官上封言事,指出了不少过失,而今日诸卿当面直谏,说的更是深刻, 尤其是魏相,说的朕甚至有点汗颜无地。” 魏征今天确实犯颜直谏,把昨天在政事堂上说的那番话,果然当着皇帝面,毫不留情的又说了一遍。 这个相貌平平的魏老西,这方面确实大胆。 武怀玉都得佩服他,他是真敢说。 但李世民这次就算被喷的很厉害,却也一直很认真的听着,还能反思自己,还是个好皇帝。 皇帝决定振作起来, 朝廷军事庶政还是自己来处理,太子再多学习。 “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困苦,听不见也看不见,还需要更多教导。” “怀玉,你是太子老师,如今在京,便再兼起东宫太子詹事之职来,好好教导太子。” 皇帝很清楚武怀玉对太子的影响力。 房玄龄兼太子少师,魏征兼太子少傅,而高士廉为太子少保。 马周、于志宁兼左庶子,刘洎、杜正伦兼右庶子, 许敬宗为太子少詹事,张玄素为太子洗马,褚遂良、李义府为东宫崇贤殿学士。 皇帝大赦天下, 免除雍州等许多受灾严重州县本年税赋, 停止突厥北迁复国, 停止为藩王营建王城宫殿。 遣散三千宫女。 取消洛阳宫、大明宫等的营建, 罢天下大役。 “朕广开直言忠谏之路,是为了有利国家,然而近来上封言事者,多攻讦人家琐细之事,甚至有构陷诬告者,以后还有人敢这么做,朕当以谗人罪之。” 随后, 皇帝下诏停止功臣世袭别驾。 武怀玉走出宫,姐夫马周道,“我搭你马车回去,” “好啊,我马车大,里面暖和舒适,还能煮茶呢,顺便烤个肠。” 两人家都在宣阳坊中,倒也确实是顺路。 武怀玉的马车确实足够的大,而且挺豪华的,世人皆知武怀玉富可敌国,所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装穷也装不像,倒不如大大方方。 这驾马车其实已经还是尽量低调了, 车厢够大,里面还有炉子, 两人落座,车上侍女便烧水煮茶。 马周看着这奢华的马车很感叹,武怀玉以前说要送他辆,但马周没答应,他出身寒微,如今虽贵为宰相,但在钱财方面看的没那么重,也不想那么张扬。 “陛下诏停功臣世封,这事你可怪我?”马周问。 武怀玉捧着暖暖的茶杯,饮了两口热茶,笑着道,“这事怪不着你,何况我也主动向陛下谏请停世封的。” “于国家来说,当初这世封之制本来就不成熟,从世袭刺史到世袭别驾,问题一直没解决,现在停了也好。” “功臣得实封也不少了,这世袭别驾若仅世袭官职还好,这毕竟是个闲散虚职,可一州三分之一的税赋确实太多了。” 是啊,确实很多,江州三万多户呢,武怀玉现在实封食邑跟长孙无忌一样最高等,也不过一千八百户, 而大唐如今得实封的功臣也就二十几个,基本上就是这批世袭别驾的功臣,世袭得到的州税赋,比原来实封所得,基本上都翻了好几倍,甚至有的十倍。 用马周的话说,赏赐太过。 而且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就不得了了。现在是二十几个世袭功臣,那以后还会增加啊, 而等下一个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肯定又会封一批世袭功臣,这样下去,几代以后,那还得了? 大唐天下不过三百余州,其中富裕的又占多少? 要是一百个世袭功臣,岂不就封出去一百州,哪怕分三分之一州税赋,加起来,也等于分掉了天下十一之一的税赋。 两个侍女坐在一边很认真的拿出几根肠来烤, 武怀玉觉得马周说的挺有道理的,反正自己有了吕宋了,所以诏停功臣世袭,他并不太在意,这政策当初制订的就不够完善,漏洞隐患一堆。 婢女把烤好的肉肠送到二人面前,另一个婢女则还烤了点蒜,干蘸料也都调配好, 坐在马车里,喝着茶吃着烤肠,挺不错的。 而两位婢女烤完肠,安静的跪坐一旁。 若不是怕影响不好,其实叫这两姑娘一个弹一个唱,更享受。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0章 圣意难测 马车停在司空府前。 “姐夫一起进去弄几个菜,喝两杯。” “戒了,” 马周拒绝了怀玉的邀请,下了小舅子马车后也没再上自己车,而是步行这段路回家。两家同在一坊,相距并不算远,步行就算锻炼锻炼身体,他也想顺便看看街坊情况。 身为皇帝御用大手笔,他现在既没时间锻炼身体,也没什么时间关注街坊百姓。 武怀玉跟姐夫挥手告别,自己进了家门。 家里路上的雪清扫的很干净,孩子们也不怕天寒,三五成群的在雪地里撒欢打雪仗, 怀玉还看到庭院路边堆着不少雪人,还有各种小动物,挺童趣天真。 在大人的眼里,这场下了六昼夜方停的雪,是可怕的白色灾难。但对孩子们而言,尤其是武家的儿女们而言,却还感受不到这些,他们眼里的雪是美丽的,是好玩的, 他们衣着锦裘貂皮,感受不到雪的杀机。 看到怀玉回来,这群小家伙一拥而上,抓着雪团群殴他。武怀玉穿着紫袍玉带,外面披着貂裘,大笑着反击, 犹如虎入羊群, 小家伙们被雪球打的抱头鼠窜, 陪着他们玩了一会,武怀玉便请求休兵停战, “明日再玩,天色已晚,都回家找阿娘去,别冻着了。” 小家伙们玩的兴起,还恋恋不舍呢。 武怀玉只好拿出撒手锏,说要让她们保母去各院叫他们母亲来领人,一个个才不甘不愿的往回走。 “刚他们疯玩,有些出汗了,记得拿汗巾先垫在背上把汗吸干,要不容易着凉生病。”他交待各院孩子的保母等。 武怀玉回大院正房, 孩子们也要跟着去,“先去把汗收收,一会就要吃饭了。” 到家,屋里暖和,怀玉便换了身居家舒适的衣服。 樊玄符和三娘几人也很快过来, 这些天,她们其实也挺忙,樊玄符和李清、杨慕云她们与大姐玉娥,还有叔母周国夫人杨氏,高阳郡夫人裴氏等一些自家亲朋友家女眷贵妇人,组了个会, 筹集一大批物资,在长安救灾赈济, 对此武怀玉还是比较支持的。 古人信奉因果,也信做善事能积阴德。 “听说大家要出宫人三千,还由你负责此事?”玄符笑问。 “你有什么想法?”怀玉问妻子。 “三千宫人,里面肯定年轻的不少吧,要不咱家也多接些回来?” 杨慕云也在一边道,“给阿郎再纳两妾,添几个侍女吧,” 怀玉笑着摇头, 关于这次遣散宫人一事,他跟许敬宗杜正伦是已经有过沟通的,这次遣散的主要还是高祖宫里的,这次基本上是要彻底清空高祖大安宫的。 老的有家的回家,没家的送去皇庄养老, 年轻的,则是有家回家,没家的由朝廷负责给她们婚配嫁人。 武怀玉定的基调,尽量给她们寻个良人嫁了, 所以说这次不会说让那些贵族名门来挑了去做妾做婢这些, 会优先嫁给军民为妻, “如果你们有空,可以统计下咱们家里那些适婚还未婚的。” 武家的旁支族人子弟,以及亲戚子弟,还有就是部曲员工伙计等,只要是良人,年纪也还合适的,可以帮忙婚配。 “如果娶妻钱财上有不便的,我们可以先借给他们,男大当婚,这些宫人条件还是不错的,” 好些宫人虽是掖庭罪妇罪女出身,但却并不是她们本身犯罪,而是家族父兄等犯罪受牵连,往往这些女子都本是官宦之家贵族妇女等,文化见识等都是不错的。 老武当初纳妾王氏,就是李渊将隋朝宫人分赏给他的元从禁军武官们时分的,王氏就挺有文化,怀玉玉娥怀良玉婉等兄妹几个,以前都是跟着她读书识字。 李世民此前也赏赐宫人高惠安高胭脂给武怀玉,她们父亲都是隋末山东反王,造反前,其实也都是地方豪强,也都是渤海高氏的分支。 之前宫里放了几批宫女, 也是引的许多贵族们争抢,他们当然不会争来做妻,而是做妾或者是做婢女,哪怕年纪大,后院做个女管事也不错, 有面子。 跟喜欢买新罗婢昆仑奴一样。 “真不挑几个?挑年轻貌美,知书达礼,官宦士族出身的。”樊玄符笑。 “我有你们足够了。”武怀玉道。 这话让妻妾们听了很舒坦。 “真不要?那以后可别后悔说我没给你安排。” “你还是让人统计一下,看看咱家内外院,还有作坊庄园里的庄丁伙计等,有没有需要的,咱们帮忙能成一对是一对,” “放心吧,这事就交给我们了。” 晚餐,一大家子一起吃,只要武怀玉在,各房妻妾们都带着儿女来到大餐厅吃饭, 但他不在的时候,基本上各房都在自己院开火。 人多也确实热闹。 大家坐一块,不过还是分食制,每人面前碗碟不少,菜式也插丰富营养,每份量不多,也不会有多浪费。 孩子们倒是更喜欢一起吃饭,他们就喜欢热闹。 平时在自己院里娘几个吃饭,可能就没那么香了,尤其是有的妾侍只有一个孩子,一人就不愿意吃饭。 但在大餐厅,一群孩子们聚在一起,胃口却极好,还比赛。 天黑的早, 饭后没多久也天黑了,武家条件好,家里暖和,晚上灯烛明亮,孩子们在温暖的大厅里玩游戏, 怀玉则和妻妾们喝茶聊天。 妻妾太多,平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在一起,这晚餐后坐一起喝茶聊天,倒也难得。 家里气氛还不错。 这茶话会大约也就半个多时辰, 这时天其实还早,就是已经很黑, 樊玄符让拿来牌盒, 里面装的是各房妻妾们的绿头牌子,玄符这个大妇还是比较能一碗水端平的,妻妾众多,就翻牌子。 这翻牌子也很有一套。 首先就是所有妻妾的都有一块牌子, 所有人翻过了算是一轮结束。 每次翻牌子,其实里面并不是所有人,身子不适的,牌子就暂时不参与,还有就是本轮翻过了的,牌子也不会再放到盒子了。 另外就是妻、媵、妾,级别不同,也有所不同。比如妾侍们一轮只有一面牌子,媵却有两面牌子,而妻却有三面牌子。 樊玄符身为妻子,一轮等于比妾多两次机会。 武怀玉对她这套后院管理办法,也是比较支持的,否则容易乱套,所以翻到谁,他一般就会去谁那,或让谁来, 就算偶尔疲惫或没兴致,两人睡前聊聊天讲讲孩子也不错。 家里的事,武怀玉比较尊重樊玄符,由她负责打理。 玄符房里的大丫头晚舟端着吕宋乌檀托盘上来,盘子里是一块块绿头牌子,反过来放在托盘里。 翻牌子,其实就是抽签。 抽到谁是谁,而不是直接点选。 武怀玉随手拿起一支绿头牌, 晚舟侧头看来, “是伊琳娜娘子。” 波斯胡姬出身的伊琳娜面露喜色,虽说每轮不管怎么抽,总能轮到一次,可抽到了还是很高兴。 大宅门里,妻媵妾众多,一轮也要好久。 “天色不早了,大家也早点歇息吧,”樊玄符见抽到了伊琳娜,也只是让晚舟记下来,这轮剩下的翻牌子,就不再有她了。 大家各自散去,领走自己的孩子。 武怀玉也抱起了伊琳娜为他生的二女儿琉璃,“去你院。” 伊琳娜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屋里太暖和热的,还是因翻到牌子而高兴的。 琉璃丫头长的很像她母亲,身上有不少波斯女子的特征,皮肤雪白,五官比较立体,深目高鼻,不过也还是有一些汉家血统的相貌, 混血的姑娘也挺好看。 虽说长的有几分胡相,但开口说话却是地道长安人了,这总让人有几分奇妙的感觉。 其实好多在长安的胡商,呆久了,他们的长安话说的比京畿郊外的一些老百姓都好。 进了伊琳娜院子, 琉璃不肯跟保母去,缠着怀玉给她讲故事, “那阿耶给你讲个花木兰的故事吧,” 伊琳娜去卸妆收拾,怀玉就给女儿讲故事, 一个故事讲完, 琉璃说,“阿耶再讲一个吧,” 然后又讲了个大闹天宫。 “这齐天大圣好厉害啊,” 小姑娘越听越精神,不肯走了, 伊琳娜气的要将她直接拎出去,太不懂事了。 “那就再讲一个哪吒闹海吧。” 讲着讲着, 小丫头终于没了动静,睡着了。 武怀玉小心翼翼将她抱起,送到隔壁。 等回来,才发现伊琳娜又换了一套充满诱惑的睡裙,身上还香喷喷的,屋里点起了红色美人鱼膏烛, 一番温存过后, 伊琳娜满足的偎依在怀, 武怀玉抚着她的长发,“最近门里还有找伱吗?” 怀里的她身子变的有些僵硬不自然,小心翼翼的道,“好久没有人来找过奴了,但要求每个月给公娘大娘写封报告。” 武怀玉知道这公孙大娘,是大姨子高惠通的其中一个身份。 伊琳娜当初是安元寿送她的波斯胡姬,甚至连个胡酒坊一并赠送,后来武怀玉才知道,原来伊琳娜还是六扇门的一个线人,送到他身边,其实也是充当眼线的。 这事其实后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武怀玉也一直留着,只不过也早点明了,六扇门对伊琳娜也就是要求一个月一封报告,随便她怎么写。 她每月写点武家的事,都不是什么机密,且都会先给怀玉或是玄符看过同意后,再发给公孙大娘。 怀玉轻轻拍了拍她光洁细腻的背,“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在意。” “奴明白,奴永远不会背叛阿郎,就算死也不会。” “你是我的女人,六扇门不敢乱来。” 伊琳娜如只小猫一样偎依着,武怀玉此时也很精神,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看不懂李世民的想法, 那边改封降职,这又宣麻拜相, 这究竟是皇帝进一步的试探,还是说如今灾异当前,皇帝迫不得已要让他帮忙,或仅是因为这灾异,皇帝留他为相,以示重贤才远小人? 看不透, 只能越发小心些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1章 夜长梦多 天微微亮,武怀玉被伊琳娜轻声唤醒。 “天亮了?” “四更天了,阿郎起床洗漱更衣用早餐,出门时就不早了。” 武怀玉舍不得暖和的被窝,更舍不得香喷喷的波斯姬,“近来早朝时间推迟,我再睡会。” 他开始怀念起在岭南的日子,不用四更早起上朝, 这大冬天的被窝是多么的让人留恋啊, 他还想抱着波斯猫早上来一发呢,结果她却不敢。 “被夫人知道就该罚奴了,阿郎快起来吧。” 睡意终于渐去,武怀玉只好起床。 洗漱更衣,还打了套八部金刚功,小琉璃也跟着后面像模似样的学。 早餐就在伊琳娜院里吃的,她亲自下厨房做的黍臛肉羹,配上一碗热羊奶,两个水煮蛋,这早餐也还挺营养。 出门的时候,天才微亮, 虽不再下雪,可天依然阴沉,冰寒刺骨。 马车夫早就在等候, 还有一支规格很高数量很多的扈从侍卫队伍,足有三百余人,实在是有点过于张扬高调了, 这一出行,浩浩荡荡, 但这是皇帝特赐,属于特别荣耀,还无法请辞。 这支队伍,有北衙羽林、龙武两军的禁军步骑,也有朝廷拨给宰相的防合,另有武怀玉自己的随从,他们也挺辛苦的,比怀玉起的更早,早早就在这等候了。 门房武佗子正带着几个年轻青衣家丁在给那些人发早点, 每人两个热乎的蒸饼,还有两个水煮蛋,这可是非常丰盛了。这年头鸡蛋挺贵的,普通百姓家也没余粮养不了多少鸡,养几只老母鸡下点蛋也都是要拿去赶集换些针头线脑的, 武怀玉这三百多人的扈从卫队,一人两蛋两饼,那就六百鸡蛋六百蒸饼,这也就顶级勋贵才有的实力了。 当然还得大方。 不少禁军得了这两饼两蛋,也都连声道谢,这大冷天的来当值护卫,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武家给这两蛋两饼,还热乎着,那是武家仁厚大方。 武佗子虽个头矮小走路一瘸一拐,可那脖子昂的高高的,如同只骄傲的大公鸡。 他很享受大家的感激,虽然大家感激的是武家,可他觉得自己就是武家的一份子。 他儿子年初已经外放了江西虔州大瘐县丞,武佗现在那也是县丞的爹。 但佗子还是喜欢在武家看门,他为武家看了十年大门,用他先前灞桥送别儿子的话说,别看你现在是县丞了,可你拿县丞来换我这门房管事,我也不换。 司空府的门房管事,在长安可是也很有地位的。 别说那八九品的县令县丞,就是多少三四品的都督刺史来了,也得对他很客气。 就比如现在这大早上, 来自北衙羽林和龙武两军的这些禁军,他们带队的可是位五品的郎将。当他给那位突厥阿史那王族出身的郎将两鸡子两蒸饼时,人家还对他连声道谢呢。 “武相,早上好。” 左龙武军郎将阿史那达度小跑几步上前,向武怀玉行礼, 武怀玉对他笑笑,这位阿史那达度,是当初跟着颉利降唐的,也不是主动降唐,他是跟着颉利东奔西逃,可最后还是没有逃过武怀玉的围堵,被苏定方擒于碛口。 当初那一战,武怀玉是北伐副帅,达度那已是他败在武怀玉手下第三次了。第二次是在野狐岭,惨败而归。而更早一次兵败,是当年随颉利打到渭水河边,在三原被武怀玉所败。 也算是达度运气好,三次败于武怀玉之手,但都没丢了性命。 在碛口随颉利被擒送到长安后,反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授予官职,留居长安,日子过的反倒是惬意起来, 长安繁华富庶,哪是草原能比的。 阿史那达度甚至还在长安娶了位中原汉人女子,自己现在也官至五品的禁军郎将, 被分来护卫武怀玉,达度没有半点不满意,反而觉得挺荣幸的。 毕竟武怀玉那是非常有本事的人物,更是曾彻底将他击败征服的。 突厥在长安任官的很多,五品以上的就有好几百个,多数都是在军中任职,还大多数是在禁军。 皇帝对这些突厥禁军将领还挺信任。 “吃饱没?” “早上出门时,我家娘子给我了早餐吃了来的,刚武管事还又给了两水煮鸡子和胡麻煎饼,” 曾经草原上桀骜不驯且高贵的银狼,现在在长安却是温驯不已,自诩大唐看门犬。 “突厥部落暂停北迁,复国之事延缓,你是什么想法?”武怀玉问他。 达度身材魁梧,满面浓须,在长安也有八年了,是真喜欢上了这里。之前皇帝说要让突厥复国,让李思摩做大汗,让内迁的突厥部众都回碛南, 甚至在长安做官的这些突厥贵族,也鼓励他们回去。 “说实话,我并不想离开长安,也不支持突厥复国,现在这样就很好,突厥融入大唐,我们也成为大唐子民,我的子孙后代,也能成为唐人,成为汉人。” 达度说的是真心话,哪个蛮夷在长安呆了八年,尤其还做了八年官后,还愿意回草原回蛮荒的, 长安的五品禁军郎将,多潇洒舒适啊,为什么要去当什么部落头领,除了牛羊和野草,还有啥。 就如眼下这样的一场大雪灾,对草原上的人来说那就是天塌了,得死多少牲畜和人。 但长安虽也受灾,可死的人相对来说并不多,甚至绝大多数的人都能撑过去。 如达度这样的突厥贵族很多, 他们是不愿意复国的,也不愿意再回草原, 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已经变了,在他们心中,他们的未来,应当就跟以前的鲜卑人一样。 跟汉人融为一体, 曾经占据中原北方半壁江山的鲜卑人,现在不就成功的跟汉人融合了吗,谁还会特意提什么鲜卑? 朝廷多少勋戚贵族,不都曾是鲜卑族,或是鲜卑混血的。 就连当今天子,祖上也娶鲜卑女子,流的血液里也有鲜卑人的血液。 可唐人却没有几个在意这些了。 达度觉得这就是突厥未来最好的归宿,与汉融为一体,突厥贵族们,也成为中原贵族名门, 突厥人与汉人,甚至羌人、铁勒人、奚人、契丹人等等,一起共建伟大的大唐帝国,都团结在天可汗周边,那才是最好的。 达度心里甚至还有点感激这场天降大雪, 要不是这场大雪,他们可能就得被迫跟李思摩回碛南重建突厥汗国了, 现在好了,不用走了。 他感觉这就是天意, 伟大的长生天的特别垂怜,让他不用再离开长安。 皇帝的禁军中不少突厥军官,也有不少突厥禁军士兵,这些人也没啥别的手艺,就会放牧和骑马打仗,擅长骑射,是很优秀的骑兵,他们也愿意成为禁军,当兵吃粮, 简单粗暴。 武怀玉上了马车,达度便也喝令开路护卫随行。 一路顺利抵达皇城宫门前, 还没开宫门, 许多官员们都在等候了。 武怀玉一下马车,许敬宗就迎了过来。 “二郎快进待漏房烤火暖和一下,再喝杯茶汤暖暖身子。” “许尚书倒是来的挺早啊。” “二郎,关于遣散宫人之事,我还有些想法,想跟你谈一下。” 礼部尚书许敬宗把他迎进待漏房,他虽非宰相,但也是堂堂尚书,待漏房里没有自己的休息室,但也有资格进来大休息室,烤烤火喝杯茶,来的早还能打个盹。 两人来到怀玉的休息室, 这里早有当值的小吏给收拾的整洁干净,炉子也烧暖了,还烧上壶水,知道他喜欢喝散茶,也就没提前沏。 但他一进来,小吏立马也跟着进来,给武怀玉沏了壶广州红茶。 沏好茶,又端上几样点心,然后就退出去了。 “二郎啊,关于遣送三千宫人这事,我回家细细思量了一遍,我觉得咱们这次应当优先把这些宫女,婚配给长安的禁军,然后是京师的工匠,再是庶民百姓······” 许敬宗这是领会了皇帝的意思, 这次宫人不能再跟以前一样,被那些勋戚贵族们抢去做了妾侍、婢女了, 长安人口众多,其中有很大部份人口就是军兵与工匠,军兵又有北衙禁军,这是天子亲军,招募之兵,也是常备军。还有就是南衙入京番上之兵,这是府兵,轮番上京拱卫, 番上府兵家在各地府州, 而禁军因其募兵和常备军的特点,如今也多数开始就是在长安落户,其中不少禁军,都还没娶妻。 毕竟招募的都是年轻健壮之兵。 “我打听了下,现在禁军好几万人,都是年轻健壮者,但还没娶妻的数量不少,老话说有恒产者方有恒心,有家有业,才更可靠忠心。这次几千宫人,就优先婚配给这些禁军官兵。” “其次再是工匠。” 北衙禁军,龙武和羽林两军八营,那是天子亲军,给那些未婚禁军婚配这批宫人,解决他们的终身大事,这想法还是不错的, 皇帝肯定也是乐见的。 武怀玉当然也没意见,他知道肯定会有些贵族看上这些宫人,想要挑一些,许敬宗也知道,所以他来找武怀玉商量,就是希望武怀玉能够表个态,武相公的话肯定要比他这个许尚书的话管用。 “嗯,你我带个头,表态都不打这批宫人主意,别人自然也就不好再盯着。”怀玉道。 许敬宗又问,“今天去东宫吧?” 武怀玉现在兼太子詹事,许敬宗兼的是少詹事,这两个官职还是很重要的。 唐代的东宫,机构是很齐全的,其中最主要的三个机构就是詹事府和左右春坊,比照朝廷的尚书省和中书、门下。 东宫诸机构就是一个小朝廷, 詹事府地位最高,太子詹事实际总领东宫事务,而太子三师三少四宾客一般都是给元老重臣们的加衔,或为太子老师,并不负责实际的东宫事务。 大唐对太子之位非常重视,东宫机构设置的也是最齐全的,从三师三少四宾,再到詹事府、左右春坊,以及三寺、十率府,连自己的军队都有。 这是为培养太子能力的, 但也因组织健全,功能齐备,因此让东宫掌握了一股很危险的力量,大唐帝国的太子们反而多无法成功即位,甚至经常造反和卷入谋反案中, 说到底也是因为有这股力量, “殿下最近状态不是很好。”许敬宗悄声道, 长孙皇后临终前那段日子,承乾衣不解带的日日病榻前侍奉,而等皇后崩逝,太子也是万分悲伤, 皇后病逝也都一个多月了,可太子还没走出来。 “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抄经书,每天都在抄写经书,还从东宫府库拿出万贯钱帛,让长安诸寺观,造一切经······” 武怀玉点头,他能理解太子此刻的心情, 虽说承乾也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但毕竟才二十岁。 “下午挑个时间一起去东宫,开导下殿下,得振作起来。”怀玉道。 武家可是押宝承乾,不能懈怠。 “魏王和晋王最近在做什么?” “抄写经书,诵读经书,”许敬宗回道。 三兄弟这是比赛一样的,整天都在抄读经书,还拿出许多钱来给各寺观,让僧人抄经,让书坊雕版印经,让道士做法, 这些表现,确实挺孝的, “魏王最近应当没有跟什么大臣接触吧?” “没有。” 武怀玉点头,没有就好,李泰本来今年年后就要去流求岛长泰州就藩之国,结果皇后崩逝,临终前还请皇帝让李泰再留京三年。 武怀玉还是担心夜长梦多的。 当初皇帝稍有一点点不满承乾,然后表露出对李泰的宠爱,结果就引的许多人想要投机下注, 杜楚客刘洎杜正伦王珪韦挺侯君集甚至是柴绍房玄龄都开始示好下注, 幸好后来皇帝改变主意,而承乾也稳重懂事,否则当初储位就危险了。 现如今虽说太子储位看似十分稳固,可但凡有一丝机会,总会有人敢冒险一试的。 毕竟功高莫过于拥立、救驾啊。 李泰如果就此出京建藩于流求岛,那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要留京三年,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变化, “盯紧了,尤其是杜楚客韦挺他们。”怀玉低声交待。 “明白。”许敬宗也是早早跟随武怀玉全押在了太子承乾身上的,绝不容有失。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2章 事情暴露 房间昏暗。 熏香和酒香笼罩着,案几上摆着酒水、果盘,还残留陪酒女人的香味。 薛万彻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信笺,这个粗壮魁梧的猛将,一双蒲扇似的大手捏着那张信纸,看的格外的认真, 眉头紧皱,目光炯炯有神, 目光在每一个字上仔细的扫过,似乎不想有半点遗漏。 他的对面, 一个让人想不到的人物坐在那,贺兰楚石。 曾是东宫太子千牛,后来却转投魏王府。 他是魏王身边的人, 当然贺兰楚石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宰相侯君集的准女婿。 贺兰楚石这两年过的不太顺心,当初他本是东宫千牛,可他见承乾不得圣心,便动了心思,最后跟魏王李泰勾搭在一起了, 本以为魏王若夺储,那他将来也有拥立大功, 谁知最后一盆凉水浇下,浇了个透心凉,形势急转直下,魏王先凉了,他们也跟着凉透了。 这两年,贺兰楚石无数次懊悔过,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盯着对面的薛万彻,这家伙当年也站错了队,是建成的人,可贞观这些年倒反而挺受重用, 薛家五兄弟,皆是公侯将军,万彻万均皆封国公。 薛万彻还尚皇帝妹妹,如今又官拜左羽林大将军。 这人和薛家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必须想办法拉拢过来。 “这是真的?”薛万彻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手在抖,声音发颤。 贺兰楚石看着他,“薛公,还请冷静,这事虽说过去多年,但要查还是能查的到的,岁月也没能完全掩盖这些痕迹。” “薛公可以去查,但一定得小心,武怀玉的本事薛公当知晓。” 薛万彻的声音由于过度激动而变的有些颤抖,他拿着手中的信纸,“真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啊,我曾经还觉得武怀玉人不错,尤其是当年,他还能出手相助,不仅阻拦刺客还出手医治我伤口, 想不到啊,当初那当街行刺我的刺客居然是樊兴之女,更想不到武怀玉当初实则是在帮那刺客掩护, 嘿嘿,樊兴之女,如今正是武怀玉之妻,” 贺兰楚石从薛万彻手里抽走了那封信,放到烛上点燃,看着一点点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这信虽烧掉了, 但那上面的信息却已经告诉了薛万彻。 “薛公打算怎么做呢?” 薛万彻看了眼贺兰楚石,心里有些瞧不起这小子,他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替我谢谢你丈人。” “我阿耶也是意外知晓此事,为薛公抱不平,最瞧不惯武怀玉这口蜜腹剑的虚伪,他们夫妇俩曾经暗中行刺薛公,可却还一副跟薛公交好的样子,实则这些年,不知道暗里给薛公下过多少拌子呢?” “比如当年薛公在灵州,不就是被武怀玉给挤走了?” “甚至先前吐谷浑一战后,薛公阿兄与契苾何力闹到御前,其中也定有武怀玉推波助澜啊,这个家伙太阴险了。” 薛万彻面无表情,“不管怎么说,替我向你丈人转达我的谢意,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薛公打算怎么做?最好别轻举妄动,武怀玉如今在朝中深得圣宠,真要直接闹起来,只怕也动不到武怀玉,尤其是当初那事虽查出来,可时间过去久远,别说拿不出什么确切的证据,就算有,又能如何?” “我阿耶让我把这事告诉薛公,其实只是想让薛公看明白武怀玉这个虚伪小人,别再被他欺骗了, 他是敌人, 对这种敌人,不能打草惊蛇轻举妄动,得周密谋划,谋定后动,打蛇得打七寸,得一击必杀,否则必被反噬。” “多谢侯相提醒,我明白,”薛万彻一阵沉默,咬着牙说道。“希望最近有时间能够跟侯相私下见一面,详谈。” 贺兰楚石笑道,“我阿耶肯定也希望能够跟薛公聊聊。” “对了,这个消息,我阿耶是从张亮那得到的。” 薛万彻听到那名字,有些意外。 “那下次有空要跟张公也一起喝酒。” 很快,两人各自悄然离去。 贺兰楚石去了侯君集府上, “薛万彻看了信后,果然如阿耶所料一样,很意外,对武怀玉也是恨的咬牙切齿,他想跟阿耶当面聊聊。” “这个莽夫。”侯君集擦拭着手中的弓, 侯君集箭术极差,满朝皆知,常被人嘲讽,侯君集虽也苦练,但就是射不准,这些年他购买收藏了无数名弓好箭,箭术却没半点提升。 可越是射不准,他越是喜欢收藏好弓。 “阿耶,薛万彻可是左羽林大将军,他们兄弟两人皆是国公,我大唐开国以来,兄弟皆封国公的,也仅有安兴贵安修仁兄弟俩,何况薛家诸兄弟中,有五人都是公侯、将军,薛万彻又是皇帝妹夫。” 薛家兄弟当年在隋末时就名震河北,号称薛氏五虎,尤其是万彻万均更是勇冠三军万人敌。 侯君集很清楚薛家兄弟们的勇猛,若不是当初曾是建成的人,仅凭本事,薛家兄弟那肯定在他之上的。 如今薛家几兄弟,薛万彻是左羽林大将军,薛万均是左屯卫大将军,薛万淑是安东都护营州都督左领军将军。 侯君集自从张亮那得知了那个秘密后,也是欣喜不已。 他不会跟武怀玉一笑泯恩仇的,永远不会,如今对武怀玉的退让,不过是还没有能力打倒他。 但他会如一条毒蛇一样,一直盯着武怀玉,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给他致命一击。 薛万彻和薛家兄弟,无疑是一股很强的力量,特别是军方的力量,武怀玉在军方的人脉很广,李靖秦琼程咬金牛进达刘兰成等等,侯君集也需要得到军方一些将领的支持。 薛家就不错。 “你最近跟柴家兄弟往来的可好?” 贺兰楚石回复道,“我跟柴家兄弟向来关系好,尤其是跟柴二,不过柴驸马近来病重,有可能撑不过去了。” 侯君集听了这消息直皱眉。 柴绍是皇帝姐夫,同样还是皇帝的儿女亲家,他次子尚皇帝女儿,亲上加亲。 但柴绍不是豆卢怀让那样的驸马,这是位勇猛能战的大将。 皇帝曾点评朝廷诸将,李靖李绩武怀玉李孝恭柴绍李道宗被列为一档,称为贤将帅才,而把秦琼尉迟恭程咬金薛万彻侯君集苏定方列为一档,称为猛将将才。 这十二员将领,基本上就包括了大唐最顶级的武将了。 柴驸马是列入第一档的,帅才。 这可是秦琼尉迟恭都没能进的,更别说侯君集薛万彻了。 侯君集对柴绍是很佩服的, 这人当年镇守陇右,压的羌人不敢抬头,曾经面对突厥大军包围,还能淡定的让侍女弹琴跳舞,来了一出空城计。 想当年武怀玉初出道,就是在柴绍军中。 “真要死了?” “病的挺重。” 侯君集听了大为失望,在他计划中,他还是想把柴驸马拉过来的,这人有勇有谋,城府也挺深,关键是他跟武怀玉是有仇的。 当初武怀玉不念半点往日情份,可是把柴绍的兄弟给直接弄死了,更是对柴绍儿子不留情的教训过,这是打柴绍的脸面,虽然柴绍没跟武怀玉翻脸,但那不过是搞不倒他。 要真有机会,柴绍一定会狠狠踩上两脚的。 居然要死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费那个心思了,柴绍要是死了,他那两儿子,侯君集是看不上眼的。 也许自己应当找机会再去看看柴绍,或者让女婿去看看,他还是不太相信柴绍就快死了,毕竟柴绍也还很年轻的。 或许柴驸马只是装病。 ······ “谯国公病重,青阳你一会与太子,随朕一起去探望。” 朝会后, 李世民留下太子承乾和宰相怀玉,对两人说了下柴绍病的挺重的事情。 “柴驸马还那么年轻,怎么一下子病重了?” 李世民有些无奈的讲了一下,柴绍这次病,跟他上次差不多,吃丹药吃的。 “柴驸马在家修道炼丹?还敢吃自己炼的丹?” “嗯。” 柴绍现在是镇军大将军武阶,职是右骁卫大将军,不过虽是十二位大将军之一,可实际这些大将军们仅是品级高, 长安城里,真正手握兵权的其实是那些中郎将、郎将们,大将军们没啥实权,除非出征打仗获得鱼符统兵。 要不也就是在皇城十二卫衙门里喝茶的。 柴绍是很能打的,开国之初也立下不少战功,但他毕竟也是皇亲国戚,再加上曾经跟建成关系较近,所以在贞观朝就比较被曾经的小跟班李世民打压。 柴绍也知晓情况,所以近些年他也越发低调, 可他还不能学李孝恭那样养许多伎妾,在家里听歌看舞,毕竟他还是驸马,哪怕平阳昭公主早故,毕竟也还顶着个皇家驸马身份, 柴绍这几年于是在家修道,还炼起了丹。 之前尉迟恭太嚣张被削夺官爵罚禁闭的时候,也是在家修道炼丹, 可谁也没想到,柴绍还真自己开炉炼丹,然后炼出的丹他还真敢吃, 这一吃,吃中毒了, 他自己炼的丹药吃的还不少,这毒性累积的挺多,现在躺下了,御医都束手无策,比李世民那个还要严重,服用丹药的时间较长,且他的丹毒更大。 李世民今天带着怀玉去探望,说是要怀玉出手医治,实际上李世民也说了,柴绍这次估计是撑不过去的,这次不过也就是做个临终关怀了。 毕竟是他姐夫,毕竟曾为国立下那么大功劳,毕竟又还是儿女亲家。 想起当年他还年少时,那时柴绍是隋朝东宫千牛,连建成都是跟着柴绍后面,那时的柴绍还是李世民的偶尔呢。 “这丹药害人啊。”李世民想起他上次服丹药中毒的事,心有余悸,他转头严厉告诫太子,“你以后万万不可再碰丹药,莫信什么长生丹等。” 武怀玉在旁边道,“陛下说的好,这世上若真有长生不老丹,秦皇汉武他们也不会死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3章 大姨子的提醒 谯国公府, 看到柴绍时,武怀玉都有点认不出来了,柴绍也不过四十来岁的人,可此时头发都快掉光了,瘦的皮包骨头,皮肤惨白, 见到皇帝他们到来,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连吐了几口血,差点吐皇帝一身。 这模样,绝对装不出来。 李世民都不由的心情沉重十分同情。 “怀玉,你医术了得,一定要医治好谯国公。” 武怀玉一番诊查,得出的结论,跟那些御医们禀报的差不多,柴绍确实是自己作死,修道就修道,炼丹就炼丹,你吃那玩意做什么。 明显就是中毒啊,汞中毒,还不止这一个。 比李世民之前那个中毒还严重的多, 而且拖了挺长时间了, 现在真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一定要救好谯国公。”李世民道。 武怀玉只得实话实说,皇帝当初那也是运气好,发现及时救治的也及时,可柴绍晚了点。 他答应全力出手救治,但, 他请皇帝到一边,柴绍的两儿子柴哲威柴令武也都在。 “柴驸马这情况已经太晚了,就算臣施尽全力,想尽办法,也顶多能够再续命一年。” 柴绍这病情,要是放到后世,或许可能还能撑个三五七八年,但在这,一年那都得是跟阎王争,用尽各种天材地宝的好药续着。 柴哲威听到这话,咬着牙向武怀玉作揖,“请武相一定救治我阿耶,” 曾经在陇右,柴哲威还瞧不起初入军中的武怀玉,甚至因为他喜欢李三娘,而处处为难武怀玉, 岂料真应了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事实上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年, 仅仅几年时间,武怀玉就青云直上做了宰相,距当初不过十二年,武怀玉都四拜宰相,贵为三公了。 而曾经凭仗着父亲权势,在陇右挂职的柴哲威,现在虽也有个从五品职,穿上了绯银,但那也不过是凭着父母恩荫。 当的也不过是闲职。 母亲早就不在了,若是父亲再走了,柴哲威就算能继承父亲国公爵位,但却也撑不起武家, 他没父亲的本事,也没那人脉关系, 父亲若是能再健在二三十年,对柴家对于他而言,都是最好的,能为他摭风挡雨, 说着,柴哲威要向武怀玉下跪。 武怀玉扶住了他,他挺瞧不起柴哲威的,当初在陇右时瞧不起,现在同样瞧不起, 武怀玉接触的皇亲国戚勋贵高官子弟也不少,比如豆卢怀让、安元寿等还处成了好朋友,就算是长孙冲人也还可以。 柴哲威不行,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比柴绍真是差的太远了。 “柴兄,柴驸马也曾是我的老上司,我初入仕就在柴驸马麾下,得过柴驸马许多照顾,我肯定会竭力医治的,只是他中的丹毒太深,拖的太久,现在也是回天乏术, 柴兄若是能请到孙药神,或许还有一线转机。” 柴哲威却只能苦涩的摇头,“已经在终南山寻到孙神医,孙老来看过,但也说晚了,” 武怀玉和孙思邈都说晚了,那真是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 神仙来都救不了了。 能续命一年,这是孙神医先前都没敢说的话。 柴令武在一旁,咬着嘴唇,瞪着双眼,十分不甘,他觉得武怀玉先前能救皇帝舅舅,那肯定也有办法救他父亲。 这次皇帝带武怀玉来,其实就是这兄弟俩先去找了太子,然后请太子跟皇帝说明,让皇帝请武怀玉出手。 他们没直接上门请武怀玉,是也去过武家,但现在武家不是谁都能进的。 柴家兄弟连武家门都进不去,又怕直接堵武怀玉被拒绝,所以拐弯抹角的找到皇帝舅舅,想借皇帝命武怀玉出手救治。 武怀玉是来了,却不料还是这结果。 柴令武想指责武怀玉见死不救,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敢说出来, 武怀玉开了方子,配了药, 交待了医嘱, 对于柴绍,他觉得有些遗憾,但也不会有什么可难过的,本就不是一路人。 想当初他虽在柴绍手下,可柴绍拿他当诱饵,陷他于危境,他可没忘,虽说那不是什么私人恩怨, 柴绍也只是慈不掌兵, 但从武怀玉个人角度来说,还是很难忘记那事的。 他这些年也没报复过柴绍,但两人确实也没再有什么私人交情, 如果能救, 武怀玉还是愿意救的,毕竟柴绍也是员难得的大将了,还这么年轻。 但是真救不了。 只能说柴绍也是有点自己作死了,怎么就想不通炼丹,还敢自己吃呢。 回到柴绍病榻前, 武怀玉安慰了他一番,说是已经找到个古方,可以医治他的病情, 柴绍却只是笑了笑, 那双眼睛依然很明智,他清楚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或许他也没想过那丹真会吃死人吧, 死亡临近,他很淡定。 甚至对儿女们,也没有什么太在意,这人这辈子活的挺潇洒。 也许是几年过的有些憋屈,所以才会去炼丹服丹,就这样死了,也许还算是一种解脱呢。 李世民握住柴绍的手, 郎舅两个相视许久,却又无言。 这么多年,两人一路走来,其实也挺复杂的,柴绍其实一直是跟建成关系更好, 当年的李世民只是两人的小跟班, 终究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柴绍闭上了眼睛, 皇帝起身离开。 站在柴绍家门外,李世民愣了许久神, 武怀玉回家,特意让厨房做刀削面。 这刀削面,长安人又叫驸马面,据说就是出自那位柴驸马之手,柴驸马在陇右统兵镇守,跟羌人作战,经常征战沙场,吃饭不容易。 柴绍摸索出用小刀削面之法,于是广为流传。 武家府里的刀削面做的味道挺好,很筋道。 吃一碗驸马面,也算是纪念一下曾经陇右并肩作战的经历吧。 柴绍也只能再过一个年了。 一碗刀削面吃完, 高惠安过来,说是她姐姐来府上做客来了,在她院里,请武怀玉过去坐坐。 武怀玉听说这位大姨子来了,赶紧起身前往。 那位大姨子不简单啊,皇帝在宫外的女人,也是程咬金次子东阿县公处亮的未婚妻清河公主的生母。 当然,武怀玉最看重的不是她这些身份, 而是她在六扇门的身份,她代号九尾狐,身份众多,神秘莫测,掌握着无数眼线,特别又是皇帝女人,手眼通天。 武怀玉曾经代号白泽,跟她关系还不错。 两人暗里有互相支持之意,大姨子没少给他透露些重要情报。 怀玉来到高氏的院子, 果然大姨子在厅中喝茶。 喝的是茉莉花茶,九窨的,花香浓郁却只见茶不见花。 “真没想到,你夫人当年那么猛。” 一见面,大姨子便笑道。 武怀玉愣了一下。 高惠安则是并没进来, 厅里就武怀玉和大姨子两人,高惠安亲自守在门外,大姨子带来的两个女子也守在门外。 厅门是敞开的, 要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在幽会呢。 “你夫人当年长街刺杀薛万彻那事,薛万彻知道了。” 武怀玉听到这话,马上想到的是李世民泄露了这消息,毕竟此前李世民跟武怀玉说过这事, 皇帝早知道,但并没有追究。 这事也隐藏了十二年,怎么现在薛万彻知道了? “不是大家告诉薛万彻的,是侯君集。” “侯君集怎么知道?”武怀玉仍怀疑是李世民故意泄露。 “张亮,” 大姨子手捧着茶杯又说出一个人名,岁月似乎并没有在高惠通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是越发沉淀出魅力气质。 武怀玉觉得当初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安排她假死,让她有机会到了外面,然后这些年一直在外,对她而言是件好事,没有那么多束缚,她活的更自在了。 张亮,如果是张亮透露的,倒不稀奇了,毕竟张亮也曾执掌六扇门。 只是张亮这人虽说因为娶赵郡李氏破鞋,搞的名声很臭,被人骂乌龟,但这人能力还是挺出众的,尤其是挺聪明的人。 除了打仗不行,其它行政方面,尤其是搞情报这块特别了得。 这种人就算掌握了一些重要机密,他密告皇帝那很正常,可为什么要告诉侯君集? 他告诉侯君集,那自然意味着张亮走到武怀玉的对立面。 他为什么要跟他武怀玉为敌? 大姨子给武怀玉也倒了杯茶,“你要小心侯君集,此人最近暗里动作不少,已经拉拢了张亮、薛万彻薛万均兄弟,还有韦挺、杜楚客,他还想拉拢柴绍,但柴绍病重······” 武怀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花茶滋味鲜爽, 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 见茶不见花、却有茉莉香。 甜而不腻、沁人心脾,这种独特的茶味道,被喜爱的茶客们称为冰糖甜, 这茶历经六十多天窨制,二百多道工序,最后方得此茶。 “魏王呢?侯君集可有跟魏王暗中交通?”武怀玉直接了当的问。 “侯君集有个准女婿贺兰楚石你应当知道,他曾与魏王往来密切,不过现在没什么往来。”大姨子笑道。 武怀玉听明白了, 侯君集肯定通过贺兰楚石还跟魏王有联系, 侯君集好大的胆子,居然想重新一伙人马,支持魏王。 皇帝知道吗?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高惠通一笑,“这茉莉花茶,你送我两斤,我挺喜欢喝的。” “回头给伱送两箱去,每箱十六斤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事,我就先走了。”高惠通起身,没打算久留,走到门口,她回身跟怀玉又说了一句,“小心提防侯君集和张亮,这两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4章 武怀玉的反击 武怀玉打算和张亮聊聊。 他觉得两人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利益冲突,应当可以谈。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张亮这人虽说这些年跪舔赵郡李氏,搞的名声很臭,但能力还是有的,尤其是这家伙当初执掌六扇门时间挺久, 掌握了不少机密。 朝会之后,去政事堂坐了半天班,中午也是在政事堂吃的堂食,蒸羊肉和大刀面。 侯君集一如既往,对武怀玉很客气,甚至很有礼貌,总是笑吟吟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君集这是吸取教训,向武怀玉服软认输了。 可武怀玉已经知道,这家伙笑里藏刀,在搞阴谋诡计,暗里对付他。 武怀玉只当是不知道,也对他回以微笑,甚至还称他侯师弟。 侯君集面皮僵硬的提醒武怀玉,说卫国公并不认自己这弟子,所以也当不得师弟之称。 武怀玉看着匆匆离去的侯君集,脸上的笑容也收起,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侯君集现在是惦记上他了, 怪不得要借钱,造寺观,而且要造数座,规模都还不小,另外还要度人出家,东宫出钱买度牒,这么多人出家,那还得供养,得买田, 而东宫也还有些自己的产业,包括田庄、作坊、牧场等,其中比较赚钱的还是当初武怀玉在东宫时帮承乾置办的一些产业,比如印刷坊,比如造纸场,再比如制墨制笔的作坊,还有如今分店许多的书坊, 侯君集不想跟武怀玉争这些,在那件事情上,他摔的太重,吃的亏太大,是他人生抹不去的一个污点。 “其实殿下的孝心臣能明白,但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一定非要建寺观舍田产和度人出家,造印经书,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又让东宫的印刷场雕版印刷经书。 东宫的这些自己的产业,都挺赚钱,获利甚丰,一年所得是朝廷给东宫料物的数倍。 “我听说李氏看上长安一个卖笔的年轻人,这人不仅长的好看,而且擅歌舞,李氏将他带回家私通,被张亮碰见,李氏却说他是张亮当初在外风流留下的种,如今被她寻着才带回家来认祖归宗, 张亮还真就收了笔贩做儿子,取名张慎几,留在府上。 “殿下,度三千人出家,此事还请慎重考虑,殿下虽一片孝心,但可以有许多种方式, 朝廷限制出家,那是基本国策,” 也可以再出钱建一些公墓,以帮助那些贫困无地无钱安葬,或是孤寡无人收葬者······ 侯君集脸色阴晴不定,强忍着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其它事,先不回皇城吏部衙门了,武相请便,” 可他还是忍住了, 吃过的亏,不能再吃,明争不过,那就暗斗,有朝一日,总要武怀玉后悔。 侯君集差点翻脸,这跟指着鼻子骂他有什么不同。 “张亮妻李氏?” 东宫现在各种收入,大概得有十万贯左右,哪怕东宫开支也不小,但还是当有不少富余的。 “这些才是大善,文德皇后在天之灵,肯定也会更欣慰。” 大唐长安有许多专门的抄经人,为寺庙抄写经书,然后再让那些善男信女们请回家去, 寺庙请人抄经,一般行情是经书一卷绢一匹。 而武怀玉搞出油墨,雕版印刷,甚至活字印刷后,书的价格有所下降。 但寺庙仍流行手抄经,觉得这手抄经更有心,武怀玉倒觉得他们是觉得这样可以卖更多钱,毕竟朝廷如今定制,寺庙是不允许经营产业的,既不许经营水硙风车,也不许搞车店油坊,典当放贷更不许,而印刷作坊当然也不允许,且寺庙现在也没那技术。 必须得反击了。 而多造经书,啥叫多? 大唐的纸墨笔都贵,书更贵,就算雕版印刷,成本也不便宜。 武怀玉听的皱眉。 甚至是跟这些寺观抢夺经济。 今天你造寺观,舍田产,那明天其它的贵族们也这样干,很快就又跟过去一样了。 一卷大约万字,而如今绢一匹价二百钱。 “我希望能够建几座大的寺观,并度三千人出家,再多造经书······” 这些事可有?” 东宫这些年也是有做慈善的,各种灾情的时候给钱粮,抚慰孤寡等也没少做, 武怀玉过去坐了会,跟他聊了聊,劝他节哀, 太子承乾最近还沉浸在母丧的悲哀之中,虽然皇帝让他二十七日除服,可承乾还是每日大半时间都在抄写经书,甚至从东宫的府库中拿出许多钱帛,交给长安的诸寺观,让他们造一切经。 武怀玉笑道,“师弟还是认真考虑考虑吧,若能得到老师的谅解,估计圣人也会很高兴的,天下人也会乐见的,毕竟一个欺师灭祖的宰相,总是让人怀疑人品的。” 武怀玉给承乾一万贯钱,支持他做那些大善之事,不是借,而是贡。 朝廷给东宫一年的料物,是四万段,值一万六千贯钱,不算太多但也绝不算少。 就算印刷,价格也不便宜, 雕版印刷更加精美一些,成本也贵,活字印刷成本低些,但不如雕版的精美,当然所有的印刷,都不如一些优秀的手抄经书。 光是度三千人出家,武怀玉就很不赞成,朝廷早些年那般费力的抑制佛道,让许多僧道还俗,限制他们经营产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把许多劳动力解放出来。 这些仁孝的表现,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身上buff叠的很多,武怀玉学生、武士逸女婿、李百药义子,赵郡李氏子弟、东宫官,还顶着个神童之名。 这称呼让侯君集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李靖早就不承认他这个学生,他也不认李靖为师,早在他当初举报李靖谋反,最后落得个诬告反坐的结果后,他跟李靖就成仇人了。 “我也要回民部,一起,反正两衙门都在一起,咱们路上再聊聊,侯相啊,其实老师也并没有恨你,你曾经虽犯下欺师灭祖大错,可老师是豁达大度之人,要不挑个好日子,你准备些礼物,我带你去卫国公府,登门陪礼道歉,你态度诚恳的认个错,大不了磕几个头,老师总会谅解你的,” “你不也是赵郡李氏吗,对这位同族的李氏应当有所了解吧?” “我吏部还有事,要先回了。”侯君集赶紧走。 他来找李义府, 李义府现在朝中这般得意,也跟他八面玲珑有关。 武怀玉打算先从张亮下手。 留下太子继续在那抄经书,武怀玉去了崇贤殿。 “张亮本是农夫,隋末趁乱而起,富贵后便抛弃发妻,迎娶了出身五姓的李氏,李氏生性淫荡且骄横,张亮对她既宠又怕,” 承乾一次要让三千人出家,就算他来掏那笔买度牒钱,但这也是开不好的头,今天你太子出钱让三千人出家,明天那些勋戚贵族也有样学样,掏钱让人出家, 这个三百那个三十,这不又要走上老路。 怎么太子还需要向他借钱?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侯相莫要忘了,若非老师教导军事兵法,侯相在青海又哪有机会立功,又哪还能再回朝堂?” 这位聪明的学生,如今在东宫任太子舍人兼崇贤殿直学士,年纪轻轻却是仕途得意, “关于张亮妻子李氏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义府拜武怀玉为师,中了进士后又娶了武士逸之女,后来更是积极的跟赵郡李氏靠拢,他家本不是赵郡李氏。可他却先跟李孟尝拉关系,拜他为族叔,然后又结交李百药儿子李安期,认了兄长。 而那些信众要请这经书回家,价格可就是多多益善,这也成了寺庙很赚钱的一个项目,故此在长安抄经的需求量很大,许多穷书生甚至一些小吏,都会替寺庙抄经做点兼职。 武怀玉故意恶心这家伙, 承乾望向武怀玉,他相信老师说这个不是因为不愿意借钱。 武怀玉愣了一下。 印刷书籍,这个新兴产业,现在是掌握在东宫、武家,还有朝廷等少数几家手中。 还可以出钱建一些养济院,置田,收养一些孤寡老人。 承乾的想法太惊人, “殿下也可以出资,在乡村修一些学校,资助贫困子弟启蒙读书,” 伱不能为了孝,而与国策背道而驰, 还有京报如今也发行量挺大,十分赚钱。 “老师,我借钱。” 通过这些关系,成功的让自己的名字,记入了赵郡李氏的族谱,也摇身一变成了五姓子。 武怀玉反对拿钱造寺观,造经书,甚至度人出家,买田养和尚等这些, 表孝心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尤其他是太子,许多人都看着,不能再开这个头。有钱可以做些慈善,搞些社会福利,做点力所能及的,那才是真正的善事。 “殿下,如今寒灾,许多百姓受难,殿下可以筹集一笔钱,采购物资,救济灾民。 武怀玉也没去民部,而是去了东宫。 就算灾情过去,也还可以出钱,建一些慈幼局,收养道路遗弃初生婴儿,招募人手照顾抚育,并置办一些田产供养。 “殿下可以造些经书,但建寺观、度人出家这些慎重。” 千字二十的抄写价格。 也还可以筹集一笔钱,专用于给穷困百姓新生婴儿的补贴,初生到三岁,每年给一些钱,为这些婴儿提供营养和医药的保障。 李义府问,“这事确实有,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李氏和张慎几私通,唯独就张亮仿佛不知。” 武怀玉笑笑,张亮以前可是报情报的,他岂会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假装不知罢了,毕竟他娶张氏,也不过是结亲赵郡李氏。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5章 胜天半子 “确有其事,沸沸扬扬,满城皆知。” 李义府对张亮很是鄙夷的,也曾是拜过相的人,如今也是相州大都督府长史,实封功臣呢,能从中原的一个农夫,成为一个开国实封功臣,这是非常了不得的。可这样的人杰,结果却那般硬舔五姓。 李义府自己虽也舔赵郡李,但他也只是认李孟堂为叔,拜李安期为兄,认李百药为义父,而张亮为了舔赵郡李,休掉结发妻而娶赵郡李氏勉强说的过去, 李氏是个寡妇也还好,唐初对寡妇也没那么多歧视。可问题是这个李氏名声太坏,是个有名的破鞋。 若是张亮娶了这李氏后,能够管束的住她也还好。 可偏偏张亮娶了李氏,把她当祖宗一样供,又宠又畏,任着李氏越发胡作非为。 “老师可能有所不知,张亮近年收了许多义子,直接住在张亮府上,这些义子都是李氏让张亮收的,而且据说大都与李氏私通。” 樊玄符就笑,说是怕让其它姐妹觉得不公平。 樊玄符都知晓了, 对于薛万彻,其实樊玄符当年刺杀过后就放下了,她行刺薛,是为了替死去的未婚夫报仇,不管成败,她去刺杀了,也就算是了结了这段缘。 这种人其实挺可怕的, 既然如此,武怀玉也就没再继续上赶着讨好, “老师要动张亮?” “魏王留京,许多人又动起了歪心思,如今暗流涌动,许多人正在暗里联络勾结,一张网正在形成,” 薛万彻仍拒绝了。 “你也是赵郡李氏,你帮我暗里收集一些张亮的情报,点点滴滴各个方面的,” 刀锋一转, 不再去炒李氏淫行, 传绯闻,这是一记狠招。 武怀玉做诗一首送别, 长孙无忌脸色难看,恨声道,“这些家伙真是胆大包天,武相,必须阻止他们。” 连送去的两车礼物,也被一并退还。 所以这次他不但不会维护赵郡李氏,还会来几下狠的,这样赵郡李氏以后才会认真对待他。 李三娘等人当然是说没事,大妇就算想多占几天,那也天经地义,媵妾们也没法说什么,何况这今天还是阿郎主动要去夫人院,大家就更无话可说了。 长孙无忌拍了拍怀玉手臂,“多谢武相来送,还赠诗一首。” 我会守护好太子的,但我独木难支,我需要长孙公能够全力支持我,这场战我们大意不得。” 说实话,武怀玉也不怕薛家几兄弟。 因此武怀玉找到他,明知这事闹出来,对赵郡李氏不利,会坏名声,但他还是很高兴的出谋划策,甚至充当主力。 “不翻牌子么?” 玄符也挺好奇的, 饭后茶话会也没坐多久,便先回去洗漱,阿郎要来,那肯定得洗的白白的擦的香香的,还要换上美丽诱人的睡裙,孩子也得早交给保母她们带去。 “应该的,” 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乱来。 尤其是张亮的身份,曾拜宰相,做过御史大夫,现在又是相州大都督府长史,实际主持都督府事务兼相州刺史, “坊间都传闻张李氏有五百情人,让张亮收做了义子,这事可大作文章。” 可公主近来趁陛下召见薛万彻之机,偷偷的在帘后看他,事后便一直说薛万彻又丑又蠢还又老,哭着跟皇帝说不愿意嫁给薛万彻,要换一个驸马。 后来投唐,屡屡失城丢地,被一降再职,最后进了秦王府,为李世民奔走,不再统兵打仗了,而是负责招揽关东英雄好汉联系各路豪杰,从事情报工作,倒是表现良好。 李义府对赵郡李氏没啥好感, “这个没问题,”李义府很聪明,他猜测到武怀玉要做什么,这家伙眼珠子一转,“学生有个建议,可以双管其下。一边收集张亮的各种消息,一边还可以暗里散播张李氏的各种绯闻淫行, 丹阳公主是李渊第十五女, 皇帝把这个妹妹许给薛万彻做续弦,自然也是有意拉拢薛万彻这员猛将和薛家, 这事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了,但张亮就仿佛蒙在鼓里一样。 武怀玉要跟张亮聊聊,但不急,聊之前有些事情得做,要让张亮明白他在跟谁做对,更要让他明白做对的后果严重。 后来也就越发得到李世民信任,被视为真正心腹。 “你放心,我绝不容许这些人这样做,我还有高仆射都会出手的,”长孙无忌咬牙切齿,虽然李泰也是他亲外甥,可长孙家和高家这些年都是全力支持太子的,哪里还能再朝三暮四的道理。 正因为这种情醒,所以张亮不顾名声娶了李氏,婚后李氏淫行不改,张亮也只能忍着,他不可能再休了李氏,也没法收拾李氏,他不敢。 “薛万彻知道你当初刺杀他的事了,你最近出门的话要小心一些,我已经添派了人手护卫你出行,但你自己也要注意一点,我怕那家伙犯浑乱来。” “我才不担心薛万彻报复,他要真有这胆子才行,”玄符抬起头,“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说是之前因薛万彻妻子病逝,陛下便将妹妹丹阳公主许赐给他,让薛万彻尚公主,成驸马都尉, 哪怕后来失手让李元吉抓了,可任各般严刑拷打他硬是把所有事情一人扛下,没吐出李世民半点牵连。 晚餐后, 怀玉道,“今晚我去夫人那,” 她们倒是猜测有啥大事要急着晚上单独聊。 李义府虽年轻却也早就明白,一味的跪舔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需要做的是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得到尊重。 换上婢女准备好的舒服白叠布睡衣, 掀开被子躺下,樊玄符就靠了上来。 武怀玉也很清楚这点,所以放心把此事交给了他。 他张亮不是秦琼、刘德威他们,能让皇帝直接赐宗室县主做续弦妻。 张亮虽对李氏的淫行装做不知,但如果这事传的太厉害,那么就不得不面对,到时赵郡李氏、张亮,还有李氏都不得不面对。 就算人家程咬金,功勋名气比他大,而且程家底蕴也比他强,也同样只能娶个清河崔氏的寡妇。 他也没太好的选择,除了破鞋李氏,他想娶别的,赵郡李氏也不愿意啊。 万一安排个亡命无赖,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而张亮还真就来一个收一个,全都收为义子。 武怀玉洗漱可就简单的多,家里的有浴池浴桶,有热水一直备着,他简单的一泡一冲就好。 以战促谈。 还说要嫁就嫁二郎你这样的呢。” 正常情况下,薛万彻就算知晓此事,也不敢随便乱来报复,但薛家兄弟都都有些疯, 武士彟当初河东首富,从龙入关,立下大功,皇帝出面,也只能帮他娶弘农杨氏四十多余的老姑娘。 再就是他在新贵里面地位比较尴尬,他不像秦琼程咬金甚至如李绩郭孝恪等这些老瓦岗一样有过硬的军功,他打仗只败不胜,靠的是搞情报这些起来的,这也让他被众人鄙夷, 张亮最后选择跪舔赵郡李氏,也是无奈之举。 “侯君集、张亮、薛万彻、薛万均,还有韦挺、杜楚客这些人,他们暗中结党,要支持魏王,” 公主见过他后,说薛蠢笨,还老丑,死活不肯再嫁,弄的李世民也很烦躁无奈。公主说要嫁就嫁武二郎,这话也不知道居然传了出来,搞的长安许多贵妇都知晓。 后来是隋末天下大乱,年轻的张亮于是参加义军,投了瓦岗,隶属于李绩麾下。只可惜他只会种地不会打仗,所以不得李绩翟让等人重用,后来李密来了瓦岗,开始他也不被重视,张亮是靠向李密告密出卖以前的队友而上位的。 一进卧室就能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 武怀玉也是忍不住摇头,张亮这人的出身,还不如马周呢,马周好歹是家道中落,但也是读书出身。可张亮呢,家境贫寒,祖上八代都是贫农,他年轻时也是务农为生。 他笑着向武怀玉道,“老师可还记得当初侯君集诬告老师,蓄养义子三千意图谋反之事乎?” 久违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可张亮虽在玄武门之变后,成为实封国公,但劣势也明显,首先就是缺少根基,祖上八代贫农,连亲戚朋友都全是农民,就算成了国公,连个能用的亲朋都没有。 当然,李义府也知道,光凭这点未必就能扳的倒张亮,可张亮也会闹的灰头土脸, “这事就交给你了。”武怀玉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他知道这个年轻人野心很大,不过有野心也不全是坏事。 张慎几只是李氏情人之一罢了,当然也是张亮义子之一。 武怀玉是躺着也中枪, 薛万彻比皇帝还年长几岁,现在都四十出头了,他也是早就成婚,儿女也不少,之前破吐谷浑,薛万彻还以功别封一子为县侯呢。 “我也去洗洗。” “具体点。”长孙无忌也严肃起来。 第二天,武怀玉便让人给薛万彻送去一张名剌,想要约时间上门拜访,可被拒绝了。 “这么多年了,怎么现在知道了?”樊玄符听到事情败露,倒是一点不慌, “其实这事情陛下也早知道了,之前还跟我提起,陛下并无追究之意,所以这事只要防着薛万彻暗中报复便可。”武怀玉拍了拍她。 不过这是兼职,具体事务由詹事府丞和主簿他们负责处理。 这场突如其来的倒春寒灾,终于要过去了, 长孙无忌也不得不踏上去洛阳赴任的道路,武怀玉到灞桥送别, 李义府也是出身微贱,依靠的不仅是自己的聪明才智,也还靠会钻营,才能走到如今这步, 在外,李义府还是挺风光的,武怀玉学生,武士彟女婿,赵郡李氏子,但他自己也知道,虽然腆着脸皮甚至借了几分武家势,才让赵郡李接纳了他,也算挤入士门,可实际上如赵郡李氏等五姓七家这些士阀,是并没有真正承认他是五姓子的。 张亮脑袋绿油油,可他很能忍。 “你自己多加小心一些,其它的不用担心。”武怀玉安慰妻子。 堪称胜天半子。 事情都快遗忘了,又被提起。 “有事跟伱聊。” “有事也聊不了多久,不耽误。”玄符笑着道。 武将养义儿假子,这在魏晋以来非常风行,哪个武将不养一些,但你养个七八个十来个都还好, 你要是养个三五百,那可就有些过了, “夫人这是厌烦我了?” “亮有义儿五百,蓄养此辈,将何为也?正欲反耳!” “长孙公,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 “我知道,长孙公是太子的亲娘舅,我是太子老师,如今文德皇后不在了,我们更有责任保护好太子殿下, 他这些年一直留在长安,就想等一个复相,可等来等去都等不到,倒是武怀玉并没想留长安,可天子却反而让他留下了。 李氏不仅在外面招蜂引蝶,而且还公然的把这些面首带回家,还让张亮收为义子,留在府中。 这样的人, 名为义子,实为连襟了。 驿亭边的那些柳树,本来都发出了新芽,结果全被冻秃了, 武怀玉也只能折了几根干枯的枝条送到国舅手上。 当初同一天,两人皆授为都督,可现在终究还是他一人扛下所有,只有他出京赴任。 等武怀玉在餐厅那边跟三娘她们多聊了会回到,樊玄符已经收拾的美美的,头发都洗过了, 这样一个重臣,你养五百义了,说你谋反,不值得怀疑吗? “据说张亮义子五百。”李义府道。 薛万彻很不给面子, 而是针对张亮义儿五百这事发难, 长孙看着武怀玉,万分感慨, “先敲打敲打一下,” 长孙无忌看他面色这么严肃,“何事?” 这种绯闻,历来是最受百姓喜欢的,能够迅速传播开来。” 先传播李氏绯闻,这种瓜长安百姓最爱吃,能够迅速传播,把这事情炒成热点,到时再切准时机, 在东宫呆了一会,又去看了下东宫下属各寺局等的老部下,他现在是太子詹事, 当然李义府的目的不仅是这个。 武怀玉还是耐着性子,又让人去送了两次名剌,礼物也又送了两回,还添了礼,很厚, “说个正事,” 找个机会,也许可以跟薛万彻开诚布公的面谈一次,若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实在不行,薛万彻要干,那就干便是。 当初她也是这样跟武怀玉说的,所以后来她也没再提这事,哪怕怀玉此后平步青云,她也没说要怀玉报复薛。 “薛家兄弟应当可以试着拉拢争取一下,不过这兄弟俩比较狂,”武怀玉道。 长孙无忌不屑的冷哼一声,“狂?那就先把他狂的气焰全都给打压下去,等他不狂了,再伸手拉拢,要是再狂,就彻底将他们弄死,废太子的余孽而已。” 武怀玉笑着点头。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6章 威风扫地 早朝后, 张阿难拦下薛万彻, “陛下谕旨,留薛将军奏对。” “张监,不知何事?” 张阿难道,“咱家只是传谕旨的,其它不知。” 薛万彻面皮抽了抽,没想到这张阿难这么不给面子,可还不得冲他讨好的笑笑。先前马周进谏说皇帝对近侍过于恩宠授官给爵,皇帝于是收回了赐给乐工箭手医师等一些近侍的爵位, 连几位大宦官的爵位都收回了, 却唯独张阿难的汶山郡公爵位没动。 谁不知道这位张公公在宫中地位之高, 薛万彻跟着张阿难一路来到武德殿,张太监路上没再跟他说半句话,这让薛万彻更加的有些不安。 武德殿中, 李世民背着手站在屏风前,那面大屏风上写满了名字,皆是都督刺史之名, “臣薛万彻拜见陛下。” 皇帝仍背对着殿门,负手站立看着那面屏风。 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写在那张大唐疆域图的各府州上,细看每个名字下,还都有一些注释, 有些写不下,还贴了一张便笺。 这名字下的小字,都是这些都督刺史们在任的事迹,好坏都有。 而这些情报,大多是皇帝的秘谍三司收集汇总禀报上来的。 “知道这是什么吗?” 薛万彻抬头,“那是我大唐疆域地图,” “嗯,犹记得,武德九年,朕即位之初,突厥颉利挥兵二十万骑,饮马渭水,兵临长安城下, 十一年了,颉利已经化做了一捧黄土,突厥汗国也不复存在,我大唐却是已经十分强盛, 这些都是文臣武将们的功劳, 朕时刻不会忘记,” 李世民从御案上拿出一摞表章, “为朕养民者,唯在都督、刺史,为朕统兵者,唯将军、都尉也,朕常书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迹,皆注于名下,以备赏罚。” 皇帝甚至还让五品以上官员,各举堪为县令者,以备选用。 李世民转身,望着还站在那的薛万彻。 薛万彻是皇帝的准妹夫,也是国公、上柱国,还是左羽林大将军,他的级别,使得他不需要跪拜皇帝。 “有人上书说你在军中任气不能下人,与众将关系不和,” 皇帝这还是给薛万彻面子,事实上许多奏章弹劾薛万彻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甚至打骂将士。 这不是一个人这样说,而是许多将校上书弹劾,尤其是曾多次担任薛万彻副将的裴行方的检举,让皇帝不得不重视。 而今天皇帝拿出这些奏章来,也是已经让三司秘密调查过了,得到了那些奏章弹劾基本属实的结果。 薛万彻有本事,但直白点勇而无谋。 偏偏在军中又恃才傲物,跟同僚麾下都搞不好关系, 再则薛万彻这人点也背,他当年跟他爹隋末时在幽州,他爹死于窦建德之手后,他们兄弟几个就跟了罗艺,后又跟着罗艺投唐。然后薛万彻投到建成麾下,玄武门之变时,他打不下玄武门,还带兵去攻秦王府,差点把李世民妻儿都给一锅端。 后来逃进终南山,虽然李世民大度,既往不咎,招抚回朝仍加重用,但此后薛万彻给柴绍当了多年副手。 然后吧,柴绍和薛万彻又都曾暗里支持魏王李泰。 现在突然风雨骤至,当然也是无风不起浪。 就说薛的副将裴行方,姓裴,还是行字辈的,跟武怀玉的学生裴行俭那都是出自河东裴氏中眷房的, 要说裴行方的弹劾,跟武怀玉没半点关系那不可能。 事实上,武怀玉正是通过自己学生裴行俭,联系上了他的族兄裴行方,然后搜罗到了一些薛万彻在军中的毛病,上书弹劾。 李世民派三司秘密调查,得出弹劾属实。 “万彻,朕待你不薄吧?”皇帝问。 薛万彻看到皇帝手里的那一迭弹章,再听到这话,莫名的感觉心悸,当下就跪伏在地。 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当初追随息隐王,朕后来也是既往不咎,仍加重用,你也为贞观立下许多汗马功劳,朕也没亏待你,你如今也身为左羽林大将军,封国公,朕甚至还别封你一子为县侯, 还把皇妹赐婚与你做续弦, 伱说,还不够吗?” 薛万彻赶紧磕头。 “好了。” 皇帝见他磕的砰砰响,好一会才一挥手,有些不耐烦的喝止。 “朕录过弃过,不愿罪卿,”皇帝说完,把那迭弹章直接扔到了一边的火炉子里全烧掉了。 薛万彻再次把头磕的砰砰响,连声感激。 “好好改过革新,若是与诸将不协,又如何领兵打仗?你当与诸将如手足,爱兵如子。” 李世民让他起来, 看着这个家伙,一想到最近妹妹丹阳公主经常来跟他哭诉,说不愿意嫁给蠢笨老丑的薛万彻,他就不由的阵阵头痛。 “蒲州刺史出缺,蒲州天下之中,京邑所资,是关中、河东、河南的交界,非常重要,须得要员镇守。” 大唐的州,也分多个等级,除了一般的上中下等外,还有府、辅、雄、望、紧之分。 府,也就是雍州府了, 而辅有四,即关中的同州、华州、岐州还有河东道的蒲州,远承汉代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三辅之义。 蒲州就是四辅之一,为雍州左右辅翼之州。 而四辅之下是六雄,大凡环天子之居为雄州,郑州、汴州、陕州,绛州、魏州、怀州。 四辅六雄之后还有十望。 蒲州的地位是很高的, 在唐玄宗时期甚至被设立为中都。 但此时让薛万彻去做蒲州刺史,明显是贬降。 皇帝说不罪卿,可事实还是要贬。 他现在是左羽林大将军,北衙禁军大将,正三品,出任蒲州刺史,却也仅从三品。 更别说调离京师外任。 “臣,臣,”薛万彻脸红耳赤,臣了半天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世民一挥手,“先去北衙交接吧,然后去吏部领告身,蒲州要地,刺史不能久缺,三日内出京赴任,不要耽误。” 薛万彻只得又磕了几个头,退出。 殿外的风一吹,整个人脸色很难看。 薛万彻被这一棒子几乎打懵了,还没有回过神来,是谁? 皇帝当着他面把那些弹章都烧掉了,也没有说是谁弹劾检举他,可从皇帝的话中,他还是听出了一些东西来, 肯定军中的将领弹劾,甚至可能就是他的同僚或部将, 心中恨的牙痒痒,可现在处置已下,他也只得先去北衙羽林军交接兵权,然后去吏部报道,领蒲州刺史告身。 殿中。 皇帝在左羽林将军那里,把薛万彻的名字划掉, 沉思良久, 李世民在上面重新写下一个名字,程咬金。 不过如此一来,幽州都督又空缺了。 ······ 午后, 堂食。 宰相们结束议事,享受午餐,光禄寺吏员带着杂役送饭菜来,一样样摆上, 有羊膍花丝,巧羊肺羹,还有羊肉索饼,然后是三个素菜。 做的很精致,比如这道羊膍花丝,其实是把羊肚切成细丝,这种丝每条都切成一尺多长,调味冷吃。 巧羊肺羹,则是用羊肺细切后,再用一把葱白,在豆豉汁中煮成,味道还不错的汤,天冷的时候吃还是很舒服的。 而羊肉索饼,跟古楼子有点相似,一个饼用羊肉四两,还加了橘子皮捣成的粉和胡椒粉。相比起用羊肉一斤的古楼子,这个要小点。 武怀玉胃口不错, 正吃着, 张阿难来了, “陛下让咱家来给诸位相公们送点樱桃,” 这个季节樱桃很罕见,属于极早熟品种,尤其是今年倒春寒,早熟的也没收获, 皇帝赐下的这些樱桃是武家进贡宫中的,乃是温室暖房里的早熟樱桃,躲过了春寒,仍如预期般早熟, 这第一批摘下的樱桃,自然要先进贡宫中。 皇帝便让张阿难送了些来给宰相们。 武怀玉自家的樱桃,他自然是已经吃过了的, 不过对宰相们来说,这季节能吃樱桃,尤其是今年,可是极难得的。 唐人本就喜欢吃樱桃,每到樱桃成熟季节,长安各种樱桃宴,不仅皇帝要办樱桃宴,贵族官员们也会办樱桃宴宴请亲朋好友, 那些有樱桃园的大贵族,更是会直接在樱桃园里宴客,直接摘着吃,最是新鲜且豪气。 “侯相,”张阿难将一盘樱桃端到侯君集桌上,还对他笑了笑,这让侯君集有些意外, 这位张公可是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大宦官, 侯君集连忙起身,屈身行了个拜礼, 张阿难侧身让过,“侯相,这可不敢当。” 武怀玉笑着望向隔壁的宰相,御史大夫李大亮,李大亮看看武怀玉,再看看侯君集,若有所思。 “侯相,不可失礼,”李大亮虽知武怀玉那眼神意思,可还是站了出来。 宰相堂食,或是百官廊食,都是有严格礼仪要求的,若失礼,御史纠正,且每犯夺一月俸。 侯君集身为宰相,向宦官行拜礼,就属于失礼行为。 张阿难再受宠,那也只是个宦官,职不过从三品。 侯君集做为吏部尚书参预朝政的宰相,那是正三品,宰相哪能向下级官员拜礼呢。 侯君集被李大亮当众指责,脸色难看,下不来台。 而张阿难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顿饭虽丰盛,且有皇帝赏赐的樱桃,可侯君集却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武怀玉倒是胃口极好。 饭后,李大亮也没就此放过侯君集,当即写了一封弹章上呈皇帝,弹劾侯君集严重失礼, 次日, 皇帝处置下发, 侯君集夺一月俸,并罚铜二十斤。 处罚虽不算重,但对于回政事堂为相还没百天的侯君集来说,却是一记响亮耳光,威风扫地。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7章 谋反 “近来上书奏者者,都说朕游猎太频繁,” 北苑,玄武门外,皇帝检校羽林、龙武禁军,看着百骑千骑诸营禁军飞驰射箭,对着召来的宰相们直言,“如今天下无事,但武备的事不能忘。朕时常与身边的人到后苑射猎,并没有一件事烦扰到百姓,这有什么害处呢?” 魏征站了出来, 直言道,“圣王贤君唯恐听不到有人谈论其过错,陛下既然让大臣们上封言事,就应该听任他们无拘束的陈述意见,如果他们的话可取,自然于国家有利,就算不可取,听听也无害处。 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害。 现在有许多大臣知无不言,这是大好事,陛下当高兴,甚至当奖赏他们。” 武怀玉站在那里,不得不佩服魏征那张嘴,反正从什么角度都能说出番大道理来,就是有那种,你抛开事实不谈你难道没错吗的劲头。 皇帝说我打猎,那并没有妨碍到百姓,而且这还是训练将士的一种方式,加强武备,结果魏征却要抛开事情本身不说,而是说臣子进谏那就是好事,至于谏什么不重要,谏对谏错也不要紧。 估计换其它皇帝听到这话,得把魏征发配岭南,但李世民却是个气度很好的皇帝, “你说的对,”李世民道。 居然还真下旨,那些上书说他游猎过度的臣子,每人赐腰带一条。 “诸卿便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中书令马周上前, “陛下,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直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 而如今连年丰收,匹绢得粟十余石,然而百姓怨声载道,是觉得陛下不再顾念百姓,多营缮宫殿,不操持国家急务的缘故。 陛下,自古以来,国家兴亡,不在于积蓄的多少,而在于百姓的苦乐。 隋朝广贮洛口仓的粮食被李密利用,东都积存布帛而王世充得以借力,并州晋阳宫的武备,西京的府库也为我大唐所有, 如今我大唐都开国二十年了,隋朝储备的那些粮绢武器等仍未用完。 积蓄储备固然不可缺少,但也要让百姓留有余力,然后收税,不可强加聚敛,否则就是拱手让给敌人, 陛下想要长治久安,其实也并非难事,只要如贞观初年那样,节俭使百姓休养生息,藏富于民,方能天下长安。” 马周的话让李世民很满意,虽然其中有些话也刺痛着他,比如马周说以前一斗米一匹绢的时候,大家还没怨言,现在一匹绢可以买十几石粟了,百姓反而怨声载道,他觉得就很难理解, 现在比武德朝和贞观初日子好过多了,四夷臣服,天下不再有大战乱、饥荒,百姓怎么反而还觉得他不好,是不是得寸进尺? 可马周说的那些建议,还是很实在的。 “宾王还有什么,一并说来。”李世民道。 “陛下,百姓安定,惟在于刺史和县令,如果挑选的人得力,那陛下也可得清闲自在,百姓也能过安稳的日子。则如今朝廷只重中央官吏,而轻视州县官员的选拔, 尤其是刺史多用武人,或是朝官不称职时才补选为地方官,边远地区,用人更加轻视,所以说百姓不安定,大致于此。 这些年,边远地区,为何獠蛮戎狄屡屡叛乱,剿之不尽除之不绝?臣以为恰是因为镇守边远之地的刺史,俱是武人,不擅抚民,甚至有些武人刺史还故意挑起边衅制造战事以邀军功, 而如果用对了人,就不会有这种问题, 武相就是个例子,曾经出镇朔方、幽燕和岭南,每到一地,都是剿抚并用,恩威并济,都能很快的平靖地方,然后安定百姓,甚至都还能让当地一步步富庶起来, 百姓能得温饱,自然不会有人再生叛乱之心,地方安靖,税赋也就稳定上缴,这是个值得认真思考的事情。” “臣听说陛下要让薛万彻出任蒲州刺史,臣坚决反对,薛万彻此人名声不好,在军中都与诸将不协,且动则打骂麾下将士,这样的人连军中同袍都不能善待,如何指望他能善待治下百姓? 蒲州又是我大唐四辅州之一,尤为重要,绝不能让一个嚣张跋扈的武将搞的乌烟瘴气。” 这话抬高武怀玉,狠踩薛万彻, 但说的却也是有几分道理, 武怀玉人就在这,他这些年在朝四度为相,在地方上也是出镇数个边地,但表现都是有目共睹的。 而薛万彻名声不好,同样是人所共知。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马周狠踩薛万彻,还不赞同他出任蒲州刺史,理由也是很充分的。 皇帝皱眉, 薛万彻改任蒲州刺史的旨意,按程序交到中书门下,是要宰相们商议,然后中书拟旨,门下审核, 可现在马周若不同意,这任命也很难发出。 “陛下,臣也反对薛万彻出任蒲州刺史,他统兵打仗冲锋还行,若说治理地方牧百姓,不合适。 如今天下太平,还是当偃武修文,治理地方,应当交给文官而非武将,”魏征站出来补刀。 一个中书令一个侍中, 这两人都反对, 那就算皇帝下旨,也通不过,强行任命,那就是墨敕斜封,要是碰到宰相们强硬点, 薛万彻这蒲州刺史根本不被承认,到时有的麻烦。 “薛万彻任命之事,朕再考虑。”皇帝不得已收回旨意。 “以后刺史的任命,还是由宰相们推举,朕亲自选拔,” “另外,县令,京官以上各举荐一人。” 皇帝今天听了不少中肯的建议,心情不错,于是当众道,贞观以前,从朕经营天下,玄龄如晦之功也。贞观以来,绳愆纠缪,魏征、马周之功也。又有怀玉、药师镇抚地方。“ ”赐诸卿佩刀一把。“ ”朕治理国政与往年相比如何?“皇帝认真的询问宰相们。 ”朕要听实话,怀玉你先说。“ 武怀玉并不喜欢说逆耳忠言,但今天这场合,还是只能实话实说。 ”陛下威德加于四方,远超贞观之初也。“ ”不用都说好话。“李世民直言, ”陛下,要说不足之处也有,人心悦服不如从前也。“ 李世民听了倒疑惑,”远方四夷畏威慕德,故如服,如果说不如从前,何以至此?“ 武怀玉答道,”陛下以往以未治为忧,故德义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 ”哦,朕如今所为与以往有何不同了呢?“ ”陛下在贞观初惟恐臣下不行谏,常常引导他们进谏,听到进谏便乐而听从。如今却不然,虽然勉强听从,却面有难色,这便是区别。“ 李世民心里不太服气,”你举个例子。“ ”陛下曾想杀掉元律师,孙伏伽认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前朝兰陵公主园,直百万,有人说赏赐太厚,而陛下说,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赏之,这便是引导进谏。 后来司户柳雄假冒隋朝所授官资,陛下想杀掉他,采纳戴胄谏言而作罢,是悦而从之也。 而近来皇甫德参上书谏修洛阳宫,陛下愤而欲杀之,虽得魏相公劝说做罢,但也只是勉强听从······” “再有比如陛下欲授薛万彻为蒲州刺史,虽中书令马相公和侍中魏相公一起劝谏,可陛下也仍未纳谏。” 李世民沉默许久, 感叹一声,“人苦于不自知耳。” “薛万彻任蒲州刺史一事作罢,”皇帝摆手,“诸相便干脆顺便议一议,该给他安排个何职?” 魏征直言,“薛万彻是员猛将,所以统兵最好,就留京十二卫衙便是。若有战事,便受符领旨出征。” 右仆射高士廉反对,“薛万彻原任左羽林大将军,他兄长万均则任左屯卫大将军,这一门两亲兄弟,皆在京任大将军,其实就很不合适。 这次既然要另授他职,臣以为可让薛万彻去边地为都督镇守一方。” “陛下,臣有个建议,安南都护交州都督丘行则在任已数年,在任政绩突出,按例当升赏, 可召丘行则回朝接替左羽林大将军,换薛万彻去交趾任交州都督兼安南都护。” 说这话的是武怀玉, 薛万彻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就无需客气,他递去的橄榄枝薛万彻不接,那就把他踢出京去,免的威胁。 丘行则也叫丘师利,是丘行恭同父异母兄,谭国公丘和的长子,武怀玉纳了丘行恭和丘行则两人的女儿为妾,武家跟丘家关系不错, 丘行则在安南,武怀玉在岭南,两人合作的还是挺愉快的,丘家在交趾的经营,那是自丘和时便开始了,几十年的经营了,在那边根深蒂固,这几年又搭上武怀玉, 趁着朝廷开发岭南,发展海贸的大风,丘家在交趾也是大发其财,屯田圈地,种甘蔗种棉花,晒盐挖煤,开采铜铁矿,砍伐各种木材,甚至是捕奴、海贸, 说实话丘行则在安南呆的很舒适,乐不思蜀。 李世民思考了一阵, 提出了自己的人选,“调幽州都督程咬金入朝,任左羽林大将军,调安南都护丘行则任幽州都督, 以薛万彻为交州都督、安南都护。” 武怀玉不再反对,交州都督、安南都护这个官职比蒲州刺史高,但当初卢祖尚宁死都不肯去交州结果真被李世民砍了头,那地方在多数人眼中,就是天南海角的蛮荒,没几个人愿意去。 不过这样一来, 薛家几兄弟中倒是出了两个都护,薛万淑现在是安东都护、营州都督、刺史,薛万均又出任交州都督、安南都护, 再加上薛万均是左屯卫大将军, 薛家兄弟依然威胁很大。 但也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倒是老程从幽州回来,任左羽林大将军,也算是个好消息。丘行则没能回京,去了幽州任都督,也不全是坏事。 就当大家以为今天这场北苑谈话要结束时, 李大亮又站了出来,“陛下,御史台接到人举报,有人告发相州大都督府郧国公张亮私养义子五百人,意图谋反。 还有人举报张亮喜好巫蛊左道,交结巫师程公颖与公孙常。 术士公孙常对张亮说,在谶书中看到张亮的名字,弓长之主当别都,张亮因此认为相州是北朝旧都邺城,弓长为张,遂生出不臣之心。 程公颖则说张亮卧如龙形,必能大贵。 张亮臂上长出鳞癣,张亮问程公颖,臂生龙鳞,若是起事,能成功否? 而另一个术师公孙常则说给张亮妾侍李氏算过命,说她能成为王姬·······” 私养义子五百,弓长之主当别都,妾侍有王姬之命相,臂生龙鳞心生反意····· 一条又一条,一条比一条狠。 武怀玉在旁边听着不动声色,但心里清楚,估计这是长孙国舅出手了,长孙国舅下手还真是狠, 李义府还只是想先搞点绯闻,然后再借机挑出五百义子之事,让张亮慌慌手脚,迫他和解。 可长孙无忌一出手,就是要把张亮往死里搞。 而且武怀玉相信,长孙无忌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搞什么栽脏嫁祸那套, 这张长之主当别都,问术士臂生龙鳞,宠妾命当为王姬这些事,肯定是有的, 这种事情也不知道长孙无忌是怎么探查知晓的,但既然掌握了,一扔出来,那就是王炸。 张亮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然他相信若仅是这些,只怕也还搞不死张亮,但长孙无忌还肯定有后手, 那致命的杀招,估计就是在关键时候向皇帝揭露张亮暗中拥立魏王,这才是真正触及皇帝底线的要命事。 总之,长孙国舅不愧是老阴比,这脏手段多的是,一环套一环。 武怀玉其实倒没想过直接搞死张亮,最好是能够展露下手段,张亮就服软,脱离侯君集最好, 不过长孙国舅出手,他也无法掌握。 只能看张亮这次的运气呢。 那边皇帝听到御史大夫李大亮抛出的这个重磅消息,也是直皱眉头, 张亮这是要谋反? 虽然听着不可思议,可既然李大亮都敢这般说,那就是有不少证据了, “查,彻查此事,” 皇帝说完,黑着脸甩袖离开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8章 臂生龙鳞 长安城东, 朱雀门街第五街街北从东第五坊,道政坊。 坊内北门之西,郧国公府内, 张亮听完紫袍内侍监张阿难亲传的谕旨,浑身颤抖起来,皇帝叫他进宫,张亮已经知晓是为何事。 有人举报他谋反, “郧国公,请立即随咱家进宫面圣。”张阿难瞧着这个吓的颤抖的国公,长的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须,谁知道这人竟然是个绿头龟,白瞎这相貌。现在竟然还被告谋反,真是活腻了。 “张监,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五百义子,我手臂上也没长龙鳞是长了癣,我那小妾只是平康坊青楼里买来的伎女,只是个贱货而已······” “郧国公无需跟咱家多言,走吧,莫让陛下久等。” 张亮面如死灰, 一路行尸走肉般的跟着进了宫, 皇帝选在凌烟阁见张亮, 在他的那副等身画像前,皇帝背着手看着他那画像,画上的张亮紫袍玉带进德冠,威风凛凛美仪容,也很得意。 “臣张亮拜见陛下,” 张亮颤声跪拜。 “张亮,听说你臂生龙鳞,让朕瞧瞧,” “陛下,臣手臂上长了块牛皮癣而已。” 皇帝转身,目光直视张亮, 张亮只好解开衣袍,露出了右臂,他的胳膊上长了一块癣,形状确实如鳞。 “确实像鳞,至于是龙鳞还是鱼鳞就不好说了。”李世民看了一眼淡淡的道,“你真对你家巫师问过臂生龙鳞可是真龙?” “臣绝不敢,臣臂生皮癣,奇痒难忍,寻医问药总不得好,有个巫医自称能治,臣便信以为真,谁料岂人信口开河居然说状若龙鳞必大富大贵,臣绝无非份之想,当时也只是觉得臣已经贵为国公,确实很富贵了·····” 武怀玉被皇帝召到凌烟阁时, 张亮还跪在那里向皇帝百般解释呢,什么根本没有五百假子,只有几十个,龙鳞只是皮癣,至于说自己小妾被说必为王姬,也说是那些人胡说,还有什么谶语弓长之主当别都,更是有人恶意捏造诬陷等等。 “怀玉,你看看张亮手臂上的这块龙鳞。” “宋国公,这是皮癣,皮癣啊,你是药王神医,一定能看的出来的。”张亮急忙道。 武怀玉瞧了几眼,“确实是块皮癣,不过也确实如鳞。” 张亮急了, “宋国公,这哪里像鳞,这是癣,牛皮癣啊,跟鳞一点没关系。” “宋国公,请你帮我医治这癣,帮帮忙。” 李世民看着张亮那怂样,冷哼一声。李世民是不太信张亮有这胆子谋反的,但他现在被人告发的这些事,也够让人恼怒的。 几件事都很犯忌讳。 他不可能不知道,只能说张亮有些飘了。 武怀玉瞧了瞧张亮这癣,“这确实是牛皮癣,最是难治,容易反复,不过也不是不能治,但郧国公你这癣有些耽误了,还听信某信巫医术士的话,用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药,反而越发顽强了,” “武相一定有办法的,帮帮我。” “办法不是没有,但也不能保证能根治,不过真要根治倒也还有一法。” “请武相告之。” “把这块癣,连皮带肉给割掉,或是直接拿烧红的铁烙,这两法子会造成伤害,为了治个癣挖块肉不划算。” 张亮一咬牙,“我愿意,只要能把这块癣治好,我愿意,不管是挖肉,还是烙铁都行。” 武怀玉觉得这家伙还是挺狠的, 据说当年他为李世民去洛阳那边招募豪杰好汉,结果被李元吉给抓了,吊起来各种严刑拷打,让他交待出李世民,可张亮被拷打了好几天,硬是一句话没说,直到李世民终于把他救出去。 现在为了治块牛皮癣,张亮愿意把那块皮肉都给挖了。 这家伙也是想以此向皇帝表忠心,别说只是像龙鳞的牛皮癣,就算真长出一块龙鳞来,他也愿意挖掉。 “郧国公,不管是挖还是烙,你这块鳞可就没了。” “那不是鳞,是皮癣,请武相帮忙医治,张亮感激不尽。”张亮现在一听鳞,就神经过敏了。 李世民看着张亮有些恨其不争。 “怀玉伱就帮他治吧,” “那我建议烙,免的挖去皮肉,不过烙可是很痛苦的,而且以后会留一大块疤。” “没事,武相尽管烙,”张亮咬牙。 李世民再次哼了一声,“张亮你现在出息了,居然开始在家养巫师术士,意欲何为,真要反耶?” 张亮连忙磕头,“臣绝无此心,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臣只是病急乱投医,误信那些江湖术士,是他们胡言乱语······” 武怀玉在旁边不客气的补刀,“郧国公身为朝廷大臣,难道连该有的那点谨慎也没有? 先前裴寂、罗艺可都是在家养巫师术士,制造谶语,最后的下场你也知道,难道郧国公想走他们的老路?” “陛下,臣不敢,臣真没有。” 李世民背过身去,看着张亮的画像,许久,“朕将功臣图形凌烟阁,是怀念当初一起打天下的这些老兄弟们,希望君臣始终,也希望功臣们能够善终, 张亮,好自为之吧。” 皇帝离去, 张亮跪在地上居然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害怕。 “郧国公,陛下走远了,起来吧。” 张亮终于起身,额头都磕出血来了,今天确实走了趟鬼门关。 “还请武相帮忙去除这皮癣。” “郧国公啊,区区一块皮癣好除,但有些东西可不好去除。” 张亮站在那怔怔出神,这次真吓的不轻。 武怀玉转身就走,张亮快步追上, “勋国公追着我做什么。” “请武相帮忙去除这皮癣,” “区区皮癣,勋公直接去千金堂,随便一医师都能治好,郧公还是先想想如何让陛下满意吧。” “请武相教我。” 武怀玉呵呵一笑,“先前我想登门拜访郧公,接连三封帖子,都让郧公家门房给退回了,礼物也都被退回,” 张亮讪讪道,“定是门房混账不懂事,绝非我意。” 武怀玉也不跟他争这些, “我呢其实想拜方郧公也没其它意思,只是好心想提醒郧公几句,比如结交术士,再比如跟某些人结党,再比如结交亲王······可惜郧公的门都进不了,好自为之吧, 这次陛下是顾念旧情,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当然,陛下不深究,但朝廷也不会轻易做罢此事的,御史台、政事堂,郧公要过的关还很多,” 张亮瞪大眼睛,望着武怀玉,心里升起一个念头,难道这一切都是武怀玉。 武怀玉对着他笑笑,“郧公不会觉得是我在搞你吧,那你可就弄错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事与我无关。 但你我也都知道,你被检举的这些事情,也并非捏造,” 张亮看着武怀玉,心情复杂,就算他保证不是他做的,可这事大抵也跟他是有关的。 而归根到底,只怕还是跟他靠向侯君集,跟魏王有关了。 武怀玉之前派人送名剌来,张亮回绝了。 现在他有些后悔了。 武怀玉的手段还真是凌厉,就如他所说,就算这次皇帝不会深究,可朝廷那关也不好过。 大概他是要被贬官降爵,甚至有可能要罢官的。 “还请武相帮我。”张亮低头了,能从一个务农的贫家子,一路成为实封功臣,这并不容易,何况张亮还不会打仗。 “该怎么做其实郧公心里应当是有数的,我劝郧公还是莫跟侯君集搅和到一块,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切割跟魏王有什么关联,否则一旦事发,陛下可就不会再跟这次这么高举轻放了,” 事实上,武怀玉也是在提醒张亮,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就此过关,因为最致命的那招还没出,一旦若有人把张亮跟魏王联系到一起,那皇帝知晓后绝不会轻饶。 这可不是早几年那时, 如今的皇帝可没有对太子不满, 这时谁还敢公然要支持魏王,想掀起皇子夺嫡这波澜,那就是找死。 这把剑,悬在张亮头上。 武怀玉悬而不发,但对张亮来说却是威胁巨大。 他脸色难看, 武怀玉站在那微笑,他却不敢动怒。 “求武相给条活路。” “路是自己选的,当然,知错得改。”武怀玉看着这个家伙,别看是个绿头龟,但很危险,因为他太难忍了,就如现在,直接认怂,可越是这样,这种人有机会一定会越狠。 不过武怀玉还是打算给他个机会, 现在双方只是一轮试探,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否则逼急了,张亮肯定也还会有许多手段,武怀玉不想两败俱伤,更不想让侯君集他们坐收渔利。 张亮怂了,他向武怀玉承诺以后绝不再和侯君集搅和一起,也不会再跟魏王有任何瓜葛······ “你得换个地方了,相州不能再呆了,” “可以。”张亮很干脆。 “你愿去营州否?” “营州?” “接替薛万淑,出任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武怀玉道。 “愿意!”张亮痛快道,虽然他听出来这是武怀玉冲着薛家去的,可他还是甘愿当那柄枪,不愿意也不行,这次他要过关,还得武怀玉帮忙。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79章 公主蚤薨 天气在回暖。 度过这场寒灾的百姓也纷纷走出家门,农夫忙着补种庄稼,否则夏收无望。 这股灾害,打乱了许多节奏。 武怀玉本来要出任广州都督,却留朝拜相。 一早,武怀玉上朝,待漏房里,姐夫马周见他进来,给他倒了杯茶,“薛万彻母亲去世了,就昨半夜的事。” 薛万彻母亲也一把年纪了,这次寒灾也感染风寒病倒了,虽说薛家一门两国公,兄弟七个皆是紫绯。但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年过七十,这一病就不起,天虽然回暖了,老太太却是再没能好。 薛万彻老母病逝,意味着薛家兄弟几个得回家奔丧,还要去职为母丁忧三年。 薛万彻不用去交州当都督了,武怀玉也不用想如何让政事堂通过让张亮去营州代替薛万淑了, 甚至濮州刺史薛万述,左卫将军薛万备,还有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都要去职丁忧。 薛家五虎,都得回家守孝, 起码二十七个月。 对武怀玉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薛家几兄弟都回家守孝,这三年时间可以专心收拾侯君集了。 “回头一起去吊唁一下老夫人吧。”武怀玉道。 马周点头。 就算薛万彻跟武怀玉现在关系不好,但遇到丧事,人家来吊唁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武怀玉也没想过说这样就能化解矛盾,但释放点善意也行。 薛氏兄弟上表请为母丁忧,皇帝全都批准,并赏赐了不少钱帛等,并派有司帮助治丧,并追赠其母为荣国夫人。 早朝后,皇帝留下宰相们廷议。 第一件事就是商议几个重要的职位人选。 左羽林大将军、左屯卫大将军、左卫将军、营州都督、交州都督,还有就是相州大都督府长史等诸要职空缺。 “薛母病逝,薛氏兄弟丁忧守孝,职位需要人接替,还有张亮也不再适合担任相州大都督府长史之职,也要调整,诸卿推举合适人选。” “陛下,左羽林大将军之职,陛下此前已选中程咬金接替,臣以为很合适,不需再议。”说话的是马周。 程咬金入京,武怀玉是很支持的,马周自然也就支持。 倒是房玄龄站出来表达不同意见,“臣以为秦琼更适合回京任左羽林大将军。” 秦琼此前奉旨巡视山东,赈济水灾,后来齐王李佑在封地齐州乱搞,皇帝把李佑召回京,让秦琼检校齐州都督,这一呆就是好几年。 秦琼贞观初曾拜相,但因身体不好,便早早退隐,可这几年身体也调养过来了,在齐州做都督,也很有政绩的。 “秦琼可任左屯卫大将军,程咬金任左羽林大将军。”说这话的是右仆射高士廉。 李世民有些犹豫, 主要是秦琼之前都做了宰相,此前也是左武卫、左卫大将军,在诸位中排名最前,左屯卫以前比较特殊,是因为还管着屯营禁军。但现在禁军拆分出来,独立成了羽林、龙武四军,这左屯卫因此比之以前,反而有所地位降低。 “让秦琼回朝也不错,” “那便秦琼为左卫大将军,领雍州牧。” “程咬金入朝为左羽林大将军。” 皇帝一锤定音。 左卫大将军加雍州牧,这可就是地位非常尊崇了,哪怕雍州牧一般实际不管事,是由别驾和治中在主持事务,但毕竟级别在那。 以前都是亲王遥领,现在让秦琼兼领。 可见皇帝对这位老伙计的信任。 “薛万彻去不了交州了,换谁去?”皇帝问。 武怀玉站出来,“陛下,臣举荐郧国公张亮出任交州都督兼安南都护。” 李世民倒没料到武怀玉会举荐张亮出镇安南, 殿上众宰相也几个人料到,倒是一时寂静无声。 侯君集今天心情很坏。 他的同盟正在崩解,薛母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这个时候死了,薛家几兄弟都要去职丁忧,为亡母守孝,三年时间都顾不上他了。 张亮偏又在这个时候被人告谋反。 听说昨天张亮被皇帝召入宫中,武怀玉也去了,侯君集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打听到皇帝是在凌烟阁见的他们,他因此猜到张亮这次应当没大事, 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武怀玉这个时候站出来举荐张亮任交州都督、安南都护,张亮此前是相州大都督府长史,原来相州大都督是魏王李泰,张亮就是代魏王主持相州都督府事务。 职权还是很重的。 从相州大都督府长史到交州都督,职权上可以说是贬降了,但官职品级反而更高。 李世民昨天那番话虽有些重,但确实是对张亮留情了。 皇帝并不相信张亮会谋反, 但该给的教训得给, 武怀玉的这个举荐,李世民想了想,倒还是比较合适的。 一来交州遥远,本就是贬官之所。 二来,张亮在贞观朝履历还是比较丰富的,不仅做过右卫将军、怀州总管,也做过御史大夫、光禄卿,还担任过豳州、夏州、鄜州三州的都督,又出任相州大都督府长史, 他数任地方官,在任时都常暗遣手下侦知治下善恶细隐,能抑制豪强,抚恤贫弱,因此得到不少称赞。 打仗张亮不行,可说到搞民政还是有一手的,而且他还喜欢用特务那套,谁也欺骗不到他,地方豪强劣绅贪官污吏,不少在他那吃亏的。 “先前有人告张亮谋反,查明并不属实,但张亮确实犯了不少错,故此,朕将他官阶贬为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改任交州都督、刺史兼安南都护。” 皇帝此话一出,关于张亮谋反案,也就这样了结了。 相对来说,处罚的很轻,散阶贬为从三品,贬到偏远的交趾,但仍是都督,仍是封疆大吏。 如果是贬为交州司马,那才是真正的贬降发配。 现在嘛,只是敲打敲打两下,仍还是被皇帝信任的。 对张亮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可对侯君集来说,当他听到这结果时,只感觉头有点晕。 张亮是他好不容易拉来的盟友,结果现在直接被扔去安南了,武怀玉这招够狠,直接断他一臂啊。 “营州都督、安东都护可有人选?” “臣举荐程名振。”推举人是中书令马周,程名振这人还可以,曾经是窦建德麾下县令,后来弃窦投唐,能文能武,平刘黑闼后拜营州长史,封东平郡公,后来转洺州刺史, 一直在河北那块任职。 不论是级别还是资历都是足够的, 虽说他曾是窦建德麾下出身,但现在都贞观十一年了,不比武德朝那般在意那些了。 “朕记得程名振,对他印象颇深,此人有将相之才,善用兵能治民,可堪重用。当初刘黑闼反叛,程名振功劳着着。 便授任程名振为左卫将军、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 接下来继续讨论, 丘行则出任幽州都督,而丘行恭授任左屯卫大将军。 李道宗出任广州都督, 刘德威任大理寺卿,段纶任刑部尚书。 ······ 廷议结束,中书按皇帝旨意拟诏,门下审核,十多道重要的人事任命,很顺利的通过,交给尚书省吏部,由他们制作告身,然后通知官员们来领取。 张亮在家忐忑不安,坐卧不宁,患得患失,有点风吹草动,就以为是皇帝派人来拘他。 这般煎熬了半天, 宫里终于来人了。 不过不是来抄家捉人的,而是宣读旨意。 由金紫光禄大夫降为银青光禄大夫,免去相州大都督府长史,改授交州都督、刺史兼安南都护,要求即刻赴任。 这个即刻,要求接到旨意后第二天就得出发,非常的急。 “陛下说,朕就不再见你了,明天就滚去交趾,在那边好好反省,为朕把安南治理好,要是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收养假子、臂生龙鳞、交结术士等,可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这是皇帝原话, 张亮跪拜听完,磕头谢恩。 宣旨的宦官还特意给他透露了点内情,“今日廷议,殿上是武相出面保举你为交州都督、安南都护的,要不是武相出手,今日廷议本来是要讨论郧国公谋反案的。” 张亮心情复杂, 想不到武怀玉还真放了他一马。 还给他保举为交州都督,他此时一点不觉得这是贬谪,只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交州也挺好。 何况还是个都督兼都护呢。 武相公说话还挺算话的。 送走了使者,张亮一边让家人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一边出门去,路遇妻子李氏跟养子张慎几在那说笑,张亮脸一黑,奔着两人就过去了。 李氏放荡,平时也不把张亮放眼中, 这会张亮黑着脸过来,李氏仍视若无人, 张慎几甚至也没把这义父放眼中, 张亮上前,扬起大巴掌就狠狠的抽在了李氏的脸上,打的脸都红肿了起来,然后抬大脚对着生的年轻英俊的张慎几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李氏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尖叫起来, 而张慎几也被踢翻在地,捂着那里嘶声裂肺的惨嚎着, 李氏爬起来要撕张亮,嘴里大骂着反了天了, 张亮抬手又是狠狠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这下两边脸胀一样高了。 “想死,就成全你们,不想死,就别再让我看到那些混账玩意,再敢带回家来,通通弄死。”张亮恶狠狠的瞪着李氏,眼神从所未有的凶恶,充满杀气。 向来嚣张放荡的李氏,也被那眼神吓退,跌坐地上只管在那哭骂,却不敢再起来撕扯。 张亮对着张慎几吐了口唾沫,“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不要让我在长安再看到你,否则弄死你,” “还有,从今天起,恢复你的贱姓,不许姓张,也不许再说是假子,呸,立即滚出去!” 张慎几感觉自己的那儿断了,痛的撕心裂肺,可看到绿乌龟张亮此时居然如此可怕,还是强忍着痛捂着那弯着腰跑了。 他觉得张亮真会杀了他,长安是不敢再呆了,赶紧跑吧。 “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随我去交州上任。” 李氏不肯, 张亮上前扬起巴掌,“不去也得去,” “你敢打我,张亮伱吃了豹子胆了,你就不怕我赵郡李氏问罪?” “呸,贱货,你有脸回李家哭诉,可赵郡李家人有脸来找我麻烦吗?自家的贱人什么样,他们会不知道? 告诉你们,我忍你们很久了,现在不打算再忍了,大不了一纸休书,你滚回赵郡李家去,看看可有人待见你。” 张亮说完,便出门了。 他直奔宣阳坊,去司空府武家。 他要向武怀玉道歉,感谢他放一马,他想明白了,为何会鬼迷心窍的选择跟侯君集搅到一块,为什么会觉得魏王是奇货可居? 就是鬼迷心窍, 如今太子储位这么稳固,自己为什么这么傻? 武怀玉这人更不可为敌。 “我家相爷不在家,” “不知武相什么时候回来,我能否等他回来?” “相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郧国公若是愿意等,可随小的进去,在前庭花厅等候。” 张亮还是留下来等候, 可武怀玉却一直没回来。 倒不是武怀玉故意躲着他,而是了现在确实很忙。 廷议结束后,在宫里吃的廊食,吃完后本来要回皇城民部办公,结果后宫突然来人, 汝南公主病重, 皇帝叫上武怀玉去给公主看病。 汝南公主,有人称三公主,有人称二公主。 实际上她是李世民第三女,但李世民的第二女年少夭折,所以宫里也有人因此称她二公主。 这位公主年纪不小了,但却还未能出嫁, 说来也有段悲伤的故事, 公主此前是赐婚许人了的,许的是鲁国公刘树义。这个刘树义是开国功臣刘文静之子, 当年刘文静是开国初的宰相,支持秦王李世民,与裴寂不和。后来被裴寂诬告谋反被李渊所杀。 贞观初,李世民为刘文静翻案平反,还让其嫡子刘树艺袭鲁国公爵,又把女儿汝南公主赐婚与他,只是当时公主还年少。 可还没等到公主长大出嫁,结果刘树艺兄弟俩却出事了。 这兄弟俩一直埋怨父亲被冤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暗里谋反,事泄,双双被杀。 汝南公主还没嫁就死了未婚夫婿,此后皇帝虽有意再为她择夫婿,公主居然不愿意。 不过今天宫人来找皇帝, 则是因为自长孙皇后死后,汝南公主一直为嫡母守孝,而且整天就是抄经诵经,经常不吃不喝, 公主身体本就病弱,哪里受的了这样。 今天公主又昏倒了。 也请了御医,可御医都说束手无策, 武怀玉和皇帝赶到,一番诊查,也不由的大惊失色,汝南公主瘦的不成人形,严重的营养不良。 伤心过度,茶饭不思, 这几个月一直是好几天才吃一点点东西, 毁瘠载形,哀号过礼。 公主真的要死了,现在想救都难了。 御医用人参吊着最后一口气,等来了皇帝,公主艰难的睁开眼,看着李世民,对着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眼角滑过两行泪, 然后公主眼睛缓缓闭上, 武怀玉把脉, 许久,无奈的对皇帝道,“陛下,汝南公主,蚤薨。” 李世民握住女儿的手,不敢相信。 “怎么就没了,怎么就没了?” “救她,” “陛下,人生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0章 收养晋阳 “公主皇帝之第三女也,天潢疏润,圆折浮夜光之采,若木分晖,秾华照朝阳之色, 故能聪颖外发,闲明内映,训范生知,尚观箴于女史;言容成则,犹习礼于公宫。 至如怡色就养,佩帉晨省,敬爱兼极,左右无方······” 武怀玉笔走龙神,奉旨为汝南公主写墓志铭,原本这活应当由虞士南来写,但那位年纪太老了,八十岁了,先前寒灾这位老先生也病倒了。 李世民坐在一边垂泪,似乎在回忆这个女儿, 这个女儿总是那么知礼懂事,又那么孝顺,他也没想到,汝南公主会为嫡母守孝而把自己饿死了。 墓志铭总共二百多个字,草稿很快写好, “陛下请过目。” “朕让张阿难带他们兄妹来。” “你们随我回家吧。”武怀玉心疼不已。 “陛下请吩咐。” 除了薛氏, “阿耶,带小兕子一起回家吧。”琉娘摇着怀玉的手。 已经饿死一个汝南公主了,李世民可不想其它皇子公主们再饿死几个。 “朕想让小兕子去你家暂住,一来跟琉娘和璎珞玩的好,二来你擅医药,小兕子在你家,可以帮忙调理照顾,如何?” “都接回去吧,这几个小家伙也都瘦了好多,在家好好照顾。” 武琉道,“阿耶,我回家了,可小兕子怎么办啊?” 武怀玉看着那四位郡夫人,其实都还是三十左右年纪,一个个非常有气质的。 再比如,她还是高祖李渊的婕妤。 “古人立孝,毁不灭身,闻尔绝粒,殊乖大体。幸抑摧裂之情,割伤生之累。” “就用此篇,写好后交给工匠刻碑,” 两小丫头年纪相当,玩的是最好的,都情同姐妹了。 武怀玉站在一边,他觉得汝南公主绝食饿死,并不完全是因为嫡母崩逝,也因她本身命运坎坷有关。公主是宫人所生,母亲很早病逝,从小也是缺少了父爱母爱,后来父亲将她许婚给鲁国公刘树义, 结果没多久刘树义因谋反被杀,公主忧思成疾,说白点就是可能得了抑郁症,所以后来李世民想再为她选夫婿,她也没同意, 如今都十六岁了,还没嫁人,而她好些妹妹们都出嫁了。 等张阿难把承嗣三兄弟和璎珞两姐妹都带来时,武怀玉一个个仔细的看过,又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民间百姓给小儿女认干耶风俗也由来已久,甚至有让儿女认石头树木做干耶的,都是希望小儿女能够健康成长, 李世民看着武琉,又看看武怀玉,突然道,“小兕子向来体弱多病,遗传了她母亲的气疾,朕想请你帮个忙。” 武怀玉没料到李世民要把晋阳公主李明达送到他家养。 一时犹豫, 那可是金枝玉叶,皇家公主,而且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公主,皇后病逝后,特意要亲自留在身边抚养的。 “这四位都是之前皇后亲自挑选照顾小兕子和雉奴的,如今朕便让她们四人都随小兕子去司空府照顾公主,她们跟璎珞和琉儿也熟,” 其它公主皇子们也都为嫡母而消瘦。 李世民揉了揉女儿脑袋, 武怀玉拉起她,“好,好,以后你跟琉儿就是一对小姐妹了。” “古人立孝毁不灭身,汝南公主哀号过礼,绝粒蚤薨,你们知道了吗?” 于是只好点头应下。 经此一事,李世民本来稍好些的精神,似乎又倍受打击。 连三岁的武琉都喜欢汝南公主,听闻逝去哭的稀里哗拉的, “怀玉,你不要跟朕这么生份,孩子你接去,你们夫妇认她做义女,替朕好好照顾,孩子这么小就没娘,朕这个当爹的也没时间多照顾,很亏欠她,朕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成长······ 皇帝之所以下这道旨, 是因为汝南公主不是独一个这样的,承乾也天天念经吃斋,魏王本是个大胖子,这几个月都瘦了几十斤了。 没想到如今倒是疏忽了自己的公主。 小兕子要是能认药王做干耶,肯定能健健康康的。” “公主太思念文德皇后,不吃不喝的诵经,人怎么能不吃不喝呢,” 现在宫里这氛围,他觉得也不利于孩子们成长, “小兕子,阿耶问你,璎珞和琉娘要回家去了,琉娘希望你也一起去,你愿意吗?” 伤心过度,抑郁症更加严重,这人就走了极端,自己偷偷绝食,而她身边的宫人也没有发现,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就帮朕一个忙,带她去你家,你家孩子多,小兕子跟璎珞琉娘她们也玩的好,” 因为她不仅被封为河东郡夫人,她还有好几个身份,比如出家受戒的女尼,再比如是隋朝着名文学宗师,那个让隋炀帝都忌其才的薛道衡的女儿, 皇帝话说到这份上,武怀玉哪还能拒绝。 “孝子之道,毁不灭性,汝宜强食,不得过礼。” 皇帝这般请求,武怀玉也无法再拒绝。 不吃饭,强迫吃,甚至让尚食局御厨拟一份营养食谱,每天照此给皇子公主们供应, “去吧,阿耶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李世民听闻后也是不得不下旨,命令强食。 不过四保母中,还是那位薛氏身份最特别。 这种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也明白他的担忧之处,当下道,“朕让小兕子拜伱和樊氏为义父义母,你们认她做义女,就当是自己孩子。” 璎珞哭着道,“汝南公主姐姐人最温柔了,怎么就没了。” 李世民见武怀玉还犹豫, 必须吃完。 卢氏出身范阳卢氏,出身尊贵,又知书达礼,所以在宫中被选给晋王做保母。 汝南公主自然是要陪葬昭陵,与她最敬爱的嫡母文德皇后葬一起, 公主蚤薨,丧礼都有成例, 不过皇帝有旨,文德皇后五月下葬昭陵,到时公主也一起出葬。 这次皇后病逝,汝南公主是真的伤心,在这宫庭中,嫡母是少有给她温暖的,如今也走了。 薛氏的侄子薛收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 几个孩子都瘦了一圈。 晋阳公主望着琉儿, 李世民接过认真看过,觉得很满意,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他还是希望女儿的墓志上能够多些赞美。 李世民便让人叫小兕子来,又特意把原来照顾晋阳公主和晋王的那几位保母召来, 荥阳郡夫人姬揔持、范阳郡夫人卢从璧、长平郡夫人石氏,还有位是河东郡夫人薛氏。 “所有皇子公主们,都好好吃饭,各自的保母等严格监督,若是再有哀号过礼的,朕唯他们问罪。” 李渊死后,薛婕妤无儿无女,按例安置在丰乐坊的证果尼寺,改为高祖别庙,改称静安宫。薛氏因出身良好,文化出众,被长孙选中来教导照顾晋王李治,得以又留在宫中,为方便在宫中,还给予河东郡夫人的外命妇身份。 可发生了汝南公主的事后,皇帝也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还是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 其它三人又都因夫家谋反而被没入掖庭为奴,运气好选中成了皇子公主的保母,还被封郡夫人。 姬揔持则是李孝常的儿媳。 “臣便斗胆迎晋阳公主到府中暂住,可不敢收公主为义女,” 武怀玉跟姬氏等见过面,但上次没见到刘氏,她因犯错被发回掖庭了,如今居然又回来了,仍是长平郡夫人,这女子是当初跟李孝常一起谋反的左武卫将军刘德裕的儿媳妇,其实是刘夫人,本姓石。 这四人都是出身名门,而且又都嫁的豪门,薛氏更是嫁给了唐高祖,其它三人也都是嫁入公侯之家。 心底里他是真不太愿意带公主回家, 可转念一想,晋阳公主才三岁,那么可爱的一姑娘,写的一笔好飞白书法,甚至还跟璎珞一起学自己的瘦金体,懂事又可爱,也不愿意看到公主有什么意外,就算是看到笑容不再,也会很遗憾难过的。 武怀玉特意请求去看望在宫中的儿女,他也担心几人年幼,也跟着不吃不喝表孝心。 “怀玉,你是太子老师,也是东宫太子詹事,承乾你要替朕多劝导,礼孝在心,不能把身子给搞坏了,否则就是不孝,他们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武琉上前拉住她的手,“小兕子,我要跟阿耶回家去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家里可好玩了,还有动物园呢,里面有各种各样动物呢,有爱吃竹子的大花熊,还有嘴巴巨大能一口吃掉一个大西瓜的河马·····” 皇帝让李明达拜武怀玉做义父,公主向武怀玉行礼,然后脆声声的叫道,“小兕子拜见义父。” “小兕子近来也瘦了许多,也变得沉默寡言少了许多笑容,如今她姐姐汝南公主又没了, 朕担心她留在宫中会更伤心难过, 而那位范阳郡夫人卢从璧,也是犯官之妻,他丈夫是贞观初滑州总管杜才干,早年是瓦岗的,后来投王世充,再归唐朝,封为平舆郡公,贞观初也是卷入李孝常、刘德裕谋反案而被诛,其妻女没入掖庭。 当武怀玉带着五个娃找到李世民,向皇帝请求接孩子回家时,李世民没犹豫就答应了。 想当初,皇后舅母,高士廉妻去世,他的儿子高履行,也是李世民东阳公主女婿,就在为母守孝时,不吃不喝, “我是姐姐。”琉儿喊道。 “我是妹妹。”晋阳公主也笑道。 (本章完)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1章 非份之想 武怀玉接了五个亲儿女回家, 还接回了位公主干女儿。 李世民安排了四位保傅与公主同去武家,又给每位保傅派了十位宫人,还让把各种公主用度的东西一并从宫里搬去武家。 等这边公主要出宫了,李世民舍不得,抱起公主要同去。 于是乎,李世民抱晋阳公主,武怀玉抱武琉儿,君臣二人一人抱一个,往宫外走。 晋王李治舍不得妹妹,两人是兄弟中关系最亲的,便也赶来相送。 出宫,李世民叫武怀玉一起上同一辆车,小兕子和武琉儿两姐妹在父亲身边,倒是又开心了起来,一起玩着小游戏。 李世民倒没注意到小儿女的事,却也没想过要把晋王留下。 樊玄符给他泡茶, “那几位郡夫人可真不简单。”她笑道。 “你看机会,委婉提醒一两句就行,但要注意分寸,璎珞这年纪,不大不小的,正敏感着呢。” “我想起来还有件要事得出门一趟。” “咱家琉儿不也被陛下收为义女还赐封安陆县主吗,现在咱收晋阳公主做义女,也没什么。”武怀玉笑道。 薛元超九岁袭父爵汾阴县男。 晋阳高兴的去挑房间,还非要璎珞和武琉也搬来住。 “有个事你注意一下,以后若晋王来,尽量别让他跟璎珞相处。” “感觉晋王看咱大女儿眼神有点问题,还是少让他们接触吧。” 樊玄符却直言,“我向来并不反对你纳妾收婢的,可就是不希望你养外宅妇,更不希望你跟有夫之妇勾搭, 而今日搬来我们家的这四位郡夫人,虽说没有丈夫了,可一个比一个身份敏感,那是碰都不能碰的, 也不是喂大了就走,一般都是留下来做宫官。 孟子云,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璎珞?” 薛元超还有个堂兄薛元敬,跟他父亲都曾同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与另一位同族薛德音,当年人称河东三凤,不过薛元敬也是英年早逝,很可惜。 武怀玉请来四位保傅郡夫人, 武怀玉暗里观察大女儿璎珞,发现她对李治并没什么特别的,熟倒是挺熟,可能是在皇后宫里那么久,跟李治相处熟了,但绝没有什么男女之私,顶多是姐姐照顾弟弟。 皇帝派来的这四位保傅乳母,除了薛氏,其它三位,如果不是夫家谋反,她们的身份地位并不会比樊玄符差。 “晋王殿下不用担心公主,武家会悉心照顾好的,何况陛下还派了四位阿保来照顾,又有几十位侍从宫人,” 这些被封外命妇诰命的保傅,个个都不简单,可不是简单的说有奶水能喂养,而是出身长相品行等各方面都要好。 “怎么了?”樊玄符警觉。 安排好后,武怀玉回到正院。 皇帝李世民的乳母刘娘子,武德朝时就封为陇西郡夫人,而到贞观如今,更进封为彭城国夫人。 武怀玉转身,公主还站在那望着父兄远去的车马。 尤其那位河东郡夫人,人家可是高祖的婕妤,千万别碰。” “对了,有件事情我倒忘记跟你说了,今日郧国公张亮来拜访,门房说你不在,他也坚持要进来等侯,等了大半天,后来你与陛下一起回府,张亮便悄悄走了。”樊玄符跟他说道。 “殿下,回府吧,外面冷,陛下也会时常来看望殿下的。殿下若想念父兄姐妹们了,也可以随时回宫看望大家。” “我还不知道你们男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总是啊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一山还望一山高。” 璎珞是庶长女,九娘樊玉姿所生,樊玄符既是璎珞嫡母,也是她亲姨。 那个五进的院子,全由公主的四位保傅们管理,里面的婢女仆妇也全换了宫里带来的人, 就连薛婕妤也不由的对武怀玉屈身行礼,“元超这孩子苦命,两岁丧父,从小家境艰难,但勤奋好学,如今方十三岁,已经得不少大家称赞善于文辞,武相若愿收他为学生,那真是他的福气, 元超,还不快来拜谢武相不弃。” 怀玉特地让厨房安排了挺精致又很素雅的一桌菜, “汝南公主这个事情让陛下很心痛,晋阳公主身体也弱,陛下原本想亲自留在身边抚养,可毕竟事务繁多,” 这些武家当然是完全配合, 不过小兕子坚持让琉儿和璎珞也住进她的院子,院子反正也足够大,倒也没关系。 就算如今,也仍还是三品郡夫人,皇帝曾特旨,给她们比照三品官的俸禄福利。 这小子难道想挖弟弟墙角? 这可不行啊。 “薛万彻老母病逝,我要去灵堂吊唁祭拜一下。” “什么要事?” 樊玄符一听也是有点恼怒,“这晋王殿下怎么这么不懂事,璎珞那是他未过门的弟媳妇,不知半点礼数吗?” 当然没有不允之理,这些年,多少士人想拜在武怀玉门下,可武怀玉已经很久没再收学生了。 “殿下放心回宫,好好读书,调养身体,殿下这段时间忧思过度瘦了许多,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吃饭和休息。” 还有太子承乾的乳母遂安夫人,现在还能掌着东宫后廷半个家。 都得有身份。 姬氏卢氏石氏等虽被没入宫中,但她们未成年的孩子,以及其它族人等却没受太大影响, “也未必有那么严重,少年慕艾,咱们多提防着一点就好,有点苗头就给掐掉。” 中午就在武家吃饭, 你总不希望图一时爽快,然后自己掉了脑袋,自己妻女将来也没入掖庭给人做乳母保傅去吧?” 院里有自己的厨房,连饮食饭菜都是从宫里送来,包括饮用的水,都是由宫里那边从醴泉坊打水送来。 武怀玉现在提出把四夫保傅的儿女等接来武家,她们有些意外倒还是挺心动的, 不说其它,武怀玉如今在朝中极有权势,还很得宠,孩子来武家,这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樊仙姬啊樊仙姬,你说咱们十来年夫妻了,也算知根知底了,你丈夫我是那样的人吗? 姬揔持、卢从璧、石氏三人当初都是因为同一个案子没入掖庭为奴的,当年李孝常刘德裕杜才干等谋反案,牵连甚广,连皇后的兄长长孙安业也牵连其中, 那时又是贞观初,李世民刚即位不仅,又遭受突厥兵临渭水,被迫渭桥白马为盟, 皇帝对这起谋反案,最终也没牵连太广,只是诛杀了十几员逆首,其余人没太过牵连。 武怀玉愣了一下,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范阳郡夫人卢从璧原是李治的乳母,她有个儿子杜静弘年纪比李治就大一点点,而荥阳郡夫人姬揔持也有个儿子李家福,年纪也是十一二岁, “几位少年天资都不错,我想收入门下,不知四位夫人可肯同意?” “就是以后那边院子你得多费些心思照料,不可出差错。” “放心,我肯定会看牢的,绝不给机会。你说我要不要找机会跟璎珞谈谈心,暗示提醒一二?” 家里有好看的花园,有各种珍奇禽兽的动物园, 这几年随着她们在宫里得到重用,她们的儿女族人甚至也还得到一些赏赐。 晋王李治也有些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妹妹, 还舍不得武璎珞姐姐,武怀玉早发现这小子眼神总是偷瞄璎珞,那眼神有些不对劲, 这孩子才十一岁,璎珞也才十一, 是李治会错意了,还是说少年慕艾? 很有可能。 那可是宫里人, 她们只是晋王和晋阳公主的保傅,不是皇帝或太子的乳母保傅,否则儿子还能沾着皇帝、太子乳兄弟的光, 一路送到武家,武怀玉也是立马安排了一个很大的院子,这是一座五进廊院,相对独立,公主和她的四位保傅住在这自然还是很合适的,也不会有人打扰到,地方也大。 最重要的是,武家孩子们也多。 李家福、杜静弘、刘藏、薛元超四少年便被接来,这四人中薛元超年纪最大,已经十三岁,他父亲薛收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可惜在他两岁时就病逝,李世民都曾说,薛收若在,当以中书令处之。 薛夫人倒是没生育,但他侄子薛元超,也跟那几个孩子年纪相当。 四位少年因此便拜了怀玉为师, 敬茶,磕头, 礼成。 武怀玉让几位少年留下,就住在武家,跟承嗣等武家儿郎为伙伴,师兄弟相称,一起读书,一起习武。 樊玄符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我是也要提醒一下你,那四位郡夫人进了咱武家,可不是咱武家人啊,别看着一个个气质优雅风韵极佳你就被迷惑了, 李明达就这样留在了司空府。 李世民笑着陪小明达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最后还跟武琉手拉手去看吃竹子的大花熊,喜欢嘴里藏坚果的小松鼠····· 其它几位三品郡夫人也是十分积极,她们虽贵为三品郡夫人了,但夫家毕竟是曾犯谋反而破家的,哪怕没有太过牵连,可儿子的前途也早蒙上阴影, 虽然几家都是名门大族,但顶着个谋反逆贼之子的名头,将来也难有大出息,而若是能够拜武怀玉为师, 未来或许仍还能见光明。 北魏朝,除了开国皇帝道武帝,其余皇帝没有由母亲一手带大的,都是乳母保傅带大。 “看来朕这决定是做对了,看到她这么开心,朕很欣慰。” “你们还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们,尤其是晋阳公主。” 次日, 武怀玉连忙摆手,“不用。” 而武怀玉在知晓那四位三品郡夫人保傅,自家也有孩子后,便让他们也都带到武家来,一起也有玩伴。 机会难得。 公主倒是很快就适应了武家,甚至挺喜欢这里的,武家本来就大,占地足一百多亩,后面还有个百多亩的龙门观, 此话一出,四位郡夫人都知晓,武怀玉这是对她们示好。 樊玄符坐在那欲言又止, 皇帝都感叹这两丫头关系亲密,“晋阳跟其它亲姐妹都没这么亲。” “那是自然。” 这些乳母保母不仅仅是说哺乳喂养,还要负责教导之责。 “知道了。”武怀玉没在意,当初他三具名剌要拜访张亮,张亮高高在上的拒绝,如今他知道错了。 饭后,政务繁忙的李世民要回宫了,公主终于有些不舍,舍不得父亲,也舍不得哥哥。 其实这年头能在宫廷做乳母保傅的都不简单,大唐承北朝遗风,很注重乳母保傅,不仅是皇家如此,贵族豪门也是这样。 要说少年情动,他觉得有些早了。 而长平郡夫人石氏的儿子刘藏,也是这年纪。 “同龄人更有共同爱好。”怀玉这般道,得到皇帝的认同。 虽然有四位郡夫人跟来照顾,可武家还是要用心,不能有任何差错。 樊玄符感叹道,“没想到陛下居然把公主送到我们府上来养,还认我们做干耶干娘。” 四人被接到武家,少年懵懂。 “放心,我跟你保证,以后绝不去那边院,更不会跟她们有任何纠葛。” 再说,你以往也不是那种爱吃醋的人,怎么现在却学起房相公家的卢夫人了?” 就算是一般豪门贵族之家,给儿女们也会选保傅乳母,同样选的不是一般人。一般就是大贵族给儿女选保傅乳母,也会选一些中等士族或中级官员之妻,中层贵族官员,又会选低级的士族官员之妻。 北朝时有个传统,就是子贵母死,北魏朝,妃嫔诞下皇子,确立为太子后,其母就被立即赐死,据说这个制度源于道武帝效仿汉武帝晚年杀钩弋夫人立其子为太子,防后宫专权。 而且璎珞可是已经许了人的,许婚的还是李治的弟弟纪王李慎,李治是老九,李慎是老十。 樊玄符警告了丈夫,又来安抚,“你想要纳妾收婢,我可以给你寻来,想要什么样的,尽管开口。” 樊玄符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真的?” “伱还有什么话要说,就直说,老夫老妻还这么见外做什么?”怀玉放下茶杯。 唐朝虽说没有这样残酷的子贵母死的制度,但乳母保傅的地位也相对较高。 “你可冤枉我了,我这两年可是妾都不纳了。”武怀玉直喊冤枉。 送走了皇帝和晋王, 只是璎珞即将早就许婚给纪王李慎了,那跟晋王就不可能的了,这苗头要掐掉。 “璎珞倒没问题,可总要提防一二,毕竟璎珞早许婚纪王,再过个三四年就要大婚,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嗯,人死为大,吊唁一下,顺便看看薛万彻愿不愿意和解,过往的事一笔勾销。” “去吧。”樊玄符道,“记得带份礼。” (本章完) 小提示:按【空格键】返回目录,按(键盘左键←)返回上一章按(键盘右键→)进入下一章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2章 握手言和 武怀玉出了门,径直去了隔壁东市。 到了香烛一条街,这条街巷卖的都是各种香烛纸马锡箔等。舒家纸扎铺、徐家纸扎铺专卖纸人纸马冥具,王家纸马店就是专卖纸马兼售香烛锡箔。 刘家纸扎店,专做冥具纸扎。老赵纸铺店,经营纸头香烛的。 钱家花扎店,做婚丧喜庆的。 再过去点,还有许多卖棺材的。 武怀玉就在街角巷口那家,买了许多金银元宝、纸钱、火纸,还有香烛,又买了些纸马、纸屋等,叫装了一车。 不管最后谁赢,反正他们薛家两头下注,总有一头能赢。 所以这些年,这个公廨钱放贷和捉钱令史,反复的罢废的设立。 可后来局势,薛万均却感觉压魏王没意义,但万彻不听。而今武怀玉和长孙无忌联手出击,薛万均已经感到很大压力。 不论是矿山还是作坊,都是充分利用当地的资源条件发展,甚至是引入民间资本等,采用全官营或是半官半私的合营等方式,既带动地方发展,还能创造财税,同时官营分红,又能提供给地方更多公廨本钱,官吏福利,以及地方的一些额外特别开支等,比如修桥铺路、救灾抢险等等。 但薛家兄弟狂归狂,其实也不是无脑的狂,比如薛万均这人就是粗中有细,当年他们随罗艺归附大唐后,就是他出的主意,兄弟俩分投李世民和李建成, 甚至什么大公鸡、黑狗血、驴蹄子,简直应有尽有。 甚至感受到了危险。 一说泽国公潞国公大家都知道了,这不就是薛家嘛。一门出了七位将军,五个公侯,亲兄弟俩还都封国公呢。 “但不管如何,能不得罪武怀玉暂时不要得罪他,这人很深,攻击性极强,轻易招惹不得。” 武怀玉大笑, 薛万均也大笑, 武怀玉把两人请到一边, “有件事情其实隐藏在心中多年了,相信如今泽国公也已知道。当年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发生了些事·····” 略微一出手,就让张亮和他们招架不住。 “斗争就是你死我活,我当初也以为随着陛下坚定太子储位,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魏王党,不会再有什么争储夺嫡,可现在看来当初还是有些过于自信轻敌了, 不过报丧也只向极亲的族人姻亲报丧, “若是能换得薛家兄弟三年不搅和,也挺值,反正我也不亏什么,” 马周端着茶,闻言一笑,确实啊,自家小舅子向来精明,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嗯,陛下让我收晋阳公主做义女,还让我带公主回家养着,”武怀玉说起这事,也有几分无奈。 武怀玉发现这些香烛店纸马铺,其实也经营的很杂,不仅卖纸马香烛元宝金箔这些,连豆粉桐油都有,甚至食物药材也卖,用那店铺掌柜的话说,本是杂货营生,虚耽香烛名头而已。 薛万彻则笑的有些勉强。 “我们就此隐忍三年再说。” 薛万彻紧皱眉头,“难道我们真要向那家伙低头?” 郎舅两个在马车厢里喝着茶,烤着小炉子,马车慢悠悠的在长安城中街道上行驶着, 他得卖多少香烛纸马,卖多少黑狗血大驴蹄子啊。 “所以该拉还得拉,该打就得打,就看谁能争取,谁又要对抗到底了。” “你这新官上任,就不烧三把火,改革改革?” 有了阿兄之前的那番劝说,薛万彻此时倒也没那么愤怒了。 武怀玉上香,然后对着前来招待的薛家兄弟安慰道。 别的我不敢说,但薛公你几兄弟安心在家丁忧三年,三年期满,我定帮忙向陛下为伱们举荐安排个好职事。” 今天薛家在京的男丁子弟,也是挨着向京城的亲朋磕头报丧, 他瞪着武怀玉许久, 武怀玉面带微笑向他递出手,“薛将军,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握手言和,以后同殿为臣,相互照应。 这次老母又走的不是时候,薛家兄弟都得去职丁忧,这一闲就是几年,人家武怀玉郎舅两个是宰相,那边还有长孙无忌高士廉两亲家盟友, 他们联合起来要对付无职的薛家兄弟,那还不是随便揉搓。 武怀玉端着茶细细品味,“侯君集王珪韦挺杜楚客柴绍刘洎崔仁师岑文本,一个个挨着收拾,分而治之,逐个击破。” 这种官营或合营矿山、作坊,或是搏买货物的方式赚钱,比起直接拿公廨钱交给捉钱令史们去放高利贷,效果要好。 武怀玉给姐夫泡茶, “你真跟薛家兄弟握手言和了?”马车上,姐夫问他。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正因还因,所以我们不妨借这机会暂时后撤,静观其变,咱们就先隐忍三年,三年后看形势变化再说不迟。”薛万均提醒兄弟。 薛万彻想压注魏王,这仍是两头下注,以防万一。 薛万彻望着武怀玉,“武相倒是瞒了我好些年,当初我还满心感激武相出手相帮呢。” 反正薛家兄弟去职丁忧三年,这三年也干不了什么,武怀玉跟他握个手,大家休兵罢战三年,看起来各自安好, 可武怀玉却能更专心的对付侯君集。 这也相当于击掌盟誓。 “也希望薛公你们能够节哀。” “阿兄去便是,我不想去。”薛万均瞪了他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你难道亏还吃的不够?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侯君集他们搅和到一起,也别还想着什么魏王, 看看张亮,再看看你,下一个又是谁?” “我自然知晓,” 看的出,这些店铺东家的经营头脑还是很灵活的。 “听说陛下今天去你家了?” 他想趁着这次老母病逝,兄弟丁忧的机会,干脆向武怀玉长孙无忌服软求和, “现在言败未免太早。”薛万彻不服气。 反反复复,归根到底,一是没能解决好那笔庞大的公廨钱缺口问题,朝廷无法年年拨款,也拨不了那么多,再就是底下人的私人利益问题。 “真有必要开战吗?”马周认真问。 “二郎,今天这日子,能来的都是客,这是老夫人的大日子,二郎还是亲自招待一下吧。” 大家相互打听。 “随便去个人接待一下,然后送走。” 大唐兄弟皆封国公的,还就两对,安家一对,薛家一对。 “这并不重要,”薛万均提醒兄弟。 喜宴不请不去,丧事不请自来。 手中宽裕,武怀玉这个兼民部尚书的宰相就很滋润。 离开薛家时,正好碰到姐夫马周前来吊唁,便等他一同返回宣阳坊。 百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而朝廷也是一样,国库里有钱粮,皇帝大臣们同样心中不慌。 薛万均薛万彻一身重孝,向武怀玉谢礼。 还兼卖门神灶神等画像,也卖桃木剑,连手抄经书、黄纸符篆也有的卖,店铺里甚至还雇了人抄写经书,长安百姓需要什么,他们就卖什么。 “我帮薛公也是事实,当初我若没阻拦她,或许薛公真就被刺杀了。又或者当时不是我及时给薛公包扎用药,薛公也有可能伤重而亡,还是潞国公说的好,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咱们还得向前看不是吗?” 那次行刺也没成功,事后樊夫人也没有再出手,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薛万均也闻讯过来, 薛万均说着感谢的话,薛万彻则站在那没吭声。 “一言为定。” “那你可得小心照顾好了,那可是金枝玉叶,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虽然可能各怀心思,但起码这刻,大家表面达成一致,握手言和。 当时各为其主,你杀了敬君弘父子,樊夫人要为未婚夫报仇也属正常。 很快有人提供了一个消息,说是今日好像潞国公泽国公的老夫人病逝。 朝廷其实早几年也取消过,还不止一次,可很快又恢复, “张亮已经认怂投降了,听说他昨天主动跑到武家,坐等了武怀玉一天。” 薛万彻皱眉, 他自知道樊玄符当初行刺他,武怀玉还掩护后,感觉到被愚弄,非常生气。 薛万彻咬咬牙,最后也伸出手握了上来, 三只大手握紧,有力的摇晃。 “二郎,武相国来了,带了一大车的香烛纸马。” “会不会树敌太多?” 薛万彻知道这事背后,肯定是有武怀玉操弄的影子,越发的恨这家伙了。 “你是说宋国夫人曾经行刺我的事?” “你这三板斧,直接就把侯君集的好几个重要盟友给砍掉了,张亮、薛万彻薛万均, 下一个你打算对付谁?” 事实上,总有人会捡起魏王党这面旗子,并聚拢起来。 薛万均先伸出了手,握住武怀玉,用力的摇晃几下,“那我们兄弟就要谢谢武相公了。” “有啥好改的,朝廷这些年不都一直在改革新政吗,这最基本的两税新法也算是确立下来了,按步就班便是了。”武怀玉这次并不想再折腾,因为他不确定这次复相,又能干多久。 薛万均先前征吐谷浑时,跟契苾何力争功,都争到金殿上了,硬是要抢契苾何力之功,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晋封国公。 惹得那掌柜的连连道谢,真是遇到贵人,一枚银开元,可是价值一千六百钱呢,就算以如今斗米十几钱的粮价,也能买十石米。 不仅能赚的钱多,而且也不会扰害商人百姓,不会造成捉钱令史强行摊派贷款给不需要的商人百姓。 武怀玉这几年在岭南,就早取消了地方的捉钱令史,也没有放贷公廨钱。 “薛万均这人狂虽狂,但还是有些理智的。但薛万彻这家伙,就纯粹是个莽夫了,今天虽说握手言和,其实顶多算是暂时偃旗息鼓,” 等武怀玉走后,很快这条纸扎街都知道刚来了这么个大客户。 我们若是对他们留情,他们却不会对我们客气,有机会一定得将他们打倒。” 地方税赋三分,有预留一笔钱做为公廨开支,官吏福利等。而且岭南地方不仅靠上面留存财税的拨款,也还有预留资金的一些官营。 “说那么客气的话做什么,我们也是同殿为臣。” 事实也正是如此,薛万均在秦王府,薛万彻在东宫,最后建成虽败,但薛家还是笑到最后。 没想到今天这家伙却不请自来。 “这哪位贵人啊?” 而且各衙门,自己放贷捉钱,官吏们也能拿私钱去放,里外里都能赚一笔,衙门有自己小金库,钱用的也方便舒心,全靠上面拨款,不仅没那么顺畅,而且用途的监察核查也多。 “走吧,跟我一起去向武怀玉答礼。” 只要薛公肯给我机会,我以后一定会补偿薛公的。 而他被人说兄弟同在长安掌握宿卫,然后副将裴行方,又挑动许多将校检举他与部属不协,打骂将士等,搞的皇帝要将他贬出长安,远去交州任职,那无异于是发配。 “二弟,我们一起去招呼一下。” 小泥炉子上坐把银壶,直接往里投入三原茯茶砖,煮上一会,香气喷鼻,提起壶往两人面前的银杯里注入茶汤。 武怀玉这回的反击来的非常迅猛而且有力, 薛家兄弟一个比一个狂, 首先就是那庞大的捉钱令史群体,这些人都是品子,也就是官员子弟,他们当上捉钱令史,不仅可以混资历,凭捉钱业绩入流当官,而且还能搭公车放私钱收高利, 要是取消公廨钱放贷,就要取消捉钱令史,那么这些品子就得去服其它色役,还少了捞钱和入仕捷径,当然有人不愿意。 “还行,朝廷这几年收支还不错,这次虽是百年难遇的灾异,但还谈不上伤筋动骨,” “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就是捉钱令史的事,捉钱令史捉公廨钱放贷收息这事,这些年反反复复,废设不常。 ······ “老夫人音容犹在,愿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街两边的商铺也终于陆续又开门营业了,城市渐渐恢复生机。 其它亲朋,也都是不请自来。 “既然你知道,你为何还要言和?” 而除了捉真正的公廨钱放贷,还有无数私钱夹入其中放出, 这公廨钱实际就是高利贷,你应当很清楚,既然现在朝廷府库还算充盈,那就当彻底取消公廨钱放贷和捉钱令史。” “事出有因,她未婚夫死在玄武门外,死在薛公马槊之下,她为未婚夫报仇,也是能够理解的,对吧,潞国公?” 薛万均看着武怀玉,扭头看看兄弟,伸手拍了拍兄弟,“武相说的是,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过去了十来年了,早就不该再提起。 当武怀玉带着一车香烛纸马元宝到来,管家立马去向薛万彻禀报。 武怀玉一身便服,跟掌柜的闲聊了几句,等东西装好,付钱时还特意多给了一枚银开元。 “多谢武相公百忙之中还能抽身前来吊唁先母亡灵,谢谢。” 京师长安七十多个衙门,正式的捉钱令史就六百多位,而各地方虽明面上没有捉钱令史,但实际上也都有。甚至京师各衙,除了明面上这六百多位捉钱令史,私下还有数倍之, “民部的事务可理清了?”马周问。 马周早看到这其中的弊端,向武怀玉提议,“你这次复相,兼领民部,不如就先把这公廨钱放贷和捉钱令史彻底的取消做废,要是做好这件事,那也值得载入史册,万民称赞了。” “我考虑考虑。”武怀玉没直接答应。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3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捉钱令史这个东西好多人在反对,但牵扯到的既得利益者太多,所以这几年反反复复。 当然,最主要的也还是有理不清的财政问题。 虽然捉钱令史捉的公廨钱放贷,本质就是在放高利贷,甚至是强行配贷,还涉及到花钱买官这样的事实,可却也解决了很麻烦的一些财政问题。 武怀玉一连多日,让吏部的官员们给他收集整理相关资料,他还亲自到民部诸司和东宫诸司做了深入走访调查, 最后写了一篇详细的调查报告,最后给皇帝上了一道《请废在官诸司捉钱表》。 奏章先经政事堂,宰相们看过后也是直接呈送皇帝。 李世民早朝结束,看着武怀玉这道奏章,眉头紧皱。 这篇奏章比起魏征、马周、褚遂良等一些大臣们反对公廨钱捉钱令史放贷的奏章,数据更详实,剖析的更深刻。 其中有一条写的李世民很受震惊。 武怀玉说近三年来,朝廷每年科举,退取的进士科甲乙两等进士,每年数量都没有超过十人,少者六个,多的九个,三年下来,进士只录取了二十几个。 而朝廷设立的捉钱令史,通过捉钱,许多捉钱令史因放贷收息表现好,一二载就获得授官,仅这三年,就长安七十余司,每年就有大约六百多捉钱令史因输钱授职, 三年下来,有一千多捉钱令史获得选人资格,其中就算半数最后通过铨选授官,也有八九百人。 这个数量太惊人了。 而武怀玉告诉皇帝,长安七十余司六百多捉钱令史,其实只是明面上的,事实上诸衙每司并不止九个捉钱令史,而是更多。 还有其它地方等衙门有司,同样有捉钱令史。 武怀玉告诉皇帝,这些捉钱令史虽然大多是品官、勋官子弟,可毕竟并非正途出身,长期这样下去,以后大唐官场就要全被他们占据了。 还有一个危害就是如今这些捉钱令史放贷,因为利息相对较高,所以一般百姓商人并不愿意借贷他们的钱,于是他们就会强行借给富人,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把自己的私钱做本,也拿来当公廨钱放贷, 所以有的衙门明面上是有四五百贯公廨钱放贷,但实际上却是有数倍甚至十几倍的钱在放贷,还由官府信用背书。 “召武怀玉来。” 皇帝放下谏表,召来内侍。 武怀玉在皇城的民部接到旨意,立马赶去宫城。 皇帝在武德殿见他, “关于公廨钱放贷,和捉钱令史这事,这些年朝廷也确实是反反复复,朕也很头痛,你指出的这些问题都是确实存在的,也一直有很多大臣指出,但朕需要的是一个解决的办法,而不仅仅是指出问题。” 李世民开门见山, 之前也取消过公廨钱放贷,取消了捉钱令史,但公廨的办公经费,官员的补贴福利,甚至是官吏的免费午餐怎么办? 有官员给出的办法是从天下选七千富户,让他们每人出一笔钱,这笔钱就取代原来的公廨钱放贷收的利息,发放给各衙门做公廨钱。 但这个办法也仅用了三年,最后不得不停止。 因为这办法太过简单粗暴,也显得很不要脸,这不就是直接公然抢劫富户? 而且朝廷说是天下选七千富户征一笔钱,可问题是这笔钱也只是给京司七十余衙的, 那其它原来也置捉钱令史也放公廨钱的怎么办,他们当然也有样学样,同样在自己辖下给那些富户们派这笔钱, 于是乎,很快天下各地,那些富户都被迫交了这么一笔富人税。 而且还愈演愈烈,各种加征摊派,谁也受不了。 所以最后李世民亲自叫停了这个办法,又重新让衙门设捉钱令史去放贷,等于是让各衙门自己解决自己的办公经费以及官吏们的福利补贴的问题。 但公廨钱放贷,不仅是高利贷问题,还有就是捉钱令史的问题,朝廷为了能够让公廨钱放贷能够放的出去,还能收到利息,所以对这些捉钱令史特别优待,完成侨务一两年就可以获得授官资格。 这下品子们都争当捉钱令史,视做终南捷径。 至于说能不能找到需要贷款的人,能不能按时拿到足够的利息,这都不重要,大不了自己交这笔利息,或是自己补贴一点,等于是变相的花钱买官了。 因此,后来又取消捉钱令史,朝廷直接又找到原来那些富户,现在不是要他们直接交一笔钱,而是直接把本钱给他们,然后不管他们是去放贷出去,还是自己用, 按时上交利息就行。 这样一来,就减少了捉钱令史这个中间环节,避免了一些私钱当公钱放贷的问题,也解决了朝廷每年得给大量捉钱令史授官的问题。 可这并不是就真的完美, 因为许多富人并不需要这笔本钱,可却还得支付高利,仍然让许多人怨声载道。 “陛下,其实臣经过此番详细调查后,得到一个结论,” “哦。” “朝廷根本不需要设立捉钱令史,也不用拿公廨钱放贷,更不需要向富人发放本钱收息, 因为如今不比武德和贞观之初了, 朝廷这些年的税赋收入,是以前的很多倍,国库里现在还堆着许多钱帛,甚至在两税三分这个新税制下,地方衙门留存的财政也很充裕, 朝廷国库有钱,京城诸司衙门也有钱,地方州县衙门也有钱, 不说有多富裕,但维持衙门办公经费开支,官吏的一些食料补贴等,是足够的。” 以前朝廷搞公廨钱、公廨田,那都是一时权宜之计,当时国家草创,到处缺钱,国库没法供给,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让各衙自己经营创收,选了放高利贷这么个最简单有效的赚钱方法。 而到如今,其实并不缺这笔钱了。 可从京师到地方,各个衙门却还是不肯放手,这里面牵涉到许多人的利益。 “陛下一道诏书罢停公廨钱放贷,罢撤所有捉钱令史,罢停向富户征收这笔特别的钱粮, 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 “就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诸司都不缺钱,那为何还要置捉钱令史,拿公廨钱去放贷?而富户商贾百姓也不愿意借这高利贷。” 现在这个捉钱之制,十分扰民害民,那朝廷就当直接废止。” 李世民起身,背着手在殿中踱步, 细细思量一番,好像真是如此,之前有些陷入思维误区了,现在经武怀玉点透,对啊,既然不缺钱,那为何非要拿公廨钱放贷? 说到底还是那些官本位思想所致,不管当初为何设的公廨钱放贷,这些年有这么一笔放贷利息收入,哪怕如今财政好转,可也没有谁愿意放弃这笔收入。 “现在朝廷两税新法,有折钱代役法,有摊丁入亩法,也还有火耗归公重新分配法,再有就是税赋三分法, 地方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富裕的多,就是京司诸衙,现在也比以前宽裕许多, 所以朝廷有司衙门,根本就没必要自己再置捉钱令史去放高利贷了,这于朝廷于陛下,都名声不好。” “是时候掀开新篇章了。” 如今各司衙门把着这公廨钱放贷不放,说到底不还是想多捞点钱,尤其是弄的钱还是进衙门小金库,使起来也方便。 但这事当初那是一时权宜之策,如今都开国二十年了,一切步入正轨,哪还能一直这样呢。 “就说放贷这事,朝廷近些年也一直强调禁止放高利贷,对以往寺庙质铺借贷也是全面取缔,民间高利借贷也是严厉打击, 现在朝廷若继续自己公廨钱放贷,一年利息是本钱一倍,那是妥妥的高利贷了,尤其是强行借给那些不需要的富户商贾,这完全就是害民。” “朝廷这些年也是有许多善法良政,比如说常平仓和户部钱庄以及青苗贷等,给予真正有需要的百姓提供借款等支持,利息也相对较低,这才是良政善政。” 有些东西就是一层窗户纸, 一旦捅破,就完全清晰明了。 李世民也想明白了,确实如此。 当初朝廷设立户部钱庄、常平仓,发行青苗贷等,还是武怀玉为计相时发起的,经过多年下来,也已经相对成熟,现在本钱越来越多,分号也越来越多, 每年因此获利也越来越多, 武怀玉看过历年的报表,发现这些项目,虽然放的贷款利息比公廨钱低太多,可数量较大,累积下来,其实获利不少,甚至是超过公廨钱放贷的。 公廨钱放贷,说白了,就是强行借贷给富户地主们,相当于是割中产韭菜,收富人税。 而青苗贷等借款,才是真正的自愿的借贷,是百姓真正需要的借贷,也是百姓承受的起,能够帮到大家的,比起民间的借贷利息都要低不少,更别说一倍利的公廨钱放贷了。 朝廷还不如把原本各衙门放贷的这个公廨本钱,投到朝廷的户部钱庄、常平仓等项目里去做个本钱,然后协定利息。 利息肯定没有放公廨贷那么倍利,但如果这钱周转的快,获利也是不错的。 就算仅仅是给个大额存款的利息,也还不错。 李世民很认真的听了一节课。 最后从谏如流,决定正式彻底的罢除捉钱令史,罢废公廨钱放贷等。 “朕茅塞顿开啊,” “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陛下当初采纳了两税法改革,经过多年新税制,朝廷府库充实,这才是现在罢废公廨钱放贷的底气所在,否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武怀玉笑道。 李世民抚须,“这两税新法朕也是纳你之谏实行的。” 皇帝一道旨意,实行了二十年的捉钱令史捉公廨钱向富人放贷政策,也就寿终正寝了, 如此一来,不仅是长安七十余司七百捉钱令史丢了差事,天下各州县的捉钱令史上万人亦一起丢了肥差,而诸司各衙也因此少了个小金库进项, 武怀玉知道肯定会有许多人骂他, 但也肯定会有无数天下富户商贾感激他,终于不用再被一茬茬的割了。 而武怀玉借着这次机会,想要再次扩大户部钱庄的规模,把青苗贷等的本钱增加, 他还想要请旨成立一家新的工商钱庄,以面向大唐工商群体,提供一些借款等支持,助力工商发展。 若是能够顺便出台些相关的正式法规条令,规范一下大唐如今的金融行来,诸如典当铺、金银铺、钱庄银行这些从事放贷、典当等等相关行业,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武家也早涉及相关的行业,也希望能够有更正规的管理,而不是野蛮生长,那样泥沙俱下,时间长了只会把整个行业给搞坏。 正事谈完,李世民问起小兕子在武家住的如何。 “公主与臣的儿女们相处的很好,每天都玩的很开心。” 李世民点头,“一会朕也去你家坐坐,看看小兕子。” “对了,寒灾也算是过去了,但朕发现长安的粮价,虽有所回落,可比起先前仍高了许多,现在长安斗米十二钱,” 贞观三四年时大丰,斗米二三钱,现在这斗米十二钱,相当于翻了好几倍,当然,相比起贞观一二年时,或是武德年间,如今的粮价,其实仍是相对比较低的, 开国初,天下未定,粮价居高不下,甚至匹绢易斗米。 “陛下,等到夏收之后,粮价肯定能再有所回落的。” 经历这次大寒灾,长安的粮价涨了也很正常,今年春耕受到影响,夏收也肯定受影响, 关中虽富庶,但因京师长安军民众多,导致关中无法完全粮食自给,每年需从关外输送大量粮食进来, 今年关中会减产,所以需要外输的粮食更多,都能预见粮食会涨价,所以现在粮食行情就看涨也是正常。 而斗米十二钱,也还好,百姓是还能承受的。 “有司正在从关东山南等地调运粮食入京,很快就会有大批粮食陆续抵京,到时只要常平仓开仓平价放粮,那么粮价自然就能恢复正常,” “这事你全权负责,认真抓紧,尽快把粮食价格打下来。”李世民再三交待。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4章 狗急跳墙 宋国公府。 皇帝李世民换了身黑色的便袍微服来访,小兕子高兴的拉着父亲的手去武家豹坊。 “阿耶,琉娘家养了兕子,” 武家不仅养了狮子大象豺狼虎豹,也还养了河马犀牛金丝猴孔雀鹦鹉等。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兕就是独角犀牛。 她在这里看到了真正的兕子, 一个独家犀牛家庭,好几头独角犀牛,这些犀牛长的强壮无比,而且脑袋上长了个长长的尖锐独角,看着又丑又萌,晋阳公主对它们一家深感亲切, 非常喜欢。 小兕子和小琉娘手牵着手,在夕阳下蹦蹦跳跳的奔跑着, 李世民和武怀玉,还有马周、许士洛则在后面跟着,皇帝脸上也终究有了笑容。 公主带着他们来到豹坊的犀牛园, 这里布置成了犀牛们喜欢的生活环境,有树林有泥塘,独角犀最喜欢吃饱喝足后在泥潭里打滚。 “这些独角犀都是从南海那边船运过来的,刚开始有点不太适应长安的天气,上次寒流,这些独角犀差点冻死了,幸好给它们修了温室,天天给它们烧火加热·····” 小公主们站在栅栏后,看着远处在泥塘里打滚的独角犀,哇哇个不停, 这些独角犀又笨重又威风的, 成年的重达三千多斤,脑袋上长着一根雄壮的长角,浑身皮肤犹如披了一层厚厚的战甲, “那头最壮的,是这个犀牛家族的领头者,重达五千斤,肩高过人。” “这犀牛还真大。” “陛下,这南海来的独角犀其实还是小独角犀,天竺的独角犀才更大,天竺独角犀称为大独角犀,” 小兕子这个时候也向父亲介绍自己了解的知识,“父皇你看那些犀牛,有角的是雄的,没角的是雌的,雌的再大都不长角。” 李世民呵呵的笑,他给公主取名小兕子,自然是知晓犀角的一些情况的,其实兕子,就是专指强壮的母独角犀牛。 独角犀牛确实很特别, 不仅雄的有根独角,而且犀牛的皮也很特别,外皮是大皮块连接组成,犹如盔甲一样坚硬,最特别的是它的皮有几道褶子,在背部拼接起来,看起来就更像是穿着一件铠甲。 一双狭长的耳朵,遍布着不长的毛发,还有细长的嘴唇,露出大门齿。 几千斤重的犀牛,身躯壮大,四肢显得特别短粗,皮肤上还有那么一个个的点点, 跟猪马牛羊那些动物都极不相同, 总感觉好像是泥塑手捏出来的假的, 可它们在泥塘里打滚时动作又很憨态可掬,甚至显得很灵活。 “父皇,你别看这些家伙个头可大了,但是它们胆子非常小,每天就喜欢在泥潭里打滚,它们打架的时候不用那独角,而是用它们的大门牙, 它们喜欢吃新鲜的嫩树叶······” 公主觉得这些独角犀是她的本命兽,所以天天要拉着武琉儿来看犀牛,她还给那个犀牛家族的每头犀牛都取了名字。 李世民认真的听着女儿的介绍,看着女儿重又焕发光彩,满脸笑容,李世民欣慰许多,看来把女儿送来这里,确实是做对了。 看完了犀牛一家子, 公主和武琉又带他们去看花熊, 武琉说花熊是她的好朋友,也给那些食铁兽取了诸如花花等这样萌萌的名字, 她招手叫花花,居然还真有一头花熊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那就是花花,我的好朋友。”武琉得意道。 两小姑娘隔着栅栏,让随从拿来竹笋,用力的投进去喂花花。 夕阳西下, 从豹坊回来,李世民先到女儿的院里转了一圈,然后跟姬揔持卢从璧四位保傅聊了会,询问了下公主在这边饮食生活可还习惯。 她们都说公主在这边真的很高兴,每天笑容都多起来了,甚至饭量都增加了。 “我们这边院里有宫里尚食局派来的御厨做饭菜,但公主殿下不喜在这边用膳,每餐都到宋国夫人那里一起用餐。 每天晚餐宋国公回来后,府上各房妻妾和小郎小娘都在正院大餐厅合餐,公主也喜欢很多人一起用餐,” 晋阳公主不但不在自己院里开小灶,而且特别喜欢跟着武家的儿女们一起吃东西,饭量都增了许多。 “那就把宫里送来的食材,也都送到武家厨房,小兕子喜欢跟大家用餐就随她好了。”李世民倒不在意这些,他只希望女儿能够走出丧母的悲伤,能够开朗高兴起来。 “你们来到宋国公府,不仅要照顾好晋阳公主的饮食起居,也还要照顾好安陆县主琉娘,她也是朕和文德皇后收的义女。” 晚餐,皇帝推不过小公主的盛情挽留, 便也留在武家用餐。 悟空府大餐厅的晚餐确实很热闹, 武怀玉留在广州的媵妾儿女们,除了润娘、芙蕾斯塔,其余的基本上都回长安了, 二十多个妻妾,四十多个儿女, 然后侍婢们服侍, 这间很大的餐厅也坐的满满当当, 武家的晚餐,甚至还有家伎乐班在表演舒缓优雅的音乐。 食物也挺精致, 看着武怀玉家晚宴的轻松和谐的氛围,李世民甚至有点羡慕武怀玉了,这家伙好像处处都很成功。 荤素搭配的菜肴很合李世民胃口,甚至看着女儿胃口很好,他也难得的多吃了不少。 自皇后年初病逝后,皇帝还是头次食荤。 武怀玉也知道皇帝一直在吃素,但今天就故意还是上了荤,有鱼有肉有蛋有鸡有鸭,菜做的精致而美味。 好在皇帝没有拒绝,甚至还光盘了。 饭后, 又上了茶点心, 公主跟父亲打了个招呼,便与琉娘和武家其它孩子们到庭院玩耍去了, “朕都羡慕你了,” 李世民捧着杯红茶,看着庭院里那些追逐嬉戏的孩童,还有在廊下看护儿女们,一边聊着天,相处和谐的武家妻妾们。 “臣也觉得很幸福,结束一天繁忙的公务,回到家中,一家人一起用过晚餐,然后捧一杯茶,就坐在这,看着孩子们嬉戏,妻妾们聊天,就觉得很舒服,很满足,疲惫也会一扫而光,” 李世民目光追随着庭院中的女儿,怔怔的出神。 是啊,这样的生活多惬意啊, 可惜皇后却早早的离开了,再也不能跟他和晋王晋阳公主她们一起享受这样的温馨时光。 “听说吕宋夕阳落日下的海边景色更美?” “嗯,那边天蓝蓝,海蓝蓝,没有冬天,常年是夏,早晨和夕阳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候, 海风吹拂,十分凉爽,带着咸咸的大海气息,早起的渔民也带着第一批渔货归来, 而到了傍晚,渔民伴着晚霞归来······” “说的朕都想去吕宋看看了,” “陛下有空的时候,可以巡视天下,那是陛下打下的万里江山,” 李世民听了有点向往,巡视自己的万里江山, “也许有一天,朕会巡视天下,但暂时还离不开,现在若出巡,肯定要被魏征把口水喷到朕脸上,说朕是秦始皇是隋炀帝,” 皇帝抿着红茶, 笑了笑, 倒真问起吕宋的情况来, “吕宋可有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朕相助吗?” “还好,吕宋本就深海中一孤岛,岛上土着岛夷虽众,但都很落后,现在我们在沿海处建立开拓据点,依托海上优势,慢慢经营着, 那边气候虽炎热,也多发风暴,但种粮还是不愁,只要有粮,就能安稳发展,现在我们在那边一边是垦田种稻,也一边种些甘蔗棉花茶叶和蕉麻等经济产物, 尤其是那边的一种蕉,虽果不能食,可却很适合纺织,而且造出来的纸也相当好,” 李世民笑道,“吕宋麻,朕也见过你们进贡的吕宋麻制品,有麻布麻衣麻鞋麻绳,还有麻地毯,也有麻纸,确实都很不错。” 武怀玉道,“就是现在产量还有些低,以后人口慢慢多起来,吕宋就能进贡更多的蕉麻制品了。” “每样进贡一点点就行,吕宋的这些土产,你可以运回中原来卖的,也可以换些锄头畲刀等农具回去。” 一壶茶喝完, 皇帝也要回宫了。 公主有些不舍, “父皇还会经常来看你的,你想父皇了,也可以回宫来看父皇啊。” “嗯。” 武怀玉把皇帝送出门, “伱说,朝廷能不能再重启突厥复国一事,让突厥各部继续北迁?” 武怀玉摇头,“这次寒灾,越北边的受灾越严重,原定北迁的突厥诸部,这些都受灾不轻,现在各地都还在忙着赈济他们呢。他们本就不愿意北迁,现在更无力北迁,若朝廷强行令他们北迁,只怕要出事。” 李世民皱眉, “这场天灾,漠北的薛延陀比我们受灾更严重,朕得到消息,现在漠北的铁勒诸部已经开始相互抢掠了,但他们都受了大灾,所以按以往经验,漠北铁勒十五姓,早晚会联合起来向外抢掠,” “陛下是担心他们南下?”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铁勒诸部若是逼急了,同样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武怀玉想了想,“臣以为,漠北十五姓,包括薛延陀汗国,就算这次遭灾严重,但他们也未必敢轻易南下。 他们要抢,也极可能是往西越过金山,袭击西域,又或是往东去,抢掠白霫、奚、契丹、室韦等部, 他们往南最多是抢掠阴山北的突厥诸部,绝不敢越过阴山。” 李世民却并没有这么乐观,草原上最怕雪灾,称为白灾,那些大的雪灾面前,游牧部落必须去抢掠别人才能存活,到了那种时候,大唐的名头未必能震的住那些人, 因为那时的他们,就跟隋朝末年那些饥民流贼没什么两样,早丧失理智了。 李世民想重启突厥复国一事,就是想把突厥人迁到大漠以南阴山以北,充当大唐和薛延陀人的缓冲区,漠北人真南下了,先让突厥人顶一顶。 李世民不想去赌, 如今的铁勒人,比任何时候都危险。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5章 槐林五月漾琼花 五月。 出门闻槐香,蜜蜂酿蜜忙。 高大的槐树上,那翠绿叶子下一串串洁白无暇的槐花,被微风吹的摇摇晃晃,若隐若现,丝丝香气随风飘荡。 长安城郊, 武怀玉站在槐树荫下,等人的时候,捋一把槐花,掰开乳白的花瓣,小心取出细嫩的花蕊,含在嘴中,慢慢咀嚼,顿时一股清甜萦溢口中。 真甜。 空气中都满是香甜的空气。 马蹄声传来, “阿郎,齐国公和卢国公到了。”年轻骑士飞奔到来,矫健的跳下马禀报。 武怀玉来到路边迎接。 秦琼、程咬金骑着马一起到来, “阿耶,程叔,欢迎回京,一路辛苦了,” 武怀玉笑着迎上前,还给两人准备了从长安西城醴泉坊那甜井里打来的甘甜井水, 还有西瓜。 老程跳下马,走进高大槐树荫下,伸手抹了把脑门子汗,“今年这个天气也是怪啊,二三月时突然大寒,这五月又这么热,” 秦琼笑着接过递来的甜水,也是痛饮一气。 老程则看上西瓜了,挥起沙包大的拳头,猛的一拳就把大西瓜给敲开了,一个大西瓜开成三大块, 三人一人一块。 老程抱着就猛啃,“豁,还是你这瓜好,个大皮薄果囊倒是又沙又甜,” 怀玉笑着道,“这是我家在樊川桃源庄瓜田种的新品种,” 唐朝的西瓜倒也很寻常见,只是一般的瓜长的更像冬瓜,而且皮也跟冬瓜那么厚,还有些老品种则个头更小, 囊也没那么红,更没那么甜,瓜子特别多特别大粒。 百姓还习惯叫寒瓜,一般人可没有徒手开寒瓜的本事。 武家这改良新品种,已经挺接近后世的西瓜了,价格自然也一般寒冷相差甚至大,那是专供宫廷皇家,和长安贵族高官家的, 老程哗啦哗啦一会就把那好几斤的一块吃完了, “再来一个。” 秦琼倒是慢悠悠的吃着,“别吃那么急,老程,这路上晒这么久,当心拉肚子。” “咱武将这点还扛不住?”程咬金自顾自的从水桶里又捞起一个瓜,啪啪两拳又打开了。 两人这次回朝,也都算是高升了。 程咬金由幽州都督,入朝晋正二品辅国大将军,拜左羽林大将军,兼太子右卫率。 秦琼入朝,则由齐州都督,迁左卫大将军,领雍州牧,兼太子左卫率,仍拜太子太保。 武怀玉看着秦琼精气神都不错, 与十来前初见时的病虎模样相比,如今他倒日又成猛虎了,整个人仿佛倒是变的更年轻了许多。 “摘这么多槐花和槐叶呢?”秦琼笑问。 “这槐花嫩着呢,摘些晚上和点玉米面,蒸槐花窝头。这嫩槐叶,捣汁和面做槐叶冷陶,给你们接风宴添两样小吃。”怀玉笑着解释。 秦琼听了很高兴,“槐花窝头、槐叶冷陶,这个好。”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 再回长安, 秦程两人心态还是有些不同的,秦琼整个人更沉稳大气,他沉沉浮浮许多载,曾经伤病垂死,也曾拜相入政事堂,如今整个人便如古井不波。 相比下程咬金却还依然很税利, 老程还没有登上人生顶峰,那口锐气还在。 “我是真没想到,你小子又拜相了,”老程跟武怀玉也没客气,吃着西瓜说话也随便。 他当初跟武怀玉在幽云镇守,武怀玉打完突厥就回朝了,这几年东转转西转转,而他却一直在幽云镇守没挪过窝。 现在他们又在长安相见了。 “程叔,咱们这也算是顶峰相遇了。” “哈哈哈,俺老程就喜欢听你小子说话,好听。我家那些小子要是能学到你几分这本事,我也不用为他们担忧了。” “我程兄他们也已经是非常年轻有为了啊,” 程处默当初跟着武怀玉去了岭南,现在还是廉州刺史,在那边干的还是不错的,要政绩有政绩要官声有官声,甚至还为程家和他自己,在那边也置下不少产业。 等这一任期满,程处默再凭着他的强硬背景,肯定还能往上提一提。 “那些兔崽子,比你差远了。” “前些天还收到处默兄的来信,说廉州刺史将任满,他有意去安南,去大唐最南疆的驩州,为大唐镇守天南,开疆拓土,” 驩州是如今大唐最南疆土, 那里是汉代的咸驩县,隋朝的日南郡。 武德初安抚岭南时,曾设立南德州总管府,统领德州、明州、智州、驩州、林州、源州、景州、海州八州之地,南德州领六县。 武德八年改德州,贞观元年,又改为驩州,又以旧驩州改演州,贞观二年,置驩州都督府,仍统八州,后又罢废。 如今朝廷计划,废明州,源州、海州三州,复设驩州都督府,统领五州之地,为下都督府,隶属安南都护府管辖。 交州都督府和安南都护府合二为一,以后统称安南都护府。 现在张亮已经南下交趾,出任安南都护, 驩州都督府即将恢复,都督人选,还挺多人争的。 虽说那处于天之南, 可再怎么说也是个都督,下都督那也是从三品,相当于上州刺史了。 程处默给武怀玉写信,那也是希望好兄弟拉他一把,他想再进一步。 正常升迁,程处默是没机会的,他这些年也基本上是一路跃迁跳级,他当初任廉州刺史那都是比较特殊,现在也只做了一任,按例不可能直接升从三品下都督。 可安南比较特殊一点, 加上其背景,若武怀玉帮忙,也还是有机会的, 程处默也不仅仅是只想升官,他也是看中重设驩州都督府,那里立功的机会。 驩州那边与林邑等的边境,本来就有些不清不楚,当年隋朝时还曾发兵攻破林邑国都,抢走了他们宗庙里的祖先金像,还在林邑国设立了几个郡。 当然,隋朝末年,林邑人又打回来了。 唐林两国的边境,也一直没有个正式的确立, 那边边境上的许多土着部落,也都是骑墙派,左右摇摆,叛服不常,故此那边的大唐官将也挺考验能力的, 当然,有本事的人,这种地方就容易立功。 廉州那边现在挺安定,程处默觉得无用武之地了。 想去驩州边境干几票大的, 这家伙在信里甚至毫不掩饰他想有朝一日,带兵直接灭了林邑国的疯狂念头。 边将都是如此,恨不得天天有仗打,至于其它的,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武怀玉倒也不反对有这种想法, 边将边将,若是没半点进取心,那就只能混日子,甚至守边都守不住的。 最好的防御那就是进攻,前提是这边将得有足够的能力匹配其野心,不能是那种纸上谈兵的蠢货。 隋朝的九真郡、比景郡、林邑郡等,其实基本上被林邑国又占了去。 要说边界线,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因为说不清楚, 隋朝汉朝的时候,就曾经打到很南很南去了,汉伏波将军马援征讨二征后,还曾在象林南界立下两根铜柱,与西屠国分疆, 并留下铭文,铜柱折,交趾灭。 马援留下了这句霸气的话,和那两根铜柱后回朝了。 交趾人后来也没敢动那两根铜柱,可又觉得耻辱,于是他们每过其下,以瓦石掷之,久而久之,那就堆起了一座山丘,把铜柱掩埋起来了。 交趾人还挺有想法的, 据说那铜柱如今仍还存在, 只是距现在的边境线还很远,程处默说要打到马援铜柱处,要以铜柱为大唐南疆。 程咬金笑道,“那混账玩意口气倒不小,不过他若是真有这个决心,二郎你能帮他就帮一下嘛。”老程倒是不客气。 “那是自然。”武怀玉也没跟他客气,“张亮在安南也不会呆太久的,处默兄若是能在驩州立功,将来也正好顺便接替安南都护之职嘛。” 程咬金大笑,“那兔崽子就算会飞,也不能飞这么快这么高的,这次你要真能帮他谋到驩州都督一职,那就让他在天南,起码安稳呆个十年八年再说,” 槐树荫下休息了一阵, 大家重又上马回京,入城后,秦琼两人也是各自先回家,他们在外都没带妻子上任,也是分别许久。 “晚上我在府上设接风宴,为义父和程叔接风洗尘,伱们带上妻妾儿女家眷都来啊。” 老程也不客气,“记得弄几个好菜,再弄点好酒,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秦琼则是要求蒸点槐花窝头,做点槐叶冷陶。 “我请我阿姐来做,她做的这些味道最好,再宰羊炖了,做水盆羊肉,” 武怀玉迎接秦琼、程咬金入城,这事很快就被许多有心人知晓了。 这两名大将回朝, 尤其是他们任的官职很特别, 左卫大将军和左羽林大将军就不用说了,分在南北衙。 秦琼还是太子太保领雍州牧, 其实真正让很多人特别在意的反而是两人的另一个兼职,秦琼兼太子左卫率,程咬金兼太子右卫率。 兼领东宫兵。 这意味什么不言自明。 很明显,皇帝这是又加强了东宫班底。 而与之相比的是张亮贬出长安出镇安南,薛氏兄弟俱丁忧去职,韦挺出任蒲州刺史。 王珪、韦挺、杜楚客全都被免去了在魏王府的兼职。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6章 与民争利 大姐做的槐叶冷陶,是武怀玉夏天最喜欢的美食,凉爽美味还下火。 武怀玉打下手,把洗好的槐叶捣烂,再用纱布挤出碧绿的槐叶汁水,大姐把滤好的汁水加入面粉中揉面, 反复的揉,再擀成面片,然后切成细面条。 璎珞等府里大点的姑娘便也在旁边跟着学习揉面擀面,而年纪更小些的武琉儿与晋阳公主却是十万个为什么问不完,还把这面团当成了玩具,捏起了各种兔子小犀牛。 锅里烧水,煮熟面条,捞起过凉水,浇上烧热的胡麻油,然后放去冰窖冷藏,等到吃的时候取出再拌上调味料,就成了爽心适口的夏日美食。 “看大姐做槐陶真赏心悦目。”怀玉称赞道。 “这翡翠面还是王姨娘教我的,本是宫廷食品,夏日朝会廊食,皇家御厨供给朝官的食物中,就有这道冷陶。”武玉娥手脚麻利,煮好一锅捞起过凉,又立马下入一锅。 “嗯,夏日散朝后的廊食确实有槐叶冷陶,不过我觉得御厨们做的都不如大姐你做的好吃。” 皇家御厨做的冷陶很精致,甚至宰相们吃的槐陶,还会加鲈鱼、虾肉等做成的浇头,甚至会特意制作冰碗来呈冷陶,冰鲜凉爽。 可武怀玉却始终觉得还是大姐做的槐叶冷陶味道更胜一筹。 “其实我做的冷陶,除了槐叶汁,还加了样东西,甘菊汁。” 甘菊汁味微苦,甘香,甘菊也是一味药材,有润肺、退肝火的作用。 在槐叶冷陶里,再加入点甘菊汁,能够让凉面味道更丰富,色香味更佳。 “原来如此,我说总是感觉味道有些不一样呢。”怀玉哈哈大笑。 今天武家给设宴为秦琼、程咬金接风, 也没什么大鱼大肉, 很家常, 主食是蒸槐花玉米面窝头,然后是槐叶冷陶凉面, 再就是汤鲜肉烂碗大如盆的水盆羊肉配上荷叶饼。 黄昏时分, 秦琼带着夫人兴唐县主和儿女们来了,程咬金也带着续弦妻清河崔氏和儿女们前后脚来了, 姐夫马周散衙后也是骑马来到, 大姐玉娥早带着孩子们先来了,今天这些美食就是大姐张罗的, 大嫂程氏也带着孩子来了,二姐三姐也带着老公孩子来了,四妹婉娘也带着孩子来了。 此外,也没再请其它客人。 一家人吃顿简单的饭, 主要是聚聚聊聊。 大姐做的这几道美食老少都喜欢, 这闷热的夏天,来上一碗冰冰凉凉的槐叶冷陶,不知道多舒服,简直是透心凉。 而水盆羊肉加荷叶饼,更是不仅美味还吃法多样,比如可以把荷叶饼切开,把炖烂的羊肉放在里面,这就是肉夹馍了。 又或者把荷叶饼掰碎了放羊肉汤里泡着吃,这又成了羊肉泡馍。 肉嫩汤清,碗大如盆, 老程和秦琼都是非常喜欢,汤鲜肉美,喝的直冒汗,连连叫好。 “今天天不亮就选的羊,宰杀好后用凉进水浸泡了半早上,把血水都给浸泡出来了,然后下锅炖了一早上,加入了十多种香料,最后折骨分肉·····” 唐人喜欢吃羊肉,关中人更喜欢, 贵族们更是只吃羊肉,视猪肉为贱肉不肯吃的。 这水盆羊肉武怀玉也喜欢吃,选的羊本就是上好的新鲜盐州滩羊,现宰现做,还加了十来种香料炖煮,没有半点膻味。 汤鲜,肉嫩,谁吃了都喜欢。 大口咥面, 大口喝汤, 老程觉得唯一美中不足之处是,今天是来做客,要是在自家,这会就应当端着这盆大的碗到门口去, 蹲着吃。 那才香,那才带劲。 “你家这水盆羊肉是真鲜,” 老程赞不绝口, 饭后,老程揉着肚子,有点撑着了。 饶是他腰带十围,武将食量大,可今天武家几样简单的食物,却让他还是没控制住嘴,吃多了。 “走,散散步消消食去。” 老程跟女儿聊了几句,逗弄了会外孙外孙女,便叫上怀玉和秦琼去花园散步。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 晚风徐徐, 有知了还在鸣叫。 “这次让我哥俩回朝,是二郎你的主意吧?”老程开门见山,“要我哥俩做什么,给太子保驾护航吗?” 秦琼也问,“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家伙贼心不死,我呢也就顺便敲打了下他们,不过召你们回朝,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觉得你们也该回朝了,在京与妻儿团聚,该享享福了。”怀玉笑道。 老程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有啥需要我做的,不用那么客气,直说便是。” “两位回了朝,就足以威慑许多人了。”怀玉也直言。 “那没必要让我们两个兼东宫左右卫率吧?我还以为我们在外,朝中发生了什么大变化,需要我们出手了。” “你们坐镇就好。” 秦琼问,“太子殿下还好吧?” “最近有些消沉,不过还好,” 召秦琼、程咬金回朝,这是皇帝旨意。 不过这幕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甚至是经历着不见硝烟的战争, 要就如武怀玉所说的一样, 他们两人回来,其实不是皇帝或武怀玉需要他们动手,还没到那地步。 但也是释放出了足够的信号, 加上张亮、韦挺等人的调整, 这一轮其实就是对稍有所抬头的所谓魏王党一个沉重的打击。 魏王本来今年要出京之国就藩,可年前皇帝旨意让魏王再留京三年,推迟就藩,而且当时得到此旨的就魏王一人。 而偏偏当时皇帝遣长孙国舅外出为洛州都督,武怀玉也免去差使改都督广州, 这让侯君集韦挺等不少人误解了, 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些动作, 也有了武怀玉和长孙无忌为代表的太子党的迅猛反击, 皇帝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张亮贬安南都护,韦挺贬蒲州刺史,王珪、杜楚客免去魏王府兼职,都是在释放明确的信号。 而秦琼程咬金入朝,担任要职,并兼任东宫率,也只是进一步明确。 皇帝也有些看不惯太子最近的状态。 于是这天早朝后,皇帝召来太子,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怀玉请废捉钱令史,朕深思熟虑后,觉得当废。现在朝廷拟了个计划,不仅要罢撤长安七十余司诸衙的六百余捉钱令史,也要彻底罢撤内外诸衙的所有捉钱令史, 大抵可能涉及上万捉钱吏, 除此外,就是还有一大笔公廨本钱。 怀玉提议是要把这些公廨本钱投到户部钱庄、常平仓等做本钱,再另外拨一笔钱粮扩充本钱,这些本钱就用来发放青苗贷、助农贷等,帮助百姓生产,甚至要再建一所工商钱庄,面对工匠商贾借贷,提供帮助······” 这个事情要理清做好,并不简单,牵涉很广, 李世民信任武怀玉的能力, 他希望太子也加入到武怀玉的这件事情中,跟着一起学习,既能增长见识和能力,也能帮助他走出这段低谷。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多看多听多问多学,武怀玉是你老师,伱好好跟他学习。” 太子便去民部找武怀玉。 武怀玉正跟属下商议这件大事呢, 首先就是牵涉到上万的捉钱令史,这些捉钱令史,正式流外吏身份的其实也就是京师的这六百多人, 但是还有上万的捉钱吏,要么是以其它身份调来捉钱,要么就是编外的,临时的,总之都是确实存在的。 现在要清退这些人,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行,得安置。 武怀玉的方案就是户部钱庄要扩大规模,向各州县扩建分号网点,本身也需要很多人手, 所以可以让这些捉钱吏,转到钱庄来,当然身份肯定就不一样了。 以前是流外吏,或是编外吏,京司诸衙的捉钱吏,甚至捉钱表现好就能够授官,简直终南捷径。 可以后成为钱庄的员工,那就顶多算是事业编了,工钱福利什么的会有保障,但绝不可能再有吏身,甚至能捉钱授官。 还有一个问题是要限期内清理如今各地放贷的公廨钱,这笔账要清理出来,结算掉,不能留下烂尾祸国祸民。 再其次,就是武怀玉计划这次不仅要扩大户部钱庄规模,还要新建农业钱庄和工商钱庄, 他还计划筹集一千五百万贯钱,做为这三大官营钱庄的本钱,用来提供放贷业务。 把原来常平仓的粮食储备等,都理清楚来,常平仓回归本来,保持其平抑物价,赈济百姓的基本作用。 丰年时适当抬高价格买粮,防止谷贱伤农,在荒年适当降低价格卖粮,帮扶百姓。 常平仓不再放青苗贷等, 当然,百姓若有困难时,还是可以向常平仓借粮,利息还是要付的,但相对民间要低,而且借粮还粮,不会反复剥削百姓,这样既维持常平仓的健康运行,也能更多帮助百姓,还能调整粮食布匹等大宗商品市场价格。 借钱放贷这个事,以后就交给三大钱庄,户部钱庄、农业钱庄、工商钱庄,或也叫民部钱庄、少府钱庄、太府钱庄。 这三大官营钱庄主营业务就是放贷,各有侧重,短期中期长期几种借贷业务,不会跟公廨钱放贷一样搞什么抑配任务,利息也不会太高, 有需要的就来贷,纯属自愿。 当然,可能也会需要一些担保之类的, 但也是给予百姓甚至工商在这方面的一个服务帮助,而朝廷也还能获得借贷的利息。 公廨钱放贷,五万钱,一月是四千利,一年则是翻番。 而武怀玉计划的三大钱庄的借贷利息,是有一定的帮扶性质的,因此各类借款有限制,利息是年利两分, 一年息是百分之二十,相比公廨钱放贷,只有其五分之一。 而工商类的借贷要高些,最低二十,最高四十,仍只有公廨贷的四成。 相比起民间普遍的倍利,九出十三归,甚至是羊羔利、驴打滚这种复利,那是好太多。 “这会不会与民争利?”承乾听武怀玉介绍了一番后,突然这么问道。 武怀玉都让他给问的无语了, 动不动就与民争利,不过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或是说某些被触及的既利利益集团的一个旗号罢了。 “臣请问太子殿下,朝廷筹集钱粮资金,用来向民间百姓商贾提供借贷支持,解他们燃眉之急,甚至是扶持其生产发展, 利息比以前公廨钱少了许多,比民间借贷少的更多, 这怎么还会被称为与民争利? 是觉得百姓商贾以后有困难都会优先来找我们官营钱庄借贷,不借私人高利贷,所以就叫与民争利了?” “殿下,谁才是真正的民?”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7章 陛下驾到 李世民又来宋国公府看小兕子,这次还特意带上了李承乾李泰李治三兄弟,“昨日朕与叔宝、知节北苑射猎,中午吃的槐陶,可他们却都说那天在你家吃的最好吃, 今日朕带着太子兄弟三人来,也一定要尝尝你家的槐陶。”皇帝陪着晋阳到武家后面的龙门观转了一圈,笑着说起这事。 “臣也是那日方知,原来以前家姐做的槐陶特别好吃,只因她的冷陶除了放高槐嫩叶捣的汁和面,还会加入点甘菊汁,那才是画龙点睛之笔。” “朕也在马周家吃过几次饭,燕国夫人的厨艺确实了得,那今日得再请她来做这个加甘菊汁的槐叶冷陶。” 怀玉便让人去燕国公府请大姐过来, 两家同住一坊,相隔倒不远, 皇帝特意要求,今天也跟那天秦琼他们来一样,就吃槐叶冷陶、槐花窝头和水盆羊肉。 “青雀和雉奴,你们去陪妹妹玩会投壶,”李世民把魏王晋王打发, 留下了太子承乾,还有武怀玉和刚随妻子过来的马周。 皇帝最近有些上火,武怀玉便特意煮了壶甘菊茶。 “怀玉你拟的那个计划朕看过了,也交给诸位宰相们看过了,王珪反对意见很大,给朕上了一道奏章,洋洋洒洒万言。 他说今天有人为其主牧牛羊,不告其主而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而指为劳绩。 他说你现在拟的这个计划,是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就是那个一牛易五羊的故事。” 说着,皇帝把王珪那奏疏掏出递给怀玉看。 武怀玉细细翻阅, 王珪文笔很好, 就开头那个给主人放牧牛羊,私以一牛易五羊的故事就挺吸引眼球的。 他还说昔汉武之世,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生,几至于乱。 武怀玉要罢捉钱令史,停公廨钱放贷,有识之士都说好,王珪当然也不反对这点。 他上书反对的是武怀玉要扩大官营钱庄,扩大常平仓本,把青苗贷、工商贷进一步推广。 他反对的最大理由是觉得这仍是公廨钱放贷,换汤不换药,而且如今规模更大,危害也就更大。 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 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自陛下始,岂不惜哉? 不许抑与,必是空文,武怀玉此法,也必会害人。 “陛下,王相公的担忧,臣也能理解,但难道就能因噎废食?臣拟的这个官营钱庄借贷,也是深思熟虑,考虑到各方实际需求才制订的。” 民间借贷自古以来就有, 甚至魏晋以来,寺院经济一度空前繁荣,他们不仅占据无数田地,拥有许多奴仆,甚至也大量从事放贷典当的业务,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些大寺庙不仅拿自己庄园所产剩余粮食来借贷, 还把信众捐的香火钱,寺庙经营田庄碾坊油坊等赚的钱拿来放贷, 甚至还会吸纳一些富户豪强地主的钱,拿来放贷。 有的百姓把钱放到他们那,甚至还要收笔保管费,而一些合作关系的商人等把钱放他们那,则是可以拿到一些利钱的。 当然,寺庙把这些钱拿出去借贷,赚取利息差,而且利差很大。 为何大唐开国之初要搞公廨钱放贷, 这其实也不是大唐首创,是北朝以来断断续续一直有的, 公廨钱倍利,也是随大流的,并不是一味压迫百姓。 民间借贷需求大, 不可能说禁止, 武怀玉觉得也禁止不了, 朝廷虽然能抑汰佛道,整肃非法,甚至是打击寺院经济,不许他们再占田兼地,不许他们再经营产业,更不许他们放贷典当, 但没了那些肥头大耳的和尚放贷,这民间放贷的并没少,上到皇家、贵族,再到士族豪强,就是乡间地主商人,有钱也一样会放贷, 普遍利息还高。 对许多老百姓来说,借钱是迫不得已的事,高昂的利息,甚至可以说是饮鸩止渴,但有什么办法呢? 朝廷既然不能简单的禁止,那就想办法改善一下。 比如说朝廷也介入这个行业,但不能跟以前放公廨钱贷款一样随大流的搞高利贷,更不能强制抑配, 得把利息降低一些,甚至常平仓以借粮食布匹实物为主。 百姓有借贷的大量迫切需求,又有受高利贷压迫之苦, 那朝廷切入其中,有何不可? 既利于百姓,也能安稳江山,更别说还能赚钱。 就以三大钱庄拟的一千五百万本钱来说,哪怕按最低年息二十来算,一年如果好的情况下,那就有三百万贯的利。 而以朝廷三大官营钱庄利息这么低的情况,肯定不用担心这钱放不出去。 王珪说的那些,是有些道理。 说肯定会有人为了利息,违背朝廷初衷,比如下面的人直接把本钱强行摊派,甚至是为了本金安全, 可能真正需要贷款的贫穷急困之人,却借贷不到。而不需要的人,却被摊派。 甚至被某些有权势之人,钻空子,把朝廷的本钱借去,然后转头再去放高利贷,空手套白狼等等。 这些情况,武怀玉不敢说不会发生。 但你不能因此就说这事不能做了。 任何政策不可能说一来就两全齐美,非常完善,但初衷是好的,就可以不断完善。 “太子先前还跟臣说,有人臣这样弄,是要朝廷与民争利,臣还跟太子解释了许久。真正反对的人,那些急着攻击的人,肯定不是一心为民的人,而只会是那些放高利贷受影响的人,” 李世民听了这话,微微点头。 王珪说的固然有些道理,但难道因为有官员贪污,朝廷就不派官吏治理天下? 公廨钱放贷,捉钱令史这些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一些弊政,急需改变。 武怀玉拟的这朝廷官营钱庄借贷,明明就是善法,是利国利民的,至于说那些放高利贷的受影响,这对朝廷来说,需要考虑顾忌吗? “怀玉你也曾是捉钱令史起家,你对捉钱令史捉公廨钱放贷,应当是最了解其中利弊的, 朕还是比较赞同伱这次的计划的,不过朝中反对的声音也较多。 魏征也很反对,他主要是不支持朝廷拿出一千五百万贯来做官营钱庄的经营本钱放贷。” 大唐如今京师和地方,各衙的公廨钱,明里暗里加起来可能也就百来万贯,实际上肯定不止,但谁会全交出来。 就是这一百来万,要从京师七十余衙,还有天下三百余州一千五百余户还有六百余折冲府,以及那些边镇守捉等收上来,其实也很难。 谁也不会把自己嘴里的肉吐出来。 而朝廷从国库里划拨一千五百万贯出来做官营钱庄本钱,另外常平仓还要将一大笔粮食绢布来为本钱经营, 现在持质疑态度的人很多,魏征是其中代表, 他坚决反对朝廷拿这么多钱来放贷, 他觉得民间虽有借贷之事,但朝廷不应当掺与其中,既不该置捉钱令史放贷公廨钱,也不该搞官营钱庄放贷,还搞这么大规模,认为这容易出现大问题。 甚至极易滋生腐败等。 大唐这些年发展的还不错, 但毕竟时间还短,还没完全从隋末战乱中恢复过来,如今的人口也远不及隋朝大业全盛时期的人口数量和钱粮储备等。 刚刚还遭受了大灾。 “朕可能没法给你那么多本钱,” 李世民为九五至尊,可也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他更得考虑全面,不能给人一意孤行的昏君感觉。 所以就算他心里支持武怀玉,但有些事情,还得武怀玉去做。 “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怀玉笑道。 李世民看他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有办法,甚至从一开始就没真正想从朝廷这里拿一千五百万贯钱做本钱。 “你肯定早有准备,跟朕说说。”李世民抿着甘菊茶道。 武怀玉确实早有准备,虽然他觉得朝廷办官营钱庄,那是包赚不赔的买卖,真正的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既能帮扶救济百姓,还能扶持工商发展,促进商业繁荣, 可是他也早做好了准备,一开始会有很多阻碍,想让朝廷从国库里掏出真金白银,还是上千万贯,肯定不太现实,会很难。 所以武怀玉早有甲乙丙丁几套方案。 “如果朝廷不能拨款做本钱,那要做这事,就得先解决本钱。 臣有几个办法,一是朝廷可以借钱,发行特定的国债,向民间借来一笔钱充做启动的本钱,国债分期偿还,可以定的时间长点,利息肯定不会太高。 这样朝廷用发国债筹来的钱,充做官营钱庄本钱,拿去放贷收息,每年偿还国债那部份后,应当还是能有些富余。” 这个发债做本的办法,不是特别好,但也能解决问题,这些年朝廷也陆续发行过不少债,都是有特别原因,比如战争等原因发行,官吏军民认购,有利息。 对百姓来说,只要不是强制抑配摊派,其实也是不错的,毕竟大唐现在信用还可以,这国债利息也是收益。 武怀玉这手,其实就是空手套白狼,发债借官民的钱,拿来做钱庄本钱,再去借给别人,中间还能赚点利息差。 这样做比直接拿国库的钱做本,就是增加了一笔本金的利钱。 李世民听了苦笑, “说说下一个办法。” “丙字方案,则是官私合营,吸引一些私人本钱,比如说皇家宗室外戚,或是功勋大臣,又或是地方士族名门, 他们也是如今民间放贷的重要部份,把官营钱庄拿出一些份子,做价卖给他们,这卖的钱就可以做借贷本钱,” 李世民听了仍是摇头, 这不免有些公私不分,混在一起更容易出问题。 “那臣就说下丁字号计划, 操作更加简单,先吸储再放贷。 官营钱庄可以吸纳官民百姓的存款,我们不仅免费为他们保管,还可以给他们存储的利息,为便于他们使用,还可以设立活期、定期等·······” 这仍是空手套白狼, 吸纳存款,然后再放贷,贷款利息比存款利息高,赚中间的利息差。 这跟甲字号方案的发国债做本然后放贷,其实差不多。 “这能行?”李世民问。 当然行,武家从最开始的长生号典当行开始,到后来经营金铺银楼钱庄,再到现在,在金融这块已经搞的快人好几步。 武家不仅早就有了有息存储业务,也还有钱柜的保管业务,还发行了自家的钱票,有凭票凭信物兑取的,也有凭票即兑的, 甚至在一些工商发达的地方,各个分号间可以做到异地兑取业务等。 典当、保管、存款、借贷、兑换、汇兑,武家的经营种类很多,也很受欢迎。 朝廷在这方面,确实是远远落后的。 但朝廷做官营钱庄,却又有着普通商人没有的巨大优势,就是有朝廷背书,更有信用,更让人相信。 皇帝一边喝着茶,一边细细品着武怀玉的计划。 要操作并不难, 而且一看就是能赚钱,且还能利民, “陛下,真正难的,或者说要重视的其实是规范操作,是全方面的监督,得防止好经让歪嘴和尚给念歪了。” “好的国策,不能让一些贪官污吏给败坏了。” 几套方案, 第一套是国库直接拔款,计划拨一千五百万钱做三大钱庄的总本钱,另外常平仓那边以一千五百万石粮做为本,也拿出来做粮食借贷业务。 三大钱庄和常平仓,还有预计后期要建的种子仓,分别经营放贷借钱,出借粮食、种子的业务。 第二套方案是发行国债来筹集本钱经营。 剩下两套方案,分别是官私合营,以及有息收储,然后再用吸收的存款部份,拿去放贷,赚取利息差。 具体的经营,肯定还会有许多细则, 比如司农钱庄,以后主要是发放青苗贷、助农贷,以半年期为主,一分息,年利率也就是百分之二十。 少府钱庄,则主要是面向工商,以半年期为主,一分息,也有一两年甚至三五年的,最高是年息四分。 户部钱庄,则是一般百姓借贷为主。 总之,年利从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 以信用贷款为主,但肯定需要有人担保, 常平仓里的粮食,钱庄的存款,如何放贷,放贷多少,具体的都会研究出合适的比例, 比如后世,早期存贷比达到九十多,后来推出上限监管,比例不断下降,从百分之九十多,降到百分之七十五。 为保证流通性,比例肯定不能太高,但太低了就赚不到钱,甚至可能亏本,这个比例就得好好研究。 常平仓里的粮食也一样,粮食丰收价格便宜时买进,粮价高的时候再平价卖出,这中间也是赚一个差价,但这个效率较低, 所以拿出部份存粮来借贷给百姓,百姓到期再还粮加利息,那常平仓的本钱也就增加了, 但这个放出去的粮,也不能太多,否则一旦到了真正大灾之时,朝廷需要常平仓里的粮赈灾时,可就无粮可用了。 所以不论是钱庄的存款放贷,还是常平仓里的粮食去借粮,那个比例都要掌握好。 武怀玉认为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真正关键的还是整体方向, 项目能够先落实下来,才需要去抠那些细节。 要是朝廷都不能通过这项目,那其它的还有何必要说。 “太子,你觉得怀玉说的这些,可有道理?”李世民问一边的承乾。 “儿臣觉得老师说的非常有道理。” “宾王觉得呢?” 马周自然也是支持武怀玉的,“臣觉得朝廷还是可以先从国库里拨出一些钱、粮来充做本钱,当然,钱庄吸收军民百姓存款给利息,再拿去放贷也很不错,双管齐下,则眼前的问题都解决了。” 武怀玉说三大钱庄和常平仓、种子仓稳定下来后,一年三五百万贯的利是能保证的。 皇帝听到这,终于是下定决心。 “明日武德殿举行廷议,怀玉你要把宰相们都说服,” “承乾,你这段时间就与武怀玉,专心做好这件事。” ······ 事情基本谈定。 而这时大姐武玉娥她们也做好了饭, 槐叶冷陶、槐花窝头,还有汤清肉鲜碗大如盆的水盆羊肉配荷叶饼子, 武家还特意用冰窖里的储冰,凿制了几个冰碗,槐叶冷陶装在这冰碗里,更加冰爽适口, 李世民吃了连连赞叹,说果然跟尚食局御厨们做的槐陶不同,更加好吃。 小公主李明达很贴心的为父亲掰荷叶饼,一粒粒的小饼粒掰在羊肉汤里泡着,待吸满汤汁后,就成了羊肉泡馍了, 武琉则也给自己父亲掰饼, 两可爱的小丫头甚至还比赛,看谁掰的快,掰的碎, 李世民吃着女儿掰的泡馍,心情无比的舒畅, 这三个儿子坐在那,都没有一个知道要给父亲掰饼的,还是小公主最贴心。 李世民这顿饭吃的非常满意, 饭后抹嘴,赏赐燕国夫人武玉娥黄金十斤、织物百段,还给晋阳公主加一百户真封食邑。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8章 魏王李泰钱万贯 魏王李泰还是有些才华的。 武怀玉打量着眼前这个胖胖的亲王,最近这段时间他瘦了一大圈,但仍然肥胖如熊。 武家的庭院那棵大金钱柳树下,李泰终于找到机会跟老师武怀玉说话。 那棵树枝繁叶茂,盛如华盖。 因果实青色如钱币,又称青钱柳,或是摇钱树。 这棵树自移载到宣阳坊武宅中,这些年有专人照顾长的非常兴旺,如今高达十余丈,灰色树皮褐色枝条,碧青的叶子一串串垂下。 枝叶美丽多姿,犹如串串铜钱,迎风摇曳,让人赏心悦目。 武怀玉还喜欢用这金钱柳叶炒些茶喝,味道也是别具一格。 这夏天, 坐在这棵十余丈高的摇钱树下,喝着青钱柳茶,非常惬意, 李泰坐在对面,似乎有些紧张。 如今已经不是几年前他风光的时候了,李泰曾以为自己是更被父皇母后喜欢甚至欣赏的,只不过因为不是嫡长子,才没能成为太子,他认为自己早晚会易储为太子, 十来岁年纪,在那些支持者的建议下,李泰组建文学馆,招揽天下名士,修起了括过志。 数年时间,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物,修成了煌煌巨着,五百五十五卷,一千八百余万字的《魏王括地志》, 书成进上,藏于秘阁。 皇帝写下足以度越前载,垂之不朽的评语,并赐物万段,甚至要让李泰搬进武德殿住。 就在李泰最得意之时,一切急转直下。 在武怀玉长孙无忌的帮助下,皇帝和太子重归于好,他也被魏征进谏没能搬进武德殿, 再然后江河日下,形势急转,他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李泰曾经恨过亲舅舅长孙无忌,也恨过魏征,更恨过自己老师武怀玉,他觉得武怀玉眼里只有太子承乾,根本没把他当成学生。 这几年,李泰迷茫过,彷徨过, 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甘这场镜花水月一场梦, “殿下想把魏王坤元录雕版印刷刊行?”怀玉分了杯茶给李泰。 “我已经奏请将此书更名为《贞观括地志》。”小胖道。 括地志是当初魏王党的杰作, 耗费无数资源,费时五年,修成这五百五十五卷,千余万言的巨着,李泰顶了个主编之名,实际是由秘书少监萧德言、弘文馆学士苏勖等一众学士大儒们编撰, 此书按大唐的十道三百五十八州,一千五百五十五县的区划建置,博采经传地志,旁求故志旧闻,详载各政区建置沿革及山川、物产、古迹、风俗、人物、掌故等,非常有价值。 不得不说当初魏王党人还是挺有想法的, 李泰编书,然后就借机组建文学馆,招揽各方名士,最后立功立德立言,古往今来编书都是一条政治成功的捷径,比如秦代吕不韦编吕氏春秋,还留下成语一字千金。 李泰当初修括地志,也是让李世民非常高兴并支持的,要人要钱都全部满足,而李泰用时五年,把这本书修成了,而且还修的非常好,这也让李世民看到了这个皇嫡次子的才华和能力。 在当时承乾让他失望的时候,李世民因此有意把李泰当成了皇储的备选。 可惜最后李泰还是功亏一篑,不是他做的不够好, 而是承乾得到长孙无忌武怀玉魏征马周等一众重臣的力保,他也醒悟改正的快。 ‘老师,“ “括地志修成之后进上,藏于秘阁,”说到这小胖有些遗憾,虽然一开始他确实没太把这本书当回事,真正编书的也都是那些学士们, 可时隔数年, 李泰想起当初修书一事,也不免有几分遗憾。 那套耗费无数钱财、心血的书,也束之高阁了。 “我想把这套书雕版刊印,让更多人可以看到读到,而不是束之高阁之上。我还想请老师绘一幅《大唐海内华夷图》,图长三丈三尺,宽三丈,以一尺为百里,古地名标以黑字,唐地名标以红字,将华夷海内外之地域都绘制下来,” 小胖子说到此处有些激动,“先前括地志还有些遗漏之处,我打算组织人重新修订,并增编诸如吕宋、青海等这几年朝廷新扩之疆域地理等。” “我知道如今雕版印刷书籍这块,制作最精的就是东宫崇贤印书馆和武家的樊川桃源庄世德堂,世德堂规模更大,印书能力更强,樊川桃园庄,现在有几千人从事刻字印刷装订,” 小胖想把括地志刊印出来, 东宫和武家都能印,其实魏王府也有印书店,但论及技术和规模都不及前两家,更重要的是,他想借相比机会,跟老师武怀玉拉进关系。 钱,李泰不缺。 这次也准备了充足的资金来做这件事情, 如果仅就事论事,雕版刊印括地志,武家世德堂确实是首选。 要知道,这两家是如今印刷业中的执牛耳者,东宫的精美,武家则规模更大,如今士子人人都读的五经正义, 朝廷就是以东宫崇贤馆和武家世德堂刊行的做为定本, 武家世德堂刊印的五经正义,差不多大唐读书人都人手一本了。世德堂刻刊的四大道经和四子真经,也是刊印了很多。 武家雕版书相比起手抄本来说,优势有很多,一是准确度高,写稿、审稿、雕版、审版,然后印刷装订,版一经刻出来审核几遍,确保无误交给印刷后,也就不会再有错漏之处。 不像手抄本,容易有错漏。 再则就是雕版对于量大的书籍而言,印的快、成本低,手抄是很贵的,而且抄的慢, 质量也是良莠不齐,但雕版印刷,可以请最优秀的书法家来写版,甚至有时还能请武怀玉书写。 而且,武家世德堂印刷有一大优点,在于他们还有武怀玉独特的印刷体,也称武体或是唐体字,用这种字体雕出的版印刷,横平竖直,字符框架搭的规范,它横细竖粗、结构端庄、疏密适当、字体清晰,就算长时间阅读,也不易疲劳。 李泰的括地志,有五百五十五卷,一千八百多万字,当初编撰成书,动用了无数人抄录。 总共就两份,一份在秘书省,一份在门下省弘文馆。 如果用手抄办法,想大量抄写,以李泰如今的身份地位,也很难办到。 唯有刊印。 李泰选择武家世德堂来刻版印刷,而且希望能够多印一些。 “殿下想将贞观括地志刻版印刷发行天下,这是好事,不过据臣所知,这套书足有五百多卷,如果雕版,那么雕版就要刻上万块,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写稿、刻版,都不易。” “老师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我也了解世德堂雕版印书的过程,世德堂采用的武体印刷字体,有大量优秀的写稿人和刻版工匠,括地志虽有五百多卷,但世德堂的那么多写稿人,分开写稿,顶多一月就能完稿,而世德堂的刻版工匠也多, 一万多块雕版,两三月应当也能完成了。” 武家世德堂雕版印刷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流水线作业了,比如写稿、审稿、雕版、印刷等,各个环节分开,甚至因为采用统一的武体印刷体写稿,所以稿子还可以分开来写,哪怕一套书几百卷,上百人写稿,一人也就几卷而已, 刻版这块就更厉害了, 武家有无数的雕版工匠,这些人基本上是不识字的,也不许他们识字,因为雕版要的是雕刻的手艺,不识字不懂书法最好,照着稿子刻就行,如果会书法识字,有可能雕刻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的带进自己的东西,与原稿不同。 不识字不会书法,反正就是照稿雕刻,一模一样就行。 相比起最优秀的手抄本,武家世德堂雕版确实略显直板了一点,但效率和成本都下来了,甚至比起多数中低档手抄本都还好许多。 “听说樊川桃源庄那边不论男女老少,妇女儿童都在世德堂书坊帮工,许多妇人也都雕版刻字。” 武怀玉笑笑,“这倒确实,雕版刻字学起来也不难,培训一段时间就能学会,有了这手艺,有空的时候就能接活赚钱,反正多劳多得,按版给钱,世德堂周边百姓,也都乐意赚些外快的。” 武家世德堂现在的刻书销售天下, 靠的不仅仅是这雕版印刷技术上的优势,也是其规模效率,还有就是武家掌握着印刷术关键的油墨技术,还有就是武家有自己的造纸技术和造纸作坊,采用江南的竹子造竹纸,纸张不仅有薄、软、轻、韧、细等特点,而且最重要的产能供的上,且价格更低。 而且武家书籍的装订,也从传统的卷轴、册页,升级到蝴蝶线装册页等。 技术升级,产能优势、规模效应, 加上刊印的书不仅有科举士子必读的五经正义、四子真经等一些儒家道家经典,同样也还会刊印一些诗集、小说,甚至是一些家谱等,业务很灵活。 武怀玉的青阳诗集、青阳文集、青阳小说集,还有他的资治通鉴就是一版再版的加印了不知道多少版。 李泰就非常羡慕武怀玉的文坛地位, 而且人家不仅会写诗词歌赋,也还能写史,甚至编写医典等。 他主编修撰的《皇唐本草纲目》,就远远盖过括过志当初的风头,一经修订刊印,就立马成为医界圣典。 武怀玉在医药界的地位,也是越发稳固,三大当世药王之中,年纪最轻,可地位却不输孙思邈,甚至盖过韦善俊。 “魏王打算印多少份?” 武怀玉没有拒绝李泰的下单, 他知晓李泰有些小心思,但他觉得小胖其实也并不算坏,他是皇子,有些野心也是正常, 但如今的形势,小胖没那个机会了, 武怀玉觉得借这机会跟他接触接触,或者说好好开导开导他,让小胖转变下态度,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乘。 侯君集这些家伙不就是举魏王党旗号抱团嘛, 现在武怀玉要是直接瓦解了李泰的野心,他们的旗帜倒了,那这些人还怎么团结一致? 李泰希望能够多印刷一些,起码万份起印。 武怀玉没马上答应他,而是先跟他算起了印刷的价格, “殿下,这印刷一套书,工序还是很繁杂的,首先得买木制版,无梨不成版,一般是以梨木为版,先请木匠把梨木制成光版,用枣木也行, 再请写工写稿,然后是三审稿,接着就是刻工雕版了, 雕版后仍还要校对。 然后是还涉及到纸张和油墨,按客人需求,提供相应的纸张和油墨,价格各有不同。 印工、装订工负责印刷和装订。 最后还有就是这些工人的伙食费用,无论写工、刻工、校工、印工、装工都要包食的。” 武怀玉跟李泰一笔笔的算着钱, 用不同的光版,价格不同,用不同的纸墨,价格又不同,甚至用不同的写工,价格还不同, 最后合计成本报价, 此外就是世德堂印书还有几种模式,比如只负责印,印完了其它不管。还有是既雕版刻印也负责销售,可以是销售后分成,也可以是代销。 再然后就是这个版,可以是李泰买断,印完书这版归他,随他处置。还有一种就是印完后版归书坊,以后书坊可以自己印。 又或者约定好,以后如果书坊自己印卖,要给李泰一笔版费,根据印量,每印一次给一笔钱。 反正合作方式多样,随李泰选择。 李泰还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节, “老师觉得我该怎么印?” 武怀玉想了想,“殿下这套括地志还是非常有价值的,值得推广。如果想让更多人看到并收藏,那应当多印些,我建议可以与世德堂合作,” 他提供了一个合作模式, 李泰提供括地志,武家世德堂负责印刷并销售, 武家不仅雕版印刷很厉害,而且在各地有许多书店,既卖书也租书,括地志印刷出来,放到各地出售、出租,这天下三百多余一千五百多县,市场还是很大的。 而且还可以走官方渠道,大唐那么多官府学校,到时难道不买点收藏? 李泰印书,主要还是想要名, 而武怀玉愿意跟李泰合作,除了想拿下李泰,也还是看中这里面的利益的,这套书毕竟跟他编的唐本草一样,都很有价值,印个几千套当不愁租、售。 只要达到一定量,那么雕版印刷是很赚钱的。 武家现在的那些雕工,雕刻千字一石米,其它除了写工的工价高,其它的都不算高。但对于周边的百姓来说,这却是武家给的福利,毕竟学刻字也不难,有活的时候就领了刻,刻了按字算钱,武家钱也结的痛快,不会故意刁难。 其它的什么木工、校工、装工等等,也都觉得经常有活干,能赚钱,很好。 “殿下想再补修括地志几卷,补上吕宋州等,臣还是很支持的,”武怀玉对这个胖胖的学生给了些赞美, 支持他继续编书。 编书值得支持,安心编书,名利双收,总比想着争储夺嫡好。 这三年时间,李泰就在长安好好编他的括地志吧,别跟侯君集他们搅和一起。 三年后,李泰拿着括志地出售分的钱,去他的东海流求岛长泰州就藩之国,专心当他的海东诸侯,岂不是很好。 “那就一言为定,我从门下省弘文馆把那套括地志五百五十卷交给老师,世德堂印书坊负责版印并出售,” 这种合作方式,李泰就不需要再掏钱了,只需要提供括地志的书稿就行,其它的一切开销世德堂出了, 不过因此李泰的分红比例也就要低一些,武怀玉提了两个方案,一个是直接按售价的一成给他,比如一卷书卖百钱,那李泰分十文,再乘以印数,如果印了一千份,那就是万钱,假如这套书五百五十五卷,都印了一千,那他这一成加起来就是五千多贯钱。 另一个方案,则是武家负责印、售、租,最后抛除成本所得利润,再来跟李泰分成。 大唐长安高级手抄书价格很贵,千文一卷打底。但版印书籍就要便宜许多,跟高级手抄书相比,甚至能相差十倍。 但就算百钱一卷,对于大唐贞观年间的百姓来说,也是很贵重的,两百钱就能买一匹绢,一百钱在前两年甚至能换两石米。 括地志的最终定价,肯定也还要综合各种情况,但大抵可能是会在百钱左右, 李泰最终选择了一个最省心的分成办法, 他要求印两千套括地志,他提供书稿,武家则负责其它印售等等,至于分成,他要一万贯钱。 小胖这是还给武怀玉打了个九折,如果按书售价一成给他分成,这两千套,他应当分到一万一千一百贯的。 现在他只要一万贯。 在小胖看来,这是他给武怀玉这个老师的尊重。 武怀玉笑纳了, 一千一百贯钱,现在的他其实根本不放在眼里。 说好这一万贯,是先付两成,然后等到书发售后,每年再付两成,四年付清,以后再版的话,仍按此法分成给李泰。 李泰感慨,当初他费时五年,才修成这套书,而且动用了那么多人抄录校对,最后也才得到两套书,前后耗费数万贯。 而如今武怀玉却能在一年内轻松就版印两千套,这可是一百一十一万卷啊。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89章 皇帝划下的红线 “刚跟魏王聊了什么,朕看他从你这走时一脸高兴?”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来到青钱柳树下,小兕子让父亲把她举高高,她要摘下那串串青钱。 小兕子如愿摘到一串青钱后,便笑着去找武家的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李世民坐到怀玉面前,问道。 “臣刚送给魏王殿下一万贯钱,魏王当然高兴了。” 李世民愣了下。 “你送魏王一万贯钱?何意?” 武怀玉给皇帝分了杯青柳茶,然后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听到是这个送钱,李世民倒是松了口气, “你就不怕亏钱?括地志五百五十卷,一千多万言,这得雕多少块版?你印两千套,那就是上百万卷书,都能卖出去么,一卷卖百钱,难道不会亏本?” 李世民挺多疑问的。 “不会亏的,” 武怀玉也没隐瞒皇帝,把雕版印刷技术的先进性跟皇帝透露了一点,印的越多越赚钱, 光板、写板、雕版这些的成本是一次性的,印多印少都是这么多,越的越多,则这笔成本就能摊薄越多。 而武家敢于说一卷括地志定价仅百钱,也在于武家有完整的产业链,从造纸到制墨,再自己樊川那里的众多熟练产业工人,再加上终端的书店等,这都能保证这些书印出去能卖掉。 当然他没说跟朝廷官府的关系, 这括地志到时肯定也还要走官方路子,往国子监、弘文馆、崇贤馆,以及州县官学校、府州县衙等送书的, 五十五贯五百钱一整套括地志,这要是多些官府、学校采购,还愁卖? 就算官方渠道不会很顺利,起码这两千套打底,武家是不用担心卖不掉的,卖不掉还能租呢,租书更赚钱。 雕版印书是很赚钱的,凭借着其成本和效率的优势,竞争力极强。 一百文一卷,请人抄书都抄不来,但武家印刷的书就能买到,还很精美准确。 武怀玉还没告诉皇帝,其实武家印刷最赚钱的是印门神、年画、灶神、佛像这些,还有一些短的佛经、道经等, 那玩意可以一版再版,几万几十万份上百万份的印,成本非常的低,销售量却极大。 还有就是报纸, 印报纸也赚钱啊,武家就有自己的旬刊,还好几种,各有侧重,上面不仅有许多精美的内容,而且还会招商印一些广告,单广告费就赚钱了,何况旬刊还有一笔钱赚。 这些东西,皇帝李世民就不了解, 只听说一卷括地志只卖百钱,还直接分给李泰十钱,觉得武怀玉这是照顾他儿子小胖。 却不料真正赚的盆满钵满的是武怀玉。 “臣觉得魏王殿下还是很有才华的,也十分好学,殿下刚才说想要再补修十卷括地志,把吕宋、流求、青海、西山等诸地也修起来,臣这一万贯钱,也算是支持魏王殿下的想法了,” 李世民看着武怀玉, “千百年后,魏王虽早不在了,但他的这本括地志却一定还能够流传的,” 武怀玉说括地志耗费那么多人心血修起来的,现在却仅有两套,还都存在秘阁,十分可惜。 他甚至担忧将来万一失传。 历史上括地志后来就失传于战乱,到明清时仅余数万十几万字而已,非常可惜了。 而中国古代历史上耗费无数心血修的书,最后失传的比比皆是,比如永乐大典,再比如清代毁了无数古书编修成的四库全书,后世也只留传三部半。 括地志是套好书, 但如果不能流传,而仅仅是皇家秘藏,那这书早晚会失传。 武怀玉现在答应李泰把这书版印两千套,不仅仅是赚钱,这种好东西,是富贵的中华华夏文化的一部份, 古人认为大地上的山川沟渠,各有条理,所以称“地理”。我国古代有编写地志的传统,最早有《禹贡》《山海经》,汉晋时期出现了《畿服志》等专书。《汉书》以下的正史多设《地理志》这样的专门章节。 从隋朝开始,地方政府上报风俗物产地图成为定例,到了唐代,撰修地理总志形成制度,一方面是为皇帝治理国家提供参考,另一方面是彰显大一统的政治特色。 武怀玉是宰相,也是民部尚书,对于括地志这套地理图书就非常看重,认为不仅于当下于朝廷治理地方有重要参考帮助,而且对于华夏历史文明的传承,也是很大贡献。 “臣觉得魏王殿下专心编书修撰很好,”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也对,李泰编书修志,总比争储夺嫡强。 不过这次李世民不打算再让李泰开文学馆招揽各方名士大臣了,就让他自己静下心来踏实的做点事吧, 但三年后,李泰还是应当去流求长泰州的。 说到李泰, 李世民有些沉默, 对这个胖胖的儿子,李世民以前一直觉得有些亏欠,年幼时被迫过继给兄弟,后来虽又要回来了,但总觉得亏欠许多。 再到后来太子承乾让他失望的那段时间, 李世民不免产生了一种大唐不能完全寄希望于不争气的承乾身上的念头,于是他左思右想,觉得或许可以试着培养一下嫡次子李泰。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总得有所准备。 万一承乾将来真没指望,他也得有个可以替换的人选,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易储,可如果实在到了那个地步,他也不能把朝廷交给一个不堪大用的太子。 如今回想那段日子, 挺煎熬的, 自己也过于急迫了一些。 曾经犯过的错,不能再犯。 李世民用自己内帑,向武家的世德堂书坊预订了三百多套贞观括地志,一套五十多贯,总价一万九千八百六十九贯钱。 “朕回头就让彭城国夫人给你送两万贯钱来,” “这三百多套括地志,印好后,你给朕每州的州学校送去一套,不仅让州学的教授、学生能够借阅,也让州中士人可以借阅此书。” 皇帝还多给了一百多贯,凑了个整数。 甚至还要提前全款。 这样的客户,哪里找去。 武怀玉笑着满口应下,武家这单也能赚不少呢。 皇帝喝着青柳茶,手指敲打着桌案。 “关于钱庄的事,朕思来想去,觉得应当试试,但这事要谨慎操作,最好是先在两京试行,不要一下子铺太大,先试行,总结一些经验问题,查漏补缺,经验成熟之后再推广开来。” 皇帝表示,既然是试行,那就既要谨慎又要大胆。 所以他表示户部钱庄、司农钱庄、少府钱庄三官营钱庄,各在长安、洛阳设立试营业,先只做存储、放贷两个业务。 “朕打算从内府拿出一笔私帑来,也成立一个内府钱庄,” 武怀玉建议,“不如就叫大唐皇家银行。” 官营的叫钱庄,私营的叫银行,为了规范化经营和管理,朝廷要对这类产业严加监管, 一是要颁发行业牌照,获得牌照的才能参与此业务经营。 二来就是对这些行业得监管,甚至规定他们的存、贷款的利息,比如贷款利息最高不能超高多少,存款利息最低最高限制多少, 甚至是诸如复利等等的一些细节规范。 “臣建议,所有放贷,不管是公还是私,还是民间百姓的借贷,凡质举之利,收子不得逾五分出息,债过其倍。” 武怀玉提出的这个利息红线,月利五分,年息就是百分之六十,放贷利息最多达到本钱,不能超过。 之前的公廨钱年利百分之百了,远超这个数。 民间九出十三归,羊羔息、驴打滚的多的是, 这方面非常乱,主要就是缺少监管,放贷的都是贵族豪强,借贷的都是下民百姓,没有话语权,只能任其剥削。 李世民对于不得逾五分出息债过其倍这条不是认同的, 但他加了一句,“又不得回利为本,及过一倍。” 这是禁止复利,利息不能返折为本金,重新生利,同时,借贷无论以财物偿还或以粟麦偿还,虽过时限,利息累计不得超过本金,即不能过一倍。 借贷最怕的不是利息高,而是利滚利,俗称的驴打滚,滚几下就家破人亡,根本偿还不起。 所以必须加上这条,不得回利为本,及过一倍。 就是要禁止复利,且规定利息不能超过本金一倍。 朝廷对于民间借贷,态度是不参与不干预,但有前提条件,就是双方的借贷得在两条基本限定条件内, 一是每月取利,不得过五分。其二就是利息的总量控制,积日虽多,不得过一倍。 同时要求,所有借款,必须立契,出现纠纷一切以契约为凭。 借债人还不起,那就要拿契约去告官,由官府判断处置,如果不经官府就自己强牵财物超过契约上的债务,坐赃论。 不得虚立契约,不得回利为本。 超过月利五分,那就叫高利贷,不受朝廷法律保护。 各个钱庄银行经营放贷,也不得超过这个数。 而三大官营钱庄,以及李世民要以内帑钱建立的皇家银行,借贷利息都是月利一分多到三分多,都不超过五分。 助农、助商性质的一般就是年利二十左右,一般的商业贷也就是年利四十左右。 相比起上限的年利六十,还是有些空间的。 这个空间,也就是给予一般的私人借贷的。 马周过来后,听到君臣俩拟的这个标准,觉得严了一点, 毕竟如今民间借贷普遍是倍利,一年起码是百分百的利息,而更多数是九出十三归这样,甚至是民间借粮春借一斗,秋还两斗甚至三斗,半年息就翻两倍了。 “不妨再放宽点,月利不得过六分,不得回利为本,利不过本。” 月息加一分,年息就加了百分之十二。 可朝廷制订标准,也确实要考虑实际情况,否则也无法执行。 借贷债务逾期不能偿还,允许以牲畜粮食等折抵,但不得超过契约上的债务,同时严禁典贴良人男女做奴婢驱使,但允许役身折酬。 欠债难偿,可以把他家的财产拿去抵债,或是把人带去做工抵债,但不能直接把人卖为奴隶,或是充奴婢抵债。 武怀玉虽然觉得,就算朝廷明文规定,月利不得超过六月,利息不得过本金,但实际操作上,肯定不是不会严格遵守的。 但朝廷划下红线,也还是有很大的积极作用的。 武家的钱庄当铺,就肯定会严格遵守朝廷的新规红线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0章 武家的良心 夜。 正房庭院,武怀玉难得的在饭后召集了家里负责管财务的妻媵们。 武家总管财务的是正妻樊玄符,负责会计的是陈润娘和段婉,而负责出纳的是樊五娘和卢三十五娘,李清和杨慕云负责监督审计。 分工还是很明确的。 每人也还领着一些管事,家里钱财账目还是理的很清楚的。 “咱家现在借贷典当这块做的如何?” 武怀玉往榻床上一坐,笑着问。 “我那里有账,”玄符道。 “不需要细账,了解个大概,” 陈润娘很贴心的给怀玉泡茶,也给其它姐妹们分茶, “阿郎不是从来不关心这些吗,怎么今个突然提起这个?” 武怀玉直言,“我向来只管大方向,今天就是要大方向上做点调整。”他知道这几年武家经营钱庄、当铺、金银铺这些,从事金融相关产业,其实是顺风顺水,而且很赚钱的。 从当初开第一家质铺长生堂开始,到现在,开了许多店,遍布关内外,这行业的利润也确实是高。 当初朝廷公廨钱放贷,五万钱一个月利四千,月利是八分。而当初寺庙经营质库借贷钱粮,利息比公廨钱还高,普遍是高出倍利这条红线。 寺庙不仅用寺中的钱财借贷钱粮生息,而且许多贵族官僚地主商贾,也把钱交给寺庙放贷,寺庙从中收取管理费用等。 大环境如此,借贷的利息普遍高, 武家长生堂就算一开始利息就要低于市场,可获利依然惊人。 这几年更是滚雪球似的扩张,这也得益于武家本身大量产业,有庞大的现金流,武家现在从事的金融这块,其实也可以细分成几块不同业务。 比如专门从事典当这块的长生堂,典当抵押放长生钱,这也是以前寺庙最主要的一种经营,典当这块的利润,比一般的借贷利润还要高,看似好像比直接借钱利息低,但里面有很多操作。 比如典当周期短,再比如物品抵押时估价低,再比如许多典押物直接死当,或是最后赎不了当,当铺拿去卖掉,这里还能再赚一笔。 在贞观整顿寺观前,严禁他们放贷典当前,长安的各大寺就是金融业的代表,典当行业中的执牛耳者, 许多寺庙每年收入中超过三分之一不是来自他们的大量寺田,也不是来自信众的捐献,更不是他们碾坊油房车店等经营所得, 而是典当放贷赚的。 有些寺庙甚至一半以上收益是来自于典当放贷。 基本上都超过倍利。 樊玄符让疏影取来账本,武怀玉随便翻看了一下, 皱眉。 不是觉得赚的少生意差,而是赚的太多了。 以前寺庙基本上是以倍利收取利息,公廨钱也差不多,民间借贷更大多数超过倍利, 武家放贷利息要低的多,但这些年获利巨大,真是摇钱树。 当铺这行,最赚钱就在于他多是短期贷,加上抵押物往往被严重压价,以及多数最后成死当,于是利润空间更大。 利润高的让人惊叹,甚至皱眉。 武怀玉知道,当铺、钱庄越赚钱,那意味着借贷人付的利息越多,被剥削的越严重。 虽说大家都是这样干, 可武怀玉觉得这样搞还是有些惊人。 他这次主张朝廷办官营钱庄,甚至要规范私营钱庄,规范民间借贷等,其实也是早发现了这里面的严重问题, 如果大量百姓、商贾都深受其苦,朝廷就是失职,应当加强这方面的监管,要出台相应法规约束。 不能光看着现在收益高,也要看到容易会反噬。 贞观初,为何朝廷沙汰佛道整肃寺观非法,能够这么顺利?也跟南北朝以来,佛寺过于兴盛,尤其是他们兼并田地、放贷钱粮,大肆役使奴婢、剥削民众有很大关系, 大家早就不满,忍了许久,当朝廷要收拾他们时,大家暗暗拍手称快,根本没有几个人站出来维护他们。 现在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借贷就很厉害,而如今许多出借者,以按月计息为主,也有按总计息的,甚至有按日计算的。 总和计息,以半利、倍利为主。月息,则有每石月有一斗利,百分之十,和每斗月有两升利,月息百分之二十等。 甚至有些是春借一斗,秋还三斗。 也有借粗还细,春借一斗高粱,夏还一斗麦。 各种各样的借贷,都掩盖不了极高利息的事实。 高利贷剥削之苦,可以说是一直以来压迫百姓的一座大山,每年都会有无数百姓还不起借贷而破产,最后沦为佃户甚至奴仆。 豪强世家兼并土地,也多是靠着放贷这招。 因为还不起借贷,而被迫卖地卖屋,甚至卖儿卖女,典妻逃亡的多不胜数。 如今是贞观年间,大唐开国之初,但这个现象仍然严重。 “质铺、钱庄、金银铺等赚的太多了,”武怀玉对妻妾们直言, 大家听闻此言,面面相觑,还嫌赚多了? “这个钱赚太多不是好事,有损阴德。”武怀玉这般道,“现在朝廷要办官营钱庄,甚至陛下和太子,也会以内府和东宫的钱来经营钱庄, 以后钱庄当铺的经营会更规范,朝廷会限制和打击高利贷, 月利不得过六分,不得回本生利,利不过本,这是红线。 陈润娘便道,“我们武家不论是当铺还是钱庄,又或是咱们庄里出借粮食,利都远低于别家, 咱们借贷,就从没有超过月利六分。 是啊,咱们借粮,基本上是借粮还粮,也不会借粗还细,咱家不论是借钱,还是借粮,都是按月息三分算的。 月息三分,年利率也只有三十六。 相比起普遍倍利,武家的借贷确实较少, 樊玄符也说,武家的典当借贷等都很良心了,比如说典当,别家都是要先死命压典当物的价,然后只能借两三成的钱,借期短利息高,往往一两个月,就是倍利,到期不能赎回就成死当了。 借粮食也是各种猫腻,什么小斗借出大斗收回,什么借粗还细。 而武家呢,典当估值时不会压太狠,往往能借出估值一半,期限还长,利息还低。 再比如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借粮,一般也是按月息三分,借一斗,一年后才还一斗三升,如果是半年就还,那借一斗,利息只要一升半。 甚至是对许多庄园附近的百姓借粮者,还可以允许他们借粮后,用劳动来抵债,就不用偿还了。 再还有就是武家在家族中有族中义仓,在乡里有乡中义仓,这里面的粮也出借,但利息更低,甚至对一些残疾孤寡等弱势者,还会提供一些特别的无利息出借。 月利三分。 武家远远走在朝廷前面了, 朝廷现在划红线,说月利不得过六分,武家早就是三分了。 而且就算一时还不上,也不会利滚利驴打滚,再怎么样也不会利过本。 武怀玉想不到武家都已经这么仁善了,结果还能赚这么多钱,还能扩张这么迅速。 润娘告诉他,正因为武家这些年不论是典当还是借钱借粮,都利息较低,且不会有那么多手段,所以大家也更信任,有困难都优先来找武家借。 而民间许多手里有点小钱的地主、商人,他们的钱也没啥地方可去,于是也放心的把钱存到武家,因为武家早就有了有息存储,这比他们自己把铜钱埋在地下更安全,还能生息得利。 以前许多地主商人,手里有闲余的钱,是送去寺院,由他们帮着放贷,寺院要扣除一笔挺高的费用,却仍也有收不回的风险,但武家不是帮着放贷,而是直接有息存储。 利息不算高,可取用方便,且信用好,安全。 武家的庞大现金流,加上这些年越来越多小散户存款,武家的金融业务是风生水起。 武怀玉以前还真没太关注这些, “月利三分,这个不变。”他喝了口茶,“不过我建议,拿出一笔钱,用做帮扶专项款,” 比如每年提供一定数量的借款,专门用来借给那些相当急困的人,比如大病、丧葬这种急用钱项,借款人申请后,条件审核合格后,就可以发放一笔帮扶借款, “这个利息要低些,暂定月利一分吧。” 另外再比如百姓要购买种子买耕牛农具商人经营等的需求借贷,也弄一笔专款,审核后借贷,月息只要两分。 武家专门拿出这么两笔钱来,肯定也有数量限制,但这两个项目宣扬一下,那也是能够提升一下武家形象的。 武家虽然也做典当借贷,但还是有良心的。 更重要的是武家以后钱庄做大做强,信用这块是最需要的。 “我看还可以再拿出一笔钱来,用于对一些重大灾情时的帮扶,发放无息钱粮借贷,” 这些低息、无息的借贷,资金肯定有限制,且条件会审核较严,武怀玉提出每年拿出百分之十到二十的净利润,投入到这三个专项基金里面去,用于帮扶更多人。 “阿郎这个想法好,我支持。”樊玄符毫不犹豫的支持,并不在意这会让武家每年少赚多少钱。 润娘她们自然也支持,少赚一点钱,多挣些口碑名声,很划算。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借贷基本利息就是月息三分,按朝廷定的红线的一半。”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1章 检校库 朝堂上。 武怀玉向皇帝奏请正式罢捉钱令史,罢公廨钱放贷,以及成立三大官营钱庄,并加强民间放贷监管,划下借贷月利不得过六分,不得复利,利不得过本等。 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池塘, 顿时涟漪阵阵。 引起无数反对之声, 同中书门下三品王珪高声反对,认为朝廷罢捉钱令史罢公廨钱放贷这是对的,但怎么还能建官营钱庄来放贷? 魏征也高声反对,他最恨放贷的了,当初为跟太原王氏联姻,借贷给赔门财,结果那高利贷差点把魏征逼的上吊,现在一提放贷,他就恨的牙痒痒。 在魏老头眼里,放贷的那就是一群最无良的人,朝廷怎么能成为放贷者呢? 可李世民早已经跟武怀玉达成一致, 武怀玉今天站在朝堂上也是自信满满,他唇刀舌剑,独战群臣。 武怀玉当然不会去说官营钱庄赚钱,而是说要带着规范这个行业,要帮助百姓。 “现在借贷普遍倍利,有急需借贷者,负担极大,现在朝廷有意解民之需,济民之困, 三大官营钱庄,放贷给百姓月利才两分起,给小商小贩们的帮扶借贷,最高也不过月利四分, 朝廷还由此出台法令,限制借贷月利不得过六分,利息不得过本,这些难道不是良政善政仁政吗?” 青苗贷,才两分息。 助农贷、助商贷,也都才两三分,最高的贷款都不超过四分。 这多么好的政策,多么关怀帮扶百姓,你们这些宰相,难道就不关心关心黎民百姓? 可朝廷如果仅仅是说借贷不得过六分,但百姓如果借不到钱,那还是一句空话,所以朝廷得做表率,得拿出真金白银来借贷给百姓,解百姓之急。 武怀玉站在殿上, 把魏征都驳的哑口无言,当初你魏征想联姻五姓,堂堂四品官为了一百万赔门财,囊中羞涩借贷无门,最后只能去借高利贷,后来还不起耍赖,那个时候如果有官营钱庄,肯提供两分息,三分息的借贷, 你魏征难道不愿意,不高兴? 你曾经淋过雨,难道现在就不愿意替人打伞了吗? “朝廷要办的官营钱庄,本质上和常平仓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济民。” 常平仓这些年来,就经营的不错,既帮扶了许多百姓,也还为朝廷增收。 现在官营钱庄同样如此,而且武怀玉甚至还想到了本钱的解决办法,吸引百姓存款,然后再来放贷, 这样有闲钱的百姓,能够得些利息, 而有需要的农民工商,也能解决资金需求,这是双赢啊。 魏征说不过,却还是认为这是错识的,朝廷不应当去办钱庄放贷, 但武怀玉可不这么认为,后世国营的还少吗,而且国营也是重要力量嘛,就算是当今,这少府寺里的手工作坊还少吗? 魏征这样的官员,就是缺少这方面的能力,所以一味的畏惧。 他们巴不得复古,最好是恢复到周朝井田制,这样管理起来最简单了。 武怀玉是民部尚书,而且不是第一次担任了,他此前统领三司,引领两税改革,常平仓等也是他完善起来的。 为贞观崛起助力许多, 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武怀玉说要改公廨钱为官营钱庄,要调整借贷利率, 其实不少人觉得武怀玉的计划还是可靠的,毕竟他有那么多成功经验。 当然,在金殿上争论最后,武怀玉使出了杀手锏, 那就是三大钱庄每年赢利,会上缴国库,然后会设立专项,将其中部份划拨给大唐京师地方诸衙门,充做公廨钱补助。 取消公廨钱放贷后,京师地方的这些衙门,公廨钱当然也还有,来源主要是火耗归公后划转,摊丁入亩钱粮的划拨,以及税赋留存的专项等, 现在官营钱庄营利,也还要划一笔用做公廨钱补贴, 这就涉及到所有衙门官员了, 包括胥吏们也是受益群体,如果这笔钱比较多,那大家都能增加不少福利,不仅仅是衙门免费食堂的伙食更好,也还会有诸如炭薪以及年节福利等更好待遇。 这个杀手锏一出, 反对的声音立马就小了许多, 也就魏征王珪几个还梗着脖子死硬。 可皇帝却已经抚须大笑,十分‘贤明的’顺从众意。 “既然利国利民,那就当行,此事便交由武司空负责。” “太子。” “父皇,儿臣在。” “你也参与此事,跟着武司空好好学习。” 这件事情大体就这么定下来了。 随后就是进入正式的操办阶段, 武怀玉在数天后,向皇帝又上一本, 请求朝廷禁止除三大官办钱庄外,其它任何朝廷机构再向民间借贷。 想再放公廨钱,不行。 严厉禁止,哪个衙门敢乱来,那首先追责长官,一票否决,直接处罚,十分严厉。 当然,武怀玉也考虑到有些衙门肯定会有些小金库等,那这笔钱如果不能放贷,放着也是死钱,不能利用也不免浪费资源。 因此他建议皇帝,可以允许这些官衙,把这些钱拿到官营钱庄存本生息。 这跟公廨钱放贷是两码事, 衙门把一些富余资金存到官营钱庄,得到的是存款利息,而不是自己放贷收息,更不会存在强行抑配摊派的问题。 至于利息多少,则视本钱多少而定,如果是数额大,当然可以议息。 如果是一般存款,就按照一般存款利息,具体的当然也还分活期定期等。 武怀玉的这道建议,其实就是想揽储,毕竟现在三大官营钱庄还没本钱呢。 钱庄最主要的赚钱业务,就是放贷,可没本钱怎么放贷。 武怀玉紧接着又上了一道奏章。 大唐开国虽也有二十年了,但这些天边疆战乱,内地灾情,也是因此遗孤遍野,到处都是户绝财产和无主财产, 这些财产还引发许多民间纠纷等, 武家这些年就收养了许多孤儿,对此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提议朝廷官府出面,把属于孤儿、绝户的财产,全都普查登记,然后由官府代为保管。 朝廷专门成立一个检校库,保管这些财产并负责经营。检校库每个月再给那些孤儿发放一笔钱,做为他们的生活费用, 等将来孤儿们长大,属于他们的那笔登记在检校库的财产,则发还给他们。 这也是保障这些失去亲人的未成年人的基本利益。 当然,检校库既然把那些孤儿、绝户的财产登记保管,那会是一笔很大的数目,所以这钱最好是也能生息。 这利息也能做为国家运营检校库,保障孤儿们利益的开支成本,使得检校库更好运营。 当然,检校库不适合自己去放贷, 所以检校库的资金,可以直接交给三大官庄,代为放贷,协定利息。 这样检校库也得益,三大官营钱庄也得利,双赢。 这又是一个利民之策, 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 早朝时一宣布,连魏征都觉得没法反对,那么多孤儿,确实存在。而许多绝户也是事实,民间为了吃绝户争孤儿财产,矛盾纠纷也多,吃绝户嘛还仅是吃相难看闹一地鸡毛。 但那些孤儿确实可怜,武怀玉的这检校库计划挺好。 也别那些什么亲戚朋友来争财产了, 让朝廷代为保管他们的财产,朝廷按月发放一笔生活费,谁肯代为抚养孤儿,那就能拿到这笔生活费。 而孩子将来长大后,官府把代为保管的财产发还给他, 多好。 魏征听了都十分感动, 以前,民间孤儿,一般也都只能是由宗族亲戚等抚养照顾,可很多人得不到真正的照顾,甚至有人只是为了得到财产。 但现在设立检校库,代为保管财产,谁也别急,朝廷按月发抚养费,谁抚养谁拿,等孤儿成年,财产发还给他自己。 当然, 天下孤儿并不是个个都还有家产, 所以检校库成立,还可用那些收回的绝户财产,来给那些无产的孤儿发放生活费用,甚至是建立一些孤儿院养老院等福利机构。 如果将天下孤儿、绝户的财产都登记收起来,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存进三大钱庄,利息也有不少。 这件事若真能做成, 那以后得养活照顾好多少孤儿? 武怀玉搞的这个检校库,其实就是相当于信托理财, “这个检校库保管的钱存入官营钱庄,利息多少,能不能保证本钱安全?”魏征追问。 存款利息, 这也是最近武怀玉一直在考虑的事, 以前没有真正的有息存款,一般是寄存保管业务,要出保管费的。当然一些百姓商人地主可能会把一些闲钱,交给寺庙或是店铺,代为出贷等,约定收益。 “目前官营钱庄暂定的借贷利息是年息两分到四分,” 年息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还是比较低的,最低月息也只有一分多点。 既然放贷的利息低,存款的利息也不可能高, 所以初步拟的存款利息,是活期月息五厘,定期从半年到一年、三年,则分别是六厘、八厘、一分息。 最高三年期,暂定的是年息百分之十。 存一贯钱,一年利息一百钱,三年利息三百钱。 这个利息要是放在后世,那就高的离谱了,后世都要负利率时代了,三年期都不到三。 不过现在毕竟借贷年利能达到四十,甚至私人的往往超过百分百, 所以这三年,也才一分生息,确实不高。 当然,如果是那种大额的款项,那个可以跟钱庄协议,拿个一分半甚至两分也是有可能的。 检校库的钱,存进三大钱庄,可以存一部份三年期的一分息,年利息百分之十,还是不错的。 毕竟钱存进三大官营钱庄,肯定本金安全可靠,又有稳定可靠的收益,还是不错的。 魏征也觉得不错。 一分生息,检校库的钱能够生生不息,那这些孤儿们也能得到稳定的帮扶。 不过细想想,这边最高存息是一分,而最高借息却是四分,这里面直接是差了几倍啊。 武怀玉这算盘还真是打的响, 一分吸储,四分放贷,赚翻了。 哪怕是两分的青苗贷,都赚了倍利。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2章 武相的福利 炎夏七月, 皇城民部衙门内, 武怀玉召集民部四司诸官吏,宣布了个好消息。 “最近天气炎热,大家公务又忙,都辛苦了,本相也是看在眼中,” 有功劳自然当赏。 武怀玉宣布要给官吏们发放福利,禄米和本俸、日料、杂用之外,还将给民部官吏们发放添支钱、厨食钱、茶汤钱,还有贴职钱····· 添支和职贴钱等,都是按职事等级补贴,给钱、米麦等,职事高的甚至还有傔人餐钱、羊、猪肉,马草料等。 “侍郎,每月添支钱、贴职钱四千,米八石,面八石,羊八只,傔人餐钱八人,马刍粟四匹。” “郎中每月添支钱、贴钱三千,米六石、面六石、羊六只,傔人餐钱六人,马刍粟三匹。” 餐钱九等,也同样按品级补贴,除了钱以外,还有薪、炭,酒、醋、盐、茶等实物。 餐钱、茶汤钱,侍郎、郎中们补的相当于添支、职贴钱的一半。 另外还有节钱等。 武怀玉让属吏拟了一张表,将各项补贴罗列出来,各个品级的官吏能拿多少,上面都详细列了。 就连从九品的,加起来都有两千钱。 而流外吏,也都有千八百。 还有许多实物呢,从米面到牛羊肉,到盐茶酒醋薪炭。 这次,还将为民部诸司衙门所有官吏,公费置办两套新官服。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最近民部衙门确实很忙,许多任务压下来,但食堂的免费伙食也提高了许多,顿顿都能喝上羊汤,吃到肉了。 夏日里还有凉茶喝。 而原来的月俸、杂料钱,还有职田租也都是准时发放了。 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么多补贴福利。 有位郎中忍不住问,这会不会不合规? 福利多的有些不敢拿。 “大家不用担心,这些钱物,都是民部公廨钱支出的,也提前向圣人奏报过了。” 现在取消了公廨钱放贷,户部的捉钱令史也都转了其它职事,不少人好奇怎么还有这么多钱发放福利。 “一会大家就都分司去领取,天热了,还有一批寒瓜。” 这么好的福利, 武怀玉当然不是违规谋私, 现在朝廷诸衙都取消了公廨钱放贷,但小金库还是有的,只是公廨钱转存到了官营钱庄,一分生息。 有百分之十的年利息,虽比不得之前公廨钱放贷时年利百分百,但民部衙门现在又多了朝廷的相关拨款。 还有好几项,其一就是三大官营钱庄经营获利的部份,专划给诸司衙门充公廨钱, 还有一项就是两税的火耗归公,其中一部份也是划给诸衙充厨食钱日用杂料等。 这几大项拨款其实并不算少。 然后还有常平仓以及新设的市易司等,现在也是要将部份利润,划给诸司充公廨钱。 反正现在民部衙门不需要再自己赚钱了, 经费相当充足,办公招待费用,公共食堂费用都足,还有很富余的钱给官吏们发补贴和福利。 不仅有免费工作餐,还有额外的餐补,官吏们的坐骑还有草料钱补贴, 当大家终于确定武相公不是跟大家开玩笑,而是这公告上的福利补贴,今天都能领到手时,一个个喜笑颜开。 京官其实也不太好做,尤其是级别不高的京官京吏, 有不少人甚至过的很拮据,不少人还得借钱过日子。 现在这些补贴福利发下来,居然相当于他们原本的收入了,等于翻了一翻? 武相公真是威武,一来就带大家过上好日子了啊。 更有老吏感叹,尤记得当初武相初任民部尚书时,那时他们食堂还不能提供免费的工作餐呢,武公一来就给大家提供了免费的工作餐,还很快让伙食油水足了起来。 “武相,你的那份我让人给准备好,直接送府上去。” 武怀玉身为尚书,他的几项补贴,钱是一万两千,米面各十二石,羊十二只,还有十二个傔从的餐钱,六匹马的草料,以及薪炭酒醋盐茶等等,东西挺多。 当然,武怀玉是不缺这点的。 但他身为主官,肯定也得按规矩来。 多拿不行,但不拿也不行。 这福利待遇不违规,可你主官不拿,人家侍郎、郎中们怎么拿,侍郎郎中不拿,下面的主事、令史等又怎么拿。 “不需要送我府上去,我让随从安排车拉回去就行。” 东西还是挺多的, 光是羊都有十二只了。 就连食堂今天的伙食都格外丰盛,吃清炖羊肉,还有红烧肉,红烧鱼等。 民部衙门上下今天格外高兴, 当官做吏,也是吃饭穿衣养家糊口, 长安居大不易,样样都要花钱,物价还都贵。 就说这粮食,年初一场倒春寒,让米价直接涨到了斗米十几钱,比原来翻了三倍。 除了米价, 京师长安的房价也是越来越贵了, 以前城南还都是田地,被称为鬼坊,可现在就是长安城南诸坊,也渐渐的热闹起来了, 一般的京官小吏,想在长安买主房置院,哪怕是一二亩小院,也是动则数十万钱了, 买不起,只能租。 租房却也越来越贵,还得越租越远,这租住的远了,离上班的皇城又不便,必须得买坐骑,买不起马那买骡子买驴,但骡子驴虽便宜一些,可草料钱也不便宜。 “以前衙门允许放贷公廨钱,咱都发不了这么些呢。” “可不是,以前咱把私钱拿给捉钱令史,给他分成,帮着放贷,赚那么三五个子儿,还提心吊胆呢,” “还是武相好啊,自武相来了,咱食堂不仅伙食好了,而且这纸张笔墨等也宽裕起来,现在福利还发这么多。” “那可是,武相来后,咱们衙门里不仅伙食好,还供茶水点心呢。” 大家都高兴, 毕竟连从八品下的主事们,都分到了两头羊。 而流外的令史、书令史、亭长、掌固们也分到了一头羊,而更下面的人,分不到整只,也分到了一些羊肉猪肉的。 能想到,今天这么多钱粮薪炭肉食酒茶等拉回家,屋里娘子肯定会格外温柔的。 众人散去, 武怀玉回到自己公房。 侍郎窦师纶跟着进来,“咱们会不会太高调了点?这明天只怕满长安都要议论我们民部了。” 武怀玉坐下,泡茶。 丝毫不以为意,“咱们这钱又不是来路不正,再说也禀报了陛下,何况最近大家确实很辛苦,” 武怀玉给他分了杯茶。 其实大唐开国以来,虽然也给京官们加过几次俸禄了,但一直还是比较低的。财政不足嘛,所以才会有公廨钱公廨田这些,甚至一开始连俸钱都没有。 现在条件宽裕了,当然得把这些补齐,你还真指望大唐的官员都自带干粮为朝廷当官办事啊。 既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那马儿肯定得偷吃。 得不偿失。 官吏手里有权,朝廷不肯给好点待遇,那肯定逼着他们贪污腐败。 “我想不到,朝廷还真肯给把一笔笔钱拨划到位,更想不到武相直接给大家发这么好的福利。”窦师纶感叹。 这位是陈国公、赠司空窦抗之子,驸马窦诞的兄弟,窦师纶还有个兄长窦静,前两年刚去世,原来就任过民部尚书,早前还跟武怀玉搭档呢。 窦师纶也是个有名的画家,做过太府少卿,益州大行台检校修造等,他对于丝绸锦绣的官营织造这块可是行家,甚至为瑞锦宫绫亲自设计了很多优秀的图案。 如今也仍是极为流行,因他爵封陵阳郡开国公,故此大家都称他设计的样式为陵阳公样。 这位给武怀玉做副手,出任民部侍郎,还是很配合武怀玉的。 “要辛苦一下大家,把市易法尽管整理出来,我交与太子。” “市易法若实行,是否要组建一个衙门?” “嗯,拟设立市易司。” 窦师纶问,“这个市易司能否留在我们民部?” 武怀玉摇头,“市易司肯定跟三大官营钱庄一样,要单独设立的,只不过我们负有监管职责。” 三大官营钱庄已经设立起来,开始吸储放贷,有皇帝的全力支持,武怀玉和太子亲自主持,现在运营的不错,信用也挺好, 反正大家都很愿意把钱放进来。 毕竟三年期有一分息呢,总比放在家里强,放钱庄既安全还有利息。 三大钱庄相对独立,分别由民部、司农寺、少府寺监管, 朝廷把不少衙门的公廨钱,还有诸如少府等的一些钱存进官营钱庄,这使的钱庄一开始营业,就已经很红火。 因为暂时只有长安洛阳两地试点,甚至有点忙不过来, 存钱的人在排队,借钱的也在排队。 存钱的是看中利息,安全,借钱的也看中利息低。 从这段时间的试运营来看,官营钱庄未来很好。 口碑也挺好, 确实是解决了许多百姓需求,还对民间高利贷有所打压。 魏征王珪他们担忧的那种什么与民争利,朝廷放贷剥削百姓等,并没有发生。 京师不少衙门,都有点眼红这三大钱庄,想把他们弄到自己衙门名下,但武怀玉可不答应,就算他兼民部尚书,也没说把钱庄放到民部下面,哪怕是户部钱庄,也仅是由民部下四司之一的户部司监管而已。 现在正在筹建的市易司,他仍不会放在民部下面。 窦师纶有些遗憾,做为民部侍郎,他还是想争取一下的,可看武怀玉的样子,知道没戏了。 “我再去催一下。” 窦师纶放下茶杯出去,很快拿着市易法的相关材料来。 “已经赶出来了,武相看还有哪些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再拿去改。” 武怀玉看了一遍,“可以了,我先拿去交给太子殿下。”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3章 皇帝话里有话 “殿下,这是臣拟的市易法的条例,请殿下过目。” 东宫。 承乾接过武怀玉递来的材料,仔细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对一些疑惑之处询问,武怀玉也是有问必答。 “市易法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就是出入不失其平,开阖敛散之权不移于富户,以及因得取余息以给公上,换言之,就是平物价,抑兼并,并且还能赢利增加国家财政收入。” 市易法有些类似于常平仓,又不太一样。 跟之前各地度支司转运司他们的搏买有相同之处。 但其运作方式是不同的, 武怀玉拟的计划里,市易司的职能主要是两个方向,一是官府向商人借货,二是官府收购商人手中滞销的商品,除此外,还规定了市易司行人或牙人的担任,规定官府所需物资,如计较向外采购较为便宜时,可由市易司一并在京收买, 但借贷或收购都得公平自愿,不得强迫。 “殿下,近些年来,各行各业,都被许多大商人势力在行业垄断经营,甚至囤积居奇,操纵物价,更欺凌压榨外来商人,盘剥勒索本地行铺小贩, 这种不正之风,需要改变。 但仅凭一纸公文命令,却又很难真正改变。 所以臣提议设立市易司,推行市易法,以抑制兼并,平抑物价,并加强商品流通,利民利国。 市易司的最大特点,就是统筹全国市场,宏观调控,促进商品的流通性,调节商品的价格,并且打断一些大商人的垄断经营。 比如一些货物,某些大商人垄断了一个地方的经营,故意压价收购,百姓不卖也不行,这个时候朝廷市易司可以介入,提高价格收购,打破垄断。 再比如某些大商人垄断货物,囤积居奇操纵物价,这时市易司可以调动货物,降低价格出售, 再比如某些地方、商人手中的货物滞销,市易司可以收购,或者说借货,帮他们把货卖出去, 又或者某些商人经营时缺钱,这时也可以向市易司借钱经营,付给两到四分年息的利息就能渡过一时难关。 总之这个市易司、市易法,初衷就是打破垄断、调节市场,还有帮扶工商的作用,另外也还能经营得利入公。 朝廷在长安洛阳等各地陆续设立市易司,甚至在全国重要的水陆码头建立仓库, 收购滞销商品, 宏观调节市场, 甚至于,朝廷以后也可以在各地建立相应的批发市场,把收来的货物批发甚至零售出去, 朝廷在这方面肯定是有许多优势的,能够突破那些商人的垄断,而且可以更好的调节货物的流通销售等等, 承乾听完武怀玉的解释, 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不解之处,比如说市易司收购商人滞销商品,这些商品既然滞销,那市易司收购来,会不会亏本,会不会也卖不出去? 再比如市易司借钱给那些商人,年息仅两到四分,而民间利息普遍更高,甚至超过倍利,那会不会有人因此官商勾结,把这些钱套给不法之人去放贷,拿市易司的低息贷款去放高利贷套利赚钱? 再则官府来经营市易司,那么需要大量官吏,各地建立仓库、店铺,这里面的成本也会很高, 会不会亏钱? “殿下说的这些都是可能会出现的,但市易法和市易司的设立,其初衷是好的,就与常平仓、官营钱庄、检校库等是一样的, 我们不能因为可能出现的弊病,就止步不前。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市易司只要能正常经营,那么赚钱是肯定的,甚至是有帮助工商,利好百姓的。 所以还是值得去做的。 至于说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做任何事情总难两全其美,这就需要管理和经营了。 现在许多权贵或大商人垄断市场,操纵物价,赚的盆满钵满,而生产的农民工匠以及最终端的百姓,都是受害者。 朝廷既然能设立常平仓,在丰年时粮商压价收粮时抬高价格收购,在灾年粮商大涨价时平价出粮,那么朝廷也可以设立市易司,在其它商品上参与其中,调节市场。 市场需要这样的搅局者。 其实以前朝廷也会对一些商品进行搏买,既是直接向市场采购宫廷或官府所需要商品自用,也会低买高卖赚差价。 现在的市易司,只不过是要更规范一些。 说白了,市易司本身,也相当于是最大的商人了,只不过其本身不是以赚钱为最主要目的,跟商人们无所不用其极的赚钱有所区别。 在武怀玉看来, 这种官营的市易司,集采购、运输、仓储、销售甚至是借贷等,运营管理成本不低, 但要赢利仍然不难。 至于说贪污腐败的问题,哪哪都有,不能因噎废食,否则那朝廷的各地官仓,甚至衙门府库,那都也别管了。 重点是不能强买强卖, 只要始终执行公平公正自愿买卖这个原则,再加上以调节市场的初衷,那这就是个利民利国之法。 在东宫跟太子承乾把这些都说明白后, 爷俩进宫面见天子。 这次轮到太子来向皇帝回答, 李世民比太子看的深远,但也还是问了那些问题,他想知道武怀玉和太子是怎么看待这些的,又打算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请殿下为陛下解惑。” 承乾便一一回答皇帝,李世民听了挺满意。 “在朕看来,你这个市易司,其实就跟市舶司也有点类似,市舶司除了征收船舶关税,也负责搏买货物,” 很多东西都是本质相通的。 市舶司这些年为朝廷征收了许多税赋,也为宫庭官府搏买采购了许多舶来品, 现在这个市易司,只不过是专门做货物买卖的。 “市易司成立还需要什么?” 皇帝问,他的态度已经是支持市易司和市易法了。 武怀玉于是说了市易司的建设,首先当然是需要一笔本钱,用来采购货物,借贷给商人,还有就是建立起自己的运输、仓储、分销的体系。 这些都需要钱。 “你要多少?” “一千五百万贯做本钱,” 李世民皱眉,“多了。” “少点也行,只不过起步规模小点,对整个市场的调节就相对有限,可以慢慢积营,” “你这样说,朕也不会少给了,” 李世民想了想,“你是民部尚书,朝廷现在能拿出多少富余的钱来?” “一千五百万贯其实也没问题,当然若是少拨点也行,一千万吧。” “那就一千万。”皇帝这回比较痛快。 因为武怀玉告诉皇帝,虽然市易司的经营成本也不少,但绝对是个赚钱的买卖,既能抑兼并平物价,还能帮助工商利于百姓,当然最主要是能赚钱赢利, 投入一千万,一年保底赚个两百万是没问题的。 这两百万是净利,是能够上缴给朝廷国库的, 要说两成利,着实不算多, 但如果还能兼顾抑制豪商垄断,调节物价,甚至帮扶工商,那么还能再赚两百万利,那就绝对不少了。 甚至在李世民看来,这两百万利仅算是添头,真正让他愿意推行此法的是能够有助于朝廷,有利于天下。 议定此事, 李世民亲自给武怀玉和太子各倒了杯茶。 皇帝看着武怀玉,原本让他就留在岭南,免去钦差,改任广州都督,可二月的那场倒春寒,坊间百姓的那些怨言,让李世民最后留下了武怀玉。 武怀玉第四次拜相,兼民部尚书, 原本也只是想让他暂时留下帮忙渡过灾异,却不料他表现的依然那么好。 不论是撤捉钱令史,罢公廨钱放贷,设三大官营钱庄,还是检校库,又或如今的市易司, 武怀玉一招接一招,办了不少实事,解决了不少麻烦,还为朝廷增加了许多收益, 算下来,他这几招,一年就能为朝廷增加七八百万贯的收入。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怀玉,朕让宗正卿窦驸马帮朕设立抵挡所,以内藏库内帑经营。” 抵当所,其实就是皇家银行。 皇帝选了他姐夫窦诞来管理,窦诞便是民部侍郎窦师纶的亲兄弟了,李渊临终前,都特意把自己那些没成年的儿女交给他照顾。 现在李世民又让这姐夫来帮他经营抵当所。 抵当所的经营业务,有保管寄存、典当抵押,以及存贷款。 皇帝自掏腰包做本钱, “你武家经营钱庄当铺经验丰富,口碑极好,朕这抵当所,想从你武家借些掌柜伙计等,你愿意否?” 武怀玉没想到李世民居然要挖他家墙角。 武家金融业这块做的好,有口皆碑,掌柜伙计们自然待遇也好,毕竟武家一开始就是有顶身股分红制度,在武家做事到一定年限,就能获得岗位干股,可以分红,收入是很不错的。 也正是凭着这点,武家才能一直滚雪球似的扩张,大家心往一起使,自然干的好。 也不是没有别家想挖武家的人掌柜、工匠、伙计们,但很少有能挖成功的,武家这个顶身股分红制度,可以说相当留人, 长安也有一些世家门阀家也有这种干股分红,但也只是对部份老掌柜的有,谁家跟武家似的连伙计干上几年都有分红。 可现在皇帝要挖人,武怀玉还能拒绝吗? “陛下要用人,直接让窦驸马去挑便是,看上谁就带走谁,能为陛下办事,那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份。” 李世民很满意这个答复, “就算朕从武家暂借的人吧,朕也是听说你家钱庄、当铺等经营的非常成功,多年来对外借贷居然都是三分年利,整个长安最低的借贷利息了,可经营的却特别好,比那些倍利的都还赚的多, 朕有些好奇啊,从伱家借些人来也有样学样, 以后朕的抵当所,借贷利息也是三分。” 武怀玉心中一动,皇帝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啊。 这年头,你放高利贷不行,你利息低,也惹人关注啊。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4章 交易 “陛下是不是看上咱家钱庄当铺了?” 晚上,天热,饭后一家人在庭院里纳凉,院里铺着大床榻,点了蚊香,倒也挺凉爽舒适。 樊玄符给怀玉摇着蒲扇, 武怀玉则在泡茶,顺便跟妻子说起白天面圣,皇帝要向武家当铺钱庄借人的事。 “倒不至于。” 武怀玉笑着说道,对于当今天子,武怀玉还是比较尊崇的,李世民不是圣人,但也绝对能在古今皇帝中排的上号。他既不会屠戮功臣,更不会说抢夺臣子的产业。 “陛下以内藏库的钱做本,让窦驸马帮他主持抵当所,也经营抵当、存贷等,也是要用内府之钱经营得利的,但窦驸马也没经验,咱家钱庄当铺经营的算是很好的,陛下想借人也正常。” 樊玄符却没那么相信皇帝, “就怕有借无还。” 武怀玉抿了口茶,这倒真有可能,皇帝要经营抵当所,当然不可能说就开那么一两家店铺,肯定也想做大做强,抵当所经营的好了,既能赢利赚钱,还能便民便商,是好事。 肯定会一家接一家的店铺开起来,目标极可能就是跟武家的长生堂还有四大恒钱庄,恒兴堂、恒利堂、恒和堂、恒源堂了。 武家这五大堂,经营抵挡典当和借贷等业务,都仅十来年,但其势头和口碑都非常了得,更别说赢利惊人,尤其是他们的放贷利息还低,有口皆碑。 “那咱家还借吗?”润娘把一盘切好的西瓜端来,听到这话,忍不住问。 武怀玉拿起一块西瓜,在井里冰过,冰冰凉凉,吃进嘴里脆甜多汁,相当美味了。 “这瓜皮别扔,一会削了用醋和糖再凉拌一下,也好吃。” 武家这瓜是樊川那边庄子里种的,皮薄囊甜,比起别的品种,那种皮跟冬瓜一样的要好吃, 不过唐人习惯吃那种老品种的西瓜,因为皮特别厚,所以瓜皮一般是可以炒来吃,或是凉拌着吃的。 夏日炎炎,大家还都很喜欢这酸甜口的。 吃完一块西瓜,怀玉把瓜皮留下了,回锅骨头汤都喝过,这凉拌西瓜皮有啥不能吃的。 唐人不仅会把新鲜西瓜皮凉拌着吃,还会把西瓜皮晒干,然后用醋腌了,做醋腌瓜皮呢,同样美味。 “陛下要借,那还能不借?” “跟各个钱庄当铺说一下,有自愿去的优先,咱们高高兴兴把人送去,原先的工钱结清,再给一笔钱,祝他们前程似锦,当然,若是以后有人愿意回来,我们也仍欢迎,依然保留现在这待遇,连顶身股也是一样。” 润娘直接道,“我估计没有几个真愿意去的。” 这也是事实,武家的产业这些年发展的这么好,跟武家能共享红利有关,不管是学徒还是伙计、掌柜待遇都不错,工钱是同行中较高的。更别说干了一定年限,就有顶身股分红。 这就是放在整个大唐的各行业里,也就不超过一两成的店铺商行里会有。 多少跟着武家干的这些掌柜伙计,没有谁说干的不高兴的。 进来了,就没有人愿意走,除非是严重违反号规被赶出去的。 就算是给皇帝干活,可那毕竟也是未知,普通老百姓,其实最关心的还是养家糊口,是眼前的那点钱粮的事。 “要是都不愿主动去,那就只能请窦驸马来挑人了,到时挑上谁就谁去吧,挑上的,咱按他们在我们家做事的年限,按每满一年给一个月工钱补偿,” 樊玄符不高兴。 “哪能任他们随便挑呢,要实在没人自愿去,那也得是我们从各个店里选调人,实在不行抽签也行,我们也得要保障各店不受影响,每店尽量只抽调一二人,这样也能先给窦驸马那凑出一支不少的起步人马了,” 武怀玉对这个不是很在意,便让玄符她去安排,但强调了一点,不管是自愿去还是抽签中了去的,今年下半年的基本工钱,以后每月照发。 另外就是按n加一给大家发一笔补偿金。 再为他们保留现在的职位的年资等,以后若是能回来最好。 哪怕回不来,起码也是好聚好散,不会亏待了大家。 “阿郎你这当家也太仁厚了,这也不是辞退他们,还给这么多补偿。” “毕竟跟着咱家做事,咱家当铺钱庄这些年也是赚了不少钱,有他们一份功劳。” “行,都按阿郎说的办。” 第二天, 驸马窦涎果然就到皇城民部衙门来了,这位驸马现在是宗正卿,管着皇族宗室的事,本来这位置应当是皇族李家人来当,但现在比较有资格坐这位置的是李孝恭和李道宗, 但李道宗去了灵州,李孝恭天天在家听歌看舞醉熏熏, 最后皇帝让姐夫来坐这位置,反正李渊去世前也是把小儿女们嘱咐给了他,还把自己的钱财庄园都交给他代管,以后分给众公主皇子们。 所以李世民也就一事不烦二主,自己的钱也交给姐夫一起打理吧, 抵当所设立后,窦驸马手里代管的高祖的那笔钱财,还可以直接存进来充做本钱呢。 现在窦驸马就是比较缺人。 “窦驸马打算开几家店先?” “先多开些,长安城里城外各开四家,另外雍州府二十二县,除长安万年两县各开四家,其余二十县,都先开一家,然后同州、华州、歧州、蒲州、陕州、商州各一一家,襄州、洛州、荆州、江州各开两家,扬州、并州、益州、广州也要开······” 武怀玉赶紧打住窦诞, 这位驸马爷的胃口还真不小,一上来就打算来个遍地开花了。 武家当年都是一家家店慢慢扩张起来的,哪有这样搞的,你有人吗,你有经验吗? 薅羊毛,也不能这样薅啊,武家不得薅秃了, 你干脆直接把武家的当铺钱庄都拿过去,换个牌匾营业好了。 “窦驸马啊,我建议啊,还是一步步来,” “长安城先开两家店,洛阳也可以开一到两家,其它地方先别急,我们先把长安洛阳这几家店开起来,然后招募培训人手,等经验丰富了,人手充足了,就再开分店, 这样一步一步,要不了三五年,开上个百八十家店也不成问题的。” 窦诞哈哈一笑。 “武相说的有道理,这长安城勋戚豪门,哪家不放贷,但唯有武相家放贷利息最低,却偏偏能把这买卖做的最大,口碑还最好,这可都是过人之处啊。 我今天来,也是要来向武相学习点经验,顺便再来讨借些人才的,” 武怀玉倒是很痛快, “两三家店的人手,从掌柜到伙计,我现在就能马上帮你安排调来,” 窦诞见状,也知道想一口气开他百八十家的事不成了,当然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开这么多, 不过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只是他没料到武相其实还是挺痛快的,愿意马上给他调来几家店的人手。 “那太感谢武相了,我这边也会招募一些的,到时武相公家借来的人才帮忙带一带,我保证,等店铺经营起来后,借来的人,都送还。” 武怀玉是不相信窦驸马话的, 经营当铺钱庄,那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尤其是优秀的熟练行业人员,窦驸马借了去,哪里可能会还。 窦驸马满意而归, 迫不及待的就去长生堂总号挑人去了, 武怀玉继续在民部衙门忙碌着,中午食堂吃饭, 侍郎、陵阳郡公窦师纶笑着过来,一起取餐。 民部衙门的官吏共用一个食堂,都是免费用餐,不过官、吏的饭菜标准还是略有不同的, 武怀玉这尚书和窦师纶这侍郎,他们的饭菜更好,而且还有个包厢。 不过武怀玉也不愿意进包厢吃饭,更愿意就到大餐厅吃饭,而且他每天若在和门食堂吃饭,一般都要叫上几个下属官吏一起, 一边吃饭,一边顺便聊下工作事情, 也相当于增加与部属的了解,甚至是加强对衙门工作事务的了解了, “刚我兄弟来做甚?”窦侍郎笑问。 “就是陛下内帑钱设抵当所之事,交由窦驸马了,窦驸马找我要人手呢。”武怀玉一脸无奈的样子。 窦师纶当然知晓这些,刚才他兄弟可还在他公房里喝了茶,就聊了这些。 今天午餐伙食不错, 不仅有清炖羊肉,还有风干肉。 这些风干风都是从北边运来的,最近很多,都是先前早春寒灾,北方无数牲畜牛羊冻死, 牧民只得把这些冻死的牛羊剥皮宰割,将肉风干了,起码还能抢救一些损失。 夏天开始,大量的这些北边的风干肉熏肉南下, 因为量太多,价格变得很便宜, 虽说风干肉肯定不如鲜肉,但价格便宜就没什么可嫌弃的, 民部衙门的食堂就采购了许多,这玩意好好处理一下其实也还不错,毕竟也是上好肉食, 之前衙门还弄了一大批做为民部官吏们的福利,给大家都发了一些。 窦侍郎今天很殷勤, “陵阳公何必跟我这么客气,有事直说。” 窦师纶就笑了起来,他确实有事要武怀玉帮忙,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窦师纶不仅是皇亲国戚,也是高官贵族,他还是画家等, 此外,他家还有高级锦绣织造的作坊,养了许多精巧的织工匠人等,什么锦绣绸缎绫罗,这块高级丝织物的织造,窦家做的很高端,也很赚钱。 除此外,窦家当然也拥有大量的田地,每年自己经营或收租的粮食也很多,还有就是他们织坊等赚的钱也多, 所以窦家理所当然的也会把粮食和钱拿出放贷,也经营典当抵押。 只不过不论是规模还是口碑都不如武家, 虽说不论是借粮还是借钱,基本是倍利了,但骂没少挨,赚的反而还不如武家,说到底还是规模问题。 搞抵押借贷这块,窦家还真不如武家。 窦师纶也挺有钱,每年会把不少钱粮拿来放贷, 现在了解了武家的抵押放贷赚的钱后,羡慕了,特别是今天跟兄弟窦驸马聊了会后, 窦师纶就产生了个念头, 也想跟武怀玉取取经,甚至向武家借点人,他想学习武家的模式经营当铺钱庄,做大做强,甚至是把前几年搞的不太好的名声修复一下。 既想赚更多钱,还想得好口碑。 以前觉得这种事不可能,但现在有武怀玉的例子,就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了。 武怀玉喝着羊汤,听着窦侍郎把事情说完, 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高兴的, 这年头,贵族豪强都会放贷,以前寺庙更是搞的轰轰烈烈,只是贞观朝寺观被打压限制了,现在都老实低调的在念经甚至种地自给自足,不再参与抵押放贷这块。 只要有本钱,都可以放贷,又没有什么准入限制, 甚至以前也没啥利率标准,一个肯放,一个愿借,立契约就行,官府也不参与。 武家虽说在这行业里做的比较好, 但对整个借贷业来说,也没占据多少份额,不管是皇帝要开抵当所,还是朝廷开官庄,或是窦师纶都想正规一下, 其实都不影响武家。 当然,他们要找武家借人,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窦师纶,有身份有地位还有钱,他的钱还不少,他当然不会甘愿说把这钱放到别人家钱庄吃点死利息, 存钱庄,最多给一分息,一年才百分之十。而自己放贷出去,以前倍利,一年利息就是本钱翻一翻,哪怕现在说限制六分月利,那一年也是能拿到本金七成二的利,两年就差不多翻一翻。 窦侍郎羡慕的是武家放贷月利仅三分,可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赚的钱比他放倍利还多的多,想学一学。 武怀玉小口喝着羊汤, 没答应。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李世民来借,他给,因为他是皇帝,你窦师纶虽是皇帝表弟,是民部侍郎,也不表示我就非得给你这面子。 就算借你点人对武家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但凭什么。 窦师纶也是有备而来。 “我家是除织染署外,少数掌握有瑞锦、宫绫等特织品织造技术的,对雉、斗羊、翔凤、游麟等形状,还是我所独创,另外大张锦、独软锦等织造技术,我家也是少数掌握且得到允许的,” 窦师纶想跟武家交换一下, 他愿意把这些特织品的织造技术,分享给武家,并且借一批相关的高级织工匠人给武家, 条件嘛,自然是从武家借一批做典当放贷的掌柜伙计们,以及武家棉花纺织的一些技术。 武家在纺织行业也有从事,但主要集中的是一般丝绸绫罗,以及棉花纺织这块,尤其是棉纺这块,武家还是率先开发的领头羊。 窦侍郎这个交易,以一换二。 挺精明的, 以前棉布是从西域高昌贩来,数量稀少价格是丝绸数倍,可武家不知道怎么掌握了棉花种植和纺织技术,甚至比高昌人还厉害,这些年武家的棉花一年比一年种的多,棉布一年织的比一年多, 虽然棉布价格一直在跌,可武家几乎独占这个市场,赚的盆满钵满,窦侍郎家有高级特织品作坊,但也早羡慕武家棉纺。 趁着这个机会,便想交换一下。 窦家也想加入棉纺行业,同时也想优化下自家的抵押放贷业务。 武怀玉倒是挺惊讶的,想不到窦侍郎居然肯把他掌握的那几样特织品的技术传给武家, 那几样特织品可是相当高端,甚至之前朝廷还一度下旨禁止民间织造,朝廷的织染署垄断这些技术和产业。 窦家可是很难得才获得织造的许可,现在他们愿意转让技术,甚至把这织造的授权也转让给武家。 这些特织品,在长安或广州等地,对胡商来说是极受追捧的好东西,根本不愁卖的抢手货,非常赚钱。 这个交易,窦侍郎还真下了血本。 “窦侍郎既然如此诚心,那我也不好拒绝,”武怀玉笑着答应了,这买卖划算。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5章 噩耗 一场秋雨一场寒, 转眼炎炎夏日就已经被秋风吹走,坐在樊楼的阁子包间里,饮着桂花酒,可以看到楼下街上的纷纷行人。 长安依然是那么的繁华, 早春的那场寒灾,曾经冻死京畿几千人,似乎只是一阵风。 “学生无能,请老师责罚。” 武怀玉对面,太子舍人李义府低着头,眼睛通红。这个年轻人,在市易司组建后,由武怀玉举荐为提举市易司,负责这个新机构,寄以厚望。 但如今市易司也运行了几个月,不仅在长安设立了都市易司,在洛阳、扬州、汴州、荆州、陕州、并州、幽州、齐州、襄州、益州、江州、润州、杭州、广州等多地,陆续设立了市易司, 可现在一算账,市易司账面上居然亏钱了。 这本来应当是赚钱的。 尤其是长安,做为最大的商品流通集散地,长安都市易司亏的钱最多。 武怀玉将李义府总结的报告拿在手里翻看着,李义府是他看重的人,很年轻,却很聪明,又有干劲,办事有一套,市易法是武怀玉提议推行的,在汉代桑弘羊的平准法上脱胎而来。 一个本该营利赚钱的机构,结果却亏损了, 李义府自己都觉得没脸面对老师,这也使得最近市易司被不少官员攻击,甚至有人直接说要取缔市易司。 “你自己找到亏损的原因所在吗?” “贵买贱卖,”李义府直言。 武怀玉摇头,“市易司为打破豪族奸商垄断,平稳物价,稳定市场秩序,贵买贱卖,赔本为民是不错,但并不是真就要赔钱。 你们在面对长安的那些豪商的时候,手段太简单了,” 市易司与常平仓类似,但可不是为了亏钱,而是为了赚钱而设立的。 “你们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完全被那些商人牵着鼻子走,甚至你们的货都是从那些商人手里拿的,怎么可能不亏,越买卖越亏,你们得换个思路,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们市易司要的是跟那些商人竞争,要竞争就从源头开始,从货物源头竞争,直接拿到一手商品,然后利用我们的仓储、运输等优势,降低成本,调节供需, 打破他们的垄断,” 市易司有市易司的优势之处,一是其官方身份,二是体量可以比一般的商人更大。 最重要的是市易司得整合市场,把货物源头,和终端的商贩对接起来。 “我们出货可以更快,甚至把货先借给那些中小商人,只收取两到四分的年利息,让他们先拿货去卖,出完货再来还货款,这样我们就能扩大我们的出货能力,减少货物积压的成本。” “甚至是利用我们的整合能力,把一些中小商人滞销商品接手,再调备销售出去,” 李义府很惭愧,原本想着大干一场,干出成绩来,好更进一步。 谁料到却如此失败。 “你也别灰心,你这次失败也只是一时挫折,” 武怀玉鼓励学生,甚至还给他立马出了一些对策,不仅仅是在商言商,还要利用市易司官方的身份,出台一些行政命令来对付那些不配合的奸商豪强们。 比如把一些物资直接让市易司给垄断, 真要玩,谁玩的过朝廷官方? 什么叫拥有最终解释权?那就是可以随时订立规则,甚至修改规则。 伱好好经商,咱们公平竞争,你不好好经商玩手段,那可就别怪官方为你量身定制新规则。 随便几条行政命令,都能让那些奸商的优势化为乌有, 比如李义府他们做的糯米酒曲生意,就亏损了许多,被那些垄断商人坑的不浅,那些家伙联合起来,几乎垄断了长安的糯米和酒曲生意。 李义府只能贵买贱卖,既亏了钱,又没能真的把价格打下来。 “让长安酒坊酒户都从市易司买糯米和酒曲,专卖。” 那些商人垄断长安的糯米和酒曲,武怀玉就来个专卖,你囤积居奇操纵糯米价格? 我不让你卖。 李义府都惊呆了, 还能这样玩? “老师,这样会不会太过于·····” “只要市易司能够把价格打下来,既便商利民,又能为公得利,又有什么不对?” 你亏朝廷的钱,那才有问题。 至于说原本那些大赚特赚的垄断商的利益亏损,谁管他们,哪怕他们背后都是豪门贵族,武怀玉也并不太在意。 糯米是酿酒的重要原料, 而手里糯米最多的当然还是朝廷,市易司直接从朝廷的官仓、常平仓等就可以拿到一手糯米,甚至可能不给那些商人,让他们反过来向市易司买糯米。 这一下子就攻守易形,把主动权尽握手中, 豪商们还怎么垄断糯米,甚至操纵酒价? 这思路一转换,情况立马不一样了。 李义府大受震动,没想到还能这样搞。 市易司不是要让自己也成为一个商人,他是带有监管、调控机制的参与者,也不是说什么货物都要去掺一脚, 先把大宗商品掌控好,不能让那些商人随意垄断控制市场。 在武怀玉看来,市易司要赚钱,比那些豪商容易太多了,既赚钱,又调节物价,稳定秩序,也并不是很难。 市易司要是还能一直亏本,那真别干了。 常平仓粮贱时加价购买,粮贵时平价卖粮,可什么时候亏过本了?贵买贱卖并不是真相,而是只相对市场价而言,实质上仍是低买高卖。 而李义府现在是真的贵买贱卖,自然亏本。 武怀玉告诉李义府,你实际应当是贱买贵卖,甚至还能通过贷货给商家,不仅是赚价差利润,还能再赚个贷货利息。 最终既要赚钱,又要抑制兼并,平准物价, 就拿长安来说, 这是大唐京师,天下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无数外地商贩把货运来长安,他们都想迅速出手,回笼资金。 但是长安各个行会的商人们,也必然会联合起来,想办法哄抬或压低价格,这些外地商人想尽快出货,就只能被他们剥削, 那些行商打压外地同行,低价盘下货物,垄断行市,又哄抬货价出售,那些零售或是长安市民,不得不又被砍几刀。 现在长安市易司就可以更主动的对接这些外来商货, 打破那些本地行会商人的联合封锁垄断,可以报高些的价格收货,再对接中小商家,把货出手给他们,或是贷给他们销售, “市易司要多招一些牙商,不需要专职为市易司做事,而是只要促成一笔交易,就可以拿一笔提成,这样市易司就能有无数的业务员。” 而长远上,市易司应当利用自身体量优势,掌握大宗商货的源头,降低商品流通成本,这样才能真正既把价格打下来,又促进流通,利国利民。 “离过年还有几个月时间,你们市易司可得好好抓紧时间,一定要扭亏为赢,交一份满意的成绩单上来。” 李义府红着脸承诺,一定好好表现。 一壶茶喝完,武怀玉便离开了。 他在长安这半年倒也还很顺利, 在民部很得衙门官吏们拥护,毕竟有一个能为下属谋福利的上司,谁不喜欢。武怀玉可是让部里官吏们实际收入增长了一倍。 仅是食堂的工作餐就很有油水,顿顿都有荤,甚至现在还供应起早餐了。 以前只吃一顿,现在有两顿。 发米面油盐,发薪炭衣料,连马骡坐骑的草料都发,初秋时,武怀玉主持下,户部衙门还特别筹了一笔资金,在上城南搞了块地皮,修建了一个新的户部住宅大院, 这个宿舍区还不小,既有给官员们的小院,也有给单身官吏们的宿舍,这宿舍盖好后,本部官吏都可以申请入住, 要交租金,但也仅仅是象征性的缴一点。 如今对许多年轻官吏们来说,在长安居住相当不易,房子一般是买不起的,租房子贵不说,还往往只能租到较偏远的下南城诸坊, 每天去皇城衙门上班,来回太远了,必须得有骡马,这又得增加一笔开支。 现在户部自己在上南城新建宿舍区,租金还便宜,地方还宽敞,离衙门又近,算下来每月都能节省一大笔钱。 而户部其实也没掏多少钱,因为拿下一大块地皮后,只有部份是建宿舍,还有一些是建商铺、仓库,是商用出售出租的,那部份的收益能够填补一大块拿地、建筑的钱,自己只掏小部份,还能留下一些商铺仓库,以后一直收租。 武怀玉特意去宿舍工地转了转,进度还不错,工程质量也可以,在现场监工的民部官员看到他来,赶紧详细汇报了一番。 武怀玉很满意,按这进度,年前完全能够修好。 转了一圈,怀玉便回家去了。 此时才午后不久, 不当值的武怀玉也没在政事堂那边多呆, 最近朝廷也挺平静的, 侯君集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十分低调,武怀玉在朝堂上也没其它政敌,他也不跟人结怨,也不揽事,专心做好自己民部那一摊的。 而大唐外部边疆,也还很平静。 今年北方游牧部族受灾严重,然后按传统各部落开始大鱼吃小鱼,因为如今大唐的强盛,薛延陀等都没敢往南来, 从早春到如今深秋, 漠北铁勒诸部都快打出脑浆来了,薛延陀还越过金山跟西突厥干起来了,而回纥则跑去打室韦人,也有跟奚、契丹干起来的, 反正就是乱哄哄的, 天天有游牧部族使者跑来长安请求天可汗调停庇护, 天可汗李世民下了一道道旨意,派出了一个个使者,但唯独没有出兵。 大唐外松内紧,对薛延陀高度警惕,这半年已经往北疆边境增派了不少兵马,各种物资也一直往北方的灵、并、幽几地运输。 刚进家门, 结果就看到樊玄符红着眼睛, “正要差人去找阿郎。” “出啥事了?” “刚三原龙桥家里来人,说阿娘没了。” “没了?” “说是早上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然后不等大夫请来医治,就撒手人寰了。”樊玄符红着眼睛说道,她对这个婆婆还是很喜欢的。 武怀玉愣了下, 听这么说可能是突发的脑梗心梗之类的,直接就没了。 “赶紧收拾一下,回龙桥奔丧。” 武怀玉回书房,给皇帝写了道表章,辞职丁忧,回家为母守孝三年。 等表章写完,玄符那边一众妻妾也都收拾好了, 于是一众换上素服的人便赶紧坐上车马返回三原龙桥。 武怀玉还让人去给江州的老三怀良报丧,给在塞北单于台的老大怀义报丧。 “通知大姐二姐三姐还有四妹她们没?” “已经都派人通知了,” “去接上她们一起回。” 武怀玉想到那个善良的武柳氏,心情有些低沉,他犹记得刚到龙桥那天傍晚,武柳氏抱着他痛哭的样子,这是一个传统而又善良的女人, 这辈子吃过很多苦, 老了也终于享受了十来年福,如今七十左右驾鹤西去,走的突然,却也算是没有痛苦,按民间说法,这是喜丧。 也是武柳氏的福报。 太极宫中, 李世民接到武怀玉送来的表章,看着表章许久,最终还是画可同意了。 武怀玉这第四次拜相,仅半年多点又结束了。 皇帝叫来张阿难,让他代自己去三原吊唁。 又特旨,给武柳氏在高祖献陵赐墓地一块,并赐东园秘器。 这是给予武士恪和武柳氏夫妇陪葬献陵的恩赐。 等张阿难离去后, 李世民目光投向河套,望向单于台定襄城,武怀义如今在那里为副大都护兼丰州都督, 眼下边塞正是暗流涌动之时, 谁也说不准薛延陀会不会南下。 这个时候,本来不该换帅, 皇帝可以下旨,让武怀义夺情留任, 可思虑再三,他还是没下这道旨意。 换帅,换谁去呢。 连襟张文瑾也是副大都护,还是云州都督,可塞北防线这么长,不能全委于一人。 段志玄、尉迟恭还是秦琼、程咬金? 皇帝在这四人中考虑许久,最后选中一人。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6章 丁忧 带着妻妾儿女,接上四个姐妹,还去接上了永安坊大嫂一家,一路往家赶。 武怀玉让大家坐车马回,他骑上马先赶回去。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龙桥, 武家圆堡前已经到处是闻讯而来的乡民,大家都是自发来送宋国太夫人的,到处都是素白。 老武看到怀玉赶回来,“你娘走的很安详,没受苦,” “她以前跟着我吃了许多苦,这十来年沾你们光也享福了,如今寿到了,走了。” 老武很平静的跟儿子说着这些, “昨个她还跟我说中秋节时要去长安,看望孙儿孙女们,” 武怀玉去看母亲最后一面。 已经收敛过,老太太换了寿衣,很干脆安祥的躺在那, “你娘年过七十,走的又没半点痛苦,这是喜丧呢,别难过,人都有这一天。我以为我会走在前头,没想到她突然走了。”老武看着相伴一生的妻子感叹道。 樊玄符和大嫂程氏以及大姐玉娥她们也回来了, 儿媳、女儿们哭哭啼啼, 而孙儿孙女、外孙女孙女们,大些的知道武柳氏这是走了,想起她的慈祥疼人,忍不住跟着哭, 而小点的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母亲哭,便也跟着哭。 武怀玉走出去, 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哥不在家,他就得出面招待。 武家在三原虽也才落户二十来年,可在这里人脉关系向来不错,以前老武只是禁军小军官时,跟清河一带安置的元从禁军们关系挺好,后来武怀玉兄弟发达了,老武跟着封爵,在这乡下当起乡贤老爷,也帮过许多乡亲百姓。 平时出钱修桥铺路救济孤寡,青黄不接的时候借贷粮食,乡邻居们谁有个急困的时候,找上门来,老武都会帮。 别的豪强地主喜欢趁灾借难放高利贷,兼并田地迫良为奴,武家却没这样干过。 尤其是在三原龙桥这块,武家借给乡亲们的钱粮救急,甚至往往都不收利息,知道大家不易,借了粮食、钱帛的,有空时来武家做工帮忙,就把这借债抵了。 在这十里八乡的,谁家有点困难找到武家,武家都帮过。 老武和武柳氏在乡间都有乐善好施之名。 闻听宋国太夫人过世,大家纷纷自发前来送别。 内侍监汶山郡公张阿难也赶来了,代表皇帝前来。 献陵赐给墓地,又赏赐陪葬品东园秘器等, “节哀。” 张阿难拍了拍这个干孙的肩膀, “陛下让你就安心在家丁忧守丧,宋太夫人的丧事,陛下也派了礼部官吏帮忙一起,还赐了十万钱。” 武家并不缺钱,但皇帝赏赐又不一样。 不过武怀玉跟老武商量,不打算把丧事办的过于排场。 “文德皇后临终前,都再三交待丧葬简便,勿得奢侈浪费。你娘的丧事也当如此,你们兄弟姐妹们生前尽到了孝,死后再守到礼就行,不必浪费。” 老武也知道儿子在朝中身份地位,要是搞的太奢侈铺张,肯定会被人弹劾。 “我们本也只是小民百姓而已,” 虽说决定丧事不必太隆重,但到了如今这地位,想不风光下葬也不可能,毕竟皇帝都赐献陵墓地,赐了陪葬品。 高祖李渊和窦皇后合葬的献陵,就葬在三原县的万寿塬上,太祖李虎的墓也是葬在此。 之前武士彟逝世后,皇帝李世民也是赐他陪葬献陵,并配飨高祖庙庭。 武士恪当年也是跟着李渊起兵,最后还落户渭北的元从禁军武官,如今在高祖献陵赐墓地,倒也挺好。 礼部来了官吏,负责跟武家一起去献陵那选墓地等事宜。 丧事依照当今礼仪,一步步的办。 无数人前来, 长安的那些勋戚贵族高官也都有许多人亲自赶来三原吊唁,亲自来不了的,也是派了子弟等前来, 这场面之热闹, 让武怀玉想到以前一个笑话,说是某局长母亲去世时,吊唁送葬的人无数,但几年后局长去世时,来者寥寥无几。 挺现实。 武家的如今的情况可比那局长了得, 毕竟武怀玉啥身份,他可是三公,是宰相,是太子老师,就是武怀义那也是副大都护、都督,是县公。 哪怕是武家老三,也是明经甲等出身的年轻县令。 武柳氏的大女婿马周,也还是当今宰相中书令呢。 武怀玉还有个外甥女是东宫太子良媛,一个堂妹是太子良娣,自己又是皇帝儿女亲家。 更别说武家的那些姻亲,也都非常了得。 因此武怀玉母亲的丧事,虽说不愿奢侈铺张,但依然隆重无比。 三原龙桥居然大堵车马,来的人太多,这座武家出资改建的石桥,本来很宽敞的,平时也是清河南北交通的要道, 但基本上是不会堵车的, 可现在堵了。 不仅龙桥堵了, 龙桥两岸的三原县城和清河乡堡,那街道也堵了。 武家的五环圆堡前,更是人山人海。 感觉前来送行的都得不下十万人。 这么多人自发前来送行,武怀玉也是让家里请来许多厨子,又叫来庄园的人过来帮厨, 杀猪宰羊, 准备了许多谷粟米面, 做起了流水席招待, 光铡面的师傅就有几十个,不停的拿大刀铡面,还有许多人负责炒臊子的,炖汤的, 人太多,也没有桌椅板凳这些了, 反正就是随来随吃, 也没什么几大碗,就是咥面。 大刀铡面配的猪肉臊子,还有羊汤。 盆一样大的碗,满满的面和臊子,打了面就端到空地,蹲着吃。 武家管事们忙的都冒烟了,人太多了,光是这碗面都要供应不过来了,只得不停的加人, 增加人揉面擀面铡面,增加人煮面炖汤, 锅灶不够,就在田地里现垒上灶架起锅, 粮面和猪羊都不缺,武家在三原有农庄,有风车磨坊,也有养猪场, 大家不是来吃面的, 但武家不能慢待, 人来了,就要送上白布,然后还得管大家吃碗面, 不管来了多少人,都得尽量招待好。 无数人来武家哭送, 这场面让人惊叹, 武怀玉也一直在招待来客,嗓子都冒烟了,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直到头七过后,才算要好点了。 怀义和怀良兄弟俩,一个从塞北定襄赶回,一个从江南浔阳赶回,可相距遥远,接到家里报丧,再一路奔驰而回,终究还是没赶上头七。 兄弟俩风尘仆仆赶到家, 跪在母亲灵前痛哭一场。 晚上, 武怀玉兄弟三个一起披麻戴孝守灵。 兄弟三个,都丁忧去职了。 接替民部尚书的是唐俭,皇帝下旨,派人去益州召他回朝,任民部尚书,但没加衔入政事堂, 接替武怀玉入政事堂的是萧瑀, 那位宋大炮,再次以特进入政事堂参预朝政,这好像都是他第七次拜相了,堪称政坛不倒翁,哪怕一次次的被皇帝罢相,可总是还能再回来。 接替怀义出任丰州都督、单于大都护府副大都护的是段志玄,这位毕竟是李世民的儿时伙伴之一,绝对的心腹。 据说皇帝本有意让秦琼北上, 但最终还是选了段志玄。 段志玄以右卫大将军,加号镇军大将军,改封褒国公,出镇单于副大都护、丰州都督、刺史。 夜里很安静, 兄弟三人闲聊着, 怀义说起塞北的事,老三则说江州浔阳的情况, 怀良也是头次任官,上来就做县令,还是江州浔阳这么兴盛的工商码头,着实遇到了不少问题, 好在他上任,武怀玉给他安排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幕僚随任,而且江州曾经是武怀玉世封地,他在那边也早有不少部署, 江州的几大当地豪门,也跟武怀玉关系不错, 武怀玉还在江州有很大的造船场, 怀良新官上任,但有阿兄的铺路,身边又有一众经验丰富的幕僚帮衬,这官也当的还是比较顺利的,如今慢慢的也算是步入正轨。 可谁也没料到,母亲突然病逝,他也只得丁忧去职回家守丧, 武怀玉倒是并不在意这丁忧去职, 他今年留在朝中再次拜相本就是意外,这半年也算做了几件实事。 日子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唐代葬礼, 身份越高的人,越不会死后立马下葬。 一般是三日而后敛, 五日而殡,五月而葬。 皇帝大行,更是七日而殡,七月而葬。 死后三日而后敛,据说是以俟其生也。三日不生,亦不生矣。 有不少人气绝,但并不是真的就死了,可能会死后复生,这种事史上还不少,所以就有这么个传统,死后先等三天。 皇帝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 停灵不葬,当然不是等着死后复生,而是要营建陵寝墓室,身份尊贵者墓室自然也不会简单,这都需要时间营建, 有些皇帝生前就开始建,甚至要建几十年。 武柳氏的墓地是皇帝赐在献陵,规格较高,但营建也不会有太大工程,只不过停灵五月而葬,也是习俗规矩,适应她的身份。 具体的还要请专人择定吉日。 大唐男子下葬,需要择定子日、卯日、巳日、酉日或是戌日,而女子下葬,则要选取午日、未日、申日、丑日、亥日和辰日。 停柩等待数月,这是习俗。 逢七入临,亲人会在头七到七七这些逢七的日子来哭祭。 接下来,武怀玉要在龙桥守孝三年,直到期满释服。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7章 三年之后 二月。 春雷惊响蜇伏地下冬眠的昆虫,天气转暖,万物生长。 长安渭北,三原县北的万寿塬上, 清晨,一头白鹿出现在草堂前, 同样一身白的武怀玉看着这头白鹿,笑着对它招手,白鹿也不害怕,竟然迈开四蹄悠然的走进草堂庭前, 白鹿呦呦而鸣, 径直来到怀玉面前,拿脑袋轻轻撞着怀玉胸口, 这小鹿乱撞的亲昵,让怀玉这一早上的心情都立即不错起来,他转身去抓了一块豆饼,小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怀玉摊手开手,白鹿立马就吃起他手心的豆饼。 这头白鹿格外的美丽,自从去冬武怀玉在母亲坟墓前捡到这只冻的发抖的小鹿,带回家后,这小鹿一天天长大,也跟武怀玉格外的亲昵。 如今就跟武怀玉的宠物一样, 怀玉虽然让它回归大自然,可它却还天天要跑回来, 马蹄声搅扰了这塬上的宁静, 小白鹿竖起耳,十分警醒。 一群人出现在草堂外, “老师,” 秘书丞上官仪推开柴菲走进草堂,他的随从则都站在外面,没有进来。 武怀玉手轻轻抚着白鹿的小脑袋,让它不必惊慌, 抬眼望向这个学生, 他一身绯袍,腰间还有枚银鱼袋,衬的整个人格外的精神。 “升五品了?” 上官仪微笑着点头,“刚升的秘书丞,” 秘书丞,从五品上,从此踏入通贵之列,服紫袍佩银鱼,上官仪做为武怀玉的学生之一,进士出身,这些年仕途算的上是非常顺利了,从正字到校书郎,再御史到秘书郎,然后又任起居郎,再到现在升秘书丞。 他跟现在升为中书舍人的李义府皆是武怀玉学生,同科进士出身,不过两人走的却是不同的路线。 上官仪最擅文章词赋,这几年一直随在御前,也算是皇帝的御用笔杆之一了。 “很好,”武怀玉赞赏道。 上官仪今天来,是来宣旨的,并不是跑来跟老师炫耀自己升官了。 他看着这座草堂,还是武怀玉身上的素袍, “老师守孝三年,如今服丧期满,陛下让学生来传旨,请老师回京复职。” 武怀玉丁忧去职,为母守丧,转眼已经快三年了。 说守孝三年,其实是服丧二十七个月。 在第二十七月举行禫祭,也就是除服之祭,守制结束。 现在是贞观十四年的二月, 距离武柳氏去世其实不止二十七个月了, 在二十七个月到时,皇帝就已经派人来传旨,让武怀玉加复职。 可武怀玉没去,继续住在长寿塬母亲坟前草堂, 此后隔一段时间皇帝又派人来请一次, 上官仪这都是不知道第几回来了, 武怀玉在这座草堂住了两年多,在这相邻不远,还有两座草堂,是阿兄怀义和三弟怀良的, 其它兄弟较年幼,便在条件较好点的长坳庄园居住。 而武怀玉的妻妾儿女们,都在三原龙桥圆堡住。 这两年多,武怀玉过着非常朴素的生活,素衣素食,一人独处,武家管事定期会过来送食物,但武怀玉不让奴婢仆从留下侍候, 一切自力更生, 每天的生活其实很简单,编写资治通鉴,看书、习武,做饭、煮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偶尔跟兄弟见面聊聊,或是见见来看望的妻妾儿女们。 这样的生活,不知不觉就过去两年多。 上官仪去烧水泡茶, 又取来棋盘,手谈一局。 “陛下一再让老师回京复相,老师为何一直不同意呢?” 武怀玉捏着棋子,放在棋盘上, “我没打算再回政事堂。” “为何?”上官仪惊讶。 武怀玉却没解释,这两年多他呆在这里,可也有关注朝堂,现在虽然丁忧期满,但皇帝未必就真希望他再回政事堂。 长孙无忌还被按在洛阳,李绩也还在太原。 李靖老老实实在家写兵法。 柴绍在前年病逝,宰相王珪死在去年,而今年一开年,宗室名王李孝恭饮酒时突然发病去世, 还有就是老黑尉迟恭不久前,居然被人告发谋反,气的老黑殿上把衣服脱光,露出浑身伤疤,拍着胸脯跟皇帝说他确实谋反。 皇帝看着这满身伤疤也不再追究此事,可老黑也心灰意冷了,这些年他一直被冷落着,现在皇帝还要说他谋反。 他向皇帝请辞,要回家养老。 李世民自然不能允,改拜他为夏州都督,还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希望尉迟恭娶他一个女儿,做他女婿。 搞的老黑脸又黑又红,老黑年纪比李世民大多了,娶公主就太奇怪了。 他当然是一口拒绝了。 谁也想不明白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大门神之一的老黑,去了夏州做都督,而另一个门神秦琼,在回朝两年后,也是病退了。 以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保之荣衔,回家休养了,也是不再过问政事。 如今朝堂上, 侯君集正得势,炽手可热。 连张亮都在去年被从安南召回朝,拜御史大夫,加参预政事再度拜相,宰相李大亮却被罢相做了工部尚书。 “西域最近不大太平啊。”武怀玉感叹着道。 上官仪不解。 “原本,西突厥在我大唐的干预下,是两汗并立,相对平衡。可去年,沙钵罗咥利失可汗之臣俟利发吐屯勾结欲谷设作乱,咥利失逃往拔汗那,并死在了那里。 五弩失毕部虽拥立其弟之子薄布特勤为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建牙于睢合水北,称南庭。 其辖境东以伊列河为界,龟兹、都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等皆受其节度。 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也数次向我大唐朝贡, 可如今西域实情却是欲谷设自称乙毗咄陆可汗,得到五咄陆部拥护,实力强劲, 欲谷设建牙镞曷山西,称北庭,其辖境西以伊列河为界。厥越失、拔悉弥、驳马、结骨、触木昆等部附属于他。 甚至原本亲唐的高昌国,如今也被欲谷设绑上战车,攻打焉耆,袭扰伊吾,甚至阻拦西域各国过境向唐入贡, 欲谷设和高昌原本也是向大唐称臣进贡,如今却公然与大唐做对,这是作死。 朝廷正在酝酿出兵西域,灭高昌、伐欲谷设, 而武怀玉得到的消息是皇帝有意要让侯君集这位宰相挂帅,让薛万彻为副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8章 争夺帅印 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草堂里,武怀玉落子。 上官仪无奈道,“老师棋艺依然如此了得,学生自愧不如。” “下棋,就是布局,谁看的更远,谁就能赢到最后。”武怀玉笑道。 上官仪收拾棋子, 提起烧好的水沏茶,分茶。 “老师刚才说到西域局势,是想挂帅出征西域?” 武怀玉捧起茶杯,茶香四溢。 并不是他想要挂帅出征西域,也不是他要跟侯君集争这帅位,实是现在朝堂上与武怀玉关系好的许多将领,都跑来找武怀玉,让他出山挂帅, 左羽林大将军程咬金昨天更是直接对他说,让武怀玉挂帅西征,他愿为副将,不能让侯君集那狗娘养的挂帅。 而秦琼李靖虽退了,却也都希望他这次能统兵。 其它诸如牛进达刘兰成李君羡甚至是郭孝恪樊兴等,无不希望他武怀玉挂帅。 军方将领们,也是有山头派系的, 其中实力较强的一个山头当然是瓦岗系,瓦岗系里也有几个山头,诸如李绩郭孝恪他们是一头的,秦琼程咬金他们是一头的, 李大亮、张亮其实也出身于瓦岗,只不过以前也只是旁系。 至于侯君集、段志玄、许洛仁他们,是关陇系的。 李靖也是关陇系的, 反正派系林立, 侯君集这几年得势,程咬金他们这些瓦岗系的,尤其是跟武怀玉关系好的,自然多少被打压。 侯君集这次也想挂帅西征,推举的副手还有薛万均薛万彻段志玄张士贵等一干人, 武怀玉也清楚侯君集堂堂宰相,为何也想要挂帅西征,他在朝为相,可终究缺少些功绩和资历,这次为相三年多了,也没做出什么代表性的功绩来。 于是这次西域危机,他就主张对高昌用兵,对欲谷设用兵,他要挂帅,灭了高昌小国,再败欲谷设,要建立起一份灭国之功。 武怀玉其实想回岭南了, 更想去吕宋。 但现在不仅是程咬金来找他,让他挂帅西征,连他老丈人樊兴,还有便宜丈人丘行恭丘行则,云师德云师端云师泰,李修行等都来找过武怀玉了。 大家都请武怀玉出山挂帅西征。 武怀玉要是不出来,那没人争的过侯君集。 唯有武怀玉站出来,才能压的住侯君集。 李靖在家闭门修兵书几年了,可这次也是上书要挂帅西征,但皇帝却没要起用李靖之意。 李靖、秦琼不出, 李绩李道宗等皇帝也不用, 那能压住侯君集的,不就武怀玉了。 老程说的也直接,侯君集挂帅,那他们这些人谁都没机会参与西征,但如果武怀玉挂帅,他老程不说当个副帅,做个先锋总行吧。 一壶茶喝完, 武怀玉决定回长安了, 这里虽清静,但终究不能一直在这隐居。 这两年多苦行僧般的生活,他愿意继续,可妻妾儿女们也不愿意啊, 武怀玉也无意回政事堂复职为相,那不如抢了侯君集这西征帅位,让这家伙得意了两年多, 是时候出山收拾收拾他一下,否则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让上官仪回宫复命,说自己明日回京。 草堂生活了两年多,但是习惯了这里,最舍不得的竟然是那头小白鹿。 武怀玉往阿兄怀义的草堂去, 白鹿粘人的跟在后面。 兄弟三的草堂格局差不多,相距也不远,平时也经常窜个门。 武怀玉这两年多一直在编书,把通鉴算是编完了,阿兄怀义这两年则是在读书,读兵书读史书也读怀玉的通鉴,怀义搞骑射,文化方面差了些, 来关中前在老家他都没读过书,后来到三原,跟着老武妾侍王氏读了些书, “要回长安了吗?” 怀义放下手中书卷,问兄弟。 “嗯,陛下现在每日都派人来催,不回也不行了。”武怀玉道。 “回政事堂,仍领民部?” “民部尚书现在是唐俭,他这两年干的还不错的。我也没打算回政事堂,那位也未必想让我回去。” “那你这次回长安,是何打算?” “想去西域走一趟,阿兄不如一同前往,咱兄弟并肩再战,共立功业?”怀玉笑道。 怀义笑了。 “想起当初在陇右和朔方了,好啊。” 怀义原是单于大都护府副大都护兼丰州都督、刺史,他丁忧后这个职位由段志玄接任, 段志玄是李世民儿时伙伴,幕府心腹,跟侯君集关系很近,这两年段志玄在塞北表现还是不错的。 当初那场寒灾,漠北薛延陀和漠南的突厥等都受灾严重,朝廷重兵集结塞北,可最后薛延陀人跑去打西突厥打室韦打契丹,甚至铁勒诸部内卷,却没敢越过大漠南下健儿大唐。 北疆安稳。 而在贞观十二年,皇帝仍还是让dtz复国,李思摩带着许多突厥部落越过长城越过黄河,越过阴山,在碛南建立牙庭,突厥诸部分设六都督府,游牧碛南,也为大唐守边。 塞北跟薛延陀没打起来,段志玄当然也有一份功劳。 怀义丁忧期满, 可要说现在回去恢复单于副大都护、丰州都督、刺史之职,却很难了。 人家段志玄在那里干的好好的,朝中也有靠山,也是皇帝心腹,凭什么再让给你。 武怀玉打算干脆带上兄弟去西域, 一起立功, 以一场灭国之战,来个华丽的回归。 “安西都护郭孝恪这几年在西域表现不佳,如今西域局势这般,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次西征之后,郭孝恪肯定不能再任安西都护了,” “阿兄,待此战后,你替郭孝恪任安西都护,兼高昌刺史如何?” 武怀义哈哈大笑,这话现在听来有几分狂妄的感觉,但武怀义却是相信兄弟的。 草堂里, 武怀玉决定争夺西征帅印,他甚至已经初步拟了张西征将领名单,他为主帅,可以让程咬金、樊兴两人为副将, 然后阿兄怀义,以及师兄苏烈为左右先锋, 还可再把牛进达、丘行恭、李修行、云师德几员将领拉进来, 这堪称梦幻阵容了, 要是再把刘仁轨刘仁愿宇文成都安禄山等年轻一代骁将带上,别说高昌麹氏,就是乙毗咄陆可汗欲谷设都要将他擒下。 “要不把老三也带上吧,”怀义笑道。 “老三还是让他回江州浔阳去当他的县令吧。”武怀玉道,老三个县令复职,还是好安排的。 反正给老三的规划里,也不是走军功武将路线的,怀良是要走文官路线的,就没必要也去西域凑这热闹了。 简单收拾一番, 武怀玉离开了生活两年多的草堂, “小白啊,你就留在这吧,呆在献陵,你是祥瑞,也没人敢动你。” 走时,最不舍的竟然是小白鹿。 小白鹿呦呦鸣叫,也不舍分离。 武怀玉在前走,它就在后面跟,最后一直都跟到了陵前的武家长坳庄园。 算了,干脆带回长安吧,反正武家有个大动物园,给它弄块地盘也不难。 樊玄符她们见武怀玉终于要回长安了,也都挺高兴的,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 长安, 太极宫中, 李世民时隔两年多,终于又见到了武怀玉, “臣请挂帅西征高昌,讨伐欲谷设,重新安定丝绸之路。” “你想挂帅西征?”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的问道。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099章 纸上谈兵 “先前征吐谷浑战吐蕃,你都不愿意出征,这次怎么主动请缨?” 武德殿中, 皇帝望着武怀玉,两年多不见,皇帝两鬓更添霜白,武怀玉却仿佛没有变化,仍那么年轻。 “陛下,西域局势已经失控,尤其是欲谷设如今渐有一统西域的势头,朝廷必须遏制,高昌如今唯欲谷设马首是瞻,成了西域反唐的急先锋桥头堡,也必须打掉。” “此战对我大唐关系重大,万不容有失。西征主帅最好的人选是卫国公,齐国公也不错, 可如今这两位老帅都退隐在家疗养身体,” 武怀玉话里之意,是不把其它诸将放在眼里了,不管是李道宗还是侯君集,又或是薛万彻薛万均兄弟,武怀玉都认为他们没资格挂帅,或者觉得他们搞不定欲谷设。 皇帝捻须。 武怀玉若肯挂帅出征,确实比侯君集要更可靠一些,只是皇帝还有些犹豫。 “你觉得西域的局势能否好转,真需要到用兵的地步吗,如果用兵,又会到哪一步?”皇帝问。 “臣以为西域到了非打不可,而且必须大打一场的程度,大打一场,可保起码二十年安稳,否则,西域随时可能要失控,甚至成为心腹大患。” 皇帝让武怀玉继续说下去。 西域的局势其实都明摆着,从唐开国之初,朝廷对东西突厥的策略,就是联合西突厥对抗dtz,正所谓远交近攻。 国与国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多情义,有的只是现实利益。 大唐对西突厥是既利用又防范,所以在稍有余力时,也是积极介入西突厥和西域诸国,想要平衡西域,不让西突厥能够强大起来,反威胁到大唐。 所以这些年西突厥一直内乱不止, 从唐高祖允统叶护可汗的请婚,再到统叶护可汗的叔父莫贺咄杀死他自立为汗, 再到贞观天子册封统叶护可汗子咥力特勤为乙毗钵罗肆叶护可汗,然后又派使者调停莫贺咄可汗与肆叶护可汗的攻伐, 甚至是后来dtz颉利败亡,原镇守漠北的欲谷设和拓设被薛延陀击败,败走西域后,大唐都派使者又是招抚又是赐纛鼓,让他们得以在西域落脚, 说白了,就是要让西域不太平,不让一家独大,要让西域更加混乱,这样他们才威胁不到大唐,大唐才更超然。 此后不管是朝廷接受伊吾的归附,还是接受高昌王等到长安朝贡, 再后来肆叶护败亡后,李世民又册封他把兄弟泥孰为新可汗,泥孰病逝,又立马扶持其弟同俄设为可汗。 但是, 大唐在西域这些年来,有一个核心的策略,就是绝不偏帮一方,一直让他们维持两汗并立的局面。 从肆叶护可汗与莫贺咄可汗,再到当初咄陆可汗泥孰与都布可汗社尔, 再到如今乙毗咄陆可汗与乙毗沙钵罗咥利失可汗,及他的继承人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 管他西域如何风云变幻, 大唐绝不会仅支持任何一方,就是让他们打来打去,每次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大唐皇帝派使者前往西域调停, 然后他们又打起来了。 就这样,从武德初的射匮可汗,再到统叶护可汗,再到莫贺咄可汗,肆叶护可汗,然后咄陆可汗、咥利失可汗、叶护可汗,正统的西突厥,都经历了七位大汗了,就算不把莫贺咄算进去,也有六任。 而还有dtz过去西域,先后自立为汗的都布可汗与如今的乙毗咄陆可汗, 这短短二十年间, 出了九个大汗, 你说西域能不乱么。 可这个乱正是朝廷非常看中的, 甚至如今在西域一家独大,干死了咥利失,又把叶护可汗打的节节败退的乙毗咄陆可汗, 也就是原dtz的欲谷设, 能够一路崛起,都离不开朝廷明里暗里的支持,当初他漠北兵败,撤到高昌一带,跟丧家之犬一样, 是朝廷招抚,赐封官爵、鼓纛,让他立足西域,让他为大唐守住西域关口,防止西突厥往东来。 只是说十几年了,欲谷设势头起来了,于是尾大不掉。或者说自泥孰病逝后,继任的弟弟、侄儿都一个不如一个,连基本盘都守不住,地头蛇却干不过欲谷设这过江龙。 要说欲谷设也是飘了。 当然欲谷设是他以前在dtz的官职,他现在是乙毗咄陆可汗,但大唐现在上下都讨厌这个不听话的家伙,所以也不称他咄陆可汗了,仍喊他以前在dtz的官职欲谷设,甚至连他本来的名字都不叫。 这就好比李渊当皇帝了,但dtz大汗瞧不起,非要喊李渊唐国公一样。 “你觉得朝廷若不出兵,欲谷设会一统西域?” 武怀玉知道朝廷这几年眼看着欲谷设越来越强,越来越不受掌控,其实也做了许多工作, 还是希望能够保住叶护可汗薄布,让西突厥两汗并立,以伊列河为界,分为南庭北庭, 让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建牙于睢合水北,称南庭,辖境东以伊列河为界。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等皆受其节度。 而让欲谷设建牙镞曷山西,称北庭,辖境西以伊列河为界,厥越失、拔悉弥、驳马、结骨、触木昆等部附属于他。 大唐想要让西域战略再平稳, 可惜努力到现在,越来越不可能了。 薄布屡战屡败,欲谷设则兵马越来越强壮,现在许多叶护可汗的部属都转投欲谷设, 西域诸国,如高昌等如今也都是纷纷归附, 如今的欲谷设已经不把大唐放眼里了,大唐派去调停的使臣,欲谷设直接扣留,甚至拉上高昌攻打仍亲唐的焉耆,甚至还在谋夺大唐直接控制的西域桥头堡伊吾。 这是已经展露獠牙, 大唐再不出兵,那叶护可汗就可能跟他叔父咥力失可汗一样落的败死的结局,而西突厥也有可能要重新一统, 偏偏欲谷设如今跟大唐又是这种态度,所以这种事情绝不能出现。 只能出兵,必须出兵。 出兵得有理由。 还得考虑漠北薛延陀人, 但皇帝基本上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打, 只是这场仗究竟是要以什么理由,以及打多大规模,最终的目的,这些还没有完全确定好。 侯君集想要挂帅出兵,他提出的计划是集结起码十几万唐军远征西域,先不打欲谷设,而是只打高昌, 出兵理由就是高昌之前攻打了大唐的藩属焉耆国,并且还阻拦西域诸国来大唐朝贡, 十几万大军攻打高昌,侯君集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一战灭国,然后把高昌国改为大唐的一个州,跟原来伊吾国改为伊州一样。 至于欲谷设,他认为先不急着动他,先剪灭高昌,也是断欲谷设一臂,甚至大唐拿下高昌后,再加上伊吾,那就在西域有了真正的大本营, 到时进可攻退可守,甚至完全可以让欲谷设来攻,以逸待劳,以守待攻,守城这块大唐绝对优势, 侯君集的这个计划,李世民还是较支持的,因为这样西征便是有限制的一战,还留有余地, 毕竟万里远征,逐步蚕食也是上策, 上来就想鲸吞灭了高昌和欲谷设,不太现实。 可现在武怀玉却提出,要解决西域问题,关键不是高昌,而是欲谷设,擒贼擒王,射人射马, 要打就奔着欲谷设去。 皇帝有些犹豫了。 “你需要多少兵马?” “二十万。” 李世民愣住,以为听错了。 “多少?” “陛下,臣以为朝廷发兵,可号称二十万。” 听到这,皇帝又愣了一下,号称二十万。 “那实际发兵多少?” “两万足以!” “你要征欲谷设,讨高昌国,两万人够吗?” 要知道,唐距高昌国就七千里,出了玉门关还有两千里阔的沙碛,地无水草,气候异常,而欲谷设还更远, 这仗不好打。 长途行军,加上后勤补给,都是大问题。 两万人,虽然后勤补给困难降低,可现在的欲谷设兵强马壮,说二十万控弦之士也不全是吹牛。 就是高昌国,虽说是小国,可也有三郡五县二十二城,户籍人口也有好几万人。 这种绿洲国家虽小,却易守难攻。 “陛下,实际只需出动唐骑八千足以,余下一万二,则征召朔方河西青海等地的蕃骑协从出征,” “等到了西域,还可再召伊吾、焉耆等藩属国出兵。” 从二十万的惊讶,再到两万的疑惑,再到现在八千骑的震惊, 李世民都有些挠头了, 要不是这说话的人是武怀玉,是曾经朔方灭梁师都、野狐岭败突厥、燕山平北奚,阴山破突厥,岭南平诸獠,一人武功赫赫,战功着着, 皇帝还真以为是个光会纸上谈兵的家伙。 可武怀玉有足够的战绩,甚至被称为常胜将军,还从未曾一败,大小百余仗,保持常胜。 他说出来的话,皇帝不得不认真听。 “说说你的计划。” “臣以为不论是欲谷设还是高昌麹文泰,他们都认为我大唐不会万里远征,而且就算远征,也会觉得我大唐起码要出兵一二十万,甚至会先打高昌, 他们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甚至在高昌跟我们打一场守城战, 但兵无常势,我们不能按敌人的计划打,我们要出其不意,八千精骑悄然出击,直取欲谷设,先破其汗庭,擒拿狼头,然后再号令西域焉耆伊吾,甚至是叶护可汗他们发兵围剿欲谷设北庭部属, 等解决完北庭欲谷设,再来打高昌不迟,高昌只不过几万人口,所凭的也只是他的那几十座大小城池,但我们可以先不管他·······” “我大唐有神机营,有神机火器,真要对付高昌那些城池,其实并不难。” 皇帝听着武怀玉自信的解说,不由的频频点头。 是啊,为何非要先打高昌,为什么一定要搞一二十万人马远征?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0章 震惊四座 高昌, 汉代时曾被称为车师国、高昌壁等,属于中原王朝统治。 十六国时,当今李唐的祖先所建西凉国被北凉所灭,西凉王室后裔李宝与娘舅西渡流沙,在吐鲁番盆地占据伊吾,羁縻高昌,建立伊吾西凉。为对抗北凉,向柔然纳贡。 后来北魏灭北凉,北凉效仿西凉西迁,一番数方乱战后,北魏残余沮渠无讳赶跑原来的高昌太守阚爽,次年建立后北凉。 而李宝后来入朝觐见北魏皇帝,留在京师,他这支也就东迁山东,便是后来五姓七家里的陇西李氏。 五姓七家陇西李氏,其实就专指李宝这支。 而沮渠氏的后北凉并没能维持多久,柔然处罗可汗帮阚氏复国,派遣大军南下攻克后北凉,杀死沮渠无讳的继承人沮渠安周,帮阚氏重返高昌。阚爽已死,柔然立阚氏族人阚伯周为高昌王,以高昌为国号,京称阚氏高昌。 阚氏建立高昌国后,对外彻底断绝与中原王朝的官方关系,而以柔然为其保护国, 二十多年后,阚氏高昌被高车王阿伏至所所杀,阚氏高昌灭亡。 高昌人又先后拥立了张氏高昌、马氏高昌,不过这两朝也仅维持了十年, 马氏高昌向北魏朝贡,请求举国迁往内地,北魏孝文帝同意了马儒的请示,但高昌人眷属本土不愿东过,相勾结杀死国王马儒而立右长史麹嘉为新王, 麹氏高昌立国至今已一百余年, 高昌以汉人为主,也基本没用了中原王朝的制度,设立四郡十八县。 麹位篡位建朝开始,对中原王朝向来是臣服进贡的,同时也对柔然、突厥这些霸主称臣纳贡,反正谁也不得罪。 隋初,突厥曾破高昌城,大业年间,隋军灭伊吾国,进驻伊吾,开始经营西域事务,还在高昌设置西戎校尉府统管西域事务。 而麹氏也对强势西进的中原大隋表现的很恭顺臣服,高昌王前往朝见隋天子杨广,还跟随征高句丽,返回后,杨广把宇文玉波册封为华容公主,嫁给麹伯雅。 宇文玉波一到高昌,麹伯雅的王后便退避让位。 武德初,麹伯雅去世,其子麹文泰继位,按传统收继宇文玉波为王后。 贞观四年,也就是大唐灭dtz后,麹文泰携宇文玉波到长安朝天子,进贡玄狐裘和玉盘,还请求让王后宇文玉波改姓李,列入宗室属籍,李世民也是赐宇文玉波国姓,并册封为大唐长乐公主。 可以说, 在大唐灭dtz的那个背景下, 当时的高昌国对中原大唐是非常恭敬的,为此还为王后请改李姓,加入皇族,而大唐也很给面子,赐国姓,册封公主。 在此后几年, 麹文泰也一如既往的恭顺,西域的风吹草动都如实报告大唐,甚至是积极维护丝绸之路,加强贸易等,年年朝贡不绝。 可是这好景并不长。 大约也就维持了那么六七年的时间, 这一切的变化,说到底还是欲谷设从漠北兵败撤到高昌附近开始,这个外来过江龙虽是兵败而来,可却在西域的混乱中很快崛起, 麹氏高昌虽立国一百多年了, 可毕竟是个小国,说是四郡十八县二十五城,其实也就不满万户,几万人口而已,只不过是个盆地绿洲小国,只是因处于丝绸之路上, 工商贸易兴盛,所以才比较特别,真正的实力并不强。 中原大唐虽强大无匹,可毕竟与高昌相距七千里。 欲谷设可却就在高昌卧榻旁游牧驰射呢, 而随着麹文泰老病,高昌国中事务也渐由其子麹智盛主持,高昌王这几年更是几乎沦为欲谷设掌握的傀儡。 王子麹智盛相比起父麹文泰的八面玲珑,就显得更年轻激进些,他觉得咄陆可汗强大,必能一统西突厥, 高昌国离大唐七千里,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高昌就应当依附咄陆可汗,这才有生存的可能,再加上先前发生了一件事情,更是让高昌国上下都对大唐不满, 于是在高昌王子麹智盛的带领下,高昌国集体西转,全面依附欲谷设。 那件事情,就是焉耆国重开丝路南线。 古丝路在西域原本有两条路线,一是经过高昌、伊吾,到达玉门关的北路。而第二条则是穿过白龙堆,经过楼兰国抵达玉门关的南路。 随着楼兰古国的消失,南路无人维护也就渐被废弃,北路就成了唯一通道,自然成为黄金商路,繁华热闹无比,高昌国也因此十分兴盛。 焉耆国归附大唐后,十分羡慕高昌的兴盛,于是向大唐提议重新修复南路,大唐同意了。 没理由拒绝啊,对大唐来说,商路越多,越能促进贸易往来,尤其是焉耆还主动的表示愿意承担所有修路费用。 焉耆国也想恢复以前南丝路上重镇的兴盛,可这却有损高昌利益, 于是乎,高昌上下都反对修南路,但长安没理会。 这就有了后来高昌国与欲谷设联兵攻打焉耆,既然你惹我,那我就搞你, 驻伊吾的安西都护郭孝恪出面调停,可他们都没理会。 在丝路南路这件事上,高昌跟大唐算是彻底闹掰了,他们完全倒向欲谷设,先是攻打焉耆,又谋划着攻打伊吾,还开始拦截丝路,明着加收关税,暗里还扮马贼抢掠汉商, 麹智盛年轻,胆子也大,根本不惧得罪大唐,他甚至对大唐派去的使者放出狠话,高昌要做什么,唐国管不着。 年轻人不气盛,还叫什么年轻人? 何况对世子麹智盛来说,欲谷设不仅给了他许多承诺,同样也给了许多威胁,当然咄陆可汗也明言,只要他和高昌国依附追随他,那欲谷设愿意将亲女儿嫁给麹智盛为世子妃。 欲谷设还把突厥手里的那些汉人,都交给高昌国,增加他们的人口和实力。 早朝。 李世民在金殿上道, “高昌这几年,不向我大唐进献贡品,也不行藩臣的礼节,连所设立官职称号,也与我大唐一样, 还挖城掘沟扩军备战,这是想造反吗?” 皇帝钦点虞部郎中李道裕的名,“你就把朕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转告麹文泰,朕还是希望文泰能够悔过,让他携王后常乐公主一起来长安面圣,朕跟他当面聊聊,” “朕犹翼文泰悔过,勿谓言之不预也。” 派使者去高昌问罪,让麹文泰来长安请问, 这已经是最严厉的警告了, 表面看这是皇帝还在给他一次机会, 实则,这已经不过是皇帝的一个烟雾弹了。 早朝结束后, 虞部郎中李道裕便准备赶赴高昌传旨, 而在武德殿, 皇帝召集了宰相和军方将帅们, 老帅李靖和大将秦琼也请出来了, “怀玉,你跟大家说说你的计划。” 众大臣们分别落座后,皇帝缓缓开口。 大家好奇的望向武怀玉,朝堂上两年多没见了, 这家伙又回来了。 众多目光中,侯君集的那道目光最为复杂, 他一直视武怀玉为对手,可却一直未能压的过对方,这次出兵高昌,他已经基本拿到了帅印, 可是在这殿上看到武怀玉,尤其是听到皇帝刚才的话, 侯君集心里却生出一股极不好的感觉, 或许西征帅印,会旁生枝节。 武怀玉起身, “给臣八千精骑,愿为陛下踏平高昌,生擒欲谷设。” 一番豪言壮语,满殿皆惊。 满殿紫袍金鱼的宰相将帅们皆沉默, 侯君集先是震惊,目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也太能吹嘘了,八千骑就能踏平高昌生擒欲谷设? 高昌虽仅数万人口,可大城就有五座,其余城也有二十余座。 高昌也是能拉起万余兵马守城的。 更何况,欲谷设现在号称麾下二十万控弦。 侯君集想站出来嘲讽武怀玉,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武怀玉以往也不是这种说话不打草稿爱吹嘘的人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难道武怀玉为了争夺帅位,所以什么大话都敢说? 侯君集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站出来,他打算再看看。 而武怀玉在一句给他八千骑,便可踏平高昌生擒欲谷设的话开场后,却实震惊所有人。 接下来武怀玉简单的把他出兵计划说了一遍, 表面上大唐皇帝现在派郎中李道裕前往高昌问罪,甚至给麹文泰一个机会,让他夫妇来长安解释。 实则武怀玉将暗渡陈仓,他将从长安秘密带上三千骑赶往西域,在河西、灵武、青海一带再召五千骑前往, 这八千骑携带神机火器,一骑三马, 另在伊吾、焉耆再征兵,同时还向突厥、契苾、吐谷浑等再征召一两万骑,做为第二批部队。 武怀玉这边秘密行军,那边朝廷放风,表示对高昌极为不满,放出风要征召二十万步骑远征高句丽,把声势弄起来,迷惑欲谷设和高昌。 而实际上武怀玉八千精骑直捣欲谷设的北庭牙帐, 这仗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虚虚实实, 先取欲谷设,斩首战术,然后再让后续蕃属部队协从对欲谷设各部人马逐路击破, 最终再来收拾高昌。 武怀玉讲完作战计划, 殿中更加安静, 落针可闻, 侯君集觉得武怀玉疯了,这样疯狂大胆的计划,他想都不敢想,武怀玉怎么敢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1章 宰相西征 太极殿上。 武怀玉语惊四座,连撑着拐杖上殿的李靖都有些佩服这学生的敢说,两年多不见,怎么变的这么激进大胆了。 就算要争帅印,可也不能犯险。 就算是李靖,也不敢说率八千骑,七千里远征灭高昌,更别说去干翻拥有二十万控弦之士的西域霸主咄陆可汗。 这两年多憋坏了? 而另一边, 不被李靖承认的学生侯君集,此时也是一脸怀疑的望着武怀玉,他越想越觉得武怀玉不老实, 这根本就是为了抢夺他的帅印,才故意作这惊人之语。 八千骑灭西域,这不可能。 侯君集自认为不可能做的到,武怀玉也不行,就是李靖也不行。 他肯定是想先把帅印抢过去,等成为西征主帅,到时他再找理由增兵什么的,那时皇帝总不可能又临阵换帅吧。 肯定就是这样,他越想越觉得是如此。 这个武怀玉,两年多不见,倒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啊。 念及此, 侯君集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兵凶战危,岂能轻敌?” 侯君集大声朝武怀玉道,“宋国公这是把战争当儿戏,还是把国家当儿戏?有没有把大唐的将士儿郎们放在眼中,放在心上? 真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自己的功名,就丝毫不把将士们的性命当回事,不把国家当回事?” “八千骑,就算卫国公也不敢如此夸下海口说能擒欲谷设、灭高昌吧?” “宋国公真是好大口气!” 侯君集站在殿中,粗壮如铁塔,嗓门洪亮似铜钟,直接对着武怀玉就是一通连珠炮似的攻击。 武怀玉跪坐在殿上, 扭头看了眼老侯,这家伙两年多不见,更加粗壮了啊,这腰围也壮了一圈,满脸的络腮胡须也修饰的很精致, 只是仍还是那么沉不住气啊。 “侯相,请坐下说话,你站那么高做什么,要居高临下压制我吗? 有理不在声高,更不在身高,请坐下说话。” 武怀玉不急不缓,丝毫没把他的攻击放在眼中。 侯君集仍杵在那里,质问武怀玉,“八千骑擒欲谷设、灭高昌,你既敢夸下如此海口,那你可敢在此金殿上立下军令状!” 侯君集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岂会轻易罢手,武怀玉敢吹,那他就要把他顶到墙上下不来台。 他不敢签,那他刚才的话就是砰砰打自己脸。 敢签,那他更是自寻死路,到时擒不了欲谷设,灭不了高昌国,他如何覆命? 皇帝坐在御榻上,并没有出声。 目光在两位大臣身上扫来扫去。 论勇猛,不会射箭的侯君集胜过武怀玉一筹,但论兵法谋略,明显武怀玉更擅长。 可仅要八千骑就敢说远征西突厥,当年汉武帝的冠军侯霍去病也不敢这么说吧。 殿中还有一位紫袍宰相也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豪言壮语的人,他就是张亮。 也是年后才刚从安南回朝, 在安南做了两年都护,张亮倒是也踏实的做了些实事,出了些政绩,不仅海贸搞的很好,而且还支持驩州都督程处默出兵越雾湿岭,征服长山山脉以西南通河流域的獠蛮部落, 为大唐开疆拓土,新置棠州,设日落、文阳两县,兵锋直抵湄公河畔。 向南又收复唐林、安远、罗伏几地,重设唐林州和罗伏州两州。 而安南与南中黔中的交通运输水陆通道,也越发通畅,这些也都算是张亮的功劳了, 去年底入京朝集,便没再回去,年后皇帝拜他为御史大夫,加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再度为相。 不过再次政事堂的张亮,还掌握着御史台这重要衙门,也算是咸鱼翻身,只是他这次回朝后,侯君集虽然再次来拉拢,可他却一直保持着距离。 上次被贬,就跟侯君集跟魏王有关,现在他是一点不想跟他们沾边。 侯君集一直跟他说,是武怀玉将他贬谪安南,这也算是事实,可张亮对武怀玉心中有怨,却不敢也不想跟武怀玉为敌。 上次武怀玉已经抬了手,他也向武怀玉低头,也就没必要再作对。 时隔两年多,两人再次同殿相见, 他依然还是那么的锋芒无比啊。 “敢不敢立军令状,还是说只是胡夸海口?”侯君集咄咄逼人。 武怀玉没理会他, 而是面向皇帝,“陛下,臣的计划已说明,如果让臣领兵,八千精骑是第一波前锋,也是刀尖,后续也还是要有一些人马的, 除了这八千骑外,臣还需要能够挑选一些能够配合默契的武将,否则若是让侯相做我副手,以他现在这种态度,只怕真随我出征,不但帮不了忙,还会扯后腿。” 侯君集怒极, 瞪大双眼,“武怀玉你休得胡言,本相以为你拿军国大事当儿戏,你没有资格领兵西征,” “本相不能让你这般肆意胡来!” “当初陛下让你跟卫国公学兵法,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伱就应当好好学一学,而不是才学了点皮毛就欺师灭祖,要不然,也不至于我刚才详细讲解了这么多,你却啥也没听明白,只会在这咆哮。” “你问问陛下,问问卫公,或是问问齐国公,卢国公这些大将军,我刚才所讲的用兵计划,是胡夸海口吗?” 武怀玉哼了一声,又加了一句,“自己不行,就别以为大家都不行,你连射箭都射不好,这辈子在战场上,也就是持槊冲锋一悍将罢了,说战略战术兵法,你就别参与了, 你现在是吏部尚书参预朝政,做好你吏部这块的人事就好了,军事本非你所长,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老侯最讨厌别人提他不会射箭这事, 这玩意他是真练不好,练了几十年了,可在马上一挽弓,那箭根本不知道会射到哪去, 自他地位尊贵后,也没有谁敢再拿这个说事, 没想到武怀玉却揭他伤疤。 “我就问你敢不敢立军令状?”侯君集怒问。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武怀玉反问。 程咬金这个时候插话,“怀玉若是愿率八千精骑万里西征,老程我愿意同往。” 丘行恭和樊兴几乎同时出声,“我也愿往。” 这两人丘行恭是三年前就接替薛万均为左屯卫大将军的,而樊兴则是年后才刚入朝接替社尔为右羽林大将军。 两人还有个身份,女儿都嫁给了武怀玉,此时理所当然的站出来支持武怀玉。 皇帝把眼前这一幕幕看在眼中, 今天让武怀玉来,其实皇帝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侯君集和武怀玉二人之间,选一个挂帅西征,皇帝还是倾向于武怀玉的。 不仅是其过去战绩,也是他这次的用兵策略,更符合皇帝的期望。 “既然武相有如此自信,朕便支持你。” “陛下,万万不可啊!”侯君集急了。 而另一边,还有一道声音也传来,“臣反对。” 反对之声来自魏征, 魏征不仅仅是反对武怀玉挂帅西征,更反对大唐万里去打西突厥、征高昌国,在他看来, 玉门关以西,那几百里沙碛大漠,就是最好的天然国界线, 西域,做为藩属就好了,就算如今欲谷设不臣,高昌不贡,那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就支持叶护可汗薄布跟他打,或是让薛延陀跟他打, 总之大唐可以外交斡旋,但没必要亲自撸起袖子下场。 打赢打输,在魏征看来都不划算。 皇帝的西域雄心,魏征根本不赞成, 而现在武怀玉更加冒险,八千骑就敢远征西域,虽然他战绩赫赫,可魏征也觉得太玄。 这跟赌博一样,且在他看来很大概率要输的。 魏征说话很不好听, 指责皇帝李世民好大喜功,甚至说他穷兵黩武,跟隋炀帝都越来越像了。又说武怀玉现在一味奉迎皇帝,还拿战争当儿戏冒险。 简直把君臣二人批的一无是处, 简直就是昏君和佞臣一对了。 李世民脸阴沉下来, 不太高兴。 但还在忍着。 武怀玉倒无所谓,也不跟魏征对喷争执,他们这些嘴炮,耍嘴皮子和动笔头子,那是专业,没必要跟他们争。 殿上大臣们,此时也开始纷纷站队。 房玄龄一如既往的支持皇帝,高士廉当然也支持外甥女婿皇帝,马周支持出兵,萧瑀反对。 张亮支持出兵。 侯君集当然支持出兵,但他反对武怀玉挂帅。 争争吵吵好一阵。 皇帝咳嗽几声, 殿中终于安静下来。 皇帝目光扫视一遍群臣,缓缓开口道,“中书令马周草拟诏书,司空武怀玉,复以中书门下平章事衔,入政事堂为相,领兵部尚书。” 拜武怀玉交河道行军大总管,挂印西征!” 皇帝从北衙四军调八千精锐骑兵给武怀玉率领西征,同时皇帝从陇右青海,朔方河西再抽调八千骑在玉门关汇合西征。” 武怀玉要八千,皇帝给了一万六。 同时诏令dtz右贤王社尔,还有契苾部的契苾何力,党项的细封步赖,吐谷浑的李忠烈等,各点选本部蕃骑从征。 又传旨给薛延陀、西突厥、焉耆、伊吾等,让他们发兵。 “程咬金为副总管,苏定方为先锋,丘行恭、樊兴、牛进达、刘兰成、郭孝恪各为一道总管,皆听武怀玉节制······” 不管魏征、萧瑀、侯君集等人如何反对,终究是支持者更多,于是皇帝顺势就拜武怀玉为帅,又钦点了武怀玉之前拟的西征班底从征。 尘埃落定, 武怀玉不仅如愿抢夺了本来已经板上钉钉属于侯君集的西征帅印,甚至皇帝还仍给他恢复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之衔。 以宰相之尊,挂帅西征。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2章 武氏集团 宣阳坊, 齐国公府, 今日齐国公秦琼寿诞,武怀玉也是早早就过来了。 “还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咱爷俩还这么生份么?”秦琼站在门口,看着武怀玉搞了一车队的礼物来,不由的笑道。 “都是自家的东西,”武怀玉笑着道。 秦琼看着武家家丁从车上搬下来一箱箱的各式东西,实在是太丰富了。 一个魁梧雄壮汉子上前,递给秦家管事一张单子,然后向秦琼拜礼,“孙子安禄山拜见阿公。” 秦琼看着这么大个孙儿, 有些无奈的苦笑,“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粗壮魁梧了啊,这腰围都得有十尺了吧?” 安禄山赶紧笑道,“我本胡儿,生来就粗壮些,这些年一直在塞外镇戍,肉吃的多了点, 每每思念在中原的阿耶和阿公们,就忍不住借酒浇那乡愁,吃肉抚慰思念,这些年下来,就吃的这般肥胖了,倒是让阿公笑话了。” 十几年,武怀玉在朔方收的杂胡放羊少年,如今已经成为四品的边塞镇将,是朝廷在北疆塞外六镇之一的武川镇守使。 武怀玉看了看他, 确实长的太肥胖了点,居然三百多斤了,想当初十来年前,武怀玉收他为义子并给他赐名禄山时,他才几十斤,瘦的满身排骨,大脑袋大肚子。 现在依然是大头大肚,可整个人已经跟个小肉山一样了。 “你娘可还好?”秦琼问安禄山。 “很好,谢阿公记挂。” 安禄山的母亲刘氏,当初在灵州城外路边摆摊卖剁荞面,一家人日子过的很艰辛,孩子还生的多。 刘氏生了一堆儿女,个个营养不良,却都很懂事的帮忙摆摊做事。 后来武怀玉在她摊子上吃面,看她可怜,帮衬照看,只是她家运气不好,农忙时租地主家的耕牛却丢了,公公连夜找牛摔断腿,安禄山兄弟给人放羊,羊让狼叼走两头,又要赔钱, 厄运一下子把这个家压垮了, 好在刘氏还记得那个照顾过她的贵人武公,听闻武怀玉在盐州做都督,于是带着一家子老小,背井离乡跑到盐州投奔,武怀玉是念旧情的人,记得这个命苦却又坚韧的妇人, 于是给他们家分了田地,还借了笔钱他们安家落户, 刘氏让儿子猪儿跟随怀玉身边听使唤,怀玉收下了,赐给大名禄山,还出钱给刘氏开了一家剁荞面铺子。 转眼十几年过去, 曾经放羊少年猪儿,如今成了北疆边塞大名鼎鼎的悍将安禄山将军, “我母亲舍不得离开盐州,还守着当年我义父亲送给我娘的那间剁荞面铺子,” 盐州白城边市上的那间铺子,刘氏没本钱,又怕借钱还不上,当初怀玉还因此投了钱跟刘氏合伙,他出钱刘氏娘几个出力, 武怀玉当然不会看中那点钱,只是一种帮助她的手段,但是那铺子开起来后,刘氏一直很用心,赚的钱也都一直有给武怀玉分成, 十几年过去了,不仅那间铺子还经营的很好,而且多少沾了点武怀玉合伙人的光,这剁荞面铺子,居然开遍朔方,又开到了长安来。 都成了西北有名的面馆了,一年下来,其实也还能赚得不少钱呢。 安猪儿富贵后,也在长安买地置宅,也跟母亲提过,接她们到长安享福,可刘氏忙碌惯了,仍习惯朔方那边的干旱风沙,喜欢那里的荞麦, 也舍不得她的面馆。 现在安家在盐州也属于豪门大户,有许多田地,还有不少产业, 刘氏身体仍然十分硬朗, 每年的四时三节,都会让儿子带人送来许多礼物,还有每年的利润分成。 秦琼对安禄山点了点头,“你正好在京,跟你义父过来坐坐就好,怎么也置办这么多礼物?” “也没啥,就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管家把那安禄山的那张礼单递给秦琼, 秦琼目光扫过,很长的一张单子。 上面写着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狍子五十只,家猪二十只,虔州龙南特产龙猪二十个,已经宰杀烫毛的汤猪二十个,还有吕宋黑猪二十个,秦岭野猪二十只,家腊猪二十个, 野羊二十只,青羊二十只,家汤羊二十只,家风羊二十只 各色杂鱼二百斤, 活鸡、鸭、鹅,各二百只,风鸡、鸭、鹅二百只,野鸡、野兔各二百对。 熊掌二十对,鹿筋二十只,每参五十斤,鹿舌五十条,牛舌五十条····· 榛子、松子、核桃、杏穰各二口袋,干虾二百斤,银霜炭上等选用一千斤,中等两千斤,柴炭三万斤, 乌米两石,碧糯米五十石,白糯米五十石,杂色梁谷各五十石,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干菜十车······ 另有给齐国公府小郎小娘们的顽意儿,小马两对、小骆驼两对、活鹿两对,活白兔四对,黑兔四对,锦鸡四对、野鸭四对······ 秦琼看着这长长的单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着这个长的比他还粗壮结实的年轻人,别看现在他和怀玉面前十分憨厚的样子, 但秦琼这几年在长安,都经常能听说他在塞北的威名,这家伙镇守塞北,把一些不老实的奚、霫、契丹、突厥、铁勒的部落,打的可是哭爹喊娘,甚至直接屠灭过不少部落。 这些年北疆边市兴起,边境贸易也很兴奋,随之而来的还有走私贸易,以及那些马贼山贼, 安禄山奉命打击走私和贼寇, 毫不留情, 其实边境上的走私,很多都是有来头身份的,甚至有两边军方的人参与,更有边境上的豪族大户参与, 而那些所谓的山贼马贼,多数不是真正的贼寇,而是一些部落或是豪强,也有些直接就是军队。 为了钱财,许多人铤而走险。 可安禄山可不管你什么来头,他统统打击, 展现出了铁血无情,更展露了极强悍的本事,不管来阴的还是明的,来硬的还是软的,都很难对付的了他。 这家伙在北疆,手上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 许多边境上的胡人部落,一听安禄山的名字就变色,都有人直接喊他安爷爷或安大人,按唐人称呼,这就是喊他爸爸了。 更是能小儿止啼。 可这样一个家伙,每次只要来长安,不仅会到武怀玉府上各种礼数都尽到,也会到秦琼、李靖、程咬金等府上去,每家礼物都少不了。 就比如现在,秦琼不过是过个普通的生日,喊些亲朋吃个饭,安禄山正好在京赶上了,结果他准备了这么份大礼, 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凑齐的,肯定是早就开始准备了。 武怀玉笑着对秦琼道,“这家伙是不是又送猪羊又送鹿子獐子还送米炭的?义父收下便是,这些东西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了,” 秦琼是武怀玉义父,武怀玉是安禄山义父,这关系当然不算生疏。 礼多人不怪, 哪怕是三百斤的胖子,可送上这样厚礼,谁能不喜欢。 安禄山给秦琼的那份,武怀玉也收到了,甚至还更多,还有牛马骆驼皮草药材等。 武怀玉没客气, 他们的关系也没必要客气啥的, 这些年安禄山在塞北,不仅武运昌隆,仕途一帆风顺,经济上也不错,但这一切都是武怀玉提携他, 安禄山从没忘记, 这次西征,武怀玉也会带上安禄山,给他再立功机会。 武怀玉拍了拍安禄山的大肚皮, 虽然这种体形是古代武将们最喜欢的,能打能抗,但过胖其实也是一种疾病的,“别再更胖了,否则对身体不好。” 秦琼也笑道,“再胖下去,你马都骑不了了。” 安禄山笑道,“是太胖了点,以后一定多习武锻炼,” 怀玉道,“回头你到我马场去挑两匹西域康国那边来的大宛马,那马个高力大,速度快还耐力强,” “谢义父。”安胖子笑嘻嘻的赶紧谢过。 爷三个在那聊了会天,秦家的人忙碌了好一阵也才把怀玉、禄山爷俩送来的各种礼物搬走。 “你们这全站在这等我老程吗?” 又一个大肚子将军骑马到来,后面也跟着几大车的礼物。 卢国公、左羽林大将军程咬金来了。 后面跟着他家几位公子,大郎程处默一身紫袍挺显腰。 “二郎。” 程处默跳下马,上来跟武怀玉先来了个拥抱, 程家其它几兄弟也都上来问好,不过却没跟兄长这般与怀玉亲近自然了,都保持着礼貌,有喊武相的,有喊宋国公的,也有喊武公的。 安禄山则很热情的上前向程咬金行礼问好, “真想跟二郎一起西征,可惜没机会。” 程处默现在是驩州都督,在那边干的挺不错的,为大唐拓地不少, “在哪都一样建功立业,一会咱兄弟可要好好喝两杯。” “嗯,三年没一起喝酒了。”程处默笑道。 说话间,牛进达刘兰成等一干秦琼的好伙伴也都纷纷到来, 当年战场上的好兄弟,如今都算是功成名就,但却难得能这般热闹相聚,这次也是正好机会难得,趁着年后大家还在京,又是秦琼寿诞,又有武怀玉的张罗,于是便都来了。 老程笑着对众人道,“咱们这次可都是沾了二郎的光了,也能扬眉吐气一回,一起参与西征,不过大家可都别给二郎拖后腿啊, 二郎可是在金殿上,当着陛下的面,立下了军令状的。” 获得西征资格的牛进达、刘兰成还有刚到的苏定方等都拍起胸脯来, “绝不给二郎拖后腿,否则到时把咱脑袋砍下来,给二郎当球踢。” 苏定方更是放下豪言,说他这个先锋官,一定要把欲谷设生擒回来交给武怀玉。 “那我老程只能攻破高昌城,把高昌王一家擒来给怀玉了。” “哈哈哈!” 众将豪情万丈! 秦琼都有些羡慕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3章 不学瓦岗一柱香 武将们的聚会,总是离不开喝酒。 大杯痛饮,才显潇洒。 老程端着个玻璃杯,非要跟怀玉喝白的,“你家制的这玻璃杯,比什么玛瑙杯琉璃杯都好看,这玻璃杯就得配你家的白酒喝,晶莹剔透的酒杯,装上清澈透明的白酒,” 武怀玉可不敢跟这老魔头喝白酒, 今天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猛将,真要开了这头,估计得醉躺下。 “这玻璃杯配葡萄红酒才最相宜,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你这诗,”老程端着酒杯咋舌,不太喜欢。“你真打算带八千骑西征?” “陛下多给了八千,”怀玉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小抿一口,葡萄酒味道不错。 老程虽然在殿上也完全支持武怀玉,甚至觉得武怀玉一句八千骑踏破西域,实在是让人听来热血沸腾,尤其是看着侯君集那憋的通红的脸尤其的爽。 可是现在私下里,他还是想问问武怀玉到底有啥底气, “俺老程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要说西征欲谷设我倒不怕,可要说带八千骑,这万里远征,我还真没信心。 还有咱西征这拦在最前面的高昌国,虽才万余户,但其大城也有五座,胜兵万人,而且欲谷设肯定增援,到时高昌国凭城防守,欲谷设的骑兵在外, 他们要是袭击我们的补给,我们就麻烦了。” “玉门关以西虽有大漠阻隔,但我们在碛西也还有伊州这个前进要塞,”武怀玉很自信,并不是轻敌。 当初他与李靖灭dtz时,也是奇兵奔袭,如今也可以再来一次。 老程担心的高昌拦路问题,也不是什么难题,因为高昌国小人少,大城虽有五座,但所谓大城也只是相对西域诸小国的绿洲城市而言, 高昌的王都,其实都不算大,只是占据的地形相对险要一点。 可大唐有神机营,有神机火器,这玩意可是攻城破寨的大杀器,历史上侯君集没有这种犀利的火器,仅凭投石车都照样轰破高昌国都, 更何况是现在? 正是有这些底牌,武怀玉才敢说只要八千精骑就可生擒欲谷设。 打仗就得出其不意, 就得突破常规,得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欲谷设和麹智盛他们都觉得大唐虽几次派使者责问,但不会真的发兵西域,因为想当年隋朝那么强盛,大业天子南征林邑、浮海攻流求,又西灭吐谷浑、伊吾,还征高句丽, 可是在西域也仅止步伊吾, 面对高昌国,也只是册封宇文玉波为华容公主,和亲嫁给高昌王。 如今的大唐,论国力,远不及隋大业朝, 杨广那么好战的皇帝,打了伊吾、吐谷浑、林邑、流求、契丹、高句丽诸多国家,却都没对高昌下手, 大唐肯定也不会真对高昌下手, 何况大唐立国以来,都没真正的进入西域, 一个伊吾,也不过是群粟特人城主投附中原,大唐在伊吾设立伊州,甚至派来安西都护,可那仍不能完全算大唐正州。 在这种惯性思维下,他们都觉得大唐不可能真出兵西域,就算来,也还有高昌挡着, 相隔七千里,又有数百里的大漠, 大唐要是发兵十来万,这漫长的距离,艰难的交通,如何补给? 来少了,他们怎么拿下高昌的大小二十几座城? 西域可不是中原,这里本就是诸多大小绿洲形成的城邦国家,唐军来了不攻下高昌,就得不到补给,更无法继续深入。 其实就连大唐许多人也一样这样认为。 觉得兵少了可能打不下,兵多了补给艰难,总不能跟当年杨广征辽东一样,发兵上百万,然后强征天下民壮都去运粮吧,那会让天下大乱的。 “郭孝恪虽说有些失职,但起码他还守住了伊吾,而且那里还有一千安西军,另外伊吾的粟特等胡兵也还不少,” 武怀玉跟老程说起西征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伊吾城。 不是伊吾军而是伊吾城。 汉代以来,出西域本有二道,后更为四。 出自出玉门,渡流沙,西行二千里至鄯善为一道;自玉门渡流沙,北行二千二百里至车师为一道; 从莎车西行一百里至葱岭,葱岭西一千三百里至伽倍为一道;自莎车西南五百里葱岭,西南一千三百里至波路为一道焉。 后来,玉门关东迁,与伊吾路关键密切。 伊吾路早在东汉就开辟,窦固率军击伊吾,战于蒲类海,自敦煌西出玉门、阳关,涉鄯善,北通伊吾千余里。 从汉至北魏时期,敦煌西面的玉门关一直是通向西域的门户。 北周时期兴盛伊吾路,自敦煌至伊吾,多沙碛,道里不可准记,唯以人畜骸骨及驼马粪为验, 这条路很艰难,自瓜州西北去高昌一千三百里,并沙碛,乏水草,人难行,四面茫茫,一路全靠着六畜骸骨和驼马粪认路,若是大雪,就没办法认路。 正因这条旧伊吾路难行,所以后来在北周时,开辟了一条新伊吾路,自县东南行经大海之东,又东南度碛入伊州界。 这条路现在也叫矟竿道,从敦煌往北,经咸泉戍、矟竿戍而抵伊州,其名字就得自经过的矟竿戍。 武怀玉研究了这条道路,大概是从现在的瓜州西北出发,逾流沙到哈密,再沿天山南行,经辟展,鲁克沁、吐鲁番等, 唐军要远征西域,路途遥远其实就是最大的困难。 尤其是要穿越几百里的沙漠,一路既无水又无草,甚至有可能路都难认, 不过武怀玉手里掌握着这条北伊吾道,也就是矟竿路,北周以来,中原跟伊吾、高昌本就往来密切,对这条道路掌握经营的很清楚。 只要不是冬春会下大雪的季节,那么唐军走这条路没什么大问题,人马少则也可以不用担心补给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是武怀玉不仅清楚掌握了伊吾道,大唐现在还控制着伊吾城,也就是原来的伊吾国。 “大业四年,隋炀帝任薛万彻父薛世雄为玉门道行军大将,使其与突厥启民可汗共击伊吾国,师次玉门,启民背约,兵不至,薛世雄孤军度碛, 伊吾国认为既然突厥启民可汗不发兵,隋军不可能再来,皆无防备, 等他们发现隋军时,薛世雄军已经度过沙漠,神兵天降,伊吾国大惧,请降,诣军门上牛酒。” 说到这段往事,武怀玉还是挺佩服老薛的,当时本来启民可汗是击伊吾主力,结果启民不来, 薛世雄就带着几千隋兵,可却仍坚持孤军渡碛,最后打了伊吾国一个措手不及,伊吾国王连兵马都来不及召集,王城就被围了, 国王直接投降了。 薛世雄接受投降,然后在汉代旧伊吾城东筑新城,留下副将率一千隋军戍守伊吾,他则班师还朝。 “你是说现在的高昌王和欲谷设,就跟当年的伊吾国王一样以为我唐军不会真的西征? 而你要效仿薛世雄轻骑渡碛,神兵天降高昌?” 武怀玉点头。 身后传来秦琼的声音,“怀玉这个想法是很好的,只要高昌无备,怀玉又有神机火器相助,拿下高昌不难,但难在欲谷设。 就算轻骑渡碛,突袭汗庭,可欲谷设要跑,想擒俘他也不易。” “义父放心,当初颉利也很难跑,但最后也没逃过我师兄的追击,这次我可是也特意请了我苏师兄做先锋,这擒拿欲谷设的任务可是交给他的。”怀玉笑着道。 他有自信拿下欲谷设的关键在于,欲谷设的汗庭离高昌国并不算远,轻骑奔袭,完全也可以打欲谷设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不打草惊蛇,没让他提前逃跑,那么想逃脱苏定方的追捕,可不容易。 “听二郎说了这番话,我这下可是也有底气多了。”老程哈哈大笑,大口喝完杯中酒,满面通红,“难怪先前侯君集挂帅,却主动要拉薛万彻兄弟为副将呢,估计也是记得当年薛世雄孤军灭伊吾这事吧,” “当年薛世雄孤军渡碛灭伊吾时,薛万彻兄弟几个应当没在军中吧?” “管他在不在,反正咱们西征不带薛家兄弟几个。” 程咬金红着脸说起安西都护郭孝恪来,郭孝恪也是瓦岗出身,早年跟张亮一样都是河南的农夫,喜欢游手好闲不事生产,趁着世道乱也拉队伍上瓦岗,不过他跟秦琼程咬金他们不同的是, 郭孝恪是李绩心腹,只不过这些年李绩被打压,郭孝恪这员猛将,也没啥太大发展,兜兜转转几任刺史,如今这安西都护兼伊州刺史,却并没能兼凉州都督,手底下就那么千把兵, 他在西域没什么建树,也真怪不得他,没地盘没兵的,他能做什么。 当年一起瓦岗打拼,秦琼程咬金他们早就是国公大将军了,郭孝恪现在还只是个郡公呢。 “要不是这老郭不行,也轮不到咱们西征啊,这口肥肉咱可就都吃不上了,还得感谢下老郭呢。” 众人大笑。 武怀玉见状,心想怪不得都说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柱香,这瓦岗派系林立,一群兄弟们关系太乱了,大都是表面兄弟。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4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武怀玉三年没有饮酒了。 甚至食素三年。 今天他本不想喝酒,也不想开荤吃太多累,怕身体一下子受不了。可遇到程咬金牛进达刘兰成还有丘行恭云师德李修行樊兴这些猛将,还都是长辈, 程处默苏定方刘仁轨刘仁愿等也是劝个不停。 开始武怀玉喝的是葡萄酒,后来换成了麦酒,再又换成了黄酒,最终没逃过老程递来的白酒。 武怀玉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可也架不住劝酒敬酒的人多,更架不住各种酒混着喝。 风一吹, 便感觉想躺,眼皮都在打架。 程咬金提着个银酒壶,一手搭在怀玉的肩膀上,“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咱兄弟再干两杯。” 程处默站在一旁,也是红光满面醉意熏熏,“我替二郎喝。” “对,让处默兄替我跟你喝,” 程家爷俩围着武怀玉,老程喊怀玉叫老弟,处默也喊怀玉兄弟,秦琼今天也破例喝了不少,格外的高兴,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他手指着几人,哈哈笑道,“咬金爷俩都跟怀玉兄弟,那他爷俩岂不也成兄弟了,哈哈哈。” 喜欢提大刀偷袭敌营的读书老流氓刘兰成手抓着一只大烧鹅腿,“挺好,挺好。” 武怀义在旁边看不下去了,程咬金是他老丈人,程处默是他大舅哥,武怀玉是他二弟,现在三人站在一场,互相称兄道弟,他都无语了。 赶紧上前打断不停的嚷着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的老丈人, “醉了,醉了,喝下来喝杯醒酒茶吧。” 可老程却很兴奋,甩开女婿的手,“我没醉,我还能喝,”说着,直接把手里那半银壶的酒提起就往嘴里倒,拉都拉不住, 这半壶酒下去,老程彻底喝多了。 “你们看,我还醉,我给大家表演套武艺吧,这里也没法骑马耍槊,拿把宣花大斧来,让你们瞧瞧我自创乱劈风斧法三十六式,” “都瞧好了,” 牛进达哈哈大笑的真跑去一边的兵器架上,扛来了一把宣花大斧, 又大又重, 这玩意本是秦琼摆在这充当样子的,也偶尔拿来练练力气, 宣花大斧入手, 老程大喝一声, 众人赶紧退避,让出好大一个圈, 老程双手握紧大斧,就挥砍起来, 边砍还边喊着那三十六式的名字,只不过他醉意熏熏,脚步不稳,这斧子也是舞的很夸张, 众人纷纷大呼小叫, 一群大将军,都督、刺史们给老程加油鼓劲,怀玉坐在那里呵呵傻笑,真喝多了,感觉脑子似乎也挺清醒,但身体偏偏就不太听使唤。 这些牲口啊, 劝他喝那么多酒,推也推不掉,这还是自己义子安禄山、石守孝、庞彦章和宇文成都四人拼死挡酒替喝的结果, 怀义、处默、苏定方、刘仁轨也帮他挡了不少酒, 要不这会他早就被老程他们给灌趴地上了, 今天趴地上的不少, 毫无大将军、都督、刺史、镇将等的身份, 三百多斤的安禄山醉成了一滩肉山,就躺在地上呼呼打鼾,也没有人理他, 庞彦章抱着个桌腿坐那睡着了。 最高笑的是宇文成都,居然拉着秦琼家的一条猎犬,非要跟他结拜为兄弟,弄的那条关中虎斑细犬,一脸的生无可恋,又不能咬他,挣又挣不开。 ······ 武怀玉感觉喉咙干的冒烟,睁开眼睛坐起来, 懵了好一会,才记起来今天去给义父秦琼贺寿诞,却被灌醉了。 喉咙很干,头都有些疼。 他一动, 屋里立马便有人过来, “醒了?知道应酬免不了要喝,可你也不能喝这么多啊,是不是口渴了,给伱备了茶,赶紧喝点。” 是樊玄符的声音,虽说着责怪的话,却尽是关心。 茶还是温的, 武怀玉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总感觉喉咙舒服了点,却又感觉膀胱似要爆炸了一般,赶紧去放水。 折腾一番回来, 这才发现天都快亮了, 外面蒙蒙一片白光, “饿不,我给给煲了小米粥,” “你这是一夜没睡照看着我呢,多谢了,”怀玉牵起她的手,握在手心摩娑。 “老夫老妻的说甚谢呢。” 玄符抽出手,白了他一眼,起身去盛小米粥,虽一夜没睡安,可此时却步伐轻快,心里很甜蜜。 宿醉后, 清晨的小米粥,很暖胃,配上几个玄符亲自做的小菜,既暖胃又开胃, 武怀玉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好几碗。 武怀玉放下碗,长呼口气,感觉整个人终于又正常了。 “下次再也不跟这些家伙喝酒了,太可怕了,哪里是喝酒,根本就是在打仗,往死里灌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老程他们酒量是真不错, 不仅骑得烈马,舞得马槊,上的战马,这酒场上也是纵横无敌,主敢的就是个同归于尽的喝法。 樊玄符听的很是心疼, “你还带他们西征,结果他们这般,不是恩将仇报嘛。” 说起西征,樊玄符欲言又止。 “夫人你有话就直说,我虚心听教。” 樊玄符给怀玉揉捏着脑袋,帮他缓解宿醉,“你说你为何非要争这西征帅印呢,还敢立军令状,只要八千骑就要生擒欲谷设,踏破高昌城,你以往也不是这样的人啊,这回是怎么了?” 天微亮, 武怀衣走到院里练功, 面对妻子的询问,他没说太多,有些东西不能明说细说。这一次西征帅印的争夺,是朝中派系的争斗, 他做为山头党首,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退让,否则如何带队伍。 练功出了一身汗,武怀玉洗澡更衣,早早去赶早朝。 昨日廷议,武怀玉获得西征帅印一事,皇帝严令封锁消息,也就参与的人知晓。 所以今日早朝, 并没多少人知晓武怀玉昨日的惊人之举。 殿上, 宣旨, 武怀玉白麻宣相,金殿拜封,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回政事堂为相,改领兵部尚书。 早朝结束, 一个消息在长安不径而走, “朝廷要出兵征讨高昌国了,” “我听说是要征西突厥。” “是打欲谷设。” 樊楼,刚过午后,便已经热闹起来,各个阁子包间纷纷被订了出去, 一间阁子间里,一群客人在交换着一个最新消息。 “谁挂帅带兵?” “听说是侯相公。” “侯相?他是吏部尚书啊,武相这刚授了兵部尚书,要出兵西征,不是武相更合适吗?” “对啊,武相战绩了得,可是公认的战神,人家是军神弟子、门神义子,战无不胜,未尝一败,他挂帅西征才是众望所归吧?” 有人说,“武相之前不是丁忧去职在家嘛,他复出之前,朝廷已经决定西征,并选定侯相了, 据说这次要发步骑十五万,还要召dtz、契苾、党项、吐谷浑诸部等协征,要彻底的灭了欲谷设呢。” “可我听说这次是只讨伐高昌,他们攻打我大唐藩国焉耆,犯我伊州,又阻拦西域诸国进贡,还抢掠丝路,陛下说只讨伐高昌呢。” “朝廷这么大阵仗,怎么可能只打高昌,高昌才多少人口,几座城?当的起这么多兵马西征?” 几人喝着茶,有些激动的谈着这些‘内部消息’,长安的人,总是消息灵通的,也最喜欢这些小道消息。 有人感慨,“要是武相挂帅就好了,这位可是战无不胜的,侯君集箭都射不好,打仗一般吧,先前平吐谷浑叛乱和击吐蕃,他表现可就很一般。” “那是,” “可惜武相复职晚了。” 各种大唐要出兵征讨高昌国,侯君集挂帅领印,要出兵二十万的消息,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这小道内部消息,一下子就几乎传遍了整个长安。 西市, 怀远坊,这里住了许多在西市经商的胡商,其中就不少是高昌国人,既有汉人,也有粟特胡人, 他们也很快打听到了这宫中传出来的机密消息。 听闻大唐已经通过侯君集为帅,要发兵二十万征高昌,计划在秋高马肥之际就正式兵出玉门关, 这些高昌胡人都有些慌, 他们表面不动声色,暗里却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向高昌发回密信,急忙向高昌报警,让他们提防准备。 所有这些送往高昌的秘信, 都传递着差不多的消息,大唐将在秋季出兵高昌,统帅是宰相侯君集,副将是薛万均薛万彻兄弟,另外还有dtz可汗李思摩,右贤王李社尔,以及契苾部首领契苾何力,吐谷浑的李忠烈等, 十万大唐精锐步骑,外加十万突厥等蕃兵。 大唐要灭高昌国,并不追究乙毗咄陆可汗。 政事堂, 侯君集坐在自己的公房里,听着手下吏员的禀报,脸色很难看。 帅印被抢了,还得替武怀玉做幌子, 什么秋后出兵,什么二十万汉胡步骑大军,什么他侯君集挂帅,都是假的。 “武怀玉刚离开政事堂,去哪了?”他问。 “武相回皇城兵部衙门去了,” 侯君集阴沉着脸,武怀玉夸下海口只要八千骑,结果皇帝却给他又加了八千,还有其它后续兵马, 昨晚侯君集在家对着地图左思右想了一夜,觉得武怀玉拉着程咬金等一干大将西征,仅凭这一万六千骑, 出其不意,还真有可能赢。 一想到这,侯君集就极难受,昨晚一夜未眠,这会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武怀玉可真会算计啊,抢了老子的帅印,还得老子给他打掩护。 侯君集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结果茶刚泡的正滚荡着,烫的他猛的跳了起来,茶杯也甩了出去,砸的稀碎, 被烫的龇牙咧嘴的侯君集,怒火沸腾,冲着面前的属吏就是一脚踢翻, “废物狗奴,滚!”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5章 拜见大总管 皇城,兵部衙门。 满城风传侯君集即将挂帅西征,发兵二十万步骑。可此时真正的西征主帅武怀玉,却在兵部衙门里,正式跟他组的西征团队将领们见面。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兵部尚书、交河道大总管武怀玉!” 武怀玉走进厅内,一众武将早就济济一堂。 今天的武怀玉也是特意穿了些绢甲礼服,彰显的很威武,却又挺舒适。 他走到上首中间一坐, 诸将纷纷起身报名。 “左羽林大将军、交河道副总管程知节拜见大总管。”老程精神挺好,丝毫看不出昨天喝的烂醉如泥的样子,这家伙恢复力真强,武怀玉现在头还有点疼呢。 “姚州都督、右骁卫将军、前锋总管苏定方拜见大总管。” 师兄苏定方也是精神抖擞,哪看的出昨天他被灌的趴案底下样子了。 “右监门大将军、中军总管武怀义,” “左屯卫大将军、右厢前军总管丘行恭,” “左武侯将军、右厢后军总管李修行,” “左监门大将军、左厢左军总管樊兴,” “右武卫将军、右厢右军总管牛进达,” “左骁卫将军、左虞侯军总管刘兰成,” “拜见大总管!” 除了还在西域伊州的安西都护、右虞侯军总管郭孝恪,其余此次西征主将基本到齐了。 武怀玉武怀义兄弟俩一起上阵, 而且他的四个义子,怀朔镇将宇文成都、武川镇将安禄山、太子左卫率翊府中郎将庞孝泰、太子右卫率翊府中郎将石守信,此次也都以四厢军先锋总管身份参与。 阵容豪华,堪称全明星阵容。 尤其是这些人都是武怀玉的人,外界甚至可能给他们加上个武党身份,所以这次不用担心指挥的问题。 这也是武怀玉跟皇帝私下奏对时,特别请求,皇帝同意后他才敢在金殿上当众说出只要八千精骑就可擒欲谷设灭高昌,还敢立军令状, 他的信心不是来源于伊吾道,也不是伊吾城,更不是皇帝答应给的八千禁军精骑, 真正的底气,来源于皇帝肯让他组建这支豪华的西征将领班子。 这些家伙,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能够在大唐边疆威镇一方的人物, 就说苏定方,历史上一人灭三国擒三王。 程咬金,百战开国猛将不用说,历史上也是曾挂帅征西突厥的。 樊兴、丘行恭、李修行等也都是久经战阵功勋着着, 在座的这些将领,他们除了是某某都督,某某大将军、将军外,还大都是国公、郡公, 身上不是挂着上柱国的勋,就是柱国之勋。 安禄山他们是晚辈后进了,但也是在北疆镇守十来年,威名赫赫的年轻一辈骁将,同样挂着柱国之勋。 太豪华了。 “交河道行军长史窦涎拜见大总管,” “交河道行军司马高履行拜见大总管,” 两名紫袍文官,在一众绢甲将领中较为显眼,一老一少两驸马,窦诞是高祖驸马,皇帝姐夫,还是宗正卿。 高履行是皇帝女婿,右仆射高士廉嫡长子,现任卫尉卿。 这两驸马随军出征,担任的是文职,实则也肯定带有点监军之意了。 武怀玉倒是不在意,对两人很客气的点头。 “诸公,请坐。” 武怀玉让人取来一副西域地图, 今天算是西征班子正式组建后的见面会,也是第一次军议。 现在放风说是秋后出兵,只打高昌,但实际上武怀玉他们马上就要悄然出兵,要在夏初时节渡碛,发起突然打击,且这第一剑是要斩欲谷设。 武怀玉向众人展示了一枚鱼符, 两半鱼符已经合二为一, 这是一枚完整的领兵符印,又有一枚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的印信。 还有皇帝钦赐一把环首刀。 并中军鼓纛。 “副大总管程知节上前,” 老程起身,大步上前。 兵部侍郎卢承庆、杨弘礼也过来,一人取出一道军令,一人取出符印。 “本相代天子和朝廷,授你符印。” 老程郑重接过, 一个个点将,颁授符印。 符印在手,他们就是真正的行军总管,可以节制各自手下的兵了。 此次出兵,仍以七军为制。 前后左右四厢军,加上左右虞侯军,以及中军。 本来一个完整主战军团应当是两万人马,中军四千人,左右虞侯军各两千八,左右厢四军各两千六。 还会配以一定数量的辅兵。 但这次武怀玉只要八千,皇帝额外给了八千。 一万六千精骑,从长安的北衙四军中抽调八千,然后在河西陇右朔方调八千南衙府兵精骑, 在伊吾那边,还会有四千伊吾军、粟特胡兵等做为辅兵协助, 所以武怀玉到达伊吾后,实计也有两万人。 虽说此次出征兵马数量不多,但仅仅是这一万六千精骑,其实已经相当了得了,大唐开国以来,不缺牧场也不缺战马,尤其是到现在,全国六七十万府兵,加上禁军、边兵等十几万,却有战马八十多万匹存量, 这战马数量,让大宋只能默默流泪羡慕。 七军总管下面,各有三位子总管。 窦驸马把一份名单给他,这是皇帝给他从北衙四军中抽调的两千骑,一人配三马,豪华无比。 看着窦驸马,武怀玉却有点怀念起此时还在岭南的豆卢怀让了,那位驸马爷跟他关系更好, 可惜这次无缘参加西征。 武怀玉目光扫了一下,皇帝这次是非常支持他的,说八千精骑,那就绝不会有水份。 来自羽林和龙武军的禁军,本就都是精锐。 高驸马则递上另一张单子,是武怀玉先前向皇帝申请的武器装备,主要是神机坊里的神机火器,各种掌心雷、震天雷外,还有就是一批三眼火铳,炸药包,还申请了大批黑火药。 这些是他破欲谷设,灭高昌国的杀手锏。 高驸马是卫尉卿,掌管大唐武器装备,他身为行军司马,也是没有半点藏私,武怀玉要什么就给什么,不仅没打折扣,甚至基本上都还多给了许多,甚至拿出了一批还在试验中的火器, 高驸马身为皇帝女婿、宰相之子,也是想要有番作为的,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西征司马之职,肯定也想出份力,再得份功劳。 “有劳窦长史和高司马了。” 高很满意武怀玉喊他高司马而不高驸马,“我也是西征军一份子,自然得出力,正好我是卫尉卿管着武备,肯定得给咱们自己谋点方便的。” 大家就一起笑。 高履行这番话,得到到程咬金等一干武将们的支持,立马把这皇帝女婿当成了自己人。 兵符印信,兵马武器都到位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制订作战计划,选定出兵日期等。 “计划?根本用不着什么计划,也不用选什么吉日大张旗鼓,咱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所以越快出兵越好,还得悄无声息,至于作战计划,八千骑渡碛后,一路杀到欲谷设汗庭便是。” 武怀玉这番话,不仅没让老程樊兴这些猛将们皱眉反对,反而很合他们胃口。 大家也不觉得武怀玉轻敌托大,反而都觉得仗就该这么打。 打一个欲谷设而已,别看他如何称霸西域,但大唐就不承认他是乙毗咄陆可汗,也不喊他阿史那的名字,就叫他当年为dtz镇守漠北时的官职。 欲谷设连薛延陀夷男都打不过,在漠北混下不去,丢了地步跑到西域去,趁乱捡便宜捞了个可汗之名, 还真当自己有多了不得了? 老程甚至觉得他带八千精骑去,他也能灭了欲谷设。 “这次出兵,关键就是快和隐秘。” “做到这两点,我们就赢了。” 窦驸马在一边笑道,“人马武器等都已齐备,我看了后天就是个吉日,天气也好,” “正好,陛下打算去陇州狩猎,选的后天出发。” 武怀玉听明白这话中之意, 李世民假称要去陇州狩猎,实则就是给他们打掩护,把八千禁军精骑给带到陇关, 到时这些随驾护从的禁军,就能立马开赴西域前线,还能神不知鬼不觉。 “这次出兵,贵在神速,所以我提一个要求,” 武怀玉环视诸将, “我知道咱大唐将士出征,惯例会带子弟自愿从征,这也是给子弟立功的机会,但是这回情况有所不同,” “我们这次要的是隐秘和迅速,因此子弟不能随营,部曲也不能多带,” “你们真想带子弟部曲也行,但他们得另立一营,不得与主营一起行动,他们可以随后跟来,待我们突袭欲谷设汗庭后, 后续灭高昌之战,这些部曲子弟营,可以跟蕃骑协征,” 唐军部曲子弟随征是很普遍现象,甚至有时这些非正规自愿军,比主力部队还多,唐军对外战争,还喜欢大量使用蕃属部落兵,这种打法一般情况下还是很不错的。 但这次,武怀玉要的是快,是隐秘,所以能不带就不带,但他也知道这个传统,因此让他们另编营伍,随后跟来,到时还能赶上打高昌,同样也能立功。 老程立马响笑,拍着胸脯道,“我支持大总管,每个总管这次最多带二十名精锐部曲,子总管最多带十个。至于子总管以下的校尉、旅帅、队头,则分别可带六、四、二个精锐部曲,必须得是擅骑射的部曲,还得有好的战马,能跟的上,” 老程这话看似是附和武怀玉,其实也算是又开了个小口子。 所谓精锐部曲,其实也可以是自家子弟,用部曲名号就行嘛,但他也特意加了个限额, 这样既照顾到了将领们的私心,也不会影响拖累到行军。 武怀玉明白,却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就都去准备一下,后天随陛下陇州狩猎,” “有一点,所有人必须严格保密,谁要是泄露半点消息,军法处置。”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6章 告密 “三天后就出征?这么急吗?” 樊玄符听到这消息很惊讶,武怀玉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汤,“兵贵神速,” “我正袍都没来的及给你做。” “也不缺,你以前给我做的也能穿,我这些年身材还是保持的很好的。”怀玉笑着道。 “每次你出征,总想让你穿着我新做的征袍,每一针一线,都是我为你祈求的祝福,能保平安的。” 晚饭时,怀玉把承嗣叫到面前, 他已经虚岁十四了,长成了一个小男子汉,个头快跟怀玉一般高,嘴唇上也有了小胡子,这小子长的越来越像怀玉,各方面也都挺出色的。 骑射、步射、打马球、舞马槊,都挺强。 “后天陛下要去陇州狩猎,你跟着我一同前往。” 樊氏听了倒先担忧起来,“怎么还带大郎去?” 她知道皇帝去陇右打猎,实则是给丈夫出兵打掩护,帮忙把八千禁军从长安带到陇州。 他担心武怀玉这是要带儿子去西域上战场。 “大郎还这么小,” 武怀玉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只是让他侍从陛下,跟着去陇州历练历练而已,没其它的,不用担心。” 樊玄符长松口气,“太子也要去吗?” “太子留守长安啊。” 承嗣现在仍是东宫崇贤馆的学生,但也开始担任太子的侍从,同时也还定期在武德殿当值,算是半个皇帝的学生,他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再过两年,便可以加冠,然后可以跟兰陵公主大婚了。 武承嗣对于随驾去陇右很高兴,他也愿意出去历练历练,年轻人,总是向往着外面。 承嗣却不知道,他其实是生在罗马,现在的他,已经是无数人奋斗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顶点。 春日傍晚的武家庭院, 樱花树落英缤纷, 晋阳公主和武琉儿梳着双丫髻在树下奔跑,两小丫头已经长大不少,两人六岁多了,李明达已经完全适应了武家的生活, 这两年多虽然武怀玉没跟大家生活在一起,但却一直有关注小公主的身体,给她不断调理温养,小兕子现在身体很健康。 “阿耶,” 武琉奔跑而来,如乳燕投林,一把钻进父亲的怀里。 晋阳公主小兕子也不甘落后,紧随而至,嬉戏着也撞进武怀玉怀中,“义父,你看这樱花可好看了,我给你做了个花囊,” 怀玉笑着接过,这孩子在武家这几年没白呆,跟家里上下都亲的很,人人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公主。 皇帝也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一晃三年多了,皇帝都没再提起说要把公主接回宫的事,偶尔来看看小兕子,没空时就派人接来小兕子和武琉姐妹俩进宫, 但小兕子已经习惯呆在武家,在宫里反倒不习惯了,住不了两天就吵着要回来。 母亲不在了,太极宫对小兕子来说,就陌生了。 不管是大小杨妃,还是韦贵妃等,虽然她们也对小兕子很好,但小兕子却觉得亲近不起来。 武家的儿女们渐渐长大,武怀玉也看的挺感慨的。 大女儿璎珞,也已虚岁十四,宫里都已经开始提什么时候亲迎之事了。 要不是纪王李慎年纪也还小,韦贵妃都想马上就把婚事办了,武怀玉是不想女儿太早嫁人的, 他觉得最好是二十岁以后再嫁,可也知道这不可能,唐人观念里,二十岁那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长孙皇后那也是十三岁就嫁了人, 民间一般也是十四五岁出嫁,再晚就是觉得晚了。 璎珞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个子十分高挑,很有几分她生母樊九娘的那大长腿模样,甚至还带着点樊玄符的气质, 沉稳懂事。 “前个韦贵妃又请我跟三娘、云娘、九娘进宫,提起大娘子的婚事呢。” “二十再嫁吧。”怀玉笑道。 璎珞坐在一旁插花焚香,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不过她也不仅有安静淑女的一面,也还有将门虎女的风采,比如她马球就打的很好,在马球场上拼杀时纵横飞驰,球技了得。 再比如她箭射的也好,还跟玄符姐妹学了手斩马剑术。 玄符忍不住笑道,“二十岁,亏伱说的出来,大好青春都让你耽误了。” “那十八出嫁。” “十八也晚了啊,” “十六,不能再早了,必须得是十六岁满了才行,这女子啊,虽说比男子成熟的早些,但太早结婚,尤其是过早生育,对身体损伤很大,还是晚点好。” ······ 夜晚, 樊玄符拉着她进了自己院, “二十二郎也三岁多了,再要一个吧。”玄符红着脸抓着他手。 武怀玉丁忧近三年,武家也三年没再添丁进口。 “你生了五个了,三儿二女,还生啊?”武怀玉现在对生孩子已经没什么动力了,家里儿女各二十多个,已经是非常人丁兴旺了。 有时武怀玉甚至会觉得孩子有些多,虽说每一个都很亲,也都熟,但多少感觉自己有点缺少更多陪伴和关爱,他能给她们生来锦衣玉食,却给不了足够多的陪伴。 虽说每个孩子的生母都给予了很多关爱,甚至大家也习惯这种贵族名门的家庭,可武怀玉觉得真不能再生了, 再生下去,孩子都要认不全了,别说父子父女的温馨亲情了。 “我还年轻,可以再多生养几个。”樊玄符觉得女人就该生孩子,生到不能生为止,哪怕她如今是诰命夫人,三品的宋国夫人,但她还不到四十,起码能生到五十岁,再生五个都不是问题。 武怀玉拉着她坐下, “女人生孩子对身体损伤也挺大的,生的多老的快,” “阿郎这是嫌弃我老了?”玄符不高兴了,“我这些年也一直有锻炼的,虽说如今刀剑舞的少,马也骑的少,可也还是偶尔会打打马球,每天更是都会练八部金刚功和八部长寿功的,连阿郎你教我的瑜珈我都也一直练着呢, 你看我这腰这腹,还跟十年前一样,” 面对樊玄符的恼怒, 武怀玉没有解释,直接一把将她抱起,深深一吻,将她万千不满尽皆压下, 接下来以更实际的行动,表明自己仍深爱着, 深深的爱,浓浓的爱, 全部交给了她, ······ 早朝结束后,宰相们都回到政事堂办公。 武怀玉虽复拜宰相,但他却没回政事堂,他现在一心在为出征做准备,直接就在玄武门外禁军那边忙着。 侯君集路过武怀玉的公房,目光打量了好一会,眼中神情复杂。 他回到自己公房坐了会,只觉得万分烦躁,起身踱了会步,坐下,又起来。 想了想,从柜里翻出一盒龙凤团茶,一小片就要一两黄金,那么一小盒,十六两黄金。 他提着茶叶,就去了隔壁御史大夫张亮的公房。 侯君集站在门口,在敞开的门上敲了几下, “郧公,忙着呢?” 张亮抬头看了眼侯君集,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指着案上堆积的公文,“是啊,公务繁忙啊,后日陛下要往陇州狩猎,我也在随行名单之列,这公务更要抓紧处理了,” 张亮没请侯君集进来坐,但侯君集还是提着茶叶走了进来。 他还顺便带上了门。 “这盒茶叶不错,给张相拿一盒。” 张亮一眼就看出这是号称一两茶叶一两金的龙团小饼,建州茶叶,很贵。不过味道也确实很好,侯君集将茶叶放在张亮案上,“这是皇家建州茶场的茶,挺不错的。” 张亮没有去看茶叶,也没有接, 侯君集却是自顾自的坐下。 “武怀玉小人得志,一想到他那得意张狂的嘴脸,我就万分难受,你当初被他打击排挤,两度因他而罢相贬官,如今终于又回来了,难道不打算做点什么?” 张亮不客气的道,“我两度罢相,皆是因你之故,受你牵连。” 侯君集立马道,“我当初罢相,也是受武怀玉排挤陷害,你我皆是被武怀玉所害也,这口气我是绝咽不下去的,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次武怀玉自大骄狂要以八千骑灭西域,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侯君集当下也是推心置腹, 他深知,这次机会千载难逢,若是不抓住机会把武怀玉打倒,让他西域再立大功,那武怀玉回朝之日,恐怕又是他再度罢相之时了。 可孤势单力孤,必须得拉上更多盟友,张亮此前罢相,也都跟武怀玉有关,心里肯定怀有怨愤。 张亮一直默不作声,对侯君集的邀请,并不回应,却也没拒绝。 侯君集虽没得到明确回复,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势头,这说明张亮确实恨武怀玉,只是还畏惧他的势力。 只要再加把劲,一定能拉拢过来。 许久后,说的口干舌燥的侯君集走出张亮公房,心中充满斗志。 而他身后,张亮看着刚才侯君集坐的位置,眯起了眼睛,许久后,张亮把刚才侯君集喝过茶的杯子,直接扔进了垃圾篓。 然后回到案前,提笔,向皇帝写了一封密信,把刚才侯君集的话一五一十全都记录来下,密奏天子! 放下笔,张亮冷笑两声,不屑道,“就凭你,也敢与武怀玉为敌?” “想死,别拉我下水,蠢货!”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7章 玄武门 玄武门外, 武怀玉在检校这次即将西征的八千北衙禁军,他们分别来自羽林和龙武两军诸营,皇帝连百骑千骑飞骑神机诸营精锐都拉出来了。 八千禁军精骑,列队玄武门外,铠甲锃亮,旗帜飘飘,人雄马壮。 仅看这些禁军骑兵们的坐骑就知道他们的精锐,每五十人一队,坐骑全都是统一的颜色。 武怀玉骑着马看着这整齐肃杀的队伍,非常满意。 而在他身后的玄武门上,李世民也正看着武怀玉检校队伍, “三水,你觉得怎么样?” 皇帝问他旁边的侯君集, 侯君集看着那个阵前来回讲话的武怀玉,心里更多的是妒忌,本来站在那的应当是自己, 武怀玉一回来,就把自己帅印抢了。 “陛下,臣始终觉得武相有点过于轻敌骄狂了,这是拿军国大事当儿戏,万里之遥西征,他拿这些禁军将士当他搏声望功绩的筹码······”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看着侯君集, 想到先前张亮的密奏, 侯君集居然想要暗中破坏武怀玉的计划,想要让武怀玉西征失败,这家伙甚至跟张亮说可以派人秘密通知高昌人,告之武怀玉西征计划,让高昌人和西突厥早做防备, 这已经触及到李世民的底线了, 侯君集跟武怀玉的恩恩怨怨李世民很清楚,只要不过界,皇帝是不在意,甚至乐于看到的, 可侯君集现在为了攻击武怀玉,居然要出卖大唐利益,这就过了红线。 皇帝看向场上的武怀玉, 两相对比,武怀玉还是比侯君集强太多了。 武怀玉就不曾用过这种手段。 “三水,有些事情,不能做,想也不行,想也有罪,”皇帝望着前面的将士们,声音逐渐变的冰冷。 响鼓不用重槌, 想也有罪,四个字一出, 侯君集如遭雷击,呆立在玄武门城头上, 他虽然一辈子箭射不精,但人还是聪明的,结合眼前的场景,他一下子就明白皇帝这话意之所指, 定是他跟张亮说的话,被皇帝知道了。 而他们那番话,就他们两人知道。 张亮那狗奴出卖了他,那个贱狗奴,他怎么敢,他就没有半点血性吗,武怀玉这般搞他,他不但不敢报复,还要帮他舔他? 侯君集的整张脸胀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如何解释, 甚至心中惶恐害怕极了。 这种事情,真要追究,掉脑袋都是轻的。 他现在百感交集,怨武怀玉,恨张亮,惧皇帝。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也是二度为相了,更应当明白这道理,得有气量,要胸襟宽广, 尤其不能背后下冷刀子,更不能出卖国家。” 侯君集扑通一声,跪在了玄武门城头上。 “陛下,臣有罪,死罪,” 侯君集此时惊惧万分,他感受到了皇帝的杀意,他从儿时起在武功跟皇帝成为伙伴,三十多年了,深知皇帝脾气。 皇帝越是表现的平静,那愤怒越深。 如果皇帝直接上来踢他两脚,事情还好说。 可现在皇帝这个样子,让他惊的颤抖起来。 侯君集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 坚硬的城砖,让他的脑袋几下就磕出血来, 侯君集磕的很用力,磕头如捣蒜,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皇帝却始终目光望向远方的禁军将士们,没有回头看侯君集一眼, 眼神那么冰冷, “臣死罪,臣一时糊涂,鬼迷心窍,” “你是怎么敢的,” 良久,皇帝才吐出一句话来, “臣糊涂,” 李世民摇头, 终于转过身来,可看着地上仍不停磕头的侯君集,并没有制止,眼睛里只有无尽的失望,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争斗, 侯君集可以跟武怀玉争夺西征帅位,也可以反对武怀玉的计划,但他却想要把武怀玉的计划泄露给高昌人、西突厥人, 这就不行。 “你糊涂?你可知道你如果那样做的后果?” “武怀玉和两万大唐西征将士,轻则师出无功,重则可能折戟西域,你说武怀玉大唐将士当成自己搏功绩声望的筹码,那你这是把两万大唐将士出卖,想换取什么?” “臣死罪,” “伱确实犯了死罪,如果你把计划泄露出去了,那此刻朕就会把你砍了,” 皇帝长叹一声。 “朕是真没想到,你不仅敢那样想,还真敢那样做,张亮检举告发你,朕还不敢相信, 可是当今天一早百骑司在怀远坊拦截了你的家奴,还在他身上搜出了你要泄露给西突厥和高昌人的书信图纸等, 铁一般的事实证据面前,朕不得不信。” “侯君集,你站起来,你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说这些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跟张亮说那些话,你有没有派出家奴去找胡人,有没有泄露那些计划,” 侯君集想否认。 可是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知道否认也没用。 他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不停的磕头,饶是他皮糙肉厚,可也把脑袋磕的血肉模糊,一脸的血。 “臣糊涂,臣有罪,臣该死。” 李世民叹气, 怒其不争,恨其愚蠢。 “你确实该死,你不是糊涂,你是得了失心疯,本来朕应当直接给你送去一壶金屑酒,可毒酒都准备好了,朕还是于心不忍,我们君臣相伴三十余年了,打小就认识,一起玩大的,太原起兵以来,你也跟随朕冲锋陷阵,还多次救过朕,于国家于朕,都立功不小,” 李世民说不下去了, “朕看在往日情义,可以不把你的这事公开,也可以不杀你, 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往日的情义,往日的功勋,都抵了你这次犯下的大罪,” “谢陛下,”侯君集劫后余生,涕泪纵横。 “朕可免你一死,但,” “你不能再任宰相了,” 皇帝最后宣布了对侯君集的处置,让他先回家养病,并不是要保他,而是要留他再表面配合一下假西征计划, 所以暂不免他相职, 可也不能再让他实际任事,在家闭门反省。 等西征之后, 再正式处置, “待武怀玉西征奏捷,你便去安南吧,去驩州都督府,做棠州司马,”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8章 栽了 “我羽林军的这些儿郎们如何?” 左羽林大将军程咬金一脸得意的向武怀玉问道, “好,非常好,当年汉武帝曾说一汉抵五胡,我觉得我大唐北衙禁军将士们,可以以一当十。”武怀玉在检阅过点选西征的八千禁军后,非常满意。 不愧是北衙禁军,也不愧是大唐的一支拿军饷的募兵,这可是职业军人,相当于府兵的进阶版。 这些北衙禁军本就是从府兵中精选出来的,拿的又都是很好的待遇,那是边军戍兵三倍待遇啊, 一年三十六石粟,春秋冬赐二十一匹布。 除日常优厚供养,额外赏赐也众多。 这些就是当今天下最强战斗力的代表,大唐北衙禁军, 皇帝拨给武怀玉的,又是北衙中的最精锐者,八千精骑。 一人两甲三马,还配有火器,这简直堪称武器到牙齿,无情的战争机器。 紫袍内侍监张阿难迎面走来,这位剑圣太监看了眼全副披挂的禁军甲骑,感叹着道,“看着这些年轻的百骑千骑,咱家就不由的想起了当年圣人的玄甲骑,一样的年轻,一样的精锐,一样的势不可挡一往无前。” 武怀玉笑着迎上,“据说当年有次敌人夜袭大营,张监一把剑守在大帐前,居然接连刺落十余铁骑,” “都是当年的事了,老了,”张阿难呵呵的笑道。 老张上前,看着自己义孙女婿,“陛下召你上玄武门城楼。” 程咬金跟着走,张阿难却伸手拦下他,“陛下只召武相。” 老程被弄的有些没趣,但却不敢跟这个焉巴老头不满,地位越高的人,才越清楚这老头在宫中权势有多高。 老程身为左羽林大将军,麾下有个百骑营,但人家张公公虽不管着百骑司,但他提举勾当的皇城司,可一点不比百骑司权力小。 甚至于,老程并没有信心打的过这老家伙, 那可是剑圣啊, 刚才武怀玉也说了,当年高祖初起兵时,这老张仅凭一把剑,可是在战场上立下过许多赫赫军功,那不是一般的宦官,是位能披甲冲阵的大将军宦官,否则也不会其它宦官内侍的爵位被罢了,这位却反而升到了开国郡公。 武怀玉跟着张阿难往玄武门城楼上去。 路上, 张阿难不动声色的低声对他道,“侯君集栽了,” 武怀玉没惊讶。 老张轻笑,“果然,你早就知道。” “嗯,张亮昨天给我送了封信,”怀玉也没瞒着老张,这位张公公对他是真不错,多年来一直很照顾,真把他当成孙女婿待的。 “张亮这两年也算硬起来了,之前去安南前,把那个淫荡的李氏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听说他不仅拿鞋底抽李氏脸,还将她拉到赵郡李家,找来李百药等人,说要把李氏休掉, 赵郡李家被闹了个没脸,结果最后反而是好声求着张亮,最后张亮虽没休妻,可却也把李氏和李家以往的那气焰压制了。 张亮去安南两年多,表现的也确实可圈可点,程处默开疆,张亮全力支持,两人配合的非常好。这次回朝来,也确实是积攒了足够的功绩。” 不过就算张阿难都没想到,这次张亮选择这么干脆,直接就把侯君集卖了,卖了个干干净净十分彻底。 明显,张亮在侯君集与武怀玉中间,还是选择站队武怀玉,或者说他不敢惹武怀玉。 “张亮那个家伙啊,”武怀玉提起他,摇了摇头,“希望他经历之前那些事,能够长些教训吧,其实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哪里还需要那么卑贱的巴结赵郡李氏呢, 尤其是他那个续弦妻,说句难听点的,他跟赵郡李家,现在并不还需要她了。” 搞明白这些关系,张亮就不会再跟原来那般处境, 再说到朝堂上关系, 张亮只要不蠢,就绝不会再跟侯君集、李泰他们搅和在一起。 事实上,李泰这两年虽留在长安,但确实是潜心修书,贞观地志的补充十卷完成后,李泰又开始在修其它书了,没有再去搞风搞雨。 张阿难把刚才皇帝和侯君集的简单说明, “侯君集这次是自作孽不可活,” 武怀玉点头,他接到张亮的信,知晓此事后,也是长松口气的,侯君集居然敢了这么一步臭棋,那真是省他许多事了。 这真是猪一样的对手。 当武怀玉知晓张亮已经把事情密报天子后,他把张亮的信烧了,然后没有半点动作。 因为他知道皇帝会出手, 而且皇帝一出手,绝对是雷霆行动。 现在张阿难的话证明了他的推测,皇帝不能容忍侯君集这样做, 暂时让他回家养病,实则就是暂时剥夺他的职权,等这战过后,再来彻底清算, 而皇帝给侯君集已经安排好了归宿,安南驩州都督府下棠州的司马。 那是在最南疆,而且还是横山山脉以西,在湄公河畔的一个新开辟疆土,真正的蛮荒之地, 皇帝还是比较念旧情的, 侯君集犯下如此大错,居然还只是私了,皇帝都不将他交给三司。 李世民真是一个很念旧情的皇帝了。 不过这次侯君集落的如此下场,对武怀玉来说,真有点意外之喜,甚至有点胜之不武,他都还没真正发力,对手就自己倒下了。 不过这样也好, 若侯君集就此长流安南,以后他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侯君集这种人,做事没有底线,不讲武德,这种对手其实还挺可怕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手会出什么招。 来到玄武门城头上, 侯君集还跪伏在地, 满头满脸是血,有点恐怖,甚至还有点可怜。 皇帝看到张阿难带武怀玉上来了, 便指着侯君集对他道,“侯君集差点筑成大错,幸好张亮及时检举,才算得以挽回,” 侯君集虽心中万般不甘, 此时也只得向武怀玉低头认错, 武怀玉表情平静的站在那里, 既没接受侯君集道歉原谅他,也没接皇帝的话, “朕念在侯君集以往的功绩上,也为了这次西征能够原计划顺利进行,所以打算暂时表面不究侯君集之罪,让他先回家反省, 待你西征奏捷后,不用再担心影响战事,便将这狗东西长流安南,让他去驩州做个闲职司马,这辈子就不要再回来了。” 武怀玉一点不同情侯君集。 “侯相,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就算个人有些恩怨过节,可也不能毁公,更不能出卖国家利益, 你要真把西征计划泄露给了欲谷设和高昌,你想过朝廷这两万将士的结果呢?” “如果我和这两万大唐将士们折戟沉沙,命葬西域,你想过这后面有多少个家庭,多少个妻子,多少位父母,又有多少孩童失去了亲人,甚至失去了家庭顶梁柱, 伱这不是害我武怀玉一人,你这是要毁掉两万个家庭,要毁掉大唐的西域,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敢如此毫无顾忌,你不是个人吗?” 侯君集跪伏在地, 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武怀玉说着,直接抬起一脚,把侯君集踢翻, 侯君集被踢的快吐血,却也不敢有半点反抗。 只能爬起来继续跪着。 “滚回家去,好好闭门反省,”皇帝看着狼狈万分的侯君集,终究还是心有不忍,挥手让他退下,“把你脸上的血擦一擦,包扎好摭挡一下再出宫,别丢人现眼。”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09章 太子 玄武门城楼上, 侯君集背影远去,带着无比的萧瑟落寞,一步三回头,似乎期待着皇帝还能招手把他叫回去。 李世民一直看着他远去,目光复杂。 晚春暖和,阳光明媚,照在武怀玉身上,感觉很舒服。 “侯君集是该杀,但朕不忍,想留他一命。”皇帝望着那背影,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给武怀玉解释,“那年六月,侯君集功并第一,你知道为何?” 武怀玉知道那年六月,就是指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事后功列第一的有几人,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还有尉迟恭和侯君集。 房杜是李世民心腹谋臣,长孙无忌更不用说。 尉迟恭列第一,那是他刺死齐王元吉,把李世民从元吉的弓弦下救出来,又持着带血的槊到海池龙舟上逼皇帝李渊下诏,让李世民节制天下兵马。 甚至还提着建成和元吉的脑袋站在玄武门城头上,喝退了宫府兵的军心,守住了宫门。 大家只知道他们功高,不知道为何当时身份官职不高的侯君集,怎么也能并列第一。 武怀玉当然是知晓其中隐秘的, 那天,李世民在临湖殿附近埋伏建成元吉,而侯君集带着一群死士,直接杀进了李渊的寝宫,将他挟迫到了海池龙舟上,控制住了皇帝,取得了最关键的一步胜利, 只是这事不能说, 整个玄武门事变,多年来官方口径一直是建成元吉想要谋害李世民,李世民被迫反击,皇帝闻讯,下诏宣布他们谋反作乱,让秦王节制兵马,平定叛乱。 这个说法,隐藏甚至修改了最关键的信息,让人以为这只是兄弟之争, 其实玄武门真正最关键的是李世民控制李渊,然后杀掉建成元吉,逼宫夺位。 侯君集做的是最凶险的事, 若是换成别的皇帝,可能事后会迫不及待的把侯君集杀掉,以免自己逼宫的真相传出去。 比如司马氏篡魏,成济兄弟得司马昭心腹贾充指使,当街杀死了魏帝曹髦,可事后成济兄弟不但没得到奖赏, 反而被司马昭推出来当替罪羊,捕杀了成济兄弟,以推卸和掩盖他弑君篡位的罪责。 玄武门就是李世民囚父弑兄杀弟, 而那天,尉迟恭杀元吉,还提着建成和元吉的脑袋从玄武门上扔下去,更提着带血的槊向皇帝李渊讨要敕旨,为李世民索要兵权,这些都很大逆不道。 而侯君集带兵闯入大内,杀死宿卫禁军,把李渊从龙榻上挟持到海池龙舟,这就更大逆不道了。 换成其它皇帝, 尉迟恭和侯君集都难逃兔死狗烹的下场, 可李世民没这样做,事后他们功并列第一,尉迟恭得了元吉的财产,侯君集也得到了许多太子的产业。 侯君集从车骑将军、全椒县子,也是飞升国公大将军,这些年更是两度为相,犯了那么多错,皇帝还一直保全他, 皇帝确实非常有情义。 “于国法来说,侯君集罪该万死,可法不外乎人情,法律制订时,并不是完全脱离人情的,也是基于人情和道德而制订的, 尤其是站在陛下的感受来说,侯君集曾于国有大功,与陛下亦是从小一起的玩伴,起兵以来又并肩战斗多年,那份感情,非同一般。” 李世民没想到武怀玉能够这样说,他还担心武怀玉若是揪住此事不放,要是闹大了也难收场。 “朕实在不忍, 而且这次他的大错尚未铸成,朕才留他一命。” 武怀玉根本没跟皇帝争的意思, 皇帝要保侯君集,那他就不能非硬顶,现在这个结果也算不错了,侯君集都一脚踢到湄公河去了, 如果他武怀玉咄咄逼人,只怕反而事与愿违, 现在他表现的很大度,也让皇帝没那么为难。 封建帝制时代,非要说什么法不容情,其实也是扯淡,皇帝永远是凌驾于法之上的,甚至就算武怀玉这样的顶级贵族,都半凌驾法之上。 所以没必要认死理, 况且侯君集出卖国家这事,出手的是皇帝的密谍机构,能作证的也只有张亮,如果皇帝不承认,那张亮肯定不会举证,所以法办也难。 “马上要出征,家里都准备好了吗?”李世民换了个话题。 “嗯,” ······· 武怀玉被太子请去了东宫, 承乾现在已经很高大了,做了十四年太子,今年二十三岁的他,早已经从几年前丧母之痛走了出来, 做为好几个孩子的父亲,承乾如今表现的越来越沉稳,朝野称赞,都说他是圣贤太子。 “老师刚复职,就要西征,辛苦了。” 承乾亲自给怀玉泡茶, 武怀玉看着这个学生,竟然有种成就感,当年的小小孩童,经过多年的悉心培养,如今真正成人成材, 曾经他也走过歧路弯路,也曾叛逆任性,但最终还是一步步的成为了大家都期望的那个理想的太子。 从皇帝到百姓, 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太子。 武怀玉嘴角露出微笑,他真的改变了历史,起码他改变了承乾的命运。 按现在的这个情况,他肯定能顺利继承大唐。 历史上,贞观总共二十三年,而今年是贞观十四年,如果一切照旧,不出十年,李承乾将继承大统,成为大唐第三位皇帝,也是大唐第一位继位的太子。 承乾把茶递来, 武怀玉双手接过。 爷俩似乎有一点点生疏了。 “老师,侯君集是不是出事了?”承乾问。 “嗯,自作孽不可活。”武怀玉捧着茶杯,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下,承乾听后松口气,“这个侯三水还真是愚蠢到家,又蠢又坏,” 这几年武怀玉丁忧去职在家守孝,侯君集在朝中很得势,他给承乾很大压力。对于侯君集,承乾是非常讨厌的,那家伙贞观初也是很讨好太子,结果后来见魏王得宠,又跑到魏王那边去, 在侯君集第一次栽跟头后,又来东宫摇尾乞怜, 可没多久,那家伙又跑魏王那边去了。 整个朝三暮四的小人, 可偏偏皇帝却那么宠信他,承乾也是无可奈何。 “还得是老师出手,一下子就将他给长流安南了。”承乾也不由的有些激动了。 “都是他自作孽,” 承乾笑道,“老师不出山,侯三水就要挂帅西征了,我曾向陛下劝谏,觉得侯三水不足以挂帅,可陛下却很信任他,我也很无奈。 还好老师出手,一下子就把帅位夺下,如今更是逼的这家伙走出这样的昏招,把自己给长流安南了。” “不过老师为争这帅位,提出只率八千精骑西征,也是很冒险的啊,如今陛下虽又拨给河陇八千骑,可孤还是觉得有点担忧, 老师仅率这万余轻骑,有把握吗?” “不敢说十足把握,但七八成肯定是有的,”武怀玉很自信, 承乾听了连连点头,“老师说七八成,那就是十成足了,孤也放心了。” 爷俩喝了一壶茶, 聊了许多家常,倒是又熟络了不少。 “陛下一直催促孤跟太子妃生个嫡子,” 亲切的感觉又回来后,承乾也是说出了最近一直让他烦心的一件事情,太子妃进宫后还没生育过, 皇后病逝,承乾也是很孝道的守孝三年, 足足三年,素食,独睡,没跟任何一个妃嫔婢侍同房过,东宫这三年自然也没有出生孩子, 这事是值得称赞的, 毕竟大唐以孝治国。 可三年早已过去, 太子妃苏氏肚子依然没动静,李世民就不高兴了,让杨妃、韦妃等先后来提醒过承乾, 大唐怎么能没有一个嫡长孙呢。 武怀玉的外甥女,也就是马周的继女韩良媛,都生两个儿子了, “殿下仍不喜太子妃?” 武怀玉有点惊讶,他觉得承乾如今成熟了许多,不应当在这件事情上还表现的这么不成熟啊。 毕竟承乾现在储位虽稳,可终究他只是太子,又不是皇帝,哪能随心所欲呢。 “孤向来就不喜苏氏,”承乾坦言,但他马上又道,“但我如今每隔五日都会召她侍寝,她的肚子却毫无动静,” 承乾叹气,因为嫡长孙的事,皇帝最近对他训斥了好几回,可承乾也想让苏氏生一个, 问题就是她一直没动静, 苏氏肚子没动静,承乾压力山大,就得隔五天找她来耕耘一回,对于承乾来说,每五天跟个不喜欢甚至有点厌恶的女人同床共枕,其实挺不舒服的, “孤也找奉御给她看过了,可都说苏氏很健康,可却怎么也怀不上,孤想请老师给苏氏看看。” 武怀玉没想到还有这事。 “如果尚药局的奉御们都说太子妃身体健康,那么······” 武怀玉想了想,还是把排卵期同房的诀窍告诉了他,还教他怎么计算日期, “每月就那么两三天同房能怀孕,其余时间是怀不上了,” 承乾愣住,他还真不懂这个知识, 一想到自己定时定期的,每隔五天就叫苏氏来,努力辛苦大半夜,想想就觉得心疼自己。 每次他可都是要熄了灯,毫无感情的辛苦半天, 早知道有这方法,那早怀上了,不也早就不用再面对她再辛苦了吗? “难怪老师儿女这么多,原来掌握了如此诀窍啊,这当是武氏家庭不传之秘吧,武家好像都是人丁兴旺。”承乾心情大好。 等到武怀玉要告辞了, 太子良娣武二娘和太子良媛韩映素一起来了, “阿兄,” “阿舅,” 两人屈身向武怀玉行礼,转眼也是快三年没见过两人了。 外甥女韩映素一身襦裙,雍容华贵,身边还跟着两个小男孩,而堂妹武二娘也是越发出落的美丽,气质动人,不过她身边却没孩子。 小腹也是平平, 她还没孩子。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0章 媚娘 女大十八变, 二娘的变化是真的很大,想当初刚见时,她比现在的武琉儿她们还小许多,天真烂漫又可爱,喜欢坐在武怀玉的膝上,喊着阿兄要礼物。 转眼已经进宫都数年了。 相比起旁边外甥女韩映素满眼的幸福满足,眼里全是太子和两个小郡王儿子,武二娘很不一样。 她看上去那么精致且有气质,个头高挑,年轻美貌,一身高腰襦裙,罩一件半臂,挽条黄色披帛,犹如仙女。 她满脸微笑,却又让人觉得这笑容似乎有些距离。 “最近总觉得有些困乏,身子不太舒服,想请阿兄帮忙瞧瞧。” “好。” 武怀玉和二娘来到廊外, 一颗长势极好的石榴树,枝繁叶茂,亭下有石桌石凳, 武二娘伸出手腕,怀玉搭在这双皓腕上把脉。 “你这身体挺好,可能是春季容易犯困,适当的运动再加上合理的休息就好。” 武怀玉收回手指, 武二娘却没收回手腕,她目光看了眼那边廊下正跟韩氏所生小郡王兄弟玩耍的太子, 眼中充满着羡慕和渴望。 现在东宫不仅太子妃没生育,品级仅次于她的太子良娣武二娘同样没生育,刚进宫时年纪太小,皇后接到她那边带在身边教些礼仪规矩, 皇后大行后,她回到东宫,但太子要为母亲守孝三年,武氏也能理解。 可三年过去后,依然没动静。 “阿兄,太子是不是厌恶我了?” “何出此言?” 武二娘低下头,轻声叹声一息,很是无助与柔弱,“阿兄有所不知,我进宫数年,可到现在,还没跟太子正式圆房过, 都没同床共枕,又如何生儿育女? 太子现在对太子妃都是一日一召侍寝,可对我却·······” 武二娘有些说不下去了,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 以前还年少时,太子非她不娶,还闹的与圣人不和,最后虽娶了苏氏为太子妃,却也仍还是定她为太子良娣, 可为何现在她人在东宫,太子却不与她圆房。 武怀玉也有些惊讶到了。 这事武媚娘不说,外人哪里知道呢,就算她喊他阿兄,可也只是族兄,也是因为以前跟武士彟这边走的近,武怀玉对武媚也是打小就宠爱她,两家有意亲近,这才如此, “我看太子刚才对你挺好的啊?” “是挺好,不管是在外人面前还是私底下,对我都很好,各种赏赐也是不断,可是,如果太子真对我好,又怎么可能至今都没与我圆房。” “以前说进宫时太年幼,后来又因文德皇后大行要守孝,可如今别说二十七个月满了,三十六个月都满了。” 说到这,武媚眼眼里有些不甘,声音甚至不自主的提高了些。 以前太子哥哥可不是这样的, 为何现在却如此。 “这个事情,你问过殿下没有?” “这种事情,我一女子,怎好问?”武媚娘很委屈,她觉得自己不论哪方面,都并不差,甚至是很优秀的,可现在却这般受冷遇。 “我今年已经十七了,马上就十八了,入宫都数年了······” 武媚都快要成怨妇了。 她比怨妇还怨,都还不曾圆房过。 现在每每看到外甥女的韩映素都生了两个儿子了,她心里不免羡慕,甚至越来越妒忌, 夜不能寐, 食不能安。 连月事都不规律了。 武怀玉也想不明白太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会这样对武媚娘。 “你先调整好作息和饮食,你还年轻,也不急于这一时,太子为文德皇后守孝三年,耽误了几年时间,那也只是特殊情况。” “我给你开个方子,配点药膳和安眠茶,你先用。” 武二娘点了点头,突然落泪,显得十分无助可怜。 “你别伤心啊。” “我就是觉得这几年在宫里生活的好可怜、好压抑,处处小心,日夜警觉,原本以为以后总会好起来的,毕竟我嫁的是太子,太子殿下是喜欢我的,我嫁给了一个我喜欢,也喜欢我的人,将来肯定幸福, 可是现在这样子,我好难过·····” 武怀玉很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抚着她的背安慰她一番, 可想到这是东宫,她是太子良娣,想到他们终究不是亲兄弟,最终也只得安慰几句。 武二娘很快擦干眼泪,调整了心态,脸上恢复了微笑, 他们回到太子身边。 “良娣身体可好?” “一点点小事而已,”武怀玉对太子道。 两个小郡王也都是四岁多了,对着武怀玉喊舅公,虎头虎脑的很活泼,武怀玉心有感应般,余光望向武二娘,果然她强颜欢笑下满是羡慕,甚至有种孤独感。 武怀玉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对这个看着长大的侄女,他向来感情复杂,既希望她能够过的好,又害怕她进宫后如历史上一样发展。 害怕她把武家带向深渊。 甚至就因为她,武怀玉才会早早谋划南海吕宋那个退路。 可此时,他又觉得她可怜。 “陛下,臣有几句话想单独说。” 承乾放下手上儿子,与怀玉转身又进了殿。 “刚才臣给武良娣把脉看诊,她气色不太好,心情郁结,若是不能解开心结,只怕长久下去,必会抑郁成疾, 臣是她阿兄,打小看着她长大,她小时候还经常将她抱在膝上给她讲故事,她虽非臣亲妹妹,却就跟亲手生足一样。” 承乾愣了一下。 “孤倒是疏于关心了,一直觉得她挺好的。” “她只是尽量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殿下,有苦有泪却全埋在心里,臣斗胆问一句,殿下为何还不与良娣圆房,是何缘故?” 承乾尴尬。 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言。 “自为先皇后守孝期满后,陛下就一直催着让我跟苏氏生下嫡子,老师也当知道,我向来不喜苏氏,可陛下严辞训斥,我也别无他法,只好每五日一召,” “可是,可是,” 承乾跟老师诉苦,他对苏氏真的没半点感情,而这个苏氏在床榻上也是不懂的半点奉迎,每次就躺在那死鱼一样一动不动,叫都不会叫唤一声, 几次之后,承乾越发厌烦苏氏,连半点兴致都没,有时连枪都提不起来, 可皇帝又催的紧,要抱嫡长孙。 承乾无奈,找了点丹药吃以助兴,希望早点能够完成任务,让苏氏怀上孩子。 可不曾想,开始还有点作用,后来越来越不管作用了, 甚至可怕的是,他不仅对苏氏又没了兴致,对其它人也不行了。 现在苏氏仍五日一侍,可两人连那任务都完不成,每次草草了事,弄的一肚子气。 承乾这种状态下,当然也不愿意再与武二娘圆房,这到时不行,岂不更尴尬。 “殿下这种情况多久了?吃的是何丹药,谁的方子,谁配制的丹药?”武怀玉神色严肃起来。 李世民当初就是吃丹药,差点吃没了,李孝恭也是吃丹药没的,还是柴驸马也是自己炼丹吃中毒了, 太子伱怎么还敢乱吃? “不是那些巫师术士道士的丹药,是宫廷御医配的药,” 武怀玉让他把那丹方和丹药,还有那御医找来,怎么年纪轻轻吃点这个药还能吃出这么大问题来。 在等人来的时候, 武怀玉主动为太子把脉问诊, 一番细致诊察,武怀玉发现了一个问题,承乾现在身体还真问题不小,不仅现在有难言之瘾, 他的一条腿似乎都有些不太舒服,自诉最近这段时间腿老疼。 这让武怀玉大为警觉, 承乾历史上可是瘸了的,关于他腿瘸,有几种说法,一说是他以前喜欢扮突厥人,玩突厥抢掠的游戏,然后坠马摔断了腿,还有一种说法则是承乾是患病,然后腿瘸了的。 武怀玉很担忧, 万一李承乾生不出嫡子,然后又腿瘸了,谁知道李世民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承乾做太子。 而如果承乾瘸了,年纪轻轻,又是否能承受的住这变故? 万一心理承受不住,心理变态了啥的,到时性情大变,则有可能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的, 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得不防。 他表情严肃,很认真的开始为太子的腿做起更详细的问询和检查, 如临大敌般的态度,让承乾也变的紧张不安起来。 当御医被召来, 武怀玉对着他又是十分认真严肃的一番问询,又检查他开的方,检查他带来的药, 既检查成药,也检查配料, “你方有问题,药也配的有问题,” 那御医一听,吓的一哆嗦,差点跪下了。 承乾也面色变的有些苍白,“老师,我先前找其它御医看了,说调理调理就会恢复的,” “殿下不可大意,” “是药三分毒,药不能乱吃,哪怕是补药,也不能乱补,尤其是这种药,更不能乱吃,” 武怀玉拿着药方丹药再次研究了许久,然后又再次细问承乾。 承乾又补充了一些相关细节。 比如他让御医给他开了助兴的丹药后,效果有所提升,但跟苏氏仍不是很合谐,然后苏氏听说鹿血酒大补, 于是每次来侍寝,都会带来一壶鹿血酒。 都是当天到北苑鹿园里放的新鲜鹿血,取回来和酒,送给太子喝。 武怀玉越听越惊讶。 承乾这边找御医开方配药大补,那边苏太子妃每次又给他先来壶鹿血酒,这两小年轻还真是生猛。 “先把那些丹药停了,鹿血酒也不能再喝了,还有,殿下最好是能够先暂停同房百日,” 承乾都有些被怀玉严肃的样子吓倒,忙不迭点头。 “那鹿血酒有问题?” “鹿血酒本身没问题,但不适合殿下现在的状况,尤其是和御医开的那丹药不能同时使用······” “我不会有事吧,我的腿?” “幸好及时发现,现在抓紧调理,当无大碍·····” 承乾黑着脸坐在那,好一阵后怕,心里却是对苏氏越发憎恶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1章 打入冷宫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殿下厌恶我了。” “你多心了,怎么会呢,殿下身体还得休养个小半年,你多照顾,” 东宫,武媚送怀玉离开,两人在庭院里边走边说。 “阿兄此去西征,也我加小心,祝一路顺风,马到功成。”说着,武媚拿出一个香囊,“这里有枚我从龙门观求来的平安符,香囊是我自己缝制的,阿兄戴着。” 解去了心事,武媚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你在宫里也多保重自己,素娘也是你外甥女,你在东宫可以多跟她相处,也有个伴和帮手,想家了,也可以请你母亲姐妹,或是你嫂子她们进宫看看你,陪伱聊聊天,” “谢阿兄,” 承乾有些难为情, “陛下怎么知道了。” 不是东宫那些人太失职,而是这种事情,承乾也不会到处宣扬啊。 “儿臣,” “朕以后不想再听你提起休妻之事,你不喜欢她朕不勉强,你不愿跟她生孩子就不生, 实在不行,到时立庶长子,甚至是让苏氏一起养这长子······” 张阿难明白, 皇帝这是把这个儿媳妇打入冷宫,要将她幽禁起来,以后都不许她再接触太子了。 “武怀玉马上西征,朕派人去龙门观把药王韦善俊请来,再去终南山请老神医孙思邈来给你看看,” “把太子身边的人好好清理一遍,那些玩忽职守的混账,该杀的杀,该流的流,” 皇帝是真担心再这样强迫下去,承乾以后要是彻底不行了就麻烦了。 但这种事,太子妃也只当是承乾厌恶她,才会这般,也不知道是吃药吃出问题了。 武怀玉兼的太子詹事,是最主要的东宫官,但管的是东宫外朝事。 皇帝想了想,又道,“东宫太子家令寺换个忠厚本分且勤恳能干的家令过去,你亲自把关挑选,新家令第一个任务,就是严格管好太子的饮食, 还有,最好是能让太子休养一年,这一年不要让东宫妾婢侍寝,看住了。” 太子乃国本,岂容有失。 皇帝明显是对现家令不满了,直接换人。 “要不是武怀玉今日去东宫跟太子辞行,要不是他医术了得,这事是不是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若废苏氏,那谁继为皇太子妃? 现在太子妃之下,东宫妾侍里地位最高的是武二娘,她是太子良娣,然后是太子良媛韩映素。 承乾实话实说,无奈的对父亲坦白,他现在对苏氏毫无感情,也没感觉,可父亲逼着他早点让苏氏怀孕,他只好五天一同房, “不知者无罪?岂有此理,不知道那就是严重失职,这次朕必须砍几个人头,才能让他们警醒。” 皇帝虽不让太子休妻, 可却也只是出于其它各种考虑,但也是彻底的厌恶了这儿媳,以前可能还觉得她可怜,会出面维护。 “为何你没有早察觉此事,为何没有半点消息上报于朕?” 不是说武怀玉一定会不忠, 可这次李世民都被吓得不轻,以后可不敢再放任这后宫的妃嫔们去取鹿血配酒了, 要是有妃嫔为了取悦皇帝,取鹿血配酒,明着配还好,要是偷偷配,那岂不容易跟承乾一样因此出大问题。 “腿怎样,痛的厉害吗,走路有碍吗?” 皇帝看着儿子, “你糊涂,年纪轻轻的为何要用那些药,还用了药又喝鹿血酒?” 父亲的关怀,让承乾觉得心中有股暖流,甚至鼻子酸楚,眼泪忍不住的就流了出来。 要知道他二十八岁登基称帝,那么年轻雄武,可面对后戚长孙氏家族时,依然得小心翼翼, 不断打压长孙顺德,又长期压制长孙无忌,当初还借长孙安业谋反案,对长孙氏打击了一遍, 可长孙家族加上高家,在朝野势力仍然极强。 张阿难低声道,“此事太子有意隐瞒,外人也难以轻易察觉,” 可越来越没感觉,面对苏氏,有时枪都无法提,只好用药。 “你要关注太子的饮食,以后可千万不能乱吃丹药,这补品也不能乱吃,鹿血酒最好是别喝。” 还有家令寺、率更寺和太仆寺,为东宫三寺,这是比照朝廷殿中省、内侍省以及朝廷九寺而置。 好好一个女人,出身不差,长相不差,怎么却能让丈夫这般厌恶, “还有件事,” 她有同父异母的亲兄长,还不止一个,可惜那两兄长从没有给过她兄长的关怀照顾和温暖, 反倒是这个快出五服的族兄,从小就对她很好。 谁当太子妃,那武家这外戚,又将更得势几分。 李世民听不得这解释, 他当初就受过了那丹毒之害,深刻体验,想想就害怕, “谁都没错?” 如果不是武怀玉发现及时,再拖延一段时间,就真的铸成大错了。 当李世民步履沉重的走出东宫的时候,原本慈祥的目光中闪现杀机, 他召来张阿难, 而是有些事情必须防范于未然, “朕再为你寻访一些名门士族、贵族勋戚家的淑女,”李世民拍拍儿子肩膀,“这段时间先好好休养好身体吧,” 可不管是武二,还是韩映素,李世民其实都不愿意见到,这两人一个是武怀玉的堂妹,前宰相武士彟之女,一个是武怀玉的外甥女,现中书令马周继女。 “换一批更忠厚勤恳老实的,” 还这么年轻,虽说已经为他生了两个皇孙和几个皇孙女。 而以后承乾为帝,武怀玉加上马周,只会比现在的长孙家和高家更强。 张阿难走到皇帝面前,送上一封密奏,李世民看过,眉头紧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件事情,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 武士彟死后,武媚最大的依靠就是族兄武怀玉了,有武怀玉的支持,她在宫里也没那么孤单。 鹿血酒确实有神效, 皇帝怒气冲冲的赶到东宫, 先是去看承乾,左瞧右看,然后挥退身边人,就爷俩人后,他关心询问起来。 苏氏是朕和你母亲为你挑选的,家世出身和相貌人品也都很好,进宫几年也很好,并无大错,现在你要休她,天下人怎么看你? 李世民气极,张阿难说太子之前身体损伤很大,不公现在影响同房,连腿脚都受了影响, “不,朕亲自去看望太子,顺便整顿东宫。” 李世民看到,伸出手帮他擦了擦,“男儿有泪不轻流,你母亲不在了,我要替她照顾好你们。” 哪想到,会出事。 “还有,太子妃苏氏,从东宫丽正殿迁出去,换一处居住,安排人服侍,以后就让她安心在那住着。” 这是东宫的大管家, 爷俩难得有这样的交心时刻。 “以后鹿园里的鹿要严格管理,太极宫和东宫要取鹿血,都得严格申明,尤其是说明用途,” 皇帝没想到太子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而太子妃苏氏居然牵扯其中。 其实除了那些原因外,李世民还有个原因没跟承乾说。 两害相权取其轻。 苏氏也许可怜,也许无辜,可终究是外姓人,而承乾不仅是亲儿子,还是皇太子,李世民只能选承乾。 “东宫太子身边那些近侍是干什么的,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漏子,阿难,你去整顿下东宫,” 要立,肯定是立二人中的一个。 “阿难,” “阿耶,儿臣长大了,也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儿臣以后定会照顾好自己,也会更加孝顺父亲的。” 其中太子家令,相当于朝廷的殿中、内侍省,主管东宫刑狱、膳食、仓储、奴婢诸务,领食官、典仓、司藏三署及内坊令、丞。 将来太子继承大统,不管是武皇后还是韩皇后,后面都站着武氏家族,武怀玉又那么年轻,这让李世民如何能放心。 “陛下,臣能不能休掉苏氏。”承乾鼓起勇气道,这次的事让承乾对苏氏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太极宫。 “苏氏就这么让你厌烦?” 李世民长叹一声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不用说了,既然如此,那朕也不能勉强你,更不能因此害了你,你若实在不喜苏氏,以后不用再勉强跟她同床共枕。” 他甚至觉得苏氏有些蠢, 这个职位很重要。 又让武功苏氏如何看你?” 武二娘还没生育,韩映素却生了两个儿子,还有个是东宫长子。 皇帝只剩下厌恶了。 李世民吹胡子瞪眼,一掌重重拍在御案上,起身在殿中转着圈,越转越快。 承乾甚至向给他配药的御医都隐瞒了最近疲软的真实情况,而另一个知晓太子真实情况的是太子妃苏氏, 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他伸手在儿子肩膀上拍了拍,“承乾啊,你现在是皇太子,一国储君,也是国本,一言一行都得考虑方方面面。 东宫不仅有詹事府和左右春坊,类比朝廷的尚书中书门下三省,也还有十卫率,仿朝廷十二卫府, 但发生这次事情后, 武媚送他到宫门,有几分依依不舍。 “圣人。” 李世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左右看了看后,压低声音问,“你可有听说过关于晋王和武良娣的什么传闻?”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2章 八千里云和月 “诏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司空、兵部尚书、上柱国、宋国公武怀玉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副总管左羽林大将军、上柱国、卢国公程咬金等, 爰整三军,袭行天罚······” 京西,陇州。 夏初, 武怀玉接过皇帝颁下诏书, 在他身后,是以随驾陇州狩猎而来的八千禁军精骑,还有豪华的西征将校班底,程咬金樊兴刘兰成牛进达丘行恭李修行云师德武怀义苏定方, 还有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 以及姜行本、刘德敏、萨孤吴仁、宇文成都、安禄山等一众将校, 武怀玉手捧诏书,转身上马, 他轻踢马腹,高举诏书骑马在三军阵前展示, 八千将士激动高呼, 袭行天罚, “一个有实力,也有野心的人,兵强马壮。”郭孝恪回答。 就如这次本来选侯君集挂帅,薛氏兄弟还有社尔、失力协助,但武怀玉一回来,当他拿出他的西征计划后, “不过好消息是高昌上下都相信长安那边传回来的情报,认为朝廷大概可能会在秋后发兵西域,由侯君集领兵,会起马步大军,并征召突厥、薛延陀,甚至是西突厥南庭的兵来攻, 高昌王和欲谷设已经杀马盟誓,要共同进退, 端午节的这天, 既然用了武怀玉的计划,那就也得用他的人。 他李世民的皇帝威望,也将更上层楼。 这样的大箭头,西突厥有十个,称为十设,五咄陆的称大啜,五弩失毕的称大俟斤。 杨广倒是喜欢亲征,可他根本不懂打仗。 西域诸国都依附于西突厥, 如今西突厥有南北两汗庭,焉耆、龟兹等都归南庭的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高昌却是依附北庭的乙毗咄陆可汗, 还有一个问题,摆在皇帝面前,让他一时无法决断。 “出发!” 武怀玉这计划,也唯有武怀玉最适合负责执行。 阿史那矩,是高昌吐屯,欲谷设的人,在高昌国,就是事实上的太上皇。 武怀玉这次西征奏捷,他该安排赏赐武怀玉,又如何安排武怀玉? 对武怀玉,李世民这几年表现出很纠结的心态,既认为他极有才能,但又总有几分担忧, 不管朝廷对外如何说西征是要讨伐高昌,讨伐欲谷设,其实都隐瞒不了一个事实, 当大唐一统天下,结束内乱,并解决了卧榻之侧的东突厥、吐谷浑、党项等几只虎狼后, 大唐自然而然的要对外扩张,从漠南到西山,从燕北再到西域, 如今的大唐,正在沿着当年强汉的脚步,重走那条光荣之路。 看似壮举, 武怀玉可不想追到夷播海,甚至是吐火罗去。 为此,欲谷设不仅向吐屯阿史那矩增兵,还让其叶护阿史那贺鲁统本部及处月、处密两部不少兵马,进驻高昌西北的可汗浮图城,随时增援高昌。” “这个阿史那矩,就是西突厥欲谷设派在高昌国的监军吧?” 武怀玉对这位瓦岗前辈没有什么客气,打断他的寒喧,直接步入正题,“说下高昌和欲谷设最新情况。” 当初伊吾七城主动归附,大唐虽在伊吾城设安西都护府,派了郭孝恪和一千安西军, 觉得武怀玉飘了, 但李世民身为马上天子,却很赞同武怀玉的策略, 镞曷山在哪? 武怀玉拿出地图,这个镞曷山就在伊犁河谷, 如今他在伊吾,也就是后世哈密,而欲谷设的北庭,在伊宁,这两地相距还足有两千多里。 武怀玉轻轻一笑。 小小高昌国都敢随时跟大唐翻脸, 把武怀玉的计划,交给侯君集去执行,侯君集都没有这个胆量,甚至也没这个能力。 “欲谷设反应慢了,他给高昌的吐屯阿史那矩增兵,又派了贺鲁驻防可汗浮图城,这一切都是奔着我们秋兵来攻的防备, 可他自己在伊列河西南的北庭镞曷山上,为什么就不多征召点牧民防备?” 欲谷设的反应跟武怀玉预判的一样, 根本料不到侯君集西征只是个幌子,真正西征的是他武怀玉,更不料他不是秋后来,而是夏初就来了。 可不管是以前不是现在,西突厥控制西域诸国,都会派突厥贵族带兵驻守各国,说是保护,实则就是监护,捎带收税。 当年杨广曾带着无数人马,带着他的百官,甚至带着他的嫔妃,他的宫女宦官,甚至是大臣贵族的妻妾,一起西巡, 往西一直到了张掖,在那召见西域诸国国君, 而阿史那贺鲁,在乙毗咄陆可汗手下的叶护,也是北庭五大啜之一,西突厥人俗称的大箭头。 经营个十年后,到时再往西移任南庭都护,再十年,再移任北庭都护,又十年,移任河中都护, 武怀玉摆手, “高昌城就在那里,又不会跑,早拿晚拿没什么区别。” 八千精骑,听着不多,实则行军展开时也是如一条蜿蜒长龙, 行军队列拉出了十里远。 在那里全军做了一次大休整大补给后, “出发!” 这次王者之师出动,是要代天行罚,征讨不臣。 漠南东突厥已经彻底匍匐在他脚下,漠北薛延陀这几年也被大唐压制的动弹不得老实许多, 要将他们一一征服,并在那里一点点的建设经营,就算三五十年,都是短的,武怀玉可以在那里镇守一辈子。 五月初,武怀玉已经率军悄然抵达玉门关,阿史那社尔和契苾何力、李忠烈、细封步赖他们率领的八千突厥骑兵、契苾骑兵、吐谷浑骑兵、党项骑兵,成功会师, 既然到了西域,那就不容松懈,必须马不停蹄快马加鞭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若是让欲谷设知晓了消息, 李世民始终相信,大唐能够复兴当年的大汉的荣光,甚至有朝一日会超越。 “先前朝廷使者已经到了高昌,向高昌王宣诏问罪,但高昌上下态度恶劣,甚至囚禁了使团,” 大军鱼次越过陇山, 那一切辛苦就全白费了, 他肯定会逃遁, 绝不能有半分拖泥带水,否则就会是场灾难。 李世民站在那,目送着武怀玉率军西征, 这场军事行动,不仅会将大唐的日月星辰旗插到高昌的城头,插到西突厥北庭的镞曷山上, 也会将大唐的威名,将他天可汗的威名,在西域大地宣示。 武怀玉只要不跟侯君集一样犯失心疯,就不会有那谋逆反心。 陇州城头, 李世民如果要西巡,绝不会带上那么些不相干的,没有战斗力的人,他会跟武怀玉一样,精选一两万骑出行。 兵出玉门。 李世民站在陇州城头,甚至似乎已经看到了唐骑插上高昌王城,已经开始在想要如何处置高昌国,如何经营西域了。 可压也压不住, 他想压着使用, 武怀玉大胆而又心细,他只要八千骑,甚至都打破以往惯例,不让将士们的子弟自愿随征, 想随征的,在陇州集结,另外组织,后面前往西域。 但也不敢摆什么老资格,不论官职爵位他都不及武怀玉, 此次西征,郭孝恪这个安西都护、伊州刺史,仅是武怀玉西征行营七军总管之一而已。 而如今轮到西域了, 也许, “武相来的好快,”郭孝恪上来拜见, 魏征等一直觉得皇帝这行动太冒险了, 郭孝恪热脸贴了冷屁股, 之前大唐天子下诏,要召这位高昌国担任冠军将军的阿史那矩入朝,但他拒绝了。 那么大的西域, 但那仅是象征性的, 这些带兵监护的突厥贵族,官职就是吐屯。 而西域的特殊性, 李世民甚至不用担心说武怀玉久镇西域后生出反心,甚至是拥兵自重,割据自立什么的, 西域基本都是胡人,没什么汉人, 汉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高昌国,统共也就那么万把户, 武怀玉在西域就算经营个二三十年,到时也顶多是有几十万户移民,而西域距离中原那么远, 李世民其实很想御驾亲征,但这念头也只能在脑中想想而已,他是天子,是一国之君,不是到了社稷存亡之际,哪里需要皇帝亲征呢。 不过对武怀玉来说,他都从长安跨越四千多里来到这了, 剩下两千多里又算啥, “武相,欲谷设虽给高昌吐屯阿史那矩增了些兵马,但阿史那矩和高昌王父子都毫无防范,要是现在神兵天降,突袭高昌王城,可轻松拿下。”郭孝恪建议。 或者,可以把西域划成几块,比如安西,然后现在西突厥的南庭北庭,到时也可以直接划设为北庭都护府、南庭都护府,甚至将来河中、吐火罗地区,也可以这样再设立河中都护府、吐火罗都护府, 武怀玉这次西征奏捷后,让他留任安西大都护, 李世民毫不犹豫的还是选了武怀玉的计划, 武怀玉并没有举行太过隆重的出征誓师大会,他觉得不需要,现在将士们士气正昂, 要的就是一鼓作气,直奔西域, 却是不准跟主力同行的。 “说说贺鲁是个什么样的人!” 八千健儿西征,为大唐开疆拓土。 中原南方大多在赛龙舟吃粽子饮雄黄酒, 武怀玉一万六千骑抵达了伊吾城。 阿史那矩,是眼下高昌国反唐的总指挥。 武怀玉的目标也不是高昌, 所以他重兵部署的高昌城和可汗浮图城,都毫无作用。 一直往前挪移, 十年一移,他往西移,朝廷再派人接替他原来的位置。 但那是场灾难之旅,遇到大雪,路上冻死了无数人。 李世民想到这,觉得这办法虽可行,但好像就是有些不够厚道。如果真这样做,未免有点难看,会寒了功臣之心。 就让武怀玉留在西域好了, 让他做安西大都护,都护西域诸国,就跟他之前在岭南镇守一样,带兵把一个个不服的部落、国家给扫灭、征服, 为大唐在西域建起一座座新的城堡、烽堡、驿站、屯庄, 在西域维护丝路,屯垦营田,迁移百姓戍边开拓。 大军在向导带领下,经伊吾道,穿越茫茫莫贺延沙漠, 五月初五, 要的就是保证这支精锐的快准狠。 唯有大唐铁骑踏处,刀锋所向,那些蕃邦胡夷才会老实恭顺。 行军路漫漫, 武怀玉不知道身后皇帝的各种心思, 他率领八千精骑出了陇关,便一路向西, 这支全骑兵速度飞快,一直到玉门关,沿途都有补给配合,又没有步兵、辅兵、辎重、志愿兵、随军商队等拖累速度, 随后赶到的武怀玉甚至都没率军进城, 也没停下休整, 甚至他这个总管,实际上也只有他手上的一千安西唐军,和几千伊吾胡兵能指挥。 郭孝恪看到城外出现的苏定方前锋骑兵时,都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唐骑来的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 武怀玉的目标只有一个,镞曷山西的汗庭。 头疼啊。 军出如龙, 皇帝的军事眼光依然了得,他对武怀玉非常有信心。 “正是此人。” “北庭的欲谷设要是被惊动了却会跑,” “传令,全军休整一夜,休整补给好后,我们直奔镞曷山西的北庭,定要生擒欲谷设。”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3章 向西两千五百里 伊吾向西, 两千五百里,镞曷山西,西突厥北庭。 西域地形大体是三山夹两盆,最重要的山脉便是天山。 天山东面起点就是伊吾,伊吾也是西域的门户,自古丝绸之路的咽喉。 欲谷设和高昌国此前试图攻取伊吾,正是出于此。 “武相,我伊州有大城七州,有驻防戍卒伊吾军一千,另可征召七城胡兵,以及屯田汉儿,还有城傍游牧蕃胡,我可集结五千人马。” 夜晚, 伊吾城中,安西都护郭孝恪设宴招待,为西征将帅接风洗尘,宴上,这位阳翟郡公提出愿意征发伊吾汉胡从征,并拍着胸脯表示可得五千兵。 “武相,我伊吾七城粟特可出青壮三千从征。” 一名穿着花袄的粟特老者站了起来, 此人武怀玉刚才已经认识了,粟特人石万年。 隋朝时与粟特胡人占据伊吾,自立为伊吾王,后臣服于突厥,及东突厥亡,石万年便举七城内附大唐。 大唐顺势接纳,设立西伊州,仍以石万年为西伊州刺史。 那时,西伊州属于羁縻自治, 但此后,朝廷找到伊吾内乱的机会,派郭孝恪率兵渡碛进入伊吾平乱,平成后郭孝恪留任安西都护。 而朝廷也把西伊州改为伊州,仅去除了一字,但实际却是改变了伊吾羁縻自治的根本,改为大唐朝廷直属的正州,刺史也由郭孝恪担任, 石万年入朝,在长安呆了几年,请求告老还乡,朝廷赐其银青光禄大夫阶,荣归故里,授其伊州长史之衔。 这个石万年在伊吾名望很大,是粟特胡之首领。 “石长史忠心可嘉,可悄悄集结三千粟特,增防伊吾七城,” 这时,伊吾另一本地大豪也站了起来,他是伊吾鄯善人首领鄯伏陀,此人也很传奇。 在伊吾,鄯善人甚至比粟特胡人还多,但他们也是外来人,就是从鄯善来的,鄯善前身是楼兰国,大将军霍光遣傅介子往刺其王,更其国名鄯善,由此至北魏,世系不绝。 当年楼兰在汉匈之间反复横跳,最终惹的大汉将其灭国更名。 西晋灭亡后五胡十六国动荡之时,鄯善人大批迁居伊吾。 鄯伏陀的祖上也是那时迁居伊吾的,在隋末唐初,伊吾附属突厥,征税繁重,鄯伏陀不能忍受,起兵反抗失败后率族人入碛奔鄯善,后来到吐谷浑居住, 可并不能安居,又跑到焉耆,之后还投高昌,可没有一个地方能安居乐业,后来还是又率族人回到伊吾。 与石万年一起决定归附大唐。 这个身形魁梧彪悍,这些年能够带着族人东奔西走,却还能保全,也是个有本事的。 却也肯定是那种桀骜不驯者。 “我们鄯善也能出兵三千。” 武怀玉点点头,“那也请鄯司马为朝廷征召三千鄯善族人,协防伊吾。” 不论是石万年的三千粟特兵,还是鄯伏陀的三千鄯善兵,武怀玉都只让他们留守伊吾七城, 席上, 另一位本地极有影响力的是拜火教主翟盘陀,他跟石年万、鄯伏陀一样,都是曾经去过长安,并在长安只了好几年的, 伊吾的火袄寺,并不仅仅是粟特人信,鄯善等伊吾人也很信服,所以在这里影响力很大。 翟盘陀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就是武怀玉仅率万六骑兵两千五百里奔袭北庭,太过冒险,能否先把高昌和可汗浮图城拿下? 他的这个想法,也是许多伊吾人的想法, 他们并不是真的为武怀玉他们深入敌后而担忧,更多的是担忧唐军一走,甚至是突袭北庭不利,那伊吾就将承受高昌和西突厥人的报复, 他们是担心伊吾守不住。 此次高昌和西突厥还仅仅是小规模的袭扰伊吾,还不敢公然进攻,还是顾忌大唐,现在大唐都直接攻人家老巢北庭了, 那他们还顾忌什么,肯定会猛烈报复啊。 伊吾毕竟小, 连高昌都打不过,更别说西突厥。 不管这些伊吾豪强,当初是依附突厥,还是后来内附大唐,其实都只是小国的生存之道,依附强者自保求生。 他们很支持大唐西征,可前提是先保护他们的利益。 “翟袄主,兵贵神速,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你放心,伊吾有一千安西唐军,现在石长史和鄯司马,也都说能立马各召集三千兵,那伊吾七城,也能每城一千军。” “而且不瞒诸位,我大唐此次可不仅是派了这一万六千骑西征,在本帅的后面,还有契苾驸马率领的契苾部族骑兵,你们对他们应当不陌生,当年契苾部可是在西域建立铁勒汗国的, 还有东突厥的左贤王阿史那社尔,也正率东突厥骑兵赶来。 这位社尔如今也是我大唐驸马,拜大将军,他当初从漠北率部撤到西域,就曾在可汗浮图城立足,还曾得到西域诸部拥护,称都布可汗。” “还有吐谷浑的李忠烈驸马,党项的细封步赖将军,他们也都各率吐谷浑和党项骑兵赶来,” “另外我大唐将士的部曲子弟也有忠勇自愿从征者,也在后面赶来。” “你们不用担忧,” “这次本相率精骑先去北庭擒欲谷设,防止他跑了,回头再来灭高昌!” 武怀玉举起杯, 以茶代酒, 一众伊吾豪强们听闻此话,也是精神大振, 不管是否如此,他们也清楚无法再改变这位武相公的决定,现在只能期盼真如武相所说,大唐还有更多步骑赶来。 这些伊吾豪强们此时还不知道, 真正百年未有大变革已经到来了, 想当年,西凉被灭,李宝与其舅父西迁,志在规复故国,但最终结果也不过是叛柔然、臣北魏,率族人东迁内地。 伊吾被李氏家族所弃后,柔然国另选了不愿随李氏东迁的伊吾汉人高羔子代统其地, 到隋朝时,伊吾这种小国更是动荡不已,后来隋派兵渡碛攻打,伊吾国王没有防备,面对神兵天降的薛世雄,只得投降。 等中原隋朝内乱,伊吾国统也被粟特胡所夺, 粟特胡首领石万年臣服突厥,后来又向唐称臣内附, 如今唐军来征,他们还不知道问题严重性,以为唐军只是来远征,打完就会班师撤走。 殊不知, 大唐这次是要图谋整个西域的, 接风宴后, 武怀玉住进了都护府, 郭孝恪或许是觉得武怀玉很年轻,特意找了几个女子来服侍。 “偏远之地,条件简陋,还请武相莫嫌弃。” 郭孝恪笑着道,他也知道自己这安西都护这次很失职,所以极力想要将功赎罪,甚至在武怀玉这后辈面前,都格外讨好。 亲自挑选了几名女子。 武怀玉目光在女子们身上扫了一眼, 一共四人,都是些胡姬,算年轻貌美了。 “郭将军,出征在外,就不要弄这些了,我要歇息了,明早要赶路。” “武相莫不是嫌弃胡姬,伊吾也有些汉人歌伎,我这就安排。” “且慢,真不用。” 郭孝恪还在解释,说伊吾虽偏远,但确实不有个教坊营,里面的女子,都是从中原流配来的,属于罪妇。 这些罪妇,多是受父亲、丈夫等牵连的,甚至多是些重罪,流配伊吾,在这里做的事也挺艰难, 教坊营,主要就是从事歌舞陪侍这些,伊州官方的教坊营,就是衙门用来官方招待的,也对外营业,说直白点,这跟青楼没啥两样了。 进了这里的,不管以前是千金大小姐,又或是豪门贵妇,那都沦落红尘了。 “郭将军,你有时间,还是多研究一下伊吾的防御,还有给后续西征大军的补给等,多派人盯紧高昌、浮图城,” 武怀玉没给郭孝恪太多面子,冷声拒绝,转身就回屋睡觉了。 他的亲兵门神一样把守在门口,理都没理这位上柱国、阳翟公、安西都护。 郭孝恪虽是瓦岗系的,但他是李绩的人,跟武怀玉不是一个山头的,武怀玉如今这山头虽有许多瓦岗系的,但那都是秦琼程咬金牛进达等, 况且郭孝恪此次西征后肯定是要被调整的,所以没必要跟他多客套,否则到时郭被贬,他还得怪武怀玉吃干抹净不办事。 郭孝恪在门口站了一会,慢慢转身离开, 院子里,一群女子站在那,都很安静,没人敢交头接耳,但眼中都有着一丝丝期盼。 这里的人,不论汉胡,出身多是罪妇,发配在伊吾教坊,沦落红尘,过着不堪的生活,却都想上岸。 可又何其艰难, 武怀玉让她们看到希望, 这对于她们来说,那就是顶天的人物,甚至对于她们曾经显贵时的身份而言,如今的武怀玉都要让她们仰望, 如果能有幸陪武怀玉一夜,讨他欢心,或许真能求他带着离开这里,对武怀玉而言,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没有人愿意过现在这种生活,尤其是对她们这些曾经出身高贵的人来说。 许多跟她们一样的人,慢慢承受不住身份的巨大落差,而选择了结自己,甚至有疯了的, 她们还在撑着,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郭孝恪看了眼他们, 板着脸,“武相要休息了,你们都回去吧,等武相凯旋,庆功宴上再看。” 女子一个个也都黯淡, 他们觉得武相这是瞧不起她们的身份, 虽然她们中有些人曾经是五姓七家名门女,有些是关陇六姓贵族千金,还有许多高门望族,贵族高官家的, 但现在这里,却都仅有一个身份,卑贱的教坊女。 “走吧。” 郭孝恪此时的心情,跟这些女人一样灰败落寞,从武怀玉的态度,他隐约知晓自己的结果, 大概此次战后,他要贬官了。 郭孝恪觉得有些冤,也有些不甘,他来西域,手底下就一千兵,整天面对着石万年鄯伏陀还有翟盘陀这些人,都折腾的精疲力尽了, 面对西突厥和高昌国的敌意,他也是有心无力。 如果朝廷能够也给他八千精骑,局势或许就不一样了。 屋里, 武怀玉没有管郭孝恪怎么想, 他早早的洗漱过后,便睡了。 从长安到伊吾,一路也是几千里,行军路上可难得有这样好条件, 抓紧时间睡觉才是王道, 哪还有精力跟这些教坊营小姐姐们喝酒聊天,他可没心情听她们的什么悲惨往事,更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件事, 饮马伊列河畔,把旗帜插到镞曷山西北庭,将欲谷设这家伙生擒活捉,连他的金狼旗一起带回。 其它的,暂时不考虑。 还有两千五百里路, 到北庭有南北两条路线,也是南北丝路。 北线是伊吾、轮台,轮台也就是乌鲁木齐,从这再往西到塞里木湖,然后是伊丽, 常走丝路的商人们,对这条路线的评价是沿途风景极好,但许多路段并不好通行, 经如从伊吾向北越过天山,就是一段难走的路线,这里东有寒气沟,西有松树塘,北有鸣沙山, 穿越这片地区,既可以看到雪山冰川,也可以看到莽莽林海,既有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在鸣沙山还能感受到沙漠荒凉。 再往北,是蒲类海,这里曾是西域三十六国的蒲类国,也曾是匈奴的游牧地,这里有美丽的草原和湖泊, 蒲类湖草原,甚至是西域三大草原之一, 这一路要翻山越岭,穿越冰山雪岭,穿越沙漠草原, 这两千五百里绝不轻松, 但武怀玉却仍很自信, 一夜安眠, 次日天蒙蒙亮,武怀玉已经醒来, 全军也早早造饭,郭孝恪昨天虽碰了壁,但还是很尽职的给西征骑兵提供了不错的补给, 杀牛宰羊,各种蔬菜,甚至还有许多鲜鱼, 这早饭吃的很丰盛, 连马儿都吃了很好的精料。 一切就绪, 老程找到怀玉,他拉着怀玉私下道,“要不二郎你就留在伊吾镇守,我去北庭走一趟,保证擒回欲谷设。” 武怀玉笑了笑,一边整理着一小包牛肉干,一边把水袋挂好,“程公难道怕我跟不上队伍?” “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咱们这再出发,可就彻底深入敌后,还是深入近三千里,” “你是怕有啥万一?” “谁敢说呢。”老程点头,这次行动还是有些冒险的。 武怀玉却道,“不会有万一,就算真有意外,我们也不会是孤军深入重围,要知道欲谷设与薄布分立南北庭,他与薄布的界线在哪? 伊列河,欲谷设北庭设在哪?就在伊列河上游镞曷山西边草原上,而薄布的南庭设在哪? 石国的千泉山。” 石国在碎叶河以南,千泉山就是吉尔吉斯山。 从伊列河的北庭,到碎叶河的南庭,其实相距不算遥远。 换句话说,万一真的突袭不利,那么武怀玉他们完全可以越过伊列河,就进入乙毗沙钵罗可汗阿史那薄布的地盘, 薄布可是一直得到大唐扶持的西突厥正统,这几年他们又被欲谷设打压的厉害, 武怀玉若是过去,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况且,武怀玉觉得如果真的突袭不利,也不是他们被欲谷设包围或是追着打,更大的可能是打草惊蛇,欲谷设闻风而逃,而他们千里追击。 这个计划,最有可能失败处,就是欲谷设跑的太快,唐军追不上。 除此外, 武怀玉没有别的担忧, “天不早了,收拾好就出发吧,”武怀玉对老程道。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4章 十日终 一路跋山涉水, 沿途各种绝美的风景, 只是对于一六万千西征唐军来说,根本无暇欣赏。 向西,一路向西, 风餐露宿,风驰电掣。 沿着丝路北道,一万六千骑,就犹如一万六千支离弦的箭,向着伊丽水疾驰而去, 当他们离开伊吾城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 他们就不再有补给,也不再有后援, 他们就是孤军, 将士们背着炒米、肉干,就准备了半个月的粮草随军携带, 武怀玉的计划也简单, 半个月内生擒欲谷设, 十天,十天换马不换人的连续行军,跑完两千五百里,然后突袭欲谷设北庭,将其生擒, 留了五天的余量, 每个骑兵离开伊吾的时候, 一骑三匹马,每人十五斤干奶团,外加一些肉干,还有盐和水。 不需要沿途补给抢掠,一天一斤干奶团就能维持能量,肉干还可以额外提供。 这些精锐的骑兵,完全可以十天不停歇的行军,每天二百里不在话下。 无需生火做饭,不需要携带额外的补给, 晚上与战马合窝而睡,可以休息小半夜, 这种极限奔袭行军,甚至可持续行军一个月之久。 这些是大唐最精锐的骑兵, 也是武怀玉敢说八千骑,七千里奔袭生擒突厥大汗的底气所在。 这种风一般的行军,甚至能够最大限度的不被敌人发现, 甚至是让敌人发现了,都来不及报告, 跑过白天,跑过黑夜, 饿了吃干奶团,渴了喝水或马奶,困了就在马上打个盹, 只有当完全天黑后,他们才会停下来,也不需要安营扎寨,更不用搭帐篷,直接与战马合窝而睡, 这一万多人马,仅携带了少量的小帐篷,以应对极端天气。 一般情况下,裹着毯子就可以大睡一觉, 天蒙蒙亮, 喂马,挤奶, 然后继续骑上马出发, 沿途,他们也曾遇到过商队,遇到过游牧部落, 但武怀玉严令不得理会他们,更不得抢掠他们, 就这样滚滚而过, 第十一天, 也就是在五月半这天, 他们看到了伊列河, 看到了镞曷山, 也看到了山西面的草原, 看到了夏季草原上开遍的小花, 看到了西突厥部落牧民们的帐篷,看到了他们的牛羊, 宁静的草原, 被唐骑打破了。 天边出现了一线黑潮, 有一面旗帜高高竖着,迎着风飘扬。 那旗上,有日,有月,有星辰, 那旗下,是昨夜休息了一晚,此时已全副披甲的唐骑, 这里是八千唐骑,武怀玉亲自率领。 还有八千骑,武怀玉分别交给了副大总管程咬金和先锋苏定方,他们两各率四千骑,左右迂回包抄。 武怀玉举起马槊, 他骑着马在八千唐骑面前缓缓跑过, 战马感受到大战来临前的那紧张气氛,有些不安的摇头晃脑,马上的骑士们一个个目光兴奋, 虽然连续的行军,让他们已经很疲惫,不少人还瘦了许多。 可此刻,他们却都无比的亢奋, 从长安到伊丽河, 七千多里的距离,他们一路策马而来, 马槊、长矛,一样样的武器端起, 武怀玉的亲兵, 吹响了牛角号, 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前方, 草原上的牧民们还被这突然闯来的军队而震惊中, 有牧民翻身上马,向着远处的大汗庭帐奔去,要去禀报这一警讯, 有牧民的妇人孩子,惊慌的开始奔跑, 草原上经常发生战争,每次战争总伴随着杀戮与劫掠,妇人和孩子也是抢掠的对象, 女人和牲畜一样,都是财产, 孩子大点的可能会抢走后卖给别人为奴,也可以给自己为奴,甚至有些部落战士,会把抢来的年幼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 草原上的战争,其实就是抢掠。 不会浪费任何一点资源。 女人们顾不得挤奶,打奶油,他们到处呼唤着帐篷四周的儿女们,他们要跑,跑的远远的,逃避战争,躲避抢掠, 那些人不会一直留在这,等抢掠过后,她们还可以找寻剩下的牛羊牲畜,收拾帐篷,重新开始。 唐骑一列又一列, 在号角声中,缓缓的加速, 没有人去理会那些牧民帐篷、牛羊、妇人、孩子,甚至是那些青壮牧民和老人, 唐军的目标只有一个, 远处的汗帐。 汗帐里的欲谷设,也就是那个自称乙毗咄陆可汗的家伙。 其余的都不重要。 草原喧嚣起来, 混乱起来, 恐惧起来, 唐骑的速度越来越快, 八千骑, 在草原上奔驰起来,却仿佛铺天盖地一般。 欲谷设还在金狼大帐中呼呼大睡, 夏日的草原,清晨的时候还有些凉, 帐篷里却正是好睡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在帐外对着欲谷设的附离狼骑侍卫急切的对话, 欲谷设被这声音惊扰了美梦, 有些不高兴的睁开眼,然后拿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一条雪白玉臂,又把一条白腿从腰上拿开, 这时外面的声音又大了几分,隐约听到什么日月星旗,什么无数的骑兵来袭,好像是唐骑。 欲谷设觉得自己应当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这里距离长安七千多里远,唐骑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他前几日还刚召见了长安来的使臣, 而他在距此两千多里的西域大门高昌,还驻防了许多兵马, 高昌国有吐屯阿史那矩,浮图城又有叶护阿史那贺鲁,还有处月处密部,唐军就算能够提前几个月出兵, 但肯定逃不过他在中原的眼线,早就传来消息了。 如果出兵少,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高昌诸城和可汗浮图城都拿下, 起早了, 继续睡。 昨晚这两美人真不错, 帐篷突然被掀开,带进来一阵凉风, “大汗,” “不好了,” “唐骑,无数的唐骑突然出现,正向这杀来,距此只有几里了!” 欲谷设眨了眨眼,这梦好真实啊。 他倒下,继续睡。 “大汗,” “敌袭,唐骑杀来了,” 侍卫队长见状,赶紧上前,冲着他再次大声禀报。 欲谷设坐起, 看了看队长, 这时那两个美人也醒来,惊慌的看着凶悍的队长,赶紧扯起毯子,把泄露的大片春光围了起来,向后蜷缩。 “大汗,” “敌袭,唐人杀来了。” 欲谷设伸手双手,狠狠的搓了几把脸, “你说什么?” “唐骑,唐骑杀来了。” “放你娘的屁,唐骑怎么就杀来了,他们难道从天而降?” 话音未落, 突然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霹雳惊雷巨响, 然后又是一道, 越来越多的惊雷在汗帐四面响起, 很快又一名驸离狼骑奔进大帐, “大汗,唐军,不,神兵天降,神兵天降,他们会降雷,” “他们以雷霆击碎了我们的驸离狼骑侍卫,没有人能挡的住他们,” “大汗快撤,他们马上就要杀到这了,” “我们挡不住他们。” 新赶来的驸离狼骑,满眼的惊惧,充满绝望。 他亲眼看到那些百战精锐的附离狼骑侍卫,拔刀策马成群的冲向敌人,可敌人远远的抛出许多玩意, 然后在附离狼骑前面炸响,那是一道道雷霆, 会发巨响,也有火光, 然后驸离狼骑就人仰马翻, 就算没击到的骑兵,他们的战马也吓的乱窜, 而那些来袭的骑兵,居然在马上又端起一些武器,似短枪又似狼牙棒,却不是持在手中,而是夹在腋下, 这种武器,居然也会喷火冒烟,发出巨响。 冲向他们的狼骑勇士,惨叫着倒下。 这位队长的战马受惊调头而跑,让他逃过一劫,他恢复清醒后,赶紧来报信。 欲谷设听完,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神兵天降,还以雷霆击碎一切? 没睡醒? 看来自己真没睡醒。 此时,又是数声巨响,越来越近了, 欲谷设终于被震醒了, 他赶紧起来,也顾不得还没穿衣服,就那么甩来甩去的来到侍卫队长面前,“说清楚点,” “大汗,快撤吧,再不撤就走不了了。” 等欲谷设有些懵逼的草草穿上衣服,走出大帐, 发现已经晚了, 唐骑已经杀进了他的汗庭, 到处往来奔驰,不断的砍杀, 帐篷一顶又一顶的被拉倒, 他的部众,他的附离侍卫,好多都来不及披甲,就被射倒在地, 而且那种发光发响的武器还在不断的投掷,那种会喷火的短棒也在不停的射杀他的部众, “大汗,快走。” 面对这种势不可挡的突袭, 没有人觉得可以一战。 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 逃! 欲谷设只感觉脑袋嗡嗡的, 血直往脑门上冲, 甚至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思考。 就怔怔的站在那里, 当年,他在漠北被薛延陀人打的逃到西域,那个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他只看到他那些勇猛彪悍的狼骑,在那些杀来的敌骑面前,不堪一击,尤其可怕的是, 他们的战马在四处乱窜,任骑士如何驱使也不敢冲向敌骑, 甚至许多战士,也无比畏惧敌人, 不敢正面一战。 败了, 欲谷设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那些人, 神兵天降? 敌骑越来越近, 驸离狼骑侍卫架起还在发愣的大汗就走,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突厥虽没这俗话,但他们也懂这意识。 欲谷设连甲都来不及披了,也顾不上帐篷里昨夜讨他欢心的美人,仓惶上马转身就逃。 刚逃离不远, 前方乌鸦鸦的又出现了无数骑兵。 欲谷设这下看清楚了, 是唐骑, 大唐的骑兵,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的, 而且这起码数千骑, 加上抄他汗庭的更多,那就已经过万骑了。 七千里遥远,他的人还扼守着西域门户高昌,这么多唐骑是怎么来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 对面唐骑已经冲近, 先是扔那种雷霆,然后又是喷火, 西突厥逃兵瞬间崩溃, 欲谷设转身想跑,马却不听控制, 突然耳边一道炸雷响起, 战马倒地,欲谷设措不及防的被马压在了身下,巨痛袭来,欲谷设感觉腿断了,好像肋骨应当也断了几根, 他的驸离狼骑侍卫们想要救他,可突然大队敌骑冲来,他的驸离狼骑侍卫们忠心耿耿,死死护着他不退, 却架不住对面凶猛, 尤其是那种会喷火冒烟还能发巨响的武器,二三十步距离,杀伤力惊人,一声巨响,就会有一名狼骑倒下。 终于, 护着欲谷设的附离全都倒下了, 唐骑围住了他。 “说出自己的身份,否则死!”一名唐骑冷冰冰的拿着那短棍似的神秘武器对着他道。 欲谷设半边身子被压在马下,痛的难以呼吸。 可是面对着那些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神秘武器,恐惧涌上心头,甚至让他暂时感受不到了身体的痛苦, 此时他再顾不得大汗的尊严,生怕那人一声巨响将他送走。 “我是乙毗咄陆可汗!” “快救我出来,” 唐骑打量了他几眼,然后扭头看了看为护卫他而战死的那些突厥骑士, “兄弟们,看样子我们有可能抓到大鱼了,” “赶紧带几个俘虏上来,确认下这家伙身份。” 唐骑说完,凑近些盯着他,“要是敢骗我们,老子就用神机铳送你上天!”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5章 征服者 镞曷山西, 西突厥人的夏牧场,微风吹过草原,原来该是热闹的牧场,却成了战场。 风吹过,也染上了血腥气。 远处平静流淌的伊丽河水,本是含情脉脉深情款款的少女,此时清澈的河水也染红了。 武怀玉是外来的闯入者, 也是一个征服者。 他带着胜服者的睥睨,踏入了原本仅属于大可汗的金狼大帐。 因为金帐,连远处的镞曷山,也被西突厥人称为金牙山,这里南面雪山,三陲平陆,水草丰美,林树扶疏,初夏之时杂花若绮,是很好的夏牧场,也是避暑的盛地, 西突厥君主经常设小牙于此。 数百里皆平川, 欲谷设立北庭于此,也正是看中伊丽河谷平原的水草肥沃,同时也显示他的野心,并不满足以伊丽水与沙钵罗叶护可汗南北并立,他要越过伊丽水,把南庭吞灭。 他的金帐如同历代突厥大汗的金狼大帐, 在这草原上十分的雄伟华丽。 汗庭没有城池,也没有堡垒,有的只是一顶顶的帐篷,还有木桩围起的栅墙, 金帐巨大且华丽, 云朵,似奔马在天上驰骋, 座落苍穹之下的可汗金帐,就像倒扣在绿毯上的一个小太阳。 能容纳数百人, 金帐中央,是二尺多高的火炉,金帐东侧甚至还有一块厨房,有厨柜、炊具。 武怀玉踏进这雄伟的不像话的金帐, 最大的感受就是触目所及的金色, 那都是真正的黄金。 金狼头大旗, 金椅、金床,还有金瓶金瓮金刀,帐内的木柱,也全用黄金装饰,连那巨大的金床,都是用金孔雀支撑。 以金华装,烂炫人目。 地上铺的是波斯贩来的地毯,花团锦簇,颜色艳丽。 到处都是黄金装饰, 帐中还有大量的丝绸锦绣,还有许多瓷器餐具,玻璃酒器等,在这里,银器似乎都上不得台面。 “武相,我们把金狼大帐看护的很好,这里的东西都在,” 惊惧而逃的欲谷设,跑的时候只来的及带走了他的金狼大纛,甚至连他收藏的几十具各式铠甲都没带走,此时还一具具的撑在木具上展示着, 既有大唐的明光铠等,也有来自波斯、罗马等的各种索子甲等,还有纯装饰用的黄金甲,以及仿中原礼仪用的绢甲, 唐骑一攻入大营,也是远远的看到这奢侈豪华的金帐,立马第一时间控制, 不管是唐骑还是胡骑,都没有人敢靠近,更不敢来抢掠, 一切保存完好。 “欲谷设先前从春牧场搬到这来时,仅这座金帐和里面的东西,就装了三百驼,” 武怀玉看着这能容纳几百人的金帐,觉得装上三百驼也不稀奇。 普通的牧民家庭,转场时家当大抵就是装个五六驼而已,可欲谷设毕竟是如今西域最强大的君主, 西突厥正统虽在南庭,却被他这外来户压着打。 这家伙控制了超过一半的西域之地,不仅诸游牧部族大半臣服于他,就是那些西域诸国,也大半是向他称臣纳贡的。 他又控制着大部份的西域丝路, 这家伙是真不缺钱。 看他暴发户似的把黄金弄的到处都是,就知道他有多膨胀了。 怪不得跟敢大唐叫板, 身处在西域这片天地,众皆臣服,确实能让人迷失。 “武相,” 宇文成都走了进来,一身明光甲锃亮,锵锵作响,“苏总管已擒获欲谷设,正押来此地。” 武怀玉没惊讶。 这次的突袭非常成功, 从长安出发,七千里的奔袭, 到了伊吾来此,仍是两千多里,而他们万余骑,仅用十天就杀到这,欲谷设可以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毫无防备。 他的汗庭并没多少人, 虽然他总对大唐使臣狂妄自称拥有数十万控弦之士,虽然并没吹牛,但这数十万之士分布在大半个西域,数千里的范围, 就算给他充足时间征召各部战士集结,那都得几个月时间, 不能集结起来的力量,再多又有何用呢。 北庭又没城堡可守, 唐骑突袭,再加上火器之威, 欲谷设这小子连一战勇气都没,汗庭部众溃散, 都还没跑到几十里外的伊丽河边,就给苏定方给拦截住了, 武怀玉转身坐到欲谷设的金榻上, “欲谷设还活着吗?”他问。 “活着,他逃跑的时候被坐骑压断了条腿,肋骨还断了几根,不过暂时没性命之危,苏总管用车将他拉来了。”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胜利,也是一场足以列入军事教科书的突袭。 一万六千骑的七千里斩首之战, 取得完胜。 此时, 唐骑正在拉网围捕溃败的汗庭部众,没有了指挥,这些突厥部众就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所谓的马背民族,骠悍擅射,也都不值一提。 汗庭的部众不多,此时四处逃散,反倒是给唐军造成不少麻烦,得到处去捉,若是他们留下来抵抗,一网打尽倒容易的多。 欲谷设被送回了他的金帐, 只是此时他的金帐已经换了主人。 看着这熟悉的金帐,仍然辉煌耀眼,四面悬的垂幕,都用金丝绣的金狼,帐内四根巨大的雕柱,不仅雕刻着金狼,还裹着金衣,连门槛,都包着金。 金帐门前,曾经代表他权威的金狼大纛,他逃跑时侍卫带走了,而此时他又看到了,只不过不是高高挂在旗杆上,而是被扔在帐门口,是唐军的缴获。 “来者何人?” 武怀玉坐在他的金榻上问。 明知故问。 欲谷设痛的难以呼吸,断腿和断掉的肋骨,唐人军医只是随便处理了一下,这一路上坐着车被拉来,颠簸的厉害, 可唐人并不管他呼痛,只要他是活的就行,至于受伤甚至残疾并不重要。 “说话!” 宇文成都一声喝令,犹如炸雷,欲谷设打了个抖,仿佛又经历先前唐骑破营时的那些霹雳惊雷般的武器, 那些可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隐约记得唐军似乎掌握了一种神秘的武器,叫做火器,打东突厥、吐谷浑时都曾用过, 但他没亲身经历过, “你就是欲谷设?”武怀玉居高临下道, “我是突厥大可汗乙毗咄陆可汗!”他咬着牙道。 “乙毗咄陆可汗?谁册封你的?”武怀玉冷哼一声, “五咄陆部与处月处密等部共同拥举我为大汗。” 武怀玉起身,走到这个家伙面前, “你当我不知道你底细,还是当大唐不知道你底细?叫你一声欲谷设,都算是对你的抬举了,你不过是东突厥的一丧家之犬, 当初大唐既往不咎,授封伱官爵,让你为大唐守西域门户,可你居然敢反噬主人。 阿史那伏,你好大的胆子,你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在西域就能为所欲为,真当大唐不能收拾你?” 阿史那伏,才是欲谷设的名字,欲谷设,不过是他以前在东突厥时的官职,设,突厥典兵之职,大抵相当于中原朝廷的藩王,突厥主要以王室子弟担任,类似唐朝亲王出镇都督。 只不过突厥的设,权限更大,相对独立。 欲谷设有好多个,这本就只是一个官职,如大唐的凉州都督,可以有很多人担任。 唐立国以来,突厥的欲谷设就先后有好几个,有颉利的叔父,颉利的堂兄,然后再是颉利的儿子, 他们先后任欲谷设,欲谷设和拓设一样,都是负责为突厥镇守漠北的。 贞观初,武怀玉李靖他们灭东突厥,擒颉利, 颉利之子阿史那伏,那时接替他族叔的欲谷设之职,从漠北退回碛南,颉利大败后,他领兵往西逃,越过金山,到了高昌北面。 也曾接受过大唐招抚,受封都督等职。 可惜此人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趁着西域动荡,一步步做到了大汗。 不过对大唐来说,自封大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契苾何力他爹当年也建立铁勒汗国自立为汗,可后来兵败,契苾何力不也自降汗号,后来还归了唐。 再比如阿史那社尔,当初也镇守漠北,后来退到金山一带,比欲谷设可强多了,更早自立为都布可汗,还一度发兵十余万打回漠北,征讨薛延陀,可惜大败,西域站不住脚,只好东奔归附大唐,入朝为官,如今还做了个驸马。 被直呼其名, 阿史那伏咬着牙很不高兴, “欲谷设,你现在是本相手下之俘,是降,还是不降?” 武怀玉故意恶心阿史那伏,偏要叫他欲谷设。 降将又有何尊严可言, 阿史那伏痛的直冒冷汗,浑身颤抖,但心更痛。 他不甘心, 十二年前,他们父子在碛口就败在武怀玉苏定方之手,他父亲被擒,他一路向西逃窜,最后在西域落脚, 十二年的蛰伏隐忍,愤发图强,终于一步步强大,成为了西域霸主,自立为乙毗咄陆可汗,得到五咄陆部的拥戴,甚至再给他几年时间, 他有信心把南边那个自称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的家伙给灭了,让西域再次统一, 早晚,他还要再打回漠北,再度征服薛延陀,甚至要再率兵南下,饮马渭水,兵围长安。 他不甘, 就这样败了。 武怀玉挥手, “既然不愿降,本相也不勉强,来人,将欲谷设推出去,斩了,把脑袋拿热油炸了,再用水银密存,送回长安!” 阿史那伏身子一颤,脸色惨白,汗如黄豆般涌出,眼中满是惊惧。 他不甘心,可更不想死。 “愿降,愿降,罪臣愿降。” “哈哈哈,” 大帐里,一群唐将哄堂大笑,笑这家伙的软弱。 武怀玉倒是很平静, “真愿降还是假愿降?” “真愿降,心甘情愿。” “那好,本相接受你的投降,现在,你让你的附离狼骑侍卫,带上你的金狼令箭,去西突厥诸部,告诉各大啜设,要求他们一起投降归附大唐。 让各大啜设前来归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6章 三面包围 镞曷山下, 草原上生起了火,炊烟袅袅, 得胜的唐骑终于可以喘口气,大家亢奋的很,也不急着休息了。 杀牛宰羊,要好好犒赏下自己。 砍来红柳枝条,把砍成大块的牛羊肉串成大串,插在柳树炭火前烤炙,许多牧民的妻女也小心翼翼的过来帮忙了, 她们熟练的杀羊、挤奶,一点不比男人们差,甚至比许多唐军战士更熟练,她们小心翼翼的, 这些唐军战士让她们畏惧又好奇,之前她们也四散逃窜,哭爹喊娘,可很快发现唐人虽也拦截她们逃窜,却并没有大开杀戒。 只是让她们又回来,一开始她们躲在自己的帐篷里面,一家人抱在一起,流泪哭泣,充满恐惧,等待着绝望到来。 在她们的认知里,部落战争,女人孩子都会沦为战利品,甚至许多女人被掳走前,还会被侮辱, 有时,凶残的敌人,甚至会把高过车轮的男孩都杀掉。 可没有人闯进她们的帐篷, 没有人抢掠她们的财物,更没有人侮辱女人, 也没有乱砍人, 喧闹的牧场在迅速的安静下来, 甚至慢慢的,她们的男人也回来了,家人团聚,劫后余生,抱头痛哭。 不久后, 有人来传令,大汗已经向大唐投降归附,战争结束了, 可汗的附离,要求青壮牧民前去协助唐军。 各家的青壮男子被唐军征召,而不是俘虏杀害,他们成了大唐西征军的附庸军,开始帮忙打扫战场, 妇人们也终于走出了帐篷,有人在寻找自己走失的孩子,有人则开始关心牛羊, 还有人提着桶,继续没完成的挤奶活。 似乎一切回到正轨,除了牧场多了那些唐军。 孩童中有一些很胆大,他们好奇的去打量这些唐军,他们的铠甲那么锃亮,长相也跟他们大不一样。 金帐, 武怀玉出手, 给欲谷设先正了骨,然后又用了药, “不算严重,安心静卧休养,百日能好。” 阿史那伏没想到武怀玉会亲自为他医治,心中也有些感动, “谢武相。” “不客气。” 金帐里,武怀玉是反客为主,他高坐在上,阿史那伏只能老实坐在下面。 “你选的这里立牙为汗庭,很不错啊。” 水草丰美,景色也好。 阿史那伏只得苦笑,这伊丽河谷草原,本就是西域最好的牧场之一,并不比中原河套地区差。 他在西域这些年,原来一直是在高昌北面,那边的条件可就比这边差远了,所以当他得势后,便往西迁移立牙于此,看中的就是此地的草场肥美, 除此外,就是伊丽水也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节点, 丝路北线,从伊吾高昌,或是从金山来,都要经伊丽水,然后往碎叶水西去,选在这里建牙,不仅仅可以容纳许多部族放牧牛羊,也是可以从丝路贸易上获利良多。 “碎叶水的千泉山更好。” 阿史那伏无奈的道。 千泉山是西突厥更正统的汗庭所在,欲谷设这几年虽得势,可也还没能完全征服十箭部落,伊丽水以南,仍归属五弩失毕部拥立的沙钵罗叶护可汗, 叶护可汗薄布,就是立牙千泉山。 千泉山为阿史那伏觊觎良久,可惜现在梦碎了。 他连镞曷山西都守不住,更别说千泉山了。 “距离此处最近的部落是哪个?” 烤好的羊肉大串送进来,武怀玉拿起一串就吃起来,上一顿正经的饭,还是在伊吾吃的, 出了伊吾,这十天白天都在马背上,十天没生过火,饿了吃点干奶团、牛肉干,这肠胃都有点受不了。 刚屠宰的肥羊,烤出来的肉串就是好吃,尤其是配上草原上的新鲜的野菜和蘑菇, 再来点拉条子。 行军在外,能吃上这样的食物,真是让人幸福的要流泪。 欲谷设也很饿,饥肠辘辘,昨晚酒喝多了,一早起来就逃命,结果跑半天没逃掉,还差点丢条命,到现在命虽保住了, 可肚子却也饿了。 平时很普通的烤羊肉串、煮蘑菇、炖野菜什么的,现在吃的却很香,大口的吃着, 听到武怀玉问话, 赶紧又放下刀子, “距离汗庭最近的是弓月部落的。” 弓月部,也叫处月部,这部落不在西突厥直属十箭部落内,属于西突厥别部,相比十箭部落要小, 但部落人口也不少了,到如今,也有三大部落。 “处月三部之一的弓月部,原本游牧于高昌北部一带,此前随我西迁,我立牙于镞曷山西的伊丽河畔,而弓月部则在北面山前游牧,他们还建立了一座城池,弓月城。” 弓月部随欲谷设西迁到伊丽河谷,在双河与伊丽河之间,当着丝路要冲,这些弓月部不仅游牧,也还学会贸易,建立了弓月城,使得那里很快成为商贾云集,货物集散的重镇。 从弓月部原来所在的沙陀碛那边过来,也基本上是武怀玉这次西征走的路线,渡黑水、经黄草泊、大漠、小碛,渡石漆河、逾车岭,便是弓月城。 弓月城再往西,就是欲谷设的北庭了。 弓月部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为欲谷设守着车岭这个重要关口,他也疑惑,为何唐军就神兵天降了呢。 弓月部为什么毫不知情? 难道弓月部也被唐军突袭攻破了,可弓月部有一座弓月城啊,不应当啊。 再者,弓月部在车岭,也有人放牧把守的。 欲谷设不解。 武怀玉大口吃着烤肉、蘑菇,并没有解答他的疑惑, 武怀玉他们确实是也是经过了处月部地盘,但在向导的带领下,前锋苏定方轻松的拿下了车岭, 弓月部虽在车岭有安排人,但毕竟不像是中原的长城关隘那样的把守,只是派了一个小部落在那游牧, 顶多算是监视山隘道路。 苏定方在向导带领下突袭了那个小部落,他们根本挡不住,甚至连往弓月城报信都没机会。 唐骑拿下这小部落后,成功越过车岭,然后并没有理会弓月城。 弓月城并非必经之地, 过了车岭后,就是伊丽河谷一马平川的大平原,唐骑直接绕过弓月城,直奔欲谷设的北庭。 虽然一般战争常规战法,不能随便去越过敌人的城池堡垒,因为这样做容易被关门打狗,更容易被切断后勤补给,所以常规战法那就是要一路攻城拔地,这样才能有稳固后方,和稳定的补给。 可武怀玉这次又不是常规作战, 面对的也是突厥游牧部族, 他的目标欲谷设的北庭,也没有什么坚固的堡垒城池, 因此武怀玉也是打破常规,几千里的奔袭而来,根本不理会沿途的部落,甚至是弓月城。 武怀玉不说, 欲谷设就以为弓月部已经被唐骑突袭攻破了,甚至弓月城也已经被唐军控制,他越想越觉得如此,甚至认为高昌国和可汗浮图城都被灭了, 唐军绝不仅是眼前这万余骑兵, 在弓月城,在双河,在雅罗斯川,甚至是曳咥河等地,肯定都还有大量唐军,甚至是协从出征的东突厥、契苾、吐谷浑、党项等部族兵马。 大意了。 欲谷设长叹一声,自己终究是大意了,听信了高昌王的鬼话,觉得隋朝那么强盛都不曾征西域,大唐如今还远不如大业强盛,肯定也不会真来打。 就算真来打,有高昌国和可汗浮图城守住西域门口,唐军也难攻下。 他在那边安排了阿史那矩、阿史那贺鲁两员大将,肯定能守住,只要唐军不能迅速攻破,他就可以召集诸部杀过去,把唐军包围灭掉。 却不料, 人家不仅出兵了,而且还这么悄无声息, 也不能怪贺鲁他们无能, 毕竟自己也是悄无声息的就被靠近和击溃了。 想到此,也不由万念俱灰。 不由的又想起十余年前,在碛口被唐军杀的落花流水的往事。 “附近除了弓月部,还有哪些部落?” “突施骑。”心生无力的欲谷设也算是彻底的投降了,知无不言。 欲谷设是得到五咄陆部支持当上大汗的,五咄陆部之一就有突骑施部,突骑施部的地盘就是伊丽河流域, “突骑施实力如何?” “挺强。” 欲谷设告诉武怀玉,突骑施部有两大部落,分别是索噶莫贺部与阿利施部。因为突骑施游牧在伊丽水流域,处于与西厢五弩失毕部前线, 这些年西域动荡,五弩失毕部和五咄陆部矛盾重重,相互对立,攻伐不断,突骑施跟他们打的最厉害, 欲谷设带着处月等西来,也是突骑施乐见的强援。 正是有了欲谷设的增援,突骑施也越过了双方之前约定的伊丽水界线,不断往南扩张,甚至已经一度到了絜山,也就是热海(伊赛克湖)北面,他们完全占据了伊丽河的南面, 甚至试图抢夺碎叶水的北岸。 武怀玉听着欲谷设的介绍,再结合自己掌握的情报, 现在他成功拿下了欲谷设的汗庭,还生擒了欲谷设,但有个问题也随之而来。 那就是他们的行踪肯定也已经暴露, 北面不远有弓月部和弓月城挡住回去的路, 而西面南面,又有五咄陆部之一的突骑施部,其两部分处伊丽河的上下游,这意味着现在武怀玉这万余骑, 实际上被弓月部、突骑施索噶莫贺部、突骑施阿利施部给三面包围了,甚至在汗庭附近不远,也还有欲谷设的直属部落人马。 “突骑施首领是谁,此人如何?” “突骑施的首领是贺逻施啜,我咄陆部五大啜之一,非常骁勇善战·······” “你觉得贺逻施啜,肯接受朝廷招抚,愿意归附大唐吗?” 欲谷设沉默不语,以他对贺逻施啜的了解,不会。 武怀玉明白了,不过也不慌。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不服,打到服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7章 愿请长缨 “送欲谷设去休息,派兵守卫,莫让打扰。” 武怀玉看阿史那伏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许多食物,把该问的都问了,也没再多留他的意思,虽然这位态度很好,可武怀玉并不信任他。 说是送去休息,其实就安排在金帐后面的一个帐篷里。 在金帐后面,还有一排能容纳十几人的帐篷,这些原是欲谷设妻妾们的帐篷,此时暂被清空,住着武怀玉的亲兵卫队,以及一些伤员。 现在把欲谷设安排在那,说是方便武怀玉给他用药,其实就是为便于控制。欲谷设也明白,但没反对,唯一请求是想让自己妻妾跟自己一起。 武怀玉只同意让他嫡妻一起,其余的妾侍们仍在外围的安置营里。 “武相,咱们被三面包围了啊,接下来怎么办?” 老程大口吃着烤肉,说三面包围,语气里却是满不在乎。 中军总管武怀义也是狼吞虎咽的,将领们一个比一个能吃,这些天仅吃些干奶团、干肉的,着实挺辛苦。 现在都是放开了吃,尤其是对那野菜和鲜蘑菇,一个个都极为钟情。 武怀玉则喜欢鱼汤, 从伊丽河捕来的鱼,稍煎一煎,配上蘑菇和嫩野菜一起煮,鲜掉眉毛。 武怀玉的老丈人樊兴则喜欢吃烤鱼,他一手拿着一条串在大柳条上的大烤鱼,一手握着条羊腿,左一口右一口的吃的正美,闻声道,“什么叫被包围,咱们这叫犁庭扫穴,擒贼擒王。 如今汗庭已破,可汗已擒,接下来那些什么弓月、突骑施什么的,各个击破便是。” 前锋总管苏定方则在吃着面片汤,汤汤水水的猛喝,他认为不能在这坐等, “我建议兵分多路,主动出击,不管他弓月部还是突骑施部,虽说也都部落兵马强壮,但现在他们还比较分散,人马没有集结起来,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不管他们会不会来归附投降,咱们不能等, 先下手为强,直取其部落首领,派兵把人‘接来’,” 这招狠, 各部落酋长被接来了,那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他们部落还能反抗吗? 长史窦驸马吃相也很豪放,提着条腿狗猛吃,这一路上窦驸马也没掉链子,伊吾到伊丽,十天的奔驰,硬是跟上来了,不得不说人家虽是皇亲国戚,但关陇军事贵族的基本素质都挺不错。 窦驸马就相对保守,担心苏定方这各个击破,会让本就不多的唐骑,越发兵力发散,反有可能被围上来的突厥人逐个击破。 “既已生擒欲谷设,此次行动已大告成功,何不一边派人去招抚突骑施、弓月、炽俟等部,一面班师,先回伊吾。” 窦驸马这提议,看似稳妥,不过也确实很胆小。 立马引得程咬金樊兴牛进达刘兰成丘行恭等诸总管的不满, 连武怀玉李修行宇文成都安禄山等也确实反对。 “咱几千里而来,才赢了一仗,现在就撤,急啥?” 丘行恭更是不给驸马面子,“怕啥?” 另一位驸马高履行赶紧出来打圆场,“窦长史也是想稳妥一些。” “打仗哪有什么稳妥,想稳妥,留在长安就是了。” 此话一出,窦诞脸色不太好看,但这位修养挺好,也没跟这群丘八们一般见识,倒是主动的哈哈笑了笑,说了几场好话。 帐中西征大将们态度出奇的一致, 这场胜利,还不能满足他们,他们好不容易请武怀玉出山,硬从侯君集那里抢来西征的机会,这都还没打过瘾就撤,撤啥。 下次再想出来统兵,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要打他个轰轰烈烈,战他个痛快。 一群武将们狼吞虎咽,也不知道吃下去几头牛几只羊,许久,终于一个个摸着肚皮吃饱了。 丘行恭更是饱暖思淫欲,提出了非份之请。 “弟兄们这一路七千里奔波,也都辛苦了,不如今晚就让大家放松放松。” 武怀玉在煮砖茶, 刚吃的有点油腻了,怕身体受不了,这砖茶还是从中原进口来的,还是武家三原伏茶砖,正经武家货,金花上等砖。 茶在铜壶里咕咚咕咚的煮着, 炉子里的牛粪燃烧着,并没有半点异味,反而有股草香味。 他没往壶里再加奶、盐等, 就煮壶砖茶。 对于这个便宜老丈人丘行恭,武怀玉向来不太喜欢,当初跟他在灵州共事,两人还起了激烈冲突, 最后丘行恭吃了大亏,还是他爹谭国公丘老爷子出面讲和,又是送孙女给怀玉为妾,又是赔礼道歉的,两家最后才化干戈为玉帛,还成了亲戚。 但怀玉确实不太喜欢丘行恭的为人,这家伙粗鲁又残暴,能干出食人心肝之事,当今世上又有几个。 他还能跟自家兄长争葬生母,完全不顾礼法。 “丘总管打算怎么个放松法?”武怀玉不客气的问,他知道丘行恭想要干什么,丘行恭肯定也知道他的意思大家都懂, 可武怀玉还是问了, 那就是一种警告, 他希望丘行恭能够知进退,不要再提。 可丘行恭一抹油嘴,嘿嘿贱笑几声,“这吃饱喝足了,当然要找几个女人玩玩。” 武怀玉却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出征前我可就有严明军纪,禁止烧杀抢掠奸淫,丘总管忘了吗?” “我现在就再次申明,我们是来征讨不臣,代行天罚,而不是来抢掠的,我们是王者之师,不是强盗。” “希望大家管住自己,也约束好部伍,不要犯我军纪。” “谁敢管不住自己裤腰带乱来,我就把他那玩意剁了喂狗!” 丘行恭没想到武怀玉一点面子不给,弄的很难看,嚷嚷着道,“咱们万里远征,那么辛苦,这些突厥叛逆,收拾收拾怎么了,看上他们的女人,玩一玩还是看的起他们了,” “要我说,咱们就应当把青壮男子都抓回去卖为奴隶,女的分给弟兄们玩,回去时再带回去一并为奴, 到时这卖奴的钱,大家再分一分,将士们人人有份,也不枉这辛苦一趟。” “牛马羊驼这些牲畜也给带走,” “辛苦一趟,不能白来,” “何必便宜这些贼子。” 丘行恭的提议,还真是许多将士们的心声,虽然绝大多数人不会说出来,或者说不敢说出来,可他们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这年头,打仗可是最赚钱的了,尤其是打了这样的大胜仗,还是对异族的战争。 武怀玉的一番话, 让金帐里的气氛变的有些安静, 丘行恭被女婿这么一怼,觉得非常没面子,却也知道武怀玉的厉害,不敢公然顶撞,只好讪讪一笑起身, “吃的太饱了,我出去转转消消食,” 武怀玉也没理会他, 按大唐人的礼制,只有正妻家算是姻亲,正妻父亲才是丈人,妾侍家不算姻亲,妾侍的父母也不是丈人丈母。 武怀玉也用不着对这便宜丈人太过客气。 何况这是军中,可不是论亲戚的地方,哪怕是正牌老丈人樊兴大将军,武怀玉也不会过多讲情面。 老程见茶水煮开, 便上来提了壶,给大家倒茶。 “老丘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在意。” 武怀玉没接话,接了茶细细抿。 “武总管,你率领的中军,负责巡逻和值守,尤其是要监督好军纪,有谁敢违犯军令,你立即执行军规。” 武怀义起身应令,然后转身出帐,执行任务去了。 老程坐到武怀玉旁边,也捧着茶一口口的抿着,“我赞成苏先锋的提议,咱们兵分数路,趁敌不备,各个击破,把突骑施、处月等首领给‘请来’。” “老程我愿带兵去打弓月城,此城就在我们身后,且挡在我们回去路上,得先解决他们才行。” “我给你三千骑,再拨欲谷设部降兵三千协从,可够?”武怀玉问。 “六千骑,够了,”老程拍着胸脯道。 “程副总管可不要轻敌,弓月部可是有座弓月城,” “那城我知道,虽说在丝路之上,工商贸易兴盛,但那城在咱们中原顶多算是个庄园、小堡,夯土城墙,也比较低矮,又没有什么内外城、瓮城、敌楼,更没有壕沟等, 这种小城,好打。” 武怀玉点了点头,吩咐高驸马给老程拨一批神机火器火药, 唐军虽没传统攻城器械,但有大杀器的火器啊,对付这种草原上的小城,不要太好用。 老程只要不是太轻敌自大,有六千人拿下此城没有问题。 苏定方也立马站起来请战。 “我请求去伊丽水下游的絜山,把贺逻施啜请来。” 樊兴则也不甘落后,要求去伊丽水上游,把在那的咄陆叶护阿史那步真和索葛莫贺首领请来。 “给我三千骑就行,不需要降兵。” 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请缨求战。 “双河一带的炽俟部就给我,”牛进达急了,“我只要两千兵。” 炽俟部,是西突厥五咄陆之一的葛逻禄部的,属于葛逻禄附属部落,相对独立,许多传统习俗也不太相同,这个炽俟部成份还是挺复杂的,主体是突厥化的粟特人。 他们此时游牧的双河流域,就在弓月部的北面,双河,也就是后世的博尔塔拉河,其东面的艾比湖,此时叫黄草泊,湖西北的阿拉山口,是一处极重要的交通要道关口。 阿拉山北的口边,就是葛逻禄人游牧的地区了,他们南抵夷播海,北至金山,游牧在曳咥河,也就是额尔齐斯河一带,实力很强。 看着这些战意激昂的将军们, 武怀玉并不觉得他们狂妄轻敌,毕竟武怀玉刚带他们就是这样赢的,战术无所谓高级低级,能赢就行。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都是好猫。 窦驸马所说的见好就收,捉了欲谷设就跑,这种事情武怀玉根本就没考虑过。 他端着茶杯,把诸将的请求全都允了,然后又点了窦诞名字。 “我想请窦驸马辛苦一趟,渡过伊丽水,前往碎叶川的千泉山,去西突厥南庭见沙钵罗叶护可汗,让他发兵前来弓月城会师。” 武怀玉打算让老程打前阵,带六千人马奔袭弓月城,他带着欲谷设等随后赶到,相较起一马平川的伊丽河谷汗庭, 弓月城虽小,但毕竟是座城,且那里背靠大山,扼守北行的车岭隘口,进可攻退可守。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8章 夜无眠 诸将得了将令,都迫不及待的各自去点齐兵马,片刻不犹豫的就出发,连休息一晚都不肯。 “待功成之时再休息不迟,”老程翻身上马,北边的弓月城已是他囊中之物。 武怀玉提醒程咬金,“不可轻敌,若敌顽抗,便让神机营出手,” “放心,我先行一步,为大总管打开弓月城,宰牛烹羊,扫榻相迎。” “好,我昨早便动身,还有,维持军纪,不要杀俘,不要劫掠,更不得奸淫。” 老程拍着胸膛允诺,然后一催踢马腹,大喝一声,率军出发。 送了程咬金去打弓月城,又送了苏定方去絜山突骑施阿利施部, 接着老丈人樊兴又带兵去伊丽河上游的突骑施索葛莫贺部, 当各路人马雄纠纠出发后, 窦诞也收拾好了,他点了百骑,将前往碎叶水千泉,亲自去见西突厥南庭可汗沙钵罗叶护可汗阿史那薄布。 “祝窦长史一路顺风。” “嗯,有苏总管在前面开路,我此行当无阻碍,”窦驸马胆量还是很大的,带着百余骑,要穿越突骑施人的地盘,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镞曷山西的北庭牧场上,顿时就冷清起来。 兵发四路, 程咬金去弓月城找弓月部,牛进达去双河炽俟部,苏定方去絜山找突骑施阿利施部,樊兴去伊丽河上游找突骑施索葛莫贺部, 四将各带三千唐骑,又带了数量不等的西突厥降卒。 此时汗庭还有四千唐骑, 以及汗庭的一众老弱妇孺,青壮突厥人都已经征召分属四将协从。 煮一壶茶, 坐在金帐外的草地上, 看着远方的雪峰, 看着碧绿的草原上的牛羊,看着一顶顶牧民的帐篷,还有那些留下的牧民老人,妻子,儿女们,她们没受打扰,仍然在重复着日常。 肥胖如熊的安禄山走来, “义父是否有些无聊,我去后面寻欲谷设的几个美人来陪阿耶喝酒。” 武怀玉批评他,“我看你才是闲的无聊,想以身试法?” “不敢,不过我刚问欲谷设了,他说草原上不少部落都有以妻女待客的传统,欲谷设妻妾婢侍女儿也多,他愿意以部落最高礼仪招待义父,他的妻妾女儿任义父挑选,看上哪个就留下哪个做陪。” “欲谷设断骨不痛了?”武怀玉不屑。 被训了几句,安禄山也不以为意,“咱们也许是最军纪严明的军队了吧,其实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咱们面对的是突厥人粟特人,是一群异族,跟他们那么客气做什么?” “义父这么严苛,军中将士们心里多有不满的。” 武怀玉知道安禄山在北疆多年,这家伙早不是当初那个灵州的放羊娃,在北疆带兵镇守,也不是那么老实的。 “你以为我严明军纪,是图个人名声?”他冷哼一声,“别被眼前的一时胜利所蒙蔽了双眼,我们现在仍是孤军深入敌后,四面皆敌。 如果我们现在就放纵军纪,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很容易就军心涣散,到时还怎么打仗?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难道你想死在这?” 严明军纪,就是要让远征军绷紧那根弦,同时宽待降兵,也是瓦解他们抵抗意志,突厥游牧民虽好战,但这些游牧战士还有个特征,不喜欢死战。 这或许跟他们游牧习性相关,他们没有固定的城池居所,逐水草而居,虽好战,但若遇强敌,打不过就走,找机会再打回来便是。 他们甚至也不介意臣服于强者。 反正草原上历来都是谁强就依附于谁。 西突厥这些年的乱战,更是如此,这么多可汗,对于各部落来说,谁强就听谁的。 武怀玉突袭欲谷设北庭,还直接将他生擒, 欲谷设投降,他手底下的战士也都很痛快的投降了,而唐军优待他们,接纳他们投降后,他们也就没犹豫的加入了唐军,摇身一变成了附庸军。 尤其是唐军袭破汗庭后,既没杀俘,也没抢掠,更没奸淫,这让那些牧民战士,对唐军是既敬畏又感激,做起附庸军来也是心甘情愿。 反正打仗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习以为常。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别忘记我们此行目的。” 唐军不远万里西征,目的不是抢劫,而是征服。 安禄山跟大多数将士一样,觉得他们击败了敌人,那么一切都算缴获,都是战利品,不论是人口还是牲畜还是钱财,可现在武怀玉却下令一点不动突厥人的财物牲畜, 还是让很多人不理解的。 “眼光放长远点,等我们征服了那些反抗者,到时整个西域都是我大唐的,我们又何需抢掠,直接征收税赋,纳取进贡,不比抢掠强?” 安禄山呵呵笑了两声,“收税纳贡,那都是给朝廷的,可不是给将士们的。” “急什么,等大局安定,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义父,欲谷设是自愿以妻女招待,而且这还是他们的传统,我看了,他的妻妾们都很年轻漂亮,义父何不笑纳?” “还有,欲谷设跟我说了,说是感谢义父不杀之恩,尤其感谢义父亲自出手救治他,他愿意把自己的金银财宝、牲畜奴隶都送给义父,” 说到这,安禄山压低声音,说了一连串的数字,好大一笔财富。 其中黄金就有许多,还有很多香料,另外牲畜、奴隶也相当多。 不愧是如今西域最强大的君主。 这些财富,能让任何一位将军心动,可却依然没打动武怀玉。 “让欲谷设别胡思乱想,安心养伤,待西征结束,我会带他回长安,只要对我大唐效忠臣服,说不定还能承袭他父亲颉利可汗的归义王封爵,在长安做个尊贵的闲散王爷不也挺好。” 欲谷设现在这么巴结武怀玉,一来是担忧武怀玉砍了他,二来这家伙肯定也还有些野心,希望通过贿赂武怀玉,到时能够留在西域, 甚至得到大唐支持,成为真正的西突厥大汗。 可武怀玉哪会如他的意, 朝廷不是没给过欲谷设机会,甚至大力扶持过他,但他膨胀了,这才有了如今的西征, 唐军既然都出手了, 欲谷设也成了俘虏,就绝不可能再纵虎归山。 欲谷设最好的下场,就是跟他爹颉利一样押送长安,听话还能得个虚爵散官,做个长安寓公。 不听话,那就死路一条。 不可能还让他再当什么大汗。 安禄山离开后,武怀玉闭目养神,在脑中再次复盘。 此次西征第一步,很成功。 奔袭数千里,擒贼擒王,一举拿下欲谷设。 但仅仅擒了一个欲谷设还不够,经过他的仔细了解,现在北庭这边,欲谷设之下,有实权者还不少。 比如五咄陆的五大啜, 而在这五大啜之外,还有四位叶护需要武怀玉警惕。 这四大叶护,现排第一的是真珠叶护,他是欲谷设的儿子,他现在并不在汗庭,而是在处木昆部。处木昆是五大咄陆部之一,游牧在金山以西,大约是在准噶尔盆地那边。 真珠叶护之下,是沙钵罗叶护,这人就是欲谷设心腹的阿史那贺鲁,密点室可汗的五世孙,他在额尔齐斯河的上游多罗斯川游牧,统辖处月处密哥舒歌罗禄诸部, 如今奉欲谷设之令,率军驻于高昌北面的可汗浮图城,实力派。 除真珠叶护和沙钵罗叶护外, 欲谷设手下还有两位叶护, 也都是密点室的五世孙,分别是莫贺咄叶护阿史那弥射,以及咄陆叶护阿史那步真,这还是对堂兄弟。 弥射曾经在西突厥大乱时,被诸部推举为可汗,但他拒绝了,后来大唐还一度册封他为奚利邲咄陆可汗,他的堂兄步真野心很大,欲自立为汗,遂谋杀弥射弟侄二十余人,兄弟成仇。 两人互相攻伐不断, 也正是因此,才让欲谷设后来有了可趁之机。 欲谷设后来成了五咄陆部之主后,对弥射和步真兄弟俩也是有意打压,比如把原本归弥射统领的处月处密等部交给了贺鲁, 把步真统领的处木昆等部,交给了自己儿子真珠叶护。 不过弥射和步真俩人在突厥部众中威望还是挺高的,这两人也都比较能打,要不是因为步真野心太大搞的兄弟反目成仇,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哪还有欲谷设这外人什么事。 如今欲谷设成了武怀玉的俘虏, 但四大叶护和五大啜,却还个个在外,各拥强兵。 希望接下来, 四路兵马,能够处处开花, 这一晚, 武怀玉睡在欲谷设的大帐中,倒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出征在外也没那么多挑剔, 连日来的行军,也让他很疲惫,放松下来后,很快就睡着了。 欲谷设在不远的一处帐篷里倒是一夜无眠, 他胡思乱想了一夜, 他主动的献财富,献妻妾,奈何武怀玉根本不理睬,这让他很失落,他觉得自己的大汗梦碎,只怕难逃他父亲般的下场, 被押送长安,献俘太庙,从此软禁长安,成为大唐天子宫廷宴会上那个跳舞陪酒的小丑, 可他毫无反抗能力。 夜, 汗庭北方, 弓月城, 夜色下已经闭城的丝路重镇弓月城,突然就响起了几声惊天霹雳,然后是火光冲天, 弓月城突然就在黑夜里露出了几个豁口,好像是被隐藏在黑暗里的巨兽给咬了几口。 没等弓月城中的人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城外黑暗中喊杀声四起, 无数战士从那豁口杀进了城。 火光四起, 杀声震天。 城中的处月首领大声呼喝着,命令吹响号角,让所有人拿起武器抵抗, 城外, 程咬金听着那喊杀声,感受到了城中弓月部族的顽强抵抗, “擂鼓,” “把那三千突厥协从军全调上去,让他们入城清剿,凡抵抗者,杀无赦!” 程咬金下完这道命令,又补充了一道,“把我们的人都撤出来,” “守在城外,” “围三阙一。”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19章 沙陀人 夜正浓, 车岭下,思浑川东岸。 丝路重镇弓月城,正火光冲天,城内早乱战成一片。 “大将军,弓月人抵抗十分激烈,”一名校尉禀报。 城北, 副大总管程咬金下马,坐在小马扎上,嘴里嚼着甘草片,十分淡定。 唐军已经奉他命令分批撤出了城,换上了西突厥战士入城,三千突厥协从军,被程咬金从几个城墙豁口送进去,对抵抗的弓月部展开清洗。 撤出来的唐军,北南东三面各分兵八百围堵,只余西面放开。 程咬金身后有六百精骑待命,这就是总预备队。 如果弓月人从故意放开的西面口子突围出去,那程咬金就会让这六百骑衔尾追杀,然后其余几路兵马也会围上去。 可到现在,弓月人却仍还在城中死战,根本没有突围之意。 杀进城的突厥协从军,三千人马迟迟不能取胜,跟弓月人胶着在一起。 “将军,是否派兵进城增援?” 老程仍旧嚼着甘草,就跟那反刍的牛一样,一下又一下的不停歇。 “急个甚,” 老程丝毫不急,这仗打到现在,一切都在掌控中,他们趁黑夜偷袭至城下,弓月人居然没发现。 神机营的那些小崽子们确实厉害,趁夜色摸到城下,迅速开干,很快就成功爆破弓月城的土墙,弄出了几个大豁口,也把城里的突厥人炸的惊慌不安, 现在虽说暂时僵持, 可唐军却已经尽掌主动, 让协从军进城清剿,不过是先让炮灰上,保存唐骑实力,还能消耗些突厥降兵实力,何乐不为。 “这弓月部首领是谁,还挺顽强,这种情况下还能打成这样,也算有些本事,尤其是居然没有突围,有些血性。” 一名突厥降将在旁边介绍,“弓月城主是预支俟斤,他十分勇猛敢战,对咄陆可汗忠心耿耿,从沙陀碛一路西迁而来,可汗也是对他十分信任,故此把这处要道交与他镇守,” 预支俟斤,官爵也仅是个俟斤,这在突厥汗庭里,是个不算高的官职,突厥大汗之下,有叶护,也有啜、设,这俟斤顶多相当于中原的刺史。 弓月部是处月部的一部,预支俟斤跟欲谷设关系好,效忠于他,这些年带着部落跟着欲谷设东征西讨,欲谷设把汗庭从可汗浮图城迁来伊丽河谷镞曷山西,预支俟斤也带着部落西迁到了伊丽川, 最后流域的思浑川一带, 思浑川,就是伊丽河的支流喀什河,这条河是伊丽河上游主要支流,不过喀什河谷地势狭窄,但这位置却挺重要。 尤其是在喀什河谷下游汇入伊丽河那段, 丝绸之路从高昌西行到伊丽川往碎叶水去,要翻越车岭,这个车岭是必经之路,而车岭南面出口,就在思浑川下游的北岸, 弓月城,正是处于车岭思浑川出口的地岸。 弓月人在车岭出口附近的思浑川谷河两两岸,建立了大小弓月城,小弓月城扼守险要, 大弓月城在思浑河南岸,伊丽河北岸,这里地势更平坦,水草丰盛好放牧牛羊,而且也便于建立城池,做为丝路上的商贸重镇。 预支俟斤这支西迁来的部落,被称为弓月部,也称为预支部。 他们的实力还是挺强悍的。 “都说处月乃突厥别部,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铁勒人?” 那名突厥贵族便解释说,处月并不是突厥人,既不是高贵的蓝突厥,也不是黑突厥,要细论起来,处月跟铁勒这种被称为突厥别部的有很大不同。 一直以来,虽然铁勒诸部屡被突厥征服,但他们不论是传统文化还是心理上都是极不认同突厥的,所以叛服不常。 早些年契苾和薛延陀部都是在西域金山一带游牧,一有机会就立即建立自己的铁勒汗国,两部兵败后,也是仍不肯臣服,或内迁中原,或东迁漠北。 而处月处密部都被称为突厥别部,但他们却一直以来跟突厥关系极好,尤其是与西突厥,那是铁杆小弟,忠心耿耿。 “要说处月人来源,很杂。当年我突厥西征,处月游牧于乌孙故地。” 其实突厥人也一直搞不太明白处月他们到底是啥成份,但这么多年杂处,也略知晓了些他们的渊源,已知他们大致是在悦般国后期开始,月氏人,乌孙人,匈奴人等融合产生的一个新部落联盟, 他们并不是铁勒人,所以跟铁勒人很仇视突厥人不同,处月人并不与外来的西突厥为敌,甚至还在西突厥的有意拉拢下,合作愉快,成为西突厥一支铁杆力量。 正因为处月是这样的一个数族融合的新部落联盟,所以处月部内部也分有好几个部落,甚至还有内姓和外姓之别。 就跟突厥有本部和别部,有黑突厥有黑突厥一样。 预支部在处月部这个联盟里,也算的上是一支核心部族,但并非如今最强的那支,所以他们离开了传统的游牧地,跟着欲谷设西迁来到伊丽水, 在伊丽水上游的北岸一带游牧, 预支俟斤对欲谷设的这份信任和安排都是十分感激的, 此时,这份忠诚,让预支俟斤站在土城中,赤着膀子挥舞大刀狂砍,边砍边吼, 大刀舞动,数名冲上来的突骑施人被砍翻在地, 火光中, 高大魁梧的预支俟斤认出了那些人衣甲的特征,“你们是突骑施人,为何要背叛咄陆大汗,为何甘愿沦为唐人的走狗?” 他狂怒,他大吼,他不解。 黑暗里, 一名突骑施战士趁其不备,射出一支暗箭。 混战的声音,为这暗箭提供了极好的掩护, 啊的一声惨叫。 那支暗箭刁钻的射中了预支俟斤的左眼, 趁着预支中箭,又有数名突骑施战士冲了上来,他们端着长矛便刺,预支满脸是血,他咬着牙,提起大刀再次狂舞,扫开数支长矛, 却仍被一支矛刺伤了腿, 另一支则刺中了他的腰, 预支最吃亏的就是没来的及披甲, 还有就是他的亲兵护卫太少,一开始还被他派去堵缺口,结果导致身边无人,被围上来的突骑施人杀光了。 他堂堂弓月部俟斤, 只能光着膀子孤身应战, 身中数创,尤其是左眼中箭,这让预支疼的发狂, 他如嗜血的暴兽,怒吼着伸手抓住箭,一把将箭拔了出来,却是连左眼珠都拔出来了, 看着这颗眼睛, 预支更加狂怒, 他张嘴,一口把自己的眼球吃了, 然后也顾不得腰间和腿中矛流血,提着大刀就冲向了那些该死的突骑施人。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杀光这些该死的突骑施人,这些背叛者, 火光中, 预支俟斤浑身浴血的身影格外的伟岸高大,他那狂怒的吼叫,也是声传许久。 弓月部的族人们纷纷转头望向俟斤吼叫的方向, 许多弓月人看到了族长的惨状,也看到了他最后的勇悍时刻,看着他接连砍倒数人, 却也看到更多的冷箭和长矛, 族中浑身中箭,犹如刺猬, 他怒吼连连,手中的大刀舞的更猛更快, 可更多的突骑施人围了上来, 一支支长矛,一把把刀, 预支俟斤口吐鲜血,他在敌人中看到了一些让人惊讶的部落标饰, “沙陀部的,朱邪俟斤也背叛了大可汗吗?” 他那只独眼全是震惊,比刚才看到围攻的是突骑施人震惊多了。 沙陀, 这让他想起了老家,他们以前就游牧在金山以南,蒲类海以东,在那片名为沙砣碛的地方游牧, 他们处月有三大部落,朱邪、预支、射脾, 跟着欲谷设西迁伊丽的就是预支部,留在沙陀的是朱邪部,射脾部则是南迁。 现在他居然看到围攻他的人里有朱邪部的, 那些人应当留在沙陀碛, 那几个被他认出来的沙陀部处月人,被他震住,可很快又拔矛再刺,中口振振有声,“我们是咄陆大汗选做附离狼侍的朱邪部人,”另一个沙陀人大喊,“预支俟斤,赶紧投降吧, 咄陆大汗已经归附大唐了,我等都是奉大汗之命前来协助唐军的。” “快降吧,降了就能保全性命,” “降了仍不失你俟斤之位!” 一群沙陀人大喊,他们虽是被选中为大汗附离的沙陀人,但毕竟也都是处月部的, 对于族中这位勇士,他们也是闻名已久,十分崇拜的,看着他此时的惨状,都有几分不忍。 一名突骑施的百夫长也冲着他大喊,“预支俟斤,投降免死,” 预支俟斤呆愣当场,他没想到会听到咄陆大汗已被唐军攻破汗庭,成了俘虏,还投降了唐军的事实, 看着面前那些突骑施人、沙陀人,甚至是葛逻禄、处木昆、处密等部的人,却反而没再看到唐人, 他心中万分悲哀。 预支俟斤是位勇士,他追随欲谷设,也是认为欲谷设是颉利大汗的儿子,觉得他有资格也有能力,结束西域的动荡,重新一统突厥, 可没想到, 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不亏一击, 一阵阵头晕, 他撑不住了。 受伤太重,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拄着大刀,目光扫过面前, 已经视线模糊了, 可他却仍咬牙拄刀站着,“不降,死也不降,” 当他说出句话后,气绝当场。 可仍站立不倒。 沉默的片刻后, 那名突骑施百夫长上前,一矛将他刺倒,然后拔刀,割下了他的首级,高高举起,大声嘶吼。 无数进攻的突厥协从军欢呼, 而这刻, 附近看到俟斤被割下脑袋的处月人,斗志全无,终于绝望崩溃。 他们开始放弃抵抗,开始逃跑, 亢奋的突厥协从军则吼叫着开始最后的狂欢,他们尽情的杀戮, 然后就是下意识的奸淫掳掠,就如以往每次战争得胜后一样。 弓月城陷落!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0章 附庸 这一夜, 车岭下思浑川畔的弓月城,火光燃烧了一夜,杀戮也持续了一夜。 开始是唐军以神机雷爆破弓月城土墙,炸开豁口突袭入城,打了弓月人一个措手不及,随后换突骑施等西突厥协从军入城。 他们在城中展开厮杀, 弓月部俟斤预支拼命死战,战死。 弓月人的斗志被摧毁,他们开始逃跑,协从军开始一面倒的屠杀,唐骑堵了弓月城的三面,仅留了一面。 突骑施人在城里杀的手软, 无数弓月人在黑夜里如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最后终于发现了那个打开的缺口,拼命的往西门挤,突骑施在在西城门附近埋伏拦截,杀的手软,弓月人的尸体铺了一地,层层叠叠。 率领协从军的那名突骑施俟斤似乎都有些不忍, 下令只要逃出西门的就不再管。 他们只清剿城内残敌, 弃械免死,缴械不杀。 当城里的弓月人终于崩溃绝望,失去斗志后,许多人选择了投降。 战斗慢慢的停止,只剩下零星的抵抗, 西门那条通道,也早变成了死亡陷阱。 获胜的突骑施等协从军,砍的手发软,眼睛却都赤红,当他们成为胜利者后,他们并没有对投降者手软, 而是展开了传统活动, 抢掠,奸淫,烧杀, 尽情的放纵, 弓月城本是丝路上必经之地,也是商贸重镇,这里有许多商铺、仓库,城里不仅有弓月族人,也有许多往来丝路上的粟特人,还有大量的商货。 尽管这些路过的商人,或在此经商的商人,在战争一开始时,就全都关门闭户的老实呆在家中, 可得胜后的协从军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他们三五成群,挨家挨户的打家劫舍,见到好东西就抢,不给就杀人,甚至看到女人,便立马扑上去, 到处是惨叫,遍地是哀嚎。 往日繁华热闹的丝路重镇,此时成了暗夜中的人间地狱。 城外, 唐骑围三阙一, 好不容易从西城逃出来的弓月人,并没有因此逃脱,程咬金早安排了一支精骑埋伏着,衔尾追杀, 唯有投降方能免死。 “大将军,那些协从军在城中四处烧杀抢掠,”一名将领提醒无动于衷的程咬金。 “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进城接管弓月城?” “大将军?” 老程望着那在燃烧的弓月城,面无表情。 “派个人进城去找那头奔跑的公牛,让他约束部伍,禁止抢掠,让他们收押俘虏,天明交接。” 那头奔跑的公牛,是城中突骑施族的阿穆布扎依,他的名字本意就是奔跑的公牛,人也长的跟头强壮的公年一样,是突骑施部贺罗施啜的儿子,在欲谷设身边担任着侍卫队长,其实也是个质子。 “大将军,阿穆布扎依未必会听军令,咱们直接率军入城吧。” 程咬金却打了个哈欠,“这三更半夜黑灯瞎火的,到处乱哄哄的,急着进城干嘛,去传令吧。” 在数名军官不解的目光中,老程又下了一道命令,唐骑把弓月城四面都围起来,团团包围。 不再放一只苍蝇飞出城。 一切静待天明。 有校尉说这一晚上,突骑施等协从军不知道要造多少杀孽,等到天明,只怕城中都要被杀绝抢光。 可老程听了依然是那副样子。 唐军围住弓月城,枕戈待旦。 当黎明终于到来, 程咬金还在城外吃了顿悠闲的早餐, 战场传统食物,炖马肉。 味道只能说一般,但战场上能吃到炖马肉也还是不错了。 老程也不挑,饱餐一顿马肉,然后点齐人马,入城。 城中一夜混乱, 天明了仍还没结束, 地上到处是没收敛的尸体,许多房屋商铺也被烧毁,不少地方仍在燃烧,只有一些城中的居民在努力救火, 突骑施人还在抢掠, 有人抢了酒,在放纵的喝酒,甚至还烤起了羊肉、骆驼肉, 不时能听到街边屋里传来的女人挣扎惨叫,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唐军将领们见状都是面色阴沉。 程咬金看着那些乱糟糟的协从军,对身边人道,“听说之前高昌国和欲谷设联手攻破了焉耆国五座城池,城破之时也是烧杀抢掠, 当初攻打抢掠焉耆五座城池的西突厥人里,也应当有眼前这些人吧?” “那头公牛呢,叫过来。” 程咬金就在西城门内停下,一步步登上城头。 在他登上西门城头的时候,三千唐骑,也陆续进城,迅速的接管了四座城门。 那头公牛昨夜厮杀到快天明, 下半夜局势已定,便放心的带着亲兵占了城主府,大肆抢掠了一通后,毫不客气的挑了几个漂亮的女人,然后享受了一番, 事后,又是痛饮暴食一通,然后沉沉睡去。 程咬金派人来叫他,他还在呼呼大睡中。 他的亲兵还不愿意去叫醒他, 程咬金听到亲兵回话,不怒反笑。 “这头公牛啊,还真是一头牛,” 老程道,“既然他不愿来,那就再去请他来,要是再不肯来,就把他脑袋砍了提来见我。” 一队唐骑直奔城主府, 还是先前那突骑施亲兵队长,试图阻拦打搅到少族长,然后下一刻,被一刀砍了脑袋。 阿穆布扎依在睡梦中被叫醒, 他睁开眼皮,看到的却是数把长矛对准了他。 他揉了揉眼睛,“这是做什么?”公牛有些恼怒,他们协从军昨夜立了大功,唐军这是过河拆桥,不是兔死狗烹? “副大总管唤你前去,” 阿穆布扎依这下清醒了,嘴里嘟嚷着,还是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赶紧起身穿衣,跟着来到西城门楼上, 一路上他对仍混乱的街道,对手下那些乱兵,也没理会,破城之后,纵兵三天,这也算是传统。 公牛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大咧咧的来到西城门, 跟着登上城门楼, 程咬金一身明光铠,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城头上,全是唐军,他的人被赶下去了,城头上的旗帜,也换成了唐骑。 “那头公牛,” 老程冷冷的对他喊道,“攻城之前,俺老程可有对你言明军纪?” “昨夜,我可否又派人入城让人约束部伍?” 程咬金目光如刀,表情严肃,声音冰冷,“我大唐西征,乃是代行天罚,是王者之师,军纪严明,禁止杀俘,更不得奸淫掳掠,” 阿穆布扎依站在那,却是不以为意,“儿郎们昨夜血战,十分辛苦,拿命拼搏,伤亡也不小,得胜之后,按例要让儿郎们发泄发泄,这都是传统惯例了。” “传统,谁的传统?你当你们现在是什么人?你们现在是我大唐西征王师的协从军,那就是我唐军一份子,就得行我大唐军令,遵我大唐军法, 就算守传统,也是守的我大唐的传统,” 公牛愣住。 然后牛脾气也上来了,“副大总管这是要治我的罪?” 他梗起脖子,“我们昨夜血战一夜,为天可汗拿下弓月城,三千突厥兄弟,死伤了数百人,受伤者无数,我们立下这么大功劳,副大总管却要挑我们刺,找我们麻烦,还要治我们的罪? 难道,这就是大唐的传统?” 程咬金笑了笑,“你以为你是突骑施大啜贺罗施的儿子,我就不敢杀你?” “我有功,伱凭什么杀我?” 老程怒笑,“你个兔崽子,还敢跟老子顶牛,老子今天还真非将你砍了,以正军法。” 气氛有些紧张, 这时几名唐将出来为阿穆布扎依求情。 “念在他们初犯,可将功赎罪。” “好,念在诸将为你求你,也念在你初犯,我可以饶你一次,” 老程瞪着那头公牛,“现在,你立即亲自带人去结束这混乱,把你的人都收扰起来,” “我给你半个时辰,带着你的人退出弓月城,在城外扎营。” “半个时辰后,我会派兵巡城,但凡还有在城中抢掠者,直接就地正法,杀无赦!” 公牛脸色有些难看,愤愤不平,他觉得自己是功臣,现在却被这般不公对待,唐人故意歧视他们。 “昨夜你纵兵抢掠可以不追究,你的兵抢掠也可以不追究,但你们抢掠的钱财物资必须全都上缴,女子牲畜也一样如此, 谁敢私藏战利品,可就别怪我铁面无情了。” 老程的话让公牛更加不满,他胀了脸,“那些是我们应得的,我们现在可以撤出城,但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再拿出来?” “你要再次违抗军令?” “给你们三成,”公牛愤愤不平的讨价还价,愿意拿出三成给唐军。 “你跟我讨价还价?” “四成,四六,”公牛咬牙切齿。 程咬金哈哈大笑,边上一群将校也都不由的笑了,这个公牛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五五,对半,可以了,城是我们打下的,东西是我们抢的,现在分你们一半,还不够么?” “滚,”程咬金指着他怒喝,“把你的人带出城,东西全留下,敢私藏分文,杀无赦!” 阿穆布扎依脸色阴晴不定, 程咬金望着还在混乱中的城池,“功是功,过是过,我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千万要珍惜,否则别怪我军法无情。” 公牛黑着脸转身,愤然离去。 程咬金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发出了两声冷笑。 “大将军,若是他们不肯听令?” “我刚刚不是说了嘛,军法从事。” “真要动手?” “该说的已经说了,他们要是非往刀口上撞,那怪的了谁。” 话虽如此,可将校们却总觉得程副大总管似乎故意在把公牛往那绝路上赶。 如果昨夜唐军直接进城,那么也不会有今天这事。 现在这些西突厥人一个个抢掠了许多财物,要他们全都吐出来,这谁愿意? 难道程大将军故意的,故意先让突骑施人抢弓月城,然后再逼突骑施人把抢掠的财产上缴,这样唐军不担抢掠之名,照样把弓月城的大量财富拿到手。 至于说唐军拿到了这些财富,是否归还弓月人,这不可能。 又不是唐军抢了弓月人的财产,凭什么让唐军还。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1章 炮灰 程咬金坐在城头台阶上,揉了揉脸颊。 “传令,守好四门,” “给公牛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若是他还没把他的人都带出城,并交出抢掠所得,” “直接灭了他们。” 程咬金的话充满着杀气,让他身边的一群将校们都很惊讶, “大将军,这些人毕竟只是西突厥的降兵,新附的协从军,若是要求过严,万一激起叛变,只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这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投降归附,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反叛。”老程带兵多年,对拨给他的这三千降卒并不放心。 对他们既要削还要压, 有机会就得驯,就跟驯马一样,否则你永远控制不了这马。 这有一个过程,可以手段温和一点,但耗费时间,也可以手段激烈一点,但不好控制。 现在老程没时间,他就是要强势的驯服这支降兵。 这次打弓月城就是一次很好的驯服机会。 昨夜让他们入城作战,他们减员近两成,削弱了他们实力。而老程有意先纵他们抢掠,现在却又逼迫他们吐出来, 这些人肯定不会听话配合, 那么接下来老程就要执行军法, 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就是要把他们这种桀骜不驯给打压下去, 如果他们敢叛乱,老程不介意把他们屠光, 屠弓月城,老程不敢,武怀玉早有军令,不得抢掠不得杀俘,但处置违反军令,甚至叛乱的协从军,老程可一点不会手软。 阿穆布扎衣走下城头,返回城主府,一路上脸色铁青,胸膛气的剧烈起伏, “欺人太甚!” 城主府前, 前城主弓月部预支俟斤的脑袋插在一支长矛上,缺了一目的预支俟支依然是死前的狂怒不甘。 公牛望着那个首级,心中火更大。 他把处月部的勇士预支俟斤脑袋砍下来了,结果现在自己倒陷入困境了。 “召集大家来议事。” 很快,百夫长以上的突厥军官们都来了。 这支三千人的突厥协从军,成份比较复杂,以突骑施人为主,也还有处月三部的,还有处木昆的有葛逻禄的,也有炽俟部等,不少是直属欲谷设的人马, 唐人把汗庭的人马打散,各部杂混。 “收拾一下,准备出城休整。” “还有,程副大总管要求我们把昨夜抢掠得来的财物、人口、牲畜等全都上缴,不得私藏战利品,一切缴获归公。” 阿穆布扎衣的话刚落, 下面的一众突厥贵族们就炸响起来,纷纷叫嚣。 “凭什么?” “仗是我们打的,东西是我们抢的,唐人凭什么来夺?” “不交,狗屁也不交。” “给他们分一二成就好了,凭什么全交。” 一群索头辫发的突厥头人们,全都是桀骜不驯,要他们上缴战利品,跟要他们命一样的。 在他们眼里,打仗抢掠,天经地义,这跟欠债还钱,父债子偿,杀人偿命都是一样的。 “都别吵了,”公牛大喝一声, 他本就是突骑施少族长,而且是有名的族中年轻勇士,还是欲谷设的附离狼骑侍卫队长,威望还是插高的。 他一嗓子下去,众人也都闭了嘴。 “唐人确实很贪婪,可现在他们很强硬,咱们若是一点不交,只怕这关也过不去, 我看交一半吧, 当然,咱们把看的见的东西,都上交,其它金银珍珠丝绸这些值钱的玩意,大家想办法藏匿便是,他们总不能硬搜身吧, 还有那些战马、武器铠甲,也都是值钱的好东西,咱们把好的都留着,直接分了,” 公牛的提议,还是让很多人不满,甚至有人觉得他这首领没在唐人面前为大家说话争取, “你要有这本事,你现在去找程咬金,跟他去争取,去,” 那人被骂的退后几步,闭口不言了。 吵来吵去,可大家心中虽不满,却也知道眼下形势比人强,他们本就是败卒降兵,现在也没多少可反抗的本钱。 最后只好同意了公牛的那个提议, 想办法隐匿值钱的细软,把好的战马、武器、盔甲都分了,至于牲畜女人等这些大件的东西,只好上交给唐人。 一个个骂骂咧咧,非常不高兴。 “都动作利索点,唐人只给了我们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唐军就要进城清场了。” 公牛说完,转身便回了后院,他眼睛胀红,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心里百般不顺, 后院,他的亲兵们还在放纵享乐, 一群被掳来的女人有气无力的惨叫, 公牛怒气冲冲上前,拔刀, 一刀一个,把那些叫的他烦的女人全都砍了, 这突然的举动, 让他的亲兵们都愣住,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还溅了一身血, 有个家伙玩的正起劲,结果刀光闪过,按着的女子一下子没了脑袋,还溅他一身血,这家伙一下子就被吓懵了······ 半个时辰后, 公牛带着队伍开始撤出弓月城, 他们把抢夺的俘虏、牲畜都留在了城里, 每个人都是鼓鼓囊囊的,这都夏天了,却还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还披着几件皮袍子, 里面还披着几层甲,甚至把士兵的铠甲,不论铁的皮的,都披开绑在了自己的战马上, 连坐骑上也绑了, 本来进城时就一匹,结果此时一人牵了好几匹, 有的家伙甚至还牵了几头骆驼。 还有的家伙,不顾公牛的命令, 硬是把一些青壮俘虏,伪装成自己的人,甚至有更过份的,把一些年轻的女子也伪装成部落战士的。 这种拙劣的伪装, 一眼都能看穿。 程咬金坐在西城的城门楼上, 看着那支臃肿的队伍,还有一个个臃肿的突厥协从军,都不由的气笑了。 “真是一群贪婪的家伙啊,” 一名军官道,“要不让那公牛整顿一下,然后差不多就算了。” 程咬金却道,“此例不可开,否则以后还怎么带队,还怎么号令这些投降的附庸协从军? 今天必须较真,必须得立规矩,老子说的清清楚楚,他们这是根本不把老子的话放心上,” “给老子搜查,查出一个,砍一个。” “就地正法,严惩不殆!” 什么事情都怕较真。 当然,你较真掀桌子,还得有能善后的本事。 没本事掀桌子,下场会很惨。 可是在这,程咬金想掀桌子,随时可以掀,他现在既占理,又有实力。 城门缓缓关闭。 排队等候出城的那些突厥兵都愣住了, 公牛也愣了下。 脸色越发阴沉。 程咬金的亲兵队长来到前面,手指着排在最前面等候出城的那个家伙, “带上来。” 几名唐军冲上去抓他,那人激烈反抗,唐军直接将他砸翻在地,跟按羊似的,后面的突厥人不安的躁动起来, 城头上,城门后,无数唐军立马端起了弓和弩,举起了长矛, “敢妄动者,视同叛逆,死!” 一声怒喝, 无数武器对准了那些协从军, 公牛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想不到这些唐人如此欺人, 双手紧捏着拳头, 但最终他还是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火气, “都不许乱动。” 公牛上前, “大将军,这是何意?”他冲着城头上的程咬金大声喊道。 “我先前对你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这些人,是自作聪明,还是你教他们的?” 阿穆布扎衣哑口无言。 “请大总管再给一次机会,他们蠢粗贪婪无知,” 程咬金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就在这里脱光了出城,” 公牛脸胀的通红。 觉得无比的羞辱。 “大总管,你不能这样对待功臣。” “放心,该是伱们的功劳本总管也不会贪扣,功劳都会如实记录,回头赏赐也都会有,就是这次归公的缴获,到时也会给你们一份。” “但是,还是那句话,缴获得归公,不得私藏,朝廷论功行赏,发给你们的赏赐才能拿,没给的不许私拿,谁敢乱伸手,就砍谁。” 公牛咬着牙答应了。 可底下的那些突厥人不干了, 哪有这样的事。 本来大家都差不多马马虎虎就过去了,他们也勉强能接受。 但现在唐人不仅一点不给他们,还要他们脱光了接受检查出城,这奇耻大辱, 当场这些人就乱了起来,或者说是心中的怒气积攒到了极品,要发泄,要为他们的战利品争取。 程咬金看着那些人已经拨出了刀,大吼着示威, “降兵哗变叛乱,还愣着做什么,统统镇压!” 随着一声令下, 四面唐军弦如霹雳,箭如雨下, 盾牌长枪将他们堵在街上,被高处的唐军居高临下的射杀。 那些家伙私带了太多东西,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这些东西虽然很值钱,但此时却让他们成了一个个难以移动的靶子,哪怕那一层层的丝绸、铠甲、皮袍等物能够增加些防御, 可仍不过是个活靶子罢了。 公牛大声疾呼, 但程咬金已经懒得理会他了,对他而言,这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他设计安排的一出好戏,很残酷,但于他而言,这是铲除祸害。 又或者说,是他做为一员主将,必须要为手底下将士们谋取的福利。 武相公军令严格,不许将士们抢掠,程咬金不能公然违令,但他可以曲径通幽。 至于公牛和这三千突厥降兵也并不无辜,若是他们不一再违反军令,也不致于有此祸端。 至于说损失三千协从军,程咬金一点不在乎。 这三千人也不会全杀掉,杀掉小部份,留下大部份,另外从弓月城和城外的弓月部,还能再补充许多, 而经过这血淋淋的教训,那些突厥降兵只会更加听话老实。 老程对此很有经验,因为他不是头一次这样干了,他在泸州做都督,在幽州做都督,对于那些北胡南獠,都这样干过,效果还很好。 城中惨叫声四起, 刚刚还愤怒叫嚣的协从军,此刻已经变成了惊惧的恐叫,但为时已晚。 很快,鲜血横流,血腥四溢, 许多突厥协从军的愤怒早被恐惧取代,他们纷纷跪地求饶,再没刚才的愤怒与嚣张。 一场动乱很快结束。 协从军又投降了。 程咬金看着被押到面前的公牛,还有跪了一地的协从军, “让他们抽签,十一抽杀,” 不分军官和士兵,所有还活着的协从军,十人一组抽签,每组有一个‘处死签’,抽到就处死。 没抽到的人,免死。 程咬金还宣布接受处月部的归附,并从处月部征召三千名士兵协从征讨。 同时还宣布,由这些处月新兵来执行抽到死签的协从军的处死。 处刑完后,剩下的大约两千余名原协从军,与后征召的这三千名处月部协从军,一起打散重新编伍,组成各两千六百人左右的协从左右两厢。 “赶紧结束这一切,把弓月城好好的打扫一下,准备迎接武相到来。”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2章 求饶 清晨, 太阳照常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 镞曷山西的北庭,今日要转移到弓月城,对于牧民们来说,逐水草而居,在草原上搬家是常事。他们的牧场会有春牧场也有夏牧场还有过冬的牧场,甚至春夏牧场间还有转场过渡的牧场。 就算是在同一个牧场,牧民也不是固定居住在一地,而是经常流动,有些牧民甚至十天半月就要搬一次。 他们早习惯了这种迁移的生活,搬家起来也方便,把帐篷拆了,把各家家什整理打包,然后装到骆驼背上,或是用牛车拉着。 财产多点的牧民可能有七八驼家当,一般牧民可能也就四五驼。 迁移的前一晚,牧民们已经把牛羊都赶回来了,一大早,牧民妻女天不亮就开始去挤第一遍奶,挤回来的鲜奶还要打出奶油,这是项体力活,耗时费力,但打出来的油金黄金黄,揉成一团团,是牧民们最喜欢的好东西,甚至也是交易货物的硬通货。 就算要搬迁, 这早上的一壶奶茶也不是要煮的,坚硬的茶砖拿陲子用力的敲打,打出碎沫,放壶里煮,加上鲜奶、盐巴、奶酪等各种牧民们喜爱的东西, 孩子们也对搬迁习以为常,虽然这次并不是去深山夏牧场,而是去车岭山前的弓月城, 但他们为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而兴奋, 平时牧民们都分散较开,只有自家的孩子在一起玩,像现在这般都聚集起来还是比较少的, 一群群的孩子在嬉戏,狗子跟着追逐着, 大点的孩子骑小马,小点的孩子骑羊,有的孩子拿着弓射箭,还有的一起玩摔跤, 妇人们是最忙碌的, 她们不仅要把今天的奶挤了,还要打酥油煮奶茶,等弄完这些,简单的吃过后,便要帮忙一起拆帐篷,打包各种家什装上骆驼,然后赶牛赶羊,骑上马,赶着骆驼,跟上大部队迁移。 平时牧场转场并没有这么浩大的场面, 大家转场时间有前有后,并不会有这么多人, 武怀玉饱饱睡了一夜, 早上起来精神抖擞,胃口也非常的好,突骑施人的酥油奶茶,配上羊油炸面团,烟熏马肉干,牛肉灌肠,再来点烫的野菜, 武怀玉吃的很惬意, 吃饱喝足,便也开始准备前往弓月城。 弓月处其实在汗庭的东北方向, 汗庭在弓月城下游。 好在两地相距并不算太遥远, 迎着东方的朝阳,队伍陆续出发, 一群一群的牛羊,还有一群群的骆驼, 武怀玉骑着马,带着中军四千骑兵,‘护卫’着这支浩荡的队伍前进, 那场面极为壮观。 武怀义骑着马从后面赶上来,“刚弓月城快马来报,捷报。” “很好。”武怀玉笑着对阿兄道,程咬金带六千汉胡骑兵去突袭弓月城,还有神机营这样的秘密武器,能够一晚上拿下弓月城他并不意外。 要是拿不下才意外。 弓月城虽说是座城, 但毕竟是草原上游牧民新建的城,一座并不是以战争防御为初衷建造的,那是为了丝路商贸而建造的城, “进展不错,”怀玉心情更好了。 武怀义却摇了摇头道,“弓月城是拿下来了,还斩下了弓月城预支俟斤的首级,但旁生了些枝节。” 听阿兄这语气,事情看来还不小。 “具体发生了什么意外?” 待武怀玉在马上听完阿兄说的弓月城意外,他觉得这并不是意外。程魔王明显是故意坑突骑施那些人,很不地道。 他能猜到老程这样做的缘故,一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眼下他们万余人深入敌人腹心,面对这些降卒,老程肯定不那么信任。 借机削弱他们,或者说敲打教训他们,很正常,唐将看不起胡将,太正常不过了,拼命时你上,立了功我拿。 之前打吐谷浑,薛万钧跟契苾何力不就闹到了金殿之上。契苾何力可不是一般的胡将, 跟那头奔跑的公牛他们这种新降之兵完全不同的,契苾还是驸马,那又如何,照样抢你功。 “你老丈人这行事太粗糙了。”武怀玉也是无奈,明知老程做的不对,但也不好深究, 因为他的操作,认真追究起来,也没有什么大错。 怀义也只能道,“我丈人这次确实行事奔放了点,可也是那些降卒一再违犯军令在先。” 怀义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 “走吧,到了弓月城再说。” 这个事情说好处理也好处理,说不好处理也不好处理。 好处理是因为如怀义所说,老程虽不地道,但一板一眼突厥降卒也拿不出可攻击的点。 可还是那句话,老程手法太粗糙。 如果完全不管,那势必也会影响到其它突厥降卒,影响大唐在西域的威望和公信。 不能言而无信, 若无信,以后大唐还怎么号令西域? 从这方面讲,老程缺少格局,因小失大。这次开的这个坏头,带来的后续影响,损失巨大,甚至损失了大唐许多无形的资产。 可老程只是个副大总管,是个老军头,他肯定不会考虑什么大唐以后统治西域,号令诸部这些事情,他只考虑眼前,考虑他那三千唐军,考虑如何更好的控制那些降卒,甚至是怎么给手底下兄弟们谋些福利。 一路顺利, 半天后,武怀玉率先抵达了弓月城,身后还是蜿蜒如龙的驼队羊群。 弓月城就建在伊丽水的北岸支流思浑川的东岸, 河对岸是小弓月城,北面就是车岭的南面山口。 思浑川河很狭窄险要,唯有到了这变得开阔平坦,汇入伊丽水。 而车岭的这个山口,却也正是丝绸北路必经之路,从高昌到轮台,再到伊丽、碎叶,车岭是必经之地。 车岭山高路险,翻越分水岭后,沿河一路向南,道路渐渐宽阔,然后便是大小弓月城了。 丝路上的商人,在这里休整、交易,使得这里一直都非常的兴盛。 只是此时的弓月城, 仍还弥漫着血腥气。 程咬金亲自出城迎接。 武怀玉下马,老程还伸手来扶,武怀玉笑着道,“程公为何这么殷勤?” 老程嘿嘿的笑了几声,“弓月城拿下了,对面的小弓月城也拿下了,我还已经派了一营人马屯驻车岭,扼守山道。” “弓月部首领预支俟斤被阵斩于昨夜城中,” “今早,弓月部归附,我征召了三千青壮协从西征。” 武怀玉向着弓月城走去,不时的点头。 他没去提弓月城的意外, 老程倒是有些忍不住了, “那个,有个事要跟你禀报一下,我治军无方,昨夜麾下突厥协从军在破城后,不听军令,擅自抢掠, 今早我让他们上缴私掠的战利品,他们还因此哗变,我不得不镇压,” “哗变很快镇压了,我按十一抽杀法,处死了几百人,然后把余下的两千余人跟新征召的三千弓月部,混编一起,组成了我的左右两厢协从军。” “大总管,是我治军无方,是我无能,出了这么大差错,还请大将军责罚。” 武怀玉看了这老魔王一眼,摇了摇头,“先进城吧。” 老程故意放慢了点脚步, 落后到女婿怀义的身边,“二郎是啥打算?” “阿耶不必担心,二郎自有分寸。”怀义安慰了老丈人两句,不过还是忍不住道,“这事,阿耶办的有些糙了点,” “我也是要为兄弟们谋些好处,可二郎军令那么严,咱也不好直接抢,只好坑那些家伙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完全算坑他们,我可是一而再的向他们言明军纪,可是这些人就是不听啊, 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军法无情,我也只好军法从事,严肃军纪啊。” 怀义没法说老程,毕竟是他老丈人。 武怀玉进了城, 让人把阿穆布扎依先叫了来, 这位公牛现在无精打彩, 老程下起狠手来是真一点不客气,十一抽杀,那些协从军一个都没放过,所有人都必须抽签,包括身为这协从军总管的公牛,他可还是突骑施大啜贺逻施的儿子呢, 老程照样逼着他抽签,好在他运气好,没抽到死签。 但也把这家伙吓的够呛, 这一番折腾下来, 现在公牛彻底蔫了,就跟那去了势的公牛一样了。 他不知道的是,老程虽逼着他抽签,可对他却是特别照顾了,提前给他安排了一支活签,老程也要顾虑下他的身份。 万一公牛抽到死签,杀还是不杀?杀了的话,万一贺逻施啜本来想归附大唐,结果因这事而黄了,把突骑施给逼的坚决反唐,那就不划算了。 “阿穆布扎依,你知罪吗?” 公牛本来见了武怀玉,还想告程咬金一状的,可没想到,武怀玉上来就问他罪。 武怀玉先声夺人, 细数了公牛和他的协从营的数条大罪,每一条都是罪当死。 公牛都懵了。 “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以正军法,” “斩首后悬首于弓月城门上,以儆效尤!” 阿穆扎依尔也是突骑施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有名的勇士,还是欲谷设的附离狼骑侍卫队长, “大总管,我,我,”公牛彻底怂了,扑通一声跪下了,他没想到年轻武大总管,比那程副大总管,更狠,这下是真怕了, “大总管饶命!”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3章 赤心 “大总管饶命啊,” 阿穆布扎依惊惧的喊叫,数名大总管亲兵上前拖人。 武怀玉长身肃立,一脸无情,“你虽胡类,可既归附我大唐,又加入我西征军为仆从附庸军,那就得遵守我大唐军法。你一再罔顾军法,岂能容你, 推出去,斩了!” “大总管饶命,我再不敢触犯军法了。” 亲兵拉扯着将他往外拖, 眼看就要拖出去斩了, 一道雄浑声音在外响起,“大总管且慢,刀下留人。” 程咬金大步进来,他看了眼被拖死狗一样的那头大公牛,伸手将他先提了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灰尘,然后对那几位亲兵道,“且容我跟大总管说几句话,” 亲兵撒手,退到门口。 程咬金来到武怀玉面前,“大总管刀下留人,仆从营昨违反军纪是事实,但他们昨夜也是浴血奋战,为拿下弓月城立下了大功。 他们有过也有功,功过虽不能相抵,但本将身为他们的直属上官,已经处置过他们了, 大总管若是对处置不满,可以处罚本将,还请放过他们一马,” 武怀玉冷哼一声,“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淆?” “他们眼中毫无军纪,放过他们这次,谁能保证他们下次不再犯?” “大总管,本将愿为他们做担保,也愿意负责严加管束,若是他们再犯,到时连末将一起严惩!” “你真愿保他?” “他既是本将麾下,那我就当保他,现在我们也算半个兄弟,以后并肩作战,共同厮杀,也会成为生死袍泽。” “既然你肯担保,我就饶他一次,人你带回去,但,将他降为你部协从左厢副总管。” 老程赶紧道谢,然后一巴掌重重拍在大公牛的肩膀上,“还不谢过大总管。” 公牛头嗡嗡的,一时还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早上程咬金还要杀他,甚至要杀了所有协从军,后来改十一抽杀,他也被强迫抽生死签,幸运眷顾才没抽到死签逃过一劫。 现在姓程的怎么这么好,又是跑来喊刀下留人,又是亲自为他担保? 脑子乱糟糟的,只知道如木偶一样被姓程的按着跪下,向武大总管磕了好几个头,然后又被拉去, 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城外营地里, 既有自己突骑施的人,也有新合来的处月的人,那些处月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仇怨, 若是早上十一抽杀的军纪震慑了许多人,只怕此时他们早打起来了。 公牛甩了甩脑袋, 这时一队唐骑进来,召集左厢两千多人集合,然后当众宣读了大总管的最终处置, 昨夜入城破敌之功,仍然全部记录,抢掠和哗变之过,也已记过存档, 又宣布大总管派人送来了一批牛羊,是犒赏他们战功的, 新归附的处月附从军也有份,那是奖励他们归附协从的。 今天牛羊肉管饱,大家敞开了吃,甚至大总管还把收缴上来的财物,也拿出了一些分赏给他们。 本来愁云惨雾的城外左右厢军,顿时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些突厥各部战士,本身就是牧民,对于杀牛宰羊那是极为熟练,于是乎一个个的开心的开始噶羊宰牛, 健壮的牛牵来,小锤子在牛眼后点位置轻轻一锤下去,牛立马就躺倒失去知觉,然后趁机掏出尖刀捅脖子放血,牛就再醒不过来了,动作一气哈成,牛还不遭罪, 噶羊就更简单了。 放完血,众人一起掏出刀子开始剥皮, 这手艺他们更精,牛羊皮,野羊野鹿老鼠旱獭兔子各种皮他们一年不知道要剥多少,小刀子轻轻的一下下划拉,皮肉分离,丝滑顺畅。 做着这些熟悉的事,闻着那肉香,他们的心情也变的开朗起来, 甚至突骑施和处月的人,也没那么大眼瞪小眼了。 肠肚内脏取出,有人去顺肠子,有人去洗肚胃,还有人已经在忙着做血肠,大家忙碌着,也开始说笑着, 大家觉得武大总管人挺好,他们早上一时头脑发热,都拔刀了,可武大总管来了后,不仅没再追究,还仍记了他们昨夜的破敌之功, 这又是赏赐牛羊,又是赏赐钱绢的,真好。 有人说程副大总管也还可以, 他们似乎忘记早上他们被当场砍死上百人,事后又十一抽杀死了几百人,加上昨夜城中战斗死的,三千人一天时间,都没了六七百。 他们现在却说程副大总管人其实不错,要是换成他们突厥其它什么大汗、大啜、大俟斤、叶护啥的,早把他们全砍光了,就算没全杀,其它人也肯定是沦为奴隶。 程大总管还给他们担保呢。 新鲜的肉切成大块,砍来柳条串成大串,也无需腌制,先烧一堆炭,然后把肉串插在炭火余烬旁烤便是了。 武怀玉站在城门楼上, 看着两个协从军营地的热闹,脸上露出了微笑。 老程站在一边,非常佩服这个比自己长子还年轻些的大总管,刚才那手玩的漂亮啊,比他的糙活确实要细的多。 打下大小弓月城,突厥协从军几乎把所有财物都抢掠走了,老程早上开刀杀人,没收了这些财物,全都收缴了。 现在武怀玉一来, 先拿出了一些牲畜牛羊骆驼马匹,还给了那些弓月部族人,只还了一部份,却也让那些弓月人感激戴德,那些被强征入协从军的弓月男子,也都因此向武怀玉跪伏拜谢。 然后武怀玉又把收缴的其余财物,分成三份,一份登记存档,以后上缴国库。一份暂留存军中,充做军用。 剩下一分,拿来犒赏将士们,给了突骑施等攻城者两成,给了新加入的协从军一成, 然后就是跟着武怀玉从汗庭那边刚过来的,也分到一成。 剩下六成,武怀玉全赏赐给了老程手下三千唐骑。 对于这个分配方法,老程没反对,其它将校们也没反对,大家都知道这是笔飞来横财,本不该有,是老程坑了那些仆从军才有的。 所以能分到一份就很高兴了, 而经过计算,每人到手的那份也不算少。 对于处月人来说,他们本来被攻破城池,成了俘虏,按例有些反抗激烈的会被处死,剩余的青壮会成为奴隶,他们的妻儿也会被瓜分,更别说他们的牛羊牲畜。 但现在唐人却把被突骑施人抢走的牛羊牲畜,还给他们部份,虽然只是部份,但有了牛羊,牧民们就算又有了生机。 而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得以放回,家人再团聚。 他们是劫后余生,本来坠落万丈冰窟,却又被救起,哪还能不感激。 似乎所有人都在感激武怀玉, 突骑施等感谢武怀玉不杀之感,感谢他还赏赐他们,弓月人感谢武怀玉赦免他们,感激发还了妻儿老小,感激发还了些牲畜, 唐军将士也挺感激武相,给大家分了这么多额外的赏赐。 弓月城又恢复了热闹喧闹, 武怀玉进驻弓月大城,程咬金带本部过河移驻弓月小城,并分兵守卫车岭。 七千唐骑驻守大小弓月城和车岭,有城池可倚的七千唐骑,加上上万的部落协从军, 安全稳固了。 思浑川河两岸,一直延伸到下游的伊丽河畔,再到车岭山前,一顶顶的帐篷搭了起来, 那些牧民们熟练而又从容, 从骆驼上把各种家什卸下,选块地,迅速搭建好帐篷,然后架起炉子,取出带来的干牛粪,就可以立马做第一顿饭了。 饭可以晚点吃,但茶却不能等。 先煮上一大壶奶茶,当茶香四溢的时候,牧民们也觉得生活又安定下来了。 还有人宰羊也庆祝搬到了新地方。 迁移时合群的牛羊骆驼,这个时候也都分群,牧民们总是眼神尖利,一眼就能在一大群羊中找到自家的,并把他们分开。 挤奶,牧羊,老人孩童们也没闲着,去打水、捡牛粪、挖些野菜, 生活继续, 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又似乎没什么两样。 弓月城头的旗帜换了,换上了大唐的旗帜。 武怀玉到来后,抚慰了弓月部族人,还代朝廷授封预支俟斤的儿子为思浑州都督、刺史,并赠名赤心。 预支赤心,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昨天他在小弓月城,逃过一劫。 思浑州,武怀玉以伊丽河支流思浑川流域所置的一个羁縻州, 赠名赤心,自然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对唐赤心一片。 不管这位赤心内心如何,但在外人眼中,预支赤心接受了武相的招抚,接受了授给的官职, 甚至还接受了武怀玉授他为程咬金部右厢协从军总管之职。 他虽年轻,但他预支俟斤长子的身份摆在那,在武怀玉支持下,他还得到族人们的拥立,也得到欲谷设等的‘支持’,继承了他父亲预支俟斤的弓月部俟斤之职。 他失去的弓月城主这一头衔还有大小弓月城。 大小弓月城,还有车岭栅,武怀玉在这设立了弓月守捉,弓月守捉设在思浑都督府境内,但弓月人是无权管辖的,事实上这是大唐征服者在这的驻军基地。 此刻起,弓月城正式易主,预支赤心与大唐立下盟约,把大小弓月城交给唐军,双方立誓盟约,还勒石为记,就立在弓月城中。 那位赤心俟斤还当众请求拜武怀玉为义父, 武怀玉没答应,但收他做了个记名弟子,他还顺便把奔跑的公牛阿穆布扎依也收为记名弟子。 收了公牛为弟子后,武怀玉让他给他爹贺逻施啜写封亲笔信,派个随从回突骑施絜山驻牙之处,劝他父亲来弓月城拜见大唐武相,接受招抚,归附大唐。 公牛表示愿意亲自跑一趟,但武怀玉没答应,理由是公牛现在是左厢副总管,总管位置还给他留着,现在左厢军务繁重,离不开他。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4章 改旗 西域草原部落游牧生活,并非诗和远方,没有那么多的惬意悠闲。丝绸之路上,也并不是一路繁华热闹。 车岭山前的弓月城,市场和商铺又恢复了营业,这是西征西营通知他们营业的,不论是突厥商人还是粟特胡商人,还是路过暂停城中休整的行商,他们在那晚的战乱中,都受了不少惊吓和损失, 也有一些人死于抢掠。 行营让他们去登记自己的损失,然后很快让他们去认领自己的商货,虽然只领回了一部份,他们还是非常高兴和感激。 本以为已经失去了,不想还能失而复得,这让人激动万分。 弓月城门有许多唐骑守卫,加强了检查,每个出城的商人,还得先到城主府的行辕去开过所,商队人员、数量、目的地、路线、货物清单都要登记,通过后发给盖章的路引, 不过因为战争, 那些过往的丝路行商,都打算暂留在弓月城以观形势变化,待局势明朗后再出发。 仆从军都驻扎在城外, 城内驻扎的是唐军,军纪严明,日夜有队伍守门、巡逻,这让城中比以往还安全良好的多。 小偷小摸都没了, 敢有趁机偷盗抢掠斗殴等的,唐军可是严惩不殆,砍了几个为首者,其余的全都贬为徒犯,为唐军劳作。 越来越多的人马在往弓月城汇聚。 也有仍不知情的商队,按原计划抵达弓月城,然后惊讶的发现这里变了天。 “这是大唐军?” “他们怎么在弓月城?” “莫不是伊州的安西军?” 商人们疑惑万分,也忧心忡忡,可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弓月城前,巡逻的唐骑小队也迎了上来。 于是他们只好不安的停在原地, 商队头领还已经让人准备钱财甚至是货物,长途贸易的商队,最怕的就是战争,平常情况下,他们常走丝路,对沿途各方势力都很熟,甚至都是一直有打点好关系, 虽说沿途要打点,但总归是安全的。 就怕这种突然爆发的战争,他们出现在交战的战场上,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最怕的还是那战败的乱兵,那真是毫无道理可讲,那些败兵会毫不犹豫的抢劫他们, 运气好点,只抢劫他们的钱财货物,运气不好,商队连人都不会被放过。 “这些唐军不会抢我们吧?” “当兵的都一样,兵就是匪。”一名大胡子粟特胡商团首领感叹道,算他们倒霉,他们是从碎叶城过来的,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只能祈求他们不要太贪心。” “贪心也没办法,但求能够放过我们。”商团的护卫队长是一名健壮的柘羯武士,他身手敏捷,骑射了得,在丝路上挺有名头。 可在军队面前,尤其是唐军面前,这位取汉名曹弘的武士,从河中往来长安多次,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商团护卫。 可在这里遇到唐军,依然是没有半点把握。 一队唐骑策马奔腾转瞬而至, 人雄马壮,铠甲锃亮,甚至有些刺的粟特胡商们的眼睛疼。 为首一名唐骑在马上喊道,“在下大唐西征行营前厢军巡骑队正曹破虏,你们从哪来,要去哪?” 他说完,身边有人用突厥语和粟特语又喊了一遍。 头戴尖顶花帽穿窄袖花袄,深鼻高目大胡子的商团首领跳下骆驼,上前几步。 他用带着长安口音的汉话回答,“在下是来自河中康国的行商康慕客,贩了一批货物正要前往长安,途经弓月城。” “你汉话说的不错,去过长安?” “去过长安多次,敢问将军,弓月城发生了何事?” 队正曹破虏对这个汉话带长安音的西域康国粟特胡商有点好感,笑道,“欲谷设和高昌国王麹文泰反叛大唐,拦截丝路,还攻打大唐藩属焉耆国,阻拦西域诸国往大唐朝贡之路, 圣人震怒,乃发兵西征,代天行罚,我等在武相国率领下,万里风行,一路杀到镞曷山西北庭,将欲谷设生擒活捉,又发兵攻下了弓月城, 如今欲谷设和弓月部都已知错悔改,归附大唐矣。” 康慕客一脸的震惊。 甚至不敢相信。 根本没听到半点风声,这大唐说出兵就出兵,而且还一击即中? 欲谷设这几年强势崛起西域,猛龙过江强压地头蛇,西突厥的沙钵罗叶护可汗父子都不敌他,眼看着欲谷设有可能一统西突厥, 怎么突然就成了唐军俘虏, 还有,这弓月城的城主乃是处月部的预支俟斤,有名的勇士。 怎么也说没就没了。 “带了些什么货物?”曹破虏例行巡问,并表示要求检查。 康慕客顾不得震惊,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波斯萨珊朝的银币,他把钱袋递给曹破虏,笑着道,“曹将军辛苦了,这是我们商团的一点点心意,给将军和兄弟们的茶水钱。” 曹破虏看了眼手中的钱袋。 康慕客赶紧道,“就一百银钱。” 他还怕这曹队头不知道这钱值多少,于是又小声解释了几句,“这银钱一文,在长安可换开元铜钱三十二文,在西域一百银钱,可买马三匹。” 一百波斯银钱,那就是价值三千二百铜开元。 这个礼数还是挺有诚意的,毕竟都值三匹马了,对于一个小队头来说,确实不少。 可曹破虏却把银钱袋递还给了他。 康慕客以为他嫌少,咬了咬牙,“我们这次贩的货物主要是香料、宝石、玛瑙、水晶、金银器、地毯、胡姬和名马等。” “我们送曹将军一袋胡椒,再送将军一匹好马。” “你误会某了,”曹破虏仍旧是摆了摆手,虽然他对送上门的那些礼物其实也挺心动,一百银钱,一袋胡椒,一匹马,就算是跟队里兄弟们一起分,再孝敬一些给上司,也还能分不少。 但他还是不得不拒绝。 大总管武相公军纪严明,再三严令,他可不敢乱伸手。 好在,打下弓月城,大家都分到了一份很丰厚的赏赐。 “我们再送曹将军一个胡姬。”康慕客心疼的道。 “放心,我只是简单的检查一下,然后你们就可以进城了,大总管有令,维护丝路安全,严禁任何人阻碍丝路侵害商旅, 即日起,对路过弓月城的行商、货物,都将减免部份征税,” “康首领,弓月城欢迎你,” “欢迎来到大唐西域弓月城!” “请!” 康慕客见这唐人队长还真拒绝了他送出的礼物,又是愣了好一会, 他经常往来长安与河中昭武九姓间贸易,从长安到陇右,再到河西,一路上也没少跟唐朝官员和军官打交道,基本上都是要打点的, 可这些唐军居然不收礼? 唐人占领的弓月城,还减免商人税收?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5章 臣服 唐慕客带着几分意外和不安随着曹破虏来到弓月城门前, 铠甲锃亮的大唐战士守卫城门前,精锐无比。而在弓月城外不远,还立着几个营地,远远的能看出那是突厥诸部,看他们的帐篷、旗帜等能认出,有突骑施人、有弓月部人还有炽俟部、葛逻禄、处木昆等的。 甚至还看到了金狼旗,那是咄陆大汗的旗帜。 “真是想不到,天可汗的骑兵真的已经征服了北庭。” “带兵的统帅是谁啊,如此厉害?” “听说是宰相武怀玉。” “那位从没败过的战神武青阳?” “嗯。” “想不到居然是他带兵来西征,那就不稀奇了,当年咄陆大汗他爹颉利大汗本就是数败于武青阳之手,最后还被他生擒活捉,咄陆当初也同样是他手下败将的,” 粟特商团的人用粟特话惊讶的议论着, 康慕客再次把刚给要给曹破虏的银钱袋子拿了出来,甚至还特意掏了一条水晶项链,河中盛产水晶,各种水晶饰品在长安很受欢迎,粟特商团来唐,都会带上不少水晶制品。 “请接受检查,” 康慕客他们配合的把驼队牵到一边, 检查的还算仔细,但并没有故意刁难,只是登记各种货物品类、数量等,康慕客这支粟特商团,从康国而来,沿途交易,到了这里货物还有许多,主要是水晶、香料,宝石、银器、地毯,以及名马、奴隶。 马是康国的大宛宝马,奴隶也是贩的波斯胡姬。 他常走丝路,对长安人喜欢什么西域之物很了解,每次丝路贸易虽然遥远艰辛,但他雇佣有不少柘羯武士护卫,又与沿途的各方势力打点的不错,基本上还都是比较稳的,每次都能赚不少。 “这些是什么?” “哦,这是我从波斯和吐火罗那边贩来的一些稀罕的异兽,有狮子和驼鸟,” 一名负责城门征税的军官拿着货单,对康慕客道,“按大总管令,对丝路上的商队货物征税,税率十抽一。” 康慕客一惊。 “十抽一?太多了吧?” “你不用着急,且听我说明,这十抽一,不是路过弓月城十抽一,而是以后在西域丝路上的货,不论在哪个税关收税,都是十税一,但缴税后,在整个西域就不用再为这批货缴税了, 缴税也有两种方式,一是直接抽解货物十之一,另一个则是按货价缴钱。” “你们选哪种?” 康慕客半信半疑,弓月城征一次税,整个西域就不再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征收十分之一的税,倒也不算特别的高,他商团往来丝域多年,对于各地统治者雁过拔毛的征税倒也习以为常, 有的国王征的还不止这么多。 但一般他们也有应对方法,给征税官送礼行贿,然后就有操作空间,比如拿不值钱的货充税,这样实际缴的税就少很多。 有的地方甚至贿赂了收税官后,随便缴点做样子就行。 康慕客想了想,决定还是拿出一批货抵税, 他熟练的把银钱袋子偷偷塞到军官手里,还把那条水晶项链也塞过去, 可是,那军官跟曹破虏一样,看也没看的把东西交还给了他。 这让康慕客震惊了, 这武相国手底下的军官,怎么一个个这么油盐不进,他又不是没去过长安,不是没见过大唐的文官武将,有几个真正不贪的? 那长安西市的官员,都早被他喂熟了。 想不到在这西域,这些西征唐军还这么军纪严明。 “你们莫要让我犯错,再这样可是要定你们个行贿罪。” 康慕客讪讪的笑, 一切按章程办事,抽解十之一的货,可以用某几种货抵,不必真样样皆抽解。 最后折下来的数,康慕客选择了地毯、水晶、银器抵扣。 清点好,交割,然后就是开单子,按手印,那单子还是一式两份的,盖骑缝者。 “这张税单可要收好了,凭此单,你们这批货在整个西域,也就是进玉门关以前,都是不用缴税的。” “我们进玉门关还要缴税吗?” “那是自然,这十之一的抽解,是西域地方上的税,过玉门关,就进入中原内地了,是还要抽一次关税的。” 康慕客接过单子,又打听了一下现在西域的情况。 如果唐军只占了弓月城,那接下他们经过高昌等国,也还是要缴税的, “现在伊丽河以东,也就原北庭欲谷设所统五咄陆之地,基本上已经归附我大唐了,四大叶护、五大啜,还有诸别部俟斤,都在向弓月城赶来,参拜武大总管,” 康慕客再惊, 唐军威慑力这么强吗,诸部这就全投降内附了? 不过想想,这北庭咄陆大汗都降了,而南庭又一直是得大唐扶持的,那么突骑施等投降归附,也说的过去。 毕竟这归附,也不过是上个表章,送点贡品,又派几个子弟去长安朝贡或为官,对于突厥诸部来说,影响也不大。 一时打不过,表示臣服也很寻常。 不过心里还是很受震撼,这武青阳太猛了。 抽解货物交过税后,他们整理了货物,再次装上驼队,赶着骆驼进了弓月城,康慕客也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但这次进城后,感觉这座小土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是觉得城里变得更有秩序,也更安全了, “我们想拜见一下武相公,不知可否?” 康慕客很想见见那位武青阳,路过别人地盘,总得拜访和表示的,虽然已经抽解交税,但他是个懂事的人。 否则谁能保证出了弓月城以后,还能一路安全。 礼物得送,还得值钱,这也是经营的成本,省不得。 “大总管最近很忙,要接见诸部来降的叶护、大啜、俟斤们,未必有时间见你,不过我会把你的请求报告大总管的,如果大总管有空见你,我会再通知伱。” “好的,实在太感谢了。” 说着,康慕客又把那个银钱袋和一条水晶项链悄悄塞到军官手中。 可这名军官跟曹破虏和城门征税那军官一样,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礼物, 这让他是更加震惊了,怎么这些军官就没一个收礼? 待军官走后,他们在客栈里安置货物,喂饮骆驼等,康慕客以前来就常住这家客栈,这次客栈掌柜还是那老面孔, 他过去点了酒菜,然后跟这位掌柜的聊了起来, 主要聊的就是这些天弓月城的变化, 越听康慕客越惊讶,唐人夜袭弓月城,用了在夜晚能发出巨大火光和声音的一种神雷,一下子就把城墙弄垮了,然后唐军杀进城, 后来突骑施人入城,他们杀了预支俟支,又洗劫了弓月城,但天明的时候,唐军副大总管程咬金却执行军纪,杀了许多突骑施人,又把所有抢掠的财物没收了。 最神奇的是,唐人收缴了突骑施等抢掠的财物后,竟然还给城中弓月百姓、商人等发还了不少,后又给突骑施人也还又发了赏, 总之, 经历了那场突变,弓月城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那些唐军啊,真是军纪严明,来了后没有半点烧杀抢掠,更不会敲诈勒索,每天不仅有兵巡逻城内城外,还会有人来询问我们是否被抢被勒索等,之前有个炽俟部的在我这吃羊肉不给钱,我都没敢去报案,街上巡逻的唐军听到动静自己过来,把那炽俟人带走,还替他赔偿了我店里被砸东西的钱,连那羊肉钱都给了。”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真的,”掌柜的感叹不已。 康慕客也是越发震惊,难怪唐军能够这么快的生擒咄陆可汗,还让诸部首领们投降归附。 “四大叶护五大啜设,真的都已归附大唐?” “真的,四大叶护我都已经见到他们来到弓月城了,还有突骑施的大啜贺逻施啜也已经来了,听说其它几大啜和俟斤们也已经在路上了,” “就连高昌世子都在赶来呢!” 说到这,掌柜的笑笑,“那高昌世子来了也没用,知道这次武相国西征,用的是什么名号吗?交河道行军大总管,” “交河道,交河城,这是剑指高昌?” “肯定的,这次大唐肯定是要灭了高昌国的,说不定咄陆可汗还是受高昌牵累呢。” 康慕客也常往来经过高昌国,对高昌很了解,高昌大城就有五座,可比弓月城大多了,但要论实力,高昌虽有大小城二十多座, 但他们人口才万余户,虽说守着丝路,征税贸易,让他们很富裕,但再富裕,实力也有限, 高昌可以欺负焉耆这样的小国,但敢挑衅大唐那就是找死。 咄陆可汗实力这么强大,都被一战擒俘了,何况高昌小国。 “这么说,接下来大唐就是要杀个回马枪,去灭了高昌国了?” “那肯定的,不过我听说啊,这次都用不着武相带唐兵去灭高昌国,会让咄陆可汗、沙钵罗叶护可汗这南北两庭十箭诸部一起发兵,由他们去灭掉高昌。” 嘶! 康慕华不得不承认,这武大总管太厉害了。 西域这是彻底变天了啊! 对于他们行走于丝路的胡商们,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6章 杀伐 奔跑的公牛阿穆布扎依亲自到弓月城西门迎接父亲贺逻施啜的到来,听说父亲率部落大小首领们前来拜见大唐武相,他心情是复杂的。 他这段时间饱受摧残,心里对唐人有股特别的心情,心里期盼着父亲能够为他报仇,却又担心父亲也落得他一样下场,患得患失, 等得到父亲来了的消息,不免有点失望。伟大如他父亲,居然也不战而降。 贺逻施啜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约千骑而来,一个个都是彪悍精锐的突骑施精骑。 他远远的也看到了出城来迎接的儿子。 父子相见, 阿穆布扎依跳下马,走到父亲面前。 贺逻施啜是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索头编发,衣服左衽,他们父子的头发都是黄色的,高鼻深目。 在突骑施部落里,有黄、黑两姓,莫贺索葛部和阿利施部,这两大部落的世袭首领,都是黄姓。 部落也还有黑姓,黑姓黑发、黑眼。 这是明显的不同人种,突骑施本身也于铁勒,铁勒以前是丁零,丁零就是黄头发的白种人。 突骑施从漠北一路到了西域,最后定居在伊丽河流域,与这边的粟特等当地人融合,形成了现在的突骑施,也有了黄黑两姓,总体来说,黄姓为首。 阿穆布扎依把父亲带到城外一处空地,那是给他们的安营地。 突骑施的骑士们开始从马背上卸下帐篷等, 公牛也从城里带来了一些酒水奶菜还有已经宰好的牛羊,直接就开始煮奶茶、烤羊肉, 父子俩坐在毯子上, 贺逻施啜与儿子对话,问起这边的事情,各种细节没有放过。 “三姓葛逻禄里的炽俟部,他们没有接受唐军的招降,还联合了谋落部附属的三姓咽面部,要夺弓月城。” 贺逻施啜问,“结果呢?”他心里有预感,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他这次之所以这么痛快一弓月城,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他在絜山牙帐,一早醒来,结果发现唐骑已经突然出现在他们附近,这让他措手不及,一时间都没法集结人马。 自称大唐西征前锋总管的苏定方带着数骑来到他营前,一番谈话后,贺逻施啜惊讶得知咄陆可汗的汗庭被攻破,咄陆可汗也被俘活捉,还已经投降了。 他看到了咄陆可汗给他的信, 他请苏定方吃了头烤全羊,然后表示要考虑一下。 第二天,他儿子阿穆布扎依的信就来了,弓月城也被唐人打下,尤其是北庭和弓月两战的细节,让他震撼, 犹豫再三,他还是带着千骑北上来拜见大总管。 不来不行,仅那苏定方的几千骑,就能把他这牙帐给灭了。 何况知晓了唐军这次西征如此猛,他也敢硬顶。 “唐军那种天雷般的武器是什么?” “不清楚,唐军对此十分保密,但确实厉害,瞬间就把城墙都给弄垮了,他们骑士也有那种手持的火器,二三十步时杀伤力最大。” “炽俟部和咽面部应当败了吧?”贺逻施啜叹气。 “嗯,游牧于弓月北面双河流域的炽俟部,虽然联合他们北面的咽面部,实力也还算可以,但他们这次面对的是唐骑。” 唐军去招抚双河炽俟部的是牛进达,老牛带的兵虽不算多,但核心也有两千唐军精骑,还有一些突厥仆从军。 在发觉炽俟部不肯接受招抚,还去联合咽面部,老牛当机立断,率先发起突袭。 趁着大风进攻,以神机火器一举击溃敌众,穷追猛打,斩杀千余,俘七千余众,擒大小首领三百余人。 听到这个结果,贺逻施啜仍不免大吃一惊。 本以为炽俟部打不过唐骑,可没想到会败这么惨。 两千唐骑,带上一些仆从降兵,就能把炽俟部和咽面部打的这般惨? 炽俟部是葛逻禄三姓之一,葛逻禄人虽说不是五咄陆大部之一,但其实力也不弱,他们游牧于金山南麓,属于铁勒一支。 因地处东西突厥之间,所以一直也是以东西突厥之间遥摆不定,谁强就附属谁。 在东突厥颉利可汗败亡之后,东突厥的小可汗那史那斛勃,率兵三万余归附薛延陀,后来薛延陀猜忌其势众,准备灭之,他率部迁至金山之北,自称乙注车鼻可汗,拔悉蜜、葛逻禄等皆受其节制。 但是这个乙注车鼻可汗对葛罗禄人压迫的也很厉害,葛逻禄人也不想成为车鼻可汗抵挡薛延陀的炮灰,于是向西迁移,待咄陆可汗崛起强大,他们干脆也就接受了招抚,归附咄陆可汗。 炽俟部属于三姓葛罗禄中实力最强的,也跟谋落、踏实力两部传统相差很大,炽俟部原先对咄陆可汗最积极,因此也分到了乌孙故地,较好的双河流域放牧。 炽俟部不肯接受唐军招降,甚至还联合了谋落部附属的三姓咽面部,要出兵攻打唐军,救出咄陆可汗。 只是他们也想不到,这刚跳起来,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炽俟部和咽面部大小首领三百多人被捉,还被斩杀千余战士,又生俘七千余人, “想不到唐人如此了得。” 公牛也是对父亲的话非常赞同,他可是亲自经历,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唐军到底要做什么?”贺逻施啜有些不解。 大唐距西域万里之遥啊。 “我听武相国与诸将说,要请咄陆可汗回长安,” “大唐难道要全力扶持沙钵罗叶护可汗一统西域十箭部落?” “我看未必,”公牛摇头,“我听说,武相国要另立北庭可汗,仍维持西域南北两庭,而且是要以两庭各设一个都护府,隶属于安西都护府, 而十箭部落,以及诸俟斤部,皆设都督府置州·····” “弓月部已经先设立了思浑都督府。” 贺逻施啜在营地安顿下来,吃了顿美美的烤全羊,又休息了一会,终于等来了武相国的召见。 他在儿子陪同下入城,前往城主府。 武怀玉十分儒雅,甚至显得太过年轻,一见面满面春风,主动相迎, 一番寒喧后, 武怀玉提出要以突骑施之地,分设两都督府,以莫贺索葛部置絜山都督府,以阿利施部置嗢鹿州都督府,两都督府分置伊丽河的上下游。 “大啜以为如何?”武怀玉笑问。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7章 都护 贺逻施啜仍有些不敢置信,炽俟部和三姓咽面部败的这么惨。 “大总管会如何处置炽俟部和咽面部?”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炽俟部和三姓咽面部也不能例外,我派人招抚他们,但他们却要刀兵相见,”武怀玉给贺逻施添了奶茶,声音很平淡。 “关于如何处置,也是看他们的态度,如今他们惨败,俟斤炽俟匐已被斩杀,其余大小三百余首领也被生擒活捉,还有七千余战士被俘, 他们现在深为悔恨,已经很诚恳的向我大唐认错,我觉得他们倒也还是有些诚意的,因此也愿意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炽俟部将从双河迁回故地,金山南麓的曳咥河一带游牧,设置大漠都督府,大唐册封一位新的炽俟部首领。 “那双河?” 双河流域水草丰美,是非常好的牧场,离突骑施又近,贺逻施啜不免生出几分野望来。 可武怀玉的话打破了他们的野望。 “在这次平定炽俟部和咽面部叛乱时,摄舍提部的墩啜给予了我们一些支持援助,帮忙善后,因此我决定把双河流域交给摄舍得部,设双河都督府,由墩啜任双河都督。” 摄舍提部,是跟突骑施平直民平坐的五大咄陆部之一,其首领墩啜也是五大啜之一,为人向来精明。 没想到他倒是趁机向大唐表了回忠心,而大唐给予的奖励也这么的快和丰厚,竟然让摄舍提部与炽俟部交换了领地。 双河可比大漠强多了。 武怀玉也是故意要以此向西域各方势力宣示,跟着大唐有糖吃,而背叛大唐的绝无好下场。 要不是初入西域,做事不能太绝,武怀玉甚至可以直接灭掉炽俟部,但后来还是打算跟处置弓月部一样, 慢慢来。 惩罚得有,但还得留一线。 免的其余诸部兔死狐悲,引起连锁仇唐反应。 “葛逻禄三部,炽俟部于曳咥河置大漠州都督府,谋落部置阴山州都督府,踏实力部置玄池州都督府,另外三姓咽面部从谋落部分出来,置金附州都督府。” 五大咄陆之一的处木昆部,置匐延州都督府,胡禄屋部置盐泊州都督府。鼠尼施部置鹰娑州都督府。 加了突骑施两都督府和弓月部的一都督府,总共是十州都督府。 “哦,还有沙陀碛那边的处月部,也置沙陀州都督府,” 武怀玉对贺逻施啜画了张地图, 碎叶水以东,天山以北,西突厥诸部,设立昆陵都护府,下辖十一个突厥都督府。 五大咄陆和几大俟斤部,都给设了都督府,划了界线。 “谁是昆陵都护?” “我已向长安圣人举荐莫贺咄叶护阿史那弥射任昆陵都护,他是密点室五世孙,突厥阿史那家族最尊贵的子弟,而且他早年还曾被陛下授封为可汗,如今欲谷设要进京,他来做昆陵都护最合适不过。” 贺逻施啜对弥射也是不陌生的,不过他并不觉得弥射是个很好的人选,他的身份尊贵是没错,但不会统治。 否则当初大唐都册封他为可汗了,他也不会还坐不住那位置。 再说,咄陆可汗有儿子,长子真珠叶护才比较适合。 “真珠叶护年纪还太小,又无威望,就让他一起去长安吧,随侍天子,也可尽孝父前。” “喝茶!” 武怀玉这茶是按照他们突厥游牧民的习俗煮的,加了盐加了奶还加了酥油,味道浓郁,要是在外游牧回来,喝上一杯,那真是既提神又补充能量。 在西域的这些日子,武怀玉到处奔走,甚至也都已经有些喜欢这种奶茶了。 贺逻施啜端起奶茶大口喝起来,他心里为弓月、炽俟、咽面部他们可怜,又庆幸自己的选择。 “大唐以后会一直驻兵西域吗?” 西突厥一惯以来对付西域那些依附于他们的小国,如焉耆高昌龟兹等,就是要派吐屯带兵监护,还要征税。 如果大唐也这样,那确实让他们头痛。 “我们大唐来西域,是代天行罚,平定叛乱后,重定西域格局,要建立以安西大都护府、昆陵、蒙池两都护府,以及诸都督府、州的新体系。 最重要的是让西域结束多年来的战乱内斗,让各部落各城邦,都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我们还要把丝绸之路维护好,沿丝路建立驿站、烽堡、兵部,方便各部。 以后你们突骑施部的人,也只需要自由而安全的放牧,不用再不停的打打杀杀,多好?” 贺逻施啜没有被武怀玉的几句话就给说的不知方向,还是很认真的询问细节,比如他们以后如果隶属安西大都护府,那他们突骑施两都督府,唐军是否驻兵,是否要向他们征税、征役? “你们的都督府州,属于羁縻府州,都督刺史等皆由部落首领世袭,领地内军政事务由你们自治。 至于说征税征役,你们仅需要进贡一些土贡即可。而兵役劳役这些嘛,以后大家要一起维护西域的安全稳定,如果西域有发生叛乱、越界战争等,我大唐当然有必要出兵维护地区安全,到时必然要征召各部兵马一起, 当然,一般情况下,对你们的征召,只限于西域本地区而已。” 唐军驻扎,也只会驻扎在丝路沿线,是为了护路,保护商旅。 在各府州,也会派一些官员,协助各部管理,也负责联络,总之,武怀玉说日子还是照旧,我们也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 但有一条,现在划定好诸部的地盘边界了,那以后就不得互相攻伐,不得越界放牧, 否则大唐有权力号召西域各部一起出兵讨伐。 接下来, 东厢五咄陆部,和西厢五弩失毕部,就要化干戈为玉帛,停止冲突。 蒙池、昆陵两都护府,以碎叶为界。 这其实是改变了原先以伊丽河为界的约定,但武怀玉这也不全是偏向突骑施人,而是现在突骑施人实际上占据的地盘,就是越过了伊丽河到了碎叶河, 武怀玉这也是以事实为依据,否则让突骑施把吞下去的地盘再吐出来,估计也是绝对不愿意的。 至于沙钵罗叶护可汗会不会答应,这倒不用担忧,因为沙钵罗叶护可汗这几年被咄陆可汗他们打的节节败退,大唐要是再不出兵,他们别说守不住伊丽河界线,碎叶河界线照样守不住,甚至天山分界线也守不住, 有大唐撑腰,为他们调停,让他们以碎叶为界,对沙钵罗叶护可汗来说,这是极有利的。 “马上我们要出兵高昌,灭掉这个狂妄小国,昆陵都护府十一都督府,每都督府要求出兵三千,都护府再出兵五千。” 东部的昆陵都护府,总共就要出兵三万八。 西部当然也要出兵,武怀玉已经派人去请沙钵罗叶护可汗从千泉山过来,还邀请了五弩失毕俟斤等。 实际打高昌国,武怀玉不用突厥兵也行, 但这次行动,武怀玉却故意要求突厥十箭以及诸俟斤别部都出兵,就是要故意展示一下大唐的威武, 到时一万多唐军,加上五六万的突厥各部落兵,一起灭了高昌,绝对能彻底震撼整个西域,也为大唐重塑西域格局打下基础。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8章 可汗 咄陆可汗的伤腿恢复的挺好, 他亲自动手削了一支拐杖,拄着拐可以慢慢的行动。弓月城是这么的热闹,他也不甘寂寞,换上了崭新的丝绸袍子,等候着各部首领们来拜见。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谁来拜见他这个咄陆大汗。 “突骑施的贺逻施啜来了吗?” “来了,他是最先被武相国召见的,” “还在武相国那?” “早就面见完了,他出城回自己的营地了。” 阿史那伏面色不太好看,贺逻施啜以往与他关系很好,现在来了弓月城却都不来拜见,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城中。 “律啜呢?” “律啜是在暾啜之后进城拜见武相国的,” “我是问他们现在哪?” “拜见过武相公后都出城回自己营地了。” 律啜是处木昆部的首领,暾啜是摄舍提部的首领,都是五咄陆部之一。 他们也没来见他这个大汗,阿史那伏不死心,又问起五大咄陆另两部的首领,“胡禄屋部的阙啜呢,鼠尼失部的处半啜呢?” “也都已经拜见过武相公,然后出城去了,听说武相公说今晚要设宴招待他们,” 咄陆可汗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东厢五咄陆的五大啜,居然没有一个来看自己。 “那弥射、步真他们呢?” “莫贺咄叶护还在武相公那,据说相谈甚欢,有传言武相公要让他做北庭可汗,授昆陵都护,” “授咄陆叶护步真为小可汗,副都护,”附离侍卫小声的道。 “我要去见武相,抬我去。” 咄陆可汗心有不甘,虽然他在被生擒活捉的那刻,也料到自己可能要跟他父亲一样下场, 可终究还存了几分期望,带着一丝幻想。 五月的伊丽弓月,风光独好,远处的雪峰,山前绿茵,还有那灵动的河流,牧民的那一群群牛羊,一顶顶帐篷, 多好的地方啊, 这里的一切原本都属于他,可是如今都将离他而去。 他从漠北到碛南,再到西域高昌,又来到伊丽,十几年的奋斗努力,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么。 等他被抬着来到城主府, 刚好看到弥射和步真堂兄弟俩走出来,这两位叶护,都是密点室五世孙,但关系向来不太好。 步真出来时怒气冲冲,弥射也是一脸难看。 咄陆可汗向二人招手打招呼, 弥射对他微微点头,步真却是理都没理会他,直接就走了。 阿史那伏举起的手愣在那,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怎么敢? 看来武怀玉真的要让弥射当可汗了,否则他们也不会敢如此轻视自己。 咄陆可汗一行被门口的唐军拦下。 “我要见武相。” “可有预约?” 咄陆可汗愣住,他堂堂可汗要见武相,还得预约? “没有,” “武相很忙,若要求见,请提前预约,若武相有空,会安排时间,通知你的。” “我有要事。”那史那伏急了。 可惜身着锃亮明光铠甲的魁梧唐军,根本没理会他这个大汗,双眼一瞪,手中的长矛在地上重重一顿,“休得喧哗,赶紧退去。” 咄陆可汗气的浑身发抖,那断掉的肋骨都又疼起来。 正当咄陆可汗进退两难之时, 门内走出一人, “何人在此喧哗?” 守门士兵赶紧说明情况,那人军中文职装扮,“请稍等,我去禀报。” 片刻后,那人又出来,说是武相有请。 咄陆可汗被抬进城主府, 这里他不止一次来过,以往每次来,弓月城主预支俟斤必然要带着一众人到门外隆重迎接的,想不到如今他现在要进弓月城主府,却还得受这般羞辱。 被抬到了前厅, 武怀玉正在看地图, “大总管,咄陆可汗到。” 武怀玉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头,仍站在屏风前看着上面的地图,还拿着笔在上面勾画着, 阿史那伏被手下放下,他就被晾在那。 许久,武怀玉才转身, “可汗不好好休息养伤,来找我何事?” “听说诸部首领都来了,武相还跟他们谈了要设都护府、都督府、州的事,还要册封新可汗?”咄陆问。 “嗯,确有此事。可汗有什么建议?” 阿史那伏咬咬牙,“不知道武相打算如何处置我?” “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待灭掉高昌后,王师凯旋,会把可汗与真珠叶护一起送到长安,你的妻妾儿女们,也会一并送去的,到了长安,安享富贵。” “这是天可汗的旨意吗?” “嗯,我领命出征之前,陛下有交待,一定要请可汗去长安,我也是立下军令状,说要把可汗送到长安的。” “为何是立弥射为汗?” “因为弥射曾去长安朝天子,圣人很赏识他,当初你还没来西域时,西域大乱,圣人还曾册封弥射为可汗,如今你要去长安侍奉天子,那让弥射做可汗,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咄陆可汗感觉肋下一阵阵的疼,“我可以去长安朝天子,也可以从此留在长安,能否让我长子真珠叶护留下, 大唐可以册封他为北庭可汗,他一定会比弥射更忠于大唐。” 武怀玉无情的摇头。 “你们要去长安,当然是一家子齐齐整整的都去,留下真珠叶护一人在西域,那不是让你们一家分散嘛,这怎么能行呢。” “再说,真珠叶护那么年少,你真以为朝廷册封他为可汗,他就能接管的了北庭?” 咄陆可汗低头, “武相,你若立弥射为可汗,这事未必能成,步真向与弥射不和,两人虽为堂兄弟,但却极不睦,步真这人野心又大,胆子也大,若立别人为可汗,他或许勉强能接受,但唯独立弥射为汗,他绝不会接受的,” “哦,是吗?朝廷也打算立他为小可汗,到时让他分管北庭的东部。” “步真绝不会肯的。” “这由不得他肯不肯。”武怀玉直言。 “武相就不怕唐军一撤,北庭大小可汗就内讧,互相攻伐?” “互相攻伐?这次我召诸部首领前来,到时划设都护、都督府州,授封官职,要共同盟誓,谁敢越界放牧、劫掠他部,那就是共敌,可群起而讨灭之。 我倒是想看看,谁胆子那么大。” 南庭也好,北庭也罢,或者说蒙池都护府和昆陵都护府,都要纳入安西大都护府的统属管辖,西域诸部、诸国都将成为大唐羁縻体系的一员, 谁敢再挑起战争,那大唐就号召其它各部一起灭了他。 武怀玉其实也知道弥射和步真兄弟不合,为何却还要立弥射为北庭可汗,又要立步真为北庭的小可汗? 这就是分化瓦解西突厥,也为大唐接下来再出手做好埋伏。 否则师出无名。 历史上的弥射就是被步真给偷袭,兄弟子侄被杀几十人,弥射大败,不得不东奔投唐。 这一次西征,先把西域划拉进大唐羁縻体系,后面还得慢慢来。 “晚上我设宴招待诸部首领,可汗也来,到时我会正式宣布一系列的册封任命,也会宣布可汗要入京侍奉天可汗的消息, 可汗到时应当会接受我的安排吧?” 咄陆可汗此时还能说什么? 他纵有千般不甘,但现在各部皆降,五大啜都已经都拜见过武怀玉,四大叶护中两大叶护也已经见过武怀玉, 而这些人却都仿佛忘记了他这个咄陆可汗, 他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事实,他的态度能改变的或许只是自己以后在长安的处境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29章 雨夜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断了原本夜宴的计划,开不成篝火烤肉大会了,这雨一直下,不见停歇。 “阿兄觉得这里如何?” 弓月城主府里,武怀玉跟兄长怀义小酌一杯,搞了个小炉子,弄了点牛羊肉串,还弄了两条河鱼,加点蘑菇野菜奶干等, 温上一壶酒, 也没有再叫其它人,怀玉没叫自己老丈人樊兴,以及李修行、丘行恭、云师德几个便宜丈人,怀义也没叫他丈人程咬金。 “没来西域之前,以为西域是黄沙漫天,大漠戈壁,是荒凉偏远之地,来了之后才知道这西域之大,还有这西域之美,特别是这伊丽河谷,那景色真是太美了,而且这里气候、草场等,都堪比塞上江南,一点不比河套差。” 怀义把两条鱼处理好,打上花刀,抹上调料先腌制起来,动作却也是相当熟练,怀玉则在切一大块羊尾油,这羊尾油太肥,一般人还真吃不惯,但是烤羊肉串的时候,夹点羊尾油,却能让烤肉更香更嫩。 “西域好地方多着呢,不说山南那一个个绿洲城邦国家,就说这山北,伊丽河谷、碎叶河谷,还有如双河河谷,这些河谷草原那真是太美了,再往西,还有两河流域,那也是十分富饶之地,” “不过啊,你也看到了,这些年西域动荡,突厥内讧不止,各个大汗你方唱罢我登场,既扰乱了西域的安定,也影响了丝路的畅通, 就更别说那些普通牧民们了,不管他们是黄姓的还是黑姓的,也不管是突厥十箭部落,还是别部,又或铁勒、粟特胡等,这些普通的牧民,其实日子过的并不是很好,” 在这美丽的草原上,毡帐、牛羊、骆驼、马,牧民,看着诗情画意,但真正走近了就会发现他们的生活并不容易。 大多数牧民逐水草而居,这一年四季都在转场,他们的财富就是牲畜,也是他们的根本,但中原有句老话,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在草原上,牲畜也容易遇到各种天灾疾病,比如最怕的就是雪灾,还有就是各种疾病,尤其是瘟疫,一场大雪,一场瘟疫,可能就让一户牧民一无所有,让一个部落灭绝。 对牧民们来说,还有一大威胁,就是战争,各种部落冲突、种族战争,无休无止。 说起来,牧民们抵抗风险的能力,其实相比起中原农耕汉人还要更差。 “确实,先前看牧民们转移,就挺辛苦的,过河的时候,好多羊就直接被冲走了。 牧人也总是忙碌个不停,还经常走失牛马骆驼,要到处去找,有时找着找着,反倒把人给找没了, 都不容易。” 牧民们过的是自给自足的生活,但却也难有安稳的日子。 怀义削着红柳枝,怀玉穿串。 新鲜的牛羊肉切成很大一块,一串得有两斤肉。 “这些牧人啊,一年到头的放牧牛羊,但平时却是以奶为主,肉倒是吃的少的。” “嗯,他们一般会在秋季入冬前,宰杀一些公羊,或风干,或天冷冻起来,” 牧民们也需要交换物资,换盐换铁器等等,他们一般就是要用羊皮、羊毛、骆驼毛,或是马、骆驼交换, 武怀玉把大串放在火上烤,感慨着道,“其实谁都想踏实过日子,这次我们西征,突厥诸部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咄陆可汗被唐军几千里奔袭生擒,唐军明明才万余骑,深入敌人腹心, 可是西突厥北庭的东厢五咄陆部,还有诸俟斤别部等,除了弓月城预支俟斤抵抗,双河的炽俟匐试图联合咽面部救驾, 其余的诸部,反而都是表现的很怂。 弓月和炽俟、咽面,他们可都还只是别部,不是核心的五咄陆部。 五大啜,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臣服大唐,虽然在他们看来,可能觉得咄陆可汗本来也是东突厥过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人。而且他们或许认为,唐军这次万里而来,就算雷霆一击,但也不可能真正在西域长驻久留, 早晚就要回去, 那么到时一切照旧,并不影响各自利益,所以在唐骑展现出强大的攻击力量后,都不愿意拼。 可不管怎么说,五大啜,包括弥射和步真这两叶护的态度,都说明西突厥北庭没有权威,这些有权有势的北庭大人物,没有一个愿意救咄陆可汗,没有一个敢反抗大唐。 这对大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大唐可不会满足于到此一游, 当然,也不能操之过急,一步步来。 “弓月城,我们要保留,我打算先留三千唐骑驻守大小弓月城和车岭,就设一个弓月镇吧,下辖大小弓月城和车岭堡。” “驻兵三千,那补给这些如何解决?”怀义问。 “这个其实不难,”武怀玉笑了笑,“弓月城这里条件很好啊,可耕可牧,我们可以在这里开辟一些军屯,可边守边屯自给自足,还可以也放牧些牛羊嘛,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这可是守着丝路北线必经之地,来往的商货,都要征税,这征得的税赋,自然优先用于养军。” 等这三千骑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唐军还可以慢慢的再让各突厥都督府州派人来服城傍役,就是轮番来服兵役,协助唐军守城、巡罗。 以维护丝路为名,实则有这样一支精锐力量在,也可以更直接的干涉周边的事务。 积极介入,全面干涉,这样话语权才会慢慢提高,而不是真正的只是名义上的羁縻统治。 “你打算让谁留下?”怀义问。 “弓月镇,毕竟也仅是一个军镇而已,级别高了也不合适,但一定要挑一个能镇的住的人才行,” “那我给你推荐一人,”怀义笑着道,“你那义子安禄山,他本身也是胡儿,先前也是塞北六镇之一的镇将,而且他在塞北镇守十几年,功绩、资历,甚至是威望和能力都不差,”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身上有股子匪气,现如今西域这种局势,他镇守弓月城挺合适的。” “阿兄说的倒也是,就是怕这家伙胆大包天,在这边无法无天。” “那倒不至于。” “阿兄,等打完高昌后,我会力荐阿兄做安西大都护,到时这弓月镇可也是你麾下,你若真愿用安胖子,我没意见。” 兄弟俩在这雨夜里聊着天, 风狂雨急, 好在他们是呆在弓月城的城主府里,而不是住在毡帐里,倒是不受风雨影响,那风声雨声倒是为这雨夜的兄弟烧烤增添了几分气氛。 撒上孜然葱花辣椒面, 现烤现吃的肉串就是美味,尤其是用红柳枝串的,吃起来还有股独特的红柳枝香。 “这边的消息,也应当传回高昌了吧,只是不知道此时高昌国王麹文泰和他那个野心勃勃的世子麹智盛,此刻是何心情呢?”怀玉撸口串,喝口酒,很惬意。 怀义笑笑,“我猜等我们大军抵达高昌,麹氏父子定然会打开城门,负荆请罪。” “呸,负荆请罪,他就是说的再好听,也晚了。 这一次,我必灭高昌,麹氏高昌百年余历史要彻底终结了,以后那会是大唐的西州, 我大唐在西域的又一正州。”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0章 驾崩 高昌。 西域夏天最热的地方,火焰山就在这里,高昌也是中国海拔最低的地方。这里本是车师国,后为汉朝军事壁垒,因地势高敞,人庶昌盛而得名高昌壁。 到如今,这是一个以汉代戍兵后裔为主的西域国家, 麹氏高昌立国也一百多年了, 可此时,高昌国却已是走到尽头。 国王麹文泰走进了坐室,每遇大事,他都会来坐室,来看那画高昌传国之画《鲁哀公问政于孔子之像》,高昌国小人少,其地东西三百里,南北五百里,到此时人口也不过三万多人。 汉以来,高昌国一直都是夹缝中生存,臣服过柔然、高车、突厥等国,但以汉军后裔为主的高昌人,却一直没有放弃汉文化,高昌的文字是汉字,礼仪官制也是汉家的。 高昌国经常派人出使中原内地,求借五经诸史,仿照汉地设置博士, 不过毕竟地处西域,位于游牧部族聚居带,加之处于丝绸之路上,多年来高昌民间文化也多带胡风,民间服装也多是胡服。 这些年不仅大量昭武九姓粟特胡来到高昌定居,也还有大量突厥人在高昌生活。 麹文泰跪坐在那副画像前,难道真要亡高昌国? 随着一封封情报传回,麹文泰也越来越寝食难安,短短数天,头发尽白,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他跪坐在画像前,双眼赤红,印堂发黑,他想向烈祖烈祖祈祷,请求先祖们的庇佑。 “陛下。” 王后来到坐室,有些焦急。 麹文泰有些不满的望向宇文王后,自高昌跟大唐翻脸后,本来已经改姓李氏的王后,又恢复了宇文氏,也不再用唐朝的常乐公主封号,仍用隋朝的华容公主封号。 “何事惊扰?” 这方小坐室,那是高昌王不许任何人打扰的地方。 “世子从交河城回来了,他说浮图城的贺鲁叶护,带兵撤离了。还有,那史那矩吐屯,似乎在谋划着什么,世子要马上面见陛下。” 麹文泰一听,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他再坐不下去,立马起身,可是起太猛,脑子又是一阵晕眩,脚步踉跄,摔了一跤,王后听到不对,赶紧进来,见国王摔倒在地,连忙搀扶。 “陛下。” “朕没事,扶朕起来,” 麹文泰脸色铁青,手颤抖着。 这一路只觉得脚下虚浮无力,宇文皇后一路搀扶,累的够呛。 “请医师来吧。” “不用。”麹文泰摇头,他要先跟世子谈话,“你先出去吧。” 世子麹智盛一脸失落的跪坐在那,见父亲进来,赶紧起身相迎,“大郎搀扶父王。” 高智盛上前搀扶父到王座。 “说吧,贺鲁他们怎么回事?他的兵撤离浮图城了?” “浮图城仍是贺鲁叶护的兵驻着,但是贺鲁昨天带着千骑往西去了,” 他一脸的落寞甚至恐慌,“都说贺鲁是去拜见武怀玉,带兵迎他去了。” 麹智盛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我们北边的强援,现在却成了顶在背上的一杆枪。” “那史那矩吐屯呢?” “父王,既然陆咄可汗都已经成了武怀玉的俘虏,连贺鲁叶护都带着真珠叶护去拜武怀玉了, 现在整个北庭,已经完全投降唐国了, 那史那矩不过一吐屯,这个时候又岂会与我们高昌一条心,他此时异动频频,肯定是在谋划要夺我高昌城献给唐人。” “那怎么办!”麹文泰此时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睿智,其实说到底,一个几万人的小国,哪怕占有很多绿洲,还占据着丝路要道,但再富裕也只是个小国, 他们在那些大国间,也只能是夹缝中求生。 “你说,咄陆可汗那么势大,怎么突然就成唐军俘虏了,你说北庭东厢五大陆咄,还有诸俟斤别部,那么多人马,怎么就任由武怀玉万余骑把咄陆可汗俘了,却没一个人敢上?” “父王,不是没有人敢上,而是没有人打的过武怀玉,弓月部的预支俟斤,咱们也是老熟人了,无比勇猛的人,以前号称沙陀之虎,可他却也死在弓月城中。 还有葛逻禄部的炽俟部,是三姓葛逻禄人中最强的,他们对咄陆可汗够忠心的,咄陆对他们也不错,带他们西迁,把双河流域划给他们, 炽俟匐也是被称为雄鹰一样的男人,他拉上咽面部要救咄陆可汗,结果却被唐军打的兵败身死,阵斩千余,俘虏七千余,大小三百余首领被俘, 现在武怀玉把他们从双河改迁到大漠,却没人敢再反抗了。” 不是没有人反抗,是没有人反抗的过。 如果唐军出兵之前,有谁跟麹氏父子说唐军会打出这样的战果,他们只会以为别人在说笑,可现在这些都是事实。 不说北庭四叶护五大啜诸俟斤没人敢跟武怀玉对抗,就说他们高昌自己,知晓武怀玉带万余骑杀向镞曷山西北庭时,他们也并没有半点动作,既没有发兵攻打大唐的伊州,也没说出兵去北庭帮咄陆可汗场子。 他们爷俩坐在高昌城里,举杯对饮,嘲笑着武怀玉的轻敌狂妄,盼着武怀玉兵败消息, 却不料如今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 当初背叛大唐,转抱咄陆可汗大腿,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也是小国的悲哀,既然选择了依附西突厥咄陆可汗,那自然也得跟大唐切割清楚,更何况选择咄陆,也是因为大唐支持焉耆要重开楼兰道,这是高昌不能容忍的。 本以为与大唐相距数千里,就算翻脸,也不是大事。 可谁想到如今却是灭顶之灾。 “局势如此,回天无力,” “降吧。” 麹文泰无奈长叹一声, 当初他也还是希望对唐态度稍好一些,哪怕不得已要依附咄陆可汗,但对唐也可以虚以委蛇,可世子年轻气盛,被咄陆可汗简单的挑唆几下,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麹文泰也说过世子,可想到自己年事已高,高昌终归是要由他来继承,也就没拗过他。 谁料会有如此大劫。 “把交河公、田地公,还有令尹,左右卫、八长史、五将军、八司马等都召来王城,我们投降。” 麹文泰双眼无神。 “不,” 麹智盛不甘心,他红着眼睛,紧握着双拳,愤怒的低吼,“我们不能投降,我们高昌还能战,” “闭嘴。”麹文泰也愤怒了,怒发冲冠,“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看不清楚形势吗?现在继续反抗,能得到什么?你想玉石俱焚,实则不过以卵击石!” 麹智盛不肯,他提出现在就召阿那史矩来议事,然后将他拿下,再把他手下突厥军官控制,把他监视高昌的兵给围了,然后他愿意假冒阿史那矩去把可汗浮图城诈开夺取, “够了,你不要·······”麹文泰怒喝,可话到一半,突然梗在那,眼歪嘴斜,然后是面色发白,嘴唇发紫, 头一歪摔在地上。 “父王!” “来了,快叫医师。” 待医师赶来,却已经晚了。 “世子殿下,王后,大王已经,已经驾崩了!” 麹智盛看着父亲那张扭曲的脸,还有那死不瞑目大睁的眼睛,整个人呆怔在那,许久都没半点反应。 直到阵阵哭声将他唤醒。 麹智盛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道,“为陛下收敛,” “马上给孤准备,孤要灵前即高昌王位,” “陛下是唐人害死的,孤要为父报仇,誓死高昌,与唐人死战!”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1章 皇帝 五月, 皇帝巡幸洛阳, 洛阳宫经过将作大监阎立德的修葺后一新,皇帝在洛阳宫吃粽子,在荷花初绽的端午,在百官陪同下,于玄武湖观看了龙舟比赛,满城军民百姓一同挤到这曾经的皇家后御御湖看赛龙舟, 在一声声激昂的鼓声中,百条龙舟竞渡,数千健儿操浆奋进, 天清华林苑,日晏景阳楼,凫鹥喧凤管,荷芰斗龙舟。 这些龙舟队有来自民间的,也有来自北衙禁军,南衙府兵的,也有地方乡团的,还有就是渔民、商船水手等,早早海选出百支精锐,今日于御前争先。 最终前十都获得了皇帝的红包,尤其是前三,还得到了金银铜的大奖牌。其余队伍,也各有一份赏赐。 李世民是马上天子,也是关陇关子,不擅水性,更不擅水战,可看着这些龙舟勇士们的表现,却是非常的欢欣兴奋的,加倍重赏。 端午后,皇帝便留在洛阳,去北邙山祭祀,去武牢关缅怀,也到嵩山访少林,还去了老君山, 这一日,皇帝在巩县看这里兴盛繁忙无比的巩窑瓷器,现在这里是大唐最忙碌的瓷器生产地,不仅有许多官窑,也有许多私窑,内销外贸,其中外贸款做的最多,销量也好,还供不应求, 因此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相关差业工人,也兴起了无数配套的产业作坊, 工商兴盛,市贾繁荣, 李世民带着群官员微服私访,看着这勃勃生机非常满意,现在这里一年因卖瓷器而获利上缴的税收,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陛下。” 正高兴间,内侍监张阿难一脸兴奋的过来, “咦,阿难你怎的也如此高兴,难得一见啊,”李世民捋着胡子哈哈笑道。 “陛下,捷报,西域捷报,大捷。” 皇帝笑声嘎然而止, 周边的宰相大臣,都不由的扭头望来。 张阿难难掩激动,“大捷,西域大捷,刚监国太子殿下从长安转来的西域捷报,武相国建功了,七千里马不停蹄的奔袭,从陇州与圣人辞别后一路杀到了镞曷山西,一举生擒了欲谷设, 欲谷设降了,” “武相还斩了预支俟斤,夺了弓月城,又斩了葛逻禄炽俟部炽俟匐俟斤,败了咽面部。” “前后数战,斩阵三千余,俘敌一万余,” “现四大叶护五大啜,与诸俟斤部,皆向武相请降归附,” “西域北庭已平!” 紫袍张阿难一口气把这一连串的好消息说完, 李世民张大着嘴,有些不可置信。武怀玉的计划,李世民是赞同的,虽许多人认为冒险,尤其是魏征他们坚持反对,但李世民相信武怀玉,武怀玉也立下军令状,要生擒欲谷设,踏灭高昌城, 可实际上,李世民觉得武怀玉打败欲谷设灭高昌没问题,但要说生擒欲谷设,并不是十拿九稳,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生不生擒,能够击败他就足够把大唐在西域被践踏的面子给捡起来了。 要是欲谷设真跑了,其实还反而是件好事,这样就更方便他把武怀玉留在西域了。 皇帝怎么都没想到, 武怀玉这把剑一出鞘,会如此的锋利,居然还真是一剑西去,直接就斩在了北庭。 欲谷设居然真就如武怀玉所料这般无备无能,能让人这么七千里长途奔来给擒获了。 当然皇帝也没想到的是, 武怀玉不仅是七千里奔袭生擒了欲谷设,还在于他接下来几剑,先破弓月,再斩炽俟、咽面, 直接就把北庭的这四叶护五大啜等全给斩懵了, 一个个就此束手投降。 “好啊,”皇帝吐出两个字, “武相有说伤亡如何吗?” “几仗下来,伤亡不过百,几可不计,武相现在是越打人越多,各部征召的附庸仆从军,都已经好几万了,正在回身进攻高昌的路上,说不日当再有灭高昌捷报至!” “很好,”皇帝又道。 一切都很好,好的超出预期, 只是高兴的时候,又似乎有点淡淡的失落,那种超出预期,超脱掌控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但在大臣们面前,皇帝还是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还有那爽朗的大笑。 “诸位,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随行大臣们早就是万分的好奇了,此时一个个都知晓出了大事。 能让皇帝都说天大好消息的,又会是什么呢。 当皇帝将西征大捷的好消息宣布, 那一连串的捷报,还有那一个个逆天的数字,让一众人都不由瞪大眼珠子,实在是难以相信。 七千里奔袭,行程不到一个月, 一万余骑,深入敌境,生擒敌可汗, 最重要的是,数战数捷,伤亡比更逆天,不到百的伤亡,换取的是擒一汗,斩三俟斤,俘大小首领上千人, 前后阵斩数千,俘虏一万余, 然后四大叶护五大啜,几十部落数十万众一起就都投降归附了。 他们这么多部落人马,不仅没围了武怀玉痛殴,还出兵出人,还给武怀玉的一万多骑出补给粮草,去帮他灭高昌国。 头皮发麻啊。 听的都起鸡皮疙瘩了。 连魏征都听的眼睛瞪大如铜铃,呼吸急促起来,他虽一直反对武怀玉的军事冒险计划,甚至反对李世民的不断用兵拓疆,但那是担心无尽的军事扩张,会导致朝廷财力供应不上,会影响耕作生产,甚至是大量伤亡青壮人口, 更怕伤亡大败, 可这样的胜利,这样的伤亡比, 谁能拒绝的了, 出兵一万六,不到一个月,都不需要后勤补给,然后就八千里外,踏遍敌境,征服诸部, 伤亡还不到百, 不仅赢了面子,更赢了里子,连魏征都很清楚,当大唐征服了北庭后,会带来多少实质上的利益。 这种仗,这种胜利,谁能拒绝? 现场开始有人歌颂皇帝识人善用,也有人在称赞武怀玉常胜将军, 欲谷设都生擒了,北庭诸部都降了,至于一个高昌,谁还放在眼里啊,那不是手拿把掐,随便的事嘛。 “这些捷报,是西征行营派骑士,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仅用十天就送到洛阳的,送信的骑士辛苦了,先送去好好休息,待休息好了,明日朕要亲见召见他问话, 赏这骑士勋加一级,阶加一级,官加一级,再赏赐御马一匹,金瓮一个,银瓶一对,再赐御造明光甲一套,钱十万。” 皇帝高兴, 对那位仅用时十天,跑了八千里的报捷骑士,重重加赏。 这也是一个信号,连个报捷的西征信使都得到这样的赏赐了,那么这次西征将士们,得到的赏赐都不会少。 随着捷报送来的还有一些其它的内容, 诸如武怀玉对西域最新局势的判断的处置,比如要把欲谷设一家都送来长安,再比如举荐让弥射继任北庭可汗,让与他向有仇怨的步真做小可汗, 要继续保留北庭,与南庭并立的局面, 北庭设立昆陵都护府,南庭设蒙池都护府,以两汗担任都护,下面诸部、各西域国,都设立都督府、州, 让西域的这些大啜,大俟斤、叶护、俟斤、国王等全都担任都督、刺史等大唐的羁縻官职,把他们全都正式纳入大唐体系。 升格安西都护府为大都护府,管辖整个西域,派兵监护诸国、部落,要在西域驻军屯田,设立军镇、守捉,沿南北丝路,设立烽堡、驿站,甚至是建立一些贸易城镇, 大唐要更积极的介入西域事务,甚至要在西域修汉学校,推广汉文化,征收一些西域部落民为城傍蕃兵附庸仆从, 武怀玉有一系列的建议,不少是他曾跟皇帝促膝长谈过的,也有一些是他到西域后根据当前形势添加的, 李世民看了都觉得很好, 越看越觉得武怀玉非常适合留在西域,可武怀玉在信中并没透露此意,反而提出灭高昌后,推举他阿史怀义担任安西大都护,留镇西域, 甚至还提出了到时在西域天山南北,建立数大军镇的设想,伊吾高昌轮台,设伊、西、庭州,朝廷正州,朝廷直辖。 天山南,设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天山北,设玄池,弓月,伊丽,碎叶四镇, 到时就是南北八镇,加上东边的三正州, 安西大都护府现在可驻伊吾,打下高昌后移驻高昌,等以后或可再往西移到龟兹,甚至是碎叶。 这份计划,不仅要驻军,还要移民,大规模,长期的移民。 甚至很明显,大唐以后在西域肯定还会打仗,这份计划的实质,是要征服西域,而不是真的如现在展示的那样,只是来讨伐下欲谷设和高昌,然后接受诸部归附,让他们羁縻自治的。 所谓代行天罚, 这当然只是师出之名,而不是真正的实质。 本质,其实就是国家利益,大鱼吃小鱼,有机会的时候便要主动开疆拓土,去吞并周边弱小势力, 但这些不能赤果果的拿到表面公开说,所以得为出兵找理由,要粉饰,可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哪里会不明白这些呢。 这就好比帝王统治国家,靠法律和道德来约束百姓,但他能夺取国家建立王朝,真正靠的是权力,是各种利益的勾结与妥协,是掌握武力钱财人脉,是暴力,掌握了那些,他就是规则的制订者。 现在大唐已经获得了进入西域,征服西域的最好机会, 李世民不可能会错失这个良机。 至于打完这仗,以后要继续征服西域,要用什么理由,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你想找理由,就总有理由,没有理由也是能够制造出足够的理由,关键的还是要用那个打破平稳的实力。 这些大唐都不缺,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派使者急赴西域,”皇帝缓缓开口, “宣旨嘉奖西征将士们,士兵全部先勋加一级,将校阶加一级,记勋录功,战后仍论功行赏,” “召欲谷设那史那伏入长安,封奉义王,加右卫大将军,真珠叶护加左领军卫将军,” “册封莫贺咄叶护阿史那弥射为左卫大将军、昆陵都护、兴昔亡可汗,统辖咄陆五部。” “册封阿史那步真为右领军大将军,昆陵副都护,咄陆小可汗,协助弥射统领咄陆五部。” “改封沙钵罗叶护可汗为右卫大将军、蒙池都护、继往绝可汗,统辖弩失毕五部。” ······ 一连串的羁縻都护府、都督府、州设立,南北两庭并立,兴昔亡、继往绝两可汗兼任两都护, 十箭的大啜、大俟斤,也都授封都督和十二卫将军职。 下面的各俟斤等,也都授得都督刺史职和将军、中郎将等。 基本上,武怀玉拟定的西域南北两庭,两都护府,诸都督府州的划定,皇帝全盘采用,他推举的上到可汗,下到各刺史、城主,皇帝也都直接采用了。 在思虑再三后, 皇帝暂时没采用的也就是让武怀义任安西大都护一职了, “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交河道行军大总管武怀玉,兼安西大都护,” 李世民还是希望能够让武怀玉留在西域, 这既是为太子储才备相,也是稍稍打压这个锋芒毕露,才华惊能,又功高着着的能臣。 当然,抛开那一切,武怀玉也确实是当下最适合担任此职的人,他的能力,还有他的战略规划,与皇帝不谋而合,非常的默契,有他在西域,李世民可以完全放心。 遥远的西域, 碎叶伊丽河谷还很凉,高昌却已经炎热起来, 此时的高昌许多人,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魁梧雄壮的西突厥吐屯阿史那矩叹气,他身上还挂了个高昌国冠军将军之职,但他实际上就是高昌国的太上皇,他是西突厥咄陆可汗派来监护收税的吐屯,对着高昌国向来嚣张跋扈,颐气指使惯了, 高昌国真要没了,他还真不太愿意,可大势如此,他又能奈何,连叶护贺鲁,都已经跑去弓月拜见武怀玉了。 “贺鲁叶护走前有交待,让我们在唐军到来前,把高昌拿下,到时献给唐军,咱也还有一份功劳。” 他手底下的一群百夫长倒是不以为意,“这简单,高昌城门虽不是咱控制的,咱按惯例一直驻在城外,但城里有的是咱们的人,只要吩咐一声,随时就能夺取城门,咱们点齐人马,披挂上马杀进王宫,把麹文泰,和他那世子一起擒了便是。” 正说着, 突然有人来报,高昌王世子派人来。 “那史那吐屯,世子派我来通报,国王突发急病驾崩,世子请吐屯与诸位突厥贵人立即前往王宫相商大事。”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2章 世子 高昌城外, 听说国王死讯,许多人嚷着正好趁机杀进王城,擒了世子夺城献唐。 阿史那·矩坐在毡帐中毯子上沉默了一阵,他似乎想起老国王的往昔,想起他来高昌做吐屯监护后,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老国王人还是不错的。 以前他心里是有些瞧不起老国王的,觉得过于圆滑,犹如粟特商人,也显得有些软弱,如同墙头草随风倒。 可忽闻死讯,却很唏嘘。 他摆了摆手,“中国人有句老话,人死为大,老国王刚死,咱们也给他留些情面,” “走吧,进去看老国王最后一面,” 有人觉得不必跟高昌讲什么情面,反正他们马上就要灭亡了,唐军马上就到了,若是他们没能拿下高昌,到时就不美了。 “我自有分寸。”阿史那矩斩钉截铁道,他打算先礼后兵,高智盛那个年轻人,他也挺熟,年少轻狂,真本事不多,比老国王差远了。 他相信吊唁完老国王,到时跟他谈谈,应当能让这年轻世子殿下主动投降的。 能劝降,也就懒得动手,也不用伤亡。 阿史那矩把一众军官贵族全都带上,又点了一百骑兵随从护卫。 城门口, 守门的高昌士兵已经在头上系起了白巾,连腰上都系了白麻。 他们没有阻拦阿史那矩这一行人,连他们的护卫,也没检查,便放他们进城了。 阿史那矩就跟往日进城一样,骑着马直奔王宫。 却没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守门军官挥手,士兵开始关门。 城门缓缓的关上,紧闭封锁, 然后守门官登上城头,放起了一缕烟,直升天空。 高昌城其余诸门守卫,在看到这缕烟后,也都是迅速关闭了各城门。 随着各城门也升起一缕烟, 高昌城内各处涌出不少士兵,开始全城戒严。 商铺闭市,百姓关门。 阿史那矩很快来到王宫前,宫门前也站着许多披麻戴孝的士兵, “请留下随身武器,” 阿史那矩看他们一个个披着麻布,也不计较,便取下腰刀、铁骨等交出,他们把随从留在宫门外等候,一众突厥军官贵族进入宫门。 宫门缓缓关闭。 内侍将他们引到一处殿前,“世子殿下在殿中等候。” 吐屯不疑有他,迈着大步便推门入殿, 殿中, 世子高智盛一身重孝,坐在榻上。 看到阿史那矩他们来了,竟然没有起身相迎。 阿史那矩见状心生不满,“老国王在哪,我来道别。” 麹智盛抬起头,眼睛通红, 他望着阿史那矩,目光如刀。 “我父王是被你们害死的,” “世子殿下节哀,” “也是被你害死的。” “殿下心情悲痛我能理解,但也不要血口喷人,”阿史那矩眉头一皱,脸色黑了起来,他声音加重了几分, 麹智盛站起身来, “当初你随那史那伏从漠北逃来西域,我高昌国接纳你们,给你们粮草,送你们衣食,让你们在此休养放牧,可你们恢复后怎么回报高昌的? 阿史那伏得势自称大汗后,更是忘恩负义,胁迫高昌,勒索钱粮,征召青壮为伱们打仗,他还派你来,处处干涉高昌,逼我们打焉耆,拦丝路······” 阿史那矩听不下去了, 虽然有些内容是实,但很多也根本就是睁眼说瞎话,什么逼他们出兵焉耆,事实焉耆上书大唐,要重开楼兰道,高昌反对最激烈,跳的最欢。 甚至不等欲谷设动手,高昌就先出兵攻打了焉耆, 欲谷设是见高昌出手击败焉耆抢掠了一通,这才又出兵拉上高昌,又大举进攻了焉耆一次,破了焉耆五城,大肆抢掠而还。 这对唐使不敬,拦截西域诸国进贡大唐这些事,麹智盛这小子之前做的可是很积极的。 现在说都怪西突厥,他们是被逼的? 既然如此,那史那矩也就不想跟这家伙多费口舌了。 “世子殿下,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 “我也不是叫你们来说这些的,” 殿中,两人相距很远,目光对视,气氛变得不一样。 “殿下什么意思?” “阿史那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天私下在谋划何事?” 阿史那矩被揭穿,却也并不慌,“殿下,你们汉人有句话不是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如今形势,识时务者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劝殿下识时务,投降吧,我保证殿下安全。” 麹智盛站在那红着眼睛直盯着阿那史矩。 “殿下,我还会保证老国王安然入土。” 麹智盛仍不语。 “殿下想要什么条件,可以说说看。” 麹智盛开口,“吐屯你些年在高昌,吃高昌的喝高昌的,还兼着高昌的冠军将军,我父王更是向来待你不薄,现在我父王尸骨未寒,你就来逼我投降,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放肆,”吐屯怒了。 麹智盛没住口,继续手指着吐屯,“你们这群白眼狼啊,当初就不该收留,既然如此忘恩负义,也就不用客气什么了。” 他转身从桌上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狠狠的摔在了宫殿地上。 从中原汉地进口来的精美白瓷,河北邢州官窑产的精品,薄如纸,白如玉,价值不菲, 被狠狠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中一众突厥贵族们,虽然很多人并不懂摔杯为号这典故,却也能从世子的动作、表情中,明白他彻底翻脸了。 他们并不怕这世子翻脸。 只是下一刻, 突然就从四面涌出了许多高昌士兵, 持盾持弓持弩持枪,铠甲森森,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埋伏。 所有人都明白了,也都不由脸上变色。 这些突厥人在高昌国一直享受着上民待遇,处处高人一等,何尝想到,有朝一日,高昌人会把他们埋伏包围, 而他们手无寸铁。 吐屯阿史那矩这下也脸色剧变,“世子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送你们去给我父王陪葬!” “那你这是要把整个高昌国拉着陪葬,事已如此,殿下何必又如此执迷不悟呢?如今咄陆大汗都已经归附大唐,四大叶护五大啜还有诸部俟斤都归附大唐了,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到了, 殿下这个时候怎能自误,高昌人口不过数万,拿什么抵挡大军, 现在修降表备贡品还来的及, 只要主动投降归附,老国王又已逝,唐人到时也不会过多责罚的,世子殿下也仍可得到大唐册封,继续做高昌国王啊!” 麹智盛冷哼,“你真当我无知?你们北庭从大汗到叶护到啜设再到俟斤们,都可以降,都还能有个好结果, 唯有我高昌这次,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高昌国小人少,这次惹怒大唐,就算投降也晚了, 唯有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跪下求降,是求不到好结果的,唯有一战。” 麹智盛越说越大声, 阿史那矩觉得这人疯了,以前觉得世子殿下年轻气盛,有点轻狂,竟然敢不把中原大唐瞧在眼里, 但现在,他觉得这人一直就有些疯癫,这唐军都要杀到了,他居然还是这副态度,这王八蛋真是厉害。 “殿下,三思啊。” 阿史那矩已经感觉到害怕了,谁都怕那种失去理智的人,尤其是处于绝望困境下失去理智的人,这种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尤其是他现在被人围在这殿上。 麹智盛居高临下的看着被围住的这群西突厥贵族,平时一个个高高在上,现在却也开始求饶。 可惜晚了。 “阿史那矩,你们要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说完,他一挥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杀!” 话音落下。 弓弦雷动,弩箭横飞, 被盾排围在殿中央的一众突厥贵族,连个摭挡都没有,就被乱箭射成了一只只刺猬。 屠杀。 无情的屠杀。 犹如围猎, 当最后一个站立的突厥贵族也倒下后,殿中恢复了安静,却四处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把他们的头颅全都砍下来!”麹智盛的目光变的更加的赤红。 他甚至让人把射成刺猬的吐屯阿史那矩尸体拖到他面前,自己拔出横刀,亲自砍下了他的首级,吐屯太壮,脖子也粗,世子的金装横刀虽锋利,却也砍了十几刀才砍下, 溅了他一身血, 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可世子却一点不在乎,他右手执着刀,左手捡起阿史那矩的大脑袋,提到面前, 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我知道你从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也知道你想夺取高昌献给唐人,可今天死的是你,” 说完,他把吐屯的脑袋扔到了地上, “派人给城外吐屯的部众送去酒肉,” 送酒送肉不是要收买他们,而是要送他们跟吐屯一起上西天,准备好的酒里会下毒,等他们喝下毒酒,世子会带高昌军杀过去。 今天灭掉吐屯和吐屯的部众,明天他还要干件更疯狂的事,他要执行他先前对父亲所说的计划,亲自带兵,冒充吐屯的人去北边可汗浮图城,诈取城墙,歼灭那里留守的西突厥贺鲁叶护的兵, 拿下那座重要的可汗浮图城,然后他要坚壁清野,跟唐军打一场高昌守卫战。 他不会投降,更不畏惧唐军。 唐军会为他们的轻狂傲慢,付出跟吐屯那史那矩一样的代价。 待他击退唐军之日,就是他正式继位高昌王之时。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3章 不慌 来时昼夜兼程,餐风露宿,万分辛苦。 不过当武怀玉率领联军东归,杀向高昌国时,却是轻松惬意许多了。 一日只行军百里,轻松许多,晚上能够住进温暖舒适的帐篷,也能生火吃上新鲜热饭菜。 沿途有诸部供给牛羊等粮草补给,伙食也很好,不用再连吃十多天的干粮。每天都能喝上炖羊汤,路过河流的时候,还能网点鱼加个餐。停止行军后,还能去打点野羊捉点旱獭射点兔子野鸡,再挖点野菜捡点蘑菇加餐。 天可汗的大将军武怀玉,沿途受到诸部的极大尊崇。 天可汗在西域的威名也越来越盛,以前天可汗的权威还主要是在漠南漠东以及漠北部份地区,但现在西域各部,天可汗之名已经尊贵无比。 诸部的啜设、俟斤们甚至在主动的宣扬天可汗, 打不过就加入,但他们选择的加入也是有其特有的方式。 天可汗李世民,既是大唐皇帝,也是草原的可汗,是最大的那个可汗,在诸可汗之上。 这样一来,突厥人觉得自己也不算是臣服了唐国,而是突厥选了一位更伟大厉害的大汗出来。 “想不到,这些西域人倒是挺会转变的。” “适者生存,”怀玉捧着奶茶,看着美丽夕阳下,正在扎营的将士们,唐军大营在中,突厥仆从军,按各自部落划分营,环绕在外。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弱者只会怨天尤人。 拳头硬才是真理。 以前大唐虽然灭了东突厥擒了颉利,又灭了吐谷浑征服了党项,还击败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吐蕃, 但是西域对大唐也只是表面尊敬,甚至当欲谷设实力稍强,他还仅是能压过南庭,就已经开始对大唐不尊重了,连高昌都觉得大唐天高路远,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就放肆起来。 汉朝有夜郎自大。 可高昌比夜郎差多了。 说到底,就是还没有挨过打,还没吃到痛,当武怀玉雷霆出击,一剑封喉,把咄陆可汗生擒,把他麾下猛将预支俟支斩杀,把要勤王的炽俟部俟斤斩杀,一剑又一剑,斩的他们落花流水, 他们终于知道痛了, 于是诸叶护、咄设、俟斤们就变得恭敬、驯服,甚至是热情好客起来,唐军走到哪,他们就来拥军慰劳,送牛送羊送骆驼,还把自家部落的青壮男丁送来从征。 珍贵的茶砖、牛奶、酥油、奶干、肉干,都是一驼驼的送来。 好的就跟失散多年再重逢的父子一样。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说白了还是实力为尊,挨打吃痛了才知道谁是大小王。 安禄山给义父剔好一盘肉,送到义父面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西域胡儿,不可轻信。” 武怀玉听他说别人胡儿,非我族类时,感觉有点奇怪,安禄山严格来说也是胡儿,但他自己是不承认的,他精神上早就是大唐人了,甚至自认汉人。 在大唐的许多胡人,其实都跟安禄山一样认为,而很多唐人也不觉得这有问题。 就好比鲜卑人,现在谁还会特意的说鲜卑人? 在中原的鲜卑人,尤其是北魏以来的那些汉化鲜卑人,虽然还保留着鲜卑胡姓,但却已经融入汉家,不管拓跋还是长孙,还有独孤、尉迟,贺楼,步六孤等等,现在没人觉得这些是胡人, 而也有许多北魏鲜卑胡姓,也有改为汉姓的,比如拓跋氏改为元姓,独孤改刘姓,步六孤改陆姓,贺楼氏改楼氏等, 安禄山的这个安姓,也有许多是北魏鲜卑安迟氏改成的安姓。 南北朝以来,汉胡大融合还是主流的, 如今大唐一统天下,国力蒸蒸日上,汉家文化礼仪制度也是越发受到尊崇,在中原的那些胡人,都在积极主动的融入中国,以中国人自居并引以为傲。 安禄山就不觉得自己是胡人,他觉得自己就是妥妥的唐人,甚至是汉人,他说汉话,做着唐朝的官,生活饮食等等各方面都是主动汉化的。 他们愿意为大唐忠心耿耿, 虽然有点奇怪,但却是当下真实情况。 西域漠北,甚至是边远之地的部落,在安禄山他们这些人眼里,那才是胡人,是野蛮人,甚至不算人。 安禄山的脑袋,他的思维,其实就是一个唐人。 武怀玉让他做弓月镇的镇守使,给他三千唐骑留镇,他欣然接受。 美丽的双河,河水并不算深,发源于弓月西北的雪山,由西向东流经温泉、博乐市,在精河与大河沿子河汇合后,以北偏东流入艾比湖。 正是这条双河,与东面向北流的精河,也就是石漆河,一起蕴育出了美丽的双河河谷草原, 现在这片美丽的双河草原,武怀玉在此设立了双河都督府,交给了之前表现积极的摄舍提部,让暾啜做了双河都督。 而把此前积极起兵要勤王救驾的三姓葛逻禄中炽俟赶去了额尔齐斯河的上游,扔到了准噶尔盆地去了。 武怀玉虽在战后,赦免了那些葛逻禄人首领,但有大半要送去长安,跟欲谷设做伴侍奉天子, 那一万多的葛逻禄人也放了, 可并不表示武怀玉就信任了他们,只不过是如今统治西域的一个策略,不能一来就到处砍杀, 而是得先让他们服,让他们承认天可汗是西域最高之主, 这样大唐的西域羁縻体系才能建立起来,而大唐接下来才能明正言顺的插手西域事务。 可就算放,也不能放在身边,也不能对他们太好,否则他们就不知道威严,必须把他们从丰美的双河河谷迁去准噶尔, 而把暾啜的部落迁来双河,也是向所有突厥人宣示,跟着大唐,忠心大唐的,自然有糖吃。 就如最先表示归附的突骑施部,他们响应最早,贺逻施啜也比较识时务,故此武怀玉就给他们部落设了两个都督府,甚至把原本并不属于他们的碎叶河北边的地,也给了他们。 所有一切,都是在传达那个简单明了的信息,跟着大唐,大唐也不会亏待他们,但谁敢对抗大唐,不会有好结果。 这还是头一次,武怀玉宽恕了他们,但再有下次,惩罚会更严厉。 “义父,双河这么好的地方,就给摄舍提部,实在是有些可惜。其实我觉得,当初咱们击败炽俟部后,可以直接就把双河留下,咱们在此驻军屯田,岂不是更好?” 双河流域,不仅水草丰美,而且它的地理位置,也让他成为丝绸北路的必经之地,再加上独特的地形,使得这里相对封闭, 最适合唐军驻守,周边的各个山口一封,这就易守难攻,简直就是天然的唐军大本营啊。 “做人不要太贪心,一步一步来,我们现在能够拿下大小弓月城,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咱们不能表现的太过强势。” 武怀玉接过盘子,刚煮好的带骨羊肉,撒上点青盐,吃起来就很美味了。 “我还是觉得双河现在让出去可惜,以后想再拿回来就难了。” “不急,西域这池水不会平静的,热闹还在后面呢,不过你说的也对,双河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武怀玉手指蘸上奶茶,在案上简单的画了个地图。 从北边越过阿拉山口,就是黄草泊了,也就是后世的艾比湖,沿湖西岸而下,就能到双河的入湖口,再沿河西进,然后再往南翻越车岭,就到了弓月城。 “咱们以维护丝路,保护丝路商货为由,可以牵头修建从弓月到黄草泊的丝路驿站,并修配套的烽燧堡,这样不仅你们可以派兵进驻、巡逻,也可以征召突厥、粟特等胡人为协从, 咱们五六十里修一驿、数十里修一烽,百里筑一堡,每个驿站、烽堡不仅屯兵驻军,还可以以此从周边划入一一些地用以屯田、放牧, 咱们的驿站烽堡建起来,到时还可以在旁边修建市场,招部落来交易,咱们还能从中得贸易之利,也可得税收,” 要介入的办法很多,并不一定要一来就把整个双河圈下占领,这样肯定引起各方反对。 而现在武怀玉把炽俟部赶走,却没自己占领,而是让地位更高的五咄陆部之一的摄舍提部迁移来,让暾啜做都督, 这矛盾就转移了, 暾啜肯定会想办法为自己争取双河,不会再给别人,而他也必然因此更靠向唐军, 唐军把这么好的双河都给了他们摄舍提部,现在说要在他们境内,修几个驿站,建几个烽堡,以维护丝路,保护商货,并加强通信,他们能拒绝? 这丝路不仅有北路,也还有南线呢, 若是北线通畅,商货更多,做为地主的双河都督府摄舍提部得到的好处也多, 唐军送你一头牛,现在要走一腿肉,你难道还能拒绝? 而唐军看似只要走了一腿肉,但却不用担心突厥各部的不满,有什么不满找摄舍提去,毕竟双河给他们了。 “弓月城扼守车岭,处于双河、伊丽之间,其实也很不错,足够了。你留镇弓月,要搞好与摄舍提和突骑施这两大咄陆部的关系。” “孩儿明白了,定会牢记大人教诲。”安禄山很认真的点头应诺。 武怀玉看着这个快突破三百斤的肉山壮汉,忍不住还是提醒了几句,“你这体重还是要稍加控制一下,两百来斤就行了,可别再胖了。过胖就是一种病,你还年轻,路还长。” “谢阿耶。” “好了,你也就送到这了,明日伱便回弓月吧,” “阿耶,我送你到高昌,也顺便蹭点功劳。”安禄山笑着道。 “这么多人去,高昌哪还有胆子反抗,再说连贺鲁都在来的路上了,说不定不等我们到高昌,那边的突厥人就把高昌给先拿下了,你跟着去也白去。” 小小高昌,武怀玉毫不放在心上,其实就他这支唐军都能直接灭掉高昌,但武怀还是兴师动众的征召各部, 主要还是要搞个武装大游行,展示大唐的强大,震慑诸部,要让整个西域都看到,各部的臣服,免的有些人还看不清形势。 高昌国,放在中原,顶多算一个州,还是中下州,甚至还不如富裕的大点县。 “你留守弓月,我再提醒你一下,遇事不要直接硬冲,要懂得分化拉拢,要驱虎吞狼,” 天可汗这面旗子要扛好,有了这面旗子,唐军处理西域事务,那就是处理内部事务,家事。 没有这面旗帜,那就名不正言不顺,是入侵,容易引发整个西域的抵抗。 一顿美味的手把肉刚吃完,爷俩谈心也差不多了, 突然有快马疾驰入营,带来一个很惊人的消息。 “高昌国王麹文泰闻武相率西突厥东西两厢十箭,十万铁骑杀往高昌,直接被吓死了。 世子麹智盛在国王死后,诱突厥高昌吐屯阿史那矩入王宫,埋伏刀斧手,将吐屯及手下众军官乱箭射杀,然后他又派人给城外突厥军送酒肉,在酒肉中下毒,待毒发,他亲率高昌军杀入突厥军营,尽歼一营人马。” ······ 武怀玉听着那位世子的连串动作,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头,这人挺狠,这种时候了,还敢这么疯, 诱杀吐屯阿史那矩,又给突厥军下毒,然后突袭入营,杀光他们。 再然后这位世子带着高昌军,伪装成阿史那矩的人马,跑到高昌北面的突厥可汗浮图城,诈开城门,杀入城中,把贺鲁留守的人马杀的人仰马翻,一举夺取了可汗城。 然后他留下一军驻守这座高昌北边重镇,他马不停蹄的又回了高昌。 发丧,征兵, 这家伙居然迅速拉起了两万人马,誓要与唐军决战到底。 “义父,儿愿率本部三千骑打前锋,为义父拿下高昌,擒下麹智盛这狂徒!” 武怀玉却只是呵呵一笑,“他狂任他狂,事到如今还认不清形势,也不过一庸人蠢人,” “好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日便回弓月镇守。” 至于武怀玉,当然一切照旧,高昌发生的那些事,对于武怀玉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他们抵抗,也没有用,实力悬殊,尤其是唐军可是早掌握了破城的大杀器。 高昌世子的抵抗,对武怀玉来说不过是给了他破城后,彻底吞并高昌改置为正州的方便罢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4章 巡游 天苍苍,野茫茫, 天可汗大军越车岭过双河,沿着黄草泊浩荡而行,这是一场盛大雄壮的武装巡游。 “过了前面,便是盐泊州都督府地界了。” “嗯,那是阙啜地盘,他是地主,得要他招待。”武怀玉笑道。 盐泊州,便是东厢五咄陆部之一的胡禄屋部,其部首领是阙啜,胡禄屋做为五大咄陆部之一,实力在五部里居中,其首领阙啜,跟欲谷设关系却并不是很好。 原本在黄草泊以北,石漆河以东,南至天山,东到玛纳斯河,这片拥有许多绿洲的丰饶之地,本就是胡禄屋部游牧的,可后来欲谷设称咄陆大汗后,对忠于他的处木昆部回报,把胡禄屋的地盘跟处木昆的交换。 处木昆的地盘本在胡禄屋的北部,也就是斋桑泊以东,额尔齐斯河以南,位于准噶尔沙漠的西北, 比起胡禄屋的地盘差多了。 胡禄屋被迫搬交换地盘后,也是对欲谷设也越不满。 武怀玉拿下咄陆可汗后,不但让炽俟部与摄舍提部交换地盘,也让胡禄屋跟处木昆交换地盘。 胡禄屋得以又回到故地,阙啜自然也是万分欣喜,对天可汗,对武相国感激不尽。 出摄舍提的双河都督府,有两条路线去高昌,一条就是沿黄草泊北行,经阿拉山口进入准噶尔盆地,盐泊州、金附州、阴山州、匐延州,一路抵达金山南麓的额尔齐斯河,继续向北可往漠北,往东则是沙陀州、高昌、伊吾。 也可以在黄草泊往东行,渡过石漆河后,穿越沙漠戈壁,就是胡禄屋部西南地盘,西林河,东林河,黑水河、叶河, 其中的黑水河流域,就是后来的‘雪地黑水’乌苏。 武怀玉对乌苏印象还挺深,因为后世有夺命大乌苏啤酒,曾经一度风靡全国。 这里是个好地方,被称为三地四方的必经之地,还有说是西域经济发展的金三角。 天山雪水融化而成的几条河流,蕴育出一块块丰饶绿洲平原。 “我们不走来时的路了,过石漆河东行。”武怀玉道。 他招来胡禄屋的阙啜,“你率胡禄屋部战士,为大军先锋向导开路。” 阙啜是个满脸大胡子的半老头,虽须发花白,却仍不失彪悍,眼神如鹰。这老头对于武怀玉帮他们拿回故地,非常感激,此时闻令也是毫无犹豫的接下。 并拍着胸脯表示,虽然往东要越过沙漠戈壁,但路他们熟悉。 处木昆的律啜虽不甘愿要北迁,可此时看着雄壮威武的唐军,还有贺逻施啜、阙啜、暾啜这些人的依附,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当年他们依附欲谷设,后来得欲谷设帮他们跟胡禄屋部调换地盘,谁能想到,如今胡禄屋又靠武怀玉把地盘再调回去。 跟错了人,站错了队,这种情况在草原也常见。 游牧部族虽说有各自的地盘,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过了石漆河,在黄草泊的东南,就是大片沙漠戈壁,这段路是比较难行的,就算是当地牧民,也都是靠沿路的骆驼、马匹的骸骨,靠驼马粪便来寻路。要是在冬春大雪覆盖时,那天地茫茫一片,连他们也找不到路了。 此时夏季还好,有迹可寻。 阙啜有些迫不及待的率领部下出发了,他们如今仍还在北边没南迁,武相国虽已经划好地盘,让两部对调,但这种事情只有真正落到实处才可靠,一天没迁,一天不踏实。 “小崽子们,天可汗和武相公把肥美的黑水故地又还给了我们,我们也必须回报。 走,为天可汗的军队开路。” 阙啜心里其实还有些期盼这一路上不太平,要是处木昆的人不肯北迁,出来几个鲁莽的家伙,跟预支俟斤、炽俟匐俟斤一样就好了,到时武相一出手,处木昆就得被砍的七零八落,那时谁还敢不迁,实力削弱后,胡禄居也不用再担心他们哪天又南下来抢地盘了。 为了争夺更好的牧场,阙啜的眼里,大唐是朋友,反而同是突厥的处木昆部却成了敌人了。 天色还早, 武怀玉却已经下令停止行军,就在石漆河东岸扎营。 过了石漆河,越往东,越荒凉,会有几百里沙漠戈壁,接近无人区,只有少量的牧民。 诸部安营, 武怀玉没急着休息,反而是全副披挂起来,带着自己的牙兵营,巡查营地。 “大总管巡营!” 武怀玉的巡营队伍很威武,前部是仪卫骑队和乐舞,鼓吹骑四对,武骑五对,分执大旗一对,槊四对。文骑五对,乐舞一组,八人舞蹈,十二人吹奏音乐。 最前端是横吹列队,鼓手、角手各四人列队左右。 其次则是仪仗队列,彭、角手后面有武骑两队,每队五人,分列左右两队,各自都换上了擦拭的锃亮的明光甲,都是校尉级别的,一对大旗在前,旗上绘有文字和图案。 随后又有一队小旗,为五方旗。 再后面又是文骑五对,左右队列,这些文骑又称牙官。 两队文骑中间有舞乐一组,共八人分两组对舞,旁边立乐师十二人,大鼓一对,分列左右,一人背鼓,一人击鼓,另八人分别持拍板、琵琶、腰鼓、箫、笛等。 武怀玉披着御赐山文字明光铠甲处于队伍中间,六名执旗亲兵分列左右,每旗飘七带,接着又是一对旗执者和一对执小幡者,题书门旌二字,再后跟随着牙兵军官三骑,步行者四对, 又有十六个穿大红缺胯衫,系革带,穿白毡鞋,帽上插雉羽,手持银刀者,分为两队,再接着是两队持银戟者,十六人,同样分为两队。 银刀银戟,各十六,这也是武怀玉贵为司空从一品的仪仗规格。 最后是引驾押牙两骑。 做为整个巡营队伍的中心,武怀玉披御赐银甲金袍,骑着金色大宛宝马,手执短鞭,威风凛凛,在他旁边有高大旗手举着一杆大旗,上书司空上柱国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交河道行军大总管武,后面一队护旗手紧随左右。 队伍最后,是一百骑士,分为两队,一队是武怀玉部曲子弟,有武家子弟,也有程咬金牛进达丘行恭樊兴李修行刘兰成等人的子侄,另一队则是突厥贵族子弟, 以奔跑的公牛阿穆布扎依为首,都是跟他差不多身份的诸部首领之子,现随侍武怀玉左右,实则也是质子。 这些突厥贵族子弟,也全都换上了大唐的制式装备,一个个还都换上了明光甲,全副披挂好后,都看不出原本是突厥贵族子弟了,他们跟长安的那些胡儿禁军也没啥两样。 整个巡营队伍, 最突出的还是前面的仪仗部份,尤其是皇帝赐给武怀玉的旌节,那是他权力的标志,也是他在西域可生杀予夺的大权。 队伍中各种旌旗众多,对突厥人来说看不懂,但觉很威武了得。 而巡营队伍中还有许多乐队舞者,边走边奏乐,边走边舞蹈,也是不同凡响,尤其是奏的军乐, 舞起来也极有气势, 武怀玉就总想到潮汕英歌,也是这般边舞边行,气势磅礴,还非常有观赏性。 无数的旗子,激昂的乐曲,还有那亢奋的舞蹈。 加上铠甲森森, 一队队骑士、步卒, 这让武怀玉的巡营,显得既有仪式感,还很有观赏性,反正自从武怀玉过了车岭后,每日驻营时拉着这支人马巡营后,每次都能给那些突厥人很大冲击。 既敬畏,也羡慕,到现在习惯了,则更多的是一天行军结束后,看热闹放松。 巡营活动差不多半个时辰,把整个营地都巡查一遍, 在许多突厥人眼里,与其说是大总管巡营,倒不如说是行军结束后,大总管带人乐舞表演,让大家放松。 “天可汗的天兵啊。” “是啊,如此天兵,安能战胜。” 贺逻施啜和手下的几位俟斤们站在自己营地前,远远看着走来的这支巡营队伍,越发升起股无力感。 他们西突厥,多久没有这么让人敬畏的对手。 “你们说,武相灭了高昌后,真的会班师回朝吗?”贺逻施辍问。 “唐军不可能留下吧?” 贺逻施摇摇头,“中原有句古话,你们可能没有听说过,叫得陇望蜀。当初伊吾石万年投唐,本也不过是想扯面唐旗借唐之势,但现在呢,伊吾已成伊州。 高昌也已经马上要成西州, 但唐军就会止步于此吗?” “不会吧,武相虽将咄陆可汗要送去长安,但不是也又册莫贺咄叶护弥射为新可汗吗?” “那不过是障眼法,嘴上说西域维持以往,南北庭继续并立,设都督府州,也仍是羁縻自治。 但武怀玉现在东归,可没把兵全带走,他留下了义子安禄山镇守弓月,设立了弓月军镇。 这是第一个,但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 果然,当天晚上,武怀玉搞了个篝火晚会,请各部大小首领们吃烤全羊。会上,武怀玉端着酒杯,提出了要沿丝路修建驿站、烽堡,与诸部共同维护丝路,保护商货,共同发展,促进繁荣。 有驿站、烽堡,自然就要驻军屯兵,还要屯田放牧,以自给自足,各部也要分派士兵去当值协守、巡逻,帮助屯田放牧······ “沿丝路,每三十里设一烽燧,每六十里设一驿站,每一百二十里,设置一座兵堡······” 每烽起码六人,一烽帅,五烽子。烽燧是一个圆形台状建筑,顶部圆形小屋,有三个突出垛口,底部有三个灶,烽燧四面墙开观察敌情的窗口和攻击的箭口。 因地处边境,所以要求烽燧还要修防御性的围墙,要储备相应的各种物资,如狼粪牛羊粪水桶火箭等, 烽燧的作用自然就是警报,要求是能够达到烽火一昼夜两千里,这是比快马都更快的信息传递方式,但前提是得有足够的烽燧。 所以三十里一个是必须的。 而每一百二十里,要设立一座军堡,占据险要、扼守交通,军堡驻兵,还要分出部份巡逻道路,也负责检查各烽燧情况。 当敌骑寇境,骑兵五十人以上,不满五百者,烽燧当放烽一炬,不达这个数是不允许放烽烟的,而烽烟燃起,最近的军堡,就得派骑兵前去查看。 而军堡、烽燧除此外,还有个任务,就是要检查过路商队的过所文书,甚至是要协助打击走私,也有协助打击盗匪的责任。 武怀玉跟大家说,携手共建起这个丝路警戒系统,共同维护丝路,维护西域时,各部首领其实都是心情复杂的。 武相公的心思大家都看出几分,但又如何? 此时此刻,武相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难道大家能拒绝? 一些首领偷偷的瞥别人, 他们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反对, 可是好半天,没有一人吭声,更无人站出来。 武怀玉笑道, “对于我这个提议,不知道诸位,谁赞成,谁反对?” 仍没人吭声。 “无人出声,看来都是赞成了,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来,一起举杯,干。” 武怀玉举起酒杯, 一众大小首领,虽然不少人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可见无人出头,此时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没人敢反对, 也没人敢得罪武相, 他们纷纷起身,捧起酒杯,一个个喊着干,把酒干了。 这酒喝的有些苦涩,但苦涩也得喝。 “双河都督府内,第一批将设立温泉、博乐、精河三堡,暾啜,你可支持?”武怀玉给暾啜倒了杯酒,问这位摄舍提首领。 暾啜起身,此时哪能拒绝,何况他们摄舍提能来双河,还是武相开恩,否则他们还要在北边吃沙子。 “愿意,当然愿意,我们摄舍提部,一定尽全力帮忙建筑三堡,而且后面各烽燧驿站,也全力支援建造,烽燧兵堡驿站建立好后,我们摄舍提部也会派人去当值协助守烽、巡逻的。” 暾啜拍站胸脯大声表明忠心。 武怀玉给自己酒也倒满,“好,我记住暾啜今日的承诺了,我敬暾啜一杯,干了。” “我也干了,”暾啜也是豪爽的干了,又回敬一杯。 武怀玉趁热打铁,宣布在盐泊州都督府境内先修一条南线驿路烽燧,初步定下西林堡、东林堡、黑水堡、叶河堡四堡,这四座堡,都以河为名,就是要修建在那四条向北流的河边,也是几个重要的绿洲上。 这四座兵堡建成,那唐军实际上已经不止是能够保护丝路的这条线,还能深入干涉到胡禄屋部盐泊州的事务了。 别看一个个不起眼的点,但以点连线,最后以线带面,就能整体覆盖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5章 忍一时越想越气 渡石漆河,经黄草泊西行,沿着驼马骸骨、粪便为引,一路穿越大漠、小碛,终于看到了美丽的绿洲, 看到了静静流淌的西林河。 刚从沙漠戈壁中走出,突然满眼皆是绿色,是明亮的河流,是碧绿的牧场,是那一片片充满生机的胡杨林,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 夏日的西林河流域,正是最美丽的季节,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犹如百里画廊。 尤其是南山一带,牧草茂盛,森林叠翠,绚丽多姿。 从天山雪峰融化的雪水,一路向北流,汇聚了五条支流,成为一条近三百里长的大河,宽处有七八十丈。 大军好像突然就从荒漠踏入了如画仙境。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很快就有人迎接上来,那是打前阵的胡禄屋部阙啜,在他身后,跟着一些突厥部落的首领。 “大总管,这些是处木昆部在西林河游牧部落的大小首领们,” 西林河流域水草丰饶,夏季牧民们大多从山下迁到南山的夏牧场,山里更凉爽,牧草也足。 阙啜带人先来到西林,还引的当地牧民们紧张,他主动一一去拜访各部落,找他们首领说明来意。 处木昆西林的一众大小首领,虽很惊讶外面变化之快,但之前他们律啜受召前往弓月拜见唐人大总管,西林各部也是有人跟随,知晓些消息,但也没料到又有变故。 有人迫不及待的走向他们的律啜, “大啜,胡禄屋的阙啜说以后这里都归他们胡禄屋了,我们要迁回北边?” 律啜看着这几个西林部落的首领期盼的目光,知道他们想听到什么答案,但他却只能无奈的道,“确实如此,天可汗的大总管做了决定,让我们迁回北边故地,这里仍交给胡禄屋, 我们处木昆各部,所有人都要马上迁移,” 这个消息,让西林各部的首领们目光黯淡,当初好不容易从北边迁到这里,现在要再迁回去,没有人愿意。 这里多好啊,牧草丰盛,景色如画,有西林河,有黄草泊,也有天山南麓,还有着各种丰富的野物,野猪野羊狐狸鹿等等,各种鸟也多, 多好的地方啊,四季如歌。 怎么让人舍得离开。 “胡禄屋人怎么能这么过份,这里是我们的草场,是我们的家,我们不离开。” 律啜站在那,并没有制止声音越来越大的西林各部的首领们,这一路过来,他心里也是极不满的, 武怀玉骑在马上,看着这群处木昆部的小首领们群情激愤,而律啜无动于衷,胡禄屋部的阙啜,也是冷眼看着,甚至眼神还明显有几分挑衅之意,更激的那些人激动。 “律啜,你的人就是这样无礼的吗?大总管率天兵路过,你们处木昆还不赶紧迎接,杀牛宰羊招待?” 律啜看了眼阙啜,两个部落因为这片领地之争,向来关系不睦,此时胡禄屋得了便宜,却还卖乖,更让他怒火中烧。 “大总管,我们处木昆部迁移在此已久,大家都不愿意北迁,还请大总管能够开恩,我们处木昆若能留下,定牢记天可汗和大总管的这份大恩,以后但有所差,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律啜也是急了,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凭什么就要向胡禄屋退让? 而且看眼下西林部落的情况,估计其它各部也是一样态度,没有人愿意离开这片沃土,跟这里一比,北边差太远了。 草场就是一个部落的根,没有好的草场,那部落就难以发展,所以草原上为了争夺牧场而引发的冲突、战争无数。 这是命根子。 如果律啜毫无作为,就这样把地盘交给胡禄屋部,那他这个大啜都极可能要坐不稳,甚至可能要被赶下台。 不论从哪方面讲,他都得再争取。 他来到武怀玉的面前,直接跪伏在马前,然后当众拔出了小刀,划破手掌,举着流血的手向武怀玉起誓。 “武相,胡禄屋能为大唐做的,我们处木昆能做的更好,我们绝对会对天可汗,对大唐忠心耿耿。” 为了表明诚意,他又在脸上划了一刀, “为表明我们处木昆的忠心,这次打高昌城,我们处木昆愿为前锋,为大总管拿下高昌国五大城,不管伤亡多少处木昆的战士,我们保证拿下,不让天可汗的天兵损伤一人。” 这话一出, 胡禄屋的阙啜听不下去了,有你这样表忠心的吗? 到嘴的肥肉怎么能再飞了,要是这故地拿不回,阙啜回去后估计也别想再当大啜了,绝对会被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武相,我胡禄屋对大唐,对天可汗,对大总管,绝对忠心耿耿,而且我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两位大啜在武怀玉的马前开始争吵起来, 律啜把自己手心、脸宠划的鲜血流淌,阙啜也是毫不退让,也是拔刀划拉的血直流。 两部本就仇敌, 这会为了争夺这片地盘,更是互不退让半分, 火气很快上来, “狗奴,欺人太甚!”律啜大吼一声,然后就扑了上去。 那边阙啜年轻一些,面对扑来的律啜不屑的迎上去。 两位大啜,居然就在武怀玉的马前,在无数人面前厮打起来。 有人想上前劝, 武怀玉摆手, 让他们打。 武怀玉一点都不介意这些大部落首领起冲突闹矛盾,他们要是不闹矛盾,武怀玉还要想办法给制造点矛盾呢。 要是他们都相亲相爱一家人了,那大唐在西域哪还有立足之地。 说实话,要不是西突厥这些年一直内讧,南北庭对立,最强的咄陆大汗,反是个东突厥来的,大唐也没有这么合适的机会出兵。 别看咄陆此前挺强势, 可他被武怀玉单刀直入的生擒后,各部的反应就看的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很有威望,都是假威望,五咄陆部也没几个真拿他当自己人。 “都是老朋友老熟人了,争吵几句也没什么,火气来了抡几拳也正常,就让他们闹一闹,这火气自然就消了,冷静下来再说。”武怀玉呵呵笑道。 这话一出, 不论是新的北庭可汗阿史那弥射,还是小可汗的阿史那步真,又或是其它几位啜、俟斤,也就不再再去劝解了。 于是出现了很奇特的一幕,在美丽的西林河滩草地上, 西突厥十箭部落中的处木昆部律啜,和胡禄屋阙啜,两位啜设,大打出手,你一拳我一脚, 两人年轻时也都是各自部落里出名的勇士, 如今年纪虽大了,但游牧民族身体素质还是挺不错的,打的有来有回,因为两人刚才拿刀子割破脸和手起誓,这会拳脚相加,就弄的更加是满身是血,看起来非常的惨烈。 好在当着武怀玉的面, 两人也只是拳脚相向,没有人敢拔刀。 很快两人就打累了,体力消耗巨大,拳拳到肉的厮打,让两人都喘气如牛,拳头也没什么力气了,走位挪移也迟缓了, 最终两人抱着滚到了一起,满身尘土。 这十箭大啜的尊贵,也都跌入尘埃。 “好了,” 武怀玉跳下马,一手抓住一个,将两位精疲力尽的大啜拉开,两人狼狈不堪,满身的泥土,脸上手上还全是血。 “两位大啜火气也消了吧,都赶紧收拾一下,待安营后,我们坐下来再好好谈谈,都是天可汗的臣子,也还都是同族兄弟,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武怀玉说的很虚伪。 两人却也只能停手,不停手也不行,武怀玉又不让他们的手下帮忙,两老头这样拳脚肉搏,再打下去得累死。 大军就在西林河畔扎营, 律啜虽然打的鼻青脸肿,心里还窝了一肚子气,但却不敢对武怀玉有脾气, “谢武相,” 律啜咬咬牙,叫来处木昆西林的这几位首领,“你们马上回去自己部落,牵牛赶羊过来慰劳大军。” 几位首领还是愤愤不平,地盘都要没了,还牵牛赶羊慰劳? “大啜,这位武相太不平公了。”一位首领的儿子在一边不满道。 律啜瞪他一眼,“现在不是心疼牛羊的时候,回头我补偿给你们,快去。” 一群人不太情愿的走了。 武怀玉把这些尽眉眼底,但没理会,这次行军并不缺少粮草,各部汇聚前来,也都是赶了牛羊骆驼来的,反正也不急着行军,赶着牲畜在后面,边走边放牧,随时可以充做军粮。 况且游牧战士出兵,都会携带些奶干肉干这些,也是能管很久的。 但还是那句话,对这些西域突厥诸部,虽不能太苛刻压迫,但也不能太客气,否则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畏威而怀德。 帐篷搭起来, 战马解开去吃草, 西林河畔热闹起来, 武怀玉照例又把他的仪仗乐舞队、牙兵召集起来,例行巡营,热闹半小时后,结束回帐。 这个充满仪式感的武相巡营,正在不断的在突厥部落战士们心中加强印象,那是不可侵犯的煌煌大唐威严。 仪仗这东西,本就是树立权威的。 胡禄屋部的营地,阙啜在处理伤势,虽说拳脚相争,却也打的皮开肉绽,此时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律啜这个浑帐,老胳膊老腿还挺有劲,嘶,轻点。” 一群胡禄屋部的大小首领们聚在帐中,他们就等着打完高昌后,就要带着人马转移来接收地盘的, 甚至他们自己都已经在阙啜的主持下,争争吵吵的分好了各自地盘,现在事情眼看着又要有变化,大家都急了。 “律啜那老东西这是不肯交出地盘啊,” “是啊,连为天可汗拿下高昌五座大城的狠话都说出来了,这家伙看来也是拼了。” “那咱们怎么办?刚才武相一直不开口,这事怕有反转。” “要不咱们也拼了,为武相拿下高昌五城,” “干脆咱们直接把高昌国给灭了,” 一群首领们七嘴八舌,没有人愿意把即将到手的故地再让出去,以前他们站错队,被欲谷设给强行把地盘交给处木昆部,他们实力不济也没办法, 可现在有机会了,岂能错过。 “就凭咱们胡禄屋部,要单独灭高昌国,只怕不易,就怕到时反伤亡惨重,那就亏了。” “麹文泰真死了吗?” “对啊,怎么听说高昌世子麹智盛不仅杀了吐屯阿史那矩,还把他手下千余人全屠了,又带兵袭取了可汗浮图城,把贺鲁叶护留下的人马也给全歼, 听起来怎么这么惊人呢,不是说高昌世子是个轻狂的年轻人,怎么一下子这么了得?” “是啊,要是麹智盛真这么厉害,那仅凭咱们就算真能灭了高昌国,可付出的伤亡绝对不会小,” 阙啜感觉浑身疼,跟散架了一样。 听着那些话,更烦。 现在处木昆的律啜那老家伙向武怀玉开出了要灭高昌五城的条件,他们胡禄屋不跟也得跟啊。 可以现在收到的情报来看,老高昌王虽死了,但这年轻世子好像更是个狠人,他们游牧部族本就不擅攻城, 再碰到麹智盛这种能够短时间连败阿史那矩,再夺可汗浮图城的狠人,他估计真要放手一搏他们能赢,可这个赢会付出很沉重的代价,起码得有几千人伤亡。 数千伤亡,对于胡禄屋部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 就算换得故地,但只怕以后也不好守。 进退两难。 都怪律啜那老东西,刚才就应当打死他。 “不管怎么说,咱们好不容易有机会拿回故地,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手的,不管处木昆出什么条件,咱们都跟。” 营地外, 一支人马赶来, 却是沙钵罗叶护阿史那贺鲁来了。 同行的还有真珠叶护阿史那颉苾一行。 贺鲁长途而来,风尘仆仆,他一进大营,便直往武怀玉大帐而去,这位欲谷设心腹,分统北庭东部的沙钵罗叶护,此时一脸灰败,面色难看。 眼神中还很焦急。 一进大帐,对着武怀玉纳头便拜。 “请武相发兵平灭高昌叛逆!” 贺鲁怎么也没想到,他来朝见大唐武相国,结果被偷家了,阿史那矩不仅没能按吩咐拿下高昌城做为他的献礼,反而是自己的可汗浮图城被麹智盛袭取,浮图城和高昌阿史那矩部,他一下子损失了近五千人。 五千啊, 他虽贵为叶护,统管着三姓葛逻禄,处月处蜜哥舒等部,但他自己直属的人马部众也并不多。 现在一下子被人歼灭五千,他这叶护已经被伤了根本。 他现在非常愤怒,迫切的想要杀回去灭了麹智盛。 可他现在手上兵只千骑,想要找武怀玉借兵杀回去。 武怀玉看着他,这人也是密点室五世孙,跟弥射、步真,也是族兄弟,他爹曳步利设射匮特勤劫越,以前在西突厥还是挺有威望的。 这家伙历史上,在贞观朝依附大唐,为唐征战西域出过不少力,但后来在高宗朝时却叛乱,自称可汗,一度闹的挺大,但最后还是被程咬金苏定方灭了。 “叶护一路辛苦了,先休息,其它的明日再说。”武怀玉看着他,心里想的是这家伙被麹智盛摆了一道,对大唐来说倒不是坏事。 贺鲁走出大帐后,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没想到武怀玉这般敷衍他, 授了他一个瑶池州都督,这个瑶池州地盘,就是西以叶河为界,而东面则是里移德建河。 这块地方不算大,东接高昌,西接划给胡禄居的盐泊州,西北是大漠州都督府,东北是沙陀州都督府,西南隔着天山,是鼠尼施的鹰娑州都督府。 地方不大,但还算丰饶。 可贺鲁自认为堂堂四大叶护之一,以往游牧在邪罗思川流域,管着好几个大部落,怎么现在却仅授他一个都督,划的地盘也小。 咬咬牙,他向处木昆部而去。 处木昆的律啜,是他老丈人,他打算先找律啜好好谈谈,再去找阙啜。 其实胡禄居的阙啜,也是他的亲家,阙啜儿子是他女婿。 麹智盛这一刀,他必须马上报仇,且不能隔夜。 武怀玉不肯给他兵,他就只好去找老丈人和亲家了借兵了,他担心再耽误下去,他留在那边的人马,都让麹智盛给灭了, 要是自己的部属都让打没了,那他这个瑶池都督估计也当不安稳。 部众人马那才是安身立命的根啊,绝不能耽误。 贺鲁到了老丈人营地,结果一进帐就看到老丈人律啜鼻青脸肿,脸上还好多道口子,都差点没认出来。 “这是?” 律啜对这位叶护女婿到来,倒也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哎,”他长叹一声,“刚跟阙啜那混账打了一架,老了,不比当年,不过那混账也没好到哪去。” “为何啊?”贺鲁不解。 律啜简单的说了一下原由,贺鲁听完,眉头紧皱,“武相有故意在你们两部制造矛盾的意思啊。” “那不明摆着么?”律啜冷哼一声,“他擒了咄陆可汗,要押去长安,然后册封弥射做新的东厢五咄陆之主,却又让步真做小可汗。 还把炽俟部、摄舍提部的地盘对调,现在又要把我处木昆和胡禄屋的地盘对换,这处处暗藏祸心啊。” 律啜不是看不明白,只是没办法应对。 “你大意了啊,伱应当先拿下高昌再来的,”律啜对女婿道,一副好棋他不会下,弄成这狼狈局面,真不知让人说什么好了,“咱们爷俩联手,把高昌再拿回来,” 贺鲁也是此意, 爷俩倒是一拍即合,于是开始商议要怎么灭了麹智盛那家伙,把高昌国拿下。 律啜是想以此功来换取武怀玉支持,让他们不北迁,贺鲁则急着想打回去,收拢残部,灭了高昌也还可以抢掠一番恢复些实力。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6章 交换 毡帐内, 真珠叶护颉苾与父亲咄陆可汗重逢,颉苾看到父亲的样子有点怔神,他还记得上次分别时,相距并不久。 父亲将他由达度设,加封为真珠叶护,让他回到可汗浮图城镇守,那是咄陆可汗东山再起的地方,他希望儿子能够在那好好历练。 父子俩一个建牙镞曷山西,亲自负责征伐沙钵罗叶护可汗和西厢五弩失毕部,而长子真珠叶护坐镇东部,控制高昌,并与贺鲁经略攻取焉耆龟兹和伊吾, 仍记得父子分别前,咄陆可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向他描绘出那美好的未来前景,咄陆可汗说他要一统西突厥十箭部落,然后要带着人马杀回漠北,把薛延陀等铁勒诸部重新征服, 还要再杀回漠南,重新建牙定襄城。 那些话好像仍在耳畔,可是父亲已经不再是那个豪气万丈的大汗了。 “大汗。” “没什么大汗了,现在我就是半个废人,坐吧,”阿史那伏半躺在毡帐中毯子上,对儿子苦笑着招手,让妾侍给儿子煮奶茶。 “现在突厥有三个可汗,东突厥的乙弥泥孰俟利可汗李思摩,西突厥的兴昔亡可汗弥射,继往绝可汗薄布, 不,不止三位,这三位可汗之上,还有一位天可汗呢。” 真珠叶护还很年轻,但看着父亲如今的模样,也不免难过,“父亲的伤势怎么样了?” “死不了,被马压断条腿,还断了几根肋骨,武怀玉亲自帮我正了骨,又配了药,虽然跟着行军,但一直都坐着马车、骆驼,伤势恢复的倒是挺快的,要不了几月,就能全好了。” “不得不说,武怀玉的医术是真了得,比咱们草原上的那些巫医强多了。”说到这,这位大汗也不得不感叹,“这武怀玉还真是个神人,样样了得,不愧是陆地神仙逍遥真人的关门弟子,” 真珠叶护上前还特意察看了下父亲的腿,没有红肿溃烂等情况,确实恢复的不错。 年轻的咄陆可汗,与年少的真珠叶护,爷俩一时相对无言。 “父亲,我们真要去长安了吗?” “终究是逃不过的。” 真珠叶护问,“能不去长安吗?” 他祖父颉利可汗被俘押到长安,唐皇虽授封他归义王、右卫大将军的官爵,可他郁郁寡欢,与家人悲歌对泣,形体消瘦,不到五年就病逝长安,葬于灞水之东。 那五年,祖父肯定过的非常憋屈。 “儿子啊,去不去长安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了,我们现在是阶下之囚,武怀玉现在对我们挺客气,也只是表面,我们若是不配合,那他就会不客气了。” 去长安,阿史那伏这些天思来想去,也算是想明白了。 中原有句老话,成王败寇嘛,既然败了又还有什么资格说话呢。 “父亲?” 颉苾没想到父亲如此颓废了。 “咱爷俩都一个样啊,我被武怀玉打了个措手不及,十几年的积攒打拼,好不容易有了这半个西域,结果武怀玉七千里奔袭,一声惊雷将我打落马下, 你也差不多,我把东面交给你,可你居然会被高昌世子给抄了家。” 颉苾羞愧, “我应当先拿下高昌再回来的,说不定能拿高昌换得父亲留下。” 阿史那伏摇了摇头,他道,“说到底还是贺鲁轻敌了,阿史那矩更是骄狂,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带着一众军官跑到高昌王宫,给人一锅端。 哎,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本来就全是些草台班子,否则我当初和社尔从漠北来到西域,也不可能先后在西域称汗。” “算了,命里无时终究无,强求也没有用,去长安吧,当个富家翁,也许我们也能跟社尔一样,还有机会得到重用呢。” 社尔当初从漠北到西域,比他更早崛起,占据西域半边天,很快集结十万人马征漠北薛延陀, 如果不是社尔一意孤行要远征薛延陀,最后大败而归,西域早就由社尔一统了,也没有后面泥孰、同俄设等众人的什么事,更不会有他欲谷设的机会。 “父亲真要放弃了吗?” “不放弃又如何?”欲谷设又想起了那日唐军突然杀到,他一路落荒而逃的景象,那霹雳雷声,那刹那的烟火, 他手下骁勇彪悍所向无敌的附离狼骑,却在唐骑的冲击下,落花流水,不堪一击。 那一战,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也让他终究是无胆再敢与大唐对抗。 那战断的不仅是他的腿,更是他的意志胆魄。 他虽还很年青,可已没胆气斗志。 让他放弃,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左厢突厥各部的反应,这些人在他汗庭被袭破后,大多表现的无动于衷,除了炽俟部起兵勤王,结果马上就被灭,其余诸部都是迫不及待的就归附武怀玉了。 弓月部的预支俟斤的战死,都不能说是忠心于他,他是被唐军突袭击败斩杀的。 如果唐军给他点时间,给他机会选择,他也极可能也是要降的。 就这样的一群人, 他还如何跟大唐斗。 这西域啊,他终究只是个过客,长安,才是他的归途,十几年前,他从碛口武怀玉手下逃了,不料十几年后,终究还是被武怀玉又给逮住了。 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武怀玉天生克他? “喝茶,” 欲谷设终究是放下了,西域的热闹终究与他无关了,他能看出西域接下来并不会就太平,武怀玉意图还是能看的出来的,可也懒得理会了。 ······ 贺鲁从律啜大帐出来,便又去了阙啜营地。 看到跟老丈人律啜一样鼻青脸肿的亲家公阙啜,他赶紧一番慰问。 阙啜喝着酒摆手,“这点小伤不碍事,你轻敌了啊。” 贺鲁也是有些惭愧, “都是那史那矩,我赶着来见武相,让他拿下高昌,这么一件小事,本来唾手可得,结果他却把自己命送了,不仅如此,还搭上了我五千人马,加上可汗浮图城。”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有何打算?”阙啜问自己亲家,毕竟自己儿子娶的他女儿。 “我想请老哥帮忙出兵,我们一起拿下高昌国,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老哥,高昌大城五座,其余城二十余座,我给你大城一座,其它城七座,城中人口牲畜钱财皆归你。” 贺鲁倒是懂得画饼。 可阙啜也是老江湖了,“你应当是刚从律啜那老狗的营地来的吧,伱给他许的什么条件,也是大城一座小城七座?” 贺鲁不由的笑笑,他刚和律啜达成的协议,是给律啜两座大城,加八座绿洲城池。 全不是他厚此薄彼,而是特意留了点余地跟阙啜讨价还价。 见亲家说破,便道,“我给老哥两座大城,八座绿洲城池,如何?” 阙啜却并没有答应,只是继续喝着酒。 “老哥,高昌国总共大城五座,其余绿洲城二十二座,我给你们两家就分了四座大城,十六座中小城,” 他留给自己的也就一座王城,六座中城了。 但阙啜仍没理, 贺鲁咬咬牙,“灭高昌后,我从我自己缴获中,再分你一成。” 阙啜捧着酒杯,“武相国最重军纪,严禁抢掠,此前突骑施等三千协从程咬金攻打弓月城,城破后,突骑施等抢掠弓月城,结果事后你猜什么下场? 不仅抢掠所得全被收缴,而且十抽一杀,连贺逻施啜的儿子都差点被杀了。” “你现在拉我去打高昌,还要私分高昌国城池人口牲畜钱财,你这不是要害我吗?” 贺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也是愣了好一会。 “老哥,咱们打下高昌国后,可以给唐军分一份,” 阙啜却只是看了看他,没说话。 对于阙啜来说,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保证能换回故地,其余的他并不太关心,什么咄陆可汗要去长安,莫贺咄叶护当新可汗,甚至是贺鲁要迁到他东边做瑶池都督, 这些都不重要。 他现在只盯着律啜,只盯着脚下这片丰饶牧场, 要是以前,他对于贺鲁的提议肯定会心动,对于分赃协议也会满足,可现在武相率领的这支唐军, 有弓月城之鉴,他可不敢乱抢掠。 “兄弟啊,我给你提个建议吧,你还是听侯武相公的决定,浮图城你丢了,高昌国也不再是你能掌握的,接下来该怎么打怎么分,那都是武相说了算的了。” “如果我把武相划给我的瑶池州都督府给你呢?”贺鲁红着眼道。 此话一出,阙啜顿住。 他抬头直视贺鲁,贺鲁的这个瑶池州都督府,他也刚知晓了,武相把叶河以东的很大一块地方划给了贺鲁,设立这瑶池都督府。 这里一点不比他们故地差, 有叶河、白杨河、里移得建河几大河流,南靠连绵的天山山脉,北面一马平川,是宽广的山前平原, 它是荒原里的巨大绿洲, 虽然东面现在还设立了一个处月部的金满州都督府,一个射脾部的沙陀州都督府, 可瑶池州却仍还占据着最精华的中间一块。 胡禄屋若是能拿到这块地,那叶河东西两部相连,可就太让人心动了。 “把瑶池州都督府给我胡禄屋,怎么给?”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7章 二桃杀三士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8章 无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39章 轮台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0章 让他们抢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1章 献捷见天子论功俘可汗 长安。 皇帝自洛阳返京,太子承乾率百官前往灞桥迎接。 李世民下了马车第一句话便是问西域战事消息。 “怀玉端午时破西突厥北庭,生俘欲谷设,传回捷报中奏称六月攻高昌国。朕计算路程、时间,使者应当到了吧?” 承乾上前扶父亲下车,答道,“圣人料事如神,武相的信使今日早上刚至,” “哦,可是捷报?”李世民下车,心情挺好,这段时间在洛阳,不用整日操劳政务,经常能出去游猎,他看着太子承乾,嗯,又成熟了不少。 “是好消息,” 承乾便跟在父亲身边,把武怀玉发回的消息告诉父亲,虽然高昌国还没攻下,但麹文泰已经被唐军吓死了。 而西突厥的一众大小汗、大啜、大俟斤、俟斤、颉利发、叶护、吐屯、特勤等,现在基本上都争相归附大唐,武怀玉一道命令,他们就都集结部众协从, 武怀玉现在都拉起了近十万人马往攻高昌。 胜利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好,果然不愧是武战神。” 李世民哈哈大笑,这一路上的疲惫都一扫而光,高兴的他挽起了太子的手并肩而行,“高明啊,你的腿可恢复了?” “谢圣人关心,用了老师的药方,已经调养好了。” “嗯,幸亏怀玉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以后要多加小心,万不可再胡乱服丹药了。” “是,儿臣谨记。” 皇帝回到长安后,亲自召见了从西域回来的武怀玉信使,信使是武家子弟,西征军中武怀玉牙兵的队头,长的粗壮结实,说话也很流利,李世民一番问答后,对西域局势很满意,对这信使也很满意, “赐金刀子一把,银蹀躞带一条,赏钱一万,加官一阶。” 皇帝赏赐了这位信使, 然后下旨, 正式将高昌国置为大唐西州,安西都护府升格为安西大都护府,宰相武怀玉兼大都护,兼凉州都督。 皇帝也完全同意了武怀玉关于让弥射继任北庭可汗兼昆陵都护,薄布仍为南庭可汗,兼蒙池都护,以及西突厥各部设立的诸羁縻都督府州,授各部首领为诸都督等。 完全按武怀玉的来, 关于设立弓月军镇、轮台军镇的事,皇帝也都同意了,并同意由安禄山、宇文成都二位原单于大都护府的镇将,就留镇西域此二镇,两镇各置一军,弓月军、轮台军,各三千人。 另外西州置天山军,三千人。 伊州的伊吾军也由一千人,增加到三千。 如此一来,西域就将有四镇唐军,伊吾、天山、轮台、弓月,四镇唐军,镇戍兵力达到一万二千。 武怀玉带着一万六千骑西征,大部份就要先留在那边。 当皇帝宣布这一系列的旨意后,在朝堂上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说到底还是因为武怀玉西征过于顺利,甚至都有点神话了。 出征前魏征等不少大臣反对,都觉得太过冒险,可武怀玉不仅敢立军令状,而且这一路杀过去,七千里云和月,却只是等闲,轻松生擒可汗建功。 如今更是把整个西域诸部都给整合起来,弄的服服帖帖,根本没有风险啊,甚至都不需要朝廷从河西陇右再费力转运粮草, 武怀玉带着西征军现在西域,被西突厥各部好吃好喝供着呢,武怀玉来信就说不用再给他们供给转运钱粮,还说西征将士们现在天天吃牛羊肉吃奶茶吃酸奶,都长胖了。 魏征跪坐在殿上,手捧着笏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他是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都不敢高声说话, 武怀玉真是凭一已之力,搅翻西域风云。 之前反对的,置疑的,现在大多都已经开始赞美武怀玉,歌颂他的军功了,现在长安街头都流传一句话,武相宣威沙漠、驰誉中原。 战神之名越发响亮,这不败战神,常胜将军的名头,妇孺皆知。 “魏相公,” 李世民笑呵呵的点魏征的名,问他意见。 魏征心想,你们君臣二人西征打的这么漂亮,我还能说什么呢,要是没有武怀玉捷报频传,魏征可能还是要继续劝谏用兵西域很冒险, 甚至皇帝要设置州县并驻军西域,他更会反对。 可现在西域局势这么好,他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事实上他身为侍中,西域的最新局势,他都是能第一时间掌握的,知晓的详情越多,只能说越被武怀玉震撼。 而震撼之余,也不免佩服起皇帝的先见之明,西域局势确实就跟武怀玉和皇帝事先谋划判断的一样进展,甚至还更好。 以如今的西域局势,唐军灭高昌,那是水到渠成的事,那接下来设置西州,以及驻军,建驿站、烽堡、军镇这些,当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风险虽还会有,但已经很低,而收益却更高了, 谈何反对? 当然,既然皇帝都点名了,还是得提一点建议的。 魏征起身, “陛下,臣以为现在高昌国王新逝,此时征伐,有些不合时宜,古人云礼不伐丧也, 或许大唐可以派使臣前去吊唁高昌国王丧礼,然后劝高昌王世子投降归附,若是能不战而降高昌,岂不更好?” “再者,臣认为没必要灭高昌而置州县,高昌、伊吾,都距中原数千里之遥,且相隔大漠沙碛,两地户口也都各只不过数千, 为了这数千里之外的万把户人口,朝廷就得在西域驻军上万,这些驻军几年就得一换,每次换防,士兵往来奔波疲劳,而且添装置衣,离别亲人,饱受背井离乡之苦, 长久如此,则陇右河西百姓疲惫,府兵困顿,生产也必受很大影响。但陛下能从高昌伊吾得到多少呢? 在臣看来,长久驻军西域,当地肯定供给不过来,朝廷不但从高昌伊吾得不到税赋收入,还要源源不断的往里填补,那就是个无底洞。” 皇帝的笑容消失, 没想到魏征这个时候了还要反对。 “那以你之见,又该如何?” “臣以为,高昌、伊吾,都没必要设置正州,更不当驻军。伊吾主动归附,那朝廷就当嘉奖其忠心,册封其为国王,让他为大唐藩篱。 高昌王背叛,那就讨伐他,可先礼后兵,若他们实在冥顽不灵,再攻打不迟,但击败其后,可将麹氏押回长安问罪,然后于高昌再挑选一位能够忠心大唐的人,立为新王,让他感激大唐的恩德,永远做大唐忠心的藩王。” 李世民觉得很恶心,感觉好像上了一盘好菜,这刚吃了两口,发现了菜里有几只苍蝇,太倒胃口了。 这个魏征啊。 魏征还在继续阿叭阿叭,还拿汉朝对西域的经营,说是失败的。又说后来魏晋以来,中原各大小王朝对西域的征伐,比如前凉吕光伐龟兹攻焉耆,北魏灭北凉,北凉残部经鄯善焉耆入高昌,北魏就以焉耆劫使者为名,发兵攻破焉耆都城。 焉耆王跑到龟兹,当了龟兹国王的上门女婿,而北魏在焉耆设镇,派人留守,但后来北魏也无力久守,还是劫掠龟兹一番后撤军了。 焉耆国势大衰,后来受治于柔然、高车,之后又被厌哒人攻打,国人分散,无法自立,一度只得请高昌王派次子入焉耆为王。 后来焉耆龙姓王族虽重新执政,但早不复当初,兵仅两千人,归附突厥。 但就算是焉耆这样的小国,兵仅两千人,实力远弱于高昌的绿洲小国,中原数次攻破其王都,但都无法彻底征服他们,更别说完全纳入统治,前凉、北魏等虽也曾驻军,但最终还是自己撤走了。 魏征劝李世民慎重考虑, 如今武怀玉西征确实打的好,但这不意味着以后高枕无忧。 魏征还是倾向于对西域实行羁縻统治,能够让他们臣服,纳入大唐的体系中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根本不需要也没必要直属统治,那样成本太高,风险太大,有可能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但这些话李世民哪听的进去,他是个雄心万丈的帝王,要比肩秦皇汉武,如果连拿下西域的雄心都不敢有,那还谈何其它。 都已经吃到肚里的肉,更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魏相公说的也不无道理,” 李世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但话锋一转,却没再接着他话茬说下去,而是宣布对武怀玉赏赐两千匹绢。 这个赏赐数目,殿上有心思机敏者,如礼部尚书许敬宗立马就想到当初李靖灭东突厥,皇帝也是赐绢两千匹。 只赐钱绢,不加官爵。 “赏赐侍中魏征,绢二十匹。” 皇帝在赏赐完武怀玉后,望了望魏征,又加了一句。 给武怀玉两千匹绢,给魏征二十匹。 一个零头, 这个赏赐让魏征站在殿中,有点愣住。 这赏赐若是单独赏的,就算只二十匹绢,那也是皇帝的奖赏。可是跟在武怀玉后面赏,人家两千,他二十,就一零头,这赏赐听起来就有意思了。 魏征老脸一红,想要拒绝。 可李世民笑吟吟的望着他,魏征咬咬牙,忍了,上前谢恩接下了。 李世民见他这样,捋须大笑。 “派百骑给武怀玉送两坛御酒去,高昌城破之日,庆功饮!”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2章 功立威行深副所委 武怀玉就在天山北坡,西域南北疆的咽喉要开始修复城池。 打仗交给西突厥他们去打,任他们争抢,武怀玉则带着万余唐骑就在老龙河畔的乌拉泊洼地驻扎下来。 一边修建轮台城,一边还开荒屯田。 那些七千里奔袭北庭生俘欲谷设的精骑们,血脉里也有着汉人种地的天赋基因,大家卸下盔甲,放下武器,拿起了锄犁,刀耕火种,在新的轮台城四面,开出一片片的粮田。 “我们轮台屯田,准备先垦两屯。” 军屯一屯五十顷,每顷百亩,一屯就是五千亩,轮台两屯那就是一万亩地。 武怀玉对于军屯一点不陌生,大唐贞观以来,对外拓张,先是收复朔方,再取云中,此后收山后,开燕北,再到后来经略岭南、南中、黔中等,派兵征服蛮夷的同时,也实行屯戍制度,边镇戍边屯田。 边疆军屯,大大解决了军需后勤,减轻了朝廷的负担,也保证了边军的给养,维护了边疆的安稳。 孙子兵法,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 边疆军屯与战争从敌人缴获相比,作用也差不多。 西域距长安数千里,就算是从河西陇右运粮到轮台来,这耗费也是非常惊人的,更何况河西陇右虽较富庶,但大唐都城关中长安,人口太多无法粮食自足,也是要从周边输粮。 而河西陇右也是边地,周边胡蛮众多,军事压力大,军粮储备的任务重,从河西陇右运粮到西域,不仅成本高,而且也难以充足提供。 “我们轮台军三千人,两屯种的过来吗?”驸马高履行问。 三千士兵,种一万亩地,看似倒种的不多,一人合三亩,但轮台军在边地,主要任务是镇守一方,还要监视西域诸部,以及保护丝路等。 当然不可能全都来种地。 只能是抽调部份善农者负责军屯,再抽调些士兵屯田, 我们计划是轮台以后开三屯,每屯选善农者为屯官、屯副,并各配备主簿、录事各一人,府三人,史五人,组成一个比较精干的屯田办事机构。 每屯选百名军士负责屯田,并配牛百头。 耕种作物则以小麦、玉米、青稞、土豆、高粱、大豆为主,” “屯田收获粮食,一分入州仓,两分入军仓。” 武怀玉听着他委任的轮台镇守使宇文成都的介绍,心里算了笔账。 开三屯,一万五千亩地,这里土地肥沃,引水灌溉方便,那么产量可以保证,一年最起码能有三万石粮收获。 轮台军三千士兵,一人年粮十二石算,需要三万六千石,还有差额。 但如果仅供军需,大唐士兵一天两升口粮,出征,加一升。按这标准,日常一人一月也就六斗口粮,一年七石二,三千士兵一年口粮两万一千六百石。 不过轮台镇还有战马、挽马、骡马等,也要耗费不少粮食。 现在是纯骑兵,以后肯定会调整步骑比例,正常是骑步比例是四六甚至三七。 这么一番计算,轮台军三开屯,需要三百人负责屯田耕种,一年如果丰收,可基本满足轮台军的粮食需求。 不过这是在一分屯田,九分战守的标准上。 “可以提高些屯田比例,我看可以三分屯田,七分战守嘛,轮台镇三千人,抽出一千人负责屯田,每兵授五十亩屯田,配给耕牛一头。 则轮台镇一千士兵屯田,可开十屯,屯五万亩,这里土地肥沃,水利充沛,再种上小麦玉米土豆这些高产作物,一年可得粮折计十万石不成问题,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甚至还能有所余粮储备军需。” “对于选出来屯田的士兵,也要有赏罚制度,” 种地种的好,那也要记功授赏的,当然种不好也要罚。 武怀玉还提出,可以给屯田军士定个标准,假如田屯的好,收获超过订的标准,那么这份余粮,屯田士兵可以拿一定的分成,就相当于额外奖励。 如果种的收成不好,要罚,但不需要赔,而是按一般军规来处罚。 总之, 现阶段轮台军镇设立,仍还属于轮戍的戍兵,他们本来身份是府兵的依然是府兵,是北衙禁军的依然是禁军,只是现在抽调在这里当值戍边,至于戍期是两年还是三年,又或四年, 这个现在也还没定,都得后面朝廷确定。 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大唐如今的制度,这些兵暂时是不可能说是就此迁移户口,在此永镇的军户、藩镇的。 大唐还没开那例子,之前武怀玉在岭南,从中原抽调了批兵过去,也曾向朝廷建议弄成永镇岭南的藩镇兵,但朝廷也仅是在岭南增设了一些军府,把内地府兵,改成了岭南府兵,仍是轮戍,而不是职业的常备兵。 这个东西,涉及到深水区,不是能随便更改的。 现在西域驻军,对朝廷来说,也是全新的尝试,很多地方都还要摸着石头过河。 宇文成都提醒武怀玉,他们轮台镇还打算圈点牧场,放牧一些牛羊,还能牧养军马,储备草料等。 “嗯,那就再弄两牧场,每牧场各安排一百士兵牧马养羊。” 轮台镇三千人,一千屯田种地,二百牧马放羊,还有一千八,这样就四分耕牧,六分战守。 一边开荒,一边种地,再放牧牛羊。 这一点都不像是打仗, 程咬金天天嚷着无聊,总是请求给他些兵马,让他出去转转。武怀玉哪肯让这大魔王出去转,这一转肯定要出事。 老程是想打仗,憋的慌,他既不想垦荒种地,也不愿意呆在工地上筑城,更没兴趣放牧牛马。 他就想打仗,想要立功。 但武怀玉有自己的安排,不能让他打破自己的战略部署。 被他天天磨的实在烦了,武怀玉只好拨了一些人马给他,但不是让他去打仗,而是让他去打猎。 轮台附近有山谷有河谷也有草原、湿地,还有湖泊,各种野资源还是很多的,让老程去猎鹿猎羊猎兔子,也是给垦荒筑城的士兵们改善改善伙食, 当然老程也还承担巡逻警戒的任务, 他们毕竟现在是在西域,可不能跟欲谷设一样粗心大意,被人给偷袭了。 老程高兴的去了, 然后牛进达刘兰成樊兴等一干总管,也都坐不住了,都厚着脸皮加入了老程队伍,跟着一起去打猎捕鱼改善伙食去了。 轮台城修筑的还算顺利, 基本上是在原旧城遗址上重建, 但最终布局还是做了改动,原来开始计划是弄成三连城,中间还有内外两重,然后东西两子城, 不过最终的方案却是改成了三座城,原址上修的是轮台城,有内外两重,内城是衙城,外城则是居民里坊和市集。 在轮台城的东西各二十里左右,分别修建了东城和西城,其实这已经不能算是子城了,应当是卫星城。 东城驻军为主,以后还可以有随军家眷,以及一些迁来的的汉民,这是座汉城。 而西城,少量驻军,西域本地的胡人,主要居住于这边,过路的胡商,也在这边胡市买卖交易。 这样分开,三城品字形分布,既有利于防御,而且汉胡分开,也有利于前期大唐在这边站稳脚跟。 另一方面,三城分开,则也可更好的控制周边的屯田、牧场,并且如钳子一样的锁住南北疆的交通要道。 修城倒也不算太难, 主城稍大些,也不过周长几里,以夯土先筑起城墙,里面可以分批规划建设,这样的城挺简陋, 虽然也会有瓮城、敌楼、壕沟, 但毕竟很小,也用不到什么石料、砖头,施工建筑还是比较快的, 前期只要把两丈多高的四面土墙夯筑起来,城门一关,这城就算有了,其它的后面慢慢弄。 等灭了高昌,到时俘虏拉过来干上一段时间,什么衙门、仓库、民居、学校、市场,护城壕沟等就都能很快弄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轮台三城的夯土墙也越修越高,渐具雏形。 天气也越来越热, 虽然轮台离高昌国的火焰山还有一段距离,但白天除了早晚还算凉爽,也是热的很,修城垦荒也只能避开中午的时段。 西突厥各部如群狼围攻高昌, 武怀玉派出使者劝降高昌世子麹智盛,可这位世子却依然顽抗,他拒不投降,不过他这次倒没敢对唐使无礼,好吃好喝招待一番,礼送回来,还派了高昌长史曲雍来见武怀玉, 麹智盛给武怀玉送了一大批厚礼, 有一群美人,既有高昌汉女,也有西突厥美人,昭武粟特胡美人,还有波斯姬,厌哒白匈奴美人等,足足十六个,能跟武怀玉的银刀侍卫、长戟仪兵数相匹配。 另外他还送了十六匹骏马,又送上了许多玉石、银钱,还有他们高昌的细白叠布等特产。 这批礼物还是比较用心的,不说美人和宝马,就说银钱就送了十万。这些仿铸波斯萨珊银币的银钱,很小一枚,但在西域也是硬通货,一枚能换三十二枚大唐开元通宝,十万枚银钱就相当于是三千二百贯唐钱。 对于国小民寡的高昌来说,麹智盛也是下了血本。 别看嘴上喊的凶,其实现在也是骑马难下。 “我家世子让我转告武相国,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安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邪?” 武怀玉看着高昌长史曲雍,“现在说这些晚了,回去转告麹智盛,要么投降,要么坐等灭亡。 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你们犯下的罪行太多,拦截西域朝贡使者,堵截丝路商货,甚至还把流亡在外,途经高昌的中国人拦截囚系,加以重役,更对大唐无礼,还挑唆薛延陀等与大唐的关系, 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这是自取灭亡。” 对于高昌长史带来的那些礼物,武怀玉没退,倒不是他贪那点东西,他直接对曲雍说这些唐军没收充做军资,反正他们辛苦拉回去,也很快要成为大唐的战利品。 曲雍脸色苍白, 此时大军压境,突厥各部都在猛攻高昌诸城,麹智盛虽强拉壮丁,弄起了两万多人马, 但他犯了个大错,把兵马分散到各城,王城只有不到万人。 他每座城都想守,可这样摊薄兵力,只会败的更快。 高昌内部也有很多人畏惧,开始劝说世子投降,可麹智盛态度坚决,甚至还提剑斩了好几个带头劝降的投降派大臣。 曲雍无奈,心生绝望。 “报,禀报大总管,长安圣人天使到。” 皇帝的使者前来宣旨。 “卿破北庭,虏其伪汗,功立威行,深副所委。仍有高昌,地阻天山,恃远凭深,敢怀叛逆。 卿望崇位重,报效情深,远涉沙场,躬行罚罪, ······ 缅思竭力,必大艰辛,超险成功,深足嘉尚。” “可安西大都护兼凉州都督,赐绢两千匹、赏御酒十坛······” 天使旨意刚宣读完, 又有信使赶到。 “报,” “捷报,田地城捷报,总管郭孝恪、契苾何力、李社尔、李忠烈、细封步赖等出伊州,攻高昌,战于田地城, 契苾何力总管统率前军,阵斩高昌千余, 高昌军退守田地城,凭城抗守。 当晚,夜星坠城中,地动山摇,我军趁机拔其城,诘朝攻之,及午而克,俘虏七千余。 中郎将辛獠儿以劲骑夜逼高昌王都, 天明,冯智盛亲率兵马出城,逆战而败,大军继至,抵其城下。” 这捷报来的突然, 让人震惊, 武怀玉都惊讶了,不是惊讶于郭孝恪、社尔、契苾何力他们这么猛,而是他明明派人传令给在伊州集结的各种人马,和在那边留守的郭孝恪,让他们按兵不动,不要西进,不要攻高昌。 可现在他们仍还是违背军令进攻, 虽然打的确实很漂亮,势如破竹,不仅攻破了高昌五大城之一的田地城,还阵斩千余,俘虏七千,又趁胜杀到高昌城下,再次城外大败高昌,又斩千余, 现在彻底围住了高昌都城,唾手可得。 但这并没让武怀玉高兴,反而让他皱眉,郭孝恪、契苾何力他们明显是想争功,也确实立功了,可却打破了武怀玉的计划。 他们这样搞,武怀玉还怎么让西突厥各部与高昌拼个两败俱伤,还怎么最后隆重出场,雷霆击灭,来个震撼西域? 扑通一声, 高昌长史曲雍,已经被那消息惊的跌坐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彻底完了,高昌完了。 “曲长史,看来你不用再赶回高昌城了,来人,扶曲长史下去好好歇息。” 武怀玉皱着眉头在帐中踱步转圈,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下计划全打乱了。 此刻,说不定高昌城都已经被拿下了。 信使刚说什么唐军攻田地城时,半夜流星坠城中,地动山摇啥的,这明显就是郭孝恪他们动用了火器破城,估计是搞的爆破城墙, 有这种大杀器,田地城如何守的住,那里顶多两三千守军而已。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3章 抢功 程咬金急步迈进武怀玉大帐,身上还是没更换的猎装,他顶着一脑门汗水,进来便问,“听说郭无赖儿出兵了,连战皆捷,已兵围高昌了?” 武怀玉给他倒了杯茶, 老程却顾不得喝茶,“你不是让他在伊州按兵不动吗,怎么这无赖儿却都要打进高昌城了?” “郭孝恪违我军令。”武怀玉道。 “那赶紧发兵吧,咱们也赶紧去高昌,晚了可就让这无赖儿抢先进高昌了。” 这时外面又跟进来数道身影,先是牛进达然后刘兰成,接着丘行恭、樊兴、李修行,还有武怀义和苏定方都来了,这几位总管都是一脸急切,纷纷问是怎么回事。 “是郭孝恪他们自行发兵,我也才知晓此事。” “他娘的,郭无赖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违背二郎军令。”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不能费尽辛苦,最后让郭无赖捡了漏,把高昌拿下啊,赶紧出兵吧。” 但武怀玉却慢悠悠的抿着茶。 “二郎你还有闲心喝茶呢,高昌国要被郭无赖抢先拿下了。” “那又如何?”武怀玉问老程他们,“郭孝恪和契苾何力他们率领的兵马,难道不是我西征军一部份?他们难道不是唐军?” 老程急的拍大腿,“那不一样,” 说着他就要出去,“我去点齐一支精骑,现在就出发,一定抢在郭无赖破高昌之城到达。” 轮台到高昌城,四百余里路,轻骑急行两天能到。 “程总管,先请坐下。” 老程听武怀玉这般称呼,感觉到有些不对,只好又回来坐下,“二郎,这郭无赖这是抢功,咱们无法接受。” 程咬金和郭孝恪都曾是代岗一员,不过两人不是一个山头的,郭孝恪本名郭敬,都说年少有奇节不治赀产,就是个街溜子,父兄都把他当无赖。但后来天下大乱,他扔下锄头召集了一帮乡里年轻人上了瓦岗,还成了李绩的心腹部将。 也算个草莽英雄了。 但这次老程也顾不得以前的那点香火情了, “他郭无赖儿,原本任这安西都护,镇守伊州,结果无能,让西域大乱,圣人让我等随二郎来征西域,这家伙一点力气没出,就呆在伊吾,咱们几千里奔袭北庭,生俘欲谷设,又是战弓月城,又是打炽俟部的, 二郎恩威并济,这才把西域诸部都组织起来,大军来攻。 现在倒好,高昌国各城被西突厥诸部围攻,他郭无赖无视军令,跑来捡便宜,抢军功,哪有这种事的?” 丘行恭也是愤愤不平,喊着要去打爆郭无赖的狗头。 这些家伙的资历,甚至是如今的官阶地位,大多还在仅是阳翟郡公的他之上。 军中尚勇,也最厌恶抢功之人。 郭孝恪这下无疑是犯了众怒。 尤其他不仅抢功,不是违抗军令擅自出击。 武怀玉也恼郭孝恪,但他心里已经迅速的调整了一番,既然事情发生了,现在再去纠结那些没有用,追究责任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调整战略部署。 郭孝恪已经打到高昌城下,甚至还在城外把麹智盛击败,如今麹智盛死守高昌,但他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郭孝恪那边也是兵强马壮,不仅有伊吾军,也还有契苾何力的契苾部军,社尔的东突厥军,李忠烈的吐谷浑军,细封步赖的党项军等,加上已经赶到伊吾的内地子弟兵,他们的人马超过两万, 这也是他们出击后,一路势如破竹,尤其是在田地城,仅用了不到一天,就能大败高昌军,还一举夺城。 最关键的在于,郭孝恪那里,也有神机营和神机火器,这也是他们能半天破田地城的原因。 有这杀器在,高昌城陷落也就是时间问题,而且必然会很快。 估计老程现在就算带轻骑赶去,也赶不上了。 “诸位总管都请淡定,先喝杯茶吧,我这有寒瓜,先吃瓜。” 老程没心情, “大总管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武怀玉叹声气,“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让我老程去就行,我带三千骑。” 武怀玉摇头,“你带三千骑要去火并?我一人去就行了。” “啊?” 最后武怀玉还是决定,他只带着二百亲卫骑兵赶往高昌城,这一路虽有四百余里,好在现在一路上高昌大小城池都在被突厥各部围攻着,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不赞成大总管这样做,万一路上出个意外,怎么办?” 老程和怀玉的几个老丈人也都反对,都说要自己去。 一群人争执不下, 程咬金跟丘行恭甚至吵吵起来,还要来个比武,赢的代武怀玉去。 “都别争了,咱都不去,我让曲雍去。” “谁?” “高昌国长史曲雍。” 一群人愣住。 武怀玉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郭孝恪,一封给麹智盛。 给郭孝恪的信是剥夺他军权的,缘由就是擅自出兵,高昌城下的唐军,暂由社尔统领,并让他暂停攻城七日。 给麹智盛的是劝降信。 大家都没明白武怀玉的操作,让高昌世子派来送礼的长史一人回去? “你们放心吧,很快会有好消息的。” “不出七日,麹智盛必开城投降。” 怀义犹豫了下,还是道,“那边正在攻城,随时能破城,这个时候拿下他们主将,还要他们暂停攻城七日,这岂不是给麹智盛喘息之机,而且郭孝恪肯交出兵权,但那些将士们也未必愿意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吧?” “违我将令,军法从事,看谁还敢!”武怀玉不客气道,“至于说喘息,高昌现在这个样子,他喘息几口又有何用?他还能有外援来,还是说能从哪调兵来?” “我料定,曲雍回高昌后,麹智盛必降!” 他已经无路可走,除了投降别无他路。 “那郭孝恪攻城,麹智盛为何不降?”老程问。 “郭孝恪攻的急,麹智盛也还心存侥幸,但暂停攻势缓一缓,尤其是曲雍回去后,把这边西突厥皆已归附大唐的事实带回去后,麹智盛也就再无希望,我再给他点优待的承诺,他只能投降。” 麹智盛想要体面,武怀玉可以给他体面。 当曲雍再次被唤来,然后听明白了武怀玉的话后,有些发愣。 “你也不希望高昌城破后遭受战火荼毒吧,听说你祖上也是西域汉军后裔,高昌城大多数也都是汉人后裔,我也不希望他们遭此劫难, 希望你赶回高昌,好好劝说下麹智盛,他此时投降,我还能给他几分体面,甚至保证高昌麹氏王室,全迁回长安,仍不失富贵。” 曲雍感动拜谢, “曲雍和高昌上下,感谢大总管。” “去吧,越快越好,迟了就怕郭孝恪已攻破高昌城矣。” 曲雍不敢耽误,立马带着随从出发,每人三马,快马加鞭返回高昌城。 程咬金等还是觉得武怀玉的这个安排有些草率,甚至觉得麹智盛在郭孝恪大军面前顽抗不降,不可能武怀玉一封信就把他劝信了。 一封信还能比两万大军还管用? 事实证明,武怀玉的判断是正确的。 当曲雍仅用了一天多时间就赶回高昌,穿过唐军包围,先进唐营见了郭孝恪,拿出了武怀玉的信。 “这是武大总管给郭孝恪总管的信,武大总管要求这信契苾何力、李社尔、李忠烈、细封步赖、石万年等诸位总管一起传阅。” 此时, 郭孝恪等兵进高昌城下已经三天, 高昌城大坚固,麹智盛也是顽强抵抗,郭孝恪他们三天时间还没能拿下,但双方也是攻防数轮,互有伤亡,高昌的死伤很惨重。 现在郭孝恪正在组织人明修云梯、冲车,暗里挖地道,让神机营挖到城墙下,修爆破室,用火药爆破高昌城墙,一举破城而入。 他们那晚攻破田地城,其实也是爆破,只是当时田地城守军不够机构,他们直接趁夜色掩护,把城门爆破了。 郭孝恪接过信,检查了上面武怀玉的封印,揭开蜡封,取出信观看。 他文化不高,但字也还识得不少, 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变的有些苍白, 他有些精神恍惚的把信交给了契苾何力诸将,“武相的信,你们看吧。” 契苾何力会说汉话,但识不得几个汉字,还是伊吾长史石万年这个粟特胡来念的信。 信不算长, 主要就是武怀玉以大总管身份,责问郭孝恪为何不遵他军令擅自出兵?然后武怀玉直接剥夺他的军权,让他将军权暂移驸马李社尔,而李社尔等人也受到一个警告,战后再细究罪责。 “现在起,此地兵马,便暂由社尔将军总管。” 郭孝恪没有再违抗军令,直接交出了兵权。 社尔接过,众人沉默着。 契苾何力有些不满,“咱们真要停止攻城七日?这高昌城已经是熟透的果子,随时就能拿下了,咱们的地道都差不多挖好了,今晚一起引爆,必然拿下高昌城。” 可没有人再回应他。 契苾何力向来胆大,其实这次违令出兵,也是他头撺掇的,郭孝恪等也是没忍住军功诱惑出兵了。 但没想到,武总管的责罚来的这么快。 可一不可再,再违抗军令,后果难料。 社尔无奈道,“传武相令,全军暂停攻城,只围不攻。” 契苾何力纵有不满,但此时也只能无奈的一声叹息。 “再晚一天,不,这信晚来一夜,我们就拿下高昌城了。” 他望向信使曲雍,面色不善,曲雍连连后退。 社尔出声,“契苾将军,曲长史还有任务在身,让他进城吧。” 曲雍来到城下叫门, 他的出现,引的城上一片意外,很快麹智盛也闻讯赶来。 他让人吊了个筐下去,把曲雍吊了上来。 好一番询问后,麹智盛看到了武怀玉的劝降信。 捏着劝降信,麹智盛在城头站了许久,背影萧瑟而又孤独渺小。 “突厥诸部真的全都归附大唐了?” “是的。” “城外郭孝恪真的会停止攻城七日?” “是的。” “武怀玉真能保证高昌投降后,麹氏和高昌国子民性命?” “是的。” “为了高昌国的子民,我愿意投降,” “我降。” 麹智盛咬牙道,他已经彻底绝望,除了投降,已别无他路。武怀玉给的保证,也算是给他了一条台阶下。 随着麹智盛我降二字说出,先是他身边的大臣们激动驸和,然后是周围的侍卫,他们直接欢呼起来。 没有人愿意做无谓的牺牲。 很快,高昌降的声音便传遍整个高昌城,整个城中都响起了欢呼声,还有许多人激动而泣。 城外, 唐军将士表情肃然的看着高昌城,听着城中的欢呼声, “高昌降了,”郭孝恪也听到了那声音,感叹无比。 “他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向他们投降呢,兵败投降,国都没了,还能这么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一名将领骂道。 郭孝恪道,“那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当然值得高兴。” 高昌国灭亡了,但无数高昌人活下来的,上万高昌家庭也得以幸存了。 最大的赢家是大唐, 但城外的这些将士们,却没人高兴的起来,他们本来明天就能攻入城中,再添一笔军功,甚至添许多战利品缴获,但现在,他们却只能驻在城外,看着高昌人在城里欢呼庆幸。 契苾何力有些忍不住。 “高昌既然降了,那麹智盛是不是该出来投降,是不是该打开城门,把高昌城交给我们?” 社尔望向郭孝恪, 这位前安西都护,西征行营的七军总管之一,现在已经被武怀玉剥夺了军职, “郭公?”社尔还是请问了他。 郭孝恪想了想,“既然武相让我们暂停七日,我料武相肯定会派人来,甚至人马已经在路上了, 咱们就守在城门,等武相来了再说吧。” 虽然,本来应当让麹智盛来投降,甚至搞个纳降仪式,但他们也没这么厚脸皮,他们也攻了城,也劝了降,但既没攻下城也没劝降麹智盛,现在麹智盛是武怀玉劝降的, 他们哪来脸受降。 本来已经擅自出兵惹大总管震怒,要是再私自纳降,岂不是更找不痛快。 “好,继续围着。”社尔下令。 就算麹智盛出城来请降,他们也不纳,等武相来吧。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4章 受降 曲雍风尘仆仆的再次赶回了轮台,他这次带来的是高昌世子的降表。 武怀玉如沐春风般的接待了曲长史,相比上次的冷淡,这次可是热情的多,他不仅请曲雍上座,还亲自给他煮了茶。 曲雍接过茶杯,受宠若惊。 连声感谢后,从怀里取出小心保护好的高昌降表。 “世子殿下跪在军门之外,向武相请罪。” 武怀玉早知道麹智盛也来了,也知道他就跪在军门外,但他很热情的招待曲长史,却没马上接见麹智盛。 先让他跪会。 武怀玉笑道,“副大总管真想分,也敢拿?” 各部都在卖力攻城,虽然暂时还没攻下,但也打的差不多了,攻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的浮财武怀玉不动。 “还能再来一碗吗?” 武怀玉打开降表观看,这个麹智盛挺不孝的,都投降了,结果还要推卸责任,说高昌背唐,那都是受欲谷设所迫,先王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反正责任都是欲谷设和死去麹文泰的,跟他高昌世子没啥关系,他只是个世子。 一边消着食,一边谈论起高昌投降善后事宜,武怀玉需要麹智盛出面,协助唐军接收高昌各城,也承诺只要高昌各城投降归附,那么也会保证他们的性命和财产, 高昌王室的财产也会保证的,但只限浮财动产, “你想的倒美,这三千两黄金入行营账上,作为军需和赏赐之用。” “武相,高昌世子已降,那原计划要停止了吧,但咱们先前答应突厥诸部的事怎么办?” “派人通知诸部,停止攻打高昌城池,让各部首领都到高昌城与我会面相谈接下来的后续事宜。” 武怀玉之前答应突厥诸部分攻高昌各城,谁攻下的城,城中钱帛牲畜和奴婢就是谁的。 不过他推不推卸责任,其实都无关紧要了, 麹智盛还真晒的头晕脑胀, 田地牧场这些肯定是不会再留给他们,都要充公。 麹智盛犹豫了下,还是没纠结,只要收下就行,管他用什么名义怎么收的。 “曲长史,你如实跟我说,高昌国现在到底有多少户口,麹智盛之前叫嚣要顽抗到底,可是集结了两万余兵马啊。” 武怀玉并没有出来,只是一名军官来到他面前,让他进去。 这放在哪都是一大笔财富。 曲长史捧着茶杯,也顾不得一路的辛苦疲惫,打起精神仔细的回答,“那些都是官府户籍账上的,实际确实不止这些,军兵工匠商人僧道尼冠都不在户籍上的,另外贵族豪强大户的部曲、奴婢,也不在户籍上, 每天都离不开。 然后由窦长史打了张收据给麹智盛。 就当他要晕倒,曲长史出现了。 “怎么可能高昌国才八千余户,三万多口?” 麹智盛把带来的三千两黄金交给了武怀玉, 五十两一铤,足足六十铤黄金,成色极好。 曲长史倒也早有准备,带了一袋水来,刚解下来,麹智盛就一把抢去,猛灌起来,才喝了两口,喝太急呛住,不住咳嗽。 对此武怀玉也只是呵呵一笑。 现在还都在高昌呢。 “多谢武相。”麹氏对武怀玉提的这些条件,还是以接受的,毕竟亡国了,还能有这样条件,知足吧。 其实就是原来欲谷设的金狼大帐,能容纳几百人呢,武怀玉一路带着,轮台城还没建好, 有这位曲长史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武怀玉对高昌的底细又多了几分了解,这比大唐情报部门调查到的情报,更加全面细致。 “世子何意?” 武怀玉晾他,晒他,他也只能忍受。 他也就选在城外的这片小树林里扎营, “高昌降人麹智盛拜见武相公。” 当初高昌攻破焉耆五座城,可也是大肆抢掠,不仅把五城财富抢掠一空,走的时候,甚至把当时城里没来的及逃走的男女老少几千人,可全都抓走了。 麹智盛在树荫下缓了会,终于感觉好受了些。 哪里还有发怒的资格。 他继续喝, 表面上才八千多户,三万多口,实则要是把所有在高昌的人都算上,不管他是商贾还是工匠,又或是僧侣或是奴婢、部曲,以及那些隐户,那么实际上高昌国的人口数量是要突破十万的。 武怀玉叫来了长史窦诞和司马高履行,还有副大总管程咬金以及中军总管武怀义,让他们一起做了个见证, “来碗酸浆水先开开胃,这可是我阿姐的独家方子,非常酸爽开胃。” 关中人喜欢吃面食,夏日也喜欢喝浆水。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麹智盛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上次让曲长史送来礼物,有美人有名马,也还有银钱,价值也是数千贯,武怀玉表面没收,但却也扣下了那批礼物,说是收归军用。 老程嘿嘿笑道,“大总管敢分,我就敢拿。” 这三千两黄金,他从高昌城带到了轮台,虽然价值七十五万枚波斯银币,或值两万四千贯大唐铜开元。 重新登记户籍人口,清量田宅土地,并清查佛寺庙产田地, 原则上是保证高昌旧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维持原有不变,其家庭人丁牲畜田地等重要财产,清查登记后换取新契,有新契就能得到大唐西州的承认和保护。 这次来,他特意带上了三千两黄金,五十两一铤的王室藏金,足足六十铤。 可喝了那么多水下去,并不觉得好受,反而觉得更难受了,甚至恶心。 一气把一袋水都喝完了。 看着这个数字, “水,” 他此时送此重礼,当然也是希望得到武怀玉的庇护。 麹智盛本只是不好拒绝,但一口下去,也是感觉到精神都一振,酸爽浓烈的浆水,爽滑冰凉的鱼鱼,搭配起来,居然如此的好吃。 唐军的速度真快。 十万口人其实也就两万户左右,这在中原也就一个中州。 高昌灭国,但他希望自己和麹氏还能保全,哪怕是去长安,也希望这一路能够平安,到了长安,也还需要人庇护。 这跟以前中原南北朝时期的情况很像。 等麹智盛退下, 程咬金看着六十块大金铤叠起的黄金墙,“三千两黄金,麹氏随便一出手就这么阔绰,高昌王宫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呢,三万肯定有吧?” 一桌菜很丰盛,但麹智盛此时没半点胃口,只感觉一肚子水,一走路就在肚里晃当来去,咣当做响。 好一会,才总算平复。 麹智盛看着远处那座拔地而起的轮台城, 这个时候,他也根本不敢起来,更不敢发怒, 他已经投降了, 但是也就一百多斤黄金,携带过来并不麻烦。 “这三千两黄金,我就代行营收下,一会让窦长史给你打张收据,” 麹氏王室一族,是要全都迁去关中长安的。 最后麹智盛连吃了三碗浆水鱼鱼, 三碗酸浆鱼鱼,麹智盛回报三千两黄金。 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席,既有烤羊,也还有铁锅炒菜,比如小炒黄牛肉,炒羊皮花丝,炒鲜蘑菇,炖野鸭子汤,炒野鸡、烧牛尾······ 曲长史看着这些菜,口水都忍不住要流出来了。 曲长史说那两万人,有小部份是昭武九姓粟特胡中的雇佣兵,那些人是专门接受雇佣的,很精锐也很专业,但雇佣价格也不便宜,还有些雇佣兵则是来自突厥部落, 只要肯出的起钱,他们就愿意接受雇佣,有时甚至能直接雇佣一个小部落。 “走吧,别让武相久等了。” 不过他倒不记得仍跪在军门外的世子, “武相,世子还在军门外跪地请罪。” 但麹智盛认为这不过是武怀玉的一个借口,东西肯定还是落他手上了,哪有人会不喜欢金钱。 大帐设在轮台城外,在一片树林里,炎炎夏日,也很阴凉。 “哎哟,你不说我倒忘了,”武怀玉装作不记得的样子,“赶紧请世子殿下来,这么大太阳,可别晒中暑了。” 因此高昌跟中原内地一般的农业为主的州县不同,这里工商贸易发达,佛教也很兴盛,所以工匠商贾很多,僧侣尼姑也多,甚至是有大量的高昌人信佛修行,当然也有许多人只是借修行之名,实则就是为逃避赋役。 愿留西州者,会授田分地,落户入籍,若想返回故乡者,也会安排送他们回去。 浑身早汗湿透,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衣服上都起了层白花花的盐渍,好在他们高昌夏季很热,还有座火焰山,所以倒还能忍受。 有了这三千两黄金,两人之间距离都拉近了许多。 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何等的敌人啊, 出征在外,难得能在轮台闲下来,他也就弄了几缸浆水, 曲长史把他扶到一颗大树荫下,又帮他在脖子上拿手指掐,掐的一道道暗紫印记, 浆水酸爽,刚入口是酸,但回味无穷,浆水菜更是鲜甜脆嫩的, 拿浆水做个浆水凉面,浆水搅团,或是拿浆水点卤做个菜豆腐,那都是一绝, 武怀玉今天招待麹世子和曲长史的除了那一大桌的菜,还有用玉米面和浆水做成的浆水鱼鱼, 稀稀的玉米面糊先加热搅成冒泡泡的浓稠糊糊,再拿个满是眼的漏斗,把糊糊从洞里挤出来,落入到清先盆里,变成了一个个如蝌蚪的小面鱼鱼,关中人称为蛤蟆骨斗儿, 而浆水鱼鱼,既保留了圆滑的形状,顺畅的口感,更是爽滑冰凉,酸爽浓烈。 武怀玉面对着三千两黄金表现的很淡定, 高昌国一个国家的财富,都比不上武家的财富,区区三千两黄金,对其它人来说无法抗拒,但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老程拿起一块大金铤,三斤多重呢,在手里抛接着玩, “大总管,这金子是要咱们几个分?” “你们高昌挺有钱的,怪不得当初敢跟大唐叫嚣。” 再次跪伏在地,高声报名请罪。 麹智盛对那些牛肉羊肉野鸡野鸭野鸽子肉都没兴趣,却是对这碗浆水鱼鱼情有独钟。 高昌肯定是要变天的, 但武怀玉承诺,还是会尽可能的维持安稳,只要高昌旧民能够配合,也能不受太大影响。 起码他们投降后,高昌城外包围的唐军,可一直都很守军纪的仍驻守在城外,根本就没要进城, 这要是换成突厥人,早就纵兵入城大抢三天了。 此外,就是原高昌王室的田地牧场,官有的田地牧场,还有矿山等,自然是要归大唐官有。 “殿下,武相请你赴宴。” 武怀玉的大姐,燕国夫人武玉娥做的浆水味道最好,她做的浆水鱼鱼也是一绝,武怀玉就得到了大姐的独家技艺真传。 武怀玉跟曲长史聊了许久, 等聊的差不多了,怀玉招手,便有人上菜。 武怀玉又不免呵呵了。 加之高昌国内大量蓄奴,这让高昌户籍人口,跟实际人口相差很大。 武怀玉收了,又好像没收。 大唐开国之初,隐户也多,还有贵族、豪强、寺院也占有大量的部曲、奴婢,甚至是隐户,贞观以来,这个情况要好的多,清出了大量的隐户、逃户。 “高昌的士兵并不多,有许多是雇佣兵,以及临时征召的百姓壮丁。” 高昌国改置为西州,下置五县。 不过原高昌人所拥有的内地汉人为奴为婢为部曲者,不管是以前买来的,还是趁着隋乱时拦截掳掠的,总之这些汉人会被解救, 再则高昌的军队,全都要解散,武器盔甲、战马等收缴,人员遣散。 两人往武怀玉大帐去, “麹世子请起,快请坐。” 帐篷很大, 武怀玉若肯庇护,三千两黄金还是值钱的。 当然,以后西州也要行两税法,自然也要按这户口、财产、田地来纳税。 浆水是酸的,由蔬菜和面汤发酵而成,夏日高温,容易发酵,很快就能酿出一汪剔透的浆水, 高昌是个汉人为主体的国家,也是个绿洲城邦国家,又因丝绸之路贸易而兴盛, 这里甚至还是个佛教盛行的国家。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战场瞬间万变,如今高昌投降归附,自然就不用再攻城了。” 此外还有不少的隐户逃户,” 本来感觉头晕腹胀,这一碗浆水鱼鱼下去,也感觉好多了。 此刻,他越发觉得自己投降是对的, 麹智盛来到大帐前, 麹智盛喉咙干的要冒烟,嘴唇也都干裂了, 麹智盛随降表附上的还有高昌的地图,东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另还有户籍人口,高昌国现在是三郡五县二十二城,官方户籍是八千零四十六户,口三万七千七百人,战马四千三百匹,以及银钱粮食等数, 程咬金道,“这到嘴的肥肉,只怕有人不愿意吐出来,若是他们不听你命令,仍继续攻城抢掠呢?” 武怀玉对老程笑道,“真有人不听命令,那就要有劳副大总管出马了。”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5章 灭国 高昌城北, 有一座红色的山矗立在高昌盆地绿洲中部,东西连绵二百多里, 任谁初见此山,都得为之震撼惊叹,特别是在夏季,裸露的表层在太阳烧烤下温度能达七八十度,热浪翻滚,成为一座火焰山。 “此山就是山海经中所说炎火之山?” “嗯,正是此山,当地人也称为赤石山,火焰山。” 由于雨水冲涮、风化等原因,火焰山还成为一座大型单面山,北侧平缓,南部陡峭,就好似突然有一座巨大的城墙矗立在高昌城北部。 而山体坡面上的千沟万壑,更是状若道道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是西域最热的地方,几乎终年无雨,夏天沙窝里可以直接烤熟鸡蛋。” 高昌盆地,是一个典型的地堑盆地,这里甚至是中国海拔最低的地方,也是夏季最热的地方,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怎么也无法跟天山北的伊丽、碎叶河谷相比的地方,却是天山东部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这不仅仅利益于丝绸之路的带动,也还因为这里虽热虽旱,可却也有肥沃的绿洲,盆地边缘群山环抱,山顶终年积雪,这些冰雪融水养育了肥沃的绿洲。 而早在很久以前,这里的人就利用坎儿井引用丰富的地下水资源,因此高昌有很发达的农牧业。 “其实高昌百姓这些年也挺辛苦的,”曲雍陪着武怀玉再回高昌,说了些实话, 高昌国小民寡,虽有丰富地下水和坎儿井引水渠,但毕竟绿洲有限,土地其实大多在那些贵族豪强手中,百姓田地很少,大多只能是佃种别人的田地。 而这些年西域动荡,战争频繁, 高昌也不得不维持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甚至还得雇佣突厥、粟特等胡兵,养兵既很费钱粮,也还需要大量的战马、挽马等, 高昌国因此要求高昌百姓,每户都要为国家养一匹马,养马的负担其实不小,加上越来越高的税赋和加派,以及贵族豪强与寺院的田地兼并等,都让高昌百姓负担很重, 高昌的田地价格并不算高,一般每亩也就五六文银钱,折大唐开元通宝也就一百五六十文一亩。 高昌的税赋,和以前中原差不多,最大头是人头税,也就是丁税,丁税有丁输、丁束、丁木薪等,不仅要按人丁征收粮食,还要征收薪炭,以及丝布等。 除了税,还有役,役有道役和俗役,道役是给寺庙做役,俗役自然是给官府做役,高昌国是丝路必经之地,故而还有羇人伇、商人役等, 此外,高昌也还计田输银钱,根据土地不同等级,征收不同的银钱,这土地税也不轻,且近些年一直在加,这也导致了田地兼并的加剧,以及大量百姓逃户脱籍,托庇于豪强。 各种名目征收,什么上敛之麦,什么杂调附加,又有租酒等。 各种税赋越收越多,还有各种劳役兵役,还得为朝廷养马,普通高昌百姓苦不堪言,要不是地处丝路节点上,大家还能做工赚钱,哪里能撑的住。 高昌有棉花种植和纺织棉布产业,也有葡萄和酿酒产业,以及铁矿和冶炼产业,加上他们的农业、畜牧业,高昌也是出名马的, 再加上贸易等, 表面上维持了高昌的兴盛,但中下层的百姓却过的很苦,都被掏空了。 高昌国是以汉人为主的西域绿洲城邦国家,以往中原每次内乱时,西北都会有很多百姓来高昌这个汉人政权避乱,河西、陇右甚至是朔方、关中都有人来。 来的都是想求一份安稳, 可高昌却带着他们越过越累。 许多人都慢慢的沦为了无产者,成为了部曲、佃户,甚至是奴婢。 “高昌百姓这些年过的难,其实跟中原有很大关系,”曲雍实话实说, “哦,说来听听。” 曲雍便举例,比如说高昌以前种白叠花,纺织白叠布,这个产业在高昌以前很红火,他们生产的白叠布通过丝路流通,远销波斯、拂林以及中原内地,卖的还很好,其细白叠布比丝绸都卖的贵。 就这个产业,养活了多少高昌人,甚至让多少高昌人收入丰厚。 可后来中原也种植白叠花了,也纺棉布。 “你们叫棉花,纺的布叫棉布,”曲雍感叹,以前高昌的棉花种植纺织产业,始终是定位于高端奢侈产业,精品小众,因此产能也是有限的。 但中原搞棉花种植,在武怀玉的带领下,一年种的比一年多,很快其种植面积就远超高昌,甚至不知道甩开高昌多少倍, 而武家带头的棉纺技术,更是超了高昌无数倍,产能、效率都远超高昌。 于是乎,大唐的棉纺产业物美价廉,迅速的冲击着高昌落后的传统棉纺业,就跟当初武家改进了白糖工艺后,把以前天竺商人垄断的高端白糖市场冲翻一样, 高昌的这个棉坊产业一下子就崩了。 他们的白叠布卖不出去了,中原内地的棉布反而沿着丝路卖到高昌来,更好更便宜,而且货也充足,要多少有多少,各种新产品让人眼花缭乱。 多少白叠布纺织作坊倒闭,多少相关产业的高昌百姓失业,高昌人损失了多少钱。 “后来焉耆要开楼兰古道,也对高昌影响巨大,丝路新开一条路,路程更近,一下子就分流了许多商货,严重影响了高昌的贸易和税收,” 高昌跟大唐翻脸,这也是很大原因。 高昌各个方面都受到很大冲击,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而高昌王又错误的选择了对抗大唐,于是既要对突厥进贡,还要自己招兵买马,当然会把负担转嫁给百姓。 武怀玉听了只是呵呵一笑, 这固然部分属实, 但又如何。 “如今高昌国归附大唐,高昌的汉家儿女以及高昌的胡儿,也都回归中华,以后这里不再是高昌国,而是大唐西州,西州五县,完全推行大唐的制度。 各种苛捐杂税不会有,各种沉重的役也不会有, 以后这里跟中原内地一样,都实行两税法,税制简单,而且负担轻,大家都能安居乐业。” 贞观十四年, 闰六月初九, 武怀玉抵达高昌城, 炎风下的高昌很平静,城外是包围的跟铁桶似的唐军,城里是老实且带着几分彷徨不安的高昌军民。 他们被堵在城中, 如今武怀玉终于来了,他们的世子也跟回来了,世子还活着,情况还好。 城外一众唐将前来迎接拜见。 武怀玉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 被他夺去军职的郭孝恪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而暂代兵权的社尔看到跟着来的麹智盛,则是表情复杂。 那块肥肉,他们终究是没能吞下去。 “契苾何力将军呢?” 武怀玉没有发现这位右龙武大将军的身影。 社尔闻言,上前几步,有些无奈的回答,“契苾将军三日前执意率部去取可汗浮图城了。” “你们没拦着?” “他执意要去,拦不住。”社尔无奈,他是衡阳公主驸马,也是毕国公,还是东突厥右贤王,这次随征高昌,统的是东突厥兵马, 而契苾何力是右龙武大将军,统的是铁勒契苾部人马,他娶的也是宗室女临洮县主,爵封凉国公。 社尔这个临时主将,名义上能节制何力,但何力这人向来不是什么听话的人,之前打吐谷浑时,他就不听总管薛万均兄弟的,独自进军。后来两人还争功,闹到金殿之上。 “他执意要去,你们就任他去,本相的将令,你们都不当回事吗?” 此言一出, 帐中安静。 社尔请罪,他确实有失职之罪。 郭孝恪倒是继续低头,反正他早被解了军职,何力他们怎么弄,跟他都无关了。 帐中沉默, 良久后,武怀玉问,“契苾何力可有消息传回?” “早上有信使刚从可汗浮图城来,契苾将军已经进驻可汗浮图城,不过,” “契苾将军跟处月朱邪部的人发生了冲突,” 所谓冲突,是原本处月朱邪部在武怀玉这里拿到了谁先攻下浮图城,那这座天山东北最大的城池就归谁的承诺后,他们为了跟沙陀部争夺此城, 为此不惜兵分两路,一路攻西面的莫贺城,一路由他亲自带队攻浮图城。 结果攻打的正激烈,也付出了不少伤亡, 契苾何力带兵来了,他还带来了高昌国的大将曲士义前来。 他派兵送曲士义入浮图城,很快告知了城中高昌守军们最新的局势,国王死了,世子也投降了,再守就没意义了。 于是乎,守军向契苾何力投降。 这下朱邪部不愿意了,我们打这么久,你们这跑来摘桃子,哪有这道理的。他们围住浮图城,投降可以,但浮图城按约定得归他们朱邪部。 契苾何力不肯。 他这么急着来,甚至违抗军令,也是有些原因的,当年隋朝时,西突厥处罗可汗坑杀铁勒首领六百余人,铁勒诸部奋起反抗,共同推举了何力的爷爷契苾歌愣为易勿真莫何可汗,又推举薛延陀首领乙失钵为野咥小可汗。 契苾部就是东迁贪汗山,在可汗浮图城立牙,与铁勒诸部合兵,击杀了西突厥泥利可汗,建立铁勒汗国。 高昌、焉耆、伊吾等皆服属之。 歌愣与隋亲善,还曾为隋出兵征吐谷浑,败伏允可汗,可惜不久病逝,其子继立,位西突厥射匮可汗复盛,契苾部败迁热海。 何力九岁时父亲去世,他继任可汗之位,降号为大俟利发。 贞观初,契苾何力与母亲率领本部六千余帐,前往沙州内附大唐,他们的部落被安置在甘、凉一带,他被征召入朝为官,弟弟契苾沙门任贺兰州都督,继续统领部落,其母也被封为姑藏郡夫人。 何力入朝后,还是深得李世民赏识信任的,如今贵为北衙禁军的右龙武大将军,又赐宗室县主嫁给他。 何力内附大唐,入朝为官十年了。 但他还是记得当年他们契苾部在西域,记得祖父哥愣曾经在可汗浮图城立牙称汗,记得祖父曾在浮图城中供设佛像浮图。 武怀玉不让他们拿下唾手可得的高昌城,契苾何力非常不满,可有社尔等人在,他也没办法入城。 于是他一气之下,强行带着本部契苾部的兵来了浮图城, 处月朱邪部阻拦,他就毫不客气的带兵冲击朱邪部,撕开了他们的包围,强行进了浮图城,并接收占领。 武怀玉静静听完,没有出声。 这又算是一个意外。 契苾何力这是想进浮图城缅怀下祖父留下的痕迹,还是说另有野心,比如想趁机让十年前迁移到河西甘凉一带的契苾本部,重回贪汗山,再据浮图城,甚至是把留在西域的契苾部落,都重新聚拢过来,重新壮大。 他们也想在西域建立一个自己的羁縻自治的都督府? 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但契苾何力一而再的违抗武怀玉的军令,这是绝不允许的。 “准备一下,先进高昌城,受降。” 武怀玉开口。 契苾何力一定要收拾,一定要处置,包括可汗浮图城,以及朱邪部等,但现在还是先入城, 先把受降仪式完成。 受降仪式并没搞的多隆重复杂, 高昌早就降了好些天了, 这不过是补个仪式, 高昌城门大开, 麹智盛先回了城,然后换了身白衣,带着高昌令尹、长史、司马、诸将军,以及麹氏王室出城投降。 那位高昌王后宇文氏也是白衣出降, 她又自称大唐常乐公主李氏了。 这位还在为麹文泰戴孝的宇文氏,如今因高昌灭亡,倒是不必再嫁给世子麹智盛了。 麹智盛原本还想着守住高昌,击退唐军后,再正式继位国王,这下也是彻底没机会再当国王了。 武怀玉接过麹智盛呈上的高昌国王印玺,以及高昌降表,还有户籍田地账籍,以及高昌地图。 这些便代表着高昌国, 如今献给武怀玉,也就是彻底投降归附大唐。 武怀玉收下这些, 也接受了高昌国的投降, 然后当众宣布, “从现在起,高昌国便改为大唐西州,下设五县,高昌军民,皆为大唐子民。” 武怀玉入城, 麹氏让出了王宫,但武怀玉却并没有住进王宫,他让人把王宫先封存,里面的东西都一一登记造册。 “让契苾何力立马来高昌城,” “把朱邪俟斤和沙陀俟斤也都请来。”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6章 暗流涌动 夏。 岐州,九成宫。 长安太极宫夏日湿热,皇帝行宫避暑。 “陛下,武相的加急奏疏。” 李世民笑着打开,开始脸上还满是笑容,但脸上渐严肃起来,眉头越皱越紧。 看到最后,皇帝怒气腾腾一掌重重拍在几案上。 “胆大包天,” 殿中内侍们见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全都低头垂目。 李世民把奏疏扔到案上,起身踱步,气的吹胡子瞪眼。 武怀玉的奏疏前面是报捷,高昌世子投降,高昌诸城传檄而定,大唐西征的主要任务也就完成了,大捷。 后半段则是告状,先有郭孝恪等不听他号令,擅自出兵,攻田地城,攻高昌城,不仅伤亡了不少唐军将士,更重要的是,打破了武怀玉跟皇帝原本奏请的计划, 而契苾何力一而再的违反军令,又擅自出兵可汗浮图城,跟处月朱邪部发生冲突, 并且契苾何力在进入可汗浮图城后,军纪不严,发生了士兵抢掠城中财物之事, 甚至契苾何力本人带头将城中大量财物据为已有,甚至还抢了些妇人。他的此举,引的手下将士自然纷纷效仿,他带的本就是契苾部落兵,这些人可不会客气。 抢掠引发城中混乱,本已投降的高昌兵和城中突厥人不少人拿起武器反抗,结果引的契苾部展开屠杀报复。 虽然最后契苾何力的制止下,没有演变成全屠大屠杀,但这场骚乱,也使的浮图城中死了上千人。 武怀玉严厉弹劾契苾何力数大罪行。 大唐对西域现在需要的是恩威并立,但绝不是这种抢劫屠城的恶劣行为,契苾何力这种野蛮做法,跟朱邪部武装冲突,然后受降入城后又带头抢掠,还大肆屠杀, 虽然他们是契苾部的,但他们打的大唐旗号,西域各国也只当他们是唐军。 这名声一坏,接下来唐军在西域就会很麻烦, 甚至现在虽平灭高昌,可如何跟西突厥诸部善后,也会成为一个麻烦事。 “派人去高昌传旨,速召郭孝恪、契苾何力回朝。” “麹智盛授金城郡公,左武卫将军,麹智湛授天山郡公,右武卫中郎将,高昌麹氏与各臣属及国内豪族,皆迁中原。” 皇帝没有直接给郭孝恪和契苾何力两人降罪,但也是解除了他们西征行营的军职,提前召他们回朝。 这是给他们留了面子,但回到长安后被调查是必然的,最后肯定也要定罪处罚的。 皇帝又降旨,派人对此次参与协同西征的西突厥诸部首领,加官晋爵,赏赐钱帛。 对西突厥诸部,尤其是朱邪部,先给两甜枣安抚安抚。 契苾部、东突厥部、党项部、吐谷浑部等协从西征的部落兵,也开始撤回。 在李世民看来,西域虽然出现了点小插曲,但不是大问题,欲谷设被擒,高昌投降, 那么此次西征也就进入尾声, 将还朝,兵归田,西突厥各部,也各回部落, 大唐则除了伊州外,又新增西州,还多了轮台、弓月两军镇,大唐这回赚大了。 有武怀玉任安西大都护,皇帝是很放心的。 使者带着诏书当天便出发,前往几千里外的高昌。 ······ 西域,贪汗山北,可汗浮图城。 骚乱早已结束, 城头依旧插着大唐的旗帜。 在城头,还挂着许多油炸过的首级,那是骚乱中被契苾何力镇压的浮图城中高昌人和突厥人、粟特人。 大多是降兵,有些原是突厥兵,麹智盛破城后投降,有些则是粟特雇佣兵,他们不介意给谁卖命,反正给钱就行。 这些人在被抢掠时拿起了武器,结果全被屠杀。 城外, 朱邪阿厥遥望可汗浮图城,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 他双眼赤红,这位阙俟斤是越想越气。 武怀玉那头跟他承诺,让他们处月两大部朱邪和沙陀部,先入浮图城者,就能拥有此城。 可结果契苾何力硬插一脚,抢夺了浮图城。 明明是他们早包围了浮图城,眼看着就能打下,还付出了不少伤亡,可契苾何力一点不守约定,直接攻击他们,撕开包围,抢先入城。 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阿厥越想越气,越想越意难平。 “阙俟斤,” 一名战士进来,“去城中的人回来了。” 阿厥派人进城找契苾何力,希望他能够遵守武怀玉的承诺,契苾部退出浮图城,交给朱邪部。 城中的人口牲畜钱帛等,唐军可以都带走,但城池归朱邪部,归金满州都督府。 “怎么说?” “契苾何力拒绝了,说可汗浮图城,和这周边,以后都归他们契苾部。” “此有此理,欺人太甚!” 一名部落头领劝阿厥去找武怀玉, “当初是武怀玉答应我们的,现在我们就找武怀玉,他契苾何力早就做了唐人的狗,他得听唐人的。” 阿厥心有不甘,但也没办法。 总不能硬抢吧。 他虽不惧契苾何力,当年契苾部与薛延陀部联合铁勒诸部反西突厥时,处月三部可是仍附属西突厥,跟契苾诸部硬拼死磕,最后也是将他们击败, 朱邪部现在很多地盘,就是当初随射匮可汗击败契苾后获得的。 朱邪和契苾,说来确实也是有点世仇。 契苾何力不给面子,也是有缘故的。 但不管怎么说,阿厥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之前也没想到何力敢直接攻击他们,撕开包围抢先入城。 现在城被他们占了,朱邪部既不敢强攻,也缺乏攻城器械,未必能攻的下。 阿厥咬牙切齿,最后决定去找武怀玉,但他仍不愿意放弃浮图城,下令集结部落人马过来增援,把可汗浮图城四面包围,他则亲自去找武怀玉要个说法。 高昌城。 找武怀玉要说法的人很多,都排队侯见了。 突厥诸部,围攻高昌诸城,打的非常卖力, 只是突厥游牧部族不擅攻城,也缺乏器械,虽然兵力占优,但短时间伤亡不小,却还没能拿下。 不过拿下本也只是时间问题,那一座座城池,很快将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结果武怀玉派人前去, 要他们停止进攻,因为高昌国向大唐投降了,大唐已经接受高昌投降,高昌国不复存在,已经变成了大唐西州。 谁要是再攻城,那就是在攻打大唐。 那就是背叛天可汗。 这帽子扣下来,诸部不管愿不愿意,也只得停止进攻。 但, 没有谁甘心,毕竟当初答应的好好的,大家也很卖力攻城,还付出了伤亡,现在一无所获, 这不耍人玩吗? 各部首领停止了攻城,但都没撤兵,他们首领赶来高昌,向武怀玉讨要说法。 高昌城中, 原来的高昌令尹府,也就是宰相府,挂上了安西大都护府的牌子。 宰相武怀玉,也正式就任安西大都护,不过西征行营也还暂时没解散,两衙合署办公, “这次事不好平息啊,” “嗯,确实是我们食言在先。” 衙中,武怀玉跟几位总管在谈话, 眼下西域,暗流涌动, 大家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风暴在酝酿, 本来按计划,武怀玉先让突厥诸部分攻高昌各城,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最后唐军出手收拾烂摊子。 就算突厥人能攻破城池, 那大不了按约定,城中钱帛牲畜奴婢他们一半,大唐一半,而高昌百姓和城池土地这些,仍归大唐。 只要土地和人口仍在,那大唐仍是最大赢家。 诸部能抢到些东西,可攻城也要伤亡人马,也算削弱他们实力。 但因郭孝恪他们不听军令擅自出兵,打乱了节奏。更怪的是契苾何力在浮图城直接跟朱邪部冲突,还死了不少人。 这就造成很坏的影响, 而他在浮图城中随后的抢掠与屠杀,更让唐军的信用与威望,极大受损。 “武相打算怎么处理?” “只能先给突厥诸部一些补偿了,从各城府库中拿出一半钱帛,赏赐给各部。”武怀玉也头痛,但事情总归要处理。 大唐现在西域还没站稳脚跟,不可能跟所有人为敌,这次又是唐军理亏,只能给些补偿。 但能退让的也只有这么多。 不可能把高昌城池和人口给他们, 顶多分他们点钱帛。 “他们要不答应呢?” 武怀玉没回答,只能先随机应变。 他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会向最不好的方向发展。 “尽快把欲谷设父子,还有麹智盛兄弟等送去长安,” “还有,得派人带兵去接手浮图城,契苾何力与契苾部的人,都调回来,不能再留在浮图城,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武怀玉皱眉安排, “我去吧。”老程主动请缨。 武怀玉本来想安排兄长怀义去,但老程主动请求,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窦诞问,“浮图城在贪汗山北,处于朱邪和沙陀两部间,此城不给他们吗?” “伊州也紧邻浮图城,”武怀玉道,浮图城在地理上,确实与伊州、西州,都有山脉分隔,与沙陀两部确实更是一个版块的。 但既然现在此城都在唐军手上,这么重要的一座城池,没理由再让出去。 控制此城在手,则大唐对沙陀两部,也相当于抓住了一个要害,既可护卫西州、伊州,是在山北的一个堡垒。同时也可以成为一个随时进攻的基地据点。 更何况,浮图城还是丝路北线支线上的重要节点。 没有理由放弃。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7章 大唐西州 西域,高昌城。 由于吐鲁番是天山陷落最深的盆地,热气不易散失,形成了巨大的热火炉,热的人受不了。 尤其是对从中原内地来的唐军们来说,这简直是煎熬。 有士兵把烙好的面饼贴在屋外石壁上,少顷烙熟。 而把鸡蛋用湿纸包裹,埋进沙窝里,半个多小时也烤熟了。 如此炎热,当地百姓也有避暑办法,晚上都睡在屋顶,那边干旱少雨屋顶也大多是平的,晚上睡屋顶就凉快的多,在屋里是热的没法睡的。 白天则尽量早上和傍晚去做事,中午最热的时候,大家要么进入地窖休息,这里家家都有地窖,里面还是比较阴凉的。 要么就在渠边树荫下休息, 如果离坎儿井近,那就享福了,坎儿井是西域一种特殊的灌溉系统,大体上由竖井、地下渠、地面渠和蓄水池组成, 大部份是穿行在地下,隔一段会开一个竖井,里面流淌的大部分是天山冰雪融水和地下水,十分冰凉,坎儿井里就跟空调房一样凉快。 坎儿井旁也能凉快许多。 武怀玉也是有些热的受不了,白天就搬到了坎儿井下, 这里就跟大山溶洞一样清凉,清凉的渠水缓缓流淌,水里浸着西瓜、葡萄等瓜果, “这高昌啊不应当叫西州,而是应当取名火州,就没见过这么热的地方,人都能烤熟。” 武怀玉老丈人樊兴一头汗水的下来,递给武怀玉一兜东西, “埋沙子里烤熟的鸡蛋,还有石壁上烙的饼,娘的,真是长见识了,两刻钟不到,就都烤熟了。” 武怀玉笑,“水里冰着西瓜、葡萄,你自己捞。” 樊兴老家安陆,那地方在夏季也算热的,后世武汉还有火炉之称,但他这南方人都扛不住高昌的热。 “你在看什么呢?”樊兴捞起一个西瓜,啪的一掌拍下,西瓜就已经裂成两半,递给怀玉一半,他自己那半再一掰,一手一大块,左右开弓,冰凉的西瓜沁人心脾,樊兴舒服的直叫。 怀玉把手里的书给樊兴看了眼, 《高昌内藏奏得称价钱账》,这是高昌麹氏王朝统治下,对贵重金属、生丝、药材、香料等商品的交易税收记录,参与交易的商人主要是粟特昭武九姓胡商,少数是突厥人。 高昌是丝路重要节点,粟特胡商大老远把货物带到高昌,许多人并不会再继续东进,他们在高昌将货物买卖,再购入一些其它商品运回西方, 高昌就成为粟特胡商们重要的商品集散地, 高昌国自然不会错过这资源,来我地盘做生意,当然得抽税。 高昌人收税很有意思,他们是称重估计,向交易双方都收取一定比例的费用,称为称价钱,每半个月统治一下收取金额,税钱采用银钱结算。 这种仿波斯萨珊银钱,每枚重量跟唐开元差不多,但一枚能换三十二枚唐铜钱。 “看这个做什么?”樊兴大口吃着西瓜,瞧了两眼,就不感兴趣了。 “这是从高昌王宫拿来的钱帐,里面的记录很有价值的,”武怀玉笑着说道,“你看这个,每交易生丝十斤,交易双方需缴纳银钱一文。交易白银一斤,缴纳一文,交易黄金四两,缴纳一文。” “从这些就可知,高昌的生丝、白银、黄金的价值比例。” 大体就是十斤生丝一斤白银,四两黄金。 黄金一两、白银四两。 而中原内地,黄金一两,大约是兑白银五两。 不过高昌帐上的斤,用的是魏晋时的斤,相当于隋唐的小斤,也就唐斤三分之一不到,约二百二十克,用一高昌斤纯银打造仿波斯银钱,每钱约重四克,能打造五十五文。 一斤银的交易税为一文,税率大概就是百分之一点八。 “高昌的这个称价钱税法,其实类似东晋时的输估、散估。” 晋自过江,凡货卖奴婢马牛田宅,有文券,率钱一万,输估四百入官,卖者三百,买者一百。无文券者,随物所堪,亦百分收四,名为散估。 东晋抽税比例是百分之四,高昌的税率大约是百分之二。 高昌国征税,以银钱结算,最小单位是半文,因此商品总值超过二十五文,征称重钱。 从这帐册中还能得出,高昌一两黄金,实际是兑换十二文,到十三文半左右,金银质量兑换就是一比四左右。 而在高昌,一斤生丝价格为五文银钱,值唐钱一百六。 在中原,一匹绢值钱二百左右,而一般两斤生丝可换一匹绢,则在高昌一匹绢当值钱三百二,中原一匹绢却值二百,这里面就有很大的差价可图。 除了这份内藏收税帐本外,武怀玉这些天还看了许多高昌帐册。 从那些数字里面,就能窥到高昌底细。 比如说高昌征收田赋,是按两亩半交纳银钱两文计算,高昌国帐上一年田租是七万两千文银,那么高昌征税的田,不到七万亩。 而据《兵部条列买马用钱头数奏行文书》显示,高昌的平均马价是三十七文银,折唐钱不过一千一百八十四文钱,这个马价真的挺便宜,这也与高昌地处西域,这里不缺马有关。 再根据其帐本,武怀玉看到,高昌国每年各类途官方用马约四千匹左右。 高昌的田租,却仅能购马两千匹,缺口则还是转移到了百姓身上。 高昌的课户平民,一般一丁能够分到的田地平均只有两亩半,总收入就二三十文, 但高昌却要求百姓每户为官养一匹马,这马的价值都超过他们田地收入了。 更遑论还要缴田租,各种税赋力役,百姓无奈之下,只好发展副业了,或是以家庭为单位搞棉花纺织,又或是在城里市场给商人打工等等, 更有许多百姓直接破产,或逃匿隐户。 按武怀玉看到的文书显示,高昌近些年推行按赀配生马政策,这是一项义务,高昌人不仅要自己出钱买马,而且还要自行准备饲料和马鞍,这些马高昌百姓养着,官府有权随时调用和检查马匹配养情况, 甚至这项养马义务,是不分阶层的,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贵族官员,都要承担这项义务, 而其标准,也从早年五人配马两匹,到现在两人配马一匹。连高昌的和尚都逃不过,从早年二十僧人配马一匹,到如今十僧配马一匹。 数据不会说谎, 能从中推算许多真实信息。 “你看这些数字不会头痛?”樊兴吃完半个瓜,感觉浑身清凉了许多,这坎儿井里乘凉,那是真爽。 外面大火炉,里面多呆一会甚至还感觉有些冷。 武怀玉倒不觉得枯燥,他还会边看边算,甚至拿笔记录一些数字。 “这些数字很有意思的,” 高昌官府帐面上户口八千多户,三万多口,田仅七万多亩,但据他从各个帐本里的数据推断, 高昌的田地是远超这个数的,那些没在田赋册上的,实则都是在高昌王室,以及贵族豪强大臣名下,这些就是不课田,甚至是隐田。 人口也有很大隐匿,同样是隐匿于贵族豪强以及寺院名下。 这些情况,其实就跟中原以前王朝一样,都是汉人王朝,也就都有通病。 贵族豪强兼并严重,且佛寺经济有些畸形繁荣, 从账册上看,高昌近些年财政已经出现问题,养兵军费开支年年增长,还要向突厥进贡,甚至还要养突厥吐屯驻高昌的军费, 隐田、逃户,导致租赋减少。 这情况跟明末似的了,但高昌表面还维持的不错, 最重要的就是高昌不是单纯的农耕国家,国家财政也不仅靠那点田赋,他们也还有畜牧业, 还有纺织业, 最重要的是高昌的丝路贸易一直做的不错, 这个西域天山东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可不简单,光是称重银钱这笔税,就远远超过高昌的那点田赋了。 更何况,高昌国本身也搞贸易,低买高卖,贩货东西,没少赚。 其中赚的最多的,当然还是高昌王室麹氏了。 麹智盛给武怀玉送了两次礼,第一次价值黄金千两,第二次直接送三千两黄金。 要知道,明面上高昌国一年的田赋,也就七万文银钱,折黄金不到三百两。而高昌一年仅用马的费用,就要六百两黄金了。 高昌不仅在丝路贸易上收税、买卖,而且高昌的放贷金融业也搞的很火,因为商人多,交易量大,于是借贷、抵押等也应运而生,十分兴盛,任何年月,抵押放贷都是极赚钱的。 武怀玉几天账本翻看下来,得出个结论,高昌这些年能一直撑着,靠的就是丝路。 这也是为何当初焉耆要重开楼兰道,一下子就把高昌惹恼了,不仅对大唐表达强烈不满,而且还直接出兵攻打焉耆,后来又联合西突厥,又攻破了焉耆五座城, 因为丝路是高昌的命根子,高昌能撑着,全靠丝路,要是被分路引流,高昌就会财政破产。 樊兴是武将,他不在意那些数字,但武怀玉不仅是西征大总管,还是安西大都护兼西州刺史,还兼凉州都督,且仍还加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衔。 他本身并不想留在西域,是打算战后向皇帝推举兄长怀义任安西大都护的,举贤不避亲。 可谁料皇帝硬要让他留西域。 既然如此,那高昌战后转为西州,这个担子就落他肩膀上了,他得把西州管理好。 好在皇帝也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方便,比如把高昌王氏麹氏,连带着高昌国内大臣、豪强,全都内迁中原,这招很厉害,一下子把高昌国旧上层势力迁走,瓦解, 这就方便朝廷接管, 当然还有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们走了,浮财能带走,但田地、牧场、矿山这些是带不走的,这些可是重要的资源,可以重新分配。 武怀玉已经在制订新政, 比如重新清量田地、清查人口,然后在高昌推行一轮均田。 接着还有推行两税新法,减轻高昌百姓负担,其实也是要以新税制增加西州财政收入。 甚至还有他已经去信内地家中,要从内地调来武家种棉花搞棉纺的一些把式匠头们来,在高昌推动棉纺产业的升级。 以前高昌棉纺产业是他们的一大支柱,很赚钱,但这些年被武家带头的大唐绵纺产业搞的半死不活的, 只要引入新技术,那么高昌的棉纺业必然重获新生,这里种棉花还是条件很好的,又有很好的市场,方便销往河中甚至波斯罗马。 当然,这个产业重振后,获利的肯定也有武家,而百姓也能分一杯羹,西州官府也能增加税收,多方受益。 在武怀玉调查后发现,高昌其实各方面条件都还是很不错的,依靠坎儿井,其五大绿洲二十几块小绿洲,农耕种植的粮食,是足够满足自身粮食需求,而高昌也有不错的畜牧条件,高昌马也是优质良马种,很有发展潜力。 更重要的是其丝路上重要的节点位置,这里处在东西方的中间,归附大唐以后,这里能够有更大的发展潜力和前景。 当然,高昌国内,还有很优质的铁矿山,一直以来高昌的铁冶业也很不错,丝路闻名,如果有大唐的更好冶炼技术支持,那么这项产业也能更有发展。 总之,高昌的条件,比伊吾的条件,各方面都要强的多。 大唐在伊吾经营十年,伊吾发展的不错,不仅粮食自足,且每年向伊州官仓、伊吾军仓的储粮达到两万石左右, 而且这十年,伊吾修起了一系列的驿站、烽燧、军堡、仓库。 高昌的条件更好,只要不乱,那无疑能起飞,尤其是没了高昌原来的那些贵族豪强以后,少了那些吸血虫,可是少了几座大山。 武怀玉还打算向朝廷申请西州的一些税赋减免政策,以及出台一些吸引移民的政策, 西昌底子好,条件不错,发展潜力大,比起他以前主政过的朔方、幽燕,以及岭南诸地,条件不是好了一星半点。 樊兴对那些不太感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西突厥诸部怎么安抚善后,他们什么时候班师还朝, 他已经接到了新的任命,由凉州都督升为北衙右龙武大将军,接替了原契苾何力的职位。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回长安,得西征正式结束后才能回。 他是希望能够早点班师的,留在这整天也无所事事,高昌还那么热。 “你说,西突厥诸部真能听话的退去,我总觉得这次事情可能不那么容易善了,”樊兴蹲在渠边洗了把脸,冰冰凉凉,“嘿嘿,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们搞事情,高昌这打半截子仗,立的威还是不够, 总得借只鸡杀了来儆猴。”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8章 料敌先机 武怀玉磕开一个还热乎的烤鸡蛋,慢慢的剥着壳,“诸部啜设俟斤们来了多少,还有谁没到?” “南庭西厢诸大俟斤都来了,东厢则好多还没来。”樊兴一个个点名,“比如沙钵罗叶护贺鲁就没来,而他的老丈人处木昆部的律啜,他的亲家胡禄屋的阙啜,还有弓月部的朱邪阙俟斤阿厥,沙陀俟斤那速,处密部时健俟斤······都未至,” 沙子烤熟的鸡蛋,味道也还不错, 撒上点椒盐,十分美味。 “程副大总管可有消息传回?”武怀玉问, “尚未,不过契苾何力也还没率部返回,我觉得可能是出事了,”樊兴直言,这位虽被称樊蛮子,但人家十几岁开始打仗,征战半生,对战争有着独特的嗅觉。 “嗯,我也觉得可能要出事。” 贺鲁一直上窜下跳,处月朱邪部和沙陀部则都想争河汗浮图城这天山北第一大城,处木昆和胡禄屋先前也在争地盘,但贺鲁掺一脚,他拿瑶池州来拉拢两部, 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一场风暴可能正在来临。 “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些家伙哪来的胆子敢搞事?”樊兴不解, 唐军西征,虽说没打什么很大的仗,但表现出来的精锐骁勇也是相当惊人的,七千里长途奔袭北庭,生擒咄陆可汗,然后一天破弓月城斩预支俟斤,再是三战三捷大败炽俟部和咽面部,阵斩千余,生俘七千余。 唐军入西域后,就没败过。 更别说伊吾的唐军虽是擅自出击,但一日破高昌田地城,兵围高日王城,然后契苾何力强势进驻可汗浮图城, 这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强了。 而且南庭那边的西突厥西厢诸部,也是表现的比较恭顺的, 这种情况下,咄陆可汗降了,高昌国降了, 现在咄陆可汗、真珠叶护还有高昌世子他们都已经上路,送去长安。 北庭由弥射正式接任可汗, 不说整个西突厥,就是北庭的东厢诸咄陆等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起码摄舍提、突骑施、鼠尼失这三大咄陆部,现在就对武怀玉很恭顺, 那么就算沙钵罗叶护,能够把处月处密,还有葛逻禄、处木昆、胡禄屋拉拢起来,也不敢在此时唐军还没撤走时对抗吧。 武怀玉吃完一个烤鸡蛋,觉得不错,又趁热剥了一个。 “其实倒也不难理解,突厥游牧部族,本就叛服不常,这些人固然也知道欺弱怕弱,但本性还是桀骜不驯的,我们之前,出兵迅速,攻其不备,咄陆被俘,诸部一来反应不及,二来咄陆可汗本就不是出自西突厥, 再则西突厥这些年内讧也厉害,而我们也一直是边拉边打,只针对咄陆可汗和高昌,对其它诸部并没有什么影响,甚至是对他们又是封官授爵又是赏赐安抚的, 并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所以这些人自然也就还算恭顺。 说到底,是天可汗统治西域,还是咄陆可汗,又或是叶护可汗统治,这些都并不是太重要,只要他们部族利益不受损,他们无所谓的。” 利益,这是核心。 可现在出现变故,也是因为利益,比如处木昆部因为武怀玉把他们从水草丰美的天山北坡迁回旧地,他们心生不满。 而处月朱邪部和沙陀部,也因为原本答应谁先拿下浮图城就归谁,现在却被契苾何力抢了,武怀玉又不肯给他们做主,他们也是心中有怨。 至于说沙钵罗叶护贺鲁,他原本统管着北庭东部诸部,名义上辅佐真珠叶护,实则大权在握,浮图城莫贺城等都是他的,但现在武怀玉只给他划了块瑶池州,邪罗思川等旧地也不给他了, 这自然也是心中有怨。 胡禄屋部本来应当感激武怀玉把旧地给了他们,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在亲家贺鲁提出要把瑶池州给他们的诱惑下,胡禄屋也起私心。 樊兴觉得唐军展现出了足够的强大,贺鲁他们不应当敢。 但连高昌这么个小国,之前可都敢硬刚大唐, 何况贺鲁他们这个联盟拉起来后,可是有小半个北庭,其实力不是一般的强,起码能拉出十几万骑。 起码从数量上,他们是主场,而且数量占优。 这就是他们的胆量。 更主要的是,他们感觉自己的核心利益受损了。 又或者说, 唐军此次西征,虽然确实打了不少漂亮仗,但是,规模较小,或者以突袭为主,这没让西突厥人感觉到服气。 他们相信正面会战,他们仍占有优势,他们自信能赢。 如果不是郭孝恪他们打乱武怀玉计划, 那么高昌之战,武怀玉是能够好好展示一下大唐军的强大的,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出现了。 “你觉得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又要如何应对?”樊兴也敲开一个鸡蛋,“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 武怀玉问,“以什么理由下手?咱们得师出有名,这次高昌的事已经闹的我们威信大失,不能再这样搞,否则只会激起整个西突厥诸部的反感。” “那我们也不能坐等他们袭击吧。” “嘿嘿,只要我们准备好了,也可后发制人,甚至张网以待。” “可我们现在西域兵马不多,且较分散,防守并不是上策。” “只要知道敌人是谁,其实我们就很好对付,这次如果他们真敢动手,那必然就是贺鲁拉拢的人马,以贺鲁为主, 大致能判断出贺鲁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可汗浮图城, 他若拿下可汗浮图城,下一个目标则必然是正在建的轮台城。” 武怀玉直接拿笔在纸上画了一张简单的西域东部地图,以贪汗山为界,北面就是朱邪部金满洲,沙陀部沙陀州,南面是高昌,东边隔着折罗曼山是伊吾, 贺鲁若动手,肯定会想先把大唐军赶出西域,因此必然就是要围绕着这几地打。 而先拿下可汗浮图城,则是进可攻退可守,就能稳住贪汗山北。 拿下轮台,则是因为这里是高昌和北面的必经之地,是白水涧道的关键,控制住这里,则可把唐军先拒于高昌。 樊兴也是老将,一眼就明白武怀玉所说的都是对的。 这就是料敌先机,运筹帷幄。 只要掌握足够多的信息,那么敌人的一切攻击,都是有迹可寻的。 “我带兵去可汗浮图城增援。”樊兴也明白那是最关键之处。 武怀玉摇头,“那里有程副大总管,又还有契苾何力,守住可汗浮图城足够了。” 打仗得有自己的节奏,不能被别人带着走。 贺鲁他们要打可汗浮图城,武怀玉只要派人去提醒程咬金,然后让契苾何力率本部留下协守就行了,契苾何力虽然桀骜不驯,但不失为一员猛将,契苾部族兵,也很勇猛。 老程也是员经验丰富的大将,只要不轻敌,那么仅是守城,那足够了。 “那我去增援轮台城?” 轮台城的城墙已经建好,虽然只建好了个外墙,但也已经可以帮助防御。 镇将宇文成都是武怀玉义子,在塞北也十年,武怀玉认为他足够守城。 “你去莫贺城。” 莫贺城,曾经是贺鲁驻牙之地,在贪汗山北面,仅次于可汗浮图城的大城,在轮台城东北部。 这里距离处月朱邪部驻牙的金满州城,其实不远,属于处月朱邪部的腹心了。 “你领一军悄悄沿白水涧道北上,经轮台后去莫贺城。” 武怀玉预料贺鲁他们肯定会反,所以当樊兴率兵到莫贺城时,贺鲁他们已经反了,且正在率处月处密处木昆胡禄屋等在围可汗浮图城, 那这时樊兴突然出现在处月腹地莫贺城下,必能打敌一个措不及防。 一举拿下莫贺城,那可就是在处月心腹扎下一根钢针, 唐军进可攻退可守,处月却将进退两难。 “妙,这招妙啊,趁其不备,直接夺取莫贺城,这下处月朱邪部只得撤兵回救,但我们在他们主力回撤之前,就可以莫贺城为据点,四面扫荡处月朱邪部落,他们主力回来,我们还可以退回莫贺城,” 如此一来,天山北面,轮台城、莫贺城、可汗浮图城,就可以连成一线,可以把天山北的这些反叛部落钉死在山北,他们根本无法无视唐军,绕道攻高昌、伊吾, 反倒是唐军,只要占据这三座城池为据点,那进可攻退可守,叛军进退两难,尤其是处月部,他们就夹在这三城之间,南面还有高昌,他们会最难过。 而武怀玉的思路也正是要围绕着这块地来打, 只要他们敢反,那么就重点先打击贺鲁和处月朱邪部,他甚至都想好了,他们一反叛,就立即宣布罢撤金满州都督府和瑶池州都督府, 这两羁縻州罢撤后,直接设立一个新的正州,庭州。 重点打击处月朱邪部,捎带揍沙陀部,勿必擒斩莫贺, 对西边的处木昆部也要打击, 而对胡禄屋、处密部,可暂时以拉拢为主,打击为辅,迫使他们再归附。 “本来我计划是先安稳五到十年再说,可既然他们反叛,那就一次性解决了,西州、庭州一起设立,我大唐在西域就彻底占据天山东部,立此三州,为经营西域之本。” 樊兴兴奋的起身,“那我先去准备,明日就出发。”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49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 阿史那·贺鲁抽出狼头刀,高举向天。 “伟大的腾格里天神,请为我们见证!” 天空湛蓝, 这是个好兆头,蓝色在突厥是至尊之色,也是草原最高天神长生天腾格里,他们阿史那氏就自称蓝突厥,意为高贵的狼。 如今他这匹高贵的狼,终于决定不再向唐人低下他们高贵的头, 他们要再次成为草原上自由的狼,强大的狼。 高贵的狼,永不为奴。 阿史那是长生天的孩子,怎么向唐人臣服。 草原上旗帜猎猎,上面绣着一头头骄傲的狼。 一匹白马被牵了过来, 沙钵罗叶护阿史那贺鲁伸手抚了抚白马的额头,然后一刀捅进了马脖颈,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白色的马毛,也染红了贺鲁的衣袍。 处月朱邪部阙俟斤朱邪阿厥提刀也走了上来, 也一刀捅进马脖。 然后是沙陀部的沙陀那速俟斤, 处密部的时健俟斤。 处木昆部律啜,胡禄屋部阙啜,这对老对手此刻走到贺鲁身边,也一人一刀。 当最后一人出现时,引得诸多目光,此人是阿悉结部特勤都曼。 阿悉结部,西厢五弩失毕部之一,也是西厢五部中最强的部落,有两个强部泥孰俟斤部和阙俟斤部,加起来部众超过十万。 “欢迎西厢的阿悉结兄弟部族,与我们共谋大事。” 贺鲁上前拥抱都曼, 都曼特勤年轻且高大,有着一头金发,他跟贺鲁也是旧相识了,早前咥力失为可汗时,统治无方,就引得阿悉结部非常不满, 阿悉结部阙俟斤与石国统吐屯联合起来,准备拥立欲谷设为大可汗,改立咥力失为小可汗。 这场叛乱让沙钵罗咥力失可汗威望扫地,败走焉耆,在其地步利设的支持下,勉强在焉耆站住脚。 后来统吐屯为部下所杀,才得以暂保汗号。 欲谷设自立乙毗咄陆可汗,建牙镞曷山西,自称北庭,咥力失仅失弩失毕五部,称南庭。 但后来咥力失可汗,还是被咄陆可汗与阿悉结阙俟斤所支持的吐屯俟利发所败,亡命拔汗那而死。 只是西厢其余几部,共拥咥力失侄子薄布为南庭新汗,并没有让阿悉结有机会一家独大。 阿悉结的野心,其实谁都知道。 当初他们说要拥东突厥来的欲谷设为大汗,其实本也只是想立个外人为傀儡,阿悉结部想掌西突厥大权。 可谁也没想到,咥力失后来败亡了,但欲谷设却能迅速崛起。 阿悉结见状,只好转也支持沙钵罗叶护可汗薄布。 但薄布跟当初的咄陆可汗泥熟、沙钵罗咥力失可汗同俄设一样,都是非常亲唐的,这让阿悉结部一直不满。 如今见唐军西征,在西域为所欲为,而薄布可汗,却连自己的汗号都守不住,让唐人随便更改, 再一个就是武怀玉直接就把本属于他们阿悉结部的伊再河南岸之地,划给了突骑施。 这些年阿悉结部与突骑施部为争夺地盘,可没少冲突打仗, 现在唐人却一纸命令,就要他们承认大片的土地都归突骑施人,这让阿悉结部越发不能容忍。 泥熟俟斤与阙俟斤,两位阿悉结部首领在私下商议许久后,跟贺鲁联系上了。 当知晓贺鲁要反唐的时候, 他们派了阿悉结阙俟斤的儿子都曼特勤为代表,前来结盟立誓。 当初阿悉结打算拥立欲谷设为大汗时,贺鲁曾做为欲谷设的心腹前往碎叶阿悉结部会商,都曼全程做陪,两人因此相识并成为朋友。 如今老友再见, “我们阿悉结部支持贺鲁叶护做北庭之汗,取代弥射那软蛋,我们西突厥东西两厢,南北两庭必须联合起来,将唐人赶出西域。” 贺鲁听到这话,哈哈大笑,十分高兴。 能得到阿悉结部的支持,他胆气豪壮许多,阿悉结可是西突厥十箭部落中最强的, 甚至阿悉结分为两部,每部拉出来都能比的上其它九箭。 控弦十余万骑,能得他们支持,贺鲁不免真有几分称汗野心。不过他还算克制,知道此时不是时候,起码也得拿下可汗浮图城,甚至拿下高昌,赶走唐军,那时他再赶弥射下台,他再得诸部推举为大汗,才名正言顺。 白马倒下, 高兴的贺鲁亲自执刀,剖开马腹,取出了滚热的马心,用刀切成数块。 盟誓的各部首领,一起分食。 处月、处密,处木昆、胡禄屋、阿悉结,还有贺鲁, 也算是人多势众,集齐了十部人马, 其中十箭部落就有三个。 贺鲁生嚼马心,大口咀嚼着,嚼的满嘴的血,却很亢奋,好像嚼的不是马心,而是唐帝国宰相大总管武怀玉的心。 将马心生吃完,贺鲁高举狼头刀, “隼鹰的羽翼怎能都完整, 骏马的铁蹄怎能没损伤, 工匠造的物品怎能经久不坏, 腾格里造的人怎能不身亡。 但尊贵的蓝狼怎么能臣服于唐人,受其奴役压迫,我阿史那贺鲁,誓要驱除唐人。” 为了能够号令西域突厥诸部共同反唐,贺鲁虽没有马上自立为大汗,但他还是给自己选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号。 “天地所生,日月所置,从天生大突厥贤圣天子、伊利沙钵罗可汗。” 他没自立为大汗,而是自立为小汗,自己给自己升了一级,从沙钵罗叶护升级为沙钵罗可汗。 在这可汗名字前,还特意加了一串前缀,天地所生,日月所置,从天生大突厥贤圣天子, 这个前缀就彻底暴露了他的野心, 因为他表面说自己是小可汗,实际却又按中原汉人的例子,给自己加了个天子名号。 天子,那就是皇帝。 既然你李世民可以被称为天可汗,突厥草原上的称呼是登利可汗、腾格里可汗,汉译就是天可汗。 你可以称登利可汗,那我也可以称大突厥天子。 弥射、步真,原来跟他一样都是北庭叶护,他们凭什么做大汗、小汗,不就是因为跪舔大唐,跪舔武怀玉舔的好吗? 贺鲁不服。 你们不给我封号,那我就自立为汗,今天我是小汗,但等我拿下浮图城,打下高昌,赶走唐人,弥射就得把大汗位置让给我,我就是大汗。 风清云淡, 天空湛蓝, 贺鲁斩白马结盟誓师,八部首领共食一颗马心,缔结盟约。 八部共推阿史那贺鲁为沙钵罗可汗。 为了联合各部,贺鲁也是煞费苦心。 他向处月朱邪部承诺,赶走唐军后,将可汗浮图城交给处月朱邪部。把伊吾交给处月沙陀部, 高昌给处密部, 而瑶池州和轮台,给胡禄屋部和处木昆部平分。 他还会支持阿悉结部拿回伊丽水南岸之地,并且会支持阿悉结将来取代薄布为南庭之主。 功成之日,贺鲁自然是要到镞曷山西建立牙帐。 各方利益都分配好了, 剩下的就是击败武怀玉,驱除唐军了。 贺鲁雄心万丈,八部联军,岂有拿不下浮图城的道理,他们主场做战,还能击不退唐军。 他们可不是高昌,就那么万把军队。 他们可是八部,合起来数万帐。 而且贺鲁也已经派人去联络其它各部,如哥舒部,葛逻禄部,弓月部等等。 他相信,他们会支持自己的。 他甚至去联系步真,希望与他联手一起推翻弥射这个伪汗。 ······ 夕阳下山,落日黄昏。 贪汗山北的可汗浮图城外, 暮色下的绿洲,早沦为激烈的战场, 唐军出城列阵,背倚城池而战,战阵上旌旗飘飘,身后浮图城上也是唐旗猎猎作响。 贺鲁率领的突厥联军,数万之众,从四面八方杀来,他们骑着战马呼啸而来,犹如汹涌的潮水, 战斗从早上打到了黄昏, 绿洲上遍地都是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还有没死的重伤者,在战场上发出绝望的哀嚎惨叫。 目光所及, 遍地尸体, 战场上插满了箭,好像突然长出来的杂草。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着,引来无数的秃鹫和乌鸦在天空盘旋, 从早上到黄昏, 突厥人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 他们轻刀快马,还有无数的利箭与投矛, 但却始终没能击溃唐军, 唐军数量远少于他们,但背倚城墙,主动出城而战,程咬金和契苾何力都出城指挥,各统一军。 突厥人始终就是击不溃他们, 看似城外就几千人,但背靠着浮图城,城上弓弩手远程支援,城外步兵列起长矛阵,后面是弓弩手,两翼是契苾何力的契苾部族骑兵。 他们打退了突厥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在他们面前堆起层层叠叠的突厥人尸体, 唐人的阵线,就跟绞肉机一样,死多少人都似乎填不满,有好几次,他们眼看着就要击溃唐人阵线,可他们却使出神秘武器, 从长矛阵后,投出许多冒烟的东西,然后发出剧烈的声响,还发出火光,这惊雷霹雳一样的攻击,一下子就让本要冲破敌阵的突厥骑兵惊溃,坐骑不受控制的乱跑, 几次都是如此。 攻到现在,虽是各部轮流进攻,但已失了锐气,甚至没了信心。 贺鲁在狼头大纛下,脸上也早没有了笑容, 他立马眺望,眉头紧皱。 “想不到唐人不仅敢出城来战,还这么难扛。” 都曼特勤也是大受震惊,没想到唐军这么强,“再坚持一下,唐人要不是凭那些神秘武器,早就撑不住了, 现在双方都很疲惫,就看谁能撑到最后,谁先放弃,谁就输了。” 贺鲁咬牙,那些神秘武器对骑兵克制太厉害了,再一个就是唐人背倚浮图城,弓箭手在城上居高临下的支援城外,也大大克制他们的骑兵。 “趁着还没天黑,趁着士气还没完全泄掉,再猛攻一次吧,这次所有人都压上去,成不成就看这一次。” 都曼看着尸山血海前的城外唐军,心中万分佩服, “抽调一万人,下马步战,盾牌长矛硬攻上去,让骑兵配合掩护,强攻!” 贺鲁已经没了自信,“假如唐军撤回城中,凭城而守,他们有弓弩,还有那种武器,我们怎么办?” 没有攻城器械,面对贪汗山北第一大城池,面对那高高的城墙,贺鲁已经没有底气了。 都曼摘下皮囊,猛灌了几口马奶酒,“总得试一试,否则现在撤退,你甘心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退路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0章 逆战 巍巍天山下,几千年兵戈铁马。 天色黯淡下来,浮图城西柳树河的水,已经被血染红,城外战场上遍地尸骸,血腥冲天而起,秃鹫在天空盘旋,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下来食尸。 浮图城上城下,唐军将士们爆发出阵阵欢呼。 有人甚至高呼万岁。 战到天黑,仍是他们坚持到最后, 突厥部落联军正潮水般的后撤,他们的士气跌落谷底,再无斗志。 虽然贺鲁在黄昏时集结了一万部落战士,并让他们弃马步战,正面硬推,又以骑兵掩护,但最终还是败了。 唐军的弓弩强劲,火器越发犀利。 突厥部落士兵们非常恐惧这些发出天雷般巨响,还带着火光和烟雾的武器,他们几度推进到唐军阵前,试图以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平推,但他们冒着箭雨冲到了二三十步近前, 眼看着就要成功, 唐人阵前突然霹雳大作,火光闪现,道道硝烟升起,然后他们冲在前面的勇士,就纷纷倒地, 这种瞬间的猛烈打击,让幸存的突厥人纷纷惊溃而散。 虽然贺鲁几次重组队伍, 可每次都是在二三十步时,被唐军的火器所击溃, 如此再三, 再无部落肯冲唐阵。 他们觉得这就是送死,认为没有血肉之躯可以冲的过那段死亡距离,就算顶着盾牌都不行。 突厥部落战士虽勇,但也没有人愿意送死。 尤其是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 唐旗下, 程咬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身上的盔甲又重又闷,浑身早就湿透,但此时看到突厥人终究还是如潮水般的败退, 老程放声大笑, 笑的万分痛苦,那闷热那疲惫那种种火气,都随之释放出来。 “这些怂货,” “来啊,来战啊,战到底啊,” 唐军将士们虽然血战一天,早精疲力尽,甚至伤亡了不少,可此时他们是胜利者,他们便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而骄傲的拍着胸前的大圆护甲,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一个个向着败撤的突厥人大吼, “来啊,战啊,” “不要走,决战到天亮!” ······ 突厥人听的简直要吐血,数万人攻几千人的城,结果唐军出城野战,他们却没能破唐人的军阵,更别说破城。 呜呜呜, 就在此时, 本来已经脱离接触,觉得战斗结束了的突厥人,正开始放松下来,突然号角声响起。 谁都没想到, 都打一天了, 全都精疲力尽了,数倍兵力的突厥人都熬一天受不了了, 他们都撤退了,怎么唐军还不肯放过? 无数人疑惑的抬头张望, 然后就看到浮图城下,两支骑兵如洪流涌来,向着撤退的突厥兵猛杀了过来。 “狗奴!” 远方狼头纛下, 贺鲁在马上猛的踩镫站直了身子,一脸不可置信,然后脸上满是愤怒。 谁也没想到, 天都黑了, 契苾何力这个时候又杀出来了, 他们哪来的勇气,又哪来的精力, 白天的战斗,契苾何力率领的契苾部三千骑,虽然负责两翼掩护押阵,但也是一次次铤身而出,奋起反击, 要不是契苾部骑兵的支援,程咬金率领的几千人马,在城外也站不了一天。 可契苾部这一天打下来,伤亡也不小,起码减员两成,现在也应当是疲惫至极,强橹之末, 这个时候大家各自收兵罢战, 要战也得明日养精蓄锐好再约, 契苾何力这个时候追上来,这不疯狗吗? 连唐旗下的程咬金都愣了一下。 “谁让契苾何力出击的?” 左右也是茫然,“没有命令他们出击啊。” “草,这狗日的契苾何力,又擅自出击,真他娘的无法无天。” 老程忍不住骂道。 “大总管,是否鸣金让他们回来。” 程咬金站起身,眺望正策马追击的契苾部,他们三千人战到此时还有两千五百左右,但也应当很疲惫了, 可偏偏他们此时杀出,却杀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一点看不出是支疲兵。 尤其是契苾何力那狗日的,一血御赐的铠甲披风太过耀眼,他还带着亲兵冲在前面,狗日的也不怕他这金袍子引的突厥人射杀他。 “先不要鸣金,”老程迅速做了判断,“让他们冲一下也行,” “那我们要不要冲?” “冲个屁,咱们步战,这鏖战一天,你们两膀子不酸吗,脚不痛吗,腰不酸吗,还跑的动吗?” “两斤的横刀都已经要握不住了,五斤的长矛更别提了。” “咱们的陌刀手已经坐地上了。” 今天的战斗强度是极高的,真是从太阳升起,打到了太阳落下,一波又一波的战斗,潮水一样不停歇, 要不是背靠城池,有弓弩手掩护,又有两翼骑兵支援,再加上他们装备精良,配备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弓箭,还有不少的火器, 他们这几千人,早被突厥人淹没了。 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伤亡数百战士不说,幸存者也精疲力尽。 士兵们已经拉不开弓弦了, 做为军中最强兵种的陌刀手们,更是在战斗结束后,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了,他们身上两层铁甲,那陌刀更是丈余长,十多斤重,面对突厥骑兵时,他们组成刀墙,奋力劈斩,可是人马俱碎。 展现出了超强的杀伤力和震慑力, 但陌刀手们消耗也是巨大的,虽然他们没有打满全天,但却比其它士兵们更疲惫,眼下他们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了。 “保持戒备,做好战斗准备,” “为契苾部弟兄们呐喊助威,” 老程顾不得自己也疲惫万分,径直来到军鼓前。 巨大的牛皮战鼓前,几名战鼓手擂了一天鼓,早都全累倒了,老程上前, “鼓槌给我。” 程咬金接过两支鼓槌站到了战鼓前, 牛皮蒙的战鼓巨大, 程咬金握紧双槌,开始敲击在鼓上, 鼓声如雷,远远传开。 程咬金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虽非鼓手,却也敲打出了激昂的节奏。 越敲越响, 鼓敲的不快,但节奏很稳,且越来越激昂。 副大总管亲自擂鼓, 军中乐器,战鼓为王。 战场上,鼓声不仅传的远,而且其激昂的声音也十分振奋军心,军中鼓手挑选也向来严格,都得是最勇猛的战士。 而此刻,全军的副大总管亲自擂起战鼓,敲的一点不输那些鼓手。 本来战了一天,那些鼓手全都敲的两手酸胀,到后面都有些无力。 此时换上程咬金,一槌一槌,鼓声无比的激昂振奋, 本已疲惫的唐军士兵,也都重新站好了阵列,他们有的敲击自己的铁甲,有的敲击着盾牌,也有人拿矛尾击地, 一起配合着程咬金的鼓声节奏,然后齐声发出呐喊, 为契苾骑兵助威。 激昂战鼓,直冲云霄, 正在冲锋的契苾何力闻声扭头看了几眼,看到了程咬金脱了铠甲在擂鼓。 契苾何力在马上哈哈大笑几声,挥起马槊,纵马驰骋,所向无前。 突厥人懵了。 许多人乱糟糟的在撤退,眼看着脱离了接触,刚放松,正准备寻找队伍归队,结果唐骑猛的杀了过来。 契苾骑兵冲的太快了, 快到措不及防。 谁都想不到唐军在这个时候还能反击,还这么迅速, 难道唐军是铁打的。 贺鲁更是破口大骂,“契苾部当年也是铁勒诸姓中的强部,契苾何力的祖父更还曾被铁勒推举为大汗,建立了铁勒汗国,当年是何等的英雄,如今契苾何力怎么这般甘愿为唐人当狗?” “该死的狗奴。” 但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 契苾何力此时杀出,谁都没料到, 正在乱糟糟撤退的突厥诸部,被杀的人仰马翻, 贺鲁急怒攻下,赶紧传令各部首领,赶紧带兵接应。 万一让这几千契苾骑兵来个倒卷珠帘,赶着败兵冲进他们大营,那极有可能要大溃败。 这种事情很容易发生,尤其是在苦战一日,被唐军打的士气全无又疲惫无比的此时, 贺鲁也翻身上马,带上亲兵上前接应。 程咬金一直在擂着战鼓, 天色越来越暗, 鼓色却一直激昂无比, 在这鼓声中, 两千五百余契苾骑兵,一往无前,所向无敌。 而城中留守的唐骑,见状,也是毫不犹豫的迅速上马集结,猛的杀出了城。 这支生力骑军之前一直在城上充当弓箭手,远程支援,并负责守卫浮图城,射了一天箭,也累了。 但此时不能说累, 程副大总管还带着厮杀一天的兄弟们仍坚持阵地,副大总管更是亲自擂起战鼓助威, 他们怎么能说累, 契苾骑兵也在城外战了一天,此时却仍能奋起反击, 他们堂堂大唐北衙禁军,他们来自百骑来自千骑来自飞骑,他们是羽林军他们是龙武军,他们是皇帝亲军, 这一刻,他们热血沸腾,恨不得饥餐胡虏渴饮胡虏血。 契苾何力看了眼杀出城的滚滚烟尘,豪情万丈,挥槊毫不犹豫的带着骑兵一头追杀过去, “看到那面狼头纛没,那是叛军首领贺鲁的旗帜,随我来,夺此狼头纛旗,擒斩叛首贺鲁!” 两千五百契苾骑兵嗷嗷叫,他们是胡儿,但是铁勒人,跟西突厥人有仇,今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当年他们的父祖辈曾在此建立汗国,后来也在此兵败溃散, 今天,他们要以一场辉煌的胜利,宣告他们的归来。 他们要用突厥人的首级,告慰父祖们的在天之灵。 他们也要用这场胜利,来换取天可汗的军功赏赐。 杀杀杀杀杀杀杀! 没有人可以阻挡此时的他们, 包括他们后面的两千唐骑, 暮色已晚,战鼓如雷, 唐骑势不可挡, 几千骑,硬是杀出了万骑的势头。 突厥撤退的败兵被打的落花流水,四散而逃,唐军驱赶着他们冲击突厥军阵,贺鲁等亲自来接应,可上万的败兵已经溃散,如决堤的水一样在唐军冲击驱赶下奔来, 反倒是把贺鲁他们的人马冲乱了, 沙陀俟斤见势不妙,立马带着疲惫的本部人马撤退,他这一撤,其它部人马也开始撤, 很快撤退就变成了溃散, 贺鲁不停的下令,让各部拦截唐军,他还想要让各部反包围唐骑,将他们歼灭,可此时根本没有人再理会这位可汗了,贺鲁派出去传令的亲骑,也找不到诸部首领。 连他本部的人马也开始四散奔走, 再不走他都要被生擒活捉了,于是在部下们的劝说下,贺鲁也只好在亲兵的簇拥下慌忙逃窜,消失在夜色之中。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1章 富贵险中求 “我真他娘的服了,” 程咬金扔下两支鼓槌,一屁股坐在牛皮战鼓下感叹着道,饶是这位沙场悍将,此刻也有些气喘吁吁,“真是一切都逃不过武二郎的算计,早就算到那些胡狼的叛乱,” 一名校尉也道,“幸好武相早有准备,让我们做好提防,要不然咱们措不及防下,还真可能要吃亏。” “你他娘的也别长他人威风,就算怀玉不派人提醒,老子有这数千人马守这么座坚城,还能守不住?” 校尉马上道,“大总管说的是,他们人多势众又怎么样,全是乌合之众,大总管就没将他们放眼里,咱都没退守城中,而是直接城外列阵对战,照样杀他们个人仰马翻。” 这马屁程咬金喜欢听, “你小子懂个球,守城就没有死守城中的道理,就算是敌众我寡,也不能坐困孤城,兵法云,守大城必有野战,守孤城坐以等毙,” 旁边一名校尉似乎也是读过兵书的,有些较真,“大总管,若是敌众我寡,且有攻城器械,那么我们不能坐守孤城,但咱们这次的敌人,虽说人多,可是临时联合起来的各部人马,说句乌合之众有些过,但确实并不默契,且他们是游牧骑兵,突然来袭,并没有攻城器械,也不擅攻城,我觉得我们其实就守在城中,也不用担心的。” “你小子懂个屁,读两句兵书就以为懂兵法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咱们虽有坚城可守,但你们别忘了,这可汗浮图城,咱们才来多久,这城里都是些什么人?那以前是贺鲁的老巢,这浮图城里不是突厥人就是粟特胡,还有就是些高昌降兵, 这些人表面降了,但之前他们怎么对契苾何力叛乱的? 契苾何力虽砍了上千人,那些人表面臣服,可心里必然更加怨恨,如今外有贺鲁大军来攻,这些人肯定蠢蠢欲动, 咱们闭门守城, 那贺鲁凭兵力优势,在外面可以从容安排攻城,他的人马虽是各部临时拼凑,但时间越久,他们配合就会更好,而且他们虽不擅攻城,但不是不会攻城,只要有时间,一样可以打造攻城器械, 浮图城虽是贪汗山北第一大城,但相比咱们中原内地的城池,这城也算不得什么,外面强攻,城内再有人作乱接应, 你觉得那还是守城上策吗?” 老程教训两个校尉,“再说了,老子南征北战,百战沙场,就贺鲁那些玩意,老子凭什么要怕,凭什么要龟缩城中? 老子就是要战,出城而战,趁他们立足未稳,各部还不默契,也趁他们轻敌大意之时,狠狠的击溃他们, 你们看,现在这结果,是不是正如我老程所料?” 校尉们看着苍茫夜色, 闻着空气中还未散去的浓重血腥气, 再看看城外临时俘虏营里,那挤满的俘虏,还有俘虏仍在不断的被押来, 确实如程副大总管所说,如果他们闭门守城,那此刻情形绝不一样,定是贺鲁大军把浮图城围的跟铁桶似的,说不定这会城中的胡人还会叛乱内应, “大总管高明,” “滚滚滚,都去帮忙收押俘虏,还有派人加强城防,不要掉以轻心,敌人虽溃败逃跑,可他们只是溃散,伤亡不大,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老程摆手。 这一战打的并不轻松, 虽然战果不错, 老程坐在那喘了好一会气,这才回城, 登上浮图城的城头,南边便是高高贪汗山,那里还有座千佛洞,浮图城里也有许多佛像,浮图城的名字由来,就是当初突厥可汗迎佛像,在城中建了座很大的佛堂安置,浮图便是佛像。 “请契苾将军来。” 仗打完了,但有些话还是得跟契苾何力好好谈一谈,这家伙太过跋扈,完全不听号令。 今天他最后的出击,虽是结果很好,但也非常冒险,当时唐军血战一天,兵马疲惫已极,契苾何力也没打招呼,直接就追击,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他们要是被灭了,就可能牵一发动全身,不仅危及程咬金他们,还可能危及整个浮图城唐军。 对这种将领,谁都要头疼。 契苾何力还未卸甲,有些疲惫的过来, “大总管找我。” “是副大总管,”老程招呼他坐,“刚煮了奶茶,还没好,你先吃点奶豆腐、牛肉干填下肚子,” 契苾何力倒也没客气,也不管铁甲在身,且还满是没凝固的血渍,直接坐在地毯上,拿起来就狼吞虎咽,这一天下来,饿的不轻。 老程也大口咀嚼着牛肉干,“先随便吃点垫巴垫巴,我让人杀牛宰羊炖上了,一会吃肉喝汤,还有汤饼呢。” 两人接下来就都不再说话,一个劲猛吃, 好一阵才终于停了下来, “契苾总管今天神勇啊,这最后一击,杀的叛贼贺鲁他们屁滚尿流,一溃百里,真是痛快至极啊。” 奶茶也煮好了,老程给契苾和自己都倒了一杯,张口便夸赞起何力的勇猛。 何力端着奶茶大口喝着,感觉很惬意,甚至有点犯困了, 但还是打起了精神,“都是程公指挥的好,” “我有啥指挥,那是武相运筹帷幄,料敌先机,要不是武相提醒,咱们也没料到贺鲁会反,而且一下子拉拢了这么多部人马。” 何力点头,“武相确实不愧战神,用兵如神。” “契苾将军,今日这一战,咱们虽胜了,但还有险之又险啊。” 何力明白程咬金想说什么,直接道,“今日是我擅自出击,我向程公请罪,不管怎么处置,我都接受。” 老程摆摆手,“你今日立下大功,说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我只是请契苾将军来,咱们兄弟俩聊几句,以后啊,还是稳些好。” “我都听程公的,” 契苾何力表现的极为听劝,跟他在战场上屡次抗令完全不同,见状老程也不好多说什么,人家啥都懂,但每次仍是我行我素,要是一般将校,老程脾气上来可能就要把他砍了。 但契苾何力这次毕竟没造成什么坏的结果,二来人家身份不简单。 契苾部首领,且内附入朝十年,更深得皇帝赏识信任,又是皇家县主,哪怕先前武怀玉一封弹章上奏,皇帝把何力的右龙武大将军职和西征军一军总管职免了, 但仍还是镇军大将军官阶。 皇帝也还是让他在武怀玉麾下效力,将功赎罪。 武怀玉本来让老程来接替契苾何力,可很快又派人补了一道新任命,让契苾何力成为程咬金副将,率契苾部骑兵一起镇守浮图城。 两人现在是搭档,何力的官阶、爵位跟自己是一样的,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何力喝完一杯奶茶, 放下杯子,“程公,我有个计划,” 老程一听,头又疼了。 “请说,” “贺鲁今日大败,此时定是军心不稳人心惶惶,我觉得我们可以夜袭,” 程咬金皱眉, “程公请听我说,贺鲁等绝料不到我们今夜还能夜袭,这正是最好的机会。” “契苾将军,可我军已经疲惫万分,贺鲁等又溃逃已远,我们要夜袭,那将士们只怕撑不住,而且伱说的敌人不会防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假如贺鲁有准备呢? 毕竟他新败,正常人都知道要多加防备。” 何力却坚持认为,贺鲁他们肯定不会防备,因为他们也知道唐军疲惫至极, “将士们还能战,贺鲁他们也逃不远,必然就在百里内,他们也要收拢溃兵,也要休整,咱们正好攻其不备。” 老程不得不佩服何力的大胆,而且他思路清奇,为将者,就不能用普通思维,那样才能不被算计预判到。 “我愿率契苾部为前锋,”何力请命, 程咬金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他也是个胆大的,此时出兵,确实风险挺大,但如果成了,那收益更大。 今天一场血战,也只是守住浮图城,击败了敌人,斩杀也就两千余,俘虏了四五千人而已, 这个战果,其实很了得了,但老程和何力都不怎么满足, 在他们眼里,贺鲁的联军已经被击溃,那现在就还差那么一下,就能获取更大的战果。 “程公,机不可失啊,” “有些冒险。” “兵行险招啊。” 老程也心动了起来,若是贺鲁收拢败兵,卷土重来,那他们仍要面临很大压力。而假如贺鲁他们就此遁去,转去攻打其它地方,那这嘴边的肥肉可就跑了, 程咬金不甘心,真要跑了,那晚上都要睡不着。 这可是功劳啊, 要是能够擒斩贺鲁,那可是大功一件,如果再能斩个几千首级,俘个一两万,就更不得了。 这次西征,老程这副大总管也没啥拿的出手的功绩, 程咬金立马召集麾下诸将商议。 左羽林将军、飞骑营统领、长道县公姜行本,沙州刺史、望都县侯刘德敏,右监门中郎将、淮安县公衡智锡,左屯卫中郎将、富阳县伯屈日方,左武侯中郎将李海岸、开州刺史时德衡,左监门府长史王进威等,都还没卸甲,闻令赶来。 老程对诸将说出自己和契苾何力的计划, 这几位将领闻听没有一个劝阻的,反而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纷纷请缨为前锋。 沙州刺史刘德敏是朝中刑部尚书刘德威的弟弟,更是大胆,“大总管,我愿孤身前往贺鲁营,劝说贺鲁投降,” 大家不解望向他,贺鲁虽败,但也不太可能劝降。 “我去劝降,贺鲁等必会因此松懈防备,大总管袭击他就更有胜算,此当初卫国公和武相他们攻颉利可汗时之故事也。” 这话一出,大家都明白,当初李靖武怀玉攻颉利,颉利一败再败,然后皇帝派唐俭去招降颉利, 结果李靖和武怀玉师徒俩,趁着颉利跟唐俭会谈的时候,突袭颉利营地,将其再次大败,追到碛口将其生擒活捉。 这招挺狠,不过却也置唐俭于险地, 如今刘德敏主动提出,效仿当年之事,他孤身去贺鲁营招降,名为招降,实是麻痹敌人,便于唐军袭击。 “这很危险。”老程道。 “富贵险中求嘛,”刘德敏倒是不惧,他嘿嘿笑了两声,“说不定到时我在敌营中,还能找到机会把贺鲁人头砍了,抢个大功劳!”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2章 还能胜么 “我部还能胜么?” 浮图城西北数十里外,贪汗山下,贺鲁等在此聚拢败兵。 夜黑如墨, 军营一片愁云惨雾,士气低落。 贺鲁与诸部首领再见面,也都是一个比一个脸黑难看,仗打成这样,是谁都想不到的。 “唐人的火器太犀利了,”朱邪部阙俟斤阿厥叹了声气,之前听说同是处月部的弓月预支部遭受唐人火器攻击破城,唐人用火器夜袭,轻松弄垮了弓月城墙,轻松攻入城中, 弓月部数十年来最勇猛的预支俟斤就这样战死,那时听到这消息,阿厥总觉得不真实,怀疑是唐人故意这般宣扬的,实际肯定没有这种神雷天火一样的秘密武器。 可后来又听说郭孝恪他们从伊吾出兵,在田地城也是夜袭,也是用神雷天火,同样是直接把城墙给震垮了,然后破城。 可直到自己今天真正见识到了唐人火器的样子,才知道这东西竟如此犀利,尤其是他们最后一次进攻, 各部集结了一万人下马步战,而且是四面同时进攻,结果在二三十步距离时,被他们的火器打的溃不成军, 那成片成片的霰射的弹丸铁石,一般的皮甲都扛不住,除了那些长筒的喷火武器,他们还有投掷的掌心雷,还有更大的炸药包, 总之,各部勇士们哪见过这种玩意, 尤其是就在二三十步的这近距离,被割草一样的成片成片射杀倒下,那种巨大的冲击,是无人能不恐惧的。 士气一崩,就打不下去了, 最后契苾骑兵出其不意的还追击,而城中唐骑又杀了出来,可谓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想想,他们当时完全是丧了胆,所以只顾着跑, “当时我们尚可一战的,” 贺鲁想起当时情景,就心里火气直冒,他甚至当众质问起沙陀和朱邪两部,为何跑的这么快。 明明当时还能打,只要各部坚持,契苾部就那两千来骑,早就强橹之末,根本冲不了多久,只要顶住那一波,那他们不仅不会败,还能反过来吃掉他们,甚至再次反攻, 说不定此时他们已经在浮图城中杀牛宰羊庆祝了,而不是现在这般狼狈。 “朱邪阙俟斤和沙陀俟斤,请给我们一个交待,为何不听号令,跑的那么快!” 朱邪阿厥黑着脸,“尊敬而伟大的沙钵罗可汗,当时情况士气崩溃,诸部都在溃败,战事已经无可挽回,我们不撤又能怎样? 我们早点脱离战场,也是为了重整旗鼓,否则会败的更难看。” 沙陀那速也是这般回答,那时情况,已经不是凭他们一两句命令,就能稳住军心的。 “唐人的火器太厉害了,他们又据守坚城,我们新败,只怕难以再战。”阿厥直言,虽然他最希望攻下浮图城,毕竟按约定,拿下浮图城,城中人口牲畜钱帛诸部平分,而城池是给朱邪部的。 但这一战,连向来悍勇的阿厥都心生惧意了。 贺鲁望向律啜、阙啜这两大咄陆部首领,可是这两位此时也都沉默不言,明显深受打击,说不定他们心中已经动摇了。 这时西厢弩失毕阿悉结部的都曼特勤出声了,“今日这一战,我们有些轻敌大意了,我观察唐人火器,虽然犀利,但也有一些缺点,首先就是数量并不多,其次就是射程很短, 得靠近二三十步时才会发射,近距离虽杀伤力挺强,但也就是比弓弩稍强,却不够持久,每次发射后,需要不少间隔时间, 我们头次遇到这种武器,被那火光和巨响给吓到了,” “我料这种武器,唐人也不会多,尤其是浮图城的唐军,我们整顿兵马,完全可以再战浮图城,” 都曼甚至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觉得今夜唐人大胜之后,又兵马疲惫,也必然想不到我们还能再杀回去,此时必然没多少防备,也正是疲惫之时没什么战力,” “我提议杀个回马枪,这次咱们趁夜偷袭,” 浮图城虽是贪汗山北最大的城池,可这毕竟是在西域,城池其实并不算怎么高大, 不过两丈多的城墙,就算没大型攻城器械,可如果是偷袭,用绳钩都能甩上去钩住城墙,然后攀墙而上。 都曼的提议非常大胆, 连贺鲁都愣了一下,实在是今天败的这么惨这么狼狈,心里甚至都被唐人火器和契苾骑兵杀出阴影来了,这会心还突突的跳, 谁敢想说连夜杀个回马枪? “浮图城唐军今日伤亡也不轻,而且他们也非常疲惫,此时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若是不能抓住机会拿下浮图城,那就很难再拿的下了, 高昌伊吾的唐军很快就会前来增援,到时更多的兵马,更多的火器,我们拿什么再攻浮图城?” 都曼特勤此言一出, 众人皆沉默, 是啊,这次他们暗里联合,突然起兵发难,如此突袭浮图城,结果几万对几千,还没拿下, 这要给唐军增援来了,他们还怎么拿下浮图城。 拿不下浮图城,又谈什么破高昌攻伊吾,把唐人赶过大沙碛,将他们赶回河西? “再打一次,”都曼大声道。 可没有一人回应他, 连刚自立为大突厥天子沙钵罗可汗的阿史那贺鲁都犹豫了,唐军疲惫,唐军虚弱,可他们更疲惫更虚弱, 看看外面那些人马,这还没有今天出兵时的一半,还有小半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另外还有小一万人留在了浮图城,不是成了俘虏,就是变成了尸体。 现在让他们回头再攻浮图城,只怕就算他们这些首领同意,诸部士兵也不会愿意的。 都曼看着这些人,心中暗自叹息。 阿史那贺鲁挺有野心,也有几分胆量,可终究还是少了些气魄,连反攻的勇气都没,那还怎么对抗唐人? 念及此,他心中已经对贺鲁的这次起兵不抱希望了。 浮图城很关键,拿下浮图城,再去把唐人还在建筑的轮台城拿下,东西两头一堵,那唐人就被堵在了贪汗山以南。 他们起码可以进退自如,有时间联合诸部,召集更多的人马跟唐军打。 但现在,一座浮图城都拿不下,甚至连再战的勇气都没,那还怎么跟唐军打,武怀玉可是在短短时间里,把整个西域搅的天翻地覆的人,那是大唐的战神, 他从弓月城,一路跟随武怀玉到高昌,对这位大唐武相观察了许久,越了解越觉得他深不可测。 其实他来之前,也跟泥熟阙俟斤谈过,他觉得贺鲁这人野心勃勃,却缺乏眼光和格局, 如今形势下,虽说诸部因攻高昌一事,对唐人不满,但武怀玉了得,唐军彪悍,这个时候起兵很不合适, 贺鲁应当再忍忍,这样突厥诸部心中的怨气得不到释放,反而会越积越多,而唐军也肯定要班师回中原,就算唐人改高昌为西州,还在弓月和轮台驻军,但也数量有限, 待那时再起兵,岂不强于现在匆匆举旗? 但泥熟阙俟斤还是让他来了,也是带着一分期望。 “沙钵罗可汗,你怕了吗?” 贺鲁面对这个提问,犹豫了一下。 他手按在狼头刀柄上,在上面摩挲。 贺鲁沉吟片刻,反问都曼,“阿悉结部敢跟唐人宣战吗,你们敢起兵吗?” 这下轮到都曼沉默了, 他想战也敢战,但阿悉结部还轮不到他作主,现在阿悉结是阙俟斤当家,另还有位泥孰俟斤分管一部, 两位俟斤虽然之前也联合石国统吐屯反咥利失可汗,打出拥欲谷设为大汗的旗号, 但那两位都是老谋深算很有成府的人, 他们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轻易的下场。 眼下的形势不明,他们肯定不会急着举旗反唐,但他们却是乐意暗里支持贺鲁反唐的,贺鲁把水搅的越浑越好, 他们到时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阿悉结部早就不满唐人已久,否则当初我们也不会联合统吐屯起兵废咥利失,而要拥欲谷设, 如今两位俟斤派我来与可汗结盟,难道还不够表明我们的立场吗?” 贺鲁按着狼头刀柄,却是已经听明白了。 阿悉结不满西突厥汗庭亲唐,更不满唐人如今进入西域,甚至阿悉结首领想要自己做大汗, 他们现在支持自己自立为汗,支持自己起兵反唐,但是他们现在却不会举旗反唐。 这些该死的老狐狸。 贺鲁心里骂了几句。 “我们突厥有阿悉结这样有骨气的部落在,何愁突厥不兴?” 贺鲁先是说了句场面话,然后叹了声气道,“都曼特勤你提出的这个夜袭反攻的计划很不错,只是诸部的战士们也已经非常疲惫了,还有许多部落兄弟还散落在外,没能归拢,” “大家先在此休整两三日,也重新收拢人马,然后再攻浮图城。” 都曼听到此言,只能是暗自叹息。 贺鲁这样做,必败无疑,他的对手可是武怀玉,那是个最擅长掌握节奏的兵法大师, 现在时间这么宝贵,你还要在这浪费两三日, 这两三日,够武怀玉做多少事,等你休整好了,只怕武怀玉都已经亲自率兵赶到了。 “也好,”都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返回高昌,把可汗的计划跟我阿悉结两位俟斤禀明。” 都曼不打算再留下了,他觉得此地不可久留,否则可能成为唐军的俘虏。 贺鲁也没多留, “那好好休息一夜,天明再走。” “好吧,” 都曼看着这已经半夜了,也就点头应下。 “拿酒来,”贺鲁看着众首领都是垂头丧气的,尤其是处木昆的律啜还有胡禄屋的阙啜,这两人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 很明显这两人正在动摇, 贺鲁让人取来酒,打算借着喝酒把两位首领再稳固一下。 “没心情喝酒,”贺鲁老丈人律啜直言,“今天我的很多战士死了,” 亲家公阙啜也不想喝,这场失败,让他清醒了一些。 “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我们还要继续活,还要继续战斗,这酒敬他们,也敬我们,”贺鲁给大家一一倒满酒。 在他的劝说下,大家端起牛角杯饮下酒水,这是粟特胡商从中原贩来的白酒,酒液清澈,可入喉咙却十分火辣,但却深受草原男儿们的喜欢。 几杯烈酒下肚, 众人情绪稍好了一些, 马蹄声传来, 数骑直接入营, 贺鲁的侍卫拦下了骑士,一番交谈后,侍卫队长带着一名骑士过来。 “大汗,外围巡逻的哨骑遇到一队唐人,来者自称是浮图城唐军将领,他说自己是沙州刺史、望都县开国侯刘德敏,奉副大总管程咬金之令,前来面见可汗,” 贺鲁端着牛角杯,脸已经喝红了,“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招抚劝降,希望大汗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3章 勿动,动则灭国 “来都何人?” 阿史那贺鲁左手按狼头刀杯,右手端着牛角杯,带着几分酒意,红脸赤眼的瞪着大步来到他面前的那个唐人。 紫袍玉带,右祍梁冠,金玉蹀躞带上还悬了把横刀。 这副文官打扮,在这营地里显得格格不入。 刘德敏昂首挺胸,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贺鲁身上。 并不陌生,贺鲁此前跑到双河拜见武怀玉,然后从双河跟到轮台,一路上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贺鲁也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人,虽然之前见多是着甲,今天却换了身官袍,但这人在武怀玉麾下也是有身份的,他记得此人是沙州刺史,还有个望都县侯觉得,出身中原彭城刘氏,他兄长还是大唐刑部尚书,是个郡公,还娶了宗室县主, 但此时他却装作不认识,大声喝问。 “吾乃大唐沙州刺史、上柱国、望都县开国侯,西征行营后厢副总管刘德威也,特代表安西大都护府前来,” “呔,瑶池州都督阿史那贺鲁,你见朝廷使者,安敢怠慢?” 贺鲁本想先来个下马威,不料反倒被刘德敏呵斥,顿时恼羞成怒,那张脸更红了,他将牛角杯扔在了刘德敏面前,“放肆,” “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营帐中放肆,真当我刀不利乎?” 刘德敏仍旧高昂着头,甚至带着一股子不屑望着贺鲁。 “贺鲁,你别不识好歹,武相和程副大总管是给你机会,希望你回头是岸,若是能及时悔悟,那么还能给你洗心革命重新做人的机会。” “闭嘴,当我不敢杀你?”贺鲁怒喝。 刘德敏不屑冷哼,“你若杀我,这里所有人都要为我陪葬!” 气氛一时紧张, 刘德敏仍还是那副态度,“今日伱们几万人攻浮图城,我大唐仅几千人守,你们今日折损万人,却仍动摇不了浮图城分毫,反倒是自己撞的头破血流,实话告诉你,今日浮图城中,我大唐精锐仅三千而已, 其余是契苾和东突厥等的部落协从军, 我们出城野战,你们都打不过,你们觉得待武相调派的精锐杀到,你们又会是什么结果,什么下场?” “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他冷笑几声,“你们暗里图谋不轨,武相早就料到了,要不然你们以为,为何程副大总管就那么快率兵到了浮图城,为何我军还携带了那么多犀利火器,都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就等你们来攻浮图城了,” “哦,再附赠你们一个消息,既然武相早就料到你们会反,会袭击浮图城,那你们以为,我大唐西征军主力应当在哪呢?” 此话一出, 贺鲁脸色大变。 仔细一想,刘德敏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契苾何力跟朱邪部抢浮图城,然后程咬金这么快就带着几千精锐又赶到浮图城,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如果刘德敏所说都是真的,那现在武怀玉肯定不在高昌城。 那他在哪? 胡禄屋的阙啜也是脸色阴沉,他现在越发后悔上了贺鲁贼船,就不该为瑶池州所诱惑,轻易的答应贺鲁,跟着他反唐,现在骑虎难下。 刘德敏望向阙啜, “这位,是胡禄屋部的阙啜吧,咱们从弓月城一路到轮台,也不陌生了。我记得武相国对阙啜和胡禄屋部可不薄啊,特把水草丰美的盐泊州都督府划给你们,西林河、东林河、黑水河、叶叶河,这是多么肥沃上等的牧场啊, 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何却反恩将仇报,要跟着叛乱?” 阙啜老脸通红,吱唔着无法回答, “阙啜,武相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弃暗投明,你站到我身边来,” 阙啜在一众目光注视下,犹豫着。 处月朱邪部的阿厥阙俟斤看阙啜动摇了,直接抢先一步站了出来,然后大步走到刘德敏面前, “好个伶牙俐齿的唐人,你以为凭你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动摇我等?我等可是杀白马共同盟誓,要将唐军驱逐出西域的,” “我现在就把你脑袋砍下来,然后把你的舌头割下来,让你死后再也耍不了嘴利。” 朱邪部今天伤亡不小, 本来大家约定浮图城本拿下后归他,所以他们自然是攻城主力,结果士兵伤亡惨重,最后城也没拿下,回来又被贺鲁一通指责,早就怒火燃烧。 这个唐人又来动摇军心, 真要是阙啜站到唐人一边,那说不定律啜也可能动摇,失了这两大咄陆部盟友,他们这个联盟也就名存实亡,还拿什么抵抗唐人, 到时兵败,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朱邪部,西有轮台镇,东有浮图城,南面又是西州,唐人岂还会容他们在此游牧? 阿厥伸手就要将刘德敏抓起来, 刘德敏望着喷着酒气靠近的朱邪阿厥,自然也知晓此人身份的, 刹那间, 电光火石, 只听到横刀出鞘之声, 下一刻, 众人便在摇曳的火光中, 看到刘德敏提刀站在原地, 而伸臂要擒刘德敏的朱邪阿厥,却捂着脖颈,瞪大着眼珠子,站立不稳,“你,你,好大,的,胆,胆,” 阿厥手掌紧捂着脖颈,但鲜血却仍从指缝中止不住的流出,甚至是喷射,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甚至有些转不过弯来。 发生了什么? 当大家目光落到刘德敏的手上,看到他手里那柄已经出鞘,且还在滴血的横刀时,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唐使刘德敏在他们帐中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朱邪部的阙俟斤。 朱邪做为处月三部之一,阿厥这个突厥别部俟斤,头衔前还能加个阙字,那可就不一般,阙,突厥语中是光荣的,荣耀的,伟大的意思, 阿厥能被尊为阙俟斤,不仅是在本部很有威望,在整个西突厥也很有威望,这个阙字可不是自己随便能用的,得由可汗授予,才被大家承认。 这样一位有名的首领, 现在却被唐人刺杀? 在众人终于反应过来时,阿厥却已经站立不住,跪倒在了刘德敏面前,看着像是跪服求饶, “你做了什么?” “该死的,” “杀了他,” 那片刻的死寂后,是愤怒的一声声咆哮,众人纷纷抽刀,要乱刀分尸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刘德威却是提刀上前,一手抓住阿厥的头发,一手提刀, 十分麻利的就把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阿厥想反抗,却已经无力,最后双目圆睁的被割掉了脑袋,只剩下一具无头尸喷着血仆倒在地, 刘德威一身的血,他左手高举阿厥头颅,右手仍提着横刀, “这就是反叛大唐的下场,” 然后他说出了句经典的话, “汉军将至,勿动,动则灭国!” 这话在场突厥人没几个听明白出处,可刘德威说出这句话时,却激动的浑身颤抖, 这句话是汉朝使者傅介子出使楼兰国时说的,说这话时,他是在趁楼兰国王宴饮时,当着楼兰贵族及左右官员们的面当场斩杀楼兰国王,然后提着楼兰国王的脑袋说的, 而傅介子在干出这么一番惊人之事,又说出这么番狠话后, 却震的楼兰国没有一人敢上前, 嚣张无比的傅介子立了在长安学习的楼兰世子为新国王,然后和随从带着国王的脑袋大摇大摆的走了。 从此,西域无一人敢小觑大汉。 大汉的使者在史书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嚣张无比的故事, 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灭。 后人读史书,都觉得苏武牧羊北海十九年,命运很悲惨。 却不知道苏武出使匈奴时,与副使张胜、常惠他们临时招募了一百多士兵、斥侯前往,到了匈奴后,汉朝叛使卫律的手下虞常和匈奴缑王策划叛乱,打算支持单于母亲,把卫律叛逃时带来的汉朝兵将带回大汉, 虞常主动与张胜联络,共同谋划,只是后来事泄失败,苏武自杀不成,才落了个牧羊北海十九年的结果。 汉朝的使者,是历史上最凶悍,也最胆大的一群人,动则袭杀别国使者,甚至是杀人国王。 刘德敏史书没少读,极为崇拜这些汉使,所以这次他主动争取到了出使的机会。 更是敢直接就在敌营当众斩杀了朱邪阙俟斤。 “阙啜,只要你现在回头,那么朝廷和武相仍会原谅你这一次,盐泊州仍交给你们, 机会只有这一次了,莫要错过了。” 阙啜看着他手里阿厥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咬咬牙,还是起身站到了刘德敏的旁边,他手按腰刀,“沙钵罗叶护,算了吧。” 他这一句沙钵罗叶护,已经是不再承认贺鲁为可汗了。 刘德敏仍高举着阿厥头颅,继续道,“现在回头还来的及,律啜,请过来。” 贺鲁浑身气的发抖, 可偏偏就没有拔刀砍了刘德敏的勇气, 尤其是当阙啜、律啜都先后起身站到了刘德敏身边后,他感觉自己的手很无力,那刀仿佛千斤重,根本拔不出来。 沙陀那速俟斤犹豫着, 最终在刘德敏说只要他站过来,就既往不咎后,犹豫再三,还是动身走了过去。 都曼也没有犹豫的走过去了, 贺鲁愤怒,惊惧。 “贺鲁,还执迷不悟乎,还不快过来!” 贺鲁愣住, “过来,回头是岸,好好向朝廷和武相认罪,圣人也许可以赦免你,若是执迷不悟,你和阿厥一样下场,头悬北阙!” 贺鲁犹豫,心有不甘,却又绝望。 忽然, 一阵急促脚步声至, 一名贺鲁的侍卫跑过来, “大汗,唐骑,唐骑来袭,距此只有数里了,” 贺鲁脸色大变,一张红脸,瞬间惨白。 刘德敏哈哈大笑几声, “我刚说过,汉军将至,阿史那贺鲁,你还不速速投降!” 贺鲁面如死灰,看看刘德敏,又看看他手中阿厥的首领,再看着站到刘德敏身边的阙啜、律啜、沙陀速让俟斤、都曼特勤等人, 自己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唐骑将至, 这个时候杀到的唐骑,肯定不会是浮图城的唐骑,他们也疲惫之极,不可能还有余力来袭, 定是武怀玉,他脑中闪过那位武相国的脸, 刚才刘德敏也说武怀玉早算到他会反,于是安排了程咬金增援浮图城,现在出现在外的肯定就是武怀玉,还有高昌的唐军精锐。 心中顿时充满绝望, 许久, 贺鲁颤抖着说出了两个字, “我降!”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4章 庭州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5章 破阵曲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6章 赤心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7章 庆功酒 “上酒!” 一切谈好,接下来自然就是宴饮。 武怀玉为招待这些西域的可汗、国王、俟斤们也没小气,拿出了皇帝所赐宫廷御酒, 这酒本就是武怀玉西征后,皇帝特派使者八千里快马送来,说是待灭高昌后庆功的。 “诸位,今日庆功,不醉不归。” “这里有圣天子所赐宫廷御酒,皆是大唐名酒,有长安之新丰酒、郢州之富水,乌程之若下,剑南之烧春,韶州之灵溪,富平石冻春,蒲州之桑落,袁州之宜春,江州之盆水酒······” “要是诸位觉得不够劲大,我这还有武家所酿的各类白酒,有五粮液、二锅头、老白干、烧刀子、三原贡酒、白鹿老窖······” 传统的黄酒、烧春,还有武家带来的白酒,以及各种果酒, 一众酒摆上桌, 当酒坛子被打开,各种酒香四溢, 这些西域的可汗国王俟斤们,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他们倒是喝过许多名酒好酒,但这些酒因为是武怀玉请他们喝的,又是来自大唐圣天子的宫廷御藏,那就显得格外的不一样了。 无需劝酒, 一个个不管能喝不能喝,反正都端起了酒杯, 不醉不归, 一个个嚷着, “第一杯,敬大唐圣天子,敬长安天可汗,” “饮胜!” “敬圣天子,敬天可汗,饮胜!” 满厅的首领们举杯,一饮而尽, 这里身份最低的也起码是突厥特勤和西域王子,各自都是一方首领,如今也都多了一重身份,大唐西域的羁縻府州都督刺史,或是长史司马郎将等。 武怀玉频频举杯, 不过他杯里不是白酒,这白酒虽是武家重要产业,但他偶尔喝两杯,今天这样场合,他并没喝这种比较烈的酒,而是选择了高昌本地的葡萄酒。 武家早年也引进栽种高昌马奶葡萄,然后酿造葡萄酒,做的还很成功,以前高昌葡萄酒,那在长安属于进口的高档酒,卖的死贵死贵,但自从武家搞起这个产业后,从种葡萄到酿酒,其产量规模,以及品质口感,都各方面甩开高昌, 不说长安的葡萄酒几乎都让武家的酒占据市场,就连其它地方也是如此,甚至高昌葡萄酒不再是葡萄酒的代表,被逐出了内地市场。 武怀玉细细品尝着高昌葡萄酒, 口感还是一如既往,应当说是不错的,高昌的特殊地理气候条件,使得这里的葡萄品质非常好,酿出的酒也不错,高昌葡萄酒之所以在大唐竞争不过武家, 主要还是受限于其产量,还有就是成本,他们的规模不如武家,成本更高,而且从高昌运酒到长安,好几千里,这个成本也极高。以前高昌酒还比较特别,是此类酒中高档代名词,但武家后来居上,营销水平更高,加之本身成本要低,朝中又有人,高昌自然就竞争不过。 但单纯说品质口感这些,却也各有千秋。 老程端着杯二锅头过来,他就不喜欢酸甜的葡萄酒,觉得那是妇人喝的,他就喜欢这种烈酒,有劲,这才是爷们喝的酒。 “这庆功酒喝完,我也就要回长安了。” 老程已经喝了好几大杯,酒脸通红,他有些感慨,“之前真没想过,此次西征,能有如此战绩,擒欲谷设,灭高昌,降贺鲁,还斩杀了预支俟斤、朱邪俟斤、炽俟俟斤、咽面俟斤这四位别部首领。 为朝廷新置西州、庭州两个直属正州, 如今回首,老程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想当初,你为了跟侯君集争帅印,金殿立下军令状,说八千骑就能擒欲谷设灭高昌,当时几乎没人相信,老实说,就是我老程,都觉得这不可能完成。” 武怀玉点头,“是啊,圣人还特意给我多加了八千骑,又安排了后续的增援人马,” 皇帝肯定也是不太相信的。 但武怀玉入西域的表现,却比武怀玉在金殿上说的还夸张。 老程现在想想都有些不可置信,在他的军事生涯里,能创造这般奇迹的,除武怀玉外,只有两人,一个是当今圣天子,一个就是卫国公李靖。 “听张监透露,你这次得胜回朝,就要迁辅国大将军了,提前恭喜了。” 程咬金嘿嘿的笑,“都是沾二郎你的光,我这个副大总管这次还真没啥功劳,原本我们这些家伙请你出山,是为压制侯君集那狗奴,不让他挂帅。你夺了帅印,那我们肯定也要帮帮场子, 却产料这次我们这些家伙倒全沾了你的光了。” 程咬金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回朝就迁辅国大将军,这可是正二品的武散官,也是武散官的第二阶,上面就只还有一个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了。 如今朝中,能拜辅国大将军的可没几个。 对于程咬金来说,现在能迁辅国大将军真是意外之喜,他也清楚,这全是凭着这次西征的军功。 不管他自己怎么说沾光,但西征取得如此耀眼功绩,他作为副大总管,军功自然少不得他一份,更何况,他也还有破弓月城,败葛逻禄炽俟部和咽面部,以及可汗浮图城守城,以及降贺鲁之功,这些一件件都也是战果辉煌。 “这次回去仍还是左羽林大将军?” “嗯。” 辅国大将军是武散阶,是本品,而左羽林大将军,是北衙禁军统领,这是职事。 左羽林大将军这个职事还是非常重要的,老程从幽州回来也没当多久,不可能马上又换位置。 “那就预祝你一路顺风!”武怀玉举杯,老程痛快的碰杯,然后将杯中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尽显豪迈。 “其实我是很想回长安的,甚至想回岭南。”武怀玉道。 老程笑笑,“西域现在可还离不开你,谁也没有伱如今在西域的威望高,有你在才能镇的住场子,否则要是换个郭孝恪这样的来,万一镇不住场子,到时又搞出大乱来,岂不前功尽弃?” “其实西域也没啥不好,几千里广袤之地,这么多部落、国家,那些什么可汗、小可汗、叶护、俟斤、啜设、国王,可全都要听令于你。” “要不你留下当这大都护?”武怀玉道。 “可别,说实话我老程自家知晓自家事,你让我冲锋陷阵,那绝对没问题,甚至让我统领一方面兵马,也是可以的。但如果让我来都护西域,这么乱糟糟的局势,我肯定顾不过来,也理不清楚,我不适合干这种用心费神的活,还是回长安做左羽林大将军合适我,” 武怀玉挺羡慕老程的,西域跑一趟,功劳立了,这官阶也升了,得胜还朝,加官晋爵,美滋滋。 不像他,他原本想着得胜后,推举阿兄怀义留下做安西大都护,他回长安,到时再请求回岭南继续蹲着, 没料到,皇帝居然让他留在西域做大都护。 这安西大都护,职权可不小啊,西域相比起岭南来说,这里可是大唐下阶段经营之重心, 原本他以为这么重要的位置,皇帝不太可能给他,毕竟他心里清楚,皇帝一直对他是既有信任又有防备的,是在压着用。 “你们在聊什么呢?” 内侍监张阿难过来,这位剑圣公公武怀玉认识也十五年了,好像一直都是那么副蔫蔫的样子,一点变化没有,甚至是这十几年来,一直稳坐着内侍监的位置,一直是皇帝最信任的大内总管。 这次居然劳动他亲自来西域宣旨, 武怀玉觉得张阿难此行,肯定屯还负有不少秘密任务。 毕竟这位是皇帝心腹,或者说宦官们身份有其特殊性,他们跟一般官员们不同,宦官们可以说是皇帝身边最近的人,也是皇帝家奴。 他们是服务皇帝,忠心于皇帝的人,而不是跟许多官员一样,喊着忠于皇帝忠于朝廷忠于社稷的,宦官们只忠于皇帝。 “我正跟程公说恭喜他要高升的事。” 张阿难笑道,“程大将军这次立了大功,高升也是应得的奖赏。正好你们两个都在,我这还有个差事要你们帮忙。” “张监请说。” 张阿难便说他这次来还有个顺带的差事,一是从西域采购一批好马回长安,包括给皇帝御马监选一些大宛汗血宝马、焉耆龙驹、高昌天马等,同时也还给北衙禁军的百骑千骑飞骑等选购一批优良战马。 “这个没问题,西域最不缺的就是好马了,”武怀玉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个事,房相建议,为促进西域归心,要从西域选一批秀女回京,” 选秀女,不是简单的为皇帝选美,而是类似于一种和亲联姻的政策,西域突厥各部还有诸国的首领之女,选送长安,部份进皇帝宫廷,部份则分送给东宫、诸王, 还有些则会赐给贵族大臣们。 房玄龄的这个建议,其实还挺不错的,这样一来,西域突厥和各国,就跟大唐联姻,成为亲戚了。 跟以往朝廷送公主和亲不同,这事总让朝廷许多人反对,觉得有被迫,甚至得靠女人牺牲女子之嫌, 但把突厥诸蕃各国的首领贵族之女,选来中国,充实后宫,或给诸王贵族大臣为媵妾,就又不一样了。 “要选多少?”武怀玉直接问,他支持房玄龄这一建议,而张阿难带着这任务来,明显皇帝也是同意的,甚至可能在政事堂,在朝堂上也得到了臣子们的支持。 “都督、刺史、长史、司马以上的蕃胡部落酋长,原则是是每人至少要选送一女嫁长安, 当然,若能按我中国礼仪,诸侯嫁女,以同宗侄娣从嫁最好。” 程咬金愣了下,“嫁一赠二?” 武怀玉在一旁道,“要是严格按照春秋诸侯媵嫁之礼,实则是诸侯一娶九女。嫁女的诸侯国,嫁个女儿,还会陪嫁一个侄和娣,” 侄娣,就是侄女和妹妹。 嫁个女儿,新娘还有侄女和妹妹从嫁。 然后,同姓诸侯还要各陪送三个,于是才有了诸侯一娶九女之说。 当然,这是上古之礼,到了大唐如今,虽也有些世家门阀,也会媵嫁,女儿出嫁,选宗族里的堂妹,或是侄女一二人从嫁,到了新郎家就成为媵妾。 但上古之时,从嫁的娣侄地位较高,如果正妻去世,这媵嫁的娣侄是能够成为正室的,但到如今大唐,媵不过是高级的妾,哪怕正妻去世,她们也不能扶为正室,否则违法。 武怀玉娶樊玄符时,樊家做为安陆名门,也是朝廷顶级勋贵,也媵嫁三女,都是樊玄符的族中堂妹。 现在房玄龄他们算盘就打的很响, 让西域突厥、诸国,得到五品官爵的首领们,都要将女儿选送长安联姻,而且还想要他们嫁一媵二,甚至是嫁一媵八。 西域五品以上官爵的首领,那起码也是个部落之长,这是要将西域这些地头蛇一网打尽,全方面的联姻。 想法挺好。 确实有助于大唐加强对西域的控制, “选秀之事,是件好事,跟诸蕃好好聊聊,他们应当会支持的,媵嫁的事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管是嫁一媵二,还是嫁一媵八,只要不把条件定的太死,都是没问题的,允许诸蕃嫁女时,同宗族的女子就行,那就没问题,你不要要求什么嫡出之类的,哪一个部落嫁个女儿,再陪嫁七八个同宗族的女子,那算什么问题。 而且诸部首领嫁女,不强求他们嫡女这条,那也是很容易办到的。 张阿难对武怀玉的话倒也赞成,但也提醒有一条必须认真,那就是各部首领嫁女,可以不是嫡出,但一定得是亲女儿, 你不能跟中原皇帝一样,随便选个宗族女子就说是公主,送去和亲。更不难跟当年李渊那样,选个了歌伎说是宗室女嫁给处罗汗, 这点不能做假。 “各部嫁女,最好是能让她们的兄弟侄子也选一些同去长安,既能一路护送,以后到长安,也能侍从皇帝,在长安她们也有个亲人在身边嘛。” 武怀玉点头, 这不就是又要人和亲嫁女,又要人送质子嘛。 他懂,他都懂,他可是刚刚要在西州办讲武堂,从诸蕃各国精选三千子弟,兼做他牙兵的。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8章 迷宫宝藏 归期已定。 西征行营的高级将领,除了武怀玉,其余人都要回朝,包括两位驸马窦诞和高履行, 行营高级将帅里只有武怀玉这个大总管留下任安西大都护, 不过西征士兵,却基本上要留下了。 有些是要长驻西域,起码得戍守两三年才能换防,而有些则是暂时留下,等内地来的戍边兵接替。 “西州驻安西牙军、天山军,两军六千人。” “伊州驻伊吾军,三千人。” “庭州驻瀚海军、静塞军,一万人,又代管黑水守捉等四千人。” “伊丽水思浑州弓月镇,三千人,双河州三守捉城,驻三千人。” 高昌城都护府内, 武怀玉跟行营一众将领们喝着茶,边聊着驻军事务。 大体上驻军框架已经搭好, 除了安西牙兵外,还有四个军,以及下辖的四镇、十三守捉。 总计是两万九千兵,另外还有牙军里的胡儿军,也有三千。 所以总共是三万二千驻军,这些都是正规军。 那些城胡蕃胡子弟兵,不计在内,他们顶多算是部落乡兵。 这三万两千兵,主要是驻在天山东的伊、庭、西三正州,另外在盐泊州都督府和双河州都督府、思浑州都督府的丝路沿线上也有驻军。 而其它地方,暂时还没有驻军。 “步六马四,这三万二千人,马军是一万两千八,步军一万九千二,不过西域情况比较特别,所以我们的步军,也要全员配马,以便能够快速机动,成为骑马步军。 而骑兵,更是得起码一骑配双马。” “后勤辎重,也得配合充足的骆马、车辆。” 武怀玉西征第一批一万六千骑,不论北衙南衙的兵,都要暂时留驻西域,另外后续抵达伊吾的人马中,也要选一万三千留守。 这两万九,选的都是汉军,也就是大唐正规军。 契苾部、突厥部、吐谷浑部、党项部等部落协从军,此次虽也在攻田地城、守浮图城,以及扫荡处木昆、朱邪部中参战并立功, 但他们只是协从的蕃部,所以全都会撤返部落。 他们的功劳会有赏赐,但不会留他们在西域, 契苾何力很想要留在西域,甚至看上了浮图城,他很想让内迁的契苾部,和还在热海一带游牧的契苾部族人,都迁到庭州, 想让朝廷把原划给朱邪部的金满州都督府,给他们契苾部族,他们想要有个自己的羁縻都督府。 但武怀玉根本不同意,他罢撤朱邪部的金满州都督府,直接改设朝廷直属的庭州,并上奏朝廷。 且在奏章中说明了契苾何力的想法,并态度明了的表示了反对。 而张阿难带着圣旨到来,皇帝是支持武怀玉的,他下旨召契苾何力回朝,契苾部也返回河西。 皇帝信任赏识契苾是一码事,但让契苾部重返西域,这是不可能的。 那岂不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嘛。 五军四镇十三守捉,长官分别为兵马使、镇守使、守捉使等,皆以此次西征行营的中级军官中,选拔担任。 各统兵马几百到几千。 他们还负责管理军镇城傍蕃胡部落, 安西这三万二驻军,就在这个框架组织内,他们主要就是负责镇戍防卫, 行政税赋司法这块,是不归他们管的,自有大都护府和各州、县管理。 程咬金、樊兴、丘行恭、牛进达、刘兰成、苏定方、武怀义等一干总管大将们,自然是功成凯旋,得胜回朝, 但他们走之前, 也还是比较关心各自原来的弟兄们, 老程就很干脆的提出,大家西征,虽然前后不过百日就出色完成了任务,但大家也是非常辛苦的, 如今要从行营转为都护府驻军, 那么也该给大家结算功劳,颁发赏赐。 老程说的这个赏赐,自然不是朝廷吏部验功勋兵部升官阶的那个赏赐,而是行营现在还没解散,手里也还有不少钱财牲畜奴隶等, 这些钱财还挺不少, 完全可以拿出些来给大家发赏,也算是一份福利, 就是协从的各部落军,也可以分赏一些。 老程他们这些总管大将们可以不要,但该给手下们争取的不能放弃。 金银钱帛,牲畜奴隶,都可以拿来做赏赐, 虽说朝廷也会有记录功勋,到时会按军功授勋、赏赐,甚至授官赐爵,但他们这些将领,也应当为手下弟兄们谋些福利。 武怀玉久在军中,对于这些倒也很清楚,所谓袍泽兄弟,正是这个,都是战场上一同厮杀过的,这种袍泽情义非同一般。 樊兴则提起另一件事,“这次西征,我们也还是有些伤亡的,我以为,咱们既然行营还有笔钱粮,那么就应当考虑下这个,当拿出一些钱财来,送给阵亡兄弟们的家眷,给他们妻儿父母抚恤。 那些受伤的,尤其是残疾的,也应当给一份补贴。” “这个是应有的。”武怀玉也点头。 朝廷有朝廷的抚恤津贴,但他们也当尽份力。 何况眼下行营也是有一大笔钱粮在。 这些钱帛牲畜都是缴获所得,又不是征收的税赋钱粮,不能随意挪用。 “分,” “行营的财物,分成四份,一份上缴朝廷,一份分赏将士,一份抚恤伤亡,剩下一份,留给都护府做军费。” 武怀玉的安排,得到一众赞同。 按此方案,西征军士兵能分到的那份还不少,具体的分配方案是由一份基本份,和一份按军功的,基本的那份也不少。 而伤亡的也能拿到分赏的那份,再加抚恤补贴的一份。 具体的赏赐,则是实物为主,有银钱有绢布,也有牛羊牲畜,还有奴隶等,每个人到手那份,也可以直接领走,还可以委托行营帮忙折现。 行营会在高昌城,举办一场专门的拍卖会,把那些士兵委托要变卖折现的各种物品牲畜奴隶等变现, 当然,士兵要是愿意直接把分到的东西带回家,又或是自己去变卖,或是交易成马匹或奴隶,也是可以的。 行营甚至还可以帮他们把变现的银钱宝石,或是他们交易的马匹、奴隶,帮他们送回到内地。 会后, 张阿难找武怀玉喝茶, “听说你们今天议事,决定把行营的钱粮牲畜全都分了?” 武怀玉并不意外张阿难这么快就知晓了会上的情况,这位可不仅是大内总管,还兼着秘谍机构皇城司的总管,武怀玉甚至一点都不怀疑,他这次来宣旨,可能也还有亲自来这边部署皇城司谍报系统的可能。 甚至他们西征军中,原本可能早就有皇城司的人。 情报机构,总是无孔不入。 “张监觉得分得不对?” “结果是好的,就是作法上有瑕疵,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你应当先禀奏陛下,” “此事由上而下,就对了,而你们先斩后奏,由下而上,虽目的是好的,但做法不对, 若是有心人要以此攻击你,这就是一个漏洞把柄。” 一个私分财物,就能让你焦头烂额。 “不过你们这些将领们这次都没分,这倒是挺难得的,西征行营武将既不怕死,又不贪财,还真少见。” 武怀玉也只能呵呵一笑,其实也不是不贪财,之前行营将领们已经分过好多次了。 比如说程咬金破弓月城,他们就分的盆满钵满,但是这个家伙做事粗中有细,他破了弓月城墙,却让突骑施等协从军入城清剿,那些胡人自然免不得抢掠, 老程等人家刮地三尺,他假模假样的出来说人家抢掠违反军令,把人家十抽一杀,砍了好多人头,然后没收了人家抢来的战利品,转手就分赏给了手下将士,弓月城的财富分了,却还没违反军规,没赃自己手。 之后其它将领自然有样学样, 不过那些蕃胡部落仆从军倒也学聪明了,知道唐军军规严,私掠要掉脑袋,所以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抢掠,顶多偷偷私藏点战利品。 唐军不抢掠,但也仍有缴获,战利品归公,然后诸将一半上缴行营,一半直接自己营分了。 武怀玉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总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跑吃草吧,只要他们不违反军纪的抢掠烧杀,这种正常的缴获分配,也是符合传统,甚至符合军规的。 张阿难提醒武怀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者说这事可以换一个办法,先奏报请示,按旨办事更好。 “你们又不分,何必惹一身骚?” “其实我离长安前,朝中已经有人在弹劾伱,弹劾的人不少,弹劾的事也不少,” 张阿难是樊玄符父亲的义父,对樊玄符向来宠爱有加,对武怀玉多年来也是很照顾的,这些事情他也是毫无保留的透露给他,希望他能有个准备。 “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张阿难点到为止,也没说太多,他知道武怀玉不是头脑简单的人, “高昌王麹文泰死前,将大批金银玉石等财宝,藏于一座秘密的迷宫之中,” 武怀玉有些惊讶,他在西域,甚至他现在就在原高昌王宫中,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高昌王迷宫宝藏,张阿难在长安居然知道,还特意奉旨前来查找宝藏。 “张监哪听来的消息,麹智盛交待的?” “若是麹智盛交待了高昌王高藏,我又何须来查找,直接去取不就行了。”张阿难告诉怀玉,唐军西征,麹文泰知晓后,寝食难安,于是派人于戈壁大漠里秘密修建了一座迷宫, 他将高昌国和王室大量财宝秘密转移到了这座地下迷宫里面,万一唐军攻破高昌,那高昌麹氏也还有将来东山再起的本钱。 据说这笔宝藏有着惊人的财富, 但知晓宝藏位置的唯有麹文泰知道,唐军破北庭俘欲谷设,麹文泰闻讯惊惧而死,他都还没来的及把宝藏位置告诉世子麹智盛。 于是这个迷宫宝藏,已经无人知晓在哪。 “麹智盛可能知晓,但他不可能轻易告诉我们,我们只能自己先来查找。” 能让李世民派张阿难来查这高昌迷宫宝藏,那说明这事大概是真的,而且这笔宝藏财富绝对不少。 “据说,高昌迷宫宝藏里有瑟瑟十余石、黄金五六骆驼,宝玉银钱甚众,价值巨万。”张阿难透露。 瑟瑟是西域一种昂贵的宝石,在长安深受唐人喜欢,价值不菲,而高昌迷宫里居然有十余石的这种瑟瑟宝石。 黄金更是运了五六骆驼,而一匹骆驼能驼三五百斤,五六骆驼,那起码也是两三千斤黄金, 仅是这十几石瑟瑟,两三千斤黄金,那就值数十万贯了,再加上传说中大量的银钱玉石等,那这高昌宝藏可能价值不下百万贯。 这虽然仅还是隐秘的传说,可哪怕打个对折,价值五十万贯,也仍足够让长安的李世民都心动的。 武德年间,朝廷一年收的户税钱,也才四十万贯啊。 武怀玉对这高昌迷宫这笔巨额宝藏存有怀疑,高昌国虽凭着丝路贸易和税收确实赚的不少,但毕竟也只是个小国啊。 “高昌王迷宫宝藏,一定得查明白。”张阿难认真道,事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贯的宝藏,谁敢不认真。 武怀玉应允,“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9章 焉耆龙王 从端午到中秋, 西征战事结束,程咬金一众将领离开前,跟将士们一起过了个热闹的中秋节。行营有武怀玉作主,也是给将士们分了份丰厚的中秋节礼。 这份节礼很厚,厚到让这次西征的士兵基本上都发了笔小财,甚至有个士兵说这一仗打的太赚了,比的上他家十年收入。 连党项、东突厥、吐谷浑、契苾等仆从军这趟都赏赐丰厚。 整个高昌城中秋放假三天,举城同庆,无数的商贾带着各种货物前来,让这座城池越发热闹。 武怀玉坐在都护府庭院的葡萄架下, 葡萄已经熟了,紫黑色的果实饱满诱人,犹如一颗颗宝石串在一起。 焉耆王龙突骑支终于得到机会单独拜见武怀玉, 龙突骑支特意穿了件大唐官袍,紫色圆领,腰间金玉蹀躞带,头上一顶梁冠,不过焉耆男子习俗是断发,戴着这梁冠就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他的紫色圆领官袍上,还有龙纹。 龙突骑支的这件官袍明显不是大唐制式,属于自己仿大唐官袍制作的,上面用的龙纹是他们焉耆王室特有的图腾。 焉耆王室龙家,原本是从吐火罗过来的,而追根溯源,据说是出自大月氏的分支小月氏,大月氏最早是在中国河西一带的游牧部族,后来经过几次大规模战争,被匈奴击溃,不断西迁,到了天山一带,称为小月氏,实力一落千丈,经济人口大不如前。 后来小月氏人一直往西迁,迁到了吐火罗,也就是河中地区,现在中亚阿富汗一带。 月氏人自古崇拜龙神,以龙为图腾,他们还把自己都城叫龙城。 只不过月氏人的龙,跟中原的龙不同,他们的龙是马。 周礼记载,马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睐,六尺以上为马。 而月氏人崇拜的龙,是长有翅膀的飞马。 焉耆王室龙家,就出自月氏,他们跟中原往来,汉译自己姓氏为龙,其实也是按吐火罗音译,其本意也是马。 龙家自称龙部族,王都别称龙城,其实真正按本意,突骑支应当姓马,他们王都应当叫马城,龙家应当叫马部落。 毕竟他自己官袍上绣的龙纹章,其实就是匹飞马。 他们这是指马为龙。 武怀玉倒不在意这个,反正都是些胡人,也没有那么多犯忌讳的说法。 隋唐时还有好多人取名叫万岁的,还不止一人,照样没事。 史万岁甚至是隋朝四大名将之一。 龙突骑支年纪很大了,这一生也是经历了各种大风大浪,但他站在武怀玉面前时,仍被这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大唐宰相所慑服。 树的影人的名, 武怀玉以前在西域也有些名声,但比较遥远,也没什么相关利害,但如今整个西域谁还不知道武怀玉的大名? 谁还不知道他的威风。 “坐!”武怀玉道。 龙突骑支却仍躬腰站着,“我站着就好。” 他都不敢自称本王,在武怀玉面前也只敢以下属自居,毕竟焉耆国内附大唐,被置为大唐的焉耆州都督府,他这个国王,也成了焉耆州都督。 “坐吧,你站在那,我还得抬头跟你说话,脖颈累。” 龙突骑支只好尴尬的坐下, 他掏出一张精美的信帖双手呈给武怀玉, “这是什么?” “一点点心意。” 武怀玉翻看,却是一张礼单。 上面有宝马百匹,然后是一骆驼金币,三骆驼银钱。 按骆驼来计量金银,武怀玉这是第二次看到了,上次是张阿难跟他说高昌迷宫宝藏,说是里面有黄金四五骆驼,瑟瑟十几石。 骆驼在西域非常寻常,是重要的运输牲口,尤其是丝路上的商人,最喜欢用骆驼装货物,骆驼负重好,尤其是适应全地形,不管是沙漠还是戈壁都没问题。 骆驼能驮三五百斤重,特别是穿越沙漠最擅长。 “这是何意?” 焉耆王小心的观察武怀玉的表情,结果发现他看过后居然没半点表情变化,这让他暗暗心惊。 他送给武怀玉的这份大礼,可是精心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吐血了,他知晓高昌世子投降前,曾两次送礼给武怀玉,每次都是数千两黄金。 他有求武怀玉,想要收回焉耆的那四座城池,甚至讨要回被掳走的焉耆人口,可好几次求见武怀玉想谈这事,武怀玉都没有理他, 不得已,只好下血本。 那一骆驼黄金,装的是四万枚粟特胡商仿铸的拜占庭帝国的索里达金币,重达三百斤的黄金。 这可是三百斤的黄金啊, 要知道,柔然余孽阿尔瓦人在东方失败后,一路向西,最后称霸多瑙河两岸,不断的袭扰拜占庭帝国。 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只得向阿尔瓦人上贡年金,每年三百镑黄金。这笔黄金,折算下来,了就是唐斤一百多斤。 二世皇帝取消年金,结果惹的阿尔瓦人猛烈进攻,最后二世不得不又给阿尔瓦人贡金,最高一次给了十二万索里达金币。 拜占庭和波斯珊萨帝国签订五十年停战协议时,同时每年给萨珊三万索里达,后来又增加到每年四万五千枚。 拜占庭的金币非常出名,流通也广,不管是东边的阿尔瓦人,还是西边的日耳曼蛮族,又或是死对头波斯,都大量流通拜占庭金币, 这也导致在西域不仅流通波斯银币,也流通拜占庭金币,只不过不管银币金币,多是粟特胡人仿铸的,但成色都不错。 三百斤黄金,足足装了一骆驼,总共四万枚仿铸的拜占庭索里达金币,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拜占庭以前每年向阿尔瓦人进贡的年金,都只有这一半。 他们跟波斯萨珊帝国签订五十年停战协议,一开始每年纳贡也只有三万。 龙突骑支一次拿出四万枚索里达, 按唐人斤两,这都是四千八百两黄金,价值三万八千多贯钱。 而他还添了两骆驼波斯银钱,每驼三百斤银钱,共计九万六千文银钱,兑换成唐铜钱,也有一万五千多贯。 这三驼的金银,就值五万多贯钱, 那一百匹宝马,价值几千贯,都只算是添头。 龙突骑支的诉求也简单, 焉耆国置为焉耆都督府,他希望焉耆以后只向唐进贡纳税服役,不再隶属于西突厥的南北两庭,也不再向这两位可汗纳税服役,自然也不再向鼠尼施部进贡。 同时,原本高昌国、北庭,以及南庭的屈利啜所占据的焉耆四城,能够还给焉耆国,并且两次战争中,被掳走的焉耆两千多户百姓能够归还。 此外,还有一个请求,就是以前他们焉耆向大唐申请开楼兰道丝路,是得到大唐允许的,可也因此招来高昌和欲谷设他们的攻击,差点灭国,现在既然大唐已经成了西域之主, 那么这楼兰道丝路,是否再重启? 焉耆国当然希望重启楼兰路,已经付出了那么大代价了,现在有机会当然得上。 而且楼兰道丝路对焉耆来说,利益重大,看看高昌这些年就守着丝路重要节点,使得其成为西域重要的货物集散中心,每年赚的盆满钵满,谁不羡慕? 龙突骑支所求甚多,这礼自然也掏的多。 何况, 武怀玉西征完,还要留在西域做大都护,那以后西域这几千里地,可全由那位说了算,自然得处好关系。 武怀玉也是暗暗惊叹于焉耆王大手笔,这礼送的重,也不免感叹西域诸国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钱, 高昌正式户口才八千多,焉耆户口更少,都是几千户口几万人口的小国,但他们国王却富的流油, 不得不说,丝路真是造富神器。 “你们焉耆国被占的四座城,原高昌所占的三城,可以交还给焉耆州,被高昌掳走的百姓,我也会让都护府清查,如果他们愿意回去,你们接走。要是不打算走,或是查不到的,那也不能勉强,” 龙突骑支听到这话,脸色不太好看,武怀玉这明显是打算只还地不给人。 “武相,他们是我焉耆国人·······” “我明白,但具体情况还得看实际状况,这个到时再说。” 武怀玉准备倒茶,龙突骑支赶紧抢先, 他抢过茶壶,先恭敬的为武怀玉倒上茶。 “实际高昌夺的那三座城,最后高昌人只占了两城,还有一城是给了欲谷设,而欲谷设又给了鼠尼施的处半啜。” 武怀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高昌现在是大唐西州,他们原占的这两城,我自然会马上移交还给你们焉耆,不过另两城,一座在北庭鼠尼施部处半啜手里,一座在南庭屈利啜手中,这个我可以出面调节,但具体的也还得你们谈。 我原则上是支持焉耆收回这两城的,” “但是,” 武怀一个一但是,让龙突骑支很无奈。 “还请武相帮忙,” “你们焉耆国向来附属于西突厥,后来南北庭并立,你们是划属南庭的,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现在伱们焉耆归附我大唐,但我们也不能说就剥夺南庭与你们的关系,” 龙突骑支急了, “武相,我们焉耆国现在是大唐臣子,焉耆也设为焉耆州,这天无二日,我们焉耆也不能有二主啊,我们只认大唐,只认天可汗,南庭管他们突厥人,不能再管我们啊。” “可你焉耆州,也还隶属于蒙池都护府。” 蒙池都护,正是南庭继往绝可汗薄布担任,从这方面来讲,焉耆仍隶属于南庭。 “而且,现在占你一城的屈律啜,跟你还是亲家,你不是将女儿嫁给了他弟弟吗?” 龙突骑支很迫切的想摆脱西突厥的控制, 对他们来说,抱住大唐的这条大腿就足够了,不想头上有那么多婆婆。 “武相,我还有对双生女儿,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武相若不嫌弃,便收了她们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武怀玉看着这老头,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不仅送了五万多贯的金银和宝马,这又要把双胞胎女儿都送做礼物。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59章 焉耆龙王 从端午到中秋, 西征战事结束,程咬金一众将领离开前,跟将士们一起过了个热闹的中秋节。行营有武怀玉作主,也是给将士们分了份丰厚的中秋节礼。 这份节礼很厚,厚到让这次西征的士兵基本上都发了笔小财,甚至有个士兵说这一仗打的太赚了,比的上他家十年收入。 连党项、东突厥、吐谷浑、契苾等仆从军这趟都赏赐丰厚。 整个高昌城中秋放假三天,举城同庆,无数的商贾带着各种货物前来,让这座城池越发热闹。 武怀玉坐在都护府庭院的葡萄架下, 葡萄已经熟了,紫黑色的果实饱满诱人,犹如一颗颗宝石串在一起。 焉耆王龙突骑支终于得到机会单独拜见武怀玉, 龙突骑支特意穿了件大唐官袍,紫色圆领,腰间金玉蹀躞带,头上一顶梁冠,不过焉耆男子习俗是断发,戴着这梁冠就显得有些不太合适。 他的紫色圆领官袍上,还有龙纹。 龙突骑支的这件官袍明显不是大唐制式,属于自己仿大唐官袍制作的,上面用的龙纹是他们焉耆王室特有的图腾。 焉耆王室龙家,原本是从吐火罗过来的,而追根溯源,据说是出自大月氏的分支小月氏,大月氏最早是在中国河西一带的游牧部族,后来经过几次大规模战争,被匈奴击溃,不断西迁,到了天山一带,称为小月氏,实力一落千丈,经济人口大不如前。 后来小月氏人一直往西迁,迁到了吐火罗,也就是河中地区,现在中亚阿富汗一带。 月氏人自古崇拜龙神,以龙为图腾,他们还把自己都城叫龙城。 只不过月氏人的龙,跟中原的龙不同,他们的龙是马。 周礼记载,马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睐,六尺以上为马。 而月氏人崇拜的龙,是长有翅膀的飞马。 焉耆王室龙家,就出自月氏,他们跟中原往来,汉译自己姓氏为龙,其实也是按吐火罗音译,其本意也是马。 龙家自称龙部族,王都别称龙城,其实真正按本意,突骑支应当姓马,他们王都应当叫马城,龙家应当叫马部落。 毕竟他自己官袍上绣的龙纹章,其实就是匹飞马。 他们这是指马为龙。 武怀玉倒不在意这个,反正都是些胡人,也没有那么多犯忌讳的说法。 隋唐时还有好多人取名叫万岁的,还不止一人,照样没事。 史万岁甚至是隋朝四大名将之一。 龙突骑支年纪很大了,这一生也是经历了各种大风大浪,但他站在武怀玉面前时,仍被这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大唐宰相所慑服。 树的影人的名, 武怀玉以前在西域也有些名声,但比较遥远,也没什么相关利害,但如今整个西域谁还不知道武怀玉的大名? 谁还不知道他的威风。 “坐!”武怀玉道。 龙突骑支却仍躬腰站着,“我站着就好。” 他都不敢自称本王,在武怀玉面前也只敢以下属自居,毕竟焉耆国内附大唐,被置为大唐的焉耆州都督府,他这个国王,也成了焉耆州都督。 “坐吧,你站在那,我还得抬头跟你说话,脖颈累。” 龙突骑支只好尴尬的坐下, 他掏出一张精美的信帖双手呈给武怀玉, “这是什么?” “一点点心意。” 武怀玉翻看,却是一张礼单。 上面有宝马百匹,然后是一骆驼金币,三骆驼银钱。 按骆驼来计量金银,武怀玉这是第二次看到了,上次是张阿难跟他说高昌迷宫宝藏,说是里面有黄金四五骆驼,瑟瑟十几石。 骆驼在西域非常寻常,是重要的运输牲口,尤其是丝路上的商人,最喜欢用骆驼装货物,骆驼负重好,尤其是适应全地形,不管是沙漠还是戈壁都没问题。 骆驼能驮三五百斤重,特别是穿越沙漠最擅长。 “这是何意?” 焉耆王小心的观察武怀玉的表情,结果发现他看过后居然没半点表情变化,这让他暗暗心惊。 他送给武怀玉的这份大礼,可是精心准备,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吐血了,他知晓高昌世子投降前,曾两次送礼给武怀玉,每次都是数千两黄金。 他有求武怀玉,想要收回焉耆的那四座城池,甚至讨要回被掳走的焉耆人口,可好几次求见武怀玉想谈这事,武怀玉都没有理他, 不得已,只好下血本。 那一骆驼黄金,装的是四万枚粟特胡商仿铸的拜占庭帝国的索里达金币,重达三百斤的黄金。 这可是三百斤的黄金啊, 要知道,柔然余孽阿尔瓦人在东方失败后,一路向西,最后称霸多瑙河两岸,不断的袭扰拜占庭帝国。 皇帝查士丁尼一世,只得向阿尔瓦人上贡年金,每年三百镑黄金。这笔黄金,折算下来,了就是唐斤一百多斤。 二世皇帝取消年金,结果惹的阿尔瓦人猛烈进攻,最后二世不得不又给阿尔瓦人贡金,最高一次给了十二万索里达金币。 拜占庭和波斯珊萨帝国签订五十年停战协议时,同时每年给萨珊三万索里达,后来又增加到每年四万五千枚。 拜占庭的金币非常出名,流通也广,不管是东边的阿尔瓦人,还是西边的日耳曼蛮族,又或是死对头波斯,都大量流通拜占庭金币, 这也导致在西域不仅流通波斯银币,也流通拜占庭金币,只不过不管银币金币,多是粟特胡人仿铸的,但成色都不错。 三百斤黄金,足足装了一骆驼,总共四万枚仿铸的拜占庭索里达金币,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拜占庭以前每年向阿尔瓦人进贡的年金,都只有这一半。 他们跟波斯萨珊帝国签订五十年停战协议,一开始每年纳贡也只有三万。 龙突骑支一次拿出四万枚索里达, 按唐人斤两,这都是四千八百两黄金,价值三万八千多贯钱。 而他还添了两骆驼波斯银钱,每驼三百斤银钱,共计九万六千文银钱,兑换成唐铜钱,也有一万五千多贯。 这三驼的金银,就值五万多贯钱, 那一百匹宝马,价值几千贯,都只算是添头。 龙突骑支的诉求也简单, 焉耆国置为焉耆都督府,他希望焉耆以后只向唐进贡纳税服役,不再隶属于西突厥的南北两庭,也不再向这两位可汗纳税服役,自然也不再向鼠尼施部进贡。 同时,原本高昌国、北庭,以及南庭的屈利啜所占据的焉耆四城,能够还给焉耆国,并且两次战争中,被掳走的焉耆两千多户百姓能够归还。 此外,还有一个请求,就是以前他们焉耆向大唐申请开楼兰道丝路,是得到大唐允许的,可也因此招来高昌和欲谷设他们的攻击,差点灭国,现在既然大唐已经成了西域之主, 那么这楼兰道丝路,是否再重启? 焉耆国当然希望重启楼兰路,已经付出了那么大代价了,现在有机会当然得上。 而且楼兰道丝路对焉耆来说,利益重大,看看高昌这些年就守着丝路重要节点,使得其成为西域重要的货物集散中心,每年赚的盆满钵满,谁不羡慕? 龙突骑支所求甚多,这礼自然也掏的多。 何况, 武怀玉西征完,还要留在西域做大都护,那以后西域这几千里地,可全由那位说了算,自然得处好关系。 武怀玉也是暗暗惊叹于焉耆王大手笔,这礼送的重,也不免感叹西域诸国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钱, 高昌正式户口才八千多,焉耆户口更少,都是几千户口几万人口的小国,但他们国王却富的流油, 不得不说,丝路真是造富神器。 “你们焉耆国被占的四座城,原高昌所占的三城,可以交还给焉耆州,被高昌掳走的百姓,我也会让都护府清查,如果他们愿意回去,你们接走。要是不打算走,或是查不到的,那也不能勉强,” 龙突骑支听到这话,脸色不太好看,武怀玉这明显是打算只还地不给人。 “武相,他们是我焉耆国人·······” “我明白,但具体情况还得看实际状况,这个到时再说。” 武怀玉准备倒茶,龙突骑支赶紧抢先, 他抢过茶壶,先恭敬的为武怀玉倒上茶。 “实际高昌夺的那三座城,最后高昌人只占了两城,还有一城是给了欲谷设,而欲谷设又给了鼠尼施的处半啜。” 武怀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高昌现在是大唐西州,他们原占的这两城,我自然会马上移交还给你们焉耆,不过另两城,一座在北庭鼠尼施部处半啜手里,一座在南庭屈利啜手中,这个我可以出面调节,但具体的也还得你们谈。 我原则上是支持焉耆收回这两城的,” “但是,” 武怀一个一但是,让龙突骑支很无奈。 “还请武相帮忙,” “你们焉耆国向来附属于西突厥,后来南北庭并立,你们是划属南庭的,这是历史遗留问题,现在伱们焉耆归附我大唐,但我们也不能说就剥夺南庭与你们的关系,” 龙突骑支急了, “武相,我们焉耆国现在是大唐臣子,焉耆也设为焉耆州,这天无二日,我们焉耆也不能有二主啊,我们只认大唐,只认天可汗,南庭管他们突厥人,不能再管我们啊。” “可你焉耆州,也还隶属于蒙池都护府。” 蒙池都护,正是南庭继往绝可汗薄布担任,从这方面来讲,焉耆仍隶属于南庭。 “而且,现在占你一城的屈律啜,跟你还是亲家,你不是将女儿嫁给了他弟弟吗?” 龙突骑支很迫切的想摆脱西突厥的控制, 对他们来说,抱住大唐的这条大腿就足够了,不想头上有那么多婆婆。 “武相,我还有对双生女儿,年方二八,貌美如花,武相若不嫌弃,便收了她们端茶倒水铺床叠被,” 武怀玉看着这老头,还真是肯下血本啊。 不仅送了五万多贯的金银和宝马,这又要把双胞胎女儿都送做礼物。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0章 双生公主 高昌城热闹的集市上, 武怀玉找了间名声不错的饭店,请张阿难吃饭。 店铺看着挺简单,烟火弥漫,生意兴隆。 “来点你们特色的招牌美食,”衙内兵马使李克用招来一名伙计,伙计年少,红红的脸膛,碧眼红发,戴花帽子,一看便是个粟特胡少年。 小伙计目光迅速扫过这几个客人,气质不凡的汉人,他马上猜测这可能就是城里的大唐官将们,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打起笑脸。 “我家店里的招牌吃食,那得首推烤饼,咱家的烤饼,据说最早是源于匈奴部落,他们用面团包裹肉食放在滚烫的石头上烤制,就成了美味的烤饼,” “咱家的烤饼用的是馕坑烤制,有各种肉馅,用死面擀成皮,包上调配好的馅料,放在馕坑上烤熟,烤好的饼外皮金黄酥脆,内馅肉嫩多汁,又香又鲜,回味无穷。” 这个粟特胡少年伙计的汉话说的挺不错,就是带有点胡味,不过倒是都能听懂, 如今南北衙分立,北衙统禁军,是左右羽林军和左右龙武军这四军, 原来的十二卫四府是隶属南衙,左右屯卫现在也不兼领禁军了。 吃着烤包子,再来壶奶茶, 这个下午就很惬意,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沸腾的喧闹声,有点吵,却又特别有生气。 接下旨意,他们也就要正式踏上回京之路。 “那你拿给我看做甚。” “跟伱说个事,”怀义吃着烤包子,“姐夫从长安寄信来,说我的新职确定了,检校殿中监,右骁卫大将军。” 所以代理这个大总管,但不能统领最重要的北衙禁军。 “包括那对焉耆公主?” “那肯定,我怎么可能纳这对公主。” 张阿难也打算先回长安了, 虽然他有任务寻找高昌宝藏,但现在毫无线索,他一堂堂内侍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西域。 张阿难笑问,“这对公主真的很年轻漂亮?” 武怀玉掏出一张纸给张阿难,剑圣把手上的油擦了擦才接过,扫了两眼,有些惊喜,“你找到高昌迷宫宝藏了?” “张监看下这个。” 一口气吃了七八个烤包子, 这里原是高昌王宫,现在改造成了衙城,牙兵驻防,虽然十分安全,但与外城的热闹相比,这里就显得肃杀了几分。 “确实,” “当然,收他这礼,也是因为这家伙之前首鼠两端有点不老实。” 殿中省的主要职责则是掌管皇帝生活诸事,统领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尚辇六局, “你就且安心在西域好好干吧,圣人待我武家不薄,”怀义拍了拍兄弟胳膊道。 这家店生意很好,客人排成长队,大多是打包,也有些就在店里吃。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不能兼领禁卫军,领的是南衙的兵,这就有些意思了。 张阿难望向他, 这家店的烤饼,其实就是烤包子, 要说这些武将不怕死是真的,但要说老程他们不爱财,那就是假的了,程咬金光是在弓月城,就捞的盆满钵满。 要么这只是一个过渡的临时职务,就好比皇帝给他加的那个检校一样,过渡一下。 张监问,“你是要把这礼充做公用?” 他还很有兴趣的去瞧了瞧那粟特胡店家制作,以羊肉切丁,加羊尾油、孜然、精盐、胡椒等共同搭配调成馅料,包子面皮不用发酵,但要擀的很薄,几近透亮,再把四边折成方形, 烤包子所用的坑,也比一般的馕坑要小,烤的时候,把生包子贴在坑边,还要撒些盐水,防止脱落。 武怀玉和张阿难饶有兴趣的参观着这家铺子的生意,他们家明显是家庭生意,年轻的儿子们,有的充当伙计跑堂,有的负责烤包子,年纪大的父亲留着山羊胡子,他负责收钱以及指挥, “也不是。” 这种吃法,据说是以前匈奴人游牧在野外时,打来野兔旱獭黄羊等猎物,把肉洗净,跟和好的面一起,放炭上烤熟了吃。 半亿钱的礼物,当然够重。 武怀玉请客,张阿难点了羊肉馅的烤包子。 “很香,”张阿难笑着拿起一个新鲜出坑的烤包子,咬一口,先是香脆油亮的外皮很酥脆,然后油汁四溢的羊肉丁紧随其后就冲入口腔, 那时北衙还没独立成军,是隶属在左右屯卫下面的。 怀玉给阿兄打包了一些烤包子, “你见过。” 老程他们其它的收获也不小,一个个也都发了财。 家里的妇人女子,则在后面揉面擀皮、调馅,包包子。 别说半亿,就是一亿摆在他面前,武怀玉也不会失态,毕竟武家都被天下人传富可敌国了, 钱在他面前,有时确实只是一个数字。 还热着, “陛下的旨意已经通过政事堂了,” “确定了吗?” 次日, 武怀玉跟张监直说,这笔几万贯的礼,他收了,但他请张监带回长安,转送给皇帝。 “全带回长安?” 武怀玉回到了衙城, 程咬金武怀义他们都在打包行李, 这次西征,大家都收获不小,老程加官晋阶,升辅国大将军,其它人也都有升迁。 这个职位很特殊, 所以必须得是皇帝心腹, 而且往往这个殿中监,还会兼领禁卫,比如周绍范做殿中监时,就兼左屯卫大将军。 “确实好吃,难怪生意这么好。 尽是肥美浓郁的味道, 而且香而不腻。 至于宝藏,肯定还要找,但就要交给武怀玉去找了。 小小的店铺,倒也是分工明确, 伙计把他们要的羊肉馅烤包子送来, 吃完,又逛了逛热闹的集市, 张阿难招呼伙计,让再烤点其它馅的包子来。 可现在武怀义这个殿中监先是加了检校,就是临时代理之意。 这些不完全合法合理,有不少是属于灰色擦边,但这种情况很寻常,只要不犯傻,公然烧杀抢掠做的太过份,其实皇帝和朝廷也不会太盯着这些,尤其是打了大胜仗立了大功的将领们。 当然除了升官, “武怀玉笑着道,“我是这么想的,龙突骑支找我办事,还办的都是大事,他自愿送礼,收也无妨,毕竟我会帮他把事情办了。” “刚才我还担心你一时被这金银财宝美人给诱惑住了,现在放心了。” “高昌王迷宫宝藏,我最近也派人到处寻找打探,但没有半点线索,”武怀玉抿了口茶,“焉耆王给我送这份厚礼,是想我帮他拿回那四座城,还有被掳走的两千多户人口,还有就是想开通丝路楼兰道,” 这笔礼虽重,但武怀玉肯定不会贪,这钱也拿不得。 而武怀玉也加二百户实封,加上原来的一千八,通前总共两千户实封。 “他还想摆脱南庭控制,以后只向大唐进贡纳税。” “没有,” 要么就是皇帝留了一手,没完全信任武怀义。 长安天使到, 武怀义的新任命下来,检校殿中监、右骁卫大将军,晋爵始兴郡公,加上柱国,赐实封三百户。 烤包子都是现做,连羊肉都是刚宰好的新鲜肉,制作起来倒也不难,烤制也就十来分钟就熟了。 “那你这一驼金币两驼银钱?” 武怀玉才停下来,倒了杯浓郁的奶茶慢慢喝起来。 “这是焉耆国王龙突骑支送我的,还有一百匹宝马,以及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公主。” 太多了, “我收了龙突骑支的这礼,但不是进自己腰包。” 但好歹也是内三省,其长官也还是有不少权力的,特别他们属于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必然是很受皇帝信任赏识的人才能担任。 殿中监是殿中省的主官,殿中省、内侍省、秘书省号称内三省,与中书门下尚书这外三省的权力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张监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何况我也不缺钱。” 这位大内总管吃的非常满意,武怀玉拿起一个吃起来,也是赞不绝口,这家店虽小,但味道还真是一绝。 武怀义也明白这次任命的职事有点奇怪,他多少也懂,却也没太在意,他今年才三十六,如今有这高官厚爵,身着金紫,已经很满足了。 “嗯。” 后来这道烤包子也就慢慢发扬光大,成为西域的一道美食。 武怀玉还是更倾向于两者皆有,皇帝根本没打算让他兄长坐那么重要的位置,这次怀义也是西征立大功,所以封赏升迁肯定得有, “阿兄你回朝先干着,我在西域不会久留,把这边基本理清后,我就回朝,到时想办法让你来西域接任这安西大都护。” 殿中监周绍范兼左屯卫大将军,就还能统领禁军,这就是权势很重了。 贞观以来担任殿中监的都有哪些人? 宇文士及,豆卢宽、周绍范等先后担任殿中监, 焉耆王求武怀玉办事, 武怀玉收了礼,替他把事平了,这也天经地义,但他收了钱,转送长安天子,也合情合理。 皇帝衣食住行,都是殿中省在管。 武怀玉笑了笑,“这礼我收下了。” 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武怀玉却是皱了皱眉头, 张阿难这个内侍监所管的内侍省,负责的是管理宫廷内廷,是大内总管。而武怀义现在检校的这个殿中监,也是位大总管,只是不负责内廷事务,而是专负责皇帝的衣食住行这些,连御医御厨这些也是归他管的。 马肉馅驴肉馅还有兔肉馅的烤包子烤好上来,两人继续大快朵颐, “嗯,我总得为圣人先把把关,要是长的丑陋,又或没有礼教,或是身有疾病什么的,我也不敢往长安送啊。” 他兼的是右骁卫大将军职。 现在要走了,这些攒下的财富也得要带回中原,有牛羊骆驼马匹,也有奴隶,还有金银玉石瑟瑟香料,总之这趟捞不少。 “这位龙王出手还真挺大方,这份礼可是价值五六千万钱啊,” 最经典的当属羊肉馅的烤包子,也还有牛肉馅、马肉馅,甚至骆驼肉馅、驴肉馅,兔肉馅的,甚至旱獭馅的以及鸡肉馅的,鹅肉馅的,大雁肉馅的, 唐人习惯将面食全都称为饼,汤饼煎饼蒸饼,这胡人铺子便也把烤包子称为烤饼。 张阿难拿下,放回桌上。 已升辅国大将军散阶、迁右龙武大将军的老丈人樊兴走前拍打着女婿的胳膊,“其实焉耆王那两公主,你就是纳下了也没啥,男人嘛,离家在外,纳两妾怎么了,玄符也不敢说啥的。” “要不,你再找龟兹王或是疏勒王啥的要两个?” 对这老丈人,武怀玉也只能送他句一路顺风!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0章 双生公主 高昌城热闹的集市上, 武怀玉找了间名声不错的饭店,请张阿难吃饭。 店铺看着挺简单,烟火弥漫,生意兴隆。 “来点你们特色的招牌美食,”衙内兵马使李克用招来一名伙计,伙计年少,红红的脸膛,碧眼红发,戴花帽子,一看便是个粟特胡少年。 小伙计目光迅速扫过这几个客人,气质不凡的汉人,他马上猜测这可能就是城里的大唐官将们,当下不敢怠慢,连忙打起笑脸。 “我家店里的招牌吃食,那得首推烤饼,咱家的烤饼,据说最早是源于匈奴部落,他们用面团包裹肉食放在滚烫的石头上烤制,就成了美味的烤饼,” “咱家的烤饼用的是馕坑烤制,有各种肉馅,用死面擀成皮,包上调配好的馅料,放在馕坑上烤熟,烤好的饼外皮金黄酥脆,内馅肉嫩多汁,又香又鲜,回味无穷。” 这个粟特胡少年伙计的汉话说的挺不错,就是带有点胡味,不过倒是都能听懂, 如今南北衙分立,北衙统禁军,是左右羽林军和左右龙武军这四军, 原来的十二卫四府是隶属南衙,左右屯卫现在也不兼领禁军了。 吃着烤包子,再来壶奶茶, 这个下午就很惬意,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沸腾的喧闹声,有点吵,却又特别有生气。 接下旨意,他们也就要正式踏上回京之路。 “那你拿给我看做甚。” “跟伱说个事,”怀义吃着烤包子,“姐夫从长安寄信来,说我的新职确定了,检校殿中监,右骁卫大将军。” 所以代理这个大总管,但不能统领最重要的北衙禁军。 “包括那对焉耆公主?” “那肯定,我怎么可能纳这对公主。” 张阿难也打算先回长安了, 虽然他有任务寻找高昌宝藏,但现在毫无线索,他一堂堂内侍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西域。 张阿难笑问,“这对公主真的很年轻漂亮?” 武怀玉掏出一张纸给张阿难,剑圣把手上的油擦了擦才接过,扫了两眼,有些惊喜,“你找到高昌迷宫宝藏了?” “张监看下这个。” 一口气吃了七八个烤包子, 这里原是高昌王宫,现在改造成了衙城,牙兵驻防,虽然十分安全,但与外城的热闹相比,这里就显得肃杀了几分。 “确实,” “当然,收他这礼,也是因为这家伙之前首鼠两端有点不老实。” 殿中省的主要职责则是掌管皇帝生活诸事,统领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尚辇六局, “你就且安心在西域好好干吧,圣人待我武家不薄,”怀义拍了拍兄弟胳膊道。 这家店生意很好,客人排成长队,大多是打包,也有些就在店里吃。 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不能兼领禁卫军,领的是南衙的兵,这就有些意思了。 张阿难望向他, 这家店的烤饼,其实就是烤包子, 要说这些武将不怕死是真的,但要说老程他们不爱财,那就是假的了,程咬金光是在弓月城,就捞的盆满钵满。 要么这只是一个过渡的临时职务,就好比皇帝给他加的那个检校一样,过渡一下。 张监问,“你是要把这礼充做公用?” 他还很有兴趣的去瞧了瞧那粟特胡店家制作,以羊肉切丁,加羊尾油、孜然、精盐、胡椒等共同搭配调成馅料,包子面皮不用发酵,但要擀的很薄,几近透亮,再把四边折成方形, 烤包子所用的坑,也比一般的馕坑要小,烤的时候,把生包子贴在坑边,还要撒些盐水,防止脱落。 武怀玉和张阿难饶有兴趣的参观着这家铺子的生意,他们家明显是家庭生意,年轻的儿子们,有的充当伙计跑堂,有的负责烤包子,年纪大的父亲留着山羊胡子,他负责收钱以及指挥, “也不是。” 这种吃法,据说是以前匈奴人游牧在野外时,打来野兔旱獭黄羊等猎物,把肉洗净,跟和好的面一起,放炭上烤熟了吃。 半亿钱的礼物,当然够重。 武怀玉请客,张阿难点了羊肉馅的烤包子。 “很香,”张阿难笑着拿起一个新鲜出坑的烤包子,咬一口,先是香脆油亮的外皮很酥脆,然后油汁四溢的羊肉丁紧随其后就冲入口腔, 那时北衙还没独立成军,是隶属在左右屯卫下面的。 怀玉给阿兄打包了一些烤包子, “你见过。” 老程他们其它的收获也不小,一个个也都发了财。 家里的妇人女子,则在后面揉面擀皮、调馅,包包子。 别说半亿,就是一亿摆在他面前,武怀玉也不会失态,毕竟武家都被天下人传富可敌国了, 钱在他面前,有时确实只是一个数字。 还热着, “陛下的旨意已经通过政事堂了,” “确定了吗?” 次日, 武怀玉跟张监直说,这笔几万贯的礼,他收了,但他请张监带回长安,转送给皇帝。 “全带回长安?” 武怀玉回到了衙城, 程咬金武怀义他们都在打包行李, 这次西征,大家都收获不小,老程加官晋阶,升辅国大将军,其它人也都有升迁。 这个职位很特殊, 所以必须得是皇帝心腹, 而且往往这个殿中监,还会兼领禁卫,比如周绍范做殿中监时,就兼左屯卫大将军。 “确实好吃,难怪生意这么好。 尽是肥美浓郁的味道, 而且香而不腻。 至于宝藏,肯定还要找,但就要交给武怀玉去找了。 小小的店铺,倒也是分工明确, 伙计把他们要的羊肉馅烤包子送来, 吃完,又逛了逛热闹的集市, 张阿难招呼伙计,让再烤点其它馅的包子来。 可现在武怀义这个殿中监先是加了检校,就是临时代理之意。 这些不完全合法合理,有不少是属于灰色擦边,但这种情况很寻常,只要不犯傻,公然烧杀抢掠做的太过份,其实皇帝和朝廷也不会太盯着这些,尤其是打了大胜仗立了大功的将领们。 当然除了升官, “武怀玉笑着道,“我是这么想的,龙突骑支找我办事,还办的都是大事,他自愿送礼,收也无妨,毕竟我会帮他把事情办了。” “刚才我还担心你一时被这金银财宝美人给诱惑住了,现在放心了。” “高昌王迷宫宝藏,我最近也派人到处寻找打探,但没有半点线索,”武怀玉抿了口茶,“焉耆王给我送这份厚礼,是想我帮他拿回那四座城,还有被掳走的两千多户人口,还有就是想开通丝路楼兰道,” 这笔礼虽重,但武怀玉肯定不会贪,这钱也拿不得。 而武怀玉也加二百户实封,加上原来的一千八,通前总共两千户实封。 “他还想摆脱南庭控制,以后只向大唐进贡纳税。” “没有,” 要么就是皇帝留了一手,没完全信任武怀义。 长安天使到, 武怀义的新任命下来,检校殿中监、右骁卫大将军,晋爵始兴郡公,加上柱国,赐实封三百户。 烤包子都是现做,连羊肉都是刚宰好的新鲜肉,制作起来倒也不难,烤制也就十来分钟就熟了。 “那你这一驼金币两驼银钱?” 武怀玉才停下来,倒了杯浓郁的奶茶慢慢喝起来。 “这是焉耆国王龙突骑支送我的,还有一百匹宝马,以及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公主。” 太多了, “我收了龙突骑支的这礼,但不是进自己腰包。” 但好歹也是内三省,其长官也还是有不少权力的,特别他们属于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必然是很受皇帝信任赏识的人才能担任。 殿中监是殿中省的主官,殿中省、内侍省、秘书省号称内三省,与中书门下尚书这外三省的权力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不过张监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知分寸的人,何况我也不缺钱。” 这位大内总管吃的非常满意,武怀玉拿起一个吃起来,也是赞不绝口,这家店虽小,但味道还真是一绝。 武怀义也明白这次任命的职事有点奇怪,他多少也懂,却也没太在意,他今年才三十六,如今有这高官厚爵,身着金紫,已经很满足了。 “嗯。” 后来这道烤包子也就慢慢发扬光大,成为西域的一道美食。 武怀玉还是更倾向于两者皆有,皇帝根本没打算让他兄长坐那么重要的位置,这次怀义也是西征立大功,所以封赏升迁肯定得有, “阿兄你回朝先干着,我在西域不会久留,把这边基本理清后,我就回朝,到时想办法让你来西域接任这安西大都护。” 殿中监周绍范兼左屯卫大将军,就还能统领禁军,这就是权势很重了。 贞观以来担任殿中监的都有哪些人? 宇文士及,豆卢宽、周绍范等先后担任殿中监, 焉耆王求武怀玉办事, 武怀玉收了礼,替他把事平了,这也天经地义,但他收了钱,转送长安天子,也合情合理。 皇帝衣食住行,都是殿中省在管。 武怀玉笑了笑,“这礼我收下了。” 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武怀玉却是皱了皱眉头, 张阿难这个内侍监所管的内侍省,负责的是管理宫廷内廷,是大内总管。而武怀义现在检校的这个殿中监,也是位大总管,只是不负责内廷事务,而是专负责皇帝的衣食住行这些,连御医御厨这些也是归他管的。 马肉馅驴肉馅还有兔肉馅的烤包子烤好上来,两人继续大快朵颐, “嗯,我总得为圣人先把把关,要是长的丑陋,又或没有礼教,或是身有疾病什么的,我也不敢往长安送啊。” 他兼的是右骁卫大将军职。 现在要走了,这些攒下的财富也得要带回中原,有牛羊骆驼马匹,也有奴隶,还有金银玉石瑟瑟香料,总之这趟捞不少。 “这位龙王出手还真挺大方,这份礼可是价值五六千万钱啊,” 最经典的当属羊肉馅的烤包子,也还有牛肉馅、马肉馅,甚至骆驼肉馅、驴肉馅,兔肉馅的,甚至旱獭馅的以及鸡肉馅的,鹅肉馅的,大雁肉馅的, 唐人习惯将面食全都称为饼,汤饼煎饼蒸饼,这胡人铺子便也把烤包子称为烤饼。 张阿难拿下,放回桌上。 已升辅国大将军散阶、迁右龙武大将军的老丈人樊兴走前拍打着女婿的胳膊,“其实焉耆王那两公主,你就是纳下了也没啥,男人嘛,离家在外,纳两妾怎么了,玄符也不敢说啥的。” “要不,你再找龟兹王或是疏勒王啥的要两个?” 对这老丈人,武怀玉也只能送他句一路顺风!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1章 高抬贵手 武怀玉对于安西军屯田之事很重视, 远在长安的天子也非常重视西域屯田之事,特还给武怀玉这个安西大都护,加了一个安西屯田大使。 “正所谓千里馈粮,而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就算在西域籴粮,耗费也高。唯有就地军屯耕种,供给军需,方不烦和籴之费,无复转输之艰。” 武怀玉跟大家算了笔账,以如今大唐在安西驻军三万二,加上四分马军六分步军这个笔例,还得加上大量的战马、挽马等,而一马的粮草耗费可抵的上好几个兵。 “士兵每日给米两升,一月六斗,给粟则是一月一石。一个安西兵一年需粮十二石粟,或七石二米,而一匹军马一年需粟二十七石,” “数万人马,人吃马嚼,如果都从中原河陇转运粮食过来,这路上运输的费用是粮食本身的几倍,还要耗费大力民夫运输。 而我们在西域本地籴粮,需要的数量太多,这么大量的采购,既难满足需求,而且也不安全,价格还贵,不管从哪方面讲,咱们都得实行军屯,就地食粮。” 他知道武怀玉向皇帝告了他御状, 但现在马上要去沙州上任了,他却还是要来感谢下武怀玉,并不是因为武怀玉还兼着凉州都督,仍是他直属上司。 “不管怎么说,还得感谢武相高抬贵手。” 但这次看着别人升官晋爵,他却是贬官降爵,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但他倒也是很快摆正了心态,本身他在任安西都护、伊州刺史的时候,就表现不佳,虽说他手下缺兵少将,无法左右西域形势变化,但西域失控,他确实也有责任。 郭孝恪是瓦岗出身,但跟秦琼程咬金他们以前不是一山头的,郭孝恪和黄君汉一样,那是李绩的心腹。 哪怕暂时对他们征的是轻税, 但他们也很‘热情’的提前缴、多缴了不少, “以军护田,以田养军,” 西域采买牛马,内地采买锄犁,然后再采购玉米土豆等高产的作物种子带来,顺便还要派人去内地招人。 再一个就是安西这边牛马便宜, 就比如说牛,尤其是现在价格可以说是最便宜的时候,一头细犍牛,也就两三匹绢,一头次犍牛,更是只有两匹绢左右。 现在西域的牲畜价格大跌,骆驼、马、牛、羊全面下跌,可粮食价格却涨了不少。 就连马价,现在也是大跌,原来高昌马价是细马一匹银钱三十七文,约值六匹生绢。 原沙州刺史是刘德敏,他因孤身入敌营斩杀朱邪阙俟斤,而名扬西域,武怀玉直接授他庭州刺史,事后朝廷论功,皇帝也升他为安西副大都护兼庭州刺史。 武怀玉给郭孝恪沏了壶茶,老郭是来感谢武怀玉的, “我有一事想求武相,我有三子,皆不成器,老大待诏,老二待封,老三待聘,文不成武不就,原先一直跟在我身边,可我草根出身,也不懂教导,眼看着一个个都大了,还不成器,实在羞愧, 我想让这三个小崽子,跟在武相身边侍从学习,我知道他们愚笨,所以也不敢求说拜师门下,只求武相收他们做个侍从使唤,偶尔能够点拨一下。” 这要是放在内地,可能是个大问题,但现在西域,万多头牛不是问题,也费不了多少钱,才两三万绢匹而已。 “我安西将士健儿,昼则荷戈而耕,夜则倚烽而战。” 才有了后面贺鲁他们的叛乱, 只要安西军能够在西域自给自足,那么就能够长期维持,对西域的控制就会越来越稳固。 郭孝恪接过茶,“是我糊涂,半生戎马,越老越糊涂。” “刚接到圣人旨意,左迁沙州刺史,降爵阳翟县公。”郭孝恪虽说出身普通,但隋末乱世里能够崛起,也还是挺有本事的。 “先请郭孝恪来吧。” 伊、西、庭三州,加上弓月、双河、黑水等地守捉军镇的屯田,足足计划了一百零六屯,那可是五十多万亩粮田。 确定了第一批一百零六屯,五十余万亩的军屯田后,就是任命这百多屯的屯主,挑选那一万屯田兵, 武怀玉给他倒茶,“于私,郭公跟我义父他们当年也都是瓦岗聚义的兄弟,于公,郭公也是开国大将,为朝廷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咱们安西以后发展潜力还是很好的,所以要鼓励将士们把家属带来,甚至是招子弟前来,子弟来安西,落户入民籍,我们给他们分田授地,对新开垦地,头三年还免征田租,” 武怀玉期待围绕安西军镇为核心,以安西军家眷,组成一个个屯家屯庄,扩大西域汉人军民数量。 屯田解决军粮需求, 安西军其实还可以靠山吃山,靠着丝路也能征收税赋,以及参与丝路贸易,不管是贩卖牛马,还是倒卖香料宝石,也都是能够赚不少的。 但功劳是武怀玉和程咬金的,甚至契苾何力都有份功劳,就他郭孝恪是有罪的。 安西军三万两千兵,一人年粮十二石粟,一年也不过总三十八万四千石粟,加上军马所需,那这屯田收获的百万石粮,基本上能够满足军需,甚至有盈余储备。 “每屯田兵一人耕五十亩,两人一顷,配牛两头,一屯五十顷地,需屯田兵百人,耕牛百头。” 武怀玉觉得郭孝恪这三个儿子的名字取的是真挺不错的,待诏待封待聘,也反映出老郭的那份望子成龙之心。 但现在则是掉到四五匹绢价了。 “多谢武公。” 郭孝恪这次被朝廷要求直接到沙州上任刺史,都不让他回长安,别人凯旋入朝,接受嘉奖赏赐,他却连长安都不让回。 “明天就动身,” 之前朝廷经营伊吾多年, 而两匹生绢,价不过四百钱。 预估岁收百万石。 西域屯粮是有不少好条件的,比如可供军屯的土地有很多,再则安西唐军也不少,哪怕三分屯田一分牧马,也还有六分可战守,不影响军事。 现在是初开军屯,前期要垦荒,一屯兵按一人一牛五十亩计,等过两年,则完全可以两人三牛屯一百五十亩,一人可屯七八十亩。 但现在郭孝恪把三儿子都送到武怀玉身边来,很明显就是以实际行动向武怀玉靠拢了。 虽说这也算是引蛇出洞,最后击败贺鲁他们,反倒有助于朝廷对西域的控制,甚至推动朝廷直接新增了个直属庭州。 都无需从朝廷申请划拨钱绢, 现在安西都护府账面上就很宽裕,哪怕之前行营里的钱财大多都分掉了,可也留了一部份给都护府,而武怀玉又提前征收了今年诸部的税赋。 跟安西军将领和地方官员们议完事, 衙内李克用禀报,说郭孝恪和契苾何力还有焉耆王都在侯见。 武怀玉也没拒绝, “郭公哪天走?” 伊州的唐军也进行屯田,每年不仅能供给满足自己所需,还能向伊州官仓,以及伊吾军仓等,上缴储备万石粮食。 以此补贴军需,增加军兵福利,也是很不错的。 再则,郭公这次违我将令擅自出击,确实不对,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诸军健儿,其家口有情同愿来者,听至军州,我安西都护府,各给田地、屋宅, 还要给一笔安家费,另给车马费。” “郭公正当壮年,说老可还早啊,暂时坎坷,也不用灰心。” 他听说老郭这三儿子还挺勇武的, “郭公要是舍得把令郎交给我,那就让他们进安西讲武堂吧,也兼个安西牙军的参军,” “我要多谢武相当日高抬贵手,我一时糊涂,贪功擅进,武相也只是停了我职而已,” 军屯,加上后续的罪犯流边,移民屯边,以及城傍蕃胡等耕牧所得积储,唐军在西域完全不需要内地输粮,也不需要朝廷额外拨款,就能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安西军三万两千人,一牙五军四镇十三守捉,分出屯田兵万余,放牧者三千余, 籴粮比内地输粮成本低,但仍远高于直接屯田。 当时情况,武怀玉这个使相,真要直接将他斩首,也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把内地的犯人流放到安西来,鼓励中原狭乡无地百姓来安西均田授地, 但武怀玉仅仅是夺他军职而已, 一屯配百名屯田兵,还要派一些军官负责,配一百头耕牛,一百多屯,就是一万多头耕牛。 安西军初步规划的军屯,就达到了一百零六屯,五千三百多顷。 再则他确实违抗了武怀玉的军令,擅自出击攻高昌,事后细细思量,又在身边幕僚的分析下,他这才明白自己一时贪功,却坏了武怀玉的部署谋划, 武怀玉这个大都护,手头宽裕的很。 在唐军西征前, 还有就是派人在西域各地采购耕牛,还要派人回内地采购各种犁、锄以及种子等,尤其是那些农具铁器,中原的不仅式样更先进,而且价格更低,西域这边就差的多, 改进型的曲辕犁在中原已经早流传开来,但西域还没,价格也贵,而且还无法一下子供应那么多。 甚至是接下来还要建立起驿站、烽燧体系,要征召本地的百姓、城傍胡人服役,到时给各驿站、烽燧也圈田划地,让他们可以自己耕种自足,或者是这些地雇佣、征召民夫来种。 沙州做为河西走廊西边门户,也是十分紧要的,当初武怀义也任过沙州刺史。刺史不能一直缺位,郭孝恪得赶着去上任,何况他是贬谪之官,更不敢耽误,否则容易被言官弹劾。 “那就祝郭公一路顺风。”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1章 高抬贵手 武怀玉对于安西军屯田之事很重视, 远在长安的天子也非常重视西域屯田之事,特还给武怀玉这个安西大都护,加了一个安西屯田大使。 “正所谓千里馈粮,而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 “就算在西域籴粮,耗费也高。唯有就地军屯耕种,供给军需,方不烦和籴之费,无复转输之艰。” 武怀玉跟大家算了笔账,以如今大唐在安西驻军三万二,加上四分马军六分步军这个笔例,还得加上大量的战马、挽马等,而一马的粮草耗费可抵的上好几个兵。 “士兵每日给米两升,一月六斗,给粟则是一月一石。一个安西兵一年需粮十二石粟,或七石二米,而一匹军马一年需粟二十七石,” “数万人马,人吃马嚼,如果都从中原河陇转运粮食过来,这路上运输的费用是粮食本身的几倍,还要耗费大力民夫运输。 而我们在西域本地籴粮,需要的数量太多,这么大量的采购,既难满足需求,而且也不安全,价格还贵,不管从哪方面讲,咱们都得实行军屯,就地食粮。” 他知道武怀玉向皇帝告了他御状, 但现在马上要去沙州上任了,他却还是要来感谢下武怀玉,并不是因为武怀玉还兼着凉州都督,仍是他直属上司。 “不管怎么说,还得感谢武相高抬贵手。” 但这次看着别人升官晋爵,他却是贬官降爵,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但他倒也是很快摆正了心态,本身他在任安西都护、伊州刺史的时候,就表现不佳,虽说他手下缺兵少将,无法左右西域形势变化,但西域失控,他确实也有责任。 郭孝恪是瓦岗出身,但跟秦琼程咬金他们以前不是一山头的,郭孝恪和黄君汉一样,那是李绩的心腹。 哪怕暂时对他们征的是轻税, 但他们也很‘热情’的提前缴、多缴了不少, “以军护田,以田养军,” 西域采买牛马,内地采买锄犁,然后再采购玉米土豆等高产的作物种子带来,顺便还要派人去内地招人。 再一个就是安西这边牛马便宜, 就比如说牛,尤其是现在价格可以说是最便宜的时候,一头细犍牛,也就两三匹绢,一头次犍牛,更是只有两匹绢左右。 现在西域的牲畜价格大跌,骆驼、马、牛、羊全面下跌,可粮食价格却涨了不少。 就连马价,现在也是大跌,原来高昌马价是细马一匹银钱三十七文,约值六匹生绢。 原沙州刺史是刘德敏,他因孤身入敌营斩杀朱邪阙俟斤,而名扬西域,武怀玉直接授他庭州刺史,事后朝廷论功,皇帝也升他为安西副大都护兼庭州刺史。 武怀玉给郭孝恪沏了壶茶,老郭是来感谢武怀玉的, “我有一事想求武相,我有三子,皆不成器,老大待诏,老二待封,老三待聘,文不成武不就,原先一直跟在我身边,可我草根出身,也不懂教导,眼看着一个个都大了,还不成器,实在羞愧, 我想让这三个小崽子,跟在武相身边侍从学习,我知道他们愚笨,所以也不敢求说拜师门下,只求武相收他们做个侍从使唤,偶尔能够点拨一下。” 这要是放在内地,可能是个大问题,但现在西域,万多头牛不是问题,也费不了多少钱,才两三万绢匹而已。 “我安西将士健儿,昼则荷戈而耕,夜则倚烽而战。” 才有了后面贺鲁他们的叛乱, 只要安西军能够在西域自给自足,那么就能够长期维持,对西域的控制就会越来越稳固。 郭孝恪接过茶,“是我糊涂,半生戎马,越老越糊涂。” “刚接到圣人旨意,左迁沙州刺史,降爵阳翟县公。”郭孝恪虽说出身普通,但隋末乱世里能够崛起,也还是挺有本事的。 “先请郭孝恪来吧。” 伊、西、庭三州,加上弓月、双河、黑水等地守捉军镇的屯田,足足计划了一百零六屯,那可是五十多万亩粮田。 确定了第一批一百零六屯,五十余万亩的军屯田后,就是任命这百多屯的屯主,挑选那一万屯田兵, 武怀玉给他倒茶,“于私,郭公跟我义父他们当年也都是瓦岗聚义的兄弟,于公,郭公也是开国大将,为朝廷征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咱们安西以后发展潜力还是很好的,所以要鼓励将士们把家属带来,甚至是招子弟前来,子弟来安西,落户入民籍,我们给他们分田授地,对新开垦地,头三年还免征田租,” 武怀玉期待围绕安西军镇为核心,以安西军家眷,组成一个个屯家屯庄,扩大西域汉人军民数量。 屯田解决军粮需求, 安西军其实还可以靠山吃山,靠着丝路也能征收税赋,以及参与丝路贸易,不管是贩卖牛马,还是倒卖香料宝石,也都是能够赚不少的。 但功劳是武怀玉和程咬金的,甚至契苾何力都有份功劳,就他郭孝恪是有罪的。 安西军三万两千兵,一人年粮十二石粟,一年也不过总三十八万四千石粟,加上军马所需,那这屯田收获的百万石粮,基本上能够满足军需,甚至有盈余储备。 “每屯田兵一人耕五十亩,两人一顷,配牛两头,一屯五十顷地,需屯田兵百人,耕牛百头。” 武怀玉觉得郭孝恪这三个儿子的名字取的是真挺不错的,待诏待封待聘,也反映出老郭的那份望子成龙之心。 但现在则是掉到四五匹绢价了。 “多谢武公。” 郭孝恪这次被朝廷要求直接到沙州上任刺史,都不让他回长安,别人凯旋入朝,接受嘉奖赏赐,他却连长安都不让回。 “明天就动身,” 之前朝廷经营伊吾多年, 而两匹生绢,价不过四百钱。 预估岁收百万石。 西域屯粮是有不少好条件的,比如可供军屯的土地有很多,再则安西唐军也不少,哪怕三分屯田一分牧马,也还有六分可战守,不影响军事。 现在是初开军屯,前期要垦荒,一屯兵按一人一牛五十亩计,等过两年,则完全可以两人三牛屯一百五十亩,一人可屯七八十亩。 但现在郭孝恪把三儿子都送到武怀玉身边来,很明显就是以实际行动向武怀玉靠拢了。 虽说这也算是引蛇出洞,最后击败贺鲁他们,反倒有助于朝廷对西域的控制,甚至推动朝廷直接新增了个直属庭州。 都无需从朝廷申请划拨钱绢, 现在安西都护府账面上就很宽裕,哪怕之前行营里的钱财大多都分掉了,可也留了一部份给都护府,而武怀玉又提前征收了今年诸部的税赋。 跟安西军将领和地方官员们议完事, 衙内李克用禀报,说郭孝恪和契苾何力还有焉耆王都在侯见。 武怀玉也没拒绝, “郭公哪天走?” 伊州的唐军也进行屯田,每年不仅能供给满足自己所需,还能向伊州官仓,以及伊吾军仓等,上缴储备万石粮食。 以此补贴军需,增加军兵福利,也是很不错的。 再则,郭公这次违我将令擅自出击,确实不对,但好在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诸军健儿,其家口有情同愿来者,听至军州,我安西都护府,各给田地、屋宅, 还要给一笔安家费,另给车马费。” “郭公正当壮年,说老可还早啊,暂时坎坷,也不用灰心。” 他听说老郭这三儿子还挺勇武的, “郭公要是舍得把令郎交给我,那就让他们进安西讲武堂吧,也兼个安西牙军的参军,” “我要多谢武相当日高抬贵手,我一时糊涂,贪功擅进,武相也只是停了我职而已,” 军屯,加上后续的罪犯流边,移民屯边,以及城傍蕃胡等耕牧所得积储,唐军在西域完全不需要内地输粮,也不需要朝廷额外拨款,就能自给自足,丰衣足食。 安西军三万两千人,一牙五军四镇十三守捉,分出屯田兵万余,放牧者三千余, 籴粮比内地输粮成本低,但仍远高于直接屯田。 当时情况,武怀玉这个使相,真要直接将他斩首,也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把内地的犯人流放到安西来,鼓励中原狭乡无地百姓来安西均田授地, 但武怀玉仅仅是夺他军职而已, 一屯配百名屯田兵,还要派一些军官负责,配一百头耕牛,一百多屯,就是一万多头耕牛。 安西军初步规划的军屯,就达到了一百零六屯,五千三百多顷。 再则他确实违抗了武怀玉的军令,擅自出击攻高昌,事后细细思量,又在身边幕僚的分析下,他这才明白自己一时贪功,却坏了武怀玉的部署谋划, 武怀玉这个大都护,手头宽裕的很。 在唐军西征前, 还有就是派人在西域各地采购耕牛,还要派人回内地采购各种犁、锄以及种子等,尤其是那些农具铁器,中原的不仅式样更先进,而且价格更低,西域这边就差的多, 改进型的曲辕犁在中原已经早流传开来,但西域还没,价格也贵,而且还无法一下子供应那么多。 甚至是接下来还要建立起驿站、烽燧体系,要征召本地的百姓、城傍胡人服役,到时给各驿站、烽燧也圈田划地,让他们可以自己耕种自足,或者是这些地雇佣、征召民夫来种。 沙州做为河西走廊西边门户,也是十分紧要的,当初武怀义也任过沙州刺史。刺史不能一直缺位,郭孝恪得赶着去上任,何况他是贬谪之官,更不敢耽误,否则容易被言官弹劾。 “那就祝郭公一路顺风。”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2章 叛逃漠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2章 叛逃漠北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4章 撞刀口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4章 撞刀口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5章 烽烟起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5章 烽烟起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6章 剑锋之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6章 剑锋之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7章 天威浩荡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7章 天威浩荡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8章 武司徒 宫廷夜宴通宵达旦。 皇帝站在宫楼上,冷风扑面,让昏沉的他也清醒了许多。 曾经他被颉利可汗大军压境,饮马渭河,他被迫签订城下之盟,白马为誓,那可是他刚刚登基之时,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然而时过境迁,再回首,却发现当年的耻辱一直在激励着他前行。 如今东西突厥皆已臣服于大唐,可汗叶护们或主动内附,或被生擒活捉押来长安,他们在自己的宫宴上跳舞摔跤,高昌王子吐谷浑国王还有曾经的岭南之王,都在他的宫廷上弹唱吟诗助兴。 殿上有人趁兴劝皇帝泰山封禅,李世民也是大为意动。 早在灭东突厥后,就不断有大臣劝封禅泰山,但被魏征等谏止了。 冷风一吹, 李世民恢复了清醒。 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 从贞观五年起,朝廷年年有大臣提议皇帝封泰山,但却一直没能决定。 每世之隆,则封禅达焉。 对于李世民来说,大唐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长安城都金吾不禁了。 东至契丹室韦,西至吐谷浑、高昌各国,皆臣属焉,而有轻中夏之志的强大东突厥汗国,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李靖武怀玉李靖苏定方他们一举覆灭,现在西突厥桀骜不驯的咄陆可汗、贺鲁叶护等也都被擒送长安, 诸部臣服内附。 此时封禅,可以说时机已经成熟了,自己在功劳、仁德、治国成果、外夷宾服、农业丰收、祥瑞出现等各方面,都符合了封禅的标准了。 刚刚大臣们提议封禅,李世民是真心动了,也觉得自己有这资格了。 可侍中魏征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李世民走出了大殿,来到外面吹冷风。 他说前朝隋炀帝大业中,天下户口八百九十万户,人口近五千万。而如今贞观十四年,朝廷户籍人口多少?官方户籍是三百八十五万户,虽然比起武德初天下二百万户,增加了近一倍, 另外还有许多羁縻府州的内附蕃胡等没统计进来, 但,如今官方户数,仍还不到隋大业中的一半。 而曾经拥有近九百万户,五千万口的大隋朝,二世而亡了。 魏征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当头冷水,立马让本还有些飘飘然的李世民清醒了。 皇帝站在宫楼上吹冷风, 现在的大唐,军力虽强,但国力仍尚未恢复,百姓也还没休养生息完全恢复,说到底百姓日子也还不够富足,朝廷储备也不够富足, 而大唐外部环境也并不是就安全了, 漠北还有薛延陀桀骜不驯,辽东也还有高句丽野心勃勃,就连雪域的吐蕃,虽然上次败了,但仍不服气。 贞观朝虽朝气勃勃,万物竞发,但论国力,确实还不如大业中期,也不如开皇朝。 魏征倒不是故意要反对封禅, 武怀玉率军擒西突厥咄陆可汗,又俘叛乱的贺鲁叶护,灭高昌国,可以说让大唐威加西域, 但此时又有消息传到长安,十年前内附大唐,东迁安置于凉州的契苾部正叛投漠北薛延陀,还有消息说契苾何力带头反的。 又有消息说北庭小可汗阿史那步真突袭可汗弥射,他这次突然出兵,是还联合了碎叶的阿悉结两部,这两部可是有兵十余万众。 步真和阿悉结部的叛乱,无疑让西域的局势变的复杂起来,甚至有可能崩盘。 而还有消息,说漠北的薛延陀可汗夷男,派出了他的长子,小可汗突利失可汗曳莽率兵南下,塞北边境也可能发生大战。 这种时候,封禅泰山,明显就不合时宜。 魏征给了个建议,提出先商议封禅的有关细节,安排封禅使,负责具体的牵头、组织工作,等到两年后,也就是贞观十六年春,再正式封禅泰山, 这样时间充裕,各种准备也能做好,而且眼下也有余力专注眼前的这些麻烦。 “魏征的建议不错,就贞观十六年二月封禅泰山,” 李世民望着夜幕下的长安城,不少坊区仍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灯光最亮的是东城的平康坊,那里夜晚最为热闹,最近平康坊又新到了许多西域的胡姬,吸引许多人前往。 “就让太常卿韦挺为封禅使吧。” 皇帝左右站着的是左仆射房玄龄和中书令马周,这两位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他们是向来支持泰山封禅的,这不仅仅是满足君主的荣耀, 封禅对于随行大臣们来说,也是无上荣光,足以浓重载入史册的, 能够有资格封禅的皇帝,几十年上百年才能一遇,所以对封禅,臣子们其实比皇帝还更上心热衷,否则贞观五年起,也不会年年有许多大臣上书请封禅了。 当年汉武帝首次封禅时,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本在随行人员中,可后来因病没去成,以至于发愤且卒,甚至在病床上握着司马迁的手悲愤哀叹,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 说完就死了。 房玄龄和马周,都希望能够陪着皇帝封禅泰山,这是大唐贞观的荣光,是贞观天子的荣光,也是他们这些贞观宰相的荣光。 “御史大夫张亮奏报,说御史台接到不少检举武怀玉的信,说武怀玉破突厥北庭和高昌时,曾私自掠夺大量财物,而他手下的将士,上行下效,竞相偷盗,私藏战利品,武怀玉不能制止。 还有人弹劾,武怀玉找到了高昌王麹文泰的地下迷宫宝藏,将价值百万贯的财宝私吞。 还有人弹劾武怀玉收受焉耆王和龟兹王的贿赂, 甚至是私藏了高昌王妃和焉耆公主。” “众多弹章,都要求治武怀玉的罪,治西征将领的罪。” 马周直言,“陛下,欲谷设反叛,高昌王昏馈,陛下令武怀玉挂帅,统兵西竹。武怀玉率一万六千骑先入西域,七千里长途行军,深入敌腹,一举擒俘欲谷设,又灭高昌国, 可如今程咬金等西征将士刚回朝不久,主帅武怀玉还仍为国镇守西域,此时却要调查甚至治罪他们, 只怕天下人怀疑陛下只知记录其错而遗忘其功劳也,” 马周并没有因为武怀玉是他妻弟就回避此事,也没有因程咬金是妻弟的丈人而不站出来。 他深深一躬, “陛下,臣闻命将出师,主于克敌,苛能克敌,可贪可赏。若其败绩,虽廉可诛。 是以汉之李广利、陈汤,晋之王浚,隋之韩擒虎,皆负罪遣,人主以其有功,咸受封赏也。” “由此看来,将帅等武臣,廉正谨慎的属少数,贪婪不检点的居多。所以黄石公的军势中说,用将,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急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 希望陛下能够记住他们微小的功劳,忘记其大的过错,使他们能够依然供陛下驱使,为国杀敌戍边。” 面对皇帝拿出来的一众御史弹劾武怀玉等西征将士们一事, 马周并没有去为武怀玉他们辩解什么没有抢掠钱财,私分战利品,霸占高昌王妃,私吞高昌地下迷宫宝藏等一系列的罪名, 而是换了一个角度, 马周就按武怀玉有罪论来说,武怀玉他们西征立下大功,就算真有那些事情,那么皇帝也不该追究。 因为他们立下了足够大的军功。 李世民吹着风,没马上开口。 这时房玄龄也站出来,他则是又换了一个角度,说的却是武怀玉人品向来好,统兵多年,立功无数,从没有听说过他有带兵抢掠,私吞财物,甚至是霸占妇女等行为, 而有人检举武怀玉私分战利品等事,房玄龄说他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因为武怀玉分的光明正大,他是西征行营大总管,确实以行营名义把缴获的不少财物等分赏将士们了,但详细的分赏都登记在册,并把册子抄录了一份送到兵部和政事堂。 行营缴获了多少财物,怎么分赏的,一项项都记录清清楚楚,然后上报朝廷。 “陛下,武怀玉此次西征,立下大功,将士们七千里奔袭,也是非常辛苦卖命,战后,武怀玉维持了很好的军纪,维护了我大唐的威信, 功成后,给将士们分赏些钱帛,也并非过错。” “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从前秦穆公给盗马的野人喝酒,楚庄王赦免因调戏宫姬被扯断帽缨的大臣,最后都得到加倍的回报,难道陛下高于尧、舜,却赶不上秦穆公和楚庄王二人吗? 陛下若要召武相回朝,让一位三公、宰相,刚西征立下大功的大功臣,当堂对质男女私情, 就算情况属实,则到的也很轻微,不属实则失去的更严重。” 马周也再次进言, “臣听闻焉耆王将一对美貌双生公主送给武相,还有许多黄金和瑟瑟、银钱,但价值上万贯的钱财,武相却分文未动,全都让张监带回长安,献给天子, 包括那对美丽的焉耆公主。 臣想问,武相连那对年轻美貌的焉耆公主都没接纳,又岂会霸占什么高昌王妃?” “他万贯礼物都不肯收,又岂会费尽抢掠财物,私吞宝藏?” “你们说的对,”李世民对两位心腹大声赞扬。 次日,皇帝便将那些弹章都留中不发了。 魏征听闻此事, 早朝时向皇帝直言进谏, “陛下,在朝群臣,当枢机之寄者,虽委以重任,但对他们的信任却还不够,所以人或自疑,心怀苛且。 陛下宽于大事,急于小罪,临时责怒,未免爱憎。 若任以大官,求其细过,刀笔之吏,顺旨成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也。 如此以往,只会导致君臣只求免于灾祸,必然矫饰虚伪成为风气也。” 魏征虽然一句武怀玉都没提,一句西征将士都没说, 但殿上大臣们却都知道魏征话里说的都是最近许多人弹劾武怀玉和西征将士的事。 武怀玉他们带兵西征,打下了如此漂亮的一仗,为大唐开拓几千里西域疆域,还新置两个正州。 这样大的功绩,现在这么多人却开始在深究他们的罪行,甚至有人没有证据也乱弹劾,岂有此理? 皇帝连连点头,称赞他说的很有道理。 次日, 皇帝旨意传到政事堂,长孙无忌晋太尉,武怀玉晋司徒, 尚书左仆射晋司空。 三公拜满。 然后黄门侍郎刘洎加参预政事衔拜相,中书侍郎岑文本专典机密,也入政事堂。 免去武怀玉兵部尚书之职,召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入朝任兵部尚书。 杨师道再任吏部尚书。 御史大夫张亮,加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 武怀玉仍保留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 这样一来, 三公是太尉长孙无忌、司徒武怀玉、司空房玄龄。 政事堂宰相,则是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高士廉,中书令马周、侍中魏征, 以及黄门侍郎参预政事刘洎,中书侍郎专典机密岑文本, 御史大夫参预政事张亮,特进、参预政事萧瑀, 再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怀玉, 宰相一共九人, 武怀玉出使在外,镇守西域、河西。 六部尚书,不论是吏部杨师道驸马,还是兵部李绩,又或是礼部许敬宗,民部唐俭,刑部李大亮和工部段纶, 却都没有入政事堂加衔拜相。 国舅长孙无忌虽晋三公之首的太尉,但并没被召回中枢,他仍还在洛阳当洛州都督。 漠北薛延陀兵马异动, 河西凉州契苾部八千帐叛逃, 西域阿悉结部又与步真作乱, 长安城的百姓小民们虽然还感受不到这些数千里之外的动乱,但皇帝李世民却不得不认真面对, 皇帝在北苑亲自检校整训北衙禁军,见到北衙禁军多有队列不整齐,恼怒之下命大将军张士贵杖打带兵的中郎将等, 又恼怒张士贵杖打的太轻,喝令拿下送审治罪。 皇帝如此表现,也是近来压力挺大。 左羽林大将军程咬金、右龙武大将军樊兴等赶紧在一旁为张士贵求情, “将军之职,为国爪牙;使之执杖,已不足以后世效法,何况只以杖打的轻就送审治罪。” 诸将劝说下,李世民才让放了张士贵。 “臣谢陛下宽恕,臣请求率兵入河西将契苾叛部拦截,将契苾何力擒归,以将功赎罪!” 李世民摇头,“朕绝不相信契苾何力会叛逃,朕更相信武怀玉送来的奏章,契苾部有部份人要叛逃,他们裹挟了契苾部族,也挟持了契苾何力。” “武怀玉已经派刘德敏和郭孝恪去拦截契苾部了,朕相信他们能行,” 张士贵又道,“那臣请前往西域效力,协助武相平定步真与阿悉结部叛乱。” 皇帝仍是摇头。 “长安去西域碎叶,万里之遥,等你率兵到达,太晚了。朕还是相信武怀玉的,西域就交给他吧,” 皇帝想了想, “你随李绩去漠南,召东突厥思摩、社尔他们部落兵马,于碛南防御,若薛延陀敢越过大漠南下, 那便将他们歼灭。” 皇帝没有点程咬金、樊兴这两员刚在西域立下大功的北衙大将,而是点了刚才还要拉下去审问治罪的张士贵, 又以刚拜为兵部尚书,但人还在并州的李绩为主。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8章 武司徒 宫廷夜宴通宵达旦。 皇帝站在宫楼上,冷风扑面,让昏沉的他也清醒了许多。 曾经他被颉利可汗大军压境,饮马渭河,他被迫签订城下之盟,白马为誓,那可是他刚刚登基之时,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然而时过境迁,再回首,却发现当年的耻辱一直在激励着他前行。 如今东西突厥皆已臣服于大唐,可汗叶护们或主动内附,或被生擒活捉押来长安,他们在自己的宫宴上跳舞摔跤,高昌王子吐谷浑国王还有曾经的岭南之王,都在他的宫廷上弹唱吟诗助兴。 殿上有人趁兴劝皇帝泰山封禅,李世民也是大为意动。 早在灭东突厥后,就不断有大臣劝封禅泰山,但被魏征等谏止了。 冷风一吹, 李世民恢复了清醒。 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 从贞观五年起,朝廷年年有大臣提议皇帝封泰山,但却一直没能决定。 每世之隆,则封禅达焉。 对于李世民来说,大唐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长安城都金吾不禁了。 东至契丹室韦,西至吐谷浑、高昌各国,皆臣属焉,而有轻中夏之志的强大东突厥汗国,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李靖武怀玉李靖苏定方他们一举覆灭,现在西突厥桀骜不驯的咄陆可汗、贺鲁叶护等也都被擒送长安, 诸部臣服内附。 此时封禅,可以说时机已经成熟了,自己在功劳、仁德、治国成果、外夷宾服、农业丰收、祥瑞出现等各方面,都符合了封禅的标准了。 刚刚大臣们提议封禅,李世民是真心动了,也觉得自己有这资格了。 可侍中魏征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李世民走出了大殿,来到外面吹冷风。 他说前朝隋炀帝大业中,天下户口八百九十万户,人口近五千万。而如今贞观十四年,朝廷户籍人口多少?官方户籍是三百八十五万户,虽然比起武德初天下二百万户,增加了近一倍, 另外还有许多羁縻府州的内附蕃胡等没统计进来, 但,如今官方户数,仍还不到隋大业中的一半。 而曾经拥有近九百万户,五千万口的大隋朝,二世而亡了。 魏征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当头冷水,立马让本还有些飘飘然的李世民清醒了。 皇帝站在宫楼上吹冷风, 现在的大唐,军力虽强,但国力仍尚未恢复,百姓也还没休养生息完全恢复,说到底百姓日子也还不够富足,朝廷储备也不够富足, 而大唐外部环境也并不是就安全了, 漠北还有薛延陀桀骜不驯,辽东也还有高句丽野心勃勃,就连雪域的吐蕃,虽然上次败了,但仍不服气。 贞观朝虽朝气勃勃,万物竞发,但论国力,确实还不如大业中期,也不如开皇朝。 魏征倒不是故意要反对封禅, 武怀玉率军擒西突厥咄陆可汗,又俘叛乱的贺鲁叶护,灭高昌国,可以说让大唐威加西域, 但此时又有消息传到长安,十年前内附大唐,东迁安置于凉州的契苾部正叛投漠北薛延陀,还有消息说契苾何力带头反的。 又有消息说北庭小可汗阿史那步真突袭可汗弥射,他这次突然出兵,是还联合了碎叶的阿悉结两部,这两部可是有兵十余万众。 步真和阿悉结部的叛乱,无疑让西域的局势变的复杂起来,甚至有可能崩盘。 而还有消息,说漠北的薛延陀可汗夷男,派出了他的长子,小可汗突利失可汗曳莽率兵南下,塞北边境也可能发生大战。 这种时候,封禅泰山,明显就不合时宜。 魏征给了个建议,提出先商议封禅的有关细节,安排封禅使,负责具体的牵头、组织工作,等到两年后,也就是贞观十六年春,再正式封禅泰山, 这样时间充裕,各种准备也能做好,而且眼下也有余力专注眼前的这些麻烦。 “魏征的建议不错,就贞观十六年二月封禅泰山,” 李世民望着夜幕下的长安城,不少坊区仍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灯光最亮的是东城的平康坊,那里夜晚最为热闹,最近平康坊又新到了许多西域的胡姬,吸引许多人前往。 “就让太常卿韦挺为封禅使吧。” 皇帝左右站着的是左仆射房玄龄和中书令马周,这两位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他们是向来支持泰山封禅的,这不仅仅是满足君主的荣耀, 封禅对于随行大臣们来说,也是无上荣光,足以浓重载入史册的, 能够有资格封禅的皇帝,几十年上百年才能一遇,所以对封禅,臣子们其实比皇帝还更上心热衷,否则贞观五年起,也不会年年有许多大臣上书请封禅了。 当年汉武帝首次封禅时,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本在随行人员中,可后来因病没去成,以至于发愤且卒,甚至在病床上握着司马迁的手悲愤哀叹,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 说完就死了。 房玄龄和马周,都希望能够陪着皇帝封禅泰山,这是大唐贞观的荣光,是贞观天子的荣光,也是他们这些贞观宰相的荣光。 “御史大夫张亮奏报,说御史台接到不少检举武怀玉的信,说武怀玉破突厥北庭和高昌时,曾私自掠夺大量财物,而他手下的将士,上行下效,竞相偷盗,私藏战利品,武怀玉不能制止。 还有人弹劾,武怀玉找到了高昌王麹文泰的地下迷宫宝藏,将价值百万贯的财宝私吞。 还有人弹劾武怀玉收受焉耆王和龟兹王的贿赂, 甚至是私藏了高昌王妃和焉耆公主。” “众多弹章,都要求治武怀玉的罪,治西征将领的罪。” 马周直言,“陛下,欲谷设反叛,高昌王昏馈,陛下令武怀玉挂帅,统兵西竹。武怀玉率一万六千骑先入西域,七千里长途行军,深入敌腹,一举擒俘欲谷设,又灭高昌国, 可如今程咬金等西征将士刚回朝不久,主帅武怀玉还仍为国镇守西域,此时却要调查甚至治罪他们, 只怕天下人怀疑陛下只知记录其错而遗忘其功劳也,” 马周并没有因为武怀玉是他妻弟就回避此事,也没有因程咬金是妻弟的丈人而不站出来。 他深深一躬, “陛下,臣闻命将出师,主于克敌,苛能克敌,可贪可赏。若其败绩,虽廉可诛。 是以汉之李广利、陈汤,晋之王浚,隋之韩擒虎,皆负罪遣,人主以其有功,咸受封赏也。” “由此看来,将帅等武臣,廉正谨慎的属少数,贪婪不检点的居多。所以黄石公的军势中说,用将,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急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 希望陛下能够记住他们微小的功劳,忘记其大的过错,使他们能够依然供陛下驱使,为国杀敌戍边。” 面对皇帝拿出来的一众御史弹劾武怀玉等西征将士们一事, 马周并没有去为武怀玉他们辩解什么没有抢掠钱财,私分战利品,霸占高昌王妃,私吞高昌地下迷宫宝藏等一系列的罪名, 而是换了一个角度, 马周就按武怀玉有罪论来说,武怀玉他们西征立下大功,就算真有那些事情,那么皇帝也不该追究。 因为他们立下了足够大的军功。 李世民吹着风,没马上开口。 这时房玄龄也站出来,他则是又换了一个角度,说的却是武怀玉人品向来好,统兵多年,立功无数,从没有听说过他有带兵抢掠,私吞财物,甚至是霸占妇女等行为, 而有人检举武怀玉私分战利品等事,房玄龄说他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因为武怀玉分的光明正大,他是西征行营大总管,确实以行营名义把缴获的不少财物等分赏将士们了,但详细的分赏都登记在册,并把册子抄录了一份送到兵部和政事堂。 行营缴获了多少财物,怎么分赏的,一项项都记录清清楚楚,然后上报朝廷。 “陛下,武怀玉此次西征,立下大功,将士们七千里奔袭,也是非常辛苦卖命,战后,武怀玉维持了很好的军纪,维护了我大唐的威信, 功成后,给将士们分赏些钱帛,也并非过错。” “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从前秦穆公给盗马的野人喝酒,楚庄王赦免因调戏宫姬被扯断帽缨的大臣,最后都得到加倍的回报,难道陛下高于尧、舜,却赶不上秦穆公和楚庄王二人吗? 陛下若要召武相回朝,让一位三公、宰相,刚西征立下大功的大功臣,当堂对质男女私情, 就算情况属实,则到的也很轻微,不属实则失去的更严重。” 马周也再次进言, “臣听闻焉耆王将一对美貌双生公主送给武相,还有许多黄金和瑟瑟、银钱,但价值上万贯的钱财,武相却分文未动,全都让张监带回长安,献给天子, 包括那对美丽的焉耆公主。 臣想问,武相连那对年轻美貌的焉耆公主都没接纳,又岂会霸占什么高昌王妃?” “他万贯礼物都不肯收,又岂会费尽抢掠财物,私吞宝藏?” “你们说的对,”李世民对两位心腹大声赞扬。 次日,皇帝便将那些弹章都留中不发了。 魏征听闻此事, 早朝时向皇帝直言进谏, “陛下,在朝群臣,当枢机之寄者,虽委以重任,但对他们的信任却还不够,所以人或自疑,心怀苛且。 陛下宽于大事,急于小罪,临时责怒,未免爱憎。 若任以大官,求其细过,刀笔之吏,顺旨成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也。 如此以往,只会导致君臣只求免于灾祸,必然矫饰虚伪成为风气也。” 魏征虽然一句武怀玉都没提,一句西征将士都没说, 但殿上大臣们却都知道魏征话里说的都是最近许多人弹劾武怀玉和西征将士的事。 武怀玉他们带兵西征,打下了如此漂亮的一仗,为大唐开拓几千里西域疆域,还新置两个正州。 这样大的功绩,现在这么多人却开始在深究他们的罪行,甚至有人没有证据也乱弹劾,岂有此理? 皇帝连连点头,称赞他说的很有道理。 次日, 皇帝旨意传到政事堂,长孙无忌晋太尉,武怀玉晋司徒, 尚书左仆射晋司空。 三公拜满。 然后黄门侍郎刘洎加参预政事衔拜相,中书侍郎岑文本专典机密,也入政事堂。 免去武怀玉兵部尚书之职,召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入朝任兵部尚书。 杨师道再任吏部尚书。 御史大夫张亮,加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 武怀玉仍保留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衔。 这样一来, 三公是太尉长孙无忌、司徒武怀玉、司空房玄龄。 政事堂宰相,则是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高士廉,中书令马周、侍中魏征, 以及黄门侍郎参预政事刘洎,中书侍郎专典机密岑文本, 御史大夫参预政事张亮,特进、参预政事萧瑀, 再加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武怀玉, 宰相一共九人, 武怀玉出使在外,镇守西域、河西。 六部尚书,不论是吏部杨师道驸马,还是兵部李绩,又或是礼部许敬宗,民部唐俭,刑部李大亮和工部段纶, 却都没有入政事堂加衔拜相。 国舅长孙无忌虽晋三公之首的太尉,但并没被召回中枢,他仍还在洛阳当洛州都督。 漠北薛延陀兵马异动, 河西凉州契苾部八千帐叛逃, 西域阿悉结部又与步真作乱, 长安城的百姓小民们虽然还感受不到这些数千里之外的动乱,但皇帝李世民却不得不认真面对, 皇帝在北苑亲自检校整训北衙禁军,见到北衙禁军多有队列不整齐,恼怒之下命大将军张士贵杖打带兵的中郎将等, 又恼怒张士贵杖打的太轻,喝令拿下送审治罪。 皇帝如此表现,也是近来压力挺大。 左羽林大将军程咬金、右龙武大将军樊兴等赶紧在一旁为张士贵求情, “将军之职,为国爪牙;使之执杖,已不足以后世效法,何况只以杖打的轻就送审治罪。” 诸将劝说下,李世民才让放了张士贵。 “臣谢陛下宽恕,臣请求率兵入河西将契苾叛部拦截,将契苾何力擒归,以将功赎罪!” 李世民摇头,“朕绝不相信契苾何力会叛逃,朕更相信武怀玉送来的奏章,契苾部有部份人要叛逃,他们裹挟了契苾部族,也挟持了契苾何力。” “武怀玉已经派刘德敏和郭孝恪去拦截契苾部了,朕相信他们能行,” 张士贵又道,“那臣请前往西域效力,协助武相平定步真与阿悉结部叛乱。” 皇帝仍是摇头。 “长安去西域碎叶,万里之遥,等你率兵到达,太晚了。朕还是相信武怀玉的,西域就交给他吧,” 皇帝想了想, “你随李绩去漠南,召东突厥思摩、社尔他们部落兵马,于碛南防御,若薛延陀敢越过大漠南下, 那便将他们歼灭。” 皇帝没有点程咬金、樊兴这两员刚在西域立下大功的北衙大将,而是点了刚才还要拉下去审问治罪的张士贵, 又以刚拜为兵部尚书,但人还在并州的李绩为主。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9章 你怕了吗 重走西征路,这次行军比上次更加顺利。 不但不用担心突厥部落的袭击,反而得到沿途部落的热情招待,武怀玉每次都只象征性的收下一只羊,他会向牧民们购买一些牛羊或是奶制品,用西州高昌新铸的吉利银钱,或是开元通宝铜钱, 也可以按牧民需求的用盐、茶交换。 一路行军,倒相当于是一路巡视抚慰诸蕃部落,顺便跟他们做点交易,因为军纪严明,甚至交易时还让些利给他们,这让牧民们觉得这支天可汗的兵马,格外的好, 军队离开时,他们还依依不舍,颇有点军民鱼水情的味道,甚至不少部落的年轻牧民子弟,纷纷请求随军效力,都让人难以拒绝, 于是最后只好每个部落,挑选一些年轻健壮,擅长骑射的子弟加入。 武怀玉点头,“嗯,确实如此,” 从西州高昌城出发,过天山城、交河城,再经白杨山口,到庭州门户轮台镇,往西继续一路前行,张堡守捉、乌宰守捉、清海镇, 胡禄屋部做为当初随密点室西征的十大部落,却也一直传承着,地位没怎么变过。 “我还是那句话,胡禄屋会一直忠心大唐,朝廷打哪我们打哪,武相要征讨阿悉结,我胡禄屋仍愿意打头阵!” 总之阿悉结部因为实力太强,首领野心又大,故而左右着南庭,现在的继往绝可汗薄布,其实根本号令不动他们。 这真要开打,那可就了不得了。 阙啜连连说好。 如今重回胡禄屋故地,对这里可还满意?” 阙啜最近也是头发又白了不少,自可汗浮图城下兵败后,他也是一直忐忑不安,如履薄冰。 对比中原王朝,这个设,就相当于宗室藩王诸侯,甚至权力更大。 这个初冬,驻守的守捉郎们仍在忙着开荒、修渠。 再往西,就出了庭州界,进入了盐泊都督府界,安西军在几条河渡口建立起了叶河守捉、黑水守捉、东林守捉、西林守捉, 这四个守捉各驻军一千,由庭州的轮台镇静塞军代统。 步真和弥射能当大汗小汗,也是因为他们是密点室五世孙。 阙啜虽然早清楚武怀玉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这次他带兵前往,大概率是要动步真,但真听到他的决定,阙啜还是很受冲击的, “步真说弥射谋反,你怎么看?”武怀玉又问。 武怀玉笑着让阙啜带些子弟随行观战便可,无需胡禄部出兵,更不需要他们为前锋。 胡禄屋的阙啜亲自赶来,他们提前帮唐军清理了行军的道路,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在一些草长的地方,还带头割草开了一条大道。 “听说,这次步真突袭北庭,阿悉结部出兵支持了?”阙啜问。 “哈哈哈,有这个心就好,不过区区阿悉结部,本相还没放在眼中,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的,我带的人已经足够了。” “你对西厢阿悉结部的泥熟俟斤和阙俟斤有多了解?”武怀玉似不经意间提起。 “哈哈哈,”武怀玉大笑,“十几万骑?不过是十几万牧民罢了, 大唐有这个实力。 “那武相打算怎么处置阿悉结部?”阙啜提醒武怀玉,“他们实力很强,两部联兵,能集结十几万骑。” 当年伊利可汗土门率主力东征柔然,其弟室点室留守金山一带游牧,向南臣服高昌。 死了起码得有一千多,另外还被唐军俘虏了近万人,现在那些人被武怀玉判处一年劳役,还有各地筑城修烽燧建驿站开荒垦田修水渠呢, 处木昆遭此打击,可谓元气大伤,武怀玉最后没深究律啜的罪行,只是让他们迁移到北面大漠州故地。 对大唐来说,胡禄屋之前背叛的行为有罪,但武怀玉对待处木昆很严厉,对待胡禄屋却网开了一面,并不是循私,只不过是一种策略。 所以东西突厥汗国汗位争来夺去,真正有资格争夺的都是土门可汗和密点室可汗的子孙。 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这也透露着武怀玉对西突厥的都护监管力度更严,对西突厥的事务会管的更多。 不过在西突厥,他虽也是阿史那王族的,但十部首领后人,跟密点室的子孙,是没法相比的, “请让我打头阵!”阙啜再次请战。 “阙啜你虽被贺鲁他们一时迷惑,但能及时醒悟,还是非常了不得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要展望未来。 阙啜以往也是德高望众,故而被尊称为伟大荣耀的大首领,他本名阿史那利伽。 阿史那步真以前是东厢四大叶护之一,如今是小可汗, 他带兵袭击可汗弥射,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就是部落内部的事情,朝廷顶多派人调停一下,不会真的参与其中,更不会直接出兵。 假如,阿悉结真的也被武怀玉击败,那以后西突厥岂不是再无人能抗拒的了大唐? 心寒胆颤。 对这种人,必须坚决打击,我胡禄屋部虽不强,但也愿意尽召部落男儿,为武相前锋,我虽老迈,也愿意打头阵,亲自为武相擒下步真, 也是为先前犯的错,将功赎罪!” 阙啜想了想,“阿悉结部是西厢五弩失毕部中最强的部落,分成两部,由泥孰俟斤和阙俟斤统领,两部加起来控弦之兵能集结十几万, 阿悉结部实力强,两位俟斤也是野心勃勃·····”阙啜简单的说了下阿悉结部的情况,包括当初他们如何反叛咥力失可汗,如何支持外人欲谷设, 他们不仅最终没能保住这片地盘,而且在浮图城被唐军俘斩不少,又被武怀义带兵扫荡了这边部落老家一遍,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 做为突厥本部,阙啜也是阿史那家族的人,阙啜只是其头衔,啜是一部之长,西厢五弩失毕首领叫俟斤,东厢五咄陆部首领叫啜。 “怎么,阙啜怕了?” 他不和稀泥,直接出兵,更说明他没把步真放眼里。 此时武怀玉再经过盐泊州, 胡禄屋已经完成了迁移,各部落划分好了草场,开心的在这片肥美的地盘放牧,开始在割草准备过冬了。 律啜也不敢再有任何意见,老老实实的传令各部落北迁, 他们不迁也不行,不说打不过唐人,甚至都不需要唐人出手,武怀玉只要允许胡禄屋部来攻,那此时的处木昆绝对打不过胡禄屋,就算打的过也是两败俱伤,到时唐军再出手,他们怎么办? 律啜一夜彻底白头,只得仰天流泪,默默的带着部落迁移了。 在盐泊州内的四个唐军守捉堡附近,已经都是胡禄屋部的部落牧民,处木昆部此前在律啜的带领下,在错误的道路上走远了, 各个守捉堡还没完善,还要继续修建,另外还要修建完善烽燧体系,那些烽墩几十里一个,得抓紧建好,建成后还要开始征发地方的百姓和蕃胡轮流上烽当值, 这个烽燧体系完善后,对于安西军镇守这几千里广袤之地,是非常有帮助的。 “我们胡禄屋心中一直铭记着天可汗和武平章的大恩大德,这段时间我们各部抽调精壮,帮助修起了叶河、黑水、东林、西林四座守捉城堡,每隔三十里修了一座烽燧,每隔六十里修了一座驿站, 双筹备了水桶水袋狼粪牛羊粪等物资,还安排部落男丁轮流到烽燧上守烽······” “对于步真袭击北庭之事,你怎么看?”武怀玉捧着奶茶又问。 对武怀玉率军经过,守捉使带着军官们都请求随同前往,但武怀玉拒绝了,打步真,要不了那么多兵。 阙啜没有犹豫,站起来直言,“阿史那步真就是个卑鄙阴险的小人,是个乱臣贼子,他就是狼子野心,想要篡夺北庭兴昔亡汗位, 对于这种人,绝不可信。 “有阙啜这般明是非,又忠心的人在,西域何愁不能定太平?此次本相亲自领兵前往北庭,就是要秉持正义, 步真的行为已经背弃誓言,并违反大唐律法,朝廷和我都绝不会姑息纵容,” 胡禄屋部这段时间的表现,武怀玉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这一走, 那边胡禄屋部已经早就迫不及待的先一步南迁来了,就等他们腾地方。 我们胡禄屋部做为西突厥十箭部落之一,也是东厢五咄陆部之一,我们坚持反对步真这种行径,他背弃了当初武相与大家在高昌城所结盟立下的誓言, 阙啜心头巨震,本以为武怀玉出兵是要收拾步真,想不到,这是要冲着阿悉结部去的啊。 “步真与弥射皆是密点室五世孙,本是同族兄弟,但早年就曾起过争斗,步真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野心又大,不瞒武相,先前贺鲁谋反,就曾拉拢步真,步真当时在高昌城走不开,但却也暗里跟贺鲁书信往来,他也多少是参与其中的,” 十部的啜和俟斤,跟东突厥的设差不多,就是别部典兵者。 距离当年密点室统十部西征,其实才八十五年, 阙啜也没想过自己要争汗位,他要争也难以服众,这也是为何当初阿史那社尔、欲谷设他们这东突厥的设,兵败跑到西域来,结果却还能先后称汗,甚至得到大半西突厥部落的支持原因,他们是土门可汗嫡系后人,社尔是处罗可汗儿子,欲谷设是颉利可汗儿子,大汗的儿子,身份自然尊贵。 后来土门灭亡柔然,称雄漠南漠北,莫贺咄叶护密点室则率领十大首领,有兵十万众,平定西域诸胡国,自称可汗,号十姓部落,世统其众。 胡禄屋阙啜的这番表态,让武怀玉频频点头,非常满意。 唐军经过, 又准备了许多牛羊奶酪等, 阙啜和胡禄屋部都很感激大唐,尤其是感激武相公,特别是阙啜一时糊涂,被亲家贺鲁拉着八部联盟反唐,结果却被一击即溃后,武相却并没有太过深究,甚至仍把处木昆的地盘,换给了他们。 现在大唐刚在西域立足,还不能四面树敌全面开战,只能是边打边拉。 武怀玉西征军经过,这四个守捉城堡,都已经在驻军和当地城傍胡儿的努力下建成了, 城堡都不算大,但却也算坚固,驻军一千,足以镇守一方。 阙啜知道武怀玉带了多少人,三千安西步军,两千骑军,然后三千城傍部落子弟,这沿途又有一些部落子弟自愿随征,满打满算,都没一万。 而阿悉结部可是有十几万帐啊,能集结十余万骑。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69章 你怕了吗 重走西征路,这次行军比上次更加顺利。 不但不用担心突厥部落的袭击,反而得到沿途部落的热情招待,武怀玉每次都只象征性的收下一只羊,他会向牧民们购买一些牛羊或是奶制品,用西州高昌新铸的吉利银钱,或是开元通宝铜钱, 也可以按牧民需求的用盐、茶交换。 一路行军,倒相当于是一路巡视抚慰诸蕃部落,顺便跟他们做点交易,因为军纪严明,甚至交易时还让些利给他们,这让牧民们觉得这支天可汗的兵马,格外的好, 军队离开时,他们还依依不舍,颇有点军民鱼水情的味道,甚至不少部落的年轻牧民子弟,纷纷请求随军效力,都让人难以拒绝, 于是最后只好每个部落,挑选一些年轻健壮,擅长骑射的子弟加入。 武怀玉点头,“嗯,确实如此,” 从西州高昌城出发,过天山城、交河城,再经白杨山口,到庭州门户轮台镇,往西继续一路前行,张堡守捉、乌宰守捉、清海镇, 胡禄屋部做为当初随密点室西征的十大部落,却也一直传承着,地位没怎么变过。 “我还是那句话,胡禄屋会一直忠心大唐,朝廷打哪我们打哪,武相要征讨阿悉结,我胡禄屋仍愿意打头阵!” 总之阿悉结部因为实力太强,首领野心又大,故而左右着南庭,现在的继往绝可汗薄布,其实根本号令不动他们。 这真要开打,那可就了不得了。 阙啜连连说好。 如今重回胡禄屋故地,对这里可还满意?” 阙啜最近也是头发又白了不少,自可汗浮图城下兵败后,他也是一直忐忑不安,如履薄冰。 对比中原王朝,这个设,就相当于宗室藩王诸侯,甚至权力更大。 这个初冬,驻守的守捉郎们仍在忙着开荒、修渠。 再往西,就出了庭州界,进入了盐泊都督府界,安西军在几条河渡口建立起了叶河守捉、黑水守捉、东林守捉、西林守捉, 这四个守捉各驻军一千,由庭州的轮台镇静塞军代统。 步真和弥射能当大汗小汗,也是因为他们是密点室五世孙。 阙啜虽然早清楚武怀玉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这次他带兵前往,大概率是要动步真,但真听到他的决定,阙啜还是很受冲击的, “步真说弥射谋反,你怎么看?”武怀玉又问。 武怀玉笑着让阙啜带些子弟随行观战便可,无需胡禄部出兵,更不需要他们为前锋。 胡禄屋的阙啜亲自赶来,他们提前帮唐军清理了行军的道路,遇水搭桥,逢山开路,在一些草长的地方,还带头割草开了一条大道。 “听说,这次步真突袭北庭,阿悉结部出兵支持了?”阙啜问。 “哈哈哈,有这个心就好,不过区区阿悉结部,本相还没放在眼中,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的,我带的人已经足够了。” “你对西厢阿悉结部的泥熟俟斤和阙俟斤有多了解?”武怀玉似不经意间提起。 “哈哈哈,”武怀玉大笑,“十几万骑?不过是十几万牧民罢了, 大唐有这个实力。 “那武相打算怎么处置阿悉结部?”阙啜提醒武怀玉,“他们实力很强,两部联兵,能集结十几万骑。” 当年伊利可汗土门率主力东征柔然,其弟室点室留守金山一带游牧,向南臣服高昌。 死了起码得有一千多,另外还被唐军俘虏了近万人,现在那些人被武怀玉判处一年劳役,还有各地筑城修烽燧建驿站开荒垦田修水渠呢, 处木昆遭此打击,可谓元气大伤,武怀玉最后没深究律啜的罪行,只是让他们迁移到北面大漠州故地。 对大唐来说,胡禄屋之前背叛的行为有罪,但武怀玉对待处木昆很严厉,对待胡禄屋却网开了一面,并不是循私,只不过是一种策略。 所以东西突厥汗国汗位争来夺去,真正有资格争夺的都是土门可汗和密点室可汗的子孙。 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这也透露着武怀玉对西突厥的都护监管力度更严,对西突厥的事务会管的更多。 不过在西突厥,他虽也是阿史那王族的,但十部首领后人,跟密点室的子孙,是没法相比的, “请让我打头阵!”阙啜再次请战。 “阙啜你虽被贺鲁他们一时迷惑,但能及时醒悟,还是非常了不得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要展望未来。 阙啜以往也是德高望众,故而被尊称为伟大荣耀的大首领,他本名阿史那利伽。 阿史那步真以前是东厢四大叶护之一,如今是小可汗, 他带兵袭击可汗弥射,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就是部落内部的事情,朝廷顶多派人调停一下,不会真的参与其中,更不会直接出兵。 假如,阿悉结真的也被武怀玉击败,那以后西突厥岂不是再无人能抗拒的了大唐? 心寒胆颤。 对这种人,必须坚决打击,我胡禄屋部虽不强,但也愿意尽召部落男儿,为武相前锋,我虽老迈,也愿意打头阵,亲自为武相擒下步真, 也是为先前犯的错,将功赎罪!” 阙啜想了想,“阿悉结部是西厢五弩失毕部中最强的部落,分成两部,由泥孰俟斤和阙俟斤统领,两部加起来控弦之兵能集结十几万, 阿悉结部实力强,两位俟斤也是野心勃勃·····”阙啜简单的说了下阿悉结部的情况,包括当初他们如何反叛咥力失可汗,如何支持外人欲谷设, 他们不仅最终没能保住这片地盘,而且在浮图城被唐军俘斩不少,又被武怀义带兵扫荡了这边部落老家一遍,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失惨重。 做为突厥本部,阙啜也是阿史那家族的人,阙啜只是其头衔,啜是一部之长,西厢五弩失毕首领叫俟斤,东厢五咄陆部首领叫啜。 “怎么,阙啜怕了?” 他不和稀泥,直接出兵,更说明他没把步真放眼里。 此时武怀玉再经过盐泊州, 胡禄屋已经完成了迁移,各部落划分好了草场,开心的在这片肥美的地盘放牧,开始在割草准备过冬了。 律啜也不敢再有任何意见,老老实实的传令各部落北迁, 他们不迁也不行,不说打不过唐人,甚至都不需要唐人出手,武怀玉只要允许胡禄屋部来攻,那此时的处木昆绝对打不过胡禄屋,就算打的过也是两败俱伤,到时唐军再出手,他们怎么办? 律啜一夜彻底白头,只得仰天流泪,默默的带着部落迁移了。 在盐泊州内的四个唐军守捉堡附近,已经都是胡禄屋部的部落牧民,处木昆部此前在律啜的带领下,在错误的道路上走远了, 各个守捉堡还没完善,还要继续修建,另外还要修建完善烽燧体系,那些烽墩几十里一个,得抓紧建好,建成后还要开始征发地方的百姓和蕃胡轮流上烽当值, 这个烽燧体系完善后,对于安西军镇守这几千里广袤之地,是非常有帮助的。 “我们胡禄屋心中一直铭记着天可汗和武平章的大恩大德,这段时间我们各部抽调精壮,帮助修起了叶河、黑水、东林、西林四座守捉城堡,每隔三十里修了一座烽燧,每隔六十里修了一座驿站, 双筹备了水桶水袋狼粪牛羊粪等物资,还安排部落男丁轮流到烽燧上守烽······” “对于步真袭击北庭之事,你怎么看?”武怀玉捧着奶茶又问。 对武怀玉率军经过,守捉使带着军官们都请求随同前往,但武怀玉拒绝了,打步真,要不了那么多兵。 阙啜没有犹豫,站起来直言,“阿史那步真就是个卑鄙阴险的小人,是个乱臣贼子,他就是狼子野心,想要篡夺北庭兴昔亡汗位, 对于这种人,绝不可信。 “有阙啜这般明是非,又忠心的人在,西域何愁不能定太平?此次本相亲自领兵前往北庭,就是要秉持正义, 步真的行为已经背弃誓言,并违反大唐律法,朝廷和我都绝不会姑息纵容,” 胡禄屋部这段时间的表现,武怀玉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这一走, 那边胡禄屋部已经早就迫不及待的先一步南迁来了,就等他们腾地方。 我们胡禄屋部做为西突厥十箭部落之一,也是东厢五咄陆部之一,我们坚持反对步真这种行径,他背弃了当初武相与大家在高昌城所结盟立下的誓言, 阙啜心头巨震,本以为武怀玉出兵是要收拾步真,想不到,这是要冲着阿悉结部去的啊。 “步真与弥射皆是密点室五世孙,本是同族兄弟,但早年就曾起过争斗,步真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野心又大,不瞒武相,先前贺鲁谋反,就曾拉拢步真,步真当时在高昌城走不开,但却也暗里跟贺鲁书信往来,他也多少是参与其中的,” 十部的啜和俟斤,跟东突厥的设差不多,就是别部典兵者。 距离当年密点室统十部西征,其实才八十五年, 阙啜也没想过自己要争汗位,他要争也难以服众,这也是为何当初阿史那社尔、欲谷设他们这东突厥的设,兵败跑到西域来,结果却还能先后称汗,甚至得到大半西突厥部落的支持原因,他们是土门可汗嫡系后人,社尔是处罗可汗儿子,欲谷设是颉利可汗儿子,大汗的儿子,身份自然尊贵。 后来土门灭亡柔然,称雄漠南漠北,莫贺咄叶护密点室则率领十大首领,有兵十万众,平定西域诸胡国,自称可汗,号十姓部落,世统其众。 胡禄屋阙啜的这番表态,让武怀玉频频点头,非常满意。 唐军经过, 又准备了许多牛羊奶酪等, 阙啜和胡禄屋部都很感激大唐,尤其是感激武相公,特别是阙啜一时糊涂,被亲家贺鲁拉着八部联盟反唐,结果却被一击即溃后,武相却并没有太过深究,甚至仍把处木昆的地盘,换给了他们。 现在大唐刚在西域立足,还不能四面树敌全面开战,只能是边打边拉。 武怀玉西征军经过,这四个守捉城堡,都已经在驻军和当地城傍胡儿的努力下建成了, 城堡都不算大,但却也算坚固,驻军一千,足以镇守一方。 阙啜知道武怀玉带了多少人,三千安西步军,两千骑军,然后三千城傍部落子弟,这沿途又有一些部落子弟自愿随征,满打满算,都没一万。 而阿悉结部可是有十几万帐啊,能集结十余万骑。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70章 大胆安禄山 车岭下,思浑川前。 弓月城经过数月的修葺,更加高大坚固,在弓月城北还建了一座卫堡,外城又扩建了子城, 连市场都扩建了。 安禄山巡视一遍城防军营后,回来享用早餐。 他的早餐是清炖羊肉,义父走前让他注意饮食,不要再胖下去了,已经三百来斤了,再胖下去骑不了马,还会有各种疾病伴生。 安禄山倒也听劝,现在一天由五餐改三餐,量也减了好多。 阿史那步真胆敢靠近弓月城三十里内,那就出城干他娘的,咱弓月城是大唐的弓月城,也是安西都护府的弓月军镇, 校尉是他心腹,从塞北一路跟来,追随多年,所以说话也较直接,“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你怎么就确定步真拿的出一万两黄金,又如何确定事后他会守信给这一万两黄金? 是弥射自己不小心,其手下护卫不力。咱们可是没把他交出去,接纳他在弓月城中避祸,但他被刺杀,我们也没办法啊。” 安禄山捞起一块带骨羊肉,狠嚼起来,这几个月的节食减肥,可是让他够呛,倍受折磨,总觉得饿的心慌。 “将军,咱们其实也可以这样啊,我们不需要把弥射交出去,只需要略施小计,让步真的人有机会在弓月城中杀了弥射, 事后咱们就说是城中有步真的刺客潜伏,刺杀了弥射。 “一个弥射,换一万两黄金,外加三千匹马,这弥射是真值钱,这买卖也很划算啊。”亲兵校尉很心动。 他们将弓月城四面围住,却不敢靠近弓月城。 可安禄山仍没理会。 “将军。” 一万两啊,你也说了,这是很大一笔钱,咱拿了这钱会没人知道? 这金子烫手啊,你不怕事后朝廷追究治罪,这么多金子,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吧?” 连来通传的这位亲兵都是一脸心动, 两骆驼的黄金啊,一万两,折成铜钱那是八万贯,八千万个铜钱,让人数,都得数的手抽筋,反正亲兵是没见过那么多铜钱,也没见过那么多黄金。 “我听说,当年前朝时,西域有个大汗叫处罗可汗,治国无道臣民多叛。隋炀帝西巡,召处罗可汗于河西会见,处罗不至,炀帝大怒,用裴矩计,诱达头可汗孙射匮出兵袭处罗可汗,处罗可汗败逃高昌,杨广让其母向氏前往说服处罗入朝, 你说咱们就敢伸手拿这万两黄金?” 他没考虑过多吃点素,吃素?他既不是和尚,又不是牛羊,为何要吃草? “步真又要送我什么?” 安禄山狼吞虎咽吃掉一大块肉,扔掉骨头,又捞起一大块,清炖的没有烤的香,但义父让他吃清淡点,他觉得清炖羊肉就挺清淡的。 步真派人来见弓月城镇守使安禄山,最初开口是送安禄山三百两黄金,加三百匹马,外加三百匹骆驼,另外送三百个奴隶。 “我们既没把弥射交给步真,也没把他赶出弓月城,他最后被刺杀潜入杀死,也怪不得我们是吧,” 可安禄山也提醒了他,这次确实不一样。 “一万两黄金,这个步真还真是舍得,也真有钱。” 这位亲兵把一桩陈年旧事倒也说的挺曲折起伏, “朝廷真就听东突厥的处死了处罗可汗?” “没有直接处死,”校尉道,“当时朝廷上下觉得大唐若听东突厥的处死处罗,怎么都说不过去,可又迫于东突厥的威胁,最后只好派了个小吏,找了个由头把处罗可汗带到了一处衙门, 处罗一进去,那里面却正是东突厥的使者和部下,处罗可汗被东突厥人杀死。” 安禄山直接让亲兵把来人打了出去,并让他带句话给步真,步真的兵敢出现在大小弓月城三十里以内,就视为对大唐弓月镇的进攻,视为对大唐的进攻,到时后果自负。 这件事情,大唐不想脏自己手,但当时又得罪不起东突厥,于是把处罗骗出来,交给了东突厥。 “你个狗日的倒是会算计,你就真想拿那一万两黄金?” “可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这次条件加码了,直接是三千两黄金,外加三千匹马。 后来焉耆王也给我义父送礼,同样是许多黄金银钱和玉石,甚至还有两美丽的双生公主。 步真的兵追击而至, 这话带回去后, “是我不该起贪心。” 他送安禄山这么多东西,只希望安禄山把弥射交给他就行。 步真把兵后撤了三十里, 安禄山停下嘴, 他们弓月镇的唐军守兵,总共三千人,这一人都能分到两万六千多个铜钱,以西域这边的马价,能买三十匹马。 安禄山呵呵笑了几声,“弥射是北庭可汗兼昆陵都护,他是我大唐圣人册封的,还有个和顺王爵,你让我把他交出去,事后朝廷追究,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你个狗日的,一点脑子没有。” 校尉又提了个建议,“既然步真的黄金不能拿,那要不咱取了他首级赚个功劳?我看弓月附近的步真人马也不多,不过万八千人马,并非精锐。 没想到几天后,步真的人又来了,条件加码到一万两黄金。 咱们这三千弓月军,可不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 一万两黄金,足足六百二十五斤,一骆驼确实驮不下,装两骆驼挺合适。 弓月城的这面大唐旗帜,代表的就是大唐,旗帜下面,就是大唐的地盘,谁敢来犯,干死他娘的。” 校尉点头,他们以前在塞北十年,也没少弄钱,黑的白的灰的,能捞就捞,是以这次他才会对那万两黄金起意心动。 “步真又派人来了。” 后来炀帝被弑江都,处罗可汗归长安,高祖封他归义王,但后来东突厥大汗要求朝廷杀死处罗可汗,” 再则,你真以为这黄金好拿? 那是靠贵人提携。” 他很快再派人到弓月城见安禄山, 一锅清炖羊肉,热气腾腾,在这个初冬,那是非常诱人的。 “明白,我都听将军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而士兵要是把钱寄回老家,让妻儿买粮,就算长安的米价,都能买上两百多石。 “一万两黄金确实很多,但这金子烫手,咱别想了。” 处罗可汗入朝后,便一直被留在京师,随侍皇帝。 “是啊,咱们都要记得这些,永远不要忘记咱出身。”安禄山喝了一大口羊汤,感觉十分的舒服,当年他给地主放羊的时候,就曾梦想着,有一天发了财,天天吃羊肉,清炖、烧烤、油煎······ “掉脑袋的机会?早死早投胎?”安禄山倒了一碗还热着的羊汤,慢慢喝着,“兄弟啊,伱也是当年跟我一起在灵州为地主放羊的伙伴,我比你运气好点,我娘卖剁荞面遇到了武相,后来我家在灵州遇难,我阿娘带着我一大家子跑去盐州投奔武相, 武相人好啊,不仅帮我家落户入籍,还分田授地,又帮我阿娘开了个剁荞面的摊子,甚至还收我做了个随从, 我是命好,跟着武相,后来还承蒙收为义子,跟在军中历练,得了军功,我后来记着你小子,把你从灵州老家喊来,跟着我一起干。” 步真袭击北庭,弥射重伤逃到弓月城。 校尉笑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没有将军,我现在还在给地主家放羊,朝不保夕,说不定早饿死了,哪有今天。” “谁不想拿?一两黄金在中原内地都能置买一二十亩地了,纳个小妾都足够了。一万两啊,那得置买多少田地,可以纳多少小妾?” 安禄山笑笑,“一万两黄金,谁不动心呢,但是,不该伸手的就坚决不能伸手,说实话,咱俩都是从灵州走出来的,以前都是放羊娃,饭都吃不饱的那种,有如今的官职地位, “咱不说给武相多涨脸,但起码不能给他丢人,更不能给他惹麻烦。” “步真的手下说,只要将军把弥射交给他,他给将军两骆驼黄金,一万两!” 可你见我阿耶收过一点吗?” “你知道先前西征时,高昌世子两次给我义父送礼,每次也送了许多黄金,三千两,两千两,还有许多瑟瑟玉石和银钱, 校尉还是很可惜。 安禄山倒是很冷静,“守好弓月城,护好弥射可汗,静待武相到来便可。” 安禄山给校尉也倒了一碗羊汤,“我义父何等身份尊贵,堂堂宰相,还是三公,又是西征大总管,安西大都护,但他都对那些黄金、美人,都没伸过手。 安禄山不屑的继续吃肉,清炖的清淡是清淡了点,但对于现在减餐节食的他来说,饿了吃啥都香。 “你再去告诉弟兄们,武相正率兵赶来,在武相到来前,咱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安禄山吃了半锅清炖羊肉,那种心慌的感觉总算压下去, 他也放慢了吃肉的速度, 但并没有撤走, 咱们弓月镇有三千精锐,咱们不如乘夜出城,夜袭步真人马?要是能把这万八千吃掉,砍他千余首级,再俘个几千,也是大功一件啊。” 安禄山放下汤碗,笑骂道,“你狗娃子是真胆大包天啊,你只看到眼前这万八千步真手下,你难道不知道后面还有阿悉结部十几万人马?”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70章 大胆安禄山 车岭下,思浑川前。 弓月城经过数月的修葺,更加高大坚固,在弓月城北还建了一座卫堡,外城又扩建了子城, 连市场都扩建了。 安禄山巡视一遍城防军营后,回来享用早餐。 他的早餐是清炖羊肉,义父走前让他注意饮食,不要再胖下去了,已经三百来斤了,再胖下去骑不了马,还会有各种疾病伴生。 安禄山倒也听劝,现在一天由五餐改三餐,量也减了好多。 阿史那步真胆敢靠近弓月城三十里内,那就出城干他娘的,咱弓月城是大唐的弓月城,也是安西都护府的弓月军镇, 校尉是他心腹,从塞北一路跟来,追随多年,所以说话也较直接,“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你怎么就确定步真拿的出一万两黄金,又如何确定事后他会守信给这一万两黄金? 是弥射自己不小心,其手下护卫不力。咱们可是没把他交出去,接纳他在弓月城中避祸,但他被刺杀,我们也没办法啊。” 安禄山捞起一块带骨羊肉,狠嚼起来,这几个月的节食减肥,可是让他够呛,倍受折磨,总觉得饿的心慌。 “将军,咱们其实也可以这样啊,我们不需要把弥射交出去,只需要略施小计,让步真的人有机会在弓月城中杀了弥射, 事后咱们就说是城中有步真的刺客潜伏,刺杀了弥射。 “一个弥射,换一万两黄金,外加三千匹马,这弥射是真值钱,这买卖也很划算啊。”亲兵校尉很心动。 他们将弓月城四面围住,却不敢靠近弓月城。 可安禄山仍没理会。 “将军。” 一万两啊,你也说了,这是很大一笔钱,咱拿了这钱会没人知道? 这金子烫手啊,你不怕事后朝廷追究治罪,这么多金子,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吧?” 连来通传的这位亲兵都是一脸心动, 两骆驼的黄金啊,一万两,折成铜钱那是八万贯,八千万个铜钱,让人数,都得数的手抽筋,反正亲兵是没见过那么多铜钱,也没见过那么多黄金。 “我听说,当年前朝时,西域有个大汗叫处罗可汗,治国无道臣民多叛。隋炀帝西巡,召处罗可汗于河西会见,处罗不至,炀帝大怒,用裴矩计,诱达头可汗孙射匮出兵袭处罗可汗,处罗可汗败逃高昌,杨广让其母向氏前往说服处罗入朝, 你说咱们就敢伸手拿这万两黄金?” 他没考虑过多吃点素,吃素?他既不是和尚,又不是牛羊,为何要吃草? “步真又要送我什么?” 安禄山狼吞虎咽吃掉一大块肉,扔掉骨头,又捞起一大块,清炖的没有烤的香,但义父让他吃清淡点,他觉得清炖羊肉就挺清淡的。 步真派人来见弓月城镇守使安禄山,最初开口是送安禄山三百两黄金,加三百匹马,外加三百匹骆驼,另外送三百个奴隶。 “我们既没把弥射交给步真,也没把他赶出弓月城,他最后被刺杀潜入杀死,也怪不得我们是吧,” 可安禄山也提醒了他,这次确实不一样。 “一万两黄金,这个步真还真是舍得,也真有钱。” 这位亲兵把一桩陈年旧事倒也说的挺曲折起伏, “朝廷真就听东突厥的处死了处罗可汗?” “没有直接处死,”校尉道,“当时朝廷上下觉得大唐若听东突厥的处死处罗,怎么都说不过去,可又迫于东突厥的威胁,最后只好派了个小吏,找了个由头把处罗可汗带到了一处衙门, 处罗一进去,那里面却正是东突厥的使者和部下,处罗可汗被东突厥人杀死。” 安禄山直接让亲兵把来人打了出去,并让他带句话给步真,步真的兵敢出现在大小弓月城三十里以内,就视为对大唐弓月镇的进攻,视为对大唐的进攻,到时后果自负。 这件事情,大唐不想脏自己手,但当时又得罪不起东突厥,于是把处罗骗出来,交给了东突厥。 “你个狗日的倒是会算计,你就真想拿那一万两黄金?” “可是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这次条件加码了,直接是三千两黄金,外加三千匹马。 后来焉耆王也给我义父送礼,同样是许多黄金银钱和玉石,甚至还有两美丽的双生公主。 步真的兵追击而至, 这话带回去后, “是我不该起贪心。” 他送安禄山这么多东西,只希望安禄山把弥射交给他就行。 步真把兵后撤了三十里, 安禄山停下嘴, 他们弓月镇的唐军守兵,总共三千人,这一人都能分到两万六千多个铜钱,以西域这边的马价,能买三十匹马。 安禄山呵呵笑了几声,“弥射是北庭可汗兼昆陵都护,他是我大唐圣人册封的,还有个和顺王爵,你让我把他交出去,事后朝廷追究,这不是让我往火坑里跳?你个狗日的,一点脑子没有。” 校尉又提了个建议,“既然步真的黄金不能拿,那要不咱取了他首级赚个功劳?我看弓月附近的步真人马也不多,不过万八千人马,并非精锐。 没想到几天后,步真的人又来了,条件加码到一万两黄金。 咱们这三千弓月军,可不是在这里混吃等死的。 一万两黄金,足足六百二十五斤,一骆驼确实驮不下,装两骆驼挺合适。 弓月城的这面大唐旗帜,代表的就是大唐,旗帜下面,就是大唐的地盘,谁敢来犯,干死他娘的。” 校尉点头,他们以前在塞北十年,也没少弄钱,黑的白的灰的,能捞就捞,是以这次他才会对那万两黄金起意心动。 “步真又派人来了。” 后来炀帝被弑江都,处罗可汗归长安,高祖封他归义王,但后来东突厥大汗要求朝廷杀死处罗可汗,” 再则,你真以为这黄金好拿? 那是靠贵人提携。” 他很快再派人到弓月城见安禄山, 一锅清炖羊肉,热气腾腾,在这个初冬,那是非常诱人的。 “明白,我都听将军的,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而士兵要是把钱寄回老家,让妻儿买粮,就算长安的米价,都能买上两百多石。 “一万两黄金确实很多,但这金子烫手,咱别想了。” 处罗可汗入朝后,便一直被留在京师,随侍皇帝。 “是啊,咱们都要记得这些,永远不要忘记咱出身。”安禄山喝了一大口羊汤,感觉十分的舒服,当年他给地主放羊的时候,就曾梦想着,有一天发了财,天天吃羊肉,清炖、烧烤、油煎······ “掉脑袋的机会?早死早投胎?”安禄山倒了一碗还热着的羊汤,慢慢喝着,“兄弟啊,伱也是当年跟我一起在灵州为地主放羊的伙伴,我比你运气好点,我娘卖剁荞面遇到了武相,后来我家在灵州遇难,我阿娘带着我一大家子跑去盐州投奔武相, 武相人好啊,不仅帮我家落户入籍,还分田授地,又帮我阿娘开了个剁荞面的摊子,甚至还收我做了个随从, 我是命好,跟着武相,后来还承蒙收为义子,跟在军中历练,得了军功,我后来记着你小子,把你从灵州老家喊来,跟着我一起干。” 步真袭击北庭,弥射重伤逃到弓月城。 校尉笑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没有将军,我现在还在给地主家放羊,朝不保夕,说不定早饿死了,哪有今天。” “谁不想拿?一两黄金在中原内地都能置买一二十亩地了,纳个小妾都足够了。一万两啊,那得置买多少田地,可以纳多少小妾?” 安禄山笑笑,“一万两黄金,谁不动心呢,但是,不该伸手的就坚决不能伸手,说实话,咱俩都是从灵州走出来的,以前都是放羊娃,饭都吃不饱的那种,有如今的官职地位, “咱不说给武相多涨脸,但起码不能给他丢人,更不能给他惹麻烦。” “步真的手下说,只要将军把弥射交给他,他给将军两骆驼黄金,一万两!” 可你见我阿耶收过一点吗?” “你知道先前西征时,高昌世子两次给我义父送礼,每次也送了许多黄金,三千两,两千两,还有许多瑟瑟玉石和银钱, 校尉还是很可惜。 安禄山倒是很冷静,“守好弓月城,护好弥射可汗,静待武相到来便可。” 安禄山给校尉也倒了一碗羊汤,“我义父何等身份尊贵,堂堂宰相,还是三公,又是西征大总管,安西大都护,但他都对那些黄金、美人,都没伸过手。 安禄山不屑的继续吃肉,清炖的清淡是清淡了点,但对于现在减餐节食的他来说,饿了吃啥都香。 “你再去告诉弟兄们,武相正率兵赶来,在武相到来前,咱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安禄山吃了半锅清炖羊肉,那种心慌的感觉总算压下去, 他也放慢了吃肉的速度, 但并没有撤走, 咱们弓月镇有三千精锐,咱们不如乘夜出城,夜袭步真人马?要是能把这万八千吃掉,砍他千余首级,再俘个几千,也是大功一件啊。” 安禄山放下汤碗,笑骂道,“你狗娃子是真胆大包天啊,你只看到眼前这万八千步真手下,你难道不知道后面还有阿悉结部十几万人马?”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71章 图穷匕现 北庭小可汗阿史那步真,策马而立,目光遥望远处的弓月城。 步真四十多岁,高大魁梧,面对着那座并不大的弓月城,他却只能退避三十里。 一名突厥附离狼骑侍卫骑马从弓月城方向赶来, “安禄山答应了吗?” “安禄山拒绝了可汗的礼物,还说一切等候武相前来裁决,并说让我们远离弓月城,否则,视为叛乱。” 步真面色阴沉, 他转头望向立马身侧的骑士,“都曼,你说安禄山此人贪婪,只要给的黄金够多,他就会交出弥射的,我们现在开出万两黄金外加三千匹马的条件了,他还是拒绝了,是黄金给的还不够,还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安禄山?” 年轻骑士是阿悉结部阙俟斤之子都曼,先前曾受阙俟斤之令到可汗浮图城与贺鲁结盟反唐,虽然他见机不妙准备离开,但还是没跑掉被俘。 都曼沉默了一会。 经过先前弓月城和田地城、可汗浮图城三场城池攻防战,让所有西域的诸蕃部落都知道了,唐军擅攻城,更擅守城,他们还擅野战。 步真的突袭还算成功,但只因没能擒住泥孰,便功亏一篑。 上次在可汗浮图城被唐军俘虏,都曼深以为耻。那次被俘不仅没有让他因此畏惧大唐,反而满腔怒心,一心想要雪耻复仇。 “汉人不是有句老话,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都曼抬起手掌,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 步真问都曼,“现在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接下来,只能开战了。” 没想到两位俟斤回到碎叶河谷草原后,立马就反悔了,他们跟阿史那步真一拍即合,谋划实施了突袭北庭的行动。 “不过先前约定的事情,可得说话算数。”都曼道。 但那城上插着唐旗,那是驻扎的是唐军, 只要他们攻城,那就是正式向唐宣战。 突骑施和弓月部按照与大唐的盟约,则必须得出兵救援弓月城,这可是当初杀白马为盟向天立誓,还已经把盟约勒刻在碑石上的。 “大小弓月城扼守险要,控制着车岭隘口,只要可汗守住弓月城,那武怀玉就算亲来,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我阿悉结十几万骑,加上朱俱波疏勒三国,这次定能将突骑施人击败,我们击溃突骑施部后,就会赶来增援可汗,”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但为了不让他手下的佣兵逃跑甚至倒戈,不让那些非嫡系的人马军心动摇,他也只得继续装做是奉武怀玉之令讨伐叛乱,为此还把安禄山也给安上了个共同谋逆的罪行, 或者说他们在看唐人的反应, 一时也不敢确定步真是不是真的奉了武怀玉的密令打弥射,还是说步真的夺汗行动,事后会得到大唐的默认。 都曼看着那座弓月城, 城虽不大, “我会拿下弓月城的,但仅凭我守不住弓月城,” “如果我现在攻打弓月城,那么先前还在观望的突骑施两部和弓月部的人,极可能就要出兵,” “可汗,我要立即返回碎叶,把这边的最新情况告诉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让他们马上出兵东进。” 唐军入西域后的一连串表现,早让许多部落心生畏惧,都曼的被俘经历,也让他心中对唐军惧怕,但这份惧怕又让他愤怒怨恨,让他一直想要雪耻复仇。 剩下的人里,有小半也非我本部,他们不少人肯定也会跑。” 阿悉结部和突骑施部,在这一带争斗已久,现在阿悉结两部就算联合,想一时半会就突破絜山的突骑施人,也没那么轻松的。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打吧,趁武怀玉还没来,我们先把弓月城拿下。” 步真也一样往掌心吐了口唾沫, 两人三击掌, 再次盟誓,约定攻守同盟,共同反唐,事成之后,以伊丽河为界,南北庭并立。 一直到现在,突骑施和弓月部都还没有动作,只是在集结人马,但这也是因为步真宣称是弥射阴谋叛唐,他奉令平叛,突骑施和弓月部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事态不明,便没有轻举妄动。 步真率部突袭北庭后,阿悉结部也开始征集部落战士,他们还率疏勒、朱俱波、喝盘陀三国一起反唐。 一万对三千,步真却没有半分胜算。 都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唐人的野心我们都清楚,他今日灭一国,明日灭一部,早晚整个西域诸部诸国,都要被他们一一征服, 步真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事成之后,我会全力支持你父亲阙俟斤为南庭可汗, 步真咬牙点头, 我们南北两庭,重新以伊丽河为界,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等皆归你南庭。” “弓月守将安禄山,收受了叛逆弥射万两黄金贿赂,故意包庇反贼,一同谋乱, 本可汗奉武相秘令,擒拿逆贼弥射,任何胆敢包庇者,视为一同谋逆。” 突骑施和弓月部若出手,那大概率是站在唐人那边的。 步真已经无路可退,也只能咬牙硬上。 而步真却没有信心拿下弓月城,想要等阿悉结的大军到来一起攻城,更有把握。 弓月城有三千唐军驻守,有大小弓月城,还有新修的几座卫堡,就凭步真的万八千人,想拿下弓月城并不易,甚至有可汗浮图城的前车之鉴,步真可以说毫无把握。 “贺鲁先前就是前怕狼后惧虎,不敢放手一搏,这才会大败。可汗要引以为鉴,绝不跟他一样摇摆不定。” 突骑施两部人马虽不及我阿悉结,但实力也不比我们差多少,” 这不是步真想要的结果, “一万对三千,可汗难道这么小瞧自己?” 如果能够直接拿下弥射,直接砍了,到时宣称弥射谋乱,步真平乱,那么大唐在这个既成事实面前,应当也只能默认步真接任这北庭兴昔亡可汗之位,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更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到时把南北两庭,东西两厢的突厥诸部,还有各国都联合起来,将唐安西军驱逐出西域就不成问题。 只是武怀玉事后并没有怎么处罚都曼和阿悉结部,一番训斥后将他释放了。阿悉结两位俟斤向武怀玉请罪,答应提前把今年的贡赋上缴,又额外进贡了一些金银驼马,还承诺将阿悉结部大小首领的子弟派到西州侍从。 “我这一万人马,并非皆是精锐,其中不少是佣兵,最重要的是他们先前都以为我真是奉武怀玉密令来讨伐谋反的弥射的,现在我要攻打弓月城,那些佣兵就会立马跑了,说不好还会临阵倒戈, 都曼让步真趁武怀玉来之前,把弓月城拿下,将弥射杀死,到时直接自立为汗,号召东厢诸部反唐。 曾经阿悉结部与突骑施部的界线是伊丽河,但此前多年内斗,做为西厢五弩失毕部之首的阿悉结部,反而在与突骑施人的争斗中连连吃亏, 界线也从伊丽河为界,到了如今伊丽河与碎叶河中间的絜山为界了。 两人出现分歧。 阙俟斤和泥孰俟斤也不甘愿忍受安西唐军的诸多无理要求,尤其是阙俟斤认为唐军绝不会原谅他们与贺鲁的合谋叛乱,眼下不动他们,必然只是暂时的,待时机成熟,唐军肯定要打阿悉结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步真沉默了许久。 可一旦步真攻打弓月城,那所有人都知道,叛唐的是他步真。 都曼看着那座看似并不算大的弓月城, 都曼却摇头了。 “我们阿悉结部一时半会过不来,我们只要一越过武怀玉划下的那条界线,突骑施人肯定会拦截。 两人沉默许久, 步真没能擒住弥射,弥射还跑进了弓月城,现在安禄山连万两黄金都拒绝了, “武怀玉真的会出兵吗?” “以安禄山的态度,大有可能。” 他紧皱眉头,直言道,“你知道唐人擅于守城,而且他们还有那种很犀利的火器,我这万把人如果强攻弓月城,没有胜算。” “最先登入城者,赏黄金千两,有斩弥射头颅者,赏黄金三千两,有擒斩叛将安禄山者,赏黄金千两······” 都曼问步真,“在武怀玉没到之前,可汗有没有把握攻下弓月城?” “阿悉结部能过的来吗?”步真望着年轻的都曼,他能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的怒火与怨恨,但他更关心的是阿悉结的骑兵能否前来,否则他没有信心攻下安胖子坐镇的弓月城。 最终咬紧牙关,喝声叫来附离狼卫,“传令下去,所有人集结,饱餐一顿,午后对弓月城发起进攻!” “再传令下去,打下弓月城,弥射带的财宝,还有弓月城中财物,以及那一万两黄金,全都赏赐给儿郎们。”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汗,开弓没有回头箭,可汗现在就算收手,武怀玉又岂会放过? 又拿出了丰厚的悬赏来诱惑这些手下。 都曼见状,不客气的直言,“大汗之位得自己争取,不可能从天而降,我阿悉结部愿与可汗结盟,也是看中可汗的胆识魄力,这才肯倾力助可汗成为北庭之主,可如果可汗面对安胖子率三千人镇守的一座弓月城堡,就畏缩不前, 那还谈何抵抗唐军,夺取大汗之位? 真要如此,我劝可汗还是赶紧去高昌城向武怀玉跪伏祈求饶命吧。” 贺鲁联合八部,几万人攻几千唐军守的可汗浮图城,仅攻了一天,死伤惨重不说,最后还让人追着打。 都曼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是不赶紧走,可汗浮图城下被俘的那幕又要重演。 不过他心中也还有一丝侥幸,武怀玉真会出兵吗?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71章 图穷匕现 北庭小可汗阿史那步真,策马而立,目光遥望远处的弓月城。 步真四十多岁,高大魁梧,面对着那座并不大的弓月城,他却只能退避三十里。 一名突厥附离狼骑侍卫骑马从弓月城方向赶来, “安禄山答应了吗?” “安禄山拒绝了可汗的礼物,还说一切等候武相前来裁决,并说让我们远离弓月城,否则,视为叛乱。” 步真面色阴沉, 他转头望向立马身侧的骑士,“都曼,你说安禄山此人贪婪,只要给的黄金够多,他就会交出弥射的,我们现在开出万两黄金外加三千匹马的条件了,他还是拒绝了,是黄金给的还不够,还是你根本就不了解安禄山?” 年轻骑士是阿悉结部阙俟斤之子都曼,先前曾受阙俟斤之令到可汗浮图城与贺鲁结盟反唐,虽然他见机不妙准备离开,但还是没跑掉被俘。 都曼沉默了一会。 经过先前弓月城和田地城、可汗浮图城三场城池攻防战,让所有西域的诸蕃部落都知道了,唐军擅攻城,更擅守城,他们还擅野战。 步真的突袭还算成功,但只因没能擒住泥孰,便功亏一篑。 上次在可汗浮图城被唐军俘虏,都曼深以为耻。那次被俘不仅没有让他因此畏惧大唐,反而满腔怒心,一心想要雪耻复仇。 “汉人不是有句老话,叫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都曼抬起手掌,往掌心里吐了口唾沫, 步真问都曼,“现在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接下来,只能开战了。” 没想到两位俟斤回到碎叶河谷草原后,立马就反悔了,他们跟阿史那步真一拍即合,谋划实施了突袭北庭的行动。 “不过先前约定的事情,可得说话算数。”都曼道。 但那城上插着唐旗,那是驻扎的是唐军, 只要他们攻城,那就是正式向唐宣战。 突骑施和弓月部按照与大唐的盟约,则必须得出兵救援弓月城,这可是当初杀白马为盟向天立誓,还已经把盟约勒刻在碑石上的。 “大小弓月城扼守险要,控制着车岭隘口,只要可汗守住弓月城,那武怀玉就算亲来,一时半会也过不来, 我阿悉结十几万骑,加上朱俱波疏勒三国,这次定能将突骑施人击败,我们击溃突骑施部后,就会赶来增援可汗,”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但为了不让他手下的佣兵逃跑甚至倒戈,不让那些非嫡系的人马军心动摇,他也只得继续装做是奉武怀玉之令讨伐叛乱,为此还把安禄山也给安上了个共同谋逆的罪行, 或者说他们在看唐人的反应, 一时也不敢确定步真是不是真的奉了武怀玉的密令打弥射,还是说步真的夺汗行动,事后会得到大唐的默认。 都曼看着那座弓月城, 城虽不大, “我会拿下弓月城的,但仅凭我守不住弓月城,” “如果我现在攻打弓月城,那么先前还在观望的突骑施两部和弓月部的人,极可能就要出兵,” “可汗,我要立即返回碎叶,把这边的最新情况告诉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让他们马上出兵东进。” 唐军入西域后的一连串表现,早让许多部落心生畏惧,都曼的被俘经历,也让他心中对唐军惧怕,但这份惧怕又让他愤怒怨恨,让他一直想要雪耻复仇。 剩下的人里,有小半也非我本部,他们不少人肯定也会跑。” 阿悉结部和突骑施部,在这一带争斗已久,现在阿悉结两部就算联合,想一时半会就突破絜山的突骑施人,也没那么轻松的。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打吧,趁武怀玉还没来,我们先把弓月城拿下。” 步真也一样往掌心吐了口唾沫, 两人三击掌, 再次盟誓,约定攻守同盟,共同反唐,事成之后,以伊丽河为界,南北庭并立。 一直到现在,突骑施和弓月部都还没有动作,只是在集结人马,但这也是因为步真宣称是弥射阴谋叛唐,他奉令平叛,突骑施和弓月部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事态不明,便没有轻举妄动。 步真率部突袭北庭后,阿悉结部也开始征集部落战士,他们还率疏勒、朱俱波、喝盘陀三国一起反唐。 一万对三千,步真却没有半分胜算。 都曼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唐人的野心我们都清楚,他今日灭一国,明日灭一部,早晚整个西域诸部诸国,都要被他们一一征服, 步真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事成之后,我会全力支持你父亲阙俟斤为南庭可汗, 步真咬牙点头, 我们南北两庭,重新以伊丽河为界,龟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等皆归你南庭。” “弓月守将安禄山,收受了叛逆弥射万两黄金贿赂,故意包庇反贼,一同谋乱, 本可汗奉武相秘令,擒拿逆贼弥射,任何胆敢包庇者,视为一同谋逆。” 突骑施和弓月部若出手,那大概率是站在唐人那边的。 步真已经无路可退,也只能咬牙硬上。 而步真却没有信心拿下弓月城,想要等阿悉结的大军到来一起攻城,更有把握。 弓月城有三千唐军驻守,有大小弓月城,还有新修的几座卫堡,就凭步真的万八千人,想拿下弓月城并不易,甚至有可汗浮图城的前车之鉴,步真可以说毫无把握。 “贺鲁先前就是前怕狼后惧虎,不敢放手一搏,这才会大败。可汗要引以为鉴,绝不跟他一样摇摆不定。” 突骑施两部人马虽不及我阿悉结,但实力也不比我们差多少,” 这不是步真想要的结果, “一万对三千,可汗难道这么小瞧自己?” 如果能够直接拿下弥射,直接砍了,到时宣称弥射谋乱,步真平乱,那么大唐在这个既成事实面前,应当也只能默认步真接任这北庭兴昔亡可汗之位, 如此一来,他们就有更充足的时间做准备,到时把南北两庭,东西两厢的突厥诸部,还有各国都联合起来,将唐安西军驱逐出西域就不成问题。 只是武怀玉事后并没有怎么处罚都曼和阿悉结部,一番训斥后将他释放了。阿悉结两位俟斤向武怀玉请罪,答应提前把今年的贡赋上缴,又额外进贡了一些金银驼马,还承诺将阿悉结部大小首领的子弟派到西州侍从。 “我这一万人马,并非皆是精锐,其中不少是佣兵,最重要的是他们先前都以为我真是奉武怀玉密令来讨伐谋反的弥射的,现在我要攻打弓月城,那些佣兵就会立马跑了,说不好还会临阵倒戈, 都曼让步真趁武怀玉来之前,把弓月城拿下,将弥射杀死,到时直接自立为汗,号召东厢诸部反唐。 曾经阿悉结部与突骑施部的界线是伊丽河,但此前多年内斗,做为西厢五弩失毕部之首的阿悉结部,反而在与突骑施人的争斗中连连吃亏, 界线也从伊丽河为界,到了如今伊丽河与碎叶河中间的絜山为界了。 两人出现分歧。 阙俟斤和泥孰俟斤也不甘愿忍受安西唐军的诸多无理要求,尤其是阙俟斤认为唐军绝不会原谅他们与贺鲁的合谋叛乱,眼下不动他们,必然只是暂时的,待时机成熟,唐军肯定要打阿悉结部,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步真沉默了许久。 可一旦步真攻打弓月城,那所有人都知道,叛唐的是他步真。 都曼看着那座看似并不算大的弓月城, 都曼却摇头了。 “我们阿悉结部一时半会过不来,我们只要一越过武怀玉划下的那条界线,突骑施人肯定会拦截。 两人沉默许久, 步真没能擒住弥射,弥射还跑进了弓月城,现在安禄山连万两黄金都拒绝了, “武怀玉真的会出兵吗?” “以安禄山的态度,大有可能。” 他紧皱眉头,直言道,“你知道唐人擅于守城,而且他们还有那种很犀利的火器,我这万把人如果强攻弓月城,没有胜算。” “最先登入城者,赏黄金千两,有斩弥射头颅者,赏黄金三千两,有擒斩叛将安禄山者,赏黄金千两······” 都曼问步真,“在武怀玉没到之前,可汗有没有把握攻下弓月城?” “阿悉结部能过的来吗?”步真望着年轻的都曼,他能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的怒火与怨恨,但他更关心的是阿悉结的骑兵能否前来,否则他没有信心攻下安胖子坐镇的弓月城。 最终咬紧牙关,喝声叫来附离狼卫,“传令下去,所有人集结,饱餐一顿,午后对弓月城发起进攻!” “再传令下去,打下弓月城,弥射带的财宝,还有弓月城中财物,以及那一万两黄金,全都赏赐给儿郎们。”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汗,开弓没有回头箭,可汗现在就算收手,武怀玉又岂会放过? 又拿出了丰厚的悬赏来诱惑这些手下。 都曼见状,不客气的直言,“大汗之位得自己争取,不可能从天而降,我阿悉结部愿与可汗结盟,也是看中可汗的胆识魄力,这才肯倾力助可汗成为北庭之主,可如果可汗面对安胖子率三千人镇守的一座弓月城堡,就畏缩不前, 那还谈何抵抗唐军,夺取大汗之位? 真要如此,我劝可汗还是赶紧去高昌城向武怀玉跪伏祈求饶命吧。” 贺鲁联合八部,几万人攻几千唐军守的可汗浮图城,仅攻了一天,死伤惨重不说,最后还让人追着打。 都曼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是不赶紧走,可汗浮图城下被俘的那幕又要重演。 不过他心中也还有一丝侥幸,武怀玉真会出兵吗? (本章完)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第1172章 赤心向唐 思浑川河谷中游, 弓月部俟斤牙帐,都曼回碎叶水前特意绕来此秘密拜访年轻的预支俟斤。 “老俟斤的尸骨未寒,俟斤就已经忘记了杀父之仇吗?” “老俟斤当日惨死弓月城中,死后首级还传首西域,如今又悬于长安北阙,俟斤都忘记了?” 十八岁的预支部年轻俟斤,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年轻的都曼。 “我不知道都曼特勤哪来的勇气敢反唐?” 都曼望着预支俟斤,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们突厥人没有那么怂。” 预支赤心直言,“我们预支部并不是突厥种,” 这话让都曼无法接下去,预支是处月三部的一部,而处月处密歌舒葛逻禄诸部,都非突厥部落,一直以来只是臣服依附于突厥十姓,时间久了,也被视为突厥,但却也只能称一声突厥别部。 “俟斤真要认贼做父?”都曼喝问。 预支赤心冷眼瞧着都曼,“你走吧,预支部不欢迎你们,更不会参与你们的计划,” “俟斤三思啊。” “再不走,我不介意把你绑了交给安西军换点功劳!” 都曼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本以为预支赤心年少,父亲死于唐军之手,而且现在大小弓月城都被唐军占着, 这位预支俟斤肯定对大唐心怀怨恨,他这一劝说,岂不是立马将他拉进自己的联盟,虽说如今预支部实力大减,但好歹也是地头蛇,仍有数千帐人马的。 都曼无奈离去。 几位预支部的头人过来,这些人大多是预支赤心的叔伯、党兄等,当初他父亲预支俟斤族中德高望重,战略无双,预支俟斤战死后,部落人心惶惶, 预支部打不过突骑施,更别说城外的唐军,面临着要么投降要么灭亡的结果,族中一众叔伯、兄弟们,见此状也没人有心情争夺俟斤之位,纷纷把这位置推让给他。 他十八岁不到,也只得临危受命,接下这个没有人愿意接的俟斤之位,带着部落投降。 大家都没想到的是,虽然预支部被突骑施仆从军劫掠杀戮一夜,可最后唐人却并没有屠城,反而是处死了大批突骑施等抢劫的仆从军,还将不少抢掠的东西还给了预支部族。 最后武怀玉到来后,更是在召见了小俟斤后,给他赐名赤心,又授他思浑州都督。 武怀玉不仅没对预支部赶尽杀绝,反而把他们地盘大部份保留下来,仅是划走了大小弓月城,其余的地设为思浑州都督府,仍交由他们放牧。 一些预支部青壮被征召去征高昌国,但战后也都回来了,还得了不少赏赐,连战死伤残的,都得了笔抚恤补贴。 预支赤心也是跟着武怀玉一路东行,见证了唐军的强大,看到高昌国被唐军不费吹灰之力灭亡,也看到了贺鲁叶护他们八部联盟举兵,结果是如何被一战击溃的, 同是处月联盟中的朱邪部和射脾部,更是损失惨重,尤其是朱邪部,首领阙俟斤被杀,部落被拆分,死了两千多人,还有上万人被唐军俘虏,最后罚做一年劳役。 “都曼往西去了,” 赤心的一名叔父问,“阿悉结两部携疏勒等三国举兵响应步真反唐,这次不比上次贺鲁的匆忙草率起兵,我看来势不小,咱们弓月部真的不加入?” 他的另一个伯父也道,“唐人欠我们一笔血债,咱们得要回来。” “步真围了弓月城,都曼说步真承诺,只要咱们出兵加入,那么打下大小弓月城,不仅城中武器铠甲钱粮牲畜与我们一起分,而且大小弓月城仍给我们,甚至给咱预支部一个叶护。” 都曼前来,没有隐瞒半分他的心思,预支部落里的这些大小首领们都知晓都曼的来意。 预支赤心只是冷笑了几声, “我虽年轻,但我不蠢,我不像都曼那么愚蠢,” “我没有忘记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亲眼看到我父亲是怎么战死的,弓月城又是怎么被攻破的,” “可正因为亲身经历了那些,所以我跟大家一样,知晓唐人的强大。咄陆可汗是怎么被擒俘的,葛逻禄炽俟部俟斤和咽面部俟斤又是怎么战死的? 还有高昌国如何被灭的,贺鲁的八部联军又是怎么失败的?” “你们很多人也跟我一起随武怀玉走了一趟,亲眼见识到了唐军的精锐,多少曾经号称勇武的可汗、叶护、俟斤、王子,但都敌不过唐军。” “我料定,此次步真也必然失败,我不会带着伤口都还没好的预支部,再跳进这个火坑, 我们预支部好不容易从那个劫难中幸存下来, 如果再次跳入火坑,那么这次必然是尸骨无存。” 预支赤心的一席话,让这些赶来的预支部首领们,也不由的沉思起来,大家被都曼的一番话挑动了情绪,想着是报仇血恨,是拿回大小弓月城, 甚至都曼还说,这次他们联合阿悉结部要灭掉忠于唐人做狗的突骑施部,到时候不仅大小弓月城仍给他们,而且突骑施人现在占据的伊丽水上游,都划给预支部,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 可现在预支赤心一席话,让他们又清醒了过来。 是啊,许的条件再诱人,可如果打不过唐军,那一切都是虚的。 “少俟斤觉得这次步真和阿悉结联手,仍还是会败?” “阿悉结可是有十几万帐啊。” 几位首领深知阿悉结的强大,当初莫贺咄小可汗杀死侄子统叶护可汗,自立为西突厥汗国的大可汗, 但阿悉结部却拒不承认他的汗位,并联合其余四弩失毕部一起举兵反抗莫贺咄, 五弩失毕欲另外推举泥孰为可汗,但阿悉结却不肯,他们主张拥立旧主统叶护可汗的儿子咥力特勤为可汗,最终实力最强的阿悉结取得上风,拥立了咥力特勤为肆叶护可汗。 而阿悉结部也因此与泥孰一系结下了梁子,后来莫贺咄兵败,逃往金山被泥孰所杀。肆叶护成为大可汗,他执意北征铁勒,结果被薛延陀大败,回来后又杀功臣乙利小可汗,又欲杀泥孰, 最后肆叶护可汗被众叛亲离,败逃康居,不久去世。 他死后,泥孰得到大唐支持,成为大汗,他在位不久病逝,其弟同俄设继大汗位,阿悉结也因当年旧事一直与汗庭不和,后来更是联合统吐屯袭击可汗,欲拥立欲谷设为大汗,虽然咥力失可汗一度退保焉耆,但最终还是亡命拨汗那而亡。 而咥利失可汗死后,阿悉结部的想控制西厢五弩失毕的野心并没能实现,其实诸部联手,推举了泥孰可汗与咥利失可汗的侄子薄布特勤为新大汗。 一度与东厢支持的咄陆可汗以伊丽水,南北分治。 阿悉结的实力在如今的突厥十箭部落里,都堪称是第一,但也因为阿悉结部一直以来的野心勃勃,所以受到诸部的共同排挤, 就连欲谷设后来自立为咄陆可汗,实力强大后,也都跟阿悉结反目,带着处月、处密、哥舒、葛逻禄、摄舍提、处木昆、鼠尼施、胡禄屋等诸部西征,硬是从阿悉结部手里抢走了伊丽水南岸的地盘。 “打仗不是凭数量多就行的,何况你们觉得,在如今的西域,阿悉结部的这十几万人真的占多数吗?” 此话一出, 预支部的这些头人们一个个都怔住了。 他们还是惯性思维,觉得阿悉结部在西突厥十姓中最强,但现在被一提醒,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错的。 如今阿悉结的敌人是安西军,也是唐军, 安西军确实只有三万来人,但是,唐军在西域并不只有这点人,除了阿悉结部和步真直属的部落, 现在西域哪个不臣服于唐,哪个不听武怀玉号令? 三万二的唐军里,就有三千部落蕃胡子弟, 但武怀玉一声令下,还能从诸部征召起几个三万都不止的人马。 而武怀玉的背后,大唐的中原内地,还能源源不断的派遣兵马过来。 这么一想, 曾经号称突厥诸部最强的阿悉结部,其实毫无优势,不管是数量上,还是战斗力上。 “既然如此,那少俟斤为何放了都曼离开?”一名家族青年问道。 “都曼是阿悉结大首领阙俟斤的长子,也是特勤,我们虽不加入他们,但也没必要往死里得罪他们,” 在预支赤心看来, 这次步真和阿悉结部的起兵,必然会以失败而告终,但他也觉得,阿悉结部毕竟是西突厥十姓中最强的部落, 唐军就算能够击败他们,但以他们的实力,估计唐军也是会安抚拉拢, 他们预支部不过几千帐,那般惨败后武怀玉都安抚拉拢了,阿悉结部肯定也不会往死里结仇。 预支部和阿悉结部实力悬殊,做人还是留一线, 可以不加入,但不能主动结仇。 预支赤心认定,阿悉结反不了大唐的天,步真更是要被押去长安的结果,但阿悉结也不会亡族,他们会臣服于大唐,但仍会是西域强部,所以尽量不要得罪他们。 “传令下去,集结三千骑,由我率领增援弓月城唐军。其余人留守部落,加强警戒。” “少俟斤,我们现在就出兵吗,会不会太早了?” 预支赤心望了眼那位头发都有些花白的族叔祖父,“难道要等武相国率兵赶到,将步真生擒活捉,我们才去?” 到那时,可就迟了。 既然要表忠心,那动作就得快。 “去吧,点三千最精锐的部落勇士随我前去,咱们既然要去,就得好好表现一番,要是能够将阿史那步真生擒活捉,那就最好不过了。” (本章完) 第1173章 谁与争锋 烈火在燃烧, 熊熊火焰照亮了半边夜空。 预支赤心提着一支黑漆马槊立马山坡,面色冷峻。这位俟斤虽然年轻,但从小受到父亲的精心培养,三岁开始骑羊,五岁就能射兔子,七岁便开始骑马,十岁时已经能娴熟的骑射, 在他十二岁时,便跨上战马,跟随父亲上战场,第一场战斗,就射杀了三名敌人,并亲手斩下了敌人首级。 今年虚岁十八的预支赤心,其实是个年轻的部族老兵,大小数十战,军帐中攒有贼头八十四颗。 在他的两条手臂上有很多道刺青, 战场上每杀死一名敌人,他战后就会在手臂上纹上一道刺青,从十二岁初上战场杀敌,到如今十八,六年时间,两臂上全是一道道刺青,足足八十四道。 多年血与火的征战生涯,让这位年轻人在战场上冷酷无情。 当他拒绝都曼的那刻,他就已经决定出兵。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既然出兵了,那就得展示出预支部的实力,要表现出他的勇武, 他带着三千骑,趁夜偷偷奔袭阿史那步真。 选的是下半夜最让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三千预支部精骑,从步真大营的背后杀出,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名预支骑士策马赶来。 “还没找到步真人吗?” 预支骑士回道,“我们突袭进步真大营,敌营大乱,四散奔走,我们人数太少,没能合围, 我们找到步真的大帐,但却没找到步真,抓到几个俘虏审问,得知步真晚上并不会住在自己的大帐,他害怕被刺杀,每晚都住在不同的地方,” 预支赤心皱眉, 沉默了片刻, “传我命令,搜索大营每一处角落,一定要找到步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俟斤,也许步真已经突围逃出去了。” “那就派兵继续追击,” “再派人去弓月城下,告诉安禄山将军,就说我们预支部前来增援,已经击溃步真大营,请安禄山将军派兵追击歼敌。” 到处都是火焰, 火光中人影闪动,马蹄嘈杂,预支部的精骑在营地的帐篷间穿梭,他们正在打扫战场, 步真的人马已经溃败, 预支骑士们将一支支点燃的火把,扔进一顶顶帐篷, 有的帐篷已经空无一人,有的帐篷里却还有受伤的人,还有一些来不及逃走的女孺孩童。 步真突袭北庭弥射,是把自己部落整个都带在身边的,突袭得手后,与家眷汇合,又带来了弓月城。 却不料将她们带向深渊。 一个女人惨叫着从着火的帐篷中奔出,踉跄而逃, 身后马蹄声传来,一名预支骑士赶到,手起刀落,将这个女人砍倒在地,女人倒地,却还在挣扎着爬行,想要逃离这地狱, 骑士却是跳下马, 手起刀落,直接把女人的首级斩下,热血喷洒,骑士却毫不在意溅染了衣服靴子,他将女人的首级提起打量了两眼,便将女人长发挽在了马鞍上, 又低头搜索了女人的无头尸,女人身上只有一把短刀,被他当成战利品收起,他抛弃了这具不值钱的无头尸,跑进着火的帐篷,迅速的从里面洗劫了一遍, 将一些值钱的东西扔出帐篷,最后在火光和嘶吼惨叫声中,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抢出来的战利品, 他拿出一个袋子,把铁锅铜壶酥油茶砖等一股脑的装了半袋,然后挂在了马鞍上, 翻身上马,欢叫着又继续烧杀抢掠。 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狂欢。 预支赤心立于马上, 也看到了这些烧杀抢掠,甚至还有人奸淫, 但他却并没有制止, 部落打仗,有部落打仗的规矩和传统,战争已经胜利,此时做为俟斤,他也不能阻拦大家抢掠, 这是大家应得的奖赏, 甚至谁抢到的就是谁的,抢的多是本事。 青壮男女抢走可以留着做奴隶,也可以卖给奴隶商人,帐篷甚至帐篷里的锅碗瓢盆,酥油茶叶奶酪,甚至就是干牛粪,那都是战利品,是财产。 更别说牛羊马驼等牲畜, 反正草原上的战争,胜利者几乎就拥有了失败者的一切。 如果是在春冬季节,缺粮少食的时候,他们只会带走青壮者,那些年老的,往往直接就一刀砍了。 而孩子,也只要年纪大点,且身体强健的。 “传我的令,不得杀俘,老弱妇孺也不许杀掉,都留着,到时我们拿去跟大唐武相换赏赐。” “青壮的男女俘虏,大家可以按规矩留着,但要上缴一半,到时一部份用来给战死、残疾的儿郎和家里,另一部份要上供给武相。” “弟兄们辛苦了,仗打胜了,大家就开心开心,按老规矩来,但有一点,不许因争抢钱财牲畜女人而斗殴,” 预支早习惯了部落打仗的那一套, 所有俘虏缴获的奴隶、牲畜、钱财等都分做四份,两份可以归抢掠者所有,另两份要上缴部落,部落留一份用来抚恤伤亡、奖励勇猛,另一份则要上贡给安西军。 “给安西军上缴两成半,是不是多了点,咱们随便给点就行了。” “别废话,照我说的去做。” 预支赤心并不在意那点战利品,不管那一份究竟价值几何,都不重要,现在大唐才是预支部头顶的天,所以这份进贡必须给,还不能少。 远处弓月城门缓缓打开, 三百多斤的安禄山骑着匹大宛马,率领两千骑杀出了城,他们早就发现了城外步真大营的骚乱, 不过安禄山却并没有马上率兵出城, 他得防着步真跟他玩阴谋,万一是假装骚乱引诱他出城呢, 三更半夜,要是中了埋伏就危险了。 安禄山一边点齐兵马,全副武装准备,一边派出了数支轻骑出城侦察, 一条条消息传回弓月城中, 步真大营遭到突袭, 袭击者确定是预支部。 步真部已经溃散, 预支部正在大肆砍杀, 步真部正四散而逃, 预支部正在追击, 安禄山很谨慎,本着宁可错失良机,也绝不冒险的观念,他硬是一直观望到快天亮了, 步真的营地都已经烧成白地, 他这才终于出兵, 却仍只带了两千人马,这两千人马还不全是弓月镇兵,镇兵只带一千,另一千是由弥射和他亲卫,以及镇兵子弟,以及城傍胡儿等组成的, 他留留了一千镇兵守弓月城。 小心驶得万年船, 步真早点收拾晚点收拾其实不要紧,但弓月城绝不容有失,尤其是武相正率兵赶来,大小弓月城和车岭守捉堡,事关重要。 弓月城三十里外的步真大营, 早就已经烧的不成样子, 黎明时分,东方破晓, 步真大营的惨状,提醒安禄山这里昨夜经历了什么。 安禄山骑马缓缓进入残破大营, 预支赤心骑一匹枣红暾马迎上前来, 安禄山坐在马上对着预支赤心笑, 预支赤心翻身落马,走到安禄山马前,向他拜伏行礼, “免礼,赤心啊,快来扶我一把,我这身子是越来越胖,行动不便啊,下个马都艰难,都说英雄出少年,赤心果然不愧是武相一眼相中的,昨晚这一战,打的是真漂亮, 实不相瞒,我在城里都不敢相信,还以为是阿史那步真老儿在耍诡计诱我出城好伏击我呢, 这老家伙,仗着兵马是我数倍,竟敢围我城,哈哈哈,可我安禄山好歹也是武相的义子,多少也跟武相学了几招兵法的,我就据守城池不出,他奈我何? 本来还想再跟他对峙一阵时间, 不料赤心你一战就将他打的溃不成军啊,对了,步真人呢,死的活的,抓到没有?” “幸不辱命,步真虽然跑的快,但也快不过我预支战士,他在伊丽河边被我们的人拦下,已经带回来了。” 安禄山一听此话,高兴不已,笑的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 “赤心啊赤心,你这次可真是赤心报国,立下大功了啊,等武相到了,说不定要收你做义儿。” “赶紧派快马去向武相报捷,阿史那步真已经被生擒活捉!” 预支赤心把安禄山扶下马, “将军,我们是否乘胜追击,夺回北庭?” 安禄山捋了捋钢针般的硬须,“这事得跟弥射大汗商议,来人,去请弥射大汗来,” 弓月城的捷报,由一支轻骑护送,一路昼夜兼程的送到了武怀玉手中。 武怀玉接到这封捷报的时候, 他的队伍已经过石漆水,进入双河都督府界,正在双河都督、摄舍提部处半阙的牙帐吃烤肉。 朱邪部俟斤朱邪赤心,沙陀部俟斤沙陀那速,胡禄部阙啜,处木昆律阙,也都带子弟随军,正跟处半阙争着谁当先锋打头阵, “诸位,” “都不用争了,” 武怀玉看过送到的捷报,笑着对一群突厥都督扬了扬手中的捷报,“刚从弓月城送来的捷报, 阿史那步真率一万多人马围攻弓月城,毫无进展,束手无策。 思浑州都督预支赤心俟斤,率三千预支精骑乘夜突袭步真大营。 步真部众大溃,预支部追击数十里,于伊丽河畔将穷困欲投水自尽的步真擒下,押回了弓月城。” 步真败了,步真兵败欲投伊丽水自尽,步真自尽没成,被预支部骑兵给生擒活捉押回弓月城了, 这消息,让人总觉得不真实。 步真袭破了北庭,差点干掉了大汗弥射,弥射逃进弓月城,步真围弓月城, 弓月城没半点事,步真反倒被预支部给夜袭击溃,然后步真成了俘虏? 一群都督俟斤大啜们,刚还在为谁当先锋争的面红耳赤,这会一个个怔在那,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预支部这么猛? 步真那么无能? (本章完) 第1174章 在劫难逃 “猪儿,听说步真要给你黄金万两,你都给拒绝了?” “阿史那步真是叛逆反贼,他的万两黄金我可不敢拿,义父,这次我辜负你了,没能第一时间发兵镞曷山西汗庭,平息这场叛乱。” “你能够先守好弓月城,稳住局势,表现的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身为镇守一方的大将,考虑问题就得全面。你要是遇事毛躁,步真一反,你就出兵,那反而要让我失望了。” “义父,如今步真已经被擒,镞曷山西的北庭汗帐,也已经被我弓月军和预支部、突骑施联手拿下了,阿悉结部已经退了,还派了使者前来请罪赔礼,那接下来是否收兵?” “步真被擒,北庭收复,但事情并没有结束,阿悉结虽退了,可他们这已经是两次谋反,上一次我放过他们一马,这时隔不久,他们又反,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 “我们要跟阿悉结部开战吗,阿悉结是西厢五弩失毕部最强,甚至是十姓最强,他们这次还拉上了疏勒、朱俱波三国,” “我打的就是强部,他阿悉结再强,又有先前我们西征时欲谷设实力强?阿悉结已经成了影响西域安定团结的一颗毒瘤,必须去除。” 弓月城, 时节已是小雪,立冬过后十五日,按中原黄河流域的气候,天地积阴,温则为雨,寒则为雪,时言小者,寒未深而雪未大也。 但在西域天山以北,却已经是北国千里冰封,寒冷无比。 受连日降雪和低温天气影响,伊丽河谷还出现了雾淞景象,轻盈洁白的雾淞附着在树木上, 仿佛玉树银花, 阳光照耀下银光闪烁,站在弓月城楼上往外看,目光所及,天地银装素裹,整个河谷草原犹如冰雕玉砌,美到极致。 不过这场大雪,对于草原上的部落牧民来说,这却是无心欣赏的,草原最怕的就是寒冬,怕大雪, 虽然牧民会在寒冬前,就转入冬牧场,还会提前割好一些牧草,甚至在入冬前,把一些公羊,一些老羊,以及一些太小的羊给宰杀掉,尽量留下母羊和一些强壮的小羊,这样才能度过漫长的冬季, 但如果暴雪,或是极寒,仍会让牲畜冻死, 而靠放牧的牧民,牲畜就是他们的全部,牲畜冻死,他们的家业也没了。 从中原来到西域的安西士兵们,也没多少心情欣赏这雪这雾淞,因为天太寒冷,虽然朝廷和安西都护府早为士兵们准备了过冬的棉被、棉袄等, 这些里面塞了厚厚棉花的衣被,确实能够有效抵抗寒冷,再加上羊皮背心等,可以让士兵们好过许多, 但西域风大雪大,在外守岗值班,守烽巡逻,仍是苦不堪言,风会跟刀子一样把脸都刮烂, 大家虽然每天都会把羊油抹在脸上,手上,可仍免不了被冻裂皮肤。 天气越来越冷, 只适合猫冬, 一场大雪,让西域的战事降温暂停。 阿悉结联军听闻步真被俘,北庭失守,便又退回了絜山以南的碎叶河谷草原,突施骑两部也没有追击深入,而是继续守在絜山一线。 武怀玉率军进驻弓月城, 阿悉结阙俟斤和泥孰俟斤一起派来了使者,向武怀玉请罪赔礼,他们表示阿悉结部是被步真欺骗,他们起兵是为帮大唐平定叛逆, 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谎言, 但许多人,尤其是突厥诸部的啜、俟斤们都以为这是一个台阶,阿悉结找了个理由,也低头请罪,甚至赔礼, 那么武怀玉也就借坡下驴,这次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阿悉结两部十几万帐人马,这次还拉了疏勒三国,而西厢其余诸弩失毕部,也肯定希望就此平息,以免殃及池鱼。 更有人觉得,如果真打起来,唐军未必能赢。 此时天寒大雪,唐军也就万余人马,如果要远征碎叶,这仗吉凶难料。 “天寒大雪,阿悉结判定我们不会再进攻,甚至认为,只要他们服个软,那我就会顺势接受, 他们自恃有十余万众,兵强马壮,便觉得我会姑息妥协,” “义父真要打阿悉结?可此时天寒大雪,难以出兵。” “难以出兵,并不是不能出兵。” 武怀玉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此时的条件确实不便出兵,但用兵就不能一般思路,此时出兵,困难是有,但却也能杀敌措手不及。 大雪纷飞,阿悉结已经退兵,他的大军不可能一直集结着,必然是各归部落,返回冬牧场避寒猫冬,这意味着阿悉结俟斤的牙帐,不会有多少人马。 擒贼先擒王,复制擒欲谷设的那一战。 只要将阿悉结两俟斤的汗庭攻破,把两俟斤俘获,那阿悉结两部别说有十几万众,就是再多许多都没用。 打仗,永远不能跟着敌人的节奏走,而是得始终掌握主动。 什么叫主动? 眼下阿悉结自以为天寒地冻,他又服软赔礼,就能让大唐息兵,可武怀玉岂能如他意? 安禄山想了想, “儿子有一事不明,阿耶此前对弓月部,对炽俟部,对咽面部,甚至是对处木昆、射脾、处密、胡禄屋等部,都表现的很宽大,甚至此前阿悉结部也暗中与贺鲁联络往来,可阿耶也没深究, 为何现在却不放过阿悉结部?” 武怀玉在城垛上抓起一把雪,捏成一个雪团,远远的甩了出去, “当初攻下弓月城,最后却没赶尽杀绝,而是安抚为主,也是为了方便控制西域,我们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如果过于严厉,那就会激起突厥诸部同仇敌忾,共同对抗, 所以我们只要弓月部肯臣服就行,” “但如今不同,” 阿悉结两部已经严重威胁到大唐在西域的统治,他们一而再的反叛,也已经毫无掩饰他们的反叛之心, 对于他们,必须严厉打击,绝不能姑息,否则只会养虎为患,甚至传递出不好的信号, 让突厥诸部大唐控制不住局面。 “阿耶觉得,如今出兵,真能击败阿悉结两部?敌众我寡,又天寒大雪,还要深入敌境,比较冒险。”安禄山很认真的提醒。 “打仗岂有不冒险的,但只要我们做好充足的准备,兵行险着,也是可以的。” 西突厥的西厢五弩失毕,传承到现在,如今阿悉结的两部,占据了五弩失毕部中的两部, 另外三部是哥舒阙部,和哥舒处半部,还有拔塞干部。 哥舒两部,也是由哥舒部一分为二。 但五弩失毕部,仍是阿悉结部最强,哪怕仅是阿悉结阙部,也是十姓中最强的。 此时出兵,风险还是不小的。 但武怀玉却很有信心, 真要跟阿悉结部堂堂正正的对决,拉起大军在草原决战,武怀玉反而不想打,这种仗突厥人明显会人数上占优, 在西域这个客场作战,尤其是阿悉结的地盘, 最好就是得自己掌握主动权,不能让他们集结人马来正面对决, 突厥游牧部族的特性,使得这些游牧部族就算部众十余万,但平时也是很分散的,分散在几百里上千里的地方,因为草场不可能一下子承受太多牛羊,只能分的较开, 他们又是随草而居,没有城池, 因此主动进攻,往往就能各个击破,当然,要是敌人反应快,迅速集结人马,那你也有可能被包围。 但武怀玉却自信,以唐军的精锐,阿悉结没有这个本事包围唐军。 寒风呼啸,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弓月城上的唐军红旗,都被冻住,风都吹不动了。 武怀玉召见了阿悉结部的使者, “来者何人?” 安禄山立在武怀玉阶前,对着进来的使者大喝一声,如晴空霹雳,把那位使者震的差点摔跤。 “在下西厢五弩失毕部阿悉结阙部阙俟斤使者阿史那乌湿波,奉大俟斤之命,前来拜见大都护武平章,” 说着,他掏出一张礼单。 一驼黄金,两驼银钱,三驼瑟瑟,还有一百匹骏马,以及步真的女儿。 武怀玉扫了一眼,抬头冷眼瞧着使者。 使者赶紧又道,“那一驼黄金,是整整三百斤黄金,两驼白银加起来六百斤。步真之女,原是步真送到阙俟斤那,欲与阙俟斤联姻的,如今阙俟斤送来给武平章。” “阙俟斤以为几驼黄白之物,就能平息大唐的怒火?” “武平章息怒,我们阙俟斤也是被阿史那步真所欺骗,他说是奉有武平章秘令,要我们协助出兵讨伐诛灭反叛的弥射,我们根本没想到是步真谋反,我们也是被骗了,” 武怀玉沉默了许久。 合起了礼单, “禄山,这些东西?” “禀武相,东西清点过,确实如礼单所写一致,” “还给他们,告诉阙俟斤,这事我一定要一个交待。” 使者阿史那乌湿波赶紧又哀求,说都是误会,他们也是被骗了,如今愿意赔礼请罪,请武相宽恕。 这时阙啜律啜处半啜等东厢诸啜也为阿悉结部求情, 连兴昔亡可汗弥射也站出来为阿悉结说话,说都是误会。 “既然大家都愿意为阿悉结求情,那本相也就再相信你们一次,回去告诉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让他们亲自到弓月城来一趟,我要亲自跟他们谈谈。” 使者千恩万谢, 当日留下了那些金银瑟瑟宝马等礼物,匆匆离去。 “阿悉结真的就能相信我们放过他们了?”安禄山问, “既然我收了他这么大笔厚礼,他自然会以为我们不会出兵了。” “阙俟斤出手还真豪爽,伱说西域这些可汗国王的,怎么这么有钱,出手就是黄金白银和瑟瑟? 这次阿悉结两部送的这份礼,一驼黄金,两驼白银,三驼瑟瑟,还有三百匹宝马,这可是四千八百两黄金,近万两银钱,还有很值钱的三驼瑟瑟宝石呢,价值小十万贯钱。 “把那驼黄金,派人送往长安,进贡给天子。” “三驼瑟瑟,拿到西州高昌城发卖,所得入大都护府做为军费。” “那两驼白银,就做为此次出兵,将士们的赏赐抚恤,” “传令下去,集结兵马,明日出兵。” 武怀玉要求集结两万人马,他从高昌带来的八千,还有沿途各部随从的蕃胡部落子弟,以及弓月镇兵以及预支部和突骑施两部的人马。 弓月镇抽调了一千。 两万人马,将紧随着阿悉结使者返回的脚步,杀向碎叶。 天寒地冻,呵气成冰, 武怀玉的军令,更是让一众突厥部落首领们感受到冷冽刺骨的寒意。 阿悉结部,难逃此劫! (本章完) 第1175章 风雪奔袭 “把阿史那步真带上来。” 弓月城前, 两万汉胡步骑列阵城外, 寒风冷冽刺骨,天空还在下着雪。 军旗猎猎, 武怀玉顶盔贯甲,皇帝御赐的金甲外罩着裘袍,他一声大喝, 安西牙兵将阿史那步真押了上来。 这位曾经的北庭叶护,后来的小可汗副都护,攻破北庭后还自立当了几天可汗, 如今却被五花大绑的推到了大旗下。 此时的步真十分狼狈,一件破烂的羊皮袍子穿在身上,让他冻的脸色乌青,甚至鼻涕直流, 他的脸上也没有半分桀骜, “抬起头来!” 武怀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步真, 阿史那步真抬头,看着威风凛凛的武相国,眼里也闪过后悔。 “步真,本相待你不薄吧,是我向圣人举荐你为北庭小可汗,昆陵都护府副都护,圣人还赐封你国公爵位加大将军衔, 可你是如何回报圣人,如何回报本相的? 你恩将仇报,背叛大唐!” 步真被摁着跪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却还在为自己狡辩,“我没有背叛大唐,我只是与弥射有仇怨,而且弥射统御无方,不得人心,我是要取而代之。 我取代弥射后,仍会继续率北庭五咄陆部等,继续效忠大唐。” 武怀玉摇了摇头, “你突袭镞曷山西,杀死弥射子侄十余人,重伤弥射,你说这是私仇,本相勉强能信你。 可伱勾结阿悉结部起兵,你还带兵围攻弓月城,你说本相还会信你吗?” “弓月城不是弥射的地盘,这是我大唐安西军的军镇,城上插的是我大唐的旗帜,你敢攻打弓月城,那就是直接背叛进攻大唐!” “我没有真的攻打弓月城,我只是想让安将军交出弥射而已,” 任步真如何辩解,都已经无用了。 武怀玉将他带上来,不是来听他辩解的, “阿史那步真,你背叛朝廷,背叛圣人,其罪当诛!” “本相现在宣判,将你直接斩首,传首西域诸部,” “来人,推出去斩了,以血祭旗!” 当武怀玉真的喊出这声斩的时候, 风更大了,雪更急了, 步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被俘后,也曾想过自己的下场,他曾乐观的以为,既然咄陆可汗和贺鲁、麹智盛等反叛后,都还能在长安授官赐爵,那他结果应当也不会太差。 到长安去做个闲散的十二卫将军,继续保留他的国公爵位,余生应当也还不错。 他万万没想到,武怀玉要杀他。 不仅是他没想到,军旗下,一众铁甲锦袍的突厥啜、俟斤们也没想到,连弥射这位伤还没好的北庭可汗都没想到。 “斩!” 一声令下, 一名安西牙兵高举陌刀,狠狠斩落, 阿史那步真人首分离, 脑袋掉落,喷溅出的温热鲜血,落在洁白的雪地上,那么的醒目。 直到牙兵捡起他的脑袋,放在一个托盘上,端到了武怀玉的面前时, 众人都还没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 要说武怀玉西征以来,被杀的突厥贵族也不止一个了,但迄今为止,步真无疑是级别最高的。 之前被杀的首领中,以预支俟斤、炽俟俟斤、咽面俟斤和朱邪阙俟斤四人最尊贵,都是一部之首领。 不过他们也都是突厥别部首领, 咄陆可汗、贺鲁叶护,高昌世子,还有真珠叶护,他们兵败被俘或投降后,都是送到长安,仍给官授爵,日子还不错,起码性命和妻女都得以保全。 就连律啜、阙啜、都曼特勤、射脾俟斤、处密俟斤等被投降后,甚至都还仍统其部落。 大家也都觉得,步真被俘,下场可能就是送去长安,从此回不了西域。 却没想到,武怀玉说砍就把人砍了。 步真那可是密点室可汗五世孙,在西域,那是最尊贵的血脉,其在唐军入西域前,那也是堂堂叶护, 这般大人物,说砍就砍了。 鲜血祭旗。 武怀玉扫了眼那颗首级,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传我命令,出发!” 两万步骑,顶风冒雪, 一路向西。 天降大雪,朔风怒吼, 地上积雪足有两尺之厚,行军极为困难。 连安禄山都提议,不如待雪后天晴再行军。 可武怀玉却是态度坚决, “阿悉结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见我收了他的礼,一定以为,天寒地冻、大雪封山,我唐军难以行进,又收了礼,必不会再出兵。 此时他们肯定放松警惕,解散兵马,各还部落,这正是我们突袭破敌的好时机,擒贼擒王,各个击破,如此好机会不抓住,难道要等到明年秋高马肥,等他们集结兵马再来进犯?” “诸位,建立不世之功,就在此时!” 大军继续西行,在茫茫雪原中向着阿悉结两部所在的碎叶河谷前进。 虽风急雪大,行军困难, 但有统帅武怀玉的坚定意志, 全军也都爆发出一股难得的精气神,那就是必胜的信念,和无坚不摧的意志。 安西军将士,对武怀玉这位统帅有着绝对的信任, 这位统帅战无不胜,是不败的神话,跟着他,就没有打不赢的仗,一点风雪算什么? 不少曾经跟随过武怀玉征战的将校,还会跟其它人讲起武怀玉曾经征战的种种经历, 比如当初武相初出茅庐,在陇右打的第一仗,率领的是后勤医院营,居然击败了一支支突厥骑兵。 武相攻朔方梁师都时,诸路撤军,武相留下殿后,结果殿后的他,却独自把梁师都灭国了。 再比如武相与卫国公、英国公他们一起灭东突厥那一战,就更别提多精彩了,还有武相在幽燕塞外野狐岭阻击颉利的那一战,更是堪称经典。 总之,武相各种各样的仗都打过,不少还是逆风局,可最后都赢了,还赢的非常漂亮。 就如此前率一万六千骑,七千里奔袭欲谷设一样, 这次虽然天气很差, 但大家的信心却更足了, 因为他们跟着武相在西域,已经打了大小十几仗,无一败绩。 就连西突厥诸部的蕃骑,他们都莫名的觉得自信满满,他们都曾是武相率领的唐军手下败将, 现在身份变了, 他们跟着武相打仗,立马自信了。 风雪虽大,天虽冷,却也冻不住那颗火热的心, 跟着武相不仅能打胜仗,关键是赏赐也很丰厚, 这出发之前,武相把两驼银钱,足足六百斤的银钱啊,摆出来分发赏赐。 这仗还没打,赏钱先拿上了。 不论汉胡将士,皆有一份。 一人五枚银钱, 五枚银钱,在西域购买力还是挺不错的。 在西州,驿传用的长行马死后,按规定是要剥皮上缴,其马肉则直接出售,一匹马肉是银钱两文,虽说这马肉是死马处理价,但两文银钱买上一整匹马的肉,这银钱还是挺值钱的。 平时一文银钱能买两斗青稞,今年西域粮价大涨,一文钱却也能买一斗到七升左右的青稞。 两枚银钱,还可以买正常的羊肉一腿。 这份开拨赏钱, 每人五枚银钱,够买两匹半死马肉,或是好羊肉两腿半。 平常还能买青稞一石。 不管对蕃胡部落子弟,还是安西唐军将士,五枚银钱揣怀里,还是让人挺有劲头的。 何况大家都知道,这五枚赏钱,只是开拨赏赐, 按之前的战斗赏赐,等打了胜仗,赏赐还有更多, 缴获虽要交公,但唐军自有一套战利品缴获的赏赐规则,而武相带兵,赏赐尤其丰厚。 不少胡儿之前跟着协从唐军作战,已经领过赏赐,有的还不止领一次,所以这次大家都是争着又来, 就算顶风冒雪,可他们也很积极。 这寒冬里,家中的父母妻儿也只能在冬牧场里避风过冬,日子是比较困难的,以前大家穷困的时候,会去抢掠别的部落,在大灾的时候,甚至根本顾不得部落之分了, 抢掠别部风险也是很大的,不是遇到大灾万不得已过不下去,其实牧民也并不愿意去抢掠。 现在跟着武相打仗,每次都赢的挺轻松,赏赐却很丰厚,谁不愿意啊。 他们现在顶着风雪,心里不是担忧害怕,而是满心火热,是充满期待。 多日后, 武怀玉率领着两万汉胡步骑,终于抵达了碎叶河北的阿悉结阙部的大俟斤牙帐。 一切如武怀玉所预料的那样, 阙俟斤在得到使者回报,说武怀玉收下了他送的重礼,虽然说了些训斥的话,让他和泥孰俟斤却弓月城当面说明,他认定武怀玉不会再追究了。 起码不会再这个风雪之时出兵碎叶。 于是他把最后留下的那万余骑也都遣散了, 他的牙帐,只有自己的亲卫和直属部落。 唐军到来时, 他还带着儿子都曼特勤等百余人,在雪地狩猎。 阙俟斤张弓搭弦,瞄准了一头鹿, 正准备放箭,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惊吓走了那只鹿,鹿蹦跳着跑远了, 阙俟斤皱眉,放下弓箭,怒望来人。 “大俟斤,” “唐骑,唐骑来袭!” 阙俟斤惊讶,“你说什么?” “唐骑,大股唐骑,铺天盖地,他们已经围住了我们牙帐,” 阙俟斤的牙帐,是设在一个过冬的冬牧场里,一个避风的山沟中。 牧民把冬牧场叫冬窝子,他们会选避风向阳的河谷山沟,这样的地方能避风也暖和,牧民们还会特意留着这里的草过冬,牛羊在这里能过冬,到来年冰雪消融,他们就会转场去春牧场。 这样的冬牧场虽避风,可也意味着比较封闭,甚至一般只有一个山口出入。 现在唐军突然踏着风雪而来, 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冬窝子出口堵住了。 这下真是一堵一窝。 “怎么可能,唐人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兵,怎么可能我们毫无察觉?” 都曼在旁边也是惊的目瞪口呆,却也只能提醒父亲,“我们都低估了武怀玉的狠辣,想不到他收了那么多金银,还敢在这个大风雪天来袭,我们失算了,父亲,赶紧走,冬窝子不能回了。” 他们出来打猎,倒是意外的被堵住包围的命运。 “赶紧去找泥孰俟斤,我们得赶紧召集部落的勇士们,跟他们拼了!”都曼急道。 阙俟斤望向牙帐方向, 那里回不去了。 远处,有一队骑兵正赶来, “不好,是唐骑,他们跟着过来了,快走。” 阙俟斤再也顾不得其它,当下只得带上身边的百余人,仓惶逃入茫茫雪原。 唐军很快攻破了阙俟斤的冬窝子, 这里并没有太多人, 阙俟斤一家老少全被俘虏,但唯独阙俟斤和其长子都曼特勤不见人影。 “阙俟斤那老狗和都曼特勤,在我们进攻前,恰好在外打猎,见势不妙,直接丢弃家小跑了,看方向,应当是逃往泥孰部去了。” 武怀玉听到这消息,觉得有点遗憾,居然这么碰巧他在外打猎, “这么冷的天,在帐篷里好好猫冬不好,非要出去狩猎,这不是给我们添麻烦吗?”武怀玉骂了几句,“留下些人善后处置,全军继续追击,他们父子就是跑上天,也得给他抓回来!” “本来下一个目标是泥孰俟斤,这下倒是也省事了,直接两个一起抓。” (本章完) 第1176章 兵围碎叶 风雪之中, 武怀玉的胡子都结了冰碴,脸都冻的僵硬,他们在风雪中追击阿悉结阙俟斤一行, 衔尾急追, 把阙俟斤一行撵的跟兔子似的,阙俟斤一行路上投了几个阿悉结的牧民冬窝子,都是前脚刚到,唐军后脚就追来了, 他们只得匆匆补给一下,拉上些壮丁就继续逃。 唐军沿着他们的足迹,一路扫了许多个冬窝子,冬窝子的平静被打破,这些牧民也成为了俘虏,他们的牛羊也成了战利品,直接宰杀分肉,成为唐军补给。 “报,” “禀报武相,前方就是羯丹山,羯丹山南四十里就是碎叶河,河北岸有碎叶城。” 羯丹山,突厥人的圣山,据说是突厥人尊奉的天神腾格里的居所,突厥人立誓要指着羯丹山发誓,西突厥十姓可汗的更替仪式,也在这座圣山上举行。 而山南四十里,就是碎叶河,河北岸有一座周长六七里的城池,诸国商胡杂居, 也是阿悉结泥孰部俟斤所驻之城, 这里是西域通往葱岭以西,前往河中地区的重要交通要道,而且也是西突厥传统左右两厢的分界线上, 这里的位置非常重要, 不仅泥孰俟斤的牙帐在此,而且这里是丝路上十分兴盛的枢纽中心。 这里跟天山东的高昌城一般工商兴盛,是天山北部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 此时,阙俟斤便是一路逃到了碎叶城。 碎叶城,也叫素叶城,得名于碎叶水。 此河在汉代以前叫塞河,后西汉王朝驱逐匈奴出天山以西至锡尔河一带后,在此筑城驻守,城名为楚,改塞河为楚河。 以楚为名皆因当时驻守将士多为楚人。 多少年过去了, 如今中原的军队再次来到此地,曾经的楚河、楚城,现在叫碎叶水、碎叶城, “我们安西将士中,应当也有荆楚之人,” 时隔近七百年,楚人再次前来,可曾经楚人修的楚城不在了,命名的楚河也改名了。 “阙俟斤刚逃到碎叶城,泥孰俟斤也还来不及召集兵马,让兄弟们再加把劲,围住碎叶,别让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跑了, 咱们打下碎叶城,今晚就可以在城里吃顿热饭菜,暖暖和和睡个好觉了!” 这一路追击, 武怀玉也是十分疲惫,天寒地冻,风雪交加,骑着马一路追击,几乎是马不停蹄,虽然他还年轻,身上也有很防寒保暖的皮草,但这天还是冻的耳朵都快掉了。 一路上几乎都是啃的肉干奶干,渴了喝的也是冰水。 大家也都快到极限了。 敌人就在几十里外了, 把冰凉的铠甲从驮马背上取下来,大家互相帮忙穿戴上,将冻硬的弓弦放在怀里暖和, 大家嚼着肉干奶干, 做着战前的准备, 天阴沉, 士兵们却激昂起来,碎叶城在望,意味着他们终于要结束这有些煎熬的旅程了。 他们自信周六七里的碎叶城拦不住他们。 他们对武相信心满满。 碎叶城中, 泥孰俟斤见到了阙俟斤, 阙俟斤一行千余人逃进碎叶城,狼狈万分, 泥孰俟斤很震惊的看着这一行人,阙俟斤可是外号雪豹,十几岁就随父兄上战场,年轻时闯下勇猛无双的名头, 如今不过五十多岁,前段时间他们分别时,他的腰仍挺直。 可才多久没见,他竟如此狼狈, 犹如丧家之犬, “热汤,” 阙俟斤见面便道,这一路奔逃,实在是太狼狈,此时又疲又饿,脸都被风扫烂了,嘴唇干脆起皮,口腔还上火溃疡, 嗓子干哑,腹中饥肠辘辘, 说话间,他的坐骑突然前蹄一软,跪倒在地,阙俟斤虽赶紧摘镫跳马及时避开了被压在马下的命运,却也是很狼狈的滚落在雪泥里, 泥孰俟斤赶紧扶起阙俟斤, 此时他有千言万语想要问阙俟斤这位族兄,这是怎么搞成这模样的。 “先进府里再说。” 泥孰部据有碎叶城,因此他过冬也是在城里,在城中还有自己的大俟斤府,冬日里也挺惬意。 阙俟斤和都曼特勤爷俩,在大俟斤府中烤上了火,又喝上了热羊汤,这才终于缓过来。 这几乎被冻僵硬的身子终于又是自己的了, 两人把几乎冻在身上的衣甲一件件脱去,换上了温暖舒服干净的皮袄裘袍, “到底发生了何事?” 泥孰俟斤忍不住问。 换了身舒服衣服的阙俟斤也顾不得脸上脏,也顾不得溃疡疼,又打了碗羊汤喝起来, 这放了胡椒煮的羊汤,喝起来让人暖洋洋的。 又喝了碗汤后,阙俟斤捞了块骨带头的羊肉边啃边说起来。 “武怀玉那个该死的汉奴儿,收了我们送的金银厚礼,结果转头就毫无信义,他亲自率大军跟着我派去送礼使者,就杀了过来。” 我在冬牧场过冬天,毫无防备。 要不是当时恰好出去打猎,就被武怀玉给堵在冬窝子里了,我这一路逃,他们一路紧追不舍,” 泥孰俟斤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真听到这结果,还是大吃一惊。 “武怀玉亲自率兵?” “没错,我看到他的大旗了,” “有多少人马?” “起码两万,唐军估计得有万八千,其余是胡禄屋处木昆处月处密摄舍提突骑施弓月部等的人,这些该死的家伙!”阙俟斤狠狠啃咬着羊肉,似乎在啃武怀玉的骨肉。 泥孰有些慌了, “汉军距此还有多远?大概几日日程?” 都曼特勤将手里啃尽的骨头扔在地上,“几日?最多半个时辰,他们的前锋就该到碎叶城下了。” 泥孰望向阙俟斤,希望能从他那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阙俟斤却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啃羊肉,这位曾经西域赫赫有名的雪豹,此时哪有曾经威武的模样。 泥孰咽了咽喉咙, “武怀玉的主力距此多远?” 都曼却还是用无情的话击碎了他的侥幸,“顶多一个时辰吧。” 阙俟斤喝了两碗羊汤,又啃了好几大块羊肉,终于感觉腹中不是那么空空,他又倒了碗奶茶,边喝边道,“赶紧派人去各个冬窝子召集人马吧,免不了一场恶战,” 都曼特勤嘴里还嚼着肉,“对,赶紧召集人,把所有能战斗的人都召集过来,让他们来支援碎叶城, 我们必须凭借碎叶城防守,我就不信,咱们据城而守,又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又天寒大雪,他武怀玉再有本事,又不是神!” 泥孰心里骂娘, 这父子俩祸水东引,为什么就不能提前派人来通知,他也好有个准备,现在他们刚进碎叶城,结果武怀玉的大军也跟着到了,他毫无准备。 但确认了这些要命的信息后,泥孰俟斤也顾不得说其它的了,赶紧去做部署。 派人关闭碎叶城门, 增派士兵上城防守,又急派出了多支传令骑队出城,去向各部传令来援, 等这边慌慌忙忙的还在仓促准备着, 城外白茫茫的雪地上, 出现了一抹红色, 然后是一条黑线。 红旗, 黑色的骑兵, “唐骑!” 有阿悉结的战士惊慌的大喊, 远处的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就成了一道黑潮,似要将整个天际占满。 唐骑,很多唐骑, 唐军真的来了,比预料中来的还要快, 真就是紧跟着阙俟斤他们到来。 一名阿悉结的百夫长吹响了牛角号, 呜呜的号角声在风中呜咽, 正在城中做着部署的泥孰俟斤听到牛角号,咬了咬腮帮,赶紧向城头而去。 等他到了城头, 已经看到唐军正分兵四面包围碎叶城, 在碎叶城的北门外,六杆大纛矗立军中,周边还有许多旗帜,泥孰俟斤还看到了武字。 除了那六杆最显着的六杆大纛旗, 唐军中各种旗帜如云, 红色的军门旗,五色的五方旗, 画着各种飞禽猛兽的队旗,五幅认旗。 将军们的旞旗,各绣将军姓氏, 营、团、旅、队也各有旗帜, 还有令旗号旗, 这一整套严密的旗帜,各种颜色,各种飞禽猛兽,还有各种姓氏, 还有题着官职差使的旗子, 旌旗如云,武骑千群。 “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安西大都护兼凉州都督上柱国武!” “武” 泥孰俟斤对那个武字很熟悉,他之前也去弓月城拜过武怀玉,然后还跟着去了高昌,一路见识了唐军的精锐,也看到了那位武相的了得。 此时看到武怀玉带兵出现在他的碎叶城下,看到唐军包围碎叶城, 泥孰俟斤只觉浑身无力。 碎叶城并不算大,城池也不高。 平时虽然很热闹,但此时冬季大雪, 很多商人也已经停止往来贸易,碎叶城中也只有部份在此过冬的商人, 城中泥孰部的人也不多,主要不是泥孰的直属侍卫, 他的亲卫也就千余, 此时就算把城中所有青壮都召集防守,加上阙俟斤带来的那千把人,也就能凑个三四千人。 别看阿悉结说自己两部加起来十余万帐,能集结十几万骑,这是没错,可游牧民族全民皆兵,但平时也都是牧民。 大俟斤的直属卫队,也就千八百人。 不知何时,阙俟斤和都曼父子俩也来到了城头,他们看着城外的唐军,眼中满是浓浓恨意。 “武怀玉欺人太甚,我倒要看看,这冰天雪地,他这两万人怎么攻城,泥孰俟斤,让人赶紧烧水,把水倒在城墙外墙上,便可在外墙上挂一层冰,” 这天气, 水浇在城墙上,很快就能结冰,既能增加城墙防御,更能让唐军无法攀爬。 “唐军没有攻城器械,他们这两万人马,也只能在城下干瞪眼。” 这时, 都曼特勤插了一嘴, “唐军有火器,他们之前用火器轻松的弄垮了弓月城和田地城的城墙,” 阙俟斤张着嘴无法继续, 泥孰俟斤更加愁眉苦脸了。 唐军远来,没有携带攻城器械不假,天寒地冻也不假,可他们都忘记唐军有攻城秘器。 这可怎么办? (本章完) 第1177章 雪夜入城 碎叶城下, 武怀玉的大纛旗下,兴昔亡可汗、昆陵都护、和顺郡王阿史那弥射望着碎叶城北门,他依稀认出城头上站立的阙俟斤和泥孰俟斤。 看着被唐军四面围城,碎叶城里的阿悉结部两位俟斤,却紧闭城门龟缩不出,心中真是万分感慨。 阿悉结部啊, 西厢五弩失毕部,他们阿悉结占了两部,而以实力论,他们阿悉结两部远超其余三部。 这十几年西域的动荡,跟他们阿悉结部关系极大。 “武相,我愿前去劝降!”弥射主动请求,经历了此次步真之乱,弥射对大唐,对武怀玉,对安禄山都心怀感激。 要没有安禄山接纳他入弓月城,他肯定已成荒野枯骨。 尤其是他知道步真给安禄山许诺,只要交出他,就给万两黄金时,而安禄山仍是拒绝了,他感动不已。 如果换成是他是安禄山,也许都难以拒绝吧。 武怀玉点头, 他知道弥射的劝降不会有用,但试试也无妨,弥射虽是北庭可汗,管的是东厢五咄陆部,西厢的五弩失毕并不归他管,但他们毕竟都是西突厥人。 弥射骑马向碎叶北门缓缓而去。 碎叶城头, 阿悉结人也看着这一幕, 等弥射临近,有人认出他来了, “是北庭可汗,” “是莫贺咄叶护,” “是奚利邲咄陆可汗。” ······ 城头上有人喊出了弥射的好几个头衔, 弥射是密点室可汗五世孙,他家世袭莫贺咄叶护,早年西突厥内乱时,莫贺咄杀大汗统叶护自立为汗,大唐贞观圣天子派鸿胪寺卿册封他为奚利邲咄陆可汗,而当时不少部落拥护泥孰为可汗, 但后来泥孰和弥射都没称汗,而是拥立了统叶护之子为肆叶护可汗。 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转头对视了一眼,然后望向城下靠近的弥射。 “我,是密点室大汗五世孙,曾是我西突厥十姓部落的莫贺咄叶护,如今,是北庭兴昔亡可汗,也是大唐昆陵都护府都护,” 弥射单人匹马,立于城前, 洁白的雪地上,他对着城上的两位大俟斤高声喊道。 “阙俟斤,泥孰俟斤,不久前我们还在高昌城下饮酒吃肉,你们回来时,我还在伊丽河畔的北庭牙帐招待过你们,” “两位大俟斤,能否出来一叙?” 阙俟斤望着弥射, “弥射可汗,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弥射质问,“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两位大俟斤,你们为何却要联合步真袭我汗庭,反叛大唐?” 阙俟斤咬了咬牙,深吸了口寒气, “我之前已经派使者去弓月城面见武相国,并送上厚礼赔罪,我们阿悉结部绝无叛乱,都是误会,我们也是被步真所欺骗。” 不管弥射怎么说, 阙俟斤都不承认他们反唐,只说是被步真欺骗,虽说事到如今,武怀玉都兵临城下了,阙俟斤还被追成了丧家之犬,可也正因为这一路的狼狈,让这位雪豹极力的在隐忍, 虽然逃进了碎叶城, 可此时碎叶城能战的也就几千人, 而阿悉结部十余万众,分散在碎叶河流域上千里内,寒冬大雪的,哪里能一时半会的把人马集结起来。 只能是暂且低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现在并不想跟唐军你死我活的拼命。 “既然是误会,那不如两位大俟斤打开城门,请武相入城,当面解释说明化解误会,” 阙俟斤当然不傻, 此时打开城门,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阙俟斤找各种理由,反正就是不肯开城门。 “那两位大俟斤出城,来武相面前当面说明也行。” 可阙俟斤当然也不会出城,那不是送人头吗? 弥射可汗浪费了许多口舌,在城下被朔风吹的都要流鼻涕了,好说歹说,两位俟斤也只是在敷衍。 弥射无奈返回,他来到中军大纛旗下,向武怀玉请罪,“弥射无能,未能说降他们。” 武怀玉不以为意,“可汗还有伤在身,赶紧到帷幕里避风烤火,” “来人,把步真的首级送到碎叶城前,让那两位俟斤好好瞧瞧,我给他半天时间考虑, 明天太阳升起之时,若是他们还不开城投降,那他们的下场就会跟步真一样。” 虽然在武怀玉他们看来,现在阙俟斤和泥孰俟斤最好的选择是投降,可没到最后一步,谁不是心存侥幸, 尤其是阿悉结可是号称有十余万骑,眼下被武怀玉偷家,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的。 对这种人,也不需要费什么口舌,打便是。 武怀玉之所以再给半天时间, 不过是大军一路赶来,也很疲惫,围住了碎叶后,也需要先烧点水,煮点热汤热饭吃, 当然,这也是在麻痹敌人,让他们真以为唐军还幻想他们会投降。 实则武怀玉打算半夜的时候偷袭。 碎叶城虽不大,但没有充足准备,没有攻城器械,其实也不好强攻硬打。 但也不能拖,拖久了阿悉结援兵来了,这就麻烦了。 派出一些突厥蕃部子弟,分散四面去扫荡阿悉结人的冬窝子,既要把身边这些潜在威胁扫清,也是要就地取粮,从部落冬牧场夺取牛羊牲畜以及帐篷等物资供军。 光靠吃肉干奶干,时间久了也扛不住的。 他们这路追击,也没携带多少补给物资,帐篷都带的少,都是些小帐篷,冰天雪地难以持久。 城外的唐军忙忙碌碌, 有的立营扎帐篷,有的分股去扫荡周边牧场, 也有人去打柴的,凿冰取水的, 碎叶城头上,阙俟斤和泥孰俟斤顶着风雪,一直站在城上观察着唐军。 两人忧心忡忡。 “这些唐人很狂傲,完全没把碎叶城和我们放在眼里,居然就在城下这么近扎营,甚至都没怎么防备,” “要不拼一下,集中城中所有战士,咱们出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也许能够将他们击溃?” 都曼的提议,并没有得到两位大俟斤的认可, 他们如冰雕一样站在那, 两位都是久经沙场的突厥勇士,打过许多仗,如果现在城外率军的是弥射,或是已经在长安的咄陆可汗、贺鲁叶护等人, 又或是刚才出现在城下的突骑施首领贺逻施啜, 换他们任何一人统兵前来, 那么两人都不会这般龟缩城中不出,他们肯定要出城一战的。 但来的是武怀玉, 这人不仅在中原大唐赫赫有名, 而且来西域这半年,已经接连打了许多惊人胜仗, 这等人面前,两人都不敢轻敌大意。 “实在不行,就半夜出城袭击,我愿带队。”都曼急道,他两次被唐人打的狼狈万分,一次被迫投降,一次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这位年轻的特勤,此刻就如同一头饥饿的狼,眼中都泛着凶光。 两位大俟斤却仍只是盯着城外。 碎叶城北, 六面大纛标示的中军营地, 一顶大毡帐里, 炉子里正烧着干牛粪, 一口炉子上坐着铜茶壶,里面煮着奶茶,另一口炉子上则坐着口大锅,里面炖的却是马肉。 风雪中连日急行军, 唐军的马不少都不行了, 这些马也没条件救治或调养,但战场上也不会浪费, 于是直接宰了,马皮剥了留做军用, 马肉割下来直接炖了, 其实这一路过来,沿途已经抛弃了许多马,有的马是直接死了,有的还没死,但都无法继续带着,天寒地冻的,便只能宰杀,剥下马皮, 士兵们割下一点马肉带走, 但路上也没机会生火, 现在终于能在碎叶城外安营,可以生火, 大家便都开始的架锅,凿冰取水,到处寻找来能烧火的燃料,然后炖起一锅锅的马肉。 军中也没有什么调料, 也就是随身携带的盐,还有干的酱料,有的人还会带上点醋布, 这玩意是醋煮过的布,的也加入了盐,经过数道工序的加工后,就成了一种可随身携带还好储存的调料, 士兵煮饭的时候,撕下一条醋布扔进去煮,就有味道了。 不过味道是有了,但这味道绝说不上多好。 武怀玉身为一军统帅,他的条件可比士兵们好多了,不仅有大毡帐住,里面甚至还有地毯, 炉子都有好几个, 一个煮奶茶,一个煮米饭,一个炖马肉, 甚至还有一个炉子上在炖鱼,不是带的臭咸鱼,而是从碎叶河里凿冰网上来的鲜鱼。 几个炉子,让大帐里很暖和。 武怀玉正跟安西唐军的将领们商议做战计划,没有请突厥等胡部首领来,连弥射可汗都没请。 放袭碎叶城的作战计划很机密,因为会涉及到火药爆破。 “天寒地冻,挖地道到城墙下修爆破室的传统办法行不通,这地冻的太硬,挖不动。” “我们建议是趁夜摸到城门下······” 碎叶城不大,城门也不如中原大城的坚固。 攻下穴攻爆破不行, 他们就想着造些大木箱,把火药装满木箱,然后运到城门前,直接爆破城门。 “能行吗?城门处防守肯定很森严,且就算是碎叶城的城门,也都是精心挑选的木材,质地坚硬,且外面还有铁钉等加固,” “我们多准备些火药,再准备些土袋,把火药箱堆在城门前,然后用土袋把城门洞给堵上,可以做成一个相对简单的爆破室, 这能大大增加火药箱的爆炸威力,就碎叶城的城门,根本挡不住这威力。” 至于阿悉结人会不会重点防守城门,如何把火药箱和土袋运到城门去,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安禄山诸将纷纷拍起胸膛,表示这根本不是问题。 炉子上的奶茶煮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砖茶里加了酥油,满帐飘香。 “好,今晚夜半,就按此计划行动,碎叶东西南门一起爆破,留下北门不爆破,安禄山你率部在北门外埋伏拦截。” 另一个炉子上的马肉也已经炖的喷香, “撒盐,撒胡椒粉,开吃!” 好多天没吃热饭菜了,就算是炖马肉配粟米饭,也没有那么多调料的清水炖肉,可大家却吃的很满足,大口吃肉,大口喝汤,再来上几大碗粟米饭,真是吃美了。 饱餐一顿,全军便抓紧时间休息。 夜半三更, 休息好的将士们都如夜猫子般精神抖擞, 武怀玉也全副披甲的坐在大营中,他静静的等候着。 轰隆隆, 一声巨大的震响,震破了夜的寂静, 又是接连数道巨响, 然后是厮杀声响彻夜空, 武怀玉就坐在那静静等候, “报,” “碎叶东门已破,突骑施部骑兵已经杀入城中,” “报,” “碎叶西门已破,摄舍提部骑兵已经入城,” “报,” “南门爆破,胡禄屋部已入城,” “报,北门打开,碎叶城中阿悉结部正从北门溃逃而出,” 一条条消息迅速送到武怀玉面前, 比预计的还要顺利,都不用出动乙计划丙计划丁计划,爆破城门出奇顺利,而且城中也没太顽强的抵抗, 武怀玉故意围三阙一,留着北门不破,阿悉结人果然就从北门溃逃,然后一头就扎进了安禄山的埋伏圈中。 失去了碎叶城的庇护,逃出城的阿悉结败兵,毫无斗志,在唐军的拦截伏击下,更是溃不成军,只顾埋头逃窜。 “务必把阙俟斤和泥孰俟斤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武怀玉下令。 天还未亮, 碎叶城已经拿下! (本章完) 第1178章 碎叶军镇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迎着朝阳,武怀玉率军入碎叶城。 碎叶北门昨夜未被爆破,依然完好,但地上仍有暗红血渍冻结,昨夜围三阙一,两大俟斤仓惶从北门逃窜,但唐军放开北门时间不久,就重新封锁北门,这里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大部份阿悉结人最终还是被堵在城里。 经过半夜的清剿,城中被堵住的阿悉结人,以及在碎叶过冬的商贾,全都已经投降, 他们成排的跪在北门内的街道两边,迎接武怀玉的入城。 碎叶城不算很高的城墙,抵挡了许多冷冽的北风, 武怀玉看着那些跪伏一地的降人, “碎叶城中的诸国胡商,昨夜未持械顽抗者,皆赦免,” 武怀玉话落,跪在地上的降人中的那部份胡商,纷纷激动的高声赞美武怀玉,而武怀玉也接着又宣布保全他们的财产,这下胡商们更感激了,有位粟特大胡商更表示要向唐军捐献钱粮助军, 其它人也纷纷要捐钱粮。 “大家的心意我领了,捐献钱粮拥军是好事,但大家量力而行。” 对于阿悉结部的人,武怀玉可就没那么好了。 被俘的阿悉结人大约有两千左右,都是些老弱妇孺的家眷,昨夜来不及跑,对于他们,武怀玉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 做为叛军的家属,她们被武怀玉直接没为奴婢。 这次风雪出兵碎叶,就是要来立威的,是对反复横跳的阿悉结部的一次雷霆打击,所以必须得狠。 昨夜城里城外,还俘虏了千余阿悉结兵。 “把十长以上者,直接斩首,将首级悬于碎叶北门。” “其余阿悉结兵,没为奴。” 游牧民族全民皆兵,普遍是骑兵,他们普遍采用十进位制,经久不衰。匈奴的冒顿单于,全军骑兵化,大者万余骑,由万长统领,依次为千骑、百骑、什骑,由千长、百长、十长统领。 东汉时的乌恒骑兵,也是以千夫长、百夫长相统领。而鲜卑人也继承匈奴的十进制,到了柔然时期,立军法,千人为军,军置将。百人为幢,置帅一人。 突厥人也是沿袭十进制,土门可汗,本意就可译为万夫长。而西突厥的十姓,十箭,最初也是密点室西征时的十大首领,各统万骑,是万夫长。 阿悉结部是西厢强部,甚至发展到如今,其分为阙部和泥孰两部,都成为了五弩失毕部之一。 两部甚至能够各编五个万骑。 昨夜的战斗, 两位大俟斤在三城门被破后,立马从北门逃离,毫无斗志,阿悉结部落兵也都是仓惶逃窜,在被拦截包围后,也很快的放弃了抵抗投降。 而东厢部落兵攻入城扫荡,对于那些投降的阿悉结兵,也没有怎么下死手, 在弥射等一众北庭的可汗、啜设等人心中,觉得武怀玉攻下碎叶后,对阿悉结降兵可能会比较宽恕,以安抚为主。 可谁也没想到,武怀玉这次却明显没那么仁慈了。 武怀玉马旁的安禄山更是在旁边提了一个建议, “只杀十长以上,太便宜他们了,我建议十一抽杀,将其高于车轮以上的男子,统统十一抽杀,抽中者杀,余者为奴。” 高于车轮,那意味着很多少年都要被杀,年老的也不会放过,十个人一组抽签,抽选一人处死, 这可是相当残酷。 武怀玉望着满地的降人, 却是点了点头。 “就按禄山你说的办,阿悉结人,高于车轮的男子,十一抽杀,余者为奴。矮于车轮的男孩和所有女人,全都没为奴。” 武怀玉进入了大俟斤府, 泥孰俟斤的府第挺豪华,有许多金玉装饰,都来不及带走。 此时只剩下一座空府。 武怀玉进府后,便立马当着弥射可汗等宣布。 “即刻起,安西大都护府,在碎叶新建碎叶军镇,驻军五千。” 设立军镇,这可又是大家没料到的, 唐军最近的一个军镇是在伊丽河谷的弓月城,那里驻军三千,弓月城距碎叶城有小两千里。 谁也没想到,武相公居然要在碎叶建立军镇,并屯驻一支比弓月城驻军还多的兵马。 五千唐军啊。 看来大唐真是要不会吐出碎叶这块肥肉了。 在座的一众突厥贵人,比唐人更清楚碎叶城的重要性。 碎叶城不仅是丝绸北道上的一个重要节点,而且丝绸南道,经焉耆,过龟兹,经拨换城、大石城,越过凌山,过勃达岭山口,就进入热海,然后可抵达碎叶, 在此丝路天山南北两道汇合, 碎叶城依托西天山山间的楚河盆地,依山靠河,这是西域天山廊道交通的重要节点,从这里向南可以进入费尔干纳盆地,通河中昭武九姓粟特胡、波斯,向西可以进入里海、地中海,通往罗马。 向东,可以沿着碎叶道到弓月城和庭州,沿热海道可至龟兹。 不仅地理交通位置重要, 而且楚河盆地非常肥沃,碎叶河全长两千多里,被称为碎叶川, 该走廊长四百里,最宽处一百六十里,两边雪峰林立,楚河流域同河西走廊大体相似。东部相对敞开与伊塞克湖连接,西部与塔拉斯盆地连为一体,并与费尔干纳盆地相通。 这里可耕可牧,非常适合唐军驻守屯田,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而碎叶城与其西约六百里处的怛罗斯城相呼应,控制了这一带的绿洲,并且向南通往锡尔河与阿姆河之间的绿洲群。 碎叶城是绿洲之路,与草原之路的交汇点,是河中贸易中心伸向东方的触角。 如果说,武怀玉在伊丽河谷草原的弓月城设立弓月镇,驻军三千,相当于严密监视西突厥北庭,则武怀玉现在要在碎叶川的碎叶城建立碎叶镇,驻军五千,那就是奔着南庭来的。 如果让唐军真的在碎叶建立了碎叶军镇,五千人在这站稳了脚跟,那以后阿悉结也就废了一半了。 “弥射可汗,你觉得安西大都护府,在此建碎叶镇,并驻军五千,如何?” 阿史那弥射毫不犹豫的点头,“碎叶城原是阿悉结泥孰部所有,而阿悉结泥孰部做为五弩失毕之一,也是南庭继往绝可汗所属,同样也是蒙池都护府所属,而蒙池都护府,是由安西大都护府统领的, 如今阿悉结两部叛乱,武相收复碎叶城,要在此建镇驻军,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们北庭和昆陵都护府,完全支持武相的决定。” 东厢五咄陆的五位大啜,贺逻施啜、处半啜、律啜、阙啜、暾啜,也纷纷站了起来,跟着表示拥护支持武相决定,至于说处月的弓月、处月、射脾几部,还有葛逻禄诸部,处蜜等这些别部的首领俟斤,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人反对了。 “很好,那此事就这样决定。” (本章完) 第1179章 天降石国 “碎叶镇守使一职,” 武怀玉目光扫过麾下一众唐将,安禄山、李克用、庞彦章、石守信四位义子都是昂首挺胸,充满期待。 中郎将辛獠儿更是主动请缨,“武相,末将愿镇碎叶。” 这位辛獠儿曾经是梁师都部将,十几年前武怀玉一人灭槊方梁师都,辛獠儿归降,此后也是多次跟随武怀玉征战,也是位悍将。 而厅中屈日方、李海岸、曹通、衡智锡四员中郎将也是纷纷表示愿意受此职,镇守碎叶。 只有级别更高的左屯卫将军姜行本,左武侯将军薛孤吴仁、左骁卫将军曹钦几位,都是上柱国,郡公县公,没来跟他们争这位置。 “既然你们都愿意出镇碎叶,那本相公平公正,你们谁能把阙俟斤和泥孰俟斤带回来,本相就在你们九将之中,表奏谁为碎叶镇守使。” 九位中郎将闻言,全都站了起来,表示要立马带兵追击。 “去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军从昨夜就一直有人马在追击碎叶败军,此时虽还没有好消息传回,但阙俟斤他们肯定在那风雪中疲惫不堪, 他们逃不了多远。 安禄山等九将,各领兵一千追击。 武怀玉等继续坐镇碎叶城, 阙俟斤和泥孰俟斤一路如丧家之犬,仓惶逃窜,他们一路往西逃,他们先是逃到米国城, 本想在这休整一下,结果唐军紧随而至,他们城都没敢进,就继续往西逃,直奔阿史不来城。 阿史不来城因阿史不来河而得名,位于西突厥南庭牙帐千泉山的西南,扼守着千泉道的出口, 千泉山是碎叶川与昭武粟特间的重要山脉,虽有许多小道,但大多崎岖难行,唯有千泉道可通车马,故此丝路商人货物多经此道,也就有了阿史不来城。 这座城不大,但胜在险要。 两位大俟斤逃了一天一夜,终于逃进了阿史不来城, 一番清点,两人手下不足千骑,人困马乏。 进城后,立马强征马匹、粮草,又强征青壮。 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唐军又追来了。 虽然追兵不多,看样子也就千骑。 但两位大俟斤却已经是惊弓之鸟,连守都不敢守,直接弃城又跑了。 两位大俟斤在风雪中逃窜, 他们却没敢去投千泉山汗庭的继往绝可汗薄布, 阿悉结部向来与泥孰可汗这一系关系不好,甚至薄布的叔父咥利失可汗还是被他们给攻灭的,薄布继位为汗也是得歌舒、拔塞干的支持。 此时去投薄布,只怕是自投罗网。 两人也没敢往北走,虽说碎叶川都是他们阿悉结的部落,但此时部众分散,他们被唐军紧咬着,根本来不及集结人马。 于是两人一番商议,决定翻过千泉山,去石国。 这一逃, 再难停下来。 从阿史不来城逃走后,他们又经过了俱兰城、怛罗斯城,可是唐军却仍紧咬不放, 手底下人也越来越少, 等到了怛罗斯城,手下就剩下三百余人了, 两位大俟斤何曾这般狼狈过, 而更让两人心中悲凉的是他们现在逃跑的这条路线,很不吉利,贞观六年秋,肆叶护可汗就是遭弩失毕部的叛乱攻击,兵败后沿着他们现在这条路线,逃往了康国,不久死亡。 而后来咥力失可汗,也是被弩失毕部联合石国统吐屯叛乱击败,还是沿着这条路,逃往了拔汗那,最后死在那里。 现在,他们俩也踏上了这条路。 这条路简直就是不归路, 西突厥那些败逃往河中粟特,甚至是吐火罗的,就没有再能回来的, 两位大俟斤,差点抱头痛哭, 他们曾逼的肆叶护可汗和咥力失可汗经此逃亡河中, 如今,他们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过了怛罗斯城,就是茫茫戈壁大漠,沙漠之中有一个个的绿洲,好在他们路线倒也熟悉, 这一路虽辛苦可历经千辛万苦总算是到了石国,他们进了拓折城。 石国,昭武粟特九国之一,国王国人大多姓石,位于河中的药杀水旁,都城方十余里,有粟麦,多良马,其俗善战,拓折拥兵不仅西域闻名,就连中原也很有名。 石国人也善舞,拓枝舞流行于长安, 西长安九千里。 虽有千里之地,但石国却受西突厥统治,隋大业时,西突厥可汗杀其国王,以特勤匐职统其国。 自从大业年间石国国王石涅反叛西突厥被杀后,西突厥就派突厥贵族担任国王, 甚至西突厥将汗庭建在石国之北的千泉山,牢牢的控制着石国。 而此前咥力失可汗败亡,也有石国统吐屯参与。 当今的石国国王,叫鼠耨设,也是位西突厥贵族,全称石国颉利发鼠耨设。 石国还有位吐屯,也是突厥可汗派驻石国,驻兵监护,征收税赋,名叫於屈昭穆,出自摄舍提部,人称瞰吐屯摄舍提於屈昭穆。 国王鼠耨设和瞰吐屯於屈昭穆,跟阿悉结部关系不错,他们是隔着千泉山的邻居,因阿悉结势大,石国受其很大影响, 在此前石国也是跟着阿悉结一起反叛肆叶护可汗与咥利失可汗的, 阙俟斤和泥孰俟斤一路逃进石国,终于松了口气,此时他们就剩下了百余人,不少人半路偷偷弃两位大俟斤而逃。 “前面就是苏咄城了,城主伊涅达干,是老朋友了。” 阙俟斤望着远处的城池,一扫多日来的疲惫,眼中泛起光芒。 城主伊涅曾是统吐屯的心腹,两次反叛大汗的时候,伊吾都统领石国兵马北上,与阿悉结并肩作战,伊涅是石国有名的大将,被授予达干官衔,如今是石国大城苏咄城的城主。 “这下不用担心唐军了。” 有千泉山阻隔,加上这严寒漫长的冬季,唐军不可能有余力来攻打石国,就算来了,他们也讨不了好。 而有这个冬天的时间,足够两位大俟斤联络部众,待开春后就可以反攻,重新夺回碎叶。 阙俟斤甚至发誓,这次他一定要跟唐人誓不两立,要把唐人彻底赶出西域。 苏咄城, 城门守卫看到这行人很好奇,而听到他们自报身份更惊讶, 守卫让他们在城门外等着,然后去报告城主。 寒冬时节, 苏咄城也没有往昔的热闹,丝路商人也都停止贸易贩运,伊涅城主也难得享受这静下来的慢时光。 “禀城主,城门处来了百余人,十分狼狈,却自称是阿悉结阙俟斤和泥孰俟斤,他们要见城主。” 伊涅城主正欣赏着拓枝舞,一边喝着小酒,正美滋滋,听到这禀报不由的一愣。 “阿悉结的阙俟斤和泥孰俟斤?” 当他听说那队人相当的狼狈模样后,嗤笑几声,“好大的胆子,敢骗到本达干头上,冒充谁不好,敢冒充两位大俟斤,岂不知我与两位大俟斤十几年的老相识了, 把他们打走!” 侍卫赶到城门处宣布城主的命令, 顿时城门口的石国武士便开始驱赶, 阙俟斤他们本来还在想着马上能进城了,有热水泡个澡,再来碗美美的奶茶,再来个烤羊, 却不料等来的却是驱赶。 “伊涅达干就是这样对待老朋友的吗?”阙俟斤怒问。 “该死的骗子,还不快滚,再不滚,乱箭射杀!” 都曼特勤赶紧上前, “我是阿悉结都曼特勤,我跟伊涅达干城主相熟,也曾数次来过苏咄城,麻烦你们带我去见城主,到时误会自然解除,” 说着,都曼特勤赶紧把手上的宝石戒指摘了下来,塞到那城门守卫军官的手上,“行个方便,回头另有重谢。” 守卫军官看了下那戒指,黄金戒托,上面镶着颗很漂亮的宝石,这东西应当挺值钱,于是收下了戒指,“你真是阿悉结都曼特勤?” “我要不是,也不敢去见伊涅城主啊,” “你们怎么这个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兄弟帮忙先带我去见城主,回头,我请兄弟喝酒,把这事慢慢细说。” 军官收了礼,想了想,还是带都曼进城。 伊涅城主见到都曼时,差点没认出来, 那位带他进来的军官气极败坏,直接拔了刀子要弄死这骗子,好在都曼赶紧解释,这时伊涅城主才终于认出了他来。 “你们这是?” 都曼长话短说,城主惊讶万分。 虽然震惊,但出于多年的交情,伊涅城主还是跟都曼来到城门口把阙俟斤一行接进了城, 先泡温泉,然后更换衣服,再好酒好肉的招待, 甚至还叫来美人跳拓枝舞助兴。 吃饱喝足,虽然很困, 可阙俟斤和泥孰俟斤还是简单的说起了这番变故, “你们且放心,既然到了我石国,那就绝对保伱们安全。” “武怀玉再厉害,手也伸不到石国来。” 话音刚落, 有侍卫跌撞着闯进来, “达干,不好了,” “混账,惊慌什么?”伊涅城主骂道。 侍卫急道,“唐军,唐军杀过来了。” “唐军在哪?有多少人?” 伊涅城主和阙俟斤、泥孰俟斤几乎是一同追问。 “唐军,唐军突然出现在王城外,他们用天雷轰塌了城墙,攻入了城中,国王和吐屯都被俘虏了,” “有支唐军正往苏咄城而来,” 这一消息把伊涅达干城主震惊的目瞪口呆, 好半天他才指着侍卫破口大骂,“你说什么混账胡话?” “是真的,城主,王都被攻破,国王和吐屯都被俘虏了,唐军正往苏咄城来,马上就要到了。” 阙俟斤和泥孰俟斤反倒是比伊涅城主更早相信了这个消息,毕竟他们还记得碎叶城的那晚, 唐人是如何瞬间把碎叶三座城门轰破的, 想不到石国都城的大门,也这么轻易的被破了。 两人面如土灰, 伊涅城主咬着牙,大喝一声, “来人,” 一队侍卫冲了进来, 伊涅达干城主指着阙俟斤、泥孰俟斤还有都曼特勤,“将他们拿下!” 阙俟斤他们也没料到,刚才还好吃好喝招待着的伊涅达干城主突然就翻脸了,还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伊涅的侍卫给围住,刀架在脖子上,三人也只能束手就擒。 “伊涅达干?” “对不住了,我也没办法,” 伊涅达干叹息一声,唐军不仅翻越千泉山追来了,而且他们居然那么快就轻松攻破了石国都城,还将国王和吐屯都生擒活捉了。 这还怎么抵抗? 伊涅达干很果断, 把引来祸水的两位大俟斤拿下,献给杀来的唐军天兵。 当李克用率领一千人马赶到苏咄城下,正准备用火药爆破城门,攻进城去把阙俟斤他们揪出来时, 苏咄城门打开了, 伊涅达干城主,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阙俟斤、泥孰俟斤那百余人走出城门。 伊涅达干请降,并交出了逃进城的阿悉结两部的大俟斤。 李克用愣住, 本来还在为没跑赢安禄山,让那小子先一步攻进石国都城,把国王和吐屯都给俘虏了而有些懊恼,好在他在知晓阙俟斤他们没逃进石国都城,而是来了这苏咄城后,他立马就抢先赶来了, 正准备大战一场,倒不料这城主直接开门投降了,还把两条大鱼送了出来。 李克用长吐一口气, 只觉得郁闷与疲惫一扫而空,神气清爽。 “伊涅达干城主是吧,你做的非常好,” 李克用接受了伊涅达干的投降, “把这些叛贼带走,”李克用立马吩咐手下把阙俟斤等接收了,这下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他比安禄山安胖子晚了一步赶到石国都城,让他先破了都城,还把国王和吐屯给擒了, 可谁能料到,这两条大鱼最后却落到他手上,还得来全不费功夫。 将阙俟斤等接收, 李克用也接受了伊涅达干城主的邀请,率军入城。 伊涅达干城主也是立马好吃好喝招待,不仅安排了房屋休息,还马上送来许多牛羊骆驼, 甚至还给李克用等军官们,送来了许多美人跳舞陪酒。 最后又拉来许多车的丝绸金银等,说是助军。 然后又给李克用等军官准备了一份,这是给他们私人的礼物。 李克用大笑着统统收下, “给安将军等送信,就说阙俟斤泥孰俟斤都曼特勤他们都已经被我拿下了,各路兄弟都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了。” “再给碎叶的武相报捷,马到功成!” (本章完) 第1180章 太上国王 碎叶城。 南庭继往绝可汗薄布自千泉山赶到,而哥舒处半部和哥舒阙部以及拨塞干三弩失毕的大俟斤也都赶来。 南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谁能坐视。 尤其是对可汗薄布来说,碎叶城距离千泉汗庭也不过数百而已,而碎叶城距弓月城却不下两千里,弓月距高昌又两千里,唐军从高昌出发,杀到碎叶川,先破阙俟斤,再破泥孰俟斤碎叶城, 速度快到千泉南庭都还没闻讯,唐军就夺了碎叶城,并把泥孰俟斤和阙俟斤追到石国去了。 薄布可汗在千泉汗庭,见到唐军使者,接到他们通报的这些消息时,他都是不敢相信的,但天寒地冻的,唐军使者都到了汗庭,又让他不得不信, 于是动身前来碎叶城, 在碎叶川,他看到唐军带着东厢诸部兵马,正分路扫荡阿悉结两部的冬窝子,将阿悉结牧民男女老少都俘虏带走,牲畜也被缴获。 进了碎叶城, 再次看到武怀玉,也看到了碎叶城无数的阿悉结部俘虏。 碎叶城中原来泥孰的大俟斤府,此时已经更名为碎叶镇守使衙。 薄布可汗拜见武怀玉, 还没等他从一路震惊中醒过神来, 武怀玉便向他和暾沙钵俟斤等西厢首领们提出了一个要求, “阿悉结两部叛乱,还裹挟了疏勒、朱俱波、谒般陀三国,还意图勾结吐蕃共同反叛大唐, 如今阙俟斤和泥孰俟斤皆已经败逃石国,我亦派军追入石国,” 薄布赶紧道,“如此寒冬,碎叶距石国有一千多里,又要翻越千泉山,还要经历沙漠、戈壁,追击石国,太危险了,” 一路的严寒天气,人马支撑的住吗,后勤补给又怎么办? 而且石国向来跟阿悉结部关系极好,两俟斤逃到石国,石国国王和吐屯若是收留他们,唐军怎么办? 薄布劝武怀玉召回兵马, “武相可派一位使者,我愿派一位子弟,以及一队人马为向导,前往石国面见国王,让他们劝两俟斤投降归附······” “哈哈哈,” 武怀玉放声大笑, 薄布可汗有些不解, “继往绝可汗莫急,刚才我话还没说完,虽然阿悉结部两俟斤跑的非常快,但我亦派出九位中郎将追击, 而刚刚从石国苏咄城,中郎将李克用发回了捷报,两俟斤已被擒获,” “啊?” 薄布可汗震惊。 “这怎么可能?” 薄布可汗对打石国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可是昭武九国里仅次于康国的,地方千里,虽然这几百年来,先后受波斯萨珊、白匈奴厌哒,以及西突厥的统治,可他们本身实力还是不错的, 自从隋时石国王被突厥所杀,从此国王就是突厥人,他们还实行双王制,大王就是颉利发,副王便是吐屯, 石国若论实力,绝对比高昌要强。 国王、吐屯等上层统治者是突厥人,而百姓则以粟特人为主,这种情形,有点类似当年鲜卑吐谷浑西迁,在青海羌人地盘建立了吐谷浑汗国一样,上层是鲜卑人,国人却是以羌人为主。 如今的石国也差不多,突厥入主石国,却并没有减弱石国的实力,反而是增强了。 西突厥灭掉石国,派特勤为可汗,又派吐屯监护,就这还不放心,后来设两小汗,其中一个就驻于石国北的千泉,以镇九姓粟特胡。 西突厥与波斯萨珊联手灭掉白匈奴厌达后,占有吐火罗地区,还在那里设立了吐火罗叶护, 吐火罗叶护在昭武九国的南面,与北面千泉的小可汗,再加上石国的突厥国王和吐屯,就形成了对整个河中昭武九姓粟特的镇守统治。 一直以来,西突厥对九姓粟特的统治还是很稳固的。 薄布虽然当初被咄陆可汗打的节节败退,但也仍还是河中九姓胡,以及吐火罗地区,还有天山南诸国的共主。 只不过这些年西突厥内讧严重,石国一直跟阿悉结部反抗汗庭,薄布对石国也是深为厌恶,可厌恶归厌恶,石国的实力他还是很清楚的, 怎么说灭就灭了,这怎么可能。 薄布忍不住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 就连跟阿悉结部同为五弩失毕部的哥舒阙部,哥舒处半部,还有拔塞干部的三位大俟斤,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唐军难道是天兵,会从天而降,直接降到石国都城,把国王和吐屯俘虏了?再降到苏咄城,把阿悉结两位大俟斤又给俘虏了。 “哈哈哈,有什么不可能的,阿悉结叛乱,我从高昌而来,取碎叶易如反掌,再取石国,亦如此矣。” “很快,石国国王和吐屯,以及阿悉结的这两位俟斤就都会送到碎叶来了。” 武怀玉向他们通报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后, 向薄布可汗还有那三弩失毕部大俟斤,以及东厢五咄陆部以及几个别部,提了个要求, 其实更是命令。 “对于一而再反叛的阿悉结两部,安西大都护府的忍耐已经到底,此次要彻底灭掉阿悉结两部。” “诸部协同我安西军一起扫荡灭掉阿悉结两部。” “高于车轮以上男子,统统没为奴隶,送往中原内地。其余阿悉结部老少妇孺,则安西军与诸位都护、都督们瓜分,” “但凡敢有反抗者,直接就地斩杀!” 武怀玉发出了罕见的灭族之令,要彻底把阿悉结两部连根拔起。 这比刚才石国都城被破,国王、吐屯被擒,两俟斤都被俘虏的消息,更让一众突厥贵族们震惊。 西域十姓突厥,从密点室西征开始,这十部基本上就没怎么变过,虽然西突厥内乱严重,但不管谁当大汗,十部仍是十部。 可现在武怀玉居然要把阿悉结灭族。 这, 这下就连向来与阿悉结部不睦的薄布可汗,都有些犹豫了。 弥射可汗也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这种事情从未有过啊。 “我们来商量一下,灭掉阿悉结后他们的牧场怎么分,以往阿悉结强势霸道,独霸千里碎叶川,甚至还曾占有絜山以北伊丽河以南之地, 我提议,絜山以北,伊丽河南地,以后就归突骑施。” 此话一出, 突骑施首领贺逻施啜立马精神一振,他们跟阿悉结部争夺伊丽河南岸之地,争了好多年了,拉拉扯扯互有胜负。 如今武怀玉开金口,要把这块地给他们,他当然是举双手赞成,他也知晓这得交易,他们需要支持武怀玉灭掉阿悉结两部。 想了想,他站出来大声支持。 阿悉结虽也是突厥十姓部落是同族,也还是多年邻居,但那也是恶邻,这些年少少恶斗,灭了也好,既少个恶邻强邻,还能把伊丽南岸这块地牢牢握在手中。 “碎叶川这千里之地,我认为可以哥舒阙部、哥舒处半部还有拔塞干三部分了, 另外我建议,把预支、处密两部迁来。” 武怀玉要把突厥别部中的预支、处密迁来,补充西厢,使的弩失毕五部补齐。 最好的碎叶川给哥舒和拔塞干,而预支和处密迁来,则把哥舒他们原来牧场中的热海、千泉划给他们游牧。 当然,千里碎叶川这片沃土,武怀玉没全让出去。 大唐不仅要留下碎叶城,而且碎叶城到上游的热海,也就是伊赛克湖这一带的河谷地带,安西军都要了。 此外,千泉山口的阿史不来城,武怀玉也要了。 武怀玉的意图也很明显, 碎叶城做为丝路上天山南北两道的重要交汇点,必须要由大唐驻军并牢牢控制,但一座碎叶城还洋够, 热海、千泉山、絜山,这几处要点,都要有安西驻军驻守交通要道和扼守险要。 有碎叶川上游的这块沃土,碎叶镇就可以自给自足,还能移民屯耕放牧,周边的险要和必经通道,又有唐军控制扼守,这样也能外围屏障保卫碎叶。 这样安西军就在碎叶打了了一颗牢固的钉子,对于西厢,甚至是河中粟特,都有很强镇慑能力。 哥舒阙部,哥舒处半部,还有拔塞干三部,对武怀玉提议把碎叶川分给三家,都是极为心动,以前碎叶川基本被阿悉结部霸占,他们也只能看着。 预支部和处密部,在看到划给他们的地盘比现在的大的多后,也是有些心动。 最重要的是,武怀玉提议让他们两个别部,补进西厢五弩失毕部,这意味着他们也能成为十箭之一。 连葛逻禄都羡慕了,特别是炽俟部,以前是三姓葛逻禄里最强的,可惜上次被唐军重创,如今一蹶不振,也只能眼看着这样的好机会,被预支部和处密部拿走。 “阿悉结部的牲畜,缴获后大家一起分。” 这下虽然东厢五咄陆部拿不到地盘,但起码也能分到阿悉结的妇女老人孩子和牲畜钱财。 阿悉结两部,可是有十余万帐,人口众多,这牛羊马驼等牲畜自然也多。 哪怕大唐说高过车轮的男人,都要带走到中原为奴,但剩下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也还占多数,大家一起分,也能分到不少呢。 女人孩子老人,也是不错的战利品,分给部落战士,带回家就是很好的奴隶,放牧的好帮手。 “诸位,谁反对,谁赞成?”武怀玉笑问一众突厥首领。 南庭继往绝可汗兼蒙池都护、骠骑大将军薄布站起来,“我赞成。” 北庭兴昔亡可汗兼昆陵都护、骠骑大将军阿史那弥射也站了起来,“北庭赞成。” 突骑施、哥舒处半部、哥舒阙部、拔塞干这四个能分到阿悉结地盘的大部落首领,也都是纷纷表示赞成。 接着预支、处密两部,也愿意西迁到热海、千泉来,成为新的十箭之一。 三姓葛逻禄加上三姓咽面,他们倒是有点不太满意这个分配,他们觉得自己实力挺强,结果地盘一点分不到。 可以前的带头大哥炽俟部,如今随着炽俟老俟斤的战死,新的俟斤在这个场合根本不敢说个不字,最后也只得违心的说了句我赞成。 没有人反对。 尽管阿悉结部,是当年跟随密点室西征的旧部,为突厥开拓西域屡立大功,后来还一分为二,十箭里占了两箭。 但此时却没有人帮他们说话,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要瓜分阿悉结的地盘、人口、牲畜、财产。 计议已定,各部分兵扫荡碎叶川千里之地上的阿悉结十余万帐部落。 武怀玉坐镇碎叶城, 却很悠闲惬意。 “武相打算如何处置石国国王、吐屯?” 总管姜行本问武怀玉。 “押送长安,献俘阙下,然后斩首,头悬北阙。” 姜行本被这个回答弄的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武怀玉会在碎叶城先敲打石国大小王一番,然后再安抚,仍放他们回去。 却没想到,武怀玉居然要杀他们。 “自前朝时射匮可汗兴兵杀石国王石涅,以特勤匐职统其国,石国王统早易于突厥之手, 如今我大唐既破其都城,擒其大小王,我看没有必要再保留突厥王统,可扔复其石姓王统。” 武怀玉甚至连石国国王人选都想好了。 “中郎将石守信,其父本是石国国王石涅之子,射匮可汗兴兵灭石国杀国王石涅,石守信父亲逃离石国,碾转经河西到了灵州,在那里娶妻生子······” “石守信就是石国末代国王石涅之孙,如今石守信也是追击至石国,还与安禄山一起攻破石国都城拓折城,擒俘大小王,这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姜行本看着武怀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都差点没忍住。 谁不知道中郎将石守信,是武怀玉的义子,这家伙老家朔方,少年时随族人南下关中做麦客收麦子,结果因为给武怀玉家收麦子吃苦耐劳且老实本份,被武怀玉赏识,收做随从,后来又收为义子, 在武怀玉身边也有十来年,从小麦客到中郎将, 这人生已经够奇遇了, 想不到武怀玉现在还要给他安一个石国国王之孙的身份,还打算扶持他做石国国王,这也太离谱了。 “我打算奏请圣人,置大宛都督府于石国拓折城。” “奏请圣人,恢复石姓王统,册封石涅之孙石守信为石国国王,并授其为大宛都督府都督。” 姜行本心想,这事虽看着离谱,但要是真成了,倒也不全是坏事,大唐的中郎将成了石国国王、大宛都督,怎么也心向大唐吧。 若石守信真成了石国国王,那他义父武怀玉,岂不就成石国太上王? (本章完) 第1181章 石国王孙 “大军凯旋,奏破阵乐!” 碎叶城门前,武怀玉高声喊道。 无数人跟着欢呼,“大军凯旋!” 军乐班的号手举起了牛角号鼓起腮帮用力吹响,魁梧的鼓手也是奋动双臂,将鼓槌重重的敲击在牛皮大鼓上。 鼓角铮鸣, 凯歌震天, 弓月镇将安禄山骑着匹大宛马,昂首挺胸在最前面,石国国王鼠耨设为他牵马, 安禄山后面是随他一同破石国都城的石守信,吐屯於屈昭穆为他牵马。 再接着是安西牙军兵马使李克用,阿悉结阙俟斤为他牵马,他的后面是中郎将庞孝泰,阿悉结泥孰俟斤为他牵马。 再是中郎将辛獠儿,都曼特勤为他牵马。 ······ 九位中郎将追击阿悉结两俟斤,翻越千泉山,穿过沙漠戈壁,追到了石国,石国的突厥人大小王拒绝唐军让他们交人的要求,然后就被唐军夜袭攻破王城,大小王都被俘虏了。 阿悉结两位俟斤逃到苏咄城,虽得城主款待,可唐军杀到,城主还是将他们卖了。 凯旋的安禄山军中,除了两位石国大小王和两位阿悉结俟斤外,还有攻破石国都城后俘虏的大量王室贵族, 还有缴获的大量金银财富和大宛宝马。 石国虽然不是汉代时的大宛国,但距离汉大宛也不远,也产汗血宝马。 武怀玉带着碎叶城里的几位总管,还有兴昔亡可汗、继往绝可汗,以及新的十箭五大啜五大俟斤,以及诸别部俟斤、特勤们上前迎接。 肥胖的安禄山下马,带头来到武怀玉面前, “末将等幸不辱命,擒回阿悉结两逆首,石国国王和吐屯包庇逆贼,抗拒天威,末将等攻破石国都城,将此二贼一同拿下。” 武怀玉看到了阙俟斤和泥孰俟斤,打过多次交道,甚至他们之前还是武怀玉的座上宾,如今却已沦为阶下囚, 从碎叶奔逃千里至石国,还没喘口气就被苏咄城主卖了,返回这一路更辛苦,被迫成了牵马的马夫。 一千多里地,一路两条腿走回来的。 脸上手上全是冻伤。 哪还有半分从前大俟斤的威风, 可以看的出,两人眼中此时更多的是悔恨和恐惧,哪怕曾经碎叶川有名的雪豹和银狼,现在也已经被彻底击垮了。 “两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咄陆可汗叛唐自立,结果呢?圣天子一声旨意,我率天兵七千里奔袭,将他擒获。叶护贺鲁联合八部叛乱,却也抗不住我唐军一击,只得束手就擒。 步真野心勃勃敢袭击北庭,无视朝廷,结果人首分离,脑袋还悬在碎叶城头。” “你们两位俟斤,自以为部众十几万帐,控弦十余万,就敢一而再的谋反叛乱,真当你们天高路远鞭长莫及了? 你们别说逃到石国,你就是逃到吐火罗,我亦要将你们擒回。” 两位大俟斤都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成王败寇, 他们一败涂地,又有什么可说的。 相比起两位俟斤的沉默, 石国国王和吐屯,面对武怀玉的时候,却是跪地求饶,他们还心存侥幸,希望武怀玉能够放过他们一马。 只可惜武怀玉早另有安排,有心借此机会,控制住石国,这样大唐对河中姓姓粟特,也有了一个桥头堡,掌握石国在手,那么对于震慑九姓粟特,实际控制河中地区,极为重要。 已经到手的石国,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所以在安禄山他们凯旋后,武怀玉还是留下了五千兵在石国驻守的,并且是把石国都城拓折城和苏咄城,这两座大城,完全接管控制在手。 “将他们都押入监牢,明日押送长安,献俘阙下。” 不管阙俟斤他们如何沉默,也不管鼠耨设他们怎么求饶,武怀玉都没再理睬。 安禄山笑着向武怀玉献上一张单子。 “这是攻破石国都城后缴获所得,” 石守信也呈上一张单子, “这是苏咄城主投降后,进献的财物。” 武怀玉接过两张单子,目光扫了一遍,安禄山那张单子东西很多,黄金、银钱、瑟瑟,还有香料、丝绸、布匹,还有良马等, 金银瑟瑟等都是用骆驼为单位计量的,每驼是按五百斤算的。 两驼瑟瑟,六驼黄金,十驼银钱, 宝马三千匹, 各种香料百驼,仅胡椒就二十驼。 安禄山把石国的王宫搜刮一空, 连国王和吐屯手下美丽的侍女奴婢都全带来了。 而苏咄城主是主动投降,李克用倒是也给他留了些面子,并没有直接抢掠苏咄城, 城主伊涅达干主动的进贡了大笔金银钱粮,买了个平安。 他献上了一驼黄金,一驼瑟瑟,还有两驼银钱,以及一些香料、宝马、奴婢等。 仅是黄金, 凯旋唐军就带回了三千五百斤, 胡椒都有八百石, 一千五百斤瑟瑟宝石, 银钱六千斤。 石国不愧是河中仅次于康国的大国,也不愧是丝路上重要国家,其贸易等确实兴盛, 比高昌有钱多了。 而要知道,射匮可汗攻灭石国,到如今也不过三十几年,当年突厥攻灭石国,已经是抢掠一空,这才几十年, 石国就又积攒了这么多财富。 而这还仅是都城里的大小王和贵族王公,以及王国公库的财富,一般百姓商人这次并没被抢。 这趟出征赚了, 不仅军费赚回来了,而且赚了许多倍。 真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打仗有时是个极费钱的事,但有时打仗也确实能发财。 这么多黄金,足够武怀玉在碎叶和石国建立起两个新的军镇,两镇维持一万驻军,都不是问题了。 “按照出兵前的约定,先擒得阿悉结两俟斤者,便为碎叶镇守使。”武怀玉走到李克用面前,将这位靺鞨族义子的手举起,“安西牙军兵马使李克用,先获两俟斤,本相兑现承诺, 现授李克用为碎叶镇将,统兵五千,镇守碎叶。” 众将为李克用祝贺。 安禄山有些遗憾的在旁,他越过千泉后,直奔石国都城,哪料两俟斤却是去了苏咄城。 “以石国置大宛都督府,” “授石守信为大宛都督。” 这个任命有些出人意料, 毕竟这次入石国,看起来功劳最大的明显是安禄山,然后是李克用,可现在李克用拜碎叶镇守使, 这大宛都督,居然授了石守信。 连石守信都有些意外。 “有件事大家可能还不知道,石守信中郎将,本是石国王孙。” 此话一出, 无数人震惊, 连石国王鼠耨设都是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大一孙子,还是大唐的中郎将? “我是石国王孙?”石守信也是震惊不已,他看看武怀玉,又看看鼠耨设,怎么看自己跟他长的也不像,而且鼠耨设的年纪,顶多当他爹。 “嗯,你的祖父是曾反叛突厥而被灭杀的石国老国王石涅,你父亲是国王幼子, 隋时射匮可汗攻入石国,杀死了你祖父石涅,然后以特勤匐职统石国,从此石国王统易为突厥阿史那氏, 伱父亲当年侥幸逃出石国,一路东奔,最后在朔方隐姓埋名。” 石守信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我父亲······” 石守信记得自己父亲明明只是个牧羊人,还是帮地主家牧羊的那种,一个很普通的边民,连字都不识一个。 怎么就成落难王子了? 我姓石,无论何时与你相识我都值,我姓石,执笔写字犹如骏马在奔驰。我姓石,落难王子一朝翻身成国王。 武怀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也是为了躲避突厥的追杀才隐姓埋名的,如今终于到了你们恢复石国王统的时候了, 我已向圣人奏请,册封你为石国国王、大宛都督。” 无数目光汇聚在石守信身上, 有震惊,也有羡慕,当然也有许多人根本不信。 你一个唐人,武怀玉的干儿子,就因为你姓石,你就成石国王孙了,现在居然还要做石国国王,大宛都督, 这也太他娘的离谱了。 鼠耨设本来还以为这石中郎将,是自己遗落在外的孙子,没想到却是石涅之孙。不可能,石涅就算当年真有儿子逃走,也不可能就去了中原,然后他儿子还成了武怀玉的义子。 说石守信是石涅之孙,还不如说石守信是他的孙子。 武怀玉明明就是想打着恢复石姓王统的幌子,安插自己的干儿子来做这国王。 其实在场很多人都这样想, 没几个真正相信石守信是石涅之孙,但大家都看出来,武怀玉擒了石国的突厥阿史那氏大小王,现在是要安插自己人做国王。 这跟当年射匮可汗灭了石国后,以自己子弟匐职特勤做石国国王如出一辙。 只是武怀玉还特意弄了这么个石国王孙的故事罢了。 但在场之人,却没有谁敢出来拆台,更无人敢反对。 阿悉结统十余万帐,可现在两俟斤成阶下囚,石国为粟特九国第二,非常富有,也兵强马壮, 但仍还是被武怀玉派兵直接就给攻破都城,擒俘双王。 “伊涅达干,” 武怀玉向随军前来拜见的石国苏咄城主伊涅达干招手, “伊涅达干能够交出叛逆,非常好,本相听说伊涅达干有位非常美丽的女儿,今日我就来做个媒,为石都督向伊涅城主提亲求娶令媛如何?” 伊涅达干望着武怀玉,再看了看那位年轻的石守信,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打起笑脸,“如此好事,求之不得,是小女高攀了。” “那今日喜上添喜了,” “石王孙马上就会回石中拓折城,他人生地不熟的,还需要有帮手。本相现任命你为大宛都督府长史,石国丞相。” 武怀玉说媒结成一门亲事,苏咄城主伊涅达干不仅成了新国王的老丈人,还高升石国丞相,大宛都督府长史。 “中郎将辛獠儿,暂代苏咄城主一职。”武怀玉接下来的一道任命,却让伊涅城主笑脸僵硬了。 (本章完) 第1182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夜晚, 碎叶城杀牛宰羊,欢乐庆祝胜利。 虽然天更冷了,可有酒有肉,不论是唐军还是突厥部落兵,都是顾不得冷,甚至有的喝的劲头上来了,直接扒了衣服,在篝火边的雪地里来一场摔跤。 武怀玉跟大家热闹了会,只喝了杯奶茶,然后就去巡视慰问了今夜值班的安西兵,给他们送去了热乎的羊肉汤喝。 巡视一番直接回了碎叶镇将衙, 脱去厚重的皮裘大衣,在炉子上烧一壶水,冲泡一杯绿茶,看着那一片片茶叶子在热水冲泡下舒展开来,看着茶水变得嫩绿,香气扑鼻而来,品一口,滋味鲜爽。 武怀玉非常满足的闭上眼回味着, 好久没喝到这么鲜的绿茶了,这茶叶是刚从长安,辗转万里寄到的,妻子樊玄符派了家丁一路送来。 随茶而来的还有家书多封,妻妾们都给他写了信,大点的儿女们也都给父亲写了封,诉说着思念,记挂着平安。 武怀玉喝着茶,烤着火, 在灯光下开始看着家书, 信里才知,原来他刚喝的茶叶,还是润娘和三郎从更遥远的南海吕宋送到长安家中的, 这茶是吕宋高山绿茶,口感比较清新。 家书抵万金,身在西域,距离长安七八千里,书信往来一趟要好久好久,家中一切安好,大郎承嗣仍在宫中侍从皇帝,越来越沉稳,据说跟未来儿媳公主关系相处的很好。 三郎在吕宋也很好,虽然才十四岁,可有武怀玉帮他确立的吕宋的制度,还有他安排的那些人辅助,吕宋进入了一个平稳的发展期。 老三承志信中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就是香料航线已经打通,吕宋的船队跟香料群岛的那些收购香料的室利佛室国商人,还有天竺商人等经过几次冲突后,大打了几场,吕宋都是大获全胜, 由此吕宋控制了香料群岛的香料收购,现在不管是室利佛逝还是天竺商人、狮子国商人等香料商,他们都得从吕宋武家手上采购香料。 而且吕宋现在不仅控制、垄断了香料群岛的原料,还已经把持了香料群岛的香料加工, 这意味着吕宋不仅能赚更多钱,而且对香料贸易的掌控力更强。 如今源源不断的香料由吕宋船队,经香料航线,运往吕宋港,在那里加工、贸易、集散, 吕宋掌握了许多香料的一手原料后,更是从昆仑海商手里夺下了中原香料大部份的市场, 以前中原内地的香料,大部份是经西域丝路,从陆路输送过来的,哪怕是丁香肉蔻这些原产于南洋群岛的香料,也大都是先由室利佛逝的商人收购加工,然后在巨港一带卖给狮子国、扶南、天竺商人,他们再贩到天竺,再贩给波斯、大食甚至罗马商人, 然后天竺、波斯商人,把香料再贩到河中,粟特人又千里迢迢贩到中原,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 价格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以前长安胡椒丁香等的价格,相比较原产地来说,相差千倍。 唐人还都以为所有香料都是产自天竺、狮子国等地,却不知道其实大多产自南洋。 如今吕宋掌握了香料群岛的许多香料的原料和加工,自然也就可以通过广州吕宋航线,或是泉州鹭港吕宋航线,把香料大量航运到岭南或福建,然后广州到江州,或是泉州到杭州, 以此再借助长江或大运河,迅速的把香料运销中原各地。 承志高兴的告诉父亲,现在吕宋香料源源不断运往中原,凭着价格优势,迅速的抢占了以前西域丝路来的香料市场,而原本从海路过来的香料,价格和数量上也完全无法跟他们竞争,现在都他们完全击溃, 吕宋香料,不仅是从香料的质量、还是数量,还是价格上,都完全碾压他们。 而且随着香料航线的稳定,以后吕宋加工的香料产量会进一步提升,到时香料价格还能再降一些,这样其它的海陆香料胡商,就再无法跟他们抗衡了。 说到底,吕宋的竞争优势在于他们控制住了原产地,二是通过香料航线,加上吕宋直达内地的航线,既减少了许多中间转售贩运的时间,减少了层层中间商的加价, 吕宋香料要不了几年,就能基本垄断中原的香料市场,而就算是比原来的胡商们价格降低了不少,但这里面的利润依然惊人无比。 现在吕宋又接连兴建了好几家大船厂,造船产业火热无比,香料航线上非常热闹繁忙,沿着这条航线,吕宋州已经又在诸岛新开辟了不少的港口,征服了不少土着岛夷。 唯一限制吕宋的,也主要还是老问题,就是中原汉移民越来越少了。 看完老三的信,武怀玉挺欣慰的,孩子长大了,吕宋的发展如他预料的一样,很稳健,按照这个方向发展,完全能够在吕宋群岛站稳脚跟,甚至能够在南海东面称霸了。 西面的室利佛逝、扶南、真腊等大国,虽也是区域大国,但他们与吕宋的发展方向,还隔着婆罗洲、爪哇岛等,还是有很大缓冲空间。 武怀玉对吕宋的规划,就是立足吕宋本岛,然后控制南面的几大群岛,再控制东南的香料群岛,那吕宋岛借助海洋贸易加香料,会很富裕,再有吕宋的农渔业,采矿冶炼造船这些,简直就是南海无敌。 唯一需要的就是想办法让汉移民多生孩子了。 武怀玉提笔给承志和润娘回信, 信里对老三赞不绝口,也表扬了吕宋文武,他让老三要奖罚分明,对于那些为吕宋奋斗贡献的,要不吝赏赐。 最后还提了个建议,鼓励吕宋汉人多纳妾多生孩子,生孩子得给奖励,三岁前每年要给补贴,甚至是帮这些吕宋移民在中原内地老家娶老婆,不仅给笔补贴,甚至无钱的还可以领取专项的娉礼贷,给予三到五年的免息,帮他们娶妻。 武怀玉人在西域,心却还记挂着吕宋,那可是武家最后的退路。 信的最后,武怀玉指点老三,吕宋香料如今做起来了,也很赚钱,那就要考虑利益分享,不能独占所有利益。 吕宋可以独家掌握香料群岛和香料航线,掌握原料生产和加工这块,但香料运到广州港、香岛港和鹭港后,就要开始分销, 既分销给武氏家族的族人和姻亲,也还要分给一些武家的盟友,甚至是得适当的分一些给关系并不紧密的宗亲勋贵门阀。 这跟武家之前的白糖、白酒产业是一样的,你不能吃独食,得适当的分润好处,这样才能结盟利益同盟,才会有人维护你。 给承志、润娘母子俩的信写了很长, 怀玉又看樊九娘玉姿的信,她说宫里韦贵妃又开始提大女儿璎珞和十皇子纪王的婚事,韦贵妃希望璎珞能够早点出嫁成婚,璎珞也十四岁了,她问武怀玉,让女儿明年出嫁如何,这事得武怀玉拿主意。 最后还告诉怀玉一个消息,怀玉堂妹太子良娣武二娘,在十月底小雪那天生了个女儿。 太子殿下非常喜欢这女儿,而皇帝也很喜欢这个孙女,刚出生皇帝就赏赐了武二娘母女许多东西, 还赐封这个孩子为太原郡主,食邑三百户。 看到这个消息,武怀玉脑中不由的浮现出那个远在长安的堂妹武二娘,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虽是个女儿,但也不错。 这说明两件事,一是太子之前乱服药出的问题,已经好了。二是这堂妹看来还是得到了承乾的宠爱。 一封封家书仔细的看,再认真的回信。 在这西域碎叶城的冬夜,倒也充满温馨。 门敲响, “武相,石将军求见。”亲兵雄阔海在外大声禀报。 “让他进来。” “是。”雄阔海转身来到外面,对着站在那的石守信道,“石将军,武相让你进去。” 石守信点了点头,对雄阔海几个亲兵拍了拍肩膀,“辛苦了,换岗休息的时候,你们几个到我那去喝酒。” “好。” 石守信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进去了。 紫脸膛的年轻雄阔海看着石守信,充满着崇拜之色,他对同伙的罗成和尤俊达、朱灿、伍云召、伍天锡几人道,“你们说石将军真是石国王孙吗?” 雄阔海和罗成几人,都曾是孤儿,后被武家收养在长安城南梨园,他们的名字都是进了梨园后武怀玉亲自给取的, 武家的孤儿院很多,但城南梨园却是开的最早的,那里的梨园孤儿跟武怀玉的关系也更亲近,他们在园里时都是直接喊武怀玉阿耶的。 如今这群第一批的梨园孤儿,也都十八九,二十出头,雄阔海等还如愿成为了武相的亲兵。 “武相说石将军是石国王孙,那自然便是。”白脸的罗成道。 尤俊达笑道,“就是,武相说是便是。” 伍云召伍天锡是两兄弟,“真羡慕石将军,这么年轻,就成为大宛都督,还要当国王了。” 大家都很聪明,并不相信石守信是石国王孙,毕竟石守信一直跟随武相,他们也都很清楚石守信的出身,小麦客出身,老家朔方,十分穷困的,怎么可能是王孙。 “咱们衙内这次也拜碎叶镇将,统兵五千,镇守一方呢。” 朱灿说起他们牙兵的兵马使李克用,也是一脸羡慕和崇拜。 “安将军这次也立大功,不知道会怎么升赏。” “不知道咱们啥时候也能跟他们一样了得,”雄阔海感叹道。 石守信进屋, “怎么没在外面跟弟兄们喝酒?” 石守信脸红红的,酒没少喝,毕竟他是今天庆功的主角, “心里有事记挂着,想问阿耶。” “你难道是不满意我给你做媒,让你娶伊涅达干之女?” “倒也不是,就是有点突然。” “那伱知道我为何要为你安排这桩婚事?” “阿耶肯定是为我好,” “没错,我扶持你做石国国王,表奏你为大宛都督,是希望你能为朝廷控制石国,镇慑河中九姓粟特,虽然我会给你五千安西兵驻守石国,但你今后要面对的形势还是很复杂的, 伊涅达干是突厥贵族,在石国很有影响力,他本身也是跟石国粟特贵族联姻的,你若娶了伊涅达干之女为妻,立其为王后,那么你就能获得石国内的突厥贵族和粟特贵族的支持,起码是很大部份人的支持,” 武怀玉抓住了石国国王和吐屯,接下来肯定也还要清洗这两王的嫡系,但要统治石国,光靠送一个来历不明的王孙做国王是不够的, 还得有本土势力的支持, 伊涅达干是个很识时务的投降派,他在石国也挺有影响力,那么让石守信娶他女儿,就是个很好的信号,表明大唐不会对石国赶尽杀绝。 “我,我真是石国王孙吗?”石守信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武怀玉哈哈一笑, “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不是。” 武怀玉给这义子倒了杯茶,“石头啊,你跟了我十几年,在我身边也学了不少东西了,事情的真相很简单,你并不是什么石国王孙,你父亲也不是什么石国逃难王子, 但是,我说你是石国王孙,朝廷需要你是石国王孙,那么你就是石国王孙,还会马上成为石国国王,恢复石姓王统。”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石守信听到这话,倒没啥失望,“我明白了。” “还有啥疑惑吗?” “没了,我会牢记我的使命的。” “不要这么严肃,你就放心的去当你的石国国王兼大宛都督,有我为你撑腰呢, 你身后就是碎叶镇,鸦儿以后就镇守碎叶,距你也不过千余里,你若有需要,招呼他支援就是。” “阿耶,我能再娶个中原汉家女子吗?” “当然可以,你看上哪家权贵勋戚之女,我替你去说媒,你堂堂石国国王,三妻四妾也正常嘛。” “要不,我再给你选个粟特女子,康国公主如何?” 武怀玉笑呵呵的道,“或者,我可以跟圣人请旨,请圣人从宗室中选位宗室郡王女,赐封为公主,然后赐婚于你?” 石守信连连摆手,“我何德何能,哪敢娶公主。” “我倒觉得这想法不错,你这个石国国王,娶一位大唐公主,非常合适。我这就向圣人上疏,不但要保你为石国国王、大宛都督,还要为你娶一位大唐公主。” (本章完) 第1183章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碎叶,就是那个笔落惊长安,诗成泣鬼神的诗仙李白出生地。 传说李白是李建成的玄孙,玄武门事变后李建成诸子俱被杀,但有个孙子逃脱被除籍。 那场刀光剑影的宫廷喋血之变,过去已经十五年,如果建成真有一个孙子逃脱,现在也应当已经成年了。 但他应当还没有来西域, 武怀玉也不知道未来是否还有个伟大的诗人出生于此了。 “在碎叶河南岸,修一座新的碎叶城,布局就仿长安城而建,姜公以为如何?” 左屯卫将军姜确字行本,此前曾任过将作少匠,监修过宫殿。他们姜家跟阎立本家一样,也属于建筑世家,他老爹原岷州都督姜谟,以前也监修过宫殿。 “仿长安而建?” “我计划是尽量圈大点地,” “可没那么多人吧。” “碎叶是丝路必经之路,而且是天山南北两道交汇之地,这里又是肥沃的碎叶川,我们不仅要在这驻兵屯田,还要移民屯边,这碎叶新城,肯定得规划的长远一些,” 姜行本理解了武怀玉的意思,“那就按大型州府城规格来建,规划十六坊,每坊由大小十字街再分割成十六个小区,” “坊是按长安的大坊还是小坊?” 武怀玉想了想,“就按平康坊大小来。” 姜行本对长安了如指掌,“平康坊长两里,宽一里,一坊有近千亩大小,那新碎叶城十六坊,就都按平康坊建,” 说着,姜行本直接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勾勒草图。 新的碎叶城会很规整,跟长安城一样是一座长方形的工整城池,由大小十字街,把整个碎叶城划成四个大区,十六个坊。 每坊内,再由大小十字街,划成十六个小街区。 每坊面积约千亩,整个碎叶城占地面积就达到一万多亩,就现在来说,肯定是有些大了,但长远考虑,以后人口肯定不少。 这里甚至要规划成天山南北,丝路上的重要商货集散中心。 “要修坊墙吗?” “修,”虽说长安早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拆除坊墙,把临街房屋改成街市商铺,但碎叶毕竟是边陲,首先考虑的还得是安全。 坊墙把城里格成了一个个的小城,遇敌,把坊门一关,就相当于是封闭的内城, 另外,坊墙坊门把坊封闭起来,有助于宵禁,方便治安管理等。 “十六个坊,北边拿出一个坊做为衙门仓库等所在地,南边则拿出一个坊,做为市场,如何?” “可以。” 武怀玉看着已经勾勒出的碎叶城草图,“在城北,再修一座城堡,” 城北的城堡,就专为驻军,打造成一个战争堡垒,也是碎叶的卫星城。新碎叶城,规划的虽大,但这种大城,战争的时候,反而不好防守。 旁边修个卫星城,也有利于守望相助。 姜行本确定好位置后,刷刷几笔把城堡画上去,城堡不需要太大。 现在北岸这旧碎叶城,仍会保留,明年还要重新修葺加固,但以后重点肯定是经营南岸的这新碎叶城。 武怀玉也拿起笔,在姜行本草图上,又画上了热海、千泉山等,然后在碎叶河北面四十里的突厥圣山羯丹山画了个城堡,“这里建个城堡,驻兵。” 在碎叶河流经热海西岸位置,武怀玉也画了个城堡,那里也要建个城堡驻兵屯田,这个位置是从天南山翻越凌山,越过勃达岭后,经热海抵碎叶的必经之处, 不管走热海北岸,还是南岸,都得经过这里,然后沿着碎叶河上游峡谷抵达碎叶城。 因为南海岸是主路,武怀玉便在热海南岸又画了两座城堡,规划为后期工程。 三座城堡,把就这条天山南道通往碎叶的热海道,都能控制住。 他选的这三座城堡的位置,既是交通要道,同时也是可耕可牧之地,能够屯兵移民,以后还是有发展潜力的。 西南千泉山那边,唐军也已经控制了阿史不来城,这是千泉山东面山口,肯定不会放弃,明年也要修葺加固。 俱兰城和怛罗斯城,未来唐军肯定也是要控制在手的。 现在暂时先不动,免的突厥和粟特抵触太大。 一步步来。 石国、碎叶,这两大军镇建立起来,慢慢的再扩充据点,到时以点连线,以线带面,就能构建起安西统治圈了。 “伊丽河谷,也得再建一座新的军镇,建到弓月城西边,城名伊宁。” 弓月军迁到伊宁城,更名伊丽镇,弓月城则改为弓月守捉。 武怀玉打算提升伊丽镇的级别,兵额由三千升到五千。统辖伊丽镇,弓月守捉,车岭守捉,以及双河都督府内的温泉守捉和双河守捉。 伊丽镇、碎叶镇、大宛都督府, 各统兵五千。 这三地就能跟庭西伊三州相连,如此一来,大唐对于天山北,就构建起一道初步的统治链条。 从天山东,一直延伸到河中地区。 姜行本看着武怀玉色勒出来的规划图,很是震惊,这简直就是野心勃勃,他觉得雄心壮志这词在这里不合适。 “会不会步子太大?” 其实对于武怀玉发兵攻灭了石国都城,还将石国大小王俘虏回来,甚至把石国宫廷和府库财富洗劫一空的行为,是有点震惊且不太支持的。 而武怀玉要让自己义子做石国国王,他们更不敢赞同,总觉得武怀玉胆太大。 而现在看着这张图,他算明白武怀玉的野心了, 这是根本没把人家西突厥的两位大汗放在眼里啊,在人家北庭可汗的汗庭眼皮子底下,建个伊丽镇,驻军五千。 在人家南庭可汗眼皮底下,又建个碎叶镇,驻军五千,甚至在石国都置大宛都督府,驻军五千,碎叶和大宛两军,直接把南庭可汗所在的千泉山给南北包夹了。 两位大汗这下真的是被武怀玉带兵都护了, 都成贴身监护了。 但想到武怀玉率兵入西域以来,不过半年多时间,擒了两个可汗一个世子,杀了一个可汗四个俟斤,还又俘了两个大俟斤和两个国王, 他甚至一句话,就要把西突厥十箭之二的阿悉结两强部给灭族。 这等狠人, 有这种大手笔的规划,倒是又挺正常的了。 “明年,让西突厥诸部派青壮,帮忙修建伊丽、碎叶两军镇,还有诸城堡,以及烽燧、驿馆。” “姜总管你来出图纸,让他们帮忙施工建造。” “这些包在下官身上,”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武相真要让石将军做石国国王?这个事情,是否应当先上奏朝廷,请示圣人?” “还有,我们已经扫荡了阿悉结不少冬牧场,俘虏了不少人,也缴获了不少牛羊,如今天越来越冷,是否还要继续扫荡?” 武怀玉看着姜行本,这位历史上后来死在征辽东之役,在盖牟城下中流矢而亡。 天水姜氏,也是关陇名门, 他跟武怀玉一样,也是跟天家联姻,成为皇帝亲家,他的儿子也尚李世民的公主。 当年武怀玉初入军中,在陇右从军,那时姜行本的父亲姜谟是岷州都督,老爷子还照顾过武怀玉,两家此后也算有了交情,武怀玉这些年平步青云,武姜两家在一些产业也有不少合作。 姜行本也是为武怀玉考虑的,毕竟此次他也算是跟着沾光,立功升赏,爵位因西征之功升为金城郡公了,他都打算主动跟武家联姻结个亲家的。 可不希望武怀玉犯错。 “姜公之意?” “我觉得如今天寒,将士在外也非常不易,而且,阿悉结经此次教训后,肯定也会臣服老实, 武相何不从阿悉结部中挑选两个听命的贵族,奏请圣人册封其为两部大俟斤,再以其地各置都督府,授其都督,羁縻统治。” 武怀玉却是摇头。 “姜公,阿悉结一而再的谋逆反叛,必须得严惩,否则大唐威严扫地,如何再号令西域? 再则阿悉结实力十箭中最强,他们本身就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潜在威胁,所以有机会就得趁机灭掉。 现在趁势灭掉阿悉结,也是可以震慑突厥诸部,” “再则,不灭阿悉结,碎叶镇如何立?大宛都督府也不可能立。” 除了这些理由,灭掉阿悉结,安西军将士们也能得到许多缴获和赏赐,安西都护府也能得到大笔的牲畜、钱财,甚至是奴隶, 可以说,灭掉阿悉结两部,从各个方面来讲,对于大唐对于安西都护府对于安西军将士,甚至对于突厥其它诸部,都有好处, 那还客气干什么。 “咱们这些将帅领兵在外,距离长安近万里,不可能事事上奏禀报,这一来一回,都得一两个月,战机稍纵即逝,哪能等待?再说了,我们是圣人拜授将帅,如果事事请示圣人,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姜行本无法反驳,不管是打贺鲁还是打阿悉结,又或攻石国,都可以说是靠着突袭才能这么轻松取胜的。 “阿悉结两部是必须连根拔起的,不仅如此,待明年,我还要率兵经热海道,越勃达岭翻天山,去灭掉此次跟随阿悉结叛乱的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三国,” 姜行本感觉跟不上武怀玉的脚步了, 这边阿悉结还没平定,石国的事也还刚开了个头,千头万绪还有得忙,结果武怀玉又已经计划要翻越天山去征讨天山南的疏勒等三国了。 这位武相还真是一刻不得闲啊, 他这是要把整个西域天山南北全都一一带兵征服? “武相,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三国,也只是被阿悉结所蛊惑和挟迫,而且他们也还没出兵犯我大唐,我以为,不如派一使者前往三国,只要他们悔过认错,没必要兴师动众发兵吧?” “不,很有必要,任何敢叛乱挑战我大唐的,安西军都要将他们雷霆镇灭,” 武怀玉有火器在手,疏勒这样的绿洲城邦小国,攻城变的很简单,难的反倒是长途行军,各种险恶地形,以及补给和善后维持的问题。 但武怀玉很有自信,只要唐军打的快且猛,那么后勤补给负担不大,破城灭国后,还能因敌于粮,甚至靠缴获,都能让安西都护府和将士们发财。 至于说战后占领的问题,武怀玉也有一套方案。 把国王和其心腹擒俘送去长安,设立都督府,然后扶持个亲唐听话的贵族立为国王,兼领都督,同时安西军在其国内设立军镇,派将领带兵驻扎监护,驻军还可以屯田,然后再让驻在国负担大部份军费开支。 姜行本很想问武怀玉,树敌众多,真是好事吗? 但武怀玉低头看着面前的地图,嘴角咧起,心中想的却是西域诸国和突厥各部,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安西军可以横扫他们, 别看西域小国林立,突厥号称十箭部落,他们加起来确实数量很多,但从他奔袭欲谷设,将其生擒后,诸部的反应就知道,整个西域,其实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不足为惧! (本章完) 第1184章 黄沙北风起战马雪中立 黄沙北风起,夜半又离营,战马雪中立,探人水上行。 这个冬天,对于阿悉结两部的人来说,是格外的漫长且寒冰的,带着刺骨的绝望。 一个又一个的冬牧场被唐联军摧毁。 许多部落在被攻击后,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风雪让他们与外隔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一些年老的牧人哀伤的看着部落被袭破,看着部落的男女老少被联军从避风的毡帐中赶出来,站在风雪中瑟瑟发抖, 他们隐约的猜到,这跟之前大俟斤集结部落战士们,前往絜山攻突骑施人有关。 “你们袭击我们阿悉结,我们的大俟斤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阿悉结几十万众,一定会报复你们的。”一名阿悉结年轻人愤怒的吼道。 风雪中,铁甲外罩着裘袍和厚厚大氅的唐骑,听懂了他的话,对着他不屑的道,“你们的大俟斤勾结步真谋逆叛乱,如今步真已被斩首,悬首碎叶城头。而你们的大俟斤,虽然一路逃到了石国,也仍被我大唐安西军擒回。” “现在他们已经被送往长安,算算时间,也应当到河西了,他们以为逃去石国就能逃脱?只不过把石国大小王牵连了,让他们跟着也做了俘虏,同去长安的路上多了个伴而已。” “不可能,”年轻阿悉结战士咆哮。 “哈哈哈,你们躲在这山沟里避风,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你们真以为你们敢对大唐一而再的叛乱,大唐就会容忍放过伱们? 你知道这是我们唐军攻破的第多少个阿悉结人的营地? 你知道我们已经俘虏了多少阿悉结人? 你们可知道,突厥南北两庭的可汗,还有十箭部落等,早已经跟我家武相达成一致,要一起灭绝你们阿悉结,要把你们的草场、人口、牲畜,连同毡帐、奴婢甚至你们的锅碗全都给分了?” 年轻人愤怒的咆哮着,破口大骂,气的脖梗青筋突起,骂的面红耳赤。 可旁边的老人,却凭经验相信了唐人, 心中越发的悲伤,如果真如那个唐人所说的,那阿悉结真的要灭亡了。 可这一切,又怪谁呢。 风雪中,老人突然一头栽倒在雪地中,他身旁的阿悉结人连忙上去搀扶,可老人已经没了呼吸。 旁边刚才还在怒骂唐人的年轻人抱着老人跪地痛哭,那是他的祖父,也是他们部落的族长,虽然年老,可几天前还带着他出去打猎,风雪中仍骑着马在野外风雪中呆了三天,他年轻的时候是部落有名的战士,还是神箭手,能一箭双雕。 现在却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这个老人就跟阿悉结部一样,看着还很强,却突然就没了。 ······ 武怀玉带兵东巡,在碎叶至天山勃达岭的热海道上巡视,这次出巡也是考察他跟姜行本所说规划的热海道上三城位置。 热海道上的冬季是真的漂亮,仿佛误入了仙境, 热海,又称不冻湖,湖水清澈澄碧,仿如天帝遗落明珠。 这个湖很大,这里的人都称它为海,东本长约近四百里,南北宽一百余里,湖四面环山。 中国称此湖为热海或是清池,叫热海是因为冬日不冻,说清池则是因为湖水清澈。 长达一千三百里的湖岸线,有一百多条河注入湖泊。 湖南岸较为和缓平整,尤其是东面降雨较多,非常适合耕牧。 一直以来,从龟兹到碎叶的热海带,也因此主要是沿湖南岸而行,虽然凌山翻越艰难,但却是一条捷道,故此每年不封山的季节,还是会有许多商人经行。 而南岸也有不少的部落游牧。 在湖北岸一带,主要是当年南迁的契苾部等一些铁勒人,而南岸则是拔塞干部。 武怀玉已经跟诸部达成协议, 哥舒两部和拔塞干部他们都将迁往碎叶川,拔塞干原来游牧的热海南面,将由天山东的处密部来迁来游牧,而伊丽川上游的预支部,则将迁到千泉山。 冬日里, 湖岸是一片白茫茫大雪覆盖, 但湖水却依然如绿宝石清澈澄碧, 拔塞干暾沙钵大俟斤陪同武怀玉巡视这片湖滨之地,开春后他们就将迁去碎叶川,虽然新旧牧场相隔也不算远,以前也是挨着的,但两地优劣高低还是很明显的,碎叶川一马平川,能够容纳更多部落,放牧更多牲畜。 “这湖水可以饮用和灌溉吗?” 姜行本问暾沙钵俟斤, “这湖水味咸,人不喝,但牲畜饮用却是可以的。” 暾沙钵说他们拔塞干牧民也会种一些粮食,但一般是种在河畔,但大多数都是靠天降雨,并不会修专门的引水渠道灌溉。 东南海岸有干草原,甚至还有黑土地,山上则还有高山草地,这里放牧的条件还是不错的。 不过到了冬季时,牧民们也只得在山沟里的冬牧场里避风过冬。 这里最美丽的景色在夏天,最有活力的时节也在夏秋时。 武怀玉他们觉得此时冬季的雪景好看,但却是不用考虑生活的。 姜行本还真就去湖边,捧了一把湖水尝了尝。 “嗯,确实苦咸,不过还好,勉强能喝。” 武怀玉笑道,“谁会喝这苦水,这热湖四周可是有一百多条河注入,这里根本不缺饮用甜水,就算我们在这里筑城修堡,以后军屯垦耕,也可以利用河水,根本用不着这湖水。” 严冬不冻,湖水微咸,对于游牧民来说,这微咸的湖水却也是能够饮牛饮羊的好水。 “汉代时,乌孙与康居就是分界于热海,而密点到西征后,热海地区也成为五弩失毕部的中心,碎叶北的羯丹山,西南的千泉山,一个是十姓突厥的圣山,一个是可汗驻牙的汗庭,碎叶城还是丝路上重要的城镇。” “而热海道把碎叶城和龟兹姑墨拨换城相通,连接天山南北,也是交通要道。” 武怀玉站在热海南岸,指点江山, 来之前,只看地图,觉得热海是个四面环山的山间湖泊,四面都是山,可来了后才发现,这湖极大如海,而四面环山不假,但湖沿岸却很缓和都是平地,尤其这南岸有许多河流和草地,甚至还有许多黑土地, 而山上也还有高山草场。 可以说在南岸不仅可以按规划建立三座大城, 甚至可以建立许多定居点,可耕可牧。 一千三百多里长的湖岸线,这南岸也有四五百里了,这条湖岸走廊,有极大的开发潜力。 这意味着,安西军碎叶镇在此建三个大的城堡据点后,还能在周边建立更多的据点、屯庄,并且凭这里的条件,完全足够屯垦自给自足, 只要能够解决军需粮草问题,那么驻军就可以长期维持,则这条重要的热海道,也就完全掌控在安军西的手中。 热海道一头是碎叶,一头是龟兹和疏勒, 可以想象控制了这条热海道在手,以后不仅可以征收这条路上商货的税收,更重要的是在军事上,对天山南诸国的威慑力。 唐军不仅可以从天山工面的伊、西、庭三州,经焉耆而来,还可以从他们背后的碎叶,翻越凌山、勃达岭过来。 要是之前唐军能够直接出现在疏勒背后,疏勒敢跟着阿悉结反唐?换句话说,要不是阿悉结就在疏勒背后,疏勒三国也不会这般听从阿悉结的反唐。 这就是地缘政治。 地理区位因素,本来就是影响国家政治的重要因素。 中国人也讲远交近攻, 安西军拿下碎叶,控制热海道,然后一把剑就抵在了龟兹、疏勒的后背上,他们今后做任何决策,都得考虑到大唐,否则这一剑就刺过来了。 哪怕唐军就把剑不动, 可悬而不发,一样具有极大的威慑力。 这就是武怀玉想要的,也是他愿意让拔塞干迁去更好的碎叶川,而让处密来热海南岸的原因, 拔塞干在这几次动荡中,实力未损,仍是十箭中保全实力的,但处密本就只是十箭之外的别部之一,又在此前随贺鲁叛乱时受到不小打击, 他们实力远弱于拔塞干,又被安西军狠狠教训过,故此迁来热海南岸后,也会比较听话,尤其是唐军要在湖滨区建立城堡、军屯,其实就是拿走了沿湖地区,而给处密的是山地草场。 如果拔塞干不迁去碎叶,唐军提这样的要求,他们未必愿意,但换成处密过来,安西军给他们的地盘,起码是比之前安置在焉耆北的地盘要大也更好。 就算最好的湖滨区给了唐军,也还是划算的。 况且,武怀玉也说了,湖滨的草场,唐军有空余的,他们也可以来放牧的。 “龟兹西出柘厥关,渡白马河,一百八十里至俱毗罗碛,经苦井,一百二十里至俱毗罗城。又六十里至阿悉言城,又六十里至拨换城,西北渡拨换河、中河,至思浑河一百二十里,至小石城,又二十里至于阗境之葫芦河,又六十里至大石城,又西北三十里至粟楼烽,又四十里至勃达岭。” “过勃达岭,便进入热海道,通碎叶城。” 暾沙钵俟斤在雪地上,给武怀玉他们划了丝绸之路天山南道接热海道的具体路线。 一程又一程,都很详细,从龟兹一路过来,这条路并不好走,却又是天山南龟兹疏勒于阗等国通往碎叶甚至河中粟特的便捷之路。 龟兹城到拨换城,五百六十里,而拨换城到大石城又有二百里,大石城到勃达岭还有二百四十里, 路远倒不是问题, 龟兹通往碎叶,最难的不是路远,而是要翻越天山中梁的凌山, 凌山,又被称为葱岭北原,凌山,积雪结冰的崇山峻岭。 凌山最最难翻越的,不仅每年很早就大雪覆盖封山,而且结的冰要到夏天才化,翻越凌山有一段要爬冰梯,甚至有的地方,只能把马和货吊过冰梯,而到盛夏冰化为水,冰梯就变成了瀑布,人马俱不敢过。 一年只有几个月时间是能正常通行的。 翻越凌山,过了勃达岭,至热海东头,还有四百余里。 而从热海东头,到碎叶城,还有五百多里。 武怀玉看着地图, 碎叶城至勃达岭,就有近千里了。 而从勃达岭到龟兹,又有千里。 这一路上,又是冰山又是石碛,又是沙漠,又是河流又是湖泊,又是草原,又是绿洲的,还真是艰难。 可就这样的一条登天般的险道, 居然还是此时天山南北间通行的一条便捷之路。 “盛夏凌山冰梯化冻之前,军队能否翻越勃达岭?”武怀玉直接问暾沙钵俟斤。 “可以,只要避开最冷的寒季大雪季,再避开盛夏化冰时节,凌山勃达岭是可以通行的,虽然不好走,甚至还得过一段冰梯,但商人们往来贩货都能过马驼,过兵自然也没问题。” 武怀玉也觉得没问题, 毕竟高仙芝都能带兵翻越帕米尔高原,安西军走这条商道肯定更没问题。 “一般商队越过凌山后,从拨换城到疏勒城,得走一个月。” 而从碎叶到拨换城,商队大抵也是要走一个月的。 不过军队行军打仗,速度肯定要快一些。 “武相真要出兵征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三国?”暾沙钵俟斤问。 “嗯,敢犯大汉者,虽远必诛。”武怀玉说出一句经典名言,暾沙钵俟斤心头一震,他对这句话是一点也不怀疑。 咄陆可汗、贺鲁叶护,还有步真小可汗,以及预支俟斤几位俟斤,再加上阙俟斤等两位阿悉结大俟斤,甚至两位石国的小大王, 可都已经用亲身经历,验证了武怀玉的这句虽远必诛。 石国不过是拒绝唐军进入他们都城搜捕阙俟斤等,结果就被唐军直接攻破王城,大小王被俘,王宫和国家府库被搜夺一空。 暾沙钵大俟斤现在对武怀玉和大唐的敬畏,是与日俱增的。 “待明年开春后冰梯还未化时,安西军就发兵越凌山,征三国。” “到时还请暾沙钵大俟斤派人为向导啊。”武怀玉笑呵呵的道。 暾沙钵俟斤却被这笑容弄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位武相的笑容,总感觉笑里藏刀。 “请武相放心,明年安西军征三国,我拔塞干部必起精锐为向导前锋。” (本章完) 第1185章 热海道 窗寒西岭千秋雪。 湖滨树林原木屋里,窗口就是一幅绝美的画,色带青黑的湖面,远处的雪峰,美不胜收。 “当地牧民说这湖里龙鱼杂处,灵怪间起,水族虽多,莫敢渔捕。”姜行本感叹着道,一边手上收拾着一条大鱼。 热海是有名的高山湖泊,深不见底,鱼种类也多,有许多大鱼,牧民中就流传着湖中有龙,湖中有水怪的各种传说,还有说湖底有龙宫。 武怀玉当然不信有龙有水怪,他觉得是因为这里终年不冻,加上湖水主要是雪山融水,水质好,而这里游牧民不太会捕鱼,这湖又大,故而鱼种类多,生长环境也好,能长的特别大。 这就跟青海湖里的鳇鱼一样,当不允许捕捞后,他们就迅速系列扩张,甚至有点泛滥了。 热海现在也差不多,岸边经常能看到许多鱼,甚至在一些鱼的繁殖回游季,那河口处更是密密麻麻都是鱼。 瓢舀鱼那是一点不稀奇的。 这里的拔塞干部的牧民们,敬畏湖中龙神水怪,较少捕渔,唐军却没这些忌讳的。 姜行本刚才在湖边散步,看到一群大鲤鱼在岸边,直接拿马槊扎了一条回来,三十多斤重的大鲤鱼。 姜行本跟擒获了一个俘虏一样,笑着把大鲤鱼背回来。 武怀玉跟总管曹钦、赵元楷、薛孤吴仁等笑着讨论如何吃这条大鱼, “做个全鱼宴,也请暾沙钵俟斤他们尝尝咱们中原鲤鱼的吃法。” 薛孤吴仁笑道,“要说吃,咱这里肯定没有比武相更懂吃的,武相家的樊楼,可是长安第一大酒楼,武家烧尾宴,那更是长安第一宴。” “对,武相来说这鱼怎么吃。”姜行本背回这条大鱼也是很有成就感。 武怀玉倒也当仁不让,“这么大条鱼,弄桌全鱼宴也够了,这鱼尾大,都有芭蕉扇大了,那就用来红烧。 这鱼头自然得炖豆腐,炖出来那叫一个汤色奶白鲜浓,肉质洁白嫩滑,放点姜葱胡椒粉,保证汤鲜无比。” “这鱼皮肥厚弹牙,扒下来也可以做一道菜。” “连这些鱼鳞啊,都能做个菜,洗净加调料再裹点粉,油锅里一炸,口感又脆又香。” “还有这鱼肉,可以弄一块下来做生鱼片,伴上姜丝配上白酒,那也是一绝。” “鱼肉还可以清蒸一盘,再炒一盘鱼片,那也是各有风味的。” “这是条母鱼,鱼籽挺多,虽说鲤鱼籽没鲫鱼籽细嫩,但磕上鸡蛋,混上面粉,也可以烙上一锅鱼籽饼,也可以留下一些鱼籽,加上鱼泡,加上葱姜辣椒蒜一起红烧,香辣开胃。” 鱼头豆腐,香酥鱼鳞、红烧鱼籽、鱼籽蛋饼、炭烤鱼排、辣子鱼块、清蒸鱼片、辣子鱼块、炒鱼片、酸菜鱼、香辣鱼尾、生鱼片······ 一条鱼,武怀玉立马安排了十二道菜。 姜行本极有成就感,甚至要在鱼被剖开前,让武怀玉给他先画一幅画留念,就画他抱着这条三十多斤重的鱼的样子。 武怀玉笑道,“我干脆给你画个长卷,把你湖边马槊刺鱼,然后背鱼回屋,再到剖鱼,做成全鱼宴,大家共饮会餐的样子都画下来。” “好,”姜行本高兴的道,“要不武相你再给题首诗吧。” 天下谁人不知道武相诗书画医俱绝。 武怀玉望着窗外那美景,倒还真就想起来一首诗,大唐有名的边塞诗人岑参的一首诗, 写的还真就是这热海和鲤鱼。 他沉吟片刻,然后吟诵起来。 “侧闻阴山胡儿语,西头热海水如煮。海上众鸟不敢飞,中有鲤鱼长且肥。岸傍青草常不歇,空中白雪遥旋灭!蒸沙烁石燃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 这首诗是岑参的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把前半首拿来放在这,还挺应景的。 在场的除了姜行本文化水平高点,其余都是些武夫,只知道连声称赞。 “武相这是三步成诗啊,了得,真愧诗仙啊。” 武怀玉吟完诗,在姜行本等的夸赞下,也是取来纸墨,很快就把一副长卷完成, 热海、冰峰、雪山,骑马持槊的姜行本, 一槊刺下, 抓住条三十多斤重的大鲤, 背回湖畔营地木屋,一群唐将围着鱼讨论吃法, 最后做成十二道菜,一桌全鱼宴, 西突厥的南北庭的两位可汗,以及小可汗、叶护、十箭部落的五大啜,五大俟斤,以及诸别部俟斤,还有特勤等共享全鱼宴。 最后把诗题上。 盖印。 “好画,好诗。” 薛孤吴仁则笑道,“几位可汗俟斤们都还没来,倒是在画上已经吃吃上了。” “哈哈哈,” “赶紧去请诸位可汗、俟斤来。” 姜行本对这副画喜欢不已,“这画送去长安呈献天子吧。” 曹钦也觉得这画送给皇帝很合适,既有这西域热海的风光景致,画中也还体现出了安西将领和西突厥首领们和谐共处的场景,皇帝肯定喜欢。 全鱼宴菜谱是武怀玉定的,最后这掌厨也是他,曹钦、薛孤吴仁这些家伙,冲锋陷阵指挥打仗倒都是把好手,可要说做菜,他们顶多会烧烤和乱炖,或者直接切生鱼片, 武怀玉倒也当仁不让。 他指挥着这些将军们,刮鱼鳞,开边,剁鱼头,切生鱼片、剁鱼块······ 等薄布可汗和弥射可汗他们到来时, 十二道菜的材料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可汗们看到武怀玉他们把一条那么大的鲤鱼,切分的那么细致,十分惊叹。 但当他们看到武怀玉的厨艺后,就更是惊为天人了,连那些鱼鳞居然也能做成一道菜, 这些本来以为没人吃的东西,经过很复杂的处理,清洗、腌制、裹粉、油炸,最后就成了一盘看起来精致无比,且很诱人的金黄香脆的美食。 “尝尝!” 一群突厥贵人,看着这大盘炸鱼鳞,哪里还看的出是鱼鳞, “这真是鱼鳞炸出来的?” “你们不是亲眼看到武相炸的?” 薛孤吴仁倒是不客气的先夹了几一, 入嘴又香又脆,嘎嘣脆。 他赶紧又夹了一筷子,这下直接夹了好几个, 曹钦见状,也赶紧伸筷子。 姜行本也不犹豫了, 然后这几个家伙吃过后,都不绝而同的继续伸筷子,都顾不得点评。 几位可汗叶护俟斤大啜们将信半疑的也拿起筷子, 一吃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别急,其它菜还没弄好呢,一会下酒。”武怀玉不得不道。 这些家伙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连薄布可汗都不得不感叹,“从没想到,鱼鳞居然也能这么美味。” 而以前就生活在这热海湖边的暾沙钵俟斤更是直言,根本不知道原来这湖中多的是的鲤鱼,连鳞片都这么好吃。 “比羊肉都还美味呢。” 武怀玉笑,油炸的东西少吃几次,确实是很好吃的。 尤其是这热海的水质好,鲤鱼不仅长的大,而且肉质也很好,连这鱼鳞品质也很上乘。 武怀玉的厨艺,那是连皇帝都称赞不已的。 而闻名天下的樊楼,其招牌菜就是武家烧尾宴,那里面的许多菜,都是出自武怀玉之手。 一群突厥首领,哪怕贵为可汗、小可汗、叶护、啜、俟斤、特勤,但平时在饮食这块,还是比较简单的,不是烧烤就是炖煮, 哪里吃过什么精致美食。 一顿全鱼宴做好, 汉胡两族两边分坐, 武怀玉举杯,“第一杯酒,先敬长安的圣天子,祝圣天子洪福齐天,江山永固、社稷长存!” 众人纷纷举杯。 正式开吃,一个个很快就顾不得礼仪,吃的很豪放。 没一会,这一桌全鱼宴就吃光了。 虽说三十多斤重的大鲤鱼,但做成十二道大菜后,其实这么多人吃,也没多少。 “我再去捕些鱼来。”年轻的预支赤心站起来道,他在诸贵族中最年少,但如今却也因之前的表现好,被武怀玉把他们预支部也补入五弩失毕之一,他也成为大俟斤。 他对武怀玉是非常心怀感激的,毕竟预支部不仅是得到弩失毕部的称号,还给他们划分了千泉山的牧场, 千泉山一带,虽比碎叶川差点,但比他们现在思浑川那里要好的多。 地方更大,牧场更好。 武怀玉叫住了预支赤心, “今日先尝尝鲜,以后有的是机会嘛。” 吃了全鱼宴,免不得说到热海里的鱼,暾沙钵俟斤说热海里的鱼种类很多,甚至有许多大水怪, 经常有在湖边饮水的牛羊被水怪吞掉,甚至有骆驼都被吞过。 说的很吓人。 但武怀玉觉得那应当是一种长的比较大的鱼类,就比如着名的喀纳斯湖水怪,有专家说那其实就是大型哲罗鲑,也叫大红鱼。 大红鱼是大型肉食性凶猛鱼类,成年期体长两到五米。 而有些能长到更长的十米左右都是有可能的,如果是体长十米的大红鱼,那可能重达十几吨,小鱼、野生水禽,甚至是水獭,乃至比它体型还大的同类,都可能成为它们的食物,水中最凶猛的鱼类。 热海里有这种大型哲罗鲑,也是很有可能的。 热海最深处可是深达七百多米,能长出几米长甚至更长的大型鱼也是很可能的,而这种大鱼,把饮水的牛羊甚至骆驼拖下水,也同样是有可能的。 “造些船,巡逻湖岸,捕杀这些水怪,为民除害。”武怀玉漫不经心的说道。 造船,除水怪,这当然不是真正的目的。 武怀玉觉得热海很大,湖周长有一千多里,而且湖南岸的这五百多里,又是着名的热海道, 因此打造一支船队,巡逻海上,护卫热海道也是不错的,热海道明年计划要修三座城堡驻兵,但后续还会在沿岸,尤其是湖东岸,建立屯垦定居点, 那么终年不冻的湖里有一支船队水军,则能更好的巡护湖岸地区。 再则,热海里既然有这么丰富的渔业资源,没理由浪费啊。 这里的冬天很冷,但有那么大的湖终年不冻,渔业资源又那么丰富,以后来这里屯戍的军队和百姓,完全可以一边耕牧,一边渔猎, 尤其是这捕渔,潜力巨大。 这里甚至还可以发展晒盐产业。 武怀玉甚至认为,捕渔业发展的好,比畜牧更有前景,这么大的湖,以后唐驻军和移民的体量,根本就是捕之不尽捞之不竭。 “我觉得原来规划的热海道上新筑三城,还是不够。” “我认为有必要在东面再增两加两城,一城就设在勃达岭下五十里,在原乌孙赤山城旧地,” 乌孙赤山城,距离勃达岭仅五十里,可以说是扼守了热海道东端。 武怀玉认为很有必要在这里重筑城池,派兵驻守。 另外一城,他选在热海湖东岸,那里是热海湖岸盆地最好的可耕牧土地,面积大,地势平缓,土地肥沃,这里完全可以发展出一座大型城池,能够容纳许多移民定居点。 这里虽不是热海道主道,但这里的土地肥沃,可以成为勃达岭下赤山城的后方补给支撑。 “勃达岭下的城池,就仍叫赤山城。” “至于湖东岸的这座城,我看就热海城如何,听说那边温泉较多,” 面对着一张简易地图,武怀玉在东面圈定两座新城位置,询问一众人。 突厥首领们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他们都能同意武怀玉建碎叶镇,建大宛都督府,又要建伊丽镇,现在不过是在热海东边再建两座城堡,又有什么可反对的。 再说,反对就有用吗? 弥射可汗和东厢五咄陆部更不会反对,他们北庭是在絜山以北,热海那是五弩失毕的地盘,跟他们有屁的干系。 暾沙钵俟斤,原来是这片地方的主人,但现在他们要迁去碎叶川,这里以后是处密部地盘, 可处密俟斤也并没反对,因为跟武怀玉有协议,他们迁来热海,但环湖的湖畔地区,是说好给安西军的。 所以武怀玉现在要再建两座城堡,他们也没理由反对。 兴昔亡可汗薄布,虽名为五弩失毕部的大汗,但他同样没有半点话语权。 于是,最后武怀玉在地图上沿着热海道从南到东,画了五个小红旗,代表着明年将新建的五座城堡,一众突厥首领全都出声赞同,甚至还都承诺明年会派人协助筑城。 (本章完) 第1186章 红旗直上天山雪 伊塞克湖东岸。 雪山脚下,雄阔海、罗成、伍云召几个安西牙兵,将刚勒刻好的碑文立起。 石碑三丈高,由整块的青石凿刻成长形。 “大唐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安西大都护兼凉州都督武怀玉勒石” 雄阔海念着大青石碑上的题额。 这几位梨园孤儿出身的安西牙兵,看着碑上的武怀玉名字,就觉得格外的激动和自豪,武相是他们所有梨园孤儿的父亲。 青石碑正面三十六行,每行百余字,背面则是突厥字。 碑文内容就是武怀玉率安西军于大唐贞观十四年,率安西军和突厥仆从军,西征碎叶,斩杀叛乱可汗步真,攻破俘阿悉结两部,发兵越过千泉山,追入石国,破石国都城,将阿悉结两大俟斤擒俘,并将石国攻破,将大小国王擒俘而归, 武怀玉设碎叶军镇、大宛都督府,以及他东巡热海,于热海道设立叶支城、贺猎城、冻城、热海城、赤山城等五城,最后巡至此处,在此定下热海城的位置,并勒石为碑纪功。 此时寒冬里的热海城,仅只有一些临时搭建的小木屋,以及士兵们的帐篷。 “哪天过年啊?”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后天就是新年正旦。” 雄阔海抚着大青石碑,“可惜今年不能回梨园跟弟弟妹妹们一起过年了。” “是啊,梨园的阿叔阿婶们也看不到了。” 他们都是在梨园长大的孤儿,虽然是梨园中最优秀的一批孩子,如今也都很有出息了,但每年过年,只要人在长安,他们都会去梨园跟大家一起过年。 会给梨园里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准备礼物,也会给梨园里照顾孤儿的管事阿公和叔伯婶子们送节礼。 但今年回不去了。 “这西域的冬天是真冷啊,不知道长安今年冷不冷啊。” “应当还好吧,之前在高昌的时候,收到梨园家里来信,说挺好的,” 罗成看着碑上那一个个名字,安禄山李克用石守信庞彦章辛獠儿,还有姜行本曹钦李海岸等, 很是羡慕。 “什么时候咱们也能够名字刻在这纪功碑上就好了。” 这样的碑,其实安西不少。 有一些是以前汉代在西域留下的, 但更多是今年武相率唐军入西域后勒刻的,每攻下一城,或每征服一部,又或每建一城, 武相都会让人勒石中碑,纪功叙事。 高昌、可汗浮图城、轮台、弓月、伊丽、镞曷山西,碎叶、羯丹山,然后是热海、石国, 还有千泉山、阿史不来城、怛罗斯城等。 这些碑,代表着大唐安西军的一个个足迹,也代表着他们的血汗功勋,更代表着大唐的威严和主权。 凡是立了安西军碑石的地方,都是大唐的属地。 雄阔海笑道,“等咱们啥时候能成为中郎将了,也差不多才有资格上碑呢。” 大唐的中郎将已经属于高级武官了,是正四品下,连郎将都是正五品上。 而相同品级的文官是下州刺史,尚书右丞,诸司侍郎。 五品郎将,对应品级的文官那都是中书舍人、给事中、长安万年县令,谏议大夫、国子博士、治书侍御史。 雄阔海他们这些梨园子弟现在仅是武怀玉的牙兵,无官无职大头兵一个。 别说四品的中郎将,就是五品的郎将,对他们而言,那都是遥不可及, 他们羡慕的石守信,都要当国王、都督了,但原先也是游击将军的五品散阶,然后武职是右武卫中郎将,然后西征立功,武怀玉授他安西都护府西州蒲昌府折冲都尉, 他们原先的顶头上安西牙军兵马使李克用,也是游击将军阶、中郎将职。 “啥时咱们才能像那几位阿兄一样啊。” 几年年轻人站在雪地里,都是充满着建功立业的渴望。 “等明年吧,明年开春后,就要征山南三国,到时咱们向阿耶请求上前线,功名马上取,富贵险中求,咱们一直呆在阿耶身边做牙兵,哪有机会建功立业,还得是到前线去厮杀!” “万一勒疏三国到时请罪投降怎么办?”朱灿问。 “请降也晚了,你以为阿悉结不想降,但你看武相答应吗?想反就反想降就降,哪有这么自由。 咱们安西军初入西域,正是要立威的时候,谁跳的高,就要狠狠收拾谁。阿悉结十几万帐呢,十箭中最强的两部,但一而再的反叛,阿耶不就是要彻底灭了他们? 区区山南三小国,也敢跟着反叛大唐,不灭他们灭谁?” 这几人也算是武家子弟,在梨园长大,后来因表现出众,还被选到武氏族学城南曲江书院读书,之后又选为武怀玉部曲随征,再又补选进安西军,成为牙兵。 他们是武氏孤儿中的代表,百里挑一。 看问题也是看的比较透彻, 明年安西军肯定要征讨山南三国,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跟着阿悉结反唐,更重要的是,他们占据的位置,以及他们本身国小民寡,但处于丝路天山南道上,十分富有。 今年武相在西域一连串的军事行动,主要不是在天山东和天山北,打通了从伊吾一直到碎叶、石国的天山北道和北新道。 但丝路天山南道,还并没有涉及。 这次疏勒三国与阿悉结反叛大唐,那无疑是大唐插手山南最好的理由了。 疏勒三国送到嘴边来,岂有推出去的道理。 “要不我们干脆就请求留在赤山城吧,赤山城也要人留守,这里是热海道东头,明年征三国,这里首当其冲。”雄阔海提议。 “要留我们兄弟伙一起留,如何?”罗成道。 伍云召伍天锡兄弟也愿意。 最后大家望向尤俊达和朱灿,两人也点头,“咱们兄弟,当然得一起,” 兄弟几个去找武怀玉,当面说了想留在赤山城堡。 “赤山城现在还只在地图上,那里现在还什么都没有。” “我们知道,我们可以做为赤山城前哨,修一座木屋就可以先住着,”雄阔海几个提议要留下看守勃达岭山口。 “你们可想好了,留守赤山,条件简陋,虽然马上过年了,但离开春还有很长时间,物资补给也得等开春后了,”武怀玉挺欣赏这几个年轻人,他们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从小也是在武家的梨园孤儿院长大的, 自己虽没收他们为义子,但他们却都是从小喊自己阿耶的, 这些孩子是真正值得放心的可靠之人。 武怀玉对他们不仅有养育之恩,也还有教导之恩,甚至现在还提携他们进了安西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安西牙兵。 他们想进步,这是好事,年轻人有干劲,也许加以时日,他们也会成为李克用安禄山宇文成都石守信等义子一样的才俊。 “请武相放心,我们都是安西牙兵,是武相一手带出来的,爬冰卧雪我们也不惧,就算没有补给,可我们也能打猎和捕鱼,总不能饿着。” “是啊,勃达岭山口这么重要,总得有人看守。”罗成也道。 看着这些充满激情的年轻人,武怀玉点头。 “好,那我就给你们留下二十人,暂编为一个下戍。 雄阔海,授你检校戍主,罗成,你为副戍主。” “伍云召你为一伙伙长,朱灿为副伙长,尤俊达为二伙伙长,伍天锡为副伙长。” “好好干,如果你们能够坚守到明年开春,到时给伱们转正。” 唐军的一个下戍,是不满三十人,下戍主也仅正九品上,相当于府兵队头。 戍副就相当于队副。 而伙长副伙长,是不入流的。 他们六兄弟,现在都只是牙兵,没有阶衔, 安排他们留守此地,暂编一戍,授予临时戍主等职,也是在给他们铺路。 熬几个月,到时就可以转正,甚至提一级都不是问题。 雄阔海的紫脸膛激动的更紫了,“谢武相。” 罗成几人也纷纷大声感谢。 “好好干,你们自己去挑十六个牙兵,凑满二十人。再去领相应的钱粮器械等,等返回路过赤山,我会让人帮你们一起建几个木屋,你们就留守戍防在那。” 武怀玉看着这几个年轻人,“你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你们想要展翅高飞,我很欣慰,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我送你们一人一件东西吧。” 武怀玉给雄阔海一条八棱紫金殳,此兵器长一丈二,有棱无刃,两端套有铜帽和铜鐏,殳身还有多道铜箍。 这种武器在先秦时代主要是车载武器,后来也成为士兵击打类武器,以竹木制成,而武怀玉送雄阔海的这根,却是铁棒铜箍有八棱,这就需要膂力特别大的人使用才能更好发挥威力。 而紫面雄阔海天生力大,用这个倒挺合适。 “谢大人。”雄阔海很喜欢这件武器,这支八棱紫金殳,本来是武怀玉的仪仗礼器,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精良武器。 “好好干。” “罗成,知道你擅用枪,那我这丈二支龙胆亮银枪便送你了,” 罗成接过这枪,兴奋的手在发抖,抚着枪爱不释手。 给伍天锡抱月昆铁镗,给伍云召的是丈八蛇矛,给朱灿的是青龙掩月刀,给尤俊达的是五股托天叉。 六人的这武器,一个比一个名头响亮,质量确实都很不错的精品。 不过最后武怀玉还是又给每人送了两匹俊马,以及校尉级明光甲一套,黑漆马槊一支。 武怀玉在热海东岸并没有呆太久,立了块碑,圈了一圈,随暾沙钵可汗去走访了几个拔塞干冬牧场,还去山里温泉泡了泡。 返程的时候天空下着大雪,地上的积雪很厚,呵气成冰,热海却依然波光粼粼, 经过未来赤山城位置,停了一天。 派人帮忙伐木,为雄阔海他们二十人的赤山戍,修了个木头的小寨子,几栋木屋,一圈木栅,还有箭塔,给他们留了粮草,还有一些箭矢等器械,还给他们伐了些树劈了些柴。 一天后,东巡的人马踏着积雪西归碎叶, 留下了雄阔海他们二十人戍守。 经过半个月跋涉,终于回到碎叶, 此时已经正月十五元宵节都过了, 刚回到城中,武怀玉就收到好些消息,受风雪影响,这些消息都严重滞后了, 第一个消息,去年副大都护庭州刺史刘德敏与宇文成都率军东征契苾部的行动成功了,他们渡过大碛在沙州与刺史郭孝恪的人马汇合后,直奔凉州。 契苾部挟持了契苾何力,八千帐人马北迁,拖家带口行动很缓慢,这让刘德敏郭孝恪他们成功追上,双方在凉州北面展开了一场战斗, 安西军拦住契苾部去路,然后宇文成都率五千步军背水列长矛方阵。 刘德敏和郭孝恪则率骑兵在另一面的山坡上部署。 契苾军选择进攻背水列阵的五千步军, 可是任契苾部的轻骑如何一次次的冲击着宇文成都的步军长矛阵,结果硬是冲击了两个时辰,死伤无数,都没能把唐军这五千人赶下河喂鱼, 反倒是他们在长矛阵前,死伤无数,丢下了一地的尸体。 契苾部本以为以骑对步,怎么也能赢,却不料唐军不仅是展开密密麻麻的长矛,在那长矛后面还有秘密武器,那就是三眼火铳和各种掌心雷、震天雷,甚至是毒烟球、火油弹等, 这些东西对契苾骑兵很克制,虽杀死不是很大,但惊扰恐惧效果极强。 近距离时也有很强的杀伤力。 从早到冲到午后,契苾部终于冲不动了。 而这时,一直在远处山上的唐骑,看到契苾部的疲态后,终于杀了过来。 战前,契苾人还在嘲笑刘德敏和郭孝恪无能,把步兵放到水边送死,骑兵在旁看戏,还猜唐军将领可能是内讧了,要么就是骄狂自大。 等唐骑掩杀过来时,他们才明白,原来唐军早就谋划好了,料定他们攻不破这背水列阵的步兵阵。 可后悔已经晚了。 养精蓄锐的唐骑掩杀,契苾军却是人困马疲,士气低迷,被这一冲,直接就溃败了, 唐军步骑展开追击,契苾部一溃数十里,青壮精锐一溃,后面的妇孺老弱也就再无力抵抗, 而唐军包围俘虏了契苾部的妇孺老弱等后, 溃散的契苾战士,最后也只得前来归降。 这一仗唐军大获全胜,契苾何力和他老母也都被救出,契苾部在何力的带领下,重新归附大唐,而带着部落北投薛延陀的族中贵族们,大多被擒获,押送长安。 契苾部八千帐,大部份都又带回了原来安置的贺兰州。 这还是年前的事情,大约也就是在他到达碎叶时的事吧。 再看下一封信。 皇帝年前欲巡洛阳,命皇太子监国,右仆射高士廉辅佐,结果车辇到了温汤,卫士崔卿、刁文懿夜间向行宫射箭,有五支箭落到了皇帝寝宫庭院。 事发后,百骑迅速逮捕了两人,并连夜审讯,可两人一口交定只是因为厌烦行进之苦,希望皇帝受到惊吓后能够停止巡行,并非是要行刺皇帝。 这个结果百骑司并不相信,但却查不到他们谋逆的证据,也查不到其它人牵扯其中。 百骑司欲加大审讯和调查力度,皇帝降旨,将二人以十恶中的大逆罪处死,此案就此结案,不再追究。 武怀玉凭直觉,感觉这个案子没这么简单, 没有哪个侍卫说不愿意跟随皇帝巡行,觉得太苦,就敢向皇帝寝宫射箭,这可不是什么谏止, 这就是谋逆行刺啊。 能当皇帝侍卫的,可都不是一般人,那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换句话说,皇帝侍卫一般都是勋贵、品官子弟, 这两人又有一个姓崔,总感觉不是那么巧合。 但皇帝这么快就结案,越发说明可能有隐情。 但能让皇帝都匆匆结案,不让往下查,难道这个崔卿是清河崔或是博陵崔的五姓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不让继续查,绝不是怕了这两个五姓门阀,反而可能是在谋划一波更狠的反击。 相距万里之遥, 现在也不知道这事进展如何了。 长安啊, 这个新年肯定也是万国来朝,八方进贡吧,长安的上元节,花灯应当很漂亮吧。 家里的妻儿们应当也还好吧,带着几分思念之情,武怀玉找到了妻儿们寄来的家书。 泡一壶茶, 一封封慢慢细读。 (本章完) 第1187章 星孛于太微 贞观十五年的新年转眼过去, 朝廷上下讨论的最热烈的事莫过于封禅泰山。 这是此前皇帝就已经议定之事,群臣请皇帝封禅多年,天子终于同意。 深夜, 雍州醴泉昭陵九嵏山,紫府观一清台上, 太中太夫、紫府观主薛颐夜观星夜, 忽见彗星划过夜空, “星孛于太微,不祥之兆,上天示警也。” 薛颐惊讶的看着异常的星象。 一名年轻的太史学生在旁当值,也看到了那幕, 薛颐问这学生,“你刚看到了吗?” “看到了,有彗星,出现于奎宿位置,掠过文昌星,经大陵、五车、北河诸星,进入太微星,又掠过帝座星,” 那颗彗星大如斗,光亮照耀大地。 太微垣,代表天子宫廷,彗星冲犯预示会出现灾异。 彗星还掠过帝座星,这预示着对天子的冲犯。 彗星,那可是扫把星,不吉之星。 孛星现,灾祸起。 而孛星犯太微,甚至往往预兆会有国丧。 薛颐怔了许久,他的学生更是面色惨白,“老师,彗星现于奎宿,是不是意味着灾祸出自西方?” 这名太史学生是薛颐的亲传弟子,得意门生,于天文这块也还是得到不少真传的。 他道,“西方奎十六星,天之武库,主以兵禁暴。 奎宿为西方白虎七宿第一宿,代表虎尾,七曜属木,图腾为狼,又称奎木狼,” “斗星是天帝的车驾,运行于上天中央,君临四海。刚才彗星掠过文昌宫,斗魁星上面像头戴箩筐的六星,就是文昌宫,一星叫做上将,二星叫做次将,三星叫做贵相,四星叫做司命,五星叫司禄,六星叫司灾, 彗星掠过文昌宫,是主预示贵人牢狱······” 太史学生解析刚刚的星象,得出几个结论,彗星现于奎宿,可能预示着西方将起兵祸,彗星掠过文昌宫,可能有贵人牢狱,而彗星最后犯太微,并掠过帝座星, 更可能预兆着朝廷动乱,甚至国丧。 什么人死才能够资格称国丧?一般只有皇帝、皇后,太上皇和皇太后。太子薨逝,一般都不叫国丧。 而当今大唐,皇太后、太上皇、皇后都早就已故, 能够得上国丧的,只是当今圣人。 太史学生说出国丧时,自己都忍不住身体颤抖起来。 薛颐对弟子道,“刚才那些话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也不得再胡乱解析天象,你先回去休息吧。” 弟子走的,薛颐在观星台打坐到天明方回。 当天,他给长安的皇帝写了一道奏疏,只有一行字。 “有星孛于太微,未可东封。” 紫府观有北衙禁军驻守,接到信后便快马加鞭送到长安。 皇帝李世民昨夜也看到了那颗彗星,那颗扫把星实在是很大很亮,李世民也隐隐感觉到这是不好的兆头。 一早,便召了太史令李淳风问询。 李淳风给出的解释是星孛太徽,犯帝座星,这是灾异示警,而星现于奎宿,主西方战乱。 李淳风走后, 薛颐的奏疏就到了, 李世民赶紧将信接过, 薛颐如今虽是个道士,但他却是李淳风的前任,在贞观初太史令傅奕致仕后,就一直是薛颐担任太史令,任职十余年,去年请辞要去当道士,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名的道士,在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天下有名,解天文律历,尤晓杂占,被杨广引入内道场,唐初,入秦王李世民幕府。 而他是第一个说李世民会当皇帝的人,“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 在星占这块,李世民向来对他信任有加,年老辞官,李世民许他辞去太史令后,特意为他在自己的昭陵九嵕山上建紫府观,让他做观主,还建了观星台,让他继续观星,又授他太中大夫。 李淳风刚才的星象解析,让李世民心头很烦躁,他现在很想看看薛颐会怎么说。 打开, 里面仅有那一行字。 字数很少, 但却跟李淳风说的相验证。 两任太史令对昨夜星相其实都是一样观点,李淳风当面奏答,说的更清楚些罢了。 西方兵祸,贵人牢狱,犯太微掠帝座, 虽没人说国丧,但李世民也懂点星象天文,知晓历史上这种星相,有好几次国丧。 未可东封。 这四个字让李世民沉默许久。 帝王也有恐惧。 李世民一人独坐殿中,琢磨了许久。 这一天,皇帝谁也没见,哪也没去,把自己关在殿中一整天。 次日, 皇帝早起,一如往常, 更衣,早朝。 西域山南,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三国派使者抵京,上表请罪,进贡、内附。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御史大夫、参预政事张亮,向皇帝恭贺,“我大唐地极于东海,西至焉耆,南尽林邑,北抵大漠,皆州州县,不算诸羁縻府州,凡东西便有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万九百一十八里也。” “此贞观之盛世景象,陛下赫赫武功也!” 张亮的马屁拍的很响,只是皇帝今天似乎心情不高,对此也仍是面无表情。 昨夜异常星象,应当是很多大臣都知晓的,但却没有谁主动提起,因为那星象不是好兆头。 太常卿、封禅使韦挺上奏封禅准备事宜。 他说了一通后, 皇帝仍无反应。 褚遂良站了出来,终于提起昨夜异象,“陛下,天象示警,且暂缓封禅!” 他这一开口,侍中魏征也出列支持。 当大家终于开始讨论这个事情后, 事情渐渐的就向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太常卿韦挺眼看着自己这封禅使的差事要丢,于是开始攻击起了武怀玉,“陛下,彗星现于奎宿,臣以为这是上天向陛下提醒武怀玉在西域的胡作非为,擅威擅福, 他在西域擅作主张,胆大包天,擒欲谷设灭高昌后,他都护西域,职责是维护西域安定。 可武怀玉在西域却是到处挑起战争,大动干戈,未经请示圣人和朝廷,便斩首小可汗阿史那步真,又挑起边衅,攻打弩失毕两强部阿悉结, 攻破碎叶,纵兵抢掠,到处掳掠部落, 还直接派兵攻入石国,不分青红皂白就破石国都城,占领苏咄城,更是把石国国王和吐屯以及一众大臣贵族擒俘带走,还洗劫了石国王宫和府库。 更过份的是,武怀玉甚至还准备要开春后攻打山南疏勒等三国,狂言要灭三国。” “陛下,武怀玉是安西大都护不假,但他应当管好的是伊西庭三州和河西诸州, 可他仗着皇帝的宠信,却在西域如此乱来, 这是在挑起整个西域突厥诸部和各国与大唐对立, 武怀玉这是把西域当成他私人领地,不仅任用宇文成都、安禄山、李克用等为镇守使,各统重兵,居然还要让他的义子石守信,做石国国王和大宛都督,太荒唐了, 请陛下立即派人去西域革除武怀玉职务,将他召回长安问罪,” “陛下,连上天都以星象示警,彗星现在奎宿,就是在提醒陛下,武怀玉在西域的种种不法,请陛下早做处置,切莫犹豫。” 韦挺跟武怀玉算是老对头了。 这位隐太子建成曾经的心腹,关陇六姓中韦氏俊杰,贞观朝也有几次机会能够拜相的,但先后被武怀玉武士彟马周李靖他们阻击了。 双方在朝中斗了也不止一次。 如今韦挺也是毫不犹豫的借着昨夜异象,狠狠参了武怀玉一本。 (本章完) 第1188章 臣谋主,有兵起,人主忧 结束了乱糟糟的早朝,皇帝直接去了大明宫。 龙首原的大明宫,这几年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皇帝在这里特别要求建了一座高高的望台。 登上望台楼阁,远眺昭陵,那是长孙皇后安葬之地,转眼间长孙已经过世四年多了。 长安的早春,仍然寒冷。 张阿难默默给皇帝披上一件貂皮大氅, “朕哪错了吗?”皇帝叹息一声道。 “陛下继位之初,山河破碎,突厥兵临城下,这些年来,陛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这才有如今的贞观盛世, 贞观元年,关中饥,斗米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可陛下带领文臣武将,勤而抚之。 如今东及于海,南及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赉粮,取给于道路焉。 诸蕃外邦,更是四夷咸服。 天下乂安,家给人足,百姓谁不歌功颂德。” 张阿难是当年李世民刚起兵时就跟着他身边,二十年的老伙计了。 “可朕将欲东封,为何星孛于太微?” 涉及上天、星象这些东西,李世民也不得不重视。 在太微位置出现的彗星,就被称为孛星,是不吉天象。 汉代所传《春秋纬》一书说对彗孛犯太微天象的解释是天子乱。 “彗孛干入太微,帝宗后族为乱,亡社稷。” “彗星入太微庭中,臣谋主,有兵起,王者灾社稷,其国忧。” 这些古人解释反而让李世民深深忧惧,涉及到这些东西,天子也不敢说不信。 “陛下,马相公到。”内侍禀报。 马周上了楼阁, 李世民也问起星孛太微一事。 马周直言,“陛下拨乱反正,功超前烈,将告成东岳,天下幸甚。如今彗星辄见,此或有所未允合者也。 昔汉武优柔数年,始行岱礼,臣愚伏愿详择。” 李世民望着西边, 旁边的马周和张阿难,也不知道皇帝是在看昭陵的文德皇后陵,还是望向如今舆论漩涡中的西域。 “看来时机未至,那就暂停封禅。”李世民长叹一声。 封禅泰山,对于李世民来说,是心中一直期盼的。 这个封禅,对于他来说,也有格外重要的意义。 他毕竟本非太子,是发动玄武门宫变,杀兄屠弟,并控制了父亲,才得到天下的。 这些年他一直兢兢业业,其实也是想要用实际表现,来证明他是真命天子,是最适合继承大唐江山的人。 为此,哪怕魏征一次次对他脸上喷口水,他都忍了。 当年太上皇的老臣,建成元吉的宫府人马,他都尽量留用,为的就是团结各方势力,做出一番功绩来。 如今,他可以挺自豪的说自己做到了。 但他也更需要一场封禅大典,来向天下,向所有人证明他的成功。 他需要这个仪式。 但这些年来一次次都没能成行,好不容易文成武德天下丰足可以封禅,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当所多人都说这是上天警示不可东封时,李世民也只能无奈放弃。 年前,有卫士夜间向他的行宫寝殿射箭,还射了五支箭,而他们却说只是因为不想吃巡游之苦。 李世民当然不会信这个理由。 事实上,去年秋还有一件比这更严重的谋逆事件。 他在九成宫时,有突厥侍卫军官,谋划夜袭寝宫行刺天子。 这起事件,为首者是东突厥阿史那王族,贞观四年归降后,便一直留在长安任禁卫之职, 行刺失败后,他交待说是因不满长期担任中郎将久不晋升,于是心生不满,于是有了谋刺天子,然后逃往漠北投薛延陀,以此做为投名状。 他暗里联合了四十多个突厥侍卫,凭中郎将之便,借夜间宿卫之机,夜伏于宫外,准备趁四鼓时晋王出宫开门辟仗之机,杀入行宫中刺杀皇帝, 幸亏那晚起大风,晋王李治未按惯例四鼓出宫,叛乱突厥侍卫们没有机会,又恐天明后败露,只得硬闯行宫,引弓乱发,一场混战,射杀了数十名宿卫禁军, 双方激战许久,最后突厥叛乱侍卫不敌,驰入御马厩,盗走御马三十余匹北逃,不过事后不久,行宫派出百骑千骑追捕,将逃跑的叛乱突厥侍卫全部捕获, 事后统统处斩。 当时这件事情发生后,还是引发了不少的震荡的,尤其是朝廷对突厥等内附胡人的态度。 在这件事后不久,就又发生了凉州贺兰州的八千帐契苾部叛逃漠北之事。 虽然最后安西军副大使刘德敏、轮台镇静塞军使宇文成都,还有沙州刺史郭孝恪他们出兵追截, 并在凉州北面以一场惊人的胜仗,击溃契苾部军,成功将他们又给带回凉州。 而兵部尚书李绩,率领单于大都护府,幽、并等几路兵马北出长城,越过阴山防御薛延陀南下,还令东突厥汗国的可汗李思摩,以及左右贤王社尔和阿史那忠,率东突厥人马从征。 不过他们并没有打起来。 薛延陀可汗夷男派其长子率数万铁勒军南下,准备接应契苾部,但契苾部还没出凉州界,就被安西军大败,再次投降内附。 李绩他们又是诸路齐出, 夷男长子走到半路,见势不对,便又撤回去了。 不过去年跟薛延陀虽没打起来, 但契苾北逃,和九成宫谋反事件,背后都是薛延陀的影响,经这两件事,朝廷已经开始在讨论要对漠北用兵,用武力教训薛延陀,最好是灭掉薛延陀,扶持回纥来取代薛延陀,或是分治漠北。 不过去年这一系列的事,影响不仅于此。 还有一个很多人没料到的影响,一是皇帝让东突厥复国,让思摩带着东突厥各部,迁到阴山以北大碛以南之地游牧, 这个事虽说也有几年了,但那些北迁的部落,尤其是之前曾南下内附,迁到河北河东朔方以及河套代北等地安置的突厥部落, 他们去了阴山北后,诸多不满,一直想要迁回来, 甚至每年都有不少突厥部落或是部份突厥人,又偷偷的跑回来,他们越过阴山,越过长城,又回到原来安置之地。 可问题是,那些地,现在朝廷部份已经重新安置了汉移民。 就算还没安置移民的,朝廷也不会再把地给突厥人,因为这涉及的是朝廷国策的转变。 地方要求这些突厥人再回去,可许多突厥人耍赖不肯走,这造成矛盾重重,局势有些紧张。 在发生了九成宫事件和契苾叛逃事件后, 朝廷就更不相信这些胡人了,于是态度坚决的要求把这些偷跑南下的突厥人,全都赶回去。 还下旨让可汗思摩以及左右贤王,六位都督,好好管束部下。 李思摩倒挺忠心,两位贤王也很遵旨,可他们的命令,反而引发了许多突厥部众的不满, 阴山北到大沙碛,虽说东西很广,从凉州北西至金山,再到幽州北面东及契丹、奚, 可问题是,地虽广,但那么多东突厥部落全都被迁回去后,设了六都督府,但各部落的草场等都小了,也更差了。 这就使的许多突厥人开始不满思摩这大汗,觉得他真就只是大唐天子的看门狗,从不为突厥人考虑,有人要求朝廷让他们南迁,有人则要求思摩向天可汗请求把河套地区给他们。 还有人干脆说要以长城为界的,说长城外以前都是东突厥故地。 这些思想就有些危险了。 前些年,自颉利灭亡,突利可汗等归附后,整个东突厥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是被大唐征服了的,大唐的绝强武力,加上后来大唐朝廷的安抚政策,让这些亡国的东突厥贵族和部众,都还算安稳。 有过十年的蜜月期。 但现在矛盾累积,冲突加剧,双方的互不信任越来越烈, 也有些东突厥贵族们早看清楚了,大唐让他们迁来碛南,让他们复国,其实就是要把北疆较好的地盘收回,让他们迁来北边,抵挡薛延陀的。 “宾王, 对于西域如今的局势,还有怀玉在西域的那些决策,你怎么看?” 马周望向西域方向,他的小舅子还在那征战镇守。 明明立下那么多功勋,可朝中却有人借彗星要攻击他。 “陛下,武相去年统兵西征,圆满完成了擒欲谷设、灭高昌的既定任务,而且完成的非常漂亮,功高着着。” “陛下也是看中他的能力,才让他留镇西域,任安西大都护。” “西域距长安万里之遥,朝廷实控的仅有伊西庭三州,而西、庭两州还是去年西征后才设置的,兵也仅有三万二,还有三千是西域胡儿。” “西域的局势比较复杂,擒欲谷设、灭高昌后,局势并没有因此安定,先是有叶护贺鲁联合八部叛乱,后有小可汗步真袭击北庭叛乱自立, 再有弩失毕两强部阿悉结的一而再的作乱, 武相能够果断的处置,是非常不易的,而且事后也证明非常及时和正确。” 李世民点头, “朕也想不到西域这些可汗叶护俟斤,敢这般反复无常,幸亏是怀玉在西域,要是换个其它人,可能局面都糜烂了。” “只是,现在有不少官员弹劾武怀玉行事激进,擅启战争。尤其是他发兵攻破石国国都,擒俘石国大小王这事,” “陛下,石国大小王也送到长安来了,他们与阿悉结合谋反叛之事也是证据确凿,臣觉得当时情况,他们先谋反,再包庇阿悉结俟斤,武相既有能力破其都城俘其王,那么这样选择就没错, 如果武相攻不下石国,导致损兵折将,让朝廷威望大损,这确实有罪,可他打赢了,还赢得漂亮,为朝廷在九姓粟特立起威信,这是有功。” “那还有人弹劾,说武怀玉在西域任用亲信,不仅让他的义子们担任诸镇镇守使,甚至还要让他义子石守信做石国国王、大宛都督,这事你又怎么看?” (本章完) 第1189章 三道旨意 “臣相信武相初衷是好的,” 马周知道武怀玉让义子石守信做石国国王、大宛都督这事,办的有些欠妥,肯定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把柄,但他还是帮武怀玉说话了。 “阿悉结两部一而再的叛乱,反复无常。石国做为河中昭武粟特九国中第二大国,自被射匮可汗攻灭,改易突厥王统后,便不再是个粟特人统治的国家,而是完全由西突厥所控制的国家, 自泥孰可汗以来,石国更是完全听从于阿悉结部。阿悉结两俟斤逃入石国,而石国国王拒不配合我唐军的追捕,就可以看出,他们在大唐和西突厥、阿悉结间,是站在哪一边。” 马周很认真的给皇帝分析着, “臣以为大唐要号令西域,那必须灭掉阿悉结部,石国和疏勒等其附庸四国,也当剪灭。” “安西军攻破石国都城,擒其大小王,但后续要控制石国,也并不容易。武相让石守信做石国国王,这一招可以说却很了得和实用。” 李世民披着大氅,望着天边, 对马周的这些话不置可否,却只问了一句,“武怀玉的这义子石守信,真是石国王孙吗?” 马周无法回答,武怀玉对朝廷表奏石守信为石国国王、大宛都督,说了石守信是石国王孙,却并没有说是真是假。 马周觉得石守信确实不太可能是真的石国王孙,没那么凑巧。武怀玉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方便安插一员亲信大将镇守石国。 既然如此,那石守信这假王孙的事当然不能到处乱说。 皇帝道,“怀玉给朕的密奏中说石守信并非石国王孙,” “破石国,擒又王,再换回石姓王统,这些都是对的,要是,为何不找个真正的石涅后人,朕相信,石国王室肯定还有人在的。” 马周听到这话,也不敢接话了,皇帝明显是对武怀玉表奏自己义子做石国国王这事,有些不太高兴。 现在天现异象,有人因此解称西域会起兵乱,还说臣谋主,社稷危,甚至有人说天子乱,国丧的。 这不就是在攻击武怀玉,说他会在西域造反? 当然马周是绝不会同意这种说法的,就算天有异象,可也有多种解释,哪怕天象警示西域会有兵乱,会有臣谋主这样的叛乱, 那他也认为是预兆西突厥叛乱,或是疏勒、昭武等国的叛乱,说武怀玉会叛乱,那绝不可能。 可皇帝如果信了,甚至哪怕有一丝犹豫, 有了一丝猜忌, 那就可怕了。 这事关键之处就在于,石守信不仅是安西将领,他也还是武怀玉的义子,少年时便跟随武怀玉,父子十几年了。 要说武怀玉让自己义子做石国国王大宛都督没有半点私心,谁信? 而武怀玉不仅是让自己义子石守信做大宛都督,他还安排了好几个义子在安西任要职。 “陛下,臣也以为武相虽初衷是好的,但确实办的有些不妥。朝廷可以寻找石国国王石涅后人,册封为国王,石守信不适合做国王。” 皇帝沉默良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算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怀玉的忠心朕向来不怀疑,朕看到的是他入西域以来,擒欲谷设,灭高昌,败贺鲁,斩步真,再破阿悉结,擒石国双王, 不仅为大唐增加了西、庭两州,还把大唐的威严布于天山北和河中,这份功绩非一般人能建, 西域相距万里之遥,做为统帅,朕也早赋予了便宜行事的大权,也授他承制拜封之权, 怀玉现在西域所做之事,其实也都在朕的授权之内。” 马周松了口气, 皇帝终究非一般天子,这位圣人心胸还是很宽阔的,否则也不可能十五年时间,就把大唐从山河破碎,被突厥年年欺压,到如今的四夷咸服。 他试探着问, “陛下,如今西域臣服,是否召武相还京?” “怀玉说要一举灭掉阿悉结,让西域再无人敢挑衅大唐,还要灭掉收勒三国,将唐旗插到山南,葱岭,到时还要在山南建立疏勒镇、葱岭守捉, 朕觉得这个计划不错,一事不烦二主,临阵也不易将,就让怀玉在西域继续主持吧。” 虽然现在朝中沸沸扬扬, 可皇帝冷静下来仔细思虑良久,尤其是回首他与武怀玉相识相知,君臣一路走来,那份信任还是在的,更重要的是,武怀玉一直以来,办事都让李世民非常满意, 君臣间有种特别的默契, 就如西域,皇帝的意图,武怀玉不仅了如指掌,而且在西域能够超常发挥,他在西域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皇帝计划里十年的事情。 有这样的能臣干将在,皇帝也不能因一些天象因一些攻击,就要易帅,那会导致西域战略的挫折,这是皇帝不能接受的。 要召武怀玉回朝,也起码得彻底灭掉阿悉结,再攻灭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三国后再说。 就连石守信任石国国王大宛都督这事,李世民也打算先同意再说。 次日。 金殿早朝后, 内侍捧着几个紫檀木盒到门下内省的政事堂,将几道旨意交给宰相们。 第一道旨意, 赐封十九皇女兰陵公主实封五百户,有司立即给封。 这道旨意是拿来政事堂给宰相们走流程的,中书草诏门下审议尚书执行,政事堂宰相联合办公,可以直接议定,免的中书和门下意见不合,推来推去。 “这不合规矩,” 门下侍中魏征先开了口,“本朝公主,虽说册封公主后食邑三千户,但那都是虚封。” 虽然也有公主能够婚前得到实封,但往往都是几十户到几百户,不会超过六百户,而且基本上这实封是要到出嫁时才能拿到实封。 就算是之前最受皇帝喜爱的嫡长公主长乐郡公主李丽质,在婚前先被实封三百户,后来又实封到六百户,但也是在嫁给了长孙冲后,才拿到了这六百户真封。 除此外, 当今公主中,也只有晋阳公主和衡山公主,这两位年幼嫡公主,才在婚前就得到实封, 这两位嫡公主,首次实封俱是百户,后来又加封一次,如今都是三百户实封。 兰陵公主是杨婕妤之女,并非嫡公主。 可现在却要五百户实封, 这意味着兰陵公主的实封食邑,仅次于已出嫁的嫡长公主长乐公主的六百户,比嫡公主晋阳公主和衡山公主的食封还要高出二百户。 兰陵公主今年十四。 在给兰陵公主五百户实封的旨意后,第二道旨意是要朝廷有司为兰陵公主准备嫁妆,特别下令要按当初长乐公主的嫁妆规格来。 想当年皇帝为嫡长女长乐公主准备嫁妆,特别要求比同样准备嫁妆的妹妹永嘉长公主多一半,结果还惹的魏征、韦挺等劝谏。 不过虽然皇帝当时纳谏,但后来公主大婚,仍然是奢侈无比。 五百户实封,和长乐公主一样的嫁妆,这些联合在一起,让人免不得想起兰陵公主的未婚夫, 三原县公武承嗣,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安西大都护兼凉州都督武怀玉的嫡长子。 宰相们都是人精, 都马上就想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赐公主如此超规格的实封,还有这时筹备嫁妆,明显都是跟现在正被许多人弹劾的武怀玉有关。 果然, 第三道旨意, 授武承嗣朝散大夫、都水使者,晋太原郡公。 而晋封的原因是以父怀玉之功别封。 连中书令马周都觉得这道旨意有些不太合适了,他是武承嗣的姑父,但也觉得太过。 毕竟武承嗣才十五岁,就算是皇帝准女婿、武怀玉嫡长子,可还这么年轻啊。 朝散大夫,是五品文散官,都水使者,更是五品的职官。 都水使者不仅是五品职官,而且还是都水监的长官, 所谓九寺五监,都水监跟将作监、国子监、少府监、军器监并称,都水监的职权还是不小的,掌河渠、津梁、堤堰等事务。 虽说九寺五监,跟三省六部权力相差还很大, 但也是中央职权部门。 其主官都水使者,居然授给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武承嗣现在还仅是国子监生,虽说侍从皇帝几年,但毕竟还是少年。 现在让他做都水监的主官, 岂不太荒唐? “武相平西域功高,以其功别封其子,晋封三原县公武承嗣为太原郡公,这是可以的,但授都水使者,我反对。”马周直接表态。 魏征也是当仁不让的反对, “十五岁的都水使者,史无前例,不可。” 御史大夫张亮笑着道,“都水监是个清闲衙门,武驸马少年聪慧,从小就得到武相良好教导,而几年前又由圣人养在宫中,带在身边教导,我经常遇到武驸马,能文能武好少年, 明年武驸马就大婚了,现在圣人让他去都水监历练历练,也很好嘛。” 大家见张亮这般不要脸,也是不想理他。 但张亮开了此头后, 除了萧瑀也反对这道旨意通过,左仆射房玄龄和右仆射高士廉却都不吭声,皇帝的三道旨意,让他们都明白皇帝的心意, 表面看是对兰陵公主和武承嗣的封赏,实则是皇帝终于出面维护武怀玉了。 不管外面如何攻击武怀玉,皇帝终究选择一如既往信任武怀玉。 三道旨意,在政事堂商议不决,奏报御前。 次日,三道旨意又原封不动的送到了政事堂,当天魏征萧瑀等仍坚决不同意。 第三天,旨意还是原封不动的送到了政事堂。 事情就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一般情况下,皇帝的旨意要是通不过政事堂,要么皇帝修改旨意,要么收回旨意, 又或者,封驳的宰相就得辞相了。 魏征、萧瑀都气的要摘冠挂印辞职而去,但房玄龄高士廉张亮,还有刘洎、岑文本等都来劝说, 马周沉默了许久。 最终,这三道旨意,还是在房玄龄等劝说下,最终在政事堂通过了。 中书草诏,门下审议,最后交付尚书省执行。 次日金殿早朝, 几道诏书在殿上宣读, 引无数人震惊。 (本章完) 第1190章 长安 长安。 太尉府, 内侍监张阿难亲自前来宣旨。 太尉、开府仪同三司、洛州都督长孙无忌正在书房跟嫡长孙玩,管家前来通报。 “张监来了?” 长孙无忌略微沉吟,笑着对孙子道,“乖孙,跟阿公去迎张监。” “何事劳烦张监亲至?”长孙无忌到大门迎接那位大内总管。 一身紫袍的张阿难笑吟吟道,“有好事,咱特向圣人讨了这传宣的差,也来沾沾喜庆。” 说笑着进府, 来到厅堂,张阿难拿出明黄绫绢诏书。 “门下,制曰:太尉无忌嫡长孙延,夙闻礼训,孝悌信让,可封朝散大夫、奉车都尉,亭山县男。” “恭喜啊,太尉。” 长孙无忌笑着谢过,然后把嫡长孙推上前,“快谢恩领旨,” “是外祖给我官当吗?” 张阿难笑道,“嗯,圣人封你五品官,还授你县男爵位呢。” 长孙延才六岁,头发扎两角,很是可爱模样,高兴的上前谢恩接旨,倒也有模有样。 不得不说,长孙延就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他祖父是三公之太尉,实封一千八百户的赵国公长孙无忌,位极人臣。 他父亲长孙冲年纪轻轻也是迎娶嫡长公主表妹,官拜秘书监,加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的驸马都尉, 他母亲是皇家嫡长公主, 外祖父是当今圣天子,外祖母是已故长孙文德皇后,大舅舅是当今太子殿下。 昨日, 十五岁的武承嗣被皇帝加封五品朝散大夫、都水使者,晋爵太原郡公,可谓是震惊整个长安。 但今日长孙无忌的孙子,才六岁,就也封五品朝散大夫,同样也得了个五品的奉车都尉,还得封县男爵位。 奉车都尉、驸马都尉、骑都尉,这是两汉以来的三都尉,到如今虽说都是无实权的闲职,可毕竟品级摆在那,从五品下,那也是能穿绯袍的。 长孙无忌把张阿难送走, 回到厅堂,长孙冲进来一脸笑意。 “你笑什么?”长孙无忌瞪了儿子一眼,虽然这个儿子现在是秘书监,是金紫光禄大夫,是驸马都尉,但长孙无忌却总还是对这嫡长子不太满意。 哪怕儿子也在外历练过,去岭南做过钦州刺史,也做出了成绩,可长孙无忌并不认可,觉得儿子太过顺风顺水,全凭的是家世, 武怀玉跟长孙冲年纪相差不大,但两人天壤之别,就算是跟程魔王的儿子程处默比,都差远了,程处默凭自己本事都做上都督了。 “延儿得圣人赏赐官爵,儿子高兴。” “高兴个屁,你以为这是好事?”长孙无忌恨铁不成钢。 “这不是好事?”长孙冲不解,儿子六岁就封官封爵,这不代表着皇帝对长孙家的恩宠吗? 长孙无忌无奈叹息一声,“按朝廷制度,勋戚高官子弟,可门荫入仕,一品官之子可荫正七品上官,二品官子可荫正七品下官,其孙再降一等,依此类推。 你说,按朝廷制度,延儿能荫几品官?” 长孙冲对这倒也熟悉,大唐门荫制度,是只有五品以上职官和封爵者,方有资格恩荫子孙,按这制度,长孙延虽是一品太尉之孙,三品秘书监之子,也顶多荫个从七品上。 大唐门荫制度虽然在修订律法的时候,是直接写进大唐贞观律的,可这里面也仅有嫡长子才有这个门荫权。 当然,这是直接用荫,还有间接用荫。 就是嫡长子外的,其余嫡子、庶子,只要是五品以上职官,或有爵大臣的子孙,也是可以通过馆学生、国子监生、三卫侍卫、挽郎等一些途径间接承荫入仕的,只是起点低些。 可不管哪种,那基本上也都是有年龄限制的。 长孙延是长孙家的嫡长孙,当然有恩荫权,将来可荫袭爵位,但现在他才六岁,是还远远不到授封官爵的时候。 尤其是散阶和职官。 “你再想想,昨日长安出了件什么事,引满城风雨?”长孙无忌又问。 “阿耶是说武家大郎封赏之事?”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连日来武怀玉被诸多人弹劾,而且这股弹劾之风愈来愈烈, 恰在此时, 皇帝对十九公主又是给五百户实封,又是要按长乐公主当初的嫁妆规格置办,然后又封十五岁的武承嗣五品朝散大夫又授都水使者的五品职官,甚至连爵位都由三原县公升到太原郡公, 十九皇女兰陵公主,那是武承嗣的未婚妻, 武承嗣那是武怀玉的嫡长子。 在半朝官员都在攻击武怀玉的时候,皇帝不仅没有让有司调查立案,对所有的弹劾都是留中不发,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就在此时,皇帝连下三道这样的旨意, 据小道消息,这三道旨意送到政事堂,连续两次都没通过,宰相们激烈争执,可最后皇帝把旨意原封不动的送去了第三次。 这是很罕见的情况,以往皇帝旨意在政事堂被宰相们驳回,也都会暂时搁置,或是予以修改,很罕见有这样顶牛的时候。 而这次政事堂退让了, “你可知道,政事堂魏征、萧瑀等几位宰相要是再不通过,后果是什么?是他们必须辞相。” 长孙无忌捋须, 武怀玉这次在西域立的功劳很大,但行事也确实有几分跋扈,这甚至有点不像是长孙无忌印象中那个精明的武怀玉, 可他偏偏就这样做了,甚至做出让自己义子去当石国国王这样的事来。 朝中韦挺等人趁机弹劾武怀玉,也是必然的事, 可谁都料不到的是,最终硬保武怀玉的不是马周等人,而会是皇帝用这种方式来保武怀玉。 甚至不惜要逼魏征、萧瑀辞职。 这次的事必然引起很大的风波,一时难以平息。 此时,皇帝突然把长孙家六岁嫡长孙,也封朝散大夫,也封五品职官,还封个男爵, 这很明显就是在转移矛盾啊。 要转移舆论。 他长孙家这是在替武家挡枪, 他这儿子居然还乐呵呵的一脸高兴,你高兴个什么? 长孙无忌那是一肚子火, 这都贞观十五年了,皇帝仍还没有要重用他之意,虽然都晋封三公之首的太尉了,可有什么用? 他现在还是洛州都督,这过完年,又得回洛阳。 武怀玉去年丁忧期满回来,挂帅西征,又立下惊天大功,接着留镇西域,长孙无忌还觉得不错,起码武怀玉虽又拜相了,但不在长安,也不是什么真宰相。 谁料人家武怀玉在西域那是放开了折腾, 搅风搅雨,搅的西域天翻地覆,甚至不仅让自己的义子们担任要职,统领重兵,还离谱的说义子石守信是当年石国老国王石涅逃走的幼子的儿子, 这听起来就离谱,石国王子从河中逃到朔方,隐姓埋名成了个给地主家放羊的,他儿子十来岁跑关中来给人收麦,被武怀玉看中成了武怀玉僮仆,后来更成他义子, 现在终于恢复身份,以石国王孙身份,要入主石国为王,还统带五千唐军,兼大宛都督。 长孙无忌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兴奋,觉得武怀玉这次玩过头,要翻车了。 谁知道, 现在却是这么个结果,人家一点事没有,他十五岁的儿子都封郡公,当都水使者了, 这还不算,现在还要拿他长孙家的嫡长孙来平舆论风波,转移话题。 他长孙家成擦屁股纸了。 长孙无忌这个气啊, 偏偏他儿子长孙冲还乐呵呵的, “阿耶,咱家延儿,可是圣人的亲外孙啊,”长孙冲还不相信。 长孙无忌一甩袖子,“出去,”完全不想跟儿子再谈下去了,他还是皇后的亲弟弟,又是从龙功臣,可这些年是什么处境? 坐在榻上, 长孙无忌真的很羡慕武怀玉, 皇帝对他的这份信任,究竟从哪来的? 为什么武怀玉在西域做了这么多算的上很出格的事,可皇帝最后却还这般维护, 想当年李靖灭东突厥后,都没这处境,被弹劾后,也是被立马调查。其它如李绩侯君集等大将,哪个有武怀玉这等待遇。 长安城的百姓,果然立马被长孙无忌六岁孙子封五品朝散大夫、奉车都尉亭山县男这个事吸引走了注意力, 大街小巷,街坊邻居,都在热议这个事, 昨天大家还在震惊武怀玉十五岁儿子官拜都水使者呢,今天就没几个人再聊那个了。 但长孙延六岁当奉车都尉这事其实也没聊几天,因为科举放榜了。 长安人的目光又都投去了一年一度的金榜题名, 又瞧起了榜下捉婿的热闹。 虽然年年科考,年年有榜下捉婿,但长安士民乐此不彼,争相吃瓜,哪个穷小子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金榜题名天下知,然后还被哪位勋戚高官看上,派人要把他捉去跟自家千金成婚。 哪家尚书、大将军家的女儿长的实在不怎的,二十多岁老姑娘还没出阁,这回誓要榜下捉个进士郎才俊, 这些全城热议中, 也只有那些长安城里的西域胡商,尤其是粟特胡商,特别是石国来的粟特胡商们,会还在关注议论着武怀玉、石守信的事, 当他们看到朝廷诏书,圣人亲自证实石守信确实就是当年石涅国王的孙子后,是很震惊又激动的。 特别是看到大皇帝诏书上正式册封石守信为辅国大将军、翼国公、大宛都督、刺史、石国王, 皇帝不仅承认了这位石王孙,册封他为国王,甚至还以琅琊长公主女段氏赐婚石守信。 琅琊长公主是何许人? 工部尚书段纶之妻,皇帝的妹妹,曾经封高密公主,先嫁长孙孝政,后改嫁段纶, 长孙家一门娶四公主,还出了位皇后,两位宰相,地位自然不用说。 这段家也是关陇豪门,段纶父亲段文振是隋朝兵部尚书,段纶在李渊起兵之初,散尽家财招兵买马万余众,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从龙开国, 所以后来李渊对这女婿也是十分不错,封纪国公。 李世民把亲姐姐的女儿册封为晋昌县主,然后赐婚这位石国国王。 长安的石国粟特胡商们,对这件事可是极为关注,很多人还真就相信天可汗的诏书,相信石守信还真就是石王孙, 如今王孙在武相公支持下,得到皇帝册封,重回石国,再续王统,他们非常高兴。 在长安的石国粟特人,还四下联姻昭武九姓胡,联名向皇帝上书,感激大唐天子帮他们驱逐了突厥人,为他们恢复了石国王统。 他们还一起凑了一笔钱,进贡给天子,感谢大唐,感谢天可汗。 (本章完) 第1191章 双双愁泪沾马毛 风沙拍打着脸庞,一路的长途跋涉,脸被风沙磨砺的粗糙。 范阳郡公、兵部侍郎卢承庆望着伊吾城,不由的感叹西行路之艰难,他二月奉旨从出发来西域,快马加鞭,日行四驿一百二十里路,走到伊吾也已经走了一个多月。 他不禁感叹,当初武怀玉七千里奔袭伊丽镞曷山突厥北庭的时候,却仅用了不到一个月,就带着一万多骑兵出现在欲谷设面前时的那种震撼。 那可是一支一万六千人的骑兵,七千里的长途行军啊。 他这次不过十几人的队伍,沿途有驿馆补给,每天才走一百二十里,都感觉非常疲惫艰难,以前坐在长安皇城兵部衙门里,夏有冰冬有炭,看着将军们的报告,拿着笔勾画,十分轻松。 前线将士们的血汗功勋,纸上看来终究少了许多惊心动魄,甚至是万里行军也不觉有多震撼。 “这到碎叶还有多远?” 有随从官员忍不住感叹,“从长安到伊吾,三十里一驿,除去出玉门关后的二百里大沙碛,足足一百四十驿了,算来,咱们这趟已经走了四千四百余里,这才刚到伊州。” “是啊,才刚一脚踏进西域大门,” 卢承庆忍不住吟诵妹夫武怀玉边塞诗一首,“银山碛口风似箭,铁门关西月如练。双双愁泪沾马毛,飒飒胡沙迸人面。 咱们连银山碛和铁门关都还没到呢, 伊吾到碎叶有两条路,一是丝绸北路,也就是碎叶道,我们从伊吾去庭州,然后到弓月镇,再至伊丽,然后过絜山,抵达碎叶,这条路就比较好走,大多是草原河谷地带,一马平川。 咱们走这条路的话,从伊吾这里到碎叶,还有五千多里。” “还有条南道,要近一些,但有几段险路。从伊吾经高昌去焉耆,然后至龟兹,在拨换城往北翻越凌山,就抵达热海,沿热海南岸西行五百余里,就到达碎叶城了, 南线比北线少千里,但凌山难越,尤其是一年有很长时间无法通行。” 他们在伊吾城难得的休整了一天, 逛了逛伊吾的市场,感受了这里的汉胡杂处的那种丝路上的热闹。 最终卢承庆他们决定走南路,直接经由焉耆、龟兹,翻越凌山,经热海道至碎叶。 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还才走了一半,身负旨意,不能耽误太久。 “大家也都别叫苦,要知道那些贬官,可是须日驰十驿,每日三百里的,咱们一天才四驿,一路上已经挺轻松了。” 任务要紧,没多耽误, 次日他们继续启程,还带上了伊州刺史为他们提供的粟特胡向导。 伊吾,北去高昌一千二百里,他们走了十天,仍是一天四驿,这一路还是比较顺畅的,沿途隔三十里一驿馆,有驿丁,还有车马,凭他们的身份,可以沿途补给休息。 伊吾和高昌,这两以前的西域国家,如今都是大唐的两个正州,这里有朝廷设置的州县,也有中原内地调来的官吏,以及驻扎的安西军,还有新置的折冲府,有迁移来的移民, 甚至还有内地流放来的犯人。 看着那些熟悉的汉人面孔,总让他们觉得很亲切,在这里汉话胡话混杂,卢承庆甚至也能听到他河北范阳老家的乡音。 从高昌往焉耆,九百里。 要翻越银山,穿越银山碛。 而且也不再有三十里一个的驿馆, 焉耆国,如今仍附属于西突厥南庭,焉耆也想摆脱西突厥。 站在银山碛口,感受着漫天的风沙刮过, 有随从官员道,“要不了多久,焉耆就将成为我大唐之地了。” 卢承庆道,“还得看武相公。” “卢公,那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否则等我们到了碎叶,武相只怕已经扫平三国,或者,咱们干脆就别去碎叶,咱们直接去疏勒? 我觉得武相可能都已经率兵攻入疏勒王城了,说不定都已经打到葱岭国了。” 另一位官员也道,“要不咱们干脆走慢点,等武相把疏勒三国灭了,捷报传来,咱们再过去。” 银山碛口, 卢承庆的这支队伍,坐在骆驼身边吃着干粮。 他们此行的任务挺多, 首先便是奉旨慰问犒赏安西军将士,武怀玉率领安西军去年打了一连串的仗,也立下累累战功,上到主帅武怀玉,下到安西士兵,都得奖赏。 然后卢承庆要代天子召见西域突厥诸部首领、诸国王,设置都督府州县,授给大小首领们都护、刺史、将军等官职,并颁授给他们官符印信, 然后就是来接突厥诸部、西域诸国的秀女回长安,也还要带回一批诸蕃、各国的首领子弟回长安。 还有秘密任务, 假如武怀玉对阿悉结的围剿很顺利,那么任武怀玉灭掉阿悉结两部,假如攻打的不太顺利,那就由卢承庆代表朝廷,出面招抚阿悉结部, 对天山南的疏勒三国同样如此, 假如进攻顺利,就由安西军灭掉三国,到时跟灭了高昌设西州一样,也设立州县,安西大都护府直接统属,假如进攻不顺,那就转为招抚。 要是安西军对阿悉结两部和山南疏勒三国的进攻不顺,卢承庆代朝廷招抚后,再跟南庭可汗薄布谈另一桩事。 西突厥一直向大唐请婚,但一直没能完成和亲。 如今朝廷在西域诸蕃各国选秀女,其实也是一种联姻,只是换成诸蕃各国首领送女儿到长安,入皇帝、太子宫廷,或是被赐婚给宗室勋戚大臣而已。 现在卢承庆就是来跟南庭可汗薄布谈联姻的,答应薄布的请婚,到时嫁一位公主过来, 但南庭得割让五国为娉礼, 哪五国? 焉耆、龟兹、疏勒、朱俱波、渴盘陀, 这其实是早西突厥向朝廷请婚时,朝廷曾开出过的条件,只是并没有成。 现在,皇帝打算两手准备。 武怀玉要是能够武力灭掉疏勒三国,那最好,要是攻势不顺,也就不再强攻,而是改为招抚,并且跟南庭可汗和亲,把五国划给大唐,另一种方式拿下这五国所有权。 如果武怀玉能够灭掉阿悉结两部,则卢承庆这次还会向南庭薄布可汗提出把河中地区的昭武粟特九国,以及吐火罗地区,都将不再受南庭可汗节制,而是都受安西大都护府节制。 吐火罗会设一个吐火罗都护府,由吐火罗叶护担任。 而河中昭武粟特九国,也会设一个昭武都护府,会由新册封的石国国王石守信担任。 至于天山以南的五国,各设都督府,直接由安西大都督府统领。 可以说,皇帝的这个计划,跟武怀玉现在西域做的事,是很有默契的,都是在鲸吞西域。 先把突厥拆分成南北两庭,然后是继续削弱,比如把南庭五弩失毕中最强的阿悉结两部,趁机剪灭,然后再把其统领的天山南部龟兹疏勒诸国,河中昭武粟特九国,甚至是吐火罗各国,都从南庭手里切出去。 把西突厥南北两庭,都限制在天山北部,画地为牢,圈死他们。 甚至安西军在他们两庭设立两个都护府,还在他们各部中间设立军镇、守捉,驻军镇戍,把他们分割开来。 这是把整个西域都当成了一盘棋来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武怀玉就是那个操盘手, 而皇帝跟武怀玉心有灵犀。 为何许多官员百思不得其解,武怀玉如今行事出格,怎么皇帝却不罚反赏,原因很简单, 武怀玉在西域,是最能领会皇帝战略意图的人,也是最能帮皇帝实现这一战略意图的人, 而且他效率极快。 皇帝不会因为一些猜忌,就要换掉这样的一员大帅。 皇帝要整个西域,唯有武怀玉能给他。 卢承庆做为兵部侍郎,同时还是武怀玉的儿女亲家,他的妹妹还嫁给了武怀玉为媵妾,两家关系也是很好的,政治上当然也是盟友。 他相信皇帝让他出使西域,里面也有这层关系。 他现在也有点纠结, 既希望武怀玉能够一如既往的猛,迅速灭掉阿悉结两部,然后越过天山,把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也给全灭了, 这样他也不用那么费心的去招抚各国, 但他也担心武怀玉在西域翻车,毕竟阿悉结两部有十几万帐人马,去年武怀玉也只是因为风雪中突袭碎叶,打了两俟斤措手不及,将他们擒俘, 两部主力还在,假如控制不住局面,安西军在碎叶川一带,未必就能灭掉他们,那时局面可能糜烂, 搞不定阿悉结两部,就更无余力去天山南打疏勒几国, 或者说,疏勒三国虽小,但地理险要,并不好攻打,不能速战速决的话,安西军也拖不起, 甚至有可能引发西域的再次局势动荡。 武怀玉不能赢,则他在朝中可能会被再次攻击弹劾,而到时皇帝会不会顺势把他召回朝,这也难说, 做为武怀玉的亲戚兼政治盟友,卢承庆是不希望武怀玉败的。 可要说武怀玉能够在一个冬天和一个春天,就把十几万帐人马的阿悉结两部,连根拔起, 卢承庆又觉得这未免太过夸张了, 整个安西军才那么三四万人,就阿悉结所占据的碎叶川,都有一千多里。 别说十几万帐游牧部落,就是十几万群牛羊,想要一个冬春都给抓尽,只怕也很难吧。 “我觉得咱们走慢点,估计到了龟兹,就能看到安西军了。”一名随从却是对武怀玉有着绝对自信, 其它几位官吏也都点头,“对啊,武相出马,还有打不赢的仗吗?武相可是常胜将军,未曾一败,” “是啊,自武相入西域以来,这不到一年时间,击败了多少可汗、叶护、俟斤、大啜啊, 不管是阿悉结两部,还是疏勒三国,那都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本章完) 第1192章 一桩宫廷丑闻 洁白的雪峰,黛色远山, 一望无际的接天碧绿草色, 春天的碎叶河谷,很美,漫山坡开遍的野杏花,看似娇弱,却与冷峻的雪峰和苍凉的峡谷一起出现, 虽非江南的杏花烟雨,却让身临其境的人有着绝美的感受。 连绵起伏的山谷,疏疏密密的野杏林,青翠的山谷和杏花相映成画, 千泉雪峰下,野杏花海中, 武怀玉在碎叶河谷的野杏花海里会见了几拨客人。 “这位吐火罗叶护此时前来,时机倒是挑的挺好。”姜行本笑着说道,“咱们经过一冬一春,终于彻底扫平了阿悉结两部,石守信将军也在石国站稳了脚跟,与辛獠儿统领五千安西军,接连击溃了几股国内的叛乱, 连康国国王都主动要把公主嫁给石将军, 这吐火罗叶护早不来晚不来,此时前来拜见武相,看来是真怕了。” 武怀玉坐在野杏林子里,身临其境的感受着这绝美景致,对于吐火罗叶护前来一点不意外, 事实上,很多人都料不到,去年冬武怀玉闪电突袭阿悉结两俟斤,穷追到石国将他们擒回,甚至把石国都城捎带破了,把石国大小王也一并擒回后, 唐军的步伐并没有停止, 整个冬季,连带今年一春, 安西军,以及征召来的突厥诸部,还有焉耆等兵马,对碎叶川十几万帐的阿悉结人展开了连绵不绝的扫荡攻势, 许多人都曾以为武怀玉说要灭阿悉结只是一个姿态, 当攻破一些部落后,最后肯定是招抚,或许会将一些部落内迁,但这么多阿悉结人,不可能真灭绝。 可他们低估了武怀玉的决心。 他并不需要屠杀这十几万帐的阿悉结两部人马,要的只是肢解他们,每攻破一个部落一处牧场,把青壮押送碎叶伊丽高昌等地,先服劳役,筑城修堡,然后再送到河西、长安、洛阳去发卖为奴。 至于其它的妇孺老弱,与参与进攻的诸部瓜分为奴。 阿悉结人的牛马羊驼,帐篷锅碗,都一起瓜分。 一冬一春, 曾经的西厢五弩失毕最强两部,现在已经成了过去式,除了部份迁移逃离外,其余大部份都已经在安西军和诸部的联手绞杀下覆灭了。 连他们曾经占有的最好的碎叶川草场,如今都被分给了哥舒和拔塞干三部。 安西军展示出来的这股狠劲,还有这可怕的攻击力,现在不仅是紧邻碎叶川的河中昭武粟特诸国瑟瑟发抖,尤其是当初同样被夺了粟特王统的安国的现突厥人国王, 石守信入主石国后,安国在幕后支持了数起石国叛乱,都是突厥贵族带头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旋起旋灭,被石守信和辛獠儿的安西军镇压。 叛军被杀的血流成河, 这才有了后面康国国王主动要把公主嫁给石守信, 而在昭武粟特南面的吐火罗叶护亲来拜见武怀玉之事了。 “这个吐火罗叶护,武相了解几分?”姜行本问。 “难道姜公知晓他底细?” 姜行本捋须,得意道,“我还真知晓几分,最先知道这位叶护,是因为在高昌时,听到的一桩关于他的吐火罗宫廷丑闻。” 但凡说到什么宫廷秘闻之类的事,总是让人忍不住要吃瓜的, “说来听听。” “话说啊,当今吐火罗叶护,是统叶护可汗的孙子,他的父亲呾度设,是第一任吐火罗叶护,” 姜行本说起这宫廷秘闻,恨不得从盘古开天说起, 春光大好,杏花微风,武怀玉倒是也无所谓,就由着他讲。 “话说当年泥撅处罗可汗时,铁勒人在契苾歌愣和乙失钵率领下复国,建立铁勒汗国,把泥撅处罗可汗杀的裤衩子都不剩,对,歌愣就是契苾何力的爷爷,乙失钵是如今薛延陀可汗夷男的爷爷,他们当年就是在可汗浮图城建铁勒汗国,一度控制了金山和天山东部,高昌、焉耆、伊吾等都由他们控制,” 后面的事情其实武怀玉也基本知晓, 后来西突厥小可汗射匮可汗,得到隋朝支持,不仅抢夺了处罗的大汗之位,把他逼的只能投奔隋天子,从此做了隋皇的陪酒宾客,而且他还迅速的扑灭了铁勒人的复国行动, 在他的统治下,西突厥迅速重振实力,可不久后他病死,由他北弟统叶护继承大汗之位,统叶护是个很了得的人物,他看到东突厥强大,而且东边大唐也重新一统中原, 而西边的波斯萨珊却十分衰弱,于是他将牙帐迁到碎叶川,准备全力向西发展。 据说本来以前西突厥是与波斯交好的,他们甚至联手一起灭掉了吐火罗的厌哒人, 统叶护可汗控制西域诸国,成为丝路一霸,他们想打通与罗马的贸易通道,越过波斯这个中间奸商,但波斯萨珊从中做梗阻拦,甚至铤而走险毒杀突厥使团。 于是曾经的盟友波斯和西突厥反目成仇, 统叶护重振西突厥后,便派两路大军从南北两路进攻波斯,夺取波斯边缘游牧部落和附属小国,跟东罗马拜占庭的希拉克略皇帝相呼应。 北路统帅是统叶护的伯父,后来叛乱毒杀统叶护自立为可汗的莫贺咄可汗,当时还是俟毗叶护,他统兵夺取南俄草原,控制北高加索地区,被统叶护可汗加封为可萨叶护,统领西突厥别部可萨部。 这可萨部被称为西突厥别部,跟葛逻禄、处月等部一样,据说他们主要部众跟回纥中的葛萨部有关,当年北魏大破高车,逼迫他们西迁,没走的就成了回纥中的葛萨部, 西迁的葛萨人又联合了一些白匈奴人等, 后来就成了可萨部,从属于阿史那家族, 莫贺咄成为可萨叶护后,联合拜占庭,多次击败波斯萨珊,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甚至把女儿优多西雅公主,主动跟莫贺咄订婚。 拜占庭人称莫贺咄为中国叶护,甚至尊称他为北方之王。 只是后来莫贺咄回到汗庭,毒杀了侄子统叶护夺取了自立为大汗,没娶罗马公主,反向大唐皇帝请婚,只是他篡位后并没能得到西突厥大多数部属的拥护,大唐也不想和亲公主给一个乱臣贼子, 莫贺咄最终也是众叛亲离败亡。 统叶护当年还派了另一路兵马攻波斯, 希拉克略出兵,直抵波斯都城泰西封,而统叶护派出他的呾度设从南路猛攻波斯后方, 波斯王子喀瓦德二世杀了他父亲库思老二世国王,屈辱的向东罗马和西突厥称臣求和。 呾度设在波斯大肆掠夺,统叶护非常满意,加封他为叶护,让他在波斯周边选一块地,建立自己的牙帐,呾度设选中了吐火罗。 那里曾是贵霜帝国的核心区域,由一众厌哒诸侯统着。 呾度设在吐火罗设立牙帐后,东征西讨,先后有二十七个小国臣服于他,于是吐火罗叶护国,做为西突厥下属,却成为中亚第一强国。 呾度设在吐火罗设立牙帐建国,虽然勇武非常,但最后却是死在他自己儿子手里, 呾度设早年也是政治联姻,先后娶了两位妻子都是高昌国王麹伯雅的女儿,这也是当时西突厥许多贵族们的做法,比如泥撅处罗可汗的母亲就是高昌汉人女子, 就连莫贺咄可汗的母亲,也是高昌汉人。 在贞观四年时, 呾度设的长子沙钵罗特勤,爱上了他的小姨,也是他的继母,高昌王之女。 按突厥收继婚制,儿子在父亲死后,收继除了生母外的父亲妻妾,这都是合乎规矩的, 可问题是呾度设当时还没死呢,沙钵罗特勤就爱上了他的继母,还是他的小姨,这事败露,呾度设不能忍, 于是乎沙钵罗特勤就毒杀了呾度设,光明正大的收继了小姨。 而当时篡位自立为大汗的莫贺咄在位仅几年,也众叛亲离,兵败于肆叶护可汗,逃往金山后被泥孰所杀。 沙钵罗特勤毒杀父亲后,向当时刚被弩失毕拥立的叔父肆叶护可汗,上表拥护,被肆叶护封为吐火罗叶护。 肆叶护可汗后来一意孤行征讨漠北铁勒,大败而归,又要杀功臣,导致也众叛亲离,兵败逃往康居后不久去世。 此后便是泥孰、同俄设和薄布这一系三任大汗, 吐火罗叶护阿史那乌湿波跟泥孰一系一直关系不睦,后来阿悉结和石国发兵叛乱造咥利失可汗同俄设和沙钵罗叶护可汗薄布的反,吐火罗叶护也是有参与的。 现在阿悉结说没就没了,石国大小王也被擒送长安, 吐火罗叶护阿史那乌湿波也是慌了, 姜行本讲完吐火罗叶护国的宫廷大瓜,对乌湿波这人没什么好感,觉得这人道德败坏,且以往跟阿悉结部往来密切,这样的人不能相信,更不能跟他合作。 “吐火罗叶护国西南邻波斯,北接河中粟特,东北接葱岭,其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虽说如今波斯早已日暮西山,但武怀玉知道,在其南面阿拉伯半岛上,可是已经正在崛起一个未来强敌,大食帝国。 如果大唐能够早点把吐火罗和河中控制,甚至是把占据北高加索的可萨叶护国也控制, 那么就能对早晚会被大食吞并的波斯,提前建立起牢固的防线。 至于说乌湿波叶护,毒杀父亲,通奸继母,还一直不听从西突厥汗庭号令,这并不重要, “吐火罗对我们现在来说,有些鞭长莫及,但其实力却很强,远超九姓胡,” 这样强大的一方区域势力,最好是让他跟西突厥汗庭分离, 可萨叶护国同样如此, “既然乌湿波主动来归附,那我们就顺势先接纳,向朝廷奏请在吐火罗设立吐火罗都护府,授封阿史那乌湿波为吐火罗都护府都护,兼月氏州都督, 吐火罗都护府下辖十六都督府,” 这十六个都督府,其实就是以原来投降呾度设的厌哒诸侯国所设,国王就是都督。 这个吐火罗都护府和所领的十六羁縻都督府,主要的作用,就是让其和南庭可汗的蒙池都护府平级,使其不再隶属于南庭可汗, 再则就是让吐火罗做为大唐在西域最南面最外围的一个缓冲区。 所以乌湿波这人弑父烝母背叛汗庭这些都不重要,把吐火罗拉出来设立一个都护府,最核心的还是要继续削弱西突厥汗庭。 姜行本终于明白武怀玉的意思, “要不我先见见这个乌湿波,要是他能够识时务肯听话,那就扶持他做吐火罗都护,让他继续当他的叶护,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扣下,送去长安给欲谷设他们做伴。” “你先跟他谈谈也行,但我相信他既然肯来,就说明他识时务。” “需要他做什么证明下忠诚吗?”姜行本问。 “那就让他率领吐火罗兵,替我们安西军把葱岭的渴盘陀攻下,” (本章完) 第1193章 跪拜,吻靴 吐火罗叶护阿史那乌湿波是个爱上小姨,然后毒杀父亲,又背叛西突厥汗庭的家伙, 他的生母是高昌国王麹伯雅的女儿,那位去年被吓死的高昌王麹文泰是他舅舅,被擒去长安的世子麹智盛是他表弟。 阿史那乌湿波是个混血,还挺明显。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个纯种的突厥人, 他母亲、外祖母都是高昌汉人。 一见到武怀玉,阿史那乌波尔就用带着高昌音的汉话向武怀玉致以亲切的问候, “奴乌湿波拜见相国大人,” 直接跪伏在武怀玉面前,捧着武怀玉的靴子,就亲吻了上去。 这举动,把武怀玉的牙兵们都看的愣住,你好歹堂堂一国之王啊,怎么这么有辱国格,自贬身份? “叶护快快请起!”武怀玉倒见怪不怪,自他在西域打下赫赫威名后,现在许多突厥首领甚至是诸小国的国王,都开始喊他相国时加个大人。 大人这词在唐朝,不是随便用的,一般只称呼父母为大人,因此对别人喊大人,那就是喊爸爸。 乌湿波不是第一个喊武怀玉大人的,也不是第一个对武怀玉自称奴的。 阿史那步真战败被俘后,同样跪着喊武怀玉大人,自称奴,但武怀玉并不接受这便宜儿子,照样一刀砍了他脑袋。 乌湿波被扶起后,很低调的跪坐在武怀玉面前, “相国大人,奴听姜总管说大唐要发兵征讨附逆阿悉结的疏勒、朱俱波、渴盘陀三国, 吐火罗虽地处偏远,但也愿为相国大人效犬马之劳,奴请相国把此三国交与吐火罗军为大唐攻灭之!” “若不能攻灭三国,奴愿提头来见。” 乌湿波长的倒也浓眉大眼的,看着一脸正气,很难想象这家伙居然弑父蒸母,不过反过来说,帝王其实也是人。 当今大唐圣天子李世民,也一样弑兄宰弟囚父,还把弟媳纳入宫中生孩子呢。 不能因为他们道德上的问题,就将他们全盘否定。 这个乌湿波能把吐火罗开国之君毒杀,还能稳稳统治吐火罗十二年,说明他很有本事,甚至这个家伙也参与了反叛咥力失可汗、沙钵罗叶护可汗的叛乱,仍还能逍遥自在,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的。 就如此时, 这家伙就能看清大局,主动的前来拜见,还摆出这么低的姿态,起码也是个枭雄了。 “叶护,喝茶,这是中原的绿茶。” 武怀玉给他倒了杯刚泡好的茶,乌湿波赶紧起身,低头弯腰,双手接过,连声道谢,抿了一口,更是赞不绝口。 这家伙丝毫没有提过半句武怀玉灭掉高昌的事,那是他母亲娘家。 “自室点密西征,也有数世了,你是室点密一系吧?” 乌湿波赶紧放下茶杯,点头道,“是的,我祖父统叶护可汗,是达头可汗孙子。” 达头可汗是室点密可汗之子,算来,乌湿波是室点密的六世孙了。 说起西突厥,都说室点密是西突厥汗国第一任大汗,其实这并不正确,因为室点密做为突厥开国大汗土门可汗的弟弟,最开始是莫贺咄叶护,后来统突厥、铁勒十万众西征,降服处月处密突骑施葛逻禄拨悉蜜等诸部, 联合波斯王朝的库思老一世,共同攻打西域霸主厌哒,突厥和波斯两国军队在阿姆河会师,并以此河为界瓜分厌哒的领地。不久,室点密击败柔然残部阿瓦尔人,将其逐往伏尔加河一带,因为此赫赫功绩,被土门可汗晋封为西面小可汗。 室点密时期,西突厥,只是突厥汗国的西面领地,室点室也仅是西面小可汗而已。 在隋朝年间,沙钵略可汗时,突厥汗国除了沙钵略这个大汗外,还有七个小可汗,不过因贪汗可汗、纥支可汗、潘那可汗势力小,一般将他们忽视,称为五汗并立时代。 沙钵略可汗是大可汗,汗中之汗,居于漠北郁督军山。 突利可汗统高原东部,第二可汗统高原北部,这两小可汗的地界,就是后来东突厥常设的突利设和达头设,相当于是东方节度使和北方节度使, 就算是如今薛延陀统治漠北,也是沿袭当年突厥人,夷男分封自己两儿子,一为突利设一为大度设。 而在突厥汗国西面,还有两小可汗,一是统治突厥老家金山的阿波可汗,他是土门可汗的孙子,木杆可汗之子。当年木杆可汗传位给弟弟佗钵可汗,佗钵死前,让儿子庵罗立木杆之子大逻便为可汗, 但他死后,乙息记可汗之子,东面小可汗摄图等却说大逻便母亲出身低微,一致拥庵罗为大汗。庵罗继位,大逻便不服,经常辱骂庵罗,庵罗只好让位给摄图,号沙钵略可汗, 沙钵略当上大汗后,便把大逻便分封到金山,封为阿波小可汗,将他赶离漠北汗庭。 而原室点室之子阿史那玷厥继承西面小可可汗之位, 与阿波可汗统领西域东西,这也就是后来西域东厢咄陆和西厢弩失毕之分由来。 沙钵略可汗兴兵犯隋,被大败,突厥汗国反沦为隋朝属国,尤其是到了启民可汗时,因为他得到隋朝支持而击败都蓝可汗,娶了两位隋朝公主,他亲自跑到大兴城跪拜隋天子, 也就是在沙钵略可汗兵败臣服隋朝开始, 西面的阿波和达头,就开始不再尊奉大可汗了,尤其是阿波本来当初就跟沙钵略争大汗之位失败,此时便干脆自己称汗, 可以说阿波可汗,才是西突厥第一任可汗。 后来统治东厢咄陆部的,也一直是阿波一系,统治西厢弩失毕部的,则一直是达头一系。 西突厥这两厢,从开始就不是同出一系,只是一个联盟。 阿波可汗与达头可汗结盟后,就率兵杀回漠北高原汗庭,反要抢夺整个突厥大汗之位, 结果沙钵略可汗的儿子莫何可汗,却跟隋朝结盟,以臣属名义向隋朝求援,与隋军联手,把阿波大败,还将他生擒送到长安养老。 阿波兵败后,东厢残部依附达头可汗,于是达头就成了西突厥第二任可汗。 达头做了西突厥可汗后,也率兵杀回漠北,也做了一段时间大汗。 依附隋朝的东突厥新可汗都蓝可汗被部下所杀,隋朝扶持启民可汗,再败达头,达头可汗最后因残暴,死在了铁勒人叛乱中。 达头死后, 是阿波的孙子泥利做了大汗,泥利称汗后,鉴于阿波和达头跑去漠北争大汗,最后都兵败,于是选择跟东突厥和平共处,从他起,东西突厥也才算是真正的分治。 泥利早死,传位给了汉人女子向氏所生的泥厥处罗可汗,处罗可汗很勇猛,但也很残暴,他一心想重现阿波和达头他们杀回漠北做大汗的辉煌,最后却因残暴,导致西突厥境内两大铁勒部族契苾和薛延陀的叛乱, 最后让隋朝钻了空子,扶持了达头的孙子射匮小可汗,突袭击败了处罗可汗,将他逼去投了隋朝。 于是西突厥汗位,又传到了达头一系。 射匮可汗和统叶护可汗兄弟俩在位时,武功赫赫,不再谋求突厥大可汗之位,一心向西发展, 他们不仅把复国的铁勒汗国击败,连河中的石国、安国都攻破,把粟特国王,换成了突厥贵族子弟, 还灭了吐火罗厌哒诸侯国二十七个,建立吐火罗叶护国,并在极西,授别部可萨首领为可萨叶护,建立可萨叶护国。 不过后来统叶护被其父亲莫贺咄毒杀, 这个莫贺咄也就是早前联拜占庭打波斯的可萨叶护,但他并不是统叶护的亲伯父,莫贺咄其实是阿波的子孙,他在咄陆部的支持下篡位,自称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 但他毒杀统叶护篡位自立,被达头系的弩失毕诸部抵抗,他们拥立了统叶护儿子为肆叶护可汗,最后将莫贺咄击杀。 从这就可以看出来,虽说西突厥早分治出来, 但西突厥内部,达头系和阿波系,却一直是泾渭分明的,这也是后来从漠北过来的东突厥拓设阿史那社尓和欲谷设,能够先后在西域自立为可汗的原因, 拓设和欲谷设虽是东突厥过来的,但他们也是土门可汗的子孙,跟阿波一系,都是同一支的,阿波系的东厢咄陆部,当然愿意支持他们做西突厥大汗,甚至是整个突厥的大汗。 咄陆可汗欲谷设被擒送长安后, 现在北庭可汗弥射,和南庭可汗薄布,已经都是室点密的子孙,不过是不同支系。 “西突厥真正强盛之时,应当是在射匮可汗和统叶护可汗兄弟俩在位时期,对吧?”武怀玉跟乌湿波聊了他祖上的一些光辉往事,阿湿波没料到武怀玉对西突厥的底细这么了解。 “确实,可惜当年我叔父肆叶护可汗一意孤行非要东征漠北,这其实有违当年射匮可汗和统叶护可汗所定下的往西发展的策略的,” 武怀玉笑笑, “要说,这西突厥的可汗,最有资格继承的应当是你啊,你是统叶护的孙子,薄布可汗和弥射可汗,都只是统叶护的旁枝族弟,” “薄布和弥射都能做南庭北庭可汗,连莫贺咄和步真此前都能当小可汗,为何你却只能是叶护?” “我觉得以你血脉之贵,当个叶护未免太屈尊,我觉得你起码也得是个小可汗。 之前步真谋逆被诛,已经头悬长安北阙,北庭还缺个小可汗,我看叶护就很适合。” 乌湿波愣了下, 然后赶紧拒绝,是真心拒绝,他可不愿意去北庭当什么小可汗,北庭统的是咄陆部,那是阿波系的部众,弥射和步真统领北庭,都没法得到真正拥挤,再说他虽封号仅是吐火罗叶护,但却是实打实的吐火罗之王,手底下大小二十七个国王呢。 “也是,做北庭小可汗也还是委屈叶护了,”武怀玉端着茶杯,沉吟片刻,“既然朝廷能设南庭、北庭,让弥射和薄布做可汗,那吐火罗叶护国也可以升格一下嘛, 以你为吐火罗可汗,建牙阿缓城,置吐火罗都护府,伱兼吐火罗都护。 吐火罗这二十七国,十六大国为都督府,十一小国为州,其余附属部落、城邦俱设为州县,皆由你都护统属。” “以后吐火罗可汗,跟南庭可汗、北庭可汗也就平起平坐,你们也不再受南庭可汗节制,只受安西大都护府统领,如何?” 阿史那乌湿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也没想到武怀玉这话锋一转,居然还有这惊喜在等着他,一时都有些难以置信,这天下掉馅饼了? 不过转念一想, 凭什么阿史那弥射能被大唐册封为北庭兴昔亡可汗、昆陵都护、兼骠骑大将军,还封郡王,凭什么薄布都没什么势力,大唐还册封他为南庭继往绝可汗、蒙池都护、兼骠骑大将军? 他可是统叶护可汗的长子长孙,手底下也是控弦十余万,兵强马壮地盘广阔,凭什么就不能也被册封为可汗? 念及此, 阿史那乌湿波激动的再次跪伏在地,抱着武怀玉的腿,不停的亲吻他的靴子。 “乌湿波谢相国大人,” “相国大人但有驱驰,万死不辞,” “奴,奴有个妹妹,年方二八,温柔美丽,愿献与相国大人为妾。” “奴愿再献上黄金五千两,良马三千匹给相国大人,以表感激之情······” 武怀玉端着茶杯哈哈一笑, “你真要感激,那就回去召集兵马,准备协助我安西军拿下疏勒等三国,我也不要你替安西军把三国都拿下,你们负责把葱岭的渴盘陀攻下就可。 至于说感谢, 你也不必送我黄金良马和美人, 你真要送,那就进贡给长安天子吧。” 武怀玉自己不收,但他可以替皇帝收, 甚至以后安西军每年也少不得要摊派点军费开支什么的到吐火罗。 乌湿波把胸脯拍的砰砰做响,发誓定要为大唐拿下渴盘陀。 “区区一个渴盘陀,拿下他易如反掌。” “我吐火罗叶护国,有大小王国二十七个,大小的领主有二百一十二人,统领的诸国、部落兵马加起来有九十余万·····” 武怀玉对乌湿波的这些牛皮,也只是呵呵一笑了之,根本不会放心上。 突厥征服吐火罗之前,那里的厌哒诸侯和吐火罗当地部落,势力众多,他们都很崇尚武力,个个兵强马壮的, 但突厥征服吐火罗后,有意限制削弱他们的实力,这使的诸国、部落的兵马数量大减, 武怀玉认为,把乌湿波说的兵力打个一折,应当就差不多了。 整个吐火罗,凑个九万兵力还是可以的。 当然,也只是九万之数,真论战斗力,肯定不及安西军这三四万人。 (本章完) 第1194章 五汗并立 可萨叶护国,是个由西突厥阿史那室为首领统领的别部。 除了叶护和一些上层贵族是突厥人,可萨主要的人却是回纥、白匈奴以及柔然人,甚至是一些斯拉夫人。 当今可萨叶护,阿史那莫贺咄,是一位很奇特的人物。 他父亲是曾经的可萨叶护,后来的莫贺咄小可汗,再后来毒杀统叶护,自立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他的母亲是高昌汉族女子。 他爹兵败被杀都十几年了,西突厥大汗也换了好几个,可他却还能坐稳可萨叶护这个位置,除了他爹当年跟拜占庭皇帝希拉克略结盟,自己定然也很有本事。 “听说当年拂菻希拉克略皇帝,主动要把公主嫁给莫贺咄可汗,可后来莫贺咄回西域争夺汗位,夺位成功后,却没派人回君士坦丁堡迎接拂菻公主,反而是派使者送黄金宝钿和良马,去长安向我大唐请婚求娶公主,” 莫贺咄可汗原配是高昌汉女,后来拜占庭皇帝要把公主嫁给他,他瞧不上,篡位当上大汗,想娶大唐公主,可李唐又瞧不上他这个篡位者。 “不过我听说希拉克略对莫贺咄父子一直都还是挺不错的,又把一位公主许给可萨叶护了,” 武怀玉听着姜行本说的这些八卦,心说希拉克略哪是看上莫贺咄父子,那是看中可萨汗国的势力。 要知道希拉克略皇帝,也是开国之君,他本是行省总督之子。百夫长卡斯福叛乱,攻占都城,将皇帝莫里斯和他的子女们都推上了断头台,篡位称帝,掀起了拜占庭八年血腥内战。 行省总督之子希拉克略恰当的站了出来,起兵讨伐福卡斯,他仅用三年时间,就攻入君士坦丁堡,俘获并处死了福卡斯,建立了希拉克略王朝。 那年是大业六年,比李渊在太原起兵还早了七年。 不过初登帝位的希拉克略局势并不好,比当年李世民刚称帝那会好不到哪去,波斯萨珊帝国大举入侵,已经夺取了叙利亚等大片土地,甚至攻入了拜占庭的腹地。 正是在这种局面下,希拉克略派心腹通过东边的可萨人,联系上了西突厥,。 经过多年的战争,最后真正的转折,还是在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与可萨叶护的援助下,才转危为安,并转守为攻,由高加索方向攻入波斯。 甚至后来在西突厥吐火罗和可萨两路大军的支援下,希拉克略还攻进了波斯王都泰西封,最后还引发波斯萨珊帝国内乱,皇帝库思老二世与拜占庭公主所生的卡瓦德二世发动宫廷政变,将父亲投入监狱,卡瓦德称王,与拜占庭签订了和约,结束了这场大战。 不过虽然战事告一段落,但拜占庭和波斯萨珊双方大战百年,希拉克略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在他们西北面,波斯还早跟阿尔瓦人和斯拉夫人联合,支持他们不断袭扰拜占庭, 同时经济上又试图封锁垄断丝路贸易,削弱拜占庭的经济。 希拉克略需要西突厥这个曾经帮他击败波斯萨珊的重要盟友, 而可萨虽只是西突厥的一个别部,但在莫贺咄父子统领下,他们已经相对独立,与拜占庭的联系也更紧密, 不仅仅是军事上,帮拜占庭打击斯拉夫人、阿尔瓦人、保加尔人,帮他们从高加索方向威胁波斯, 而在经济上,有可萨叶护国在,丝绸之路也就有了一条草原支路,可以经咸海里海直达拜占庭君士坦丁堡, 可萨叶护国虽仅是这条丝路上的一个重要贸易中转站,但有他们的存在,才能保障这条丝路的安全,保证不会被波斯人毁坏拦截,其带给拜占庭的贸易、税收等收益是极高的。 从君士坦丁堡向东延伸,沿着黑海的北岸,再顺着高加索山脉向东,一直越过里海,经过中亚北部的广袤草原,进入高耸的蒙古高原和中原汉地。 这条走欧亚草原的黑海贸易线,对拜占庭极为重要,正是这条丝路打破了由波斯控制的叙利亚方向的丝绸南路,打破了他们的垄断封锁。 可萨叶护国这些年能够在一隅安好,也跟此有关, 他们跟拜占庭紧密联合,对西域的西突厥汗庭,反而是不再理会,凭着草原丝路,赚的盆满钵满,时不时的还带兵帮拜占庭打打蛮族,或是打打波斯,收些好处费。 日子过的是相当滋润。 不过武怀玉对这位可萨叶护阿史那莫贺咄,却是很有自信, 这也是可萨叶护莫贺咄在他父亲死在金山后,还会再返回西域的原因。 “可萨叶护国这些年过的还算滋润,靠的就是草原丝路贸易中转,他们垄断了北路贸易,加之与拜占庭的结盟,这才让他们这些年连西突厥汗庭都不理睬。” 武怀玉跟姜行本拥壶而坐,一面细品奶茶,吃着炒米,一面谈着事情。 奶茶香飘飘,再来点奶豆腐,确实很惬意。 这种奶豆腐是牧民常见的吃食,却也是部落战士们的行军干粮,做好的奶豆腐晾干后,能够储存一年之久。 奶豆腐色泽莹润,咬一口满嘴乳香。 “而现在我安西军控制着西域,从金山到七河流域,再到两河地区,通往可萨的草原丝路,全都绕不过我们安西军, 只要我们一句话,这草原丝路说断就得断,你说可萨叶护慌不慌急不急?他最大倚仗,现在却全得仰我鼻息,你说他还能不听话?” 高昌、龟兹、疏勒、石国等都是靠丝路而过着滋润日子的, 以前的西突厥汗庭就更不用说,他们控制整个西域,不管是通往拜占庭的黑海草原丝路,还是通往叙利亚的丝绸南路,还有那些粟特胡商等,都得跟西突厥人打交道, 甚至是得给他们交大笔税钱等。 可现在,大唐已经把西突厥征服了, 大唐成了西域之主, 安西军,才是西域最能打的那个。 吐火罗叶护得赶来跪吻武怀玉的靴子, 他可萨叶护也一样得来拜见武怀玉,这码头他不来拜,武怀玉就可以断他商道。 “武相算的真准,我昨日跟阿史那莫贺咄见面,这人态度还不错,对我大唐很恭敬。” “既然这也是个懂事的,那就让他来见我。” “武相打算怎么安排他?” “简单,跟吐火罗一样便行,表奏阿史那莫贺咄为可萨可汗,以可萨地置可护都护府,莫贺咄兼可萨都护,与南北庭、吐火罗一样直接受安西大都护府节制,” 如此一来,以后可萨叶护国,就可以称为可萨汗国,他们就真正脱离西突厥汗庭了。 合则两利, 虽然说闹翻了,大唐未必就两败俱伤,但武怀玉也还是愿意可萨叶护是聪明人, 可萨地盘,跟吐火罗一样,相距碎叶都很遥远, 吐火罗跟波斯接壤,可萨不仅西接拜占庭,而且其与波斯也仅隔高加索。 把这两地纳入大唐羁縻统治,做为与那两帝国的缓冲区,还是很有好处的。 再则,把这两叶护国接到大唐体系来,那大唐接下来丝路贸易,也能更顺畅和安全,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要是天天打仗,动不动拦路抢劫,这丝路不畅,大家都受损失。 安西大都护府以后要发展,可是还指望丝路的几条路线上的商货,能够带来足够多的工商贸易、税赋之利,来供血快速发展。 吐火罗和可萨,升级为汗国,也各设都护府,但本质上他们也只是遥控的羁縻区,是缓冲区, 现在大唐跟他们是互相承认,互惠互利。 阿史那乌湿波和阿史那莫贺咄,他们更想要的是独立自主,摆脱汗庭,臣服大唐,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大唐封他们为可汗,让他们不再听令西突厥汗庭,而且丝路贸易上能够提供更好的保护和便利。 而对大唐来说,所谓加封可汗,不过是一道诏书而已,能让西突厥更加分裂,这对大唐当然是有利选择。 姜行本感叹,“想不到西突厥达头和阿波的子孙争来夺去,最后却是如今这么个局面,一盘散沙啊,真是些不肖子孙,只知道内斗。” “哈哈哈,姜公难道还希望他们联合起来对抗大唐?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联合,而是从当年土门可汗建立突厥汗国开始,他选择的游牧汗国的那一套制度,就注定他们难以安定,越往后只会越内斗的越厉害。” 草原游牧部族,他们特点是游牧,不是定居,所以他们沿袭的制度就是分封制,一代一代的分封, 大汗分封自己儿子为小可汗、设,都是别部典兵,说白了就是权力特别大的诸侯国。 几代之后, 这大可汗跟小可汗、设、叶护、啜、俟斤等,虽然仍还是阿史那家族的,但几代后关系就不那么亲,不可能跟父子一样亲密。 连汉高祖分封刘姓子弟为诸侯王后,还很快就有了七国之乱,西晋分封,也有八王之乱。 看看突厥历史,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代比一代乱。 什么五汗并立,什么东西分治, 反正就是不断的分裂。 就好比这西突厥, 本身也一直就是达头和阿波两系的联盟,并没有真正的一体过。 当年土门可汗让弟弟室点密西征,后来成了西面小可汗,他儿子达头后来就跑到漠北去争大汗之位, 但达头、阿波、还有肆叶护可汗都东征漠北失败了, 射匮可汗、统叶护可汗他们就一心经营西域, 然后统叶护的儿子呾度设在吐火罗建立了吐火罗叶护国,这才两代,也一样开始脱离西突厥汗庭自治, 而统叶护任命的可萨叶护莫贺咄,后来甚至还毒杀他篡位自立为汗,他兵败死后,他儿子继任可萨叶护,也是基本不再理会汗庭。 突厥的历史,就是一个不断内斗、分裂的历史。 这是他们制度带来的必然结果,不是某位可汗能改变的,达头可汗、阿波可汗、泥厥处罗可汗、射匮可汗、统叶护可汗,甚至莫贺咄可汗等,这些可汗论能力,其实都很了得,但也改变不了这根本。 他们没有一个真正的中央, 小可汗、叶护、俟斤等分封诸侯,在大汗威望不足,或遭遇大败的时候,不是拱卫勤王,反而是争相来攻击大汗,要取而代之。 “东突厥可汗李思摩,西突厥北庭兴昔亡可汗阿史那弥射,南庭继往绝可汗阿史那薄布, 加上现在这吐火罗可汗阿史那乌湿波,和可萨可汗阿史那莫贺啊, 这下突厥又是五汗并立了。”姜行本呵呵笑了几声,“五汗并立,不分大小,互不统属,武相这般棋下的真是太妙了。” “好了,请咱们这位可萨叶护来谈谈吧,说不定人家未必愿意当这可萨可汗呢。” “不可能,我昨天就稍暗示了一下,那家伙就许诺要送我一千两黄金呢。”姜行本还要跟武怀玉打赌。 武怀玉当然不会跟他赌。 阿史那莫贺咄被请来, 虽没有进来就跪拜吻靴,但也还是郑重行礼,同时送上一张礼单,上面有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什么拜占庭金币、波斯萨珊银币,波斯、罗马的美女,斯拉夫人、保加尔人、阿尔瓦人等奴隶,还有可萨的良马等。 很有诚意的一份礼物, 不过武怀玉还是老规矩,他不收这种厚礼,但建议可萨叶护可以进贡给天子,捐赠些给安西军也行。 寒喧过后,谈起正事。 武怀玉也是开门见山,直接把底牌摊开在桌上讲,对这种聪明人,直接点更好。 可萨可汗、可萨都护、辅国大将军,还有郡王爵,甚至有可能还会有一位‘大唐公主’和亲····· 这些已经让莫贺咄呼吸急促,有些抑制不住心情激动了。 而后面武怀玉还有一揽子合作计划,主要还是草原丝路的全面加强贸易合作, “武相, 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拒绝这份好意,我只能说,感激不尽,莫齿难忘。” 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史那莫贺咄就是位非常识时务的俊杰。 两人直接就达成了一致。 “我立马便向长安圣人表奏你为可萨汗国可汗,也请可汗也向天子亲自上表一封,” 这声可萨可汗,让莫贺咄身心愉悦,飘飘欲仙。 (本章完) 第1195章 疏勒王 疏勒国王裴施从长安朝天子回国后,顾不得一路风尘仆仆,立马又踏上了前往碎叶之路。 他一行人先是去了龟兹,经拨换城翻越凌山。 此时正是凌山最难通行的季节,许多地方要凿冰梯通行,人马踉跄上下。翻越凌山,冰路一百里,其中冰梯雪路三十里,上山脊三十里,平路二十里,仅那百里路,裴施一行就走了整整七天。 勃达岭这段冰路最难的地方在于,冰之消长无定,冰梯亦因之。 有一段路,冰梯太陡峭不能走马,只能从一边悬崖上用绳索把马吊着放下去, 这一路极其艰难和危险,可裴施却无法等待路更好走时再来。 他得急着去碎叶见武怀玉,他要去迟了,就怕武怀玉先带着安西军杀过来了。 终于越过了勃达岭, 这里距离热海东岸,还有四百余里。 裴施头戴金狮子冠,面带忧色,他也不知道此行能不能成功。去年冬他赶往长安朝圣,向天子请罪,想要化解阿悉结部反唐带来的灭顶之灾,可长安之行并不算理想, 天山南诸国去年都去长安朝贡天子, 如焉耆国王龙突骑支,被册封为焉耆王、授予焉耆都督、左卫大将军。 而龟兹国王白诃黎布失毕,也被册封为龟兹王,龟兹都督、右骁卫大将军。 于阗国王尉迟伏阇信,也被册封于阗王,于阗都督,左骁卫大将军。 天山以南诸国,以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四国最强,可大家一起朝贡唐天子,其它三国都得到授封官爵,还赏赐了金带、锦袍,甚至是长安的大宅, 唯独他疏勒国王裴施,没有被授封任何官爵, 大唐天子甚至没有正式册封他疏勒国王, 好像把他遗忘了, 其它一些小国也得到了册封,唯有疏勒、渴盘陀、朱俱波三国未受封, 勃律国王没亲至长安,仅派了位王子来朝贡,皇帝都册封了勃律国王、都督、大将军等官爵,连王子都得封三品将军之职。 在长安倍受冷遇, 好在裴施得到了叔祖裴绰的指点。 叔祖裴绰,曾是疏勒国王,大业十一年前往洛阳朝贡隋天子,后中原大乱,滞留难归。武德中,唐军破洛阳,裴绰归长安附大唐,被李渊授予鹰扬大将军、天山郡公爵位,从此就留在长安,并入籍京兆。 裴绰,也是疏勒王室第一位用汉姓裴的国王。 他原本叫阿摩支啜,阿摩支是疏勒国王的头衔称号,啜,是疏勒臣服西突厥后,被授予的突厥官衔。 阿摩支这个头衔,其实是很早以前,贵霜王朝派兵攻打征服疏勒,改朝换代,派贵霜总督统领疏勒国, 这个阿摩支就是贵霜总督之意,他们统治了疏勒六七百年。 大业年间,隋炀帝在大臣裴矩的建议下,开拓西域,招揽诸国,疏勒王两次前往中原,后来滞留洛阳,他给自己取了汉姓裴,名绰。据说是因为当时朝中五贵中,有两位姓裴,尤其是裴矩是负责西域的大臣,阿摩支啜就给自己取了个裴姓,把啜改为绰当名字。 裴绰留在中原已经二十多年,早已经归化入籍,成了京兆裴绰。 而现任疏勒国王裴施是裴绰的侄孙, 当年裴绰去中原滞留不归,疏勒发生了场宫廷之变,最后其侄子成为疏勒王,再传至其侄孙裴施。 裴绰在武德朝其实已经可以返回疏勒,但知晓疏勒的变故后,选择留在长安。 这次疏勒遭遇危机, 裴施在长安倍受冷遇惶恐不安时,裴绰派人请他去会面, 裴绰给裴施指点迷津, 疏勒因附逆阿悉结而遭遇危机,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解决疏勒当前危机,最关键还是在西域的武怀玉那里, 裴绰告诉裴施,现在大唐西域的事务,皇帝完全信任武怀玉,都是交给武怀玉一手主持, 疏勒三国,是死是活,全看武怀玉。 在得到了这位叔祖的指点后,裴施便正式给自己也取了个汉名,裴施。他也在长安公开宣布,放弃西突厥授予的颉利发头衔, 并上表朝廷,请求在疏勒设置疏勒都督府,设州置县,成为大唐属地。 这次的请求,总算得到朝廷回应。 朝廷同意如龟兹几国一样,设立疏勒都督府,但却并没有授裴施为都督,都督暂时未授。 裴施在长安没呆太久, 年后就赶紧顶风冒雪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一回到疏勒,又准备了许多金银,又往碎叶而来。 “天色已晚,就在这里扎营休息一晚吧。” 侍卫们选择了处避风之处,开始搭毡帐, “咻!” 一支箭突然射在雪地上, 侍卫们立即警戒,将国王护在中间, “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林中传来喊话,先是用突厥语,然后是汉话,又是粟特语。 裴施都听懂了,疏勒属于塞人,疏勒、渴盘陀、乌铩三国,说的都是疏勒语的塞语,而于阗、翟萨旦那国等,用的则是于阗塞语,屈支、跋禄迦等国,又用的是吐火罗语, 这些语语,都是塞语,大同小异。 不过在突厥人统治西域的这么多年里,西域诸国也大多通用突厥语,而货通天下的粟特胡商,也把粟特语带到西域各地, 不少西域诸国的上层贵族们,也学习汉语。 裴施就精通塞语、天竺语、突厥语、粟特语、汉语等, 他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初步判断可能是游牧于热海南部的弩失毕拔塞干部,这里离热海还有几百里,也有可能是在热海北面的契苾等铁勒部族, “我是疏勒国王的使者,要去碎叶城,你们是谁,拔塞干部的吗?” “去碎叶做什么?” “国王派我们去拜见安西大都护!” 对面没了声音,也不见人出来。 疏勒侍卫们有些紧张。 “朋友,我们这有酒有肉,一起来烤肉喝酒吧。”裴施喊道。 这时, 一个人影从林中走了出来。 身穿铁甲,外面罩袍,还披着件白色的大氅,手持一把弓。 裴施看到这人,立马看出他是个汉人,绝不是突厥拔塞干人,也不会是铁勒契苾等部的, 更不会是粟特或是龟兹人, 对方的这一身装备,也非常精良, 他脑中浮现一个词,大唐安西军。 可这里距离碎叶城还有千余里,他们怎么会在这? 来人紫脸膛,相距他们数十步站定, “越过勃达岭,你们便已进入大唐安西碎叶镇赤山守捉的地界,请接受我们的检查!” 裴施看着这个紫脸膛的汉子,真的说自己是安西军的时候,他很震惊。 安西军,都已经在距离碎叶城千多里的勃达岭下建立了军镇,派驻了士兵戍守? 紫脸军汉,便是赤山戍的临时戍主雄阔海, 他们的赤山戍营地,离勃达岭五十里,但这山口也是他们的戍防地界,就算冰天雪地,他们也是坚持巡逻的。 今天正好巡到这山口,就发现了一支翻越山岭而来的队伍。 这个时节,这还是头一支过来的队伍。 “你真是安西军?”裴施有些惊讶。 雄阔海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大唐安西军大都护牙兵,暂充碎叶镇赤山守捉城赤山戍戍主雄阔海!” 裴施确认了他的身份,心里还是挺震撼的。 “想不到安西军,已经在此设戍驻兵了。” “我是疏勒王使者,要前往碎叶拜见武相国,” 这时,疏勒队伍后面突然有一女子喊道,“他不是什么疏勒王使者,他就是疏勒颉利发阿摩支,” 那女子径直来到雄阔海面前, “你是?” 裴施欲把她拉到后面去,可她一把甩开, “我本突厥公主,后来嫁给阿摩支为王后,” 雄阔海看着这位一身皮裘做男子装束的‘突厥公主’‘疏勒王后’,半信半疑。 裴施见状, 也只好拱手, “本王确实是疏勒王,” “她是突厥公主,疏勒王后?”雄阔海问。 “她是沙钵罗咥利失可汗之女,也确实是本王的王后。” 雄阔活不解的是,这疏勒王跟王后好像关系不好? 裴施表明身份,说要去碎叶拜见武怀玉。 雄阔海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终于也吹了声口哨,招呼隐藏在林中的巡逻小队出来, 朱灿、尤俊达几人听说这支队伍,居然是疏勒王和王后一行,要去碎叶拜见武怀玉时也很惊讶。 他们是知晓的,武相去年就说了,今年要兵发山南,把疏勒三国灭掉,怎么现在这疏勒王却带着王后主动跑来碎叶, 而且这王后怎么还跟疏勒王不和。 他们不知道裴施此行是去向武怀玉求饶的,更不知道他为了表忠心,决定把当初西突厥为加强对疏勒控制,而联姻过来的突厥公主王后,送去给武怀玉。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疏勒王为了保住国家、王位,不惜把突厥妻子送出去。 王后也是知晓了裴施的意图,所以这一路上跟他吵了一路, 雄阔海走到一边,跟尤俊达几人一起商议。 “这些人真是疏勒王和王后一行?” “应当不会错。” “这不送到嘴边的肥肉吗,要不咱们把他们给俘虏了,押回碎叶。”朱灿道。 “人家是主动前往碎叶拜见阿耶的,两国交兵还不斩还使呢。” “派几人带他们去碎叶吧,交由阿耶处置。” 朱灿望了望那边队伍,“那王后长的还挺年轻漂亮,你说他们肯定携带了不少金银财宝吧,要是悄悄干了他们,把财宝分了,够几辈子衣食无忧吧?” 雄阔海怒视朱灿,“放你娘的屁,我们是兵,安西兵,是阿耶带的兵,不是强盗贼匪,这样的屁以后别再乱放,小心招灾惹祸。” “我就开个玩笑,”朱灿赶紧道。 疏勒王的队伍人虽不多,但也有几百人,他们赤山戍总共才二十五人,这里的巡逻队才十人。 就算真有那胆,也没那实力。 (本章完) 第1196章 再杀一可汗 春暖花开, 碎叶河谷美的如仙境, 武怀玉最近也是一切顺利,吐火罗叶护跪吻靴子,可萨叶护非常识时务,这两个原来西突厥的叶护国,现在全都成了大唐安西大都护府下的都护府。 而原本身为吐火罗和可萨之主的南庭可汗薄布,现在基本上就是个光杆大汗,武怀玉不仅把这两叶护国从南庭脱离,还奏封这二叶护为跟他平起平坐的可汗。 紧接着,武怀玉又提出把天山南路上的原本也臣属于南庭的焉耆、龟兹、于阗诸国,都直属安西大都护府管辖,脱离南庭。 疏勒、渴盘陀、朱俱波这三南庭属国,武怀玉更是要出兵灭掉他们,薄布不仅不能维护,还得帮忙出兵出物资配合。 薄布有点想不通。 也难以接受, 再退让,身后就是万丈悬崖了, 武怀玉打咄陆可汗时,薄布都没来的及参与,事后倒觉得挺高兴,毕竟欲谷设一东突厥西来的设,却拉拢弩失毕部自立为西突厥大汗,把他叔父咥力失可汗大败,最终让他叔父亡命拨汗那。 他继位为大汗后,却也是被咄陆可汗压着打,阿悉结又与石国、疏勒等不尊奉他号令,让他是万分痛恨咄陆可汗又无可奈何,大唐突然出手将咄陆可汗擒送长安, 倒是让他终于能喘口气。 紧接着武怀玉灭高昌,败贺鲁的八部联盟,薄布可汗也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甚至觉得这回东厢咄陆部也终于又乱起来了,好事啊。 等北庭小可汗步真突袭大汗弥射,这两兄弟窝里斗,薄布依然是暗自喜悦。 阿悉结两部联合疏勒等三国叛乱,那时薄布在千泉山汗庭考虑的是往哪逃去高昌。 不料武怀玉又杀过来了, 还一下子把阿悉结两大俟斤追到了石国,又捎带把石国都城攻破,将两石国突厥国王给擒回来了。 薄布听到这消息,仰天大笑,觉得扬眉吐气,以后他这大汗,终于不用再被阿悉结欺压,他起码也能做西厢弩失毕之主。 他对武怀玉也一直是充满着感激的,也很配合武怀玉。 哪怕重划南北庭界线,从伊丽水为界,改成往西划到絜山为界,他都痛快答应了。 只是薄布终究没读过什么书, 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这个南庭大汗,以前确实被弩失毕强部阿悉结两部欺压,甚至他叔父咥力失可汗就是被阿悉结联合石国吐统攻杀的。 但在唐人眼中,西突厥,或者说南庭的弩失毕是一体的。 武怀玉成功剪除了两阿悉结部后, 整个西厢,甚至整个南庭,已经无法跟安西军抗衡了。 当武怀玉跟他摊牌,说已表奏天子,要把吐火罗、可萨两叶护国从南庭分出去,设立都护府,并要表奏册封两叶护为可汗, 接着又说要把天山南诸国,划归安西大都护府管辖时, 薄布是懵的。 他觉得自己对武怀玉很恭顺,可到头来,这刀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他这南庭可汗兼蒙池都护,以后只剩下了天山北面西部之地,北以絜山为界,南以千泉山为界,西界咸海,东界凌山。 千泉都督府、俱兰都督府、怛罗斯都督府、碎叶都督府、热海都督府、颉利都督府······ 他这西突厥大汗,先是失去了东厢咄陆部的控制,然后现在又是吐火罗、可萨,以及天山南, 甚至连河中昭武九国之地,都不再给他。 “武相,恕我难以接受。” 薄布摇头, 他顶多接受可萨叶护阿史那莫贺咄、吐火罗叶护阿史那乌湿波两人加封为小可汗, 反正他们泥孰一系三任可汗,也没能真正控制这两地,他们向来不理睬汗庭,但他也无法接受让他们直接分离出去,与自己平起平坐。 这一分出去,以后就没机会再拿回来。 天山南诸国和河中粟特诸国,也是南庭无法放弃的。 要是放弃了他们,那南庭还剩下什么? “继往绝可汗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吧,这是大势所趋,顺势而为莫逆势。” 武怀玉早料到他会拒绝。 毕竟这个确实是冲击太大。 安禄山冷眼看着薄布可汗离去,对武怀玉道,“义父,这个薄布不识抬举啊,他能现在还做着可汗,那全是义父抬举他。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西突厥大汗? 我去把他砍了。” 武怀玉摇头, “确实有些不识抬举,留他不得了,不过用不着脏我们的手。” 武怀玉对安禄山交待了一番, 当晚, 薄布可汗在碎叶城外自己营地遇袭,薄布可汗被袭杀。 事后碎叶军迅速赶到,抓获了一些袭击者。 他们供述是石国人,原是石国统吐屯旧部,这次国王征召兵马前来碎叶,协从大唐安西军,他们白天时遇到了薄布可汗,因马惊冲撞了薄布可汗的队伍,被其侍卫围殴, 这些人回到营地后心中怨气难消, 他们说以前他们跟随统吐屯起兵,联合阿悉结反叛薄布可汗的叔父咥力失可汗,欲拥欲谷设为大汗,他们一度将咥力失可汗打的逃往焉耆, 可就在他们节节胜利时,统吐屯却被人刺杀。 总之,他们说当年统吐屯就是被薄布父子派的刺客所杀,而今天他们被打,也是因为薄布可汗身边的人认出他们是统吐屯的旧部,所以才因一点小事就重责鞭打他们, 新怨旧仇,于是他们夜袭薄布营地,将他射杀在营中,并割下了他的首级。 武怀玉在碎叶城, 召集了南北汗庭,以及河中昭武诸国、还有吐火罗叶护国、可萨叶护国等的一众首领们, 公堂共审此案, 案情并不复杂, 但南庭继往绝可汗、蒙池都护、骠骑大将军、归义王阿史那薄布,就这样死在了碎叶城外的自己营帐中, 还是很震惊众人的。 谁也想不到,薄布就这样死了,死在碎叶城外,这位咄陆可汗泥孰和咥力失可汗同俄设的侄子,原来的沙钵罗叶护可汗,后来被唐人改封为继往绝南庭可汗, 说没就没了。 大家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虽然表面上天衣无缝,但能坐在这里的,起码也是一部首领, 有些人甚至知道武怀玉昨天才召见了薄布,薄布见完武怀玉出城回营地,晚上就死了。 而袭杀薄布的是石国武士,他们自称是统吐屯旧部,但谁不知道现在石国国王是武怀玉的义子石守信? 再则,武怀玉表奏乌湿波为吐火罗可汗,表奏莫贺咄为可萨可汗,还把河中粟特九国,划设河中都护府, 甚至要把山南的龟兹诸国都从南庭划归安西大都护府统属,这些都不是啥机密了。 消息早就传遍碎叶城, 而现在薄布死了。 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武怀玉了吧。 所以明着薄布是被石国统吐屯旧部袭杀,但真相是他不肯听从武怀玉的安排。 真相很容易推测出来, 可却没有一人说出来, 是不敢。 此时一众突厥贵族们,也终于能够感受到那种霸道、威压,以前刀落到咄陆可汗、贺鲁叶护、步真可汗、阿悉结阙俟斤、泥孰俟斤、石国大小国王、高昌世子等人头上时, 他们还没此刻那么清晰的感受。 但这刻,他们真的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了。 可惜已经迟了。 所有人明白, 南庭彻底废了, 而北庭也好不到哪去, 或者干脆可以说西突厥废了。 武怀玉结案, 带头为薄布默哀, 接下来有个问题,薄布死了,谁继任南庭可汗之位? 薄布有儿子,但可惜的是其年长的两个儿子一起死在昨晚的夜袭中,千泉山汗庭的其余儿子,又太年幼。 “南庭的大局,还是得由年长有威望的阿史那来担任,” “我推举一个人选,东突厥汗国左贤王阿史那社尔,大家以为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又是一愣。 阿史那社尔,这个名字在座的西突厥贵族们并不陌生,因为早些年,社尔还是东突厥分封于漠北的拓设, 后来被薛延陀击败,于是败往西域的可汗浮图城。 当时西突厥莫贺咄小可汗毒杀了自己侄子统叶护大汗,东西厢内讧,社尔先是投莫贺咄可汗,然后趁机袭击莫贺咄,夺取了大半西突厥之地,后来更是自称都布可汗, 当年不少西突厥部落都向都布可汗称臣,尤其是东厢部落,但后来社尔急于回漠北报仇,匆匆东征,结果大败而归,最后也只得东逃大唐。 别看乙毗咄陆可汗欲谷设之前声势很强,但在社尔称汗的时候,欲谷设还只能臣服马下。 社尔也是金狼家族的人,他是东突厥处罗可汗次子,属于土门可汗嫡系子孙了,血统尊贵,又曾在西域当过大汗,继任南庭可汗还真没问题。 可是, 社尔投唐多年,早已经成了皇帝的妹夫,尚衡阳公主授驸马都尉,封毕国公,东突厥复国,又被册封为左贤王。 谁都知道, 社尔尽管是最正统的金狼家族嫡系子孙,但他早已经站到大唐那一边了。 “大家觉得社尔适合继任南庭可汗否?”武怀玉再次询问。 声音不大, 可碎叶城将军府厅堂上,竟无一人出声。 这是无声的反对。 武怀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收起了笑脸,“既然无人反对,那就是大家都支持了,我马上向圣天子上奏。” 仍是无人出声。 虽然他们的沉默不是支持,可却没有谁敢站起来出声反对, 薄布可还尸骨未寒, 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薄布。 “在圣人册封新的南庭可汗旨意颁发之前,南庭便暂由本相代为统摄。” (本章完) 第1197章 五子镇安西 春风染绿大地,万物生机勃勃, 漫山遍野的野杏花,真是最美人间四月天。 武怀玉站在碎叶河南岸的碎叶新城的城头上,这座新城在无数阿悉结等部战俘奴隶的赶工下,已经初具雏形。 他身后是他的四大义子,如今安西四大镇将。 新置伊丽镇镇守使安禄山,碎叶镇镇守使李克用,以及大宛都督石守信,还有去年随副大都护刘德敏前往河西凉州平契苾叛逃的轮台镇守使宇文成都。 “彦章,你检校千泉都督。” 南庭六都督府,千泉都督府就是以可汗薄布直属之地设置的,现在薄布死了,武怀玉暂摄蒙池都护之职,代管南庭。这千泉都督一职,他交给了义子庞彦章。 这下,武怀玉的五个义子,都统一镇之兵。 轮台镇、伊丽镇、碎叶镇、千泉镇、大宛镇,全都统兵五千。 “谢义父栽培,”庞彦章激动的跪谢。 “千泉从处罗可汗时起,就设立了小可汗驻牙,是镇守伊丽和统摄河中粟特的关键,如今薄布已死,石国也有石头镇守,但千泉这个要地我们不能忽视, 千泉军兵额五千,不过我只能给你三千安西汉兵,另外两千,要从突厥和粟特人中招募,或是以胡部城傍子弟充任。” “请义父放心,我定镇守好千泉。” “马上就要发兵天山之南,攻打疏勒等三国,你们五个都留在本镇镇守,我从你们五镇各抽调一千兵出征,” 安西军从初设时的三万两千人,如今已经扩张到了四万八千人。 除了由他五位义子担任的五镇镇守使外,还有天山军、伊吾军以及他的牙军,以及一些守捉城等镇戍兵。 可谓是兵强马壮,其中胡儿数量也从原来的三千,增到了现在的一万二。 春雪消融,冰河解冻, 也到了可以用兵的季节, 此时虽然还不是秋高马肥的最佳用兵季节,但打疏勒三国,武怀玉谋划已久,并不会太艰难,速战速决还是可以打的。 “让我们替阿耶去征疏勒三国吧,杀鸡焉用牛刀,岂烦阿耶亲自出马。”安禄山拍着胸脯道。 这个义子,让他减肥,减了一冬春,丝毫没见瘦,好像还又胖了点。这牛马过一冬,身上的膘都掉的差不多了,他的膘倒增了不少。 宇文成都也是请求由他去攻打。 去年打契苾那一战, 宇文成都背河列步兵阵,五千人端起长矛,硬是面对几倍的契苾轻骑轮番的冲锋,可不但没被赶下河,反而是让契苾轻骑伏尸遍地,死伤惨重, 最后郭孝恪刘德敏率骑兵掩杀,收割战场,他们打了一场事后连皇帝都拍案叫绝的经典战例。 皇帝更是直接就封赏宇文成都为武威侯、上柱国、左武侯将军。 他的名字,已经上了皇帝御书房屏风上。 “山南,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趟的,这次我会调一万二安西军前往,另外会征召突厥部落兵两万余, 再调焉耆、龟兹从北面进攻,,以吐火罗和粟特兵从葱岭方向进攻, 这次三路进攻,速战速决。” 灭掉疏勒三国,武怀玉很有自信,哪怕是渴盘陀国在葱岭,位于后世的塔什库尔干那样既远且险的地方,但这种小国也是扛不住降维打击的。 武怀玉要亲自领兵,是要重新构建山南的秩序,大唐要正式在那边建立起统治,甚至是建立起军镇。 在他的计划表里,用半年时间就要把这三国攻灭,要把上层一锅端了,然后视情况重新册封当地人为新的国王,或是直接把上层换成大唐官员, 反正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如突厥人就把石国、安国的国王换成了自己人,其它诸国也安插突厥贵族为吐屯,带兵监护、征税,甚至把突厥汗室女联姻各国国王等,以加强对他们的控制。 而更早的厌达、贵霜等,也是经常这样操作的。 疏勒国到时设立疏勒军镇,渴盘陀则可设立葱岭守捉,镇守葱岭这险要。 这些事情,不是简单的打仗的事,必须得由他这个大都护、宰相主持。 “我走后,你们要镇守好家里,尤其是要看好突厥十箭部落,” 别看现在突厥诸部臣服老实,但近来安西军节奏有些快,也已经开始引发不少突厥贵族们的恐慌担忧,甚至是暗中不满了。 薄布可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的不配合绝不是个例,随着唐军在西域的逐渐深入,大唐和西突厥之间的利益冲突也是在累积加剧的。 早晚会有引爆的时候, 所以必须得防着他们。 安西军本来应当更温和一些,可武怀玉估计他留在西域的时间不会太多,他也不愿意错失这轮的大好机会,所以就表现的激进一些, 尽量在走前,把整个西域的格局重塑好。 等他这次把天山南诸国收拾好,也就可以回朝了。 安禄山听闻,嘿嘿一笑,“突厥诸部敢有异心,我会把他们连根拔起,比收拾阿悉结还狠,可不会再让他们跟薄布一样死的那么轻松。” 武怀玉瞪了他一眼, 薄布是死在武怀玉的安排下的,大家其实都知道,但这事不能明着说。 “石头你盯着河中粟特诸国,尤其是康国和安国,现在安国国王还是出身胡禄屋部的,” 而康国,实力很强,在汉代时,就以十二万户,六十万口,十二万胜兵的规模,雄踞河中。 虽说在南北朝时,康国已经瓦解,残留的康国远不如当年,但也仍是河中粟特国家实力第一。 西突厥对康国的渗透和控制也很强。 “彦章你坐镇千泉,要盯好南庭的人马,尤其是泥孰一系的阿史那子弟。” “飞鸦儿,你坐镇碎叶,主要是盯紧哥舒两部,他们的实力很强,若是两部联合起来,会很麻烦。伱还要抓紧把碎叶到怛罗斯、石头,碎叶到勃达岭的这两条路线上的城堡、烽燧、驿馆修好,” “猪儿,你坐镇伊丽,尽快把伊丽镇修好,同时盯紧突骑施,” ····· 武怀玉一一交待五位义子,一人给他们留了四千兵,趁着现在突厥诸部还算恭顺,赶紧把军镇守捉烽遂这镇戍体系建起来,有了这套东西,就算诸部叛乱,安西军各镇也能稳住阵脚,安西军其它援兵也能迅速赶来围剿。 接下来几天时间, 武怀玉在碎叶,为薄布举行了一个比较隆重的丧礼, 他甚至还亲自给薄布可汗抬棺, 武怀玉和他的五大义子,还有北庭可汗弥射、吐火罗可汗乌湿波、可萨可汗莫贺咄,八人抬棺, 也算是给足了突厥人面子。 最后灵车送往千泉山汗庭安葬,武怀玉还亲自写了封墓志铭,让军中工匠选了个好石头刻成汉突粟三种文字的碑。 墓志里还给薄布不少美化。 盖棺论定,入土为安。 继往绝这个汗号,倒是让泥孰这一系绝了。 送走薄布灵车, 阿悉结战俘奴隶在碎叶城外修的点将台也建好了,堆土垒起的一个大高台,出征的日子定好了,各部出兵数量也定好了。 安西军出兵一万二, 而突厥十箭部落,各出兵三千,两千为战兵,一千为运送粮草器械的辅兵,葛逻禄等一些别部,也各出一二千兵不等。 这是征讨的中路主力, 而龟兹、焉耆是北路军,吐火罗和昭武粟特是南路军。 可萨可汗的可萨汗国虽说当初曾出兵四万帮希拉克略打波斯,但路途太遥远,一时也无法调兵过来,武怀玉也没让他们来, 可萨可汗阿史那莫贺咄带一些子弟和侍卫跟随武怀玉军中,观军容、参谋,莫贺咄主动的献了一笔不小数字的金银,以充军需。 武怀玉特意要求西突厥的各可汗、小可汗、叶护、大俟斤、大啜等随征,说是观军容、参军事,实际就是既要让他们见识安西军的精锐,也是不让他们在后方有机会捣乱。 再说,还可以起到杀鸡儆猴作用,这杀鸡的时候,猴子必须得在场才有效果。 点兵台是姜行本这个曾经任将作少监的总管负责搭的,不得不说那些阿悉结奴隶,在皮鞭的督促下效率很高,搭的台子质量也很好。 “武相就带一万两千安西军弟兄出征,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打疏勒三国,要那么多兵做什么?”武怀玉站在高台上,“要不是为了能够震慑天山南北,其实这次用兵,甚至都不需要再带上突厥、粟特、吐火罗等,” 三路兵马,加起来七八万人,说实话,太多了。 但要是从震慑角度来说,这样出兵却又是很有必要的。 这次打疏勒三国,武怀玉点了一万二安西军,但他根本没打算让安西军上,攻城打仗的时候,就让突厥等诸部轮番上, 这其实也是服从性测试, 要驯服西域突厥诸部和各国,就得跟驯服烈马一样,得把那股子桀骜不驯彻底打下去。 牙兵校尉登上点将台,“禀使相,赤山守捉雄阔海戍主回来了,他说带了疏勒国王、王后一行百余人来。” “疏勒王?” 姜行本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雄阔海带了疏勒王夫妇来碎叶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率他那二十五人的赤山戍,翻越凌山,穿越千里,跑疏勒国王城,把疏勒王擒来了?”他开着玩笑。 “雄阔海说是疏勒王夫妇翻越凌山后被他们遇到,疏勒王裴施说是来碎叶拜见使相,于是他便把人带来了。” “疏勒王这是啥意思,前来请罪投降?” “咱这点将台都搭好了,兵马都集结完毕了,疏勒国要投降?”姜行本甚至有点不高兴。 武怀玉站在台上, “让雄阔活把疏勒王带到这来,” 姜行本问,“他要真投降,那咱还出不出兵了?” 武怀玉笑了几声,“不管疏勒王前来是不是要投降,都不会改变这次既定的出兵计划。” “投降了还打?” “他要真投降,那我们就出兵去接收疏勒!” (本章完) 第1198章 六指金狮王 “裴施,疏勒国王?” 武怀玉打量着被雄阔海带上来的这对夫妇,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 裴施向武怀玉亮出了自己的双手, 两只手各有六指。 六指,这是疏勒王族的特征,疏勒王生下儿子,如果不是六指,就不养。因此历任疏勒王都是六指,至于说国王姓裴,这却是以前没有的。 裴施拿出了自己的金狮子王冠, 这也是疏勒王的证明。 六指,金狮子冠,武怀玉信了八九分了。 然后他又拿出了李世民赏赐他的龟钮金印一枚,同时也还有于阗玉雕刻的疏勒王玺。 “京兆怀化大将军裴绰,论辈份是你叔祖吧,你这裴姓是随他的这汉姓?”怀玉问。 裴施连忙点头应是。 这时他旁边的疏勒王后直接问武怀玉,“叶护可汗死了?” 叶护可汗,就是沙钵罗叶护可汗,也便是原来的南庭继往绝可汗,阿史那薄布。 疏勒王后是咥力失可汗同俄设之女,薄布是同俄设的侄子,他们是堂兄妹。 王后这一路上还跟裴施吵闹不停,本想着到了碎叶,那就是回到了娘家,到时找堂兄薄布可汗,无论如何不跟六指王过了, 却不料刚到碎叶,便听到一个惊人噩耗,堂兄薄布可汗居然死了。 裴施在旁边小声赔罪,说这是自己王后,叶护可汗的堂妹,当年咥力失可汗在位时,为加强对西域诸国的控制,也是把自家的宗族女嫁给诸国王、王子,同时也让阿史那子弟娶诸国王女,加强联姻。 好处也是有的,他被石国吐屯和阿悉结联合欲谷设叛乱,打的在天山北站不住脚,就是逃到了焉耆他弟弟那,然后在天山南诸国的支持下,才暂保汗位。 “王后请节哀!” 武怀玉对这个打断他们会话的疏勒王后,并没太大好感,这女人带着股桀骜不驯的感觉,或许是曾经疏勒国被西突厥控制,所以这位下嫁国王的突厥公主,就显得有点强势, “国王陛下,不知疏勒现有多少户口、兵马?” 疏勒去长安九千三百里,跟碎叶从北路到长安的距离就差二百里,其西带葱岭,东去龟兹一千五百里,西去河中拔汗那千里,北去朱俱波八九百里,当康居大宛道。 疏勒的位置很紧要,属于是山南第一重镇,是其西南门户咽喉,武怀玉的规划中,吐火罗那是外围缓冲区,河中也属外圈, 而天山南北,那绝对是要实控的,尤其是山南,所以疏勒是未来山南重中之重,必须要设立疏勒军镇,以及未来发展移民戍边的。 疏勒强盛时有数万户。 不过到如今,疏勒也衰弱了,在山南实力不如龟兹,更别说跟西突厥相比。 “回武平章,疏勒国户一千五百一十,人口一万八千六百,控弦士兵两千。”裴施回答。 这个人口数量,明显有很大的水分,就跟当初高昌户籍也才几千户, 但士兵、僧侣、奴婢,还有贵族豪强的部曲,加上一些客居的都是不入户籍人口的,因此翻上两三番的实际人口都有可能。 但就算翻个两三倍,人口也就五六万,实力不比焉耆强多少。 当然,疏勒国内的游牧部族,特别是突厥吐屯率领的部属肯定也是不入他们户籍的,那也得有几千上万的。 可再怎么说,如今的疏勒国,确实是国小民寡。 安西军现在光士兵都有四万八了,士兵数超过疏勒国人口。 疏勒就两千兵,这是西突厥征服疏勒后,对他们一直以来的限制。 疏勒其实是都城名,真正的国号应当是室利讫栗多底,也可译为伽沙,其国王称号是阿摩支,突厥可汗授其颉利发称号。 因此一般也称疏勒王叫阿摩支颉利发。 而现在疏勒王对武怀玉自称是国王裴施,就差说自己是大唐京兆裴氏了。 裴施是来请罪的。 也是来请降的。 他的长安之行没得到皇帝的谅解,得叔祖裴绰指点,特意来找武怀玉请罪,希望能得到这位安西大都护的谅解。 “其实,陛下应当就留在长安,做个京兆裴氏也挺好,令叔祖在中原二十多年了,归我大唐也有二十年,现在七十多岁了,但却早已是乐不思蜀,这怀化大将军、郡公当的可是很惬意,” 武怀玉笑道。 裴施心里一惊,长安虽好,终非故乡啊。 “疏勒是个好地方啊,我少时读书,就曾读到汉西域戊校尉耿恭坚守疏勒城的故事,荡气回肠啊,匈奴两万大军进攻车师,耿恭退守疏勒城,匈奴大军围攻, 坚守数月,城中食尽,煮铠弩食其筋革,坚守不退。 待汉援军至,疏勒城中耿部只余二十六人,最后至玉门关者仅十三人。” “还有弃笔投戎的班超,也曾坚守疏勒,打败匈奴人所立的龟兹王等,他让西域大小五十余国,重新归附大汉,他在西域坐镇三十一年,七十岁才回到洛阳。” 说到这些历史, 裴施当然也清楚,其实疏勒虽然也曾很强盛,但终究只是绿洲城邦国家,汉代时被匈奴和汉朝轮流控制,后来中原内乱,魏晋时疏勒也仍还是向中原朝贡,接受册封。 可后来疏勒仍逃不过被龟兹兼并,国王被降为贵人,龟兹王派将领监护疏勒,疏勒贵人其实就是个傀儡,这个局面维持了百年。 直到后来龟兹受吐谷浑侵袭,疏勒贵人才找到机会杀死龟兹监护,恢复原有地位。 但很快他们又不幸的被白匈奴厌哒人所征服, 等突厥人西征,驱逐了厌哒人后,疏勒又落入突厥人控制。 在隋朝的时候,疏勒也和西域诸国一样,积极朝贡隋朝,想要内附隋朝,借隋朝之力摆脱突厥的奴役控制,可惜隋朝短命,疏勒王裴绰还因此滞留中原。 疏勒王向中原靠拢,主要也还是远交近攻,想要保持独立自主。 毕竟臣属中原,也就是象征性进贡,中原王朝鞭长莫及,不会实际过多干涉疏勒,但突厥人可不一样,他们不仅派吐屯带兵进驻监护,还要征收税赋,各种摊派,那就是太上国王。 甚至还要把汗室公主嫁给国王,让疏勒王室以后都有突厥血脉,以便加强控制。 在突厥这些年的控制下, 疏勒国就只有保留两千士兵,甚至这两千兵,也得接受疏勒吐屯的控制。 这吐屯在疏勒国,权力比国王还大。 更别说这税赋、摊派,十分沉重。 之前阿悉结要反唐,疏勒王并不愿意跟随,但疏勒吐屯却是阿悉结俟斤的人,他根本做不了主。 如今大祸临头,他也只能来求谅解。 “知道脚下这是什么吗?”武怀玉问? “这是点将台,本相已经召集了十万汉胡兵马,将要分三路进攻附逆阿悉结的疏勒、渴盘陀、朱俱波三国。” “你知道这点将台是谁所修的吗?” “是阿悉结部的战俘奴隶。” 武怀玉自问自答,“阿悉结两部,曾经西厢最强的弩失毕部落,拥有十几万帐,号称控弦二十万。 可我仅用了一个冬春,就将他们大俟斤送往长安,把他们十余万帐,已经全都平灭,如今西域已经不再有阿悉结部了, 他们的青壮,全成了安西军的战俘奴隶,负责修城筑堡,建设驿馆、烽燧,他们的妻儿父母,也全被西域诸部瓜分,成为了各部的奴隶。” “这就是一而再反叛大唐的下场,绝不姑息。” 裴施瑟瑟发抖。 他来之前,还真不知道阿悉结已经被灭族了,虽知道阿悉结两俟斤被俘,可这跟十几万帐的两强部被灭族相比,还是深深震惊到了他。 武怀玉站在点将台上,眺望远方,声音没有半点感情,“你若不来,那我很快就会率兵杀到疏勒, 念在你还算恭顺吧,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疏勒王站在高高点将台上,春风很和煦,但他额头却全是汗水,腰又低了几分,“请武相指点。” “这第一个选择,就是你去长安,可以带上你们六指王族一起迁往长安,伱们的财产、奴婢也可以都带上,我还会派兵一路护送安全,到了长安,你会和裴绰一样,起码也还有个公侯之位,不失富贵。” 疏勒王没应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武怀玉又道,“这第二个选择,你可以继续当你的疏勒国王,” 裴施紧张的望着武怀玉,他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 武怀玉提的第二个条件,是裴施继续当国王,但大唐在疏勒国设疏勒都督府,这个都督却不让他当,而是大唐派官任命,同时,安西军还要在疏勒国设立疏勒军镇,建疏勒军。 疏勒都督府管行政财税司法屯田等,疏勒军镇则主管军事, 换句话说,疏勒国王虽还存在,但就跟当年龟兹兼并了疏勒,让疏勒王当贵人,只是个傀儡了,比突厥控制疏勒还彻底。 虽然武怀玉没说跟高昌一样,直接改设朝廷的正州,设州置县,但这也只是差个名头了。 裴施沉默着,失魂落魄。 两个条件,他都难以答应。 “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我安西军想要的,自会去取,到时可就由不得你了,也不会再有那么优待。” (本章完) 第1199章 真珠毗伽公主 不管六指王如何选择,安西军出征的计划不变。 夜晚, 雄阔海神神秘秘的来见武怀玉,身后还跟着那位疏勒王后。 “相公,” 武怀玉皱眉,“何事?” 雄阔海凑到武怀玉的耳边,低语几句,武怀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胡闹。” 疏勒王裴施居然把王后献给他。 “赶紧把王后送回去。” 疏勒王后阿史那氏头戴七宝幂篱,帽上轻纱遮掩全身,纱网上点缀着各色宝石。 朦朦胧胧看不清真面目, 王后素手揭开轻纱,露出了里面的真容,好一个丽人。 春风拂面红颜笑,少妇婀娜尽春宵,花妍细嫩少妇颜,笑靥如花动人怜。 这位突厥公主,虽做了疏勒王后,但身上的那股子草原女儿的飒爽劲仍在,却又多了几分王后雍容内敛。 红唇如莲,星眸似水,身似花枝。 “我知道阿摩支送我来的意思,那个没用的男人,” 王后让人惊艳,不过武怀玉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国王此举确实不妥,不过我也完全不知情,这就让人送王后回去。” “我不走。”王后反而是走近了几步。 近距离,武怀玉发现王后大约也就二十五六可能,贞观八年咄陆可汗泥孰病逝,其弟同俄设继位,为咥利失可汗,他遣使赴唐请求和亲,献马匹,大唐依例册封可汗号,但和亲之议未成。 咥力失可汗迫于东西两厢纷争的压力,将女儿嫁给了疏勒王,又让大臣娶了焉耆王之女。 算算时间,其实王后嫁到疏勒才七年,十六出嫁,今年也才二十三。 “王后,此事确实是误会。” 王后走到武怀玉近前,直视着他,这么近的距离,王后真的很美。 皮肤不是那很白的那种,而是带着股健康的肤色,五官特别立体,有明显的混血感觉。 这位公主身上有高昌汉人、突厥人、还有粟特、铁勒好几种血统。 “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今晚回去,我知道六指什么打算,我瞧不起他,”王后直视武怀玉,“他为了他的王位,跪下来求我,毫无男人的样子,我答应了他,从他那走出来时,就跟他说了,从此就一刀两断了, 他没挽留我,他当年娶我也不过因我父亲是西突厥大汗,这些年他畏惧我,却没爱过我,我们婚后七年,连孩子都没生过一个。” “现在我堂兄薄布可汗死了,他也就献妻保王位了。” 武怀玉听着这话,感受到王后的那种心灰意冷的情绪,不管爱不爱,好歹也是七年夫妇,现在疏勒王为了王位,把妻子献给武怀玉,这种做法,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可王后居然来了。 这是武怀玉很不解的地方,就算薄布死了,疏勒王也不敢公然逼迫王后来。 “我听说过你不少事情,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在草原还未出嫁时,就从丝路商人那里得到过不少你的诗集,我很喜欢你的诗。后来到了疏勒,又听说了你更多的各种事迹,你是个英雄。” 这让武怀玉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不相信王后会是什么粉丝,因为崇拜所以就要来献身偶像。 “王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谢谢,”王后目光柔和了一些,“六指不可信,他不像表面那样,他是个伪君子,善良伪装。” 王后叹了一声气,“今晚我就留在你这,但只此一晚,明日清晨,我希望武相能送我回千泉山汗庭,也请求武相能够对我家留情。” 仅这句话,武怀玉就知道这女子非常聪明,虽然刚从疏勒来到碎叶,刚听到堂兄薄布大汗的死讯,却已经迅速的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送王后去长安如何?到时也送泥孰、咥力失和薄布可汗的子弟们一同去长安,远离这西域纷争,在长安尽享繁华!” “不去不行吗,我们突厥人是草原上的狼,离开了草原,离开了毡帐,住进那土木砖石的房屋,会不自由。” 武怀玉道,“长安很繁华,也很安全,接下来的西域,只怕并不会太平,你们留在这,虽然自由可不安全。” 王后沉默了一会,“我们可以搬到碎叶城甚至是高昌城居住,相比长安,总算还是西域。” “也好,”武怀玉叫雄阔海,“送王后回去。” “我离开六指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疏勒王后了,我现在只是阿史那毗伽。” 疏勒王后出嫁疏勒王之前,咥利失可汗给女儿的封号是真珠公主,她名字是毗伽。 真珠在突厥语中是高贵的意思,而毗伽则意为智者。 所以王后是高贵又聪明的突厥公主。 “其实没必要,我答应伱的说到做到。”武怀玉道。 真珠毗伽看着武怀玉,“我听说你在长安有许多妻妾,其中也有波斯和拜占庭的胡姬,也还有奚和契丹的公主,你是瞧不上我? 我觉得我也还年轻,今年也才二十三。” “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武相说不嫌弃,那就别再多说了,我是自愿的,你也莫辜负了六指的一片苦心。 我今晚睡在这,那明日六指肯定会选择武相给他的第二条路,留在疏勒当国王,而让大唐派都督和镇守使进驻疏勒,接管疏勒军政大权。 要是我今晚不在这睡,六指只怕也不敢相信武信的承诺,”真珠毗伽说到疏勒王,充满了鄙夷。 她一意留下, 武怀玉觉得她这不仅是为了泥孰一系族人的安危考虑,肯定也有几分报复疏勒王之意, 当然,也许还有几分对武怀玉的崇拜喜欢,毕竟她也说做公主时就一直喜欢读武怀玉的诗集。 “阔海,你去取些酒来,再取些肉来。” 武怀玉打算跟王后,今晚边喝酒边烤肉,然后聊天。聊聊疏勒国的底细内情,聊聊西突厥,聊聊龟兹等天山南这些国家。 至于说其它的, 顺其自然吧, 也许气氛烘托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用介意发生点什么。 “有高昌葡萄酒吗?我喜欢喝那个。”真珠毗伽说道。 “有,阔海,拿高昌葡萄酒来。” (本章完) 第1200章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武怀玉有酒,高昌葡萄美酒配上于阗玉夜光杯,真珠毗伽公主有故事,两人喝着葡萄酒,吃着自助烤肉。 在这个春夜,在炉火前慢慢喝细细聊。 窗外,星光璀璨,春风柔美,夜色静谧。 香炉里的香早已燃尽,后半夜的晚风带来阵阵寒意。 毗伽脸红红的,也分不清是高昌葡萄酒醉人,还是因为聊的太高兴而兴奋脸红。 武怀玉记得有段话,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两道目光不经意间碰撞在一起, 真珠毗伽主动伸出一只手,按在了武怀玉的手上。 “我冷。”公主目光直直的望着他,火热而大胆。 “我给你拿个毯子。” 但公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起来,“你真打算跟我喝到天明吗?” 武怀玉跟他喝了半夜酒,也聊了半夜天,聊的挺好,两人也拉近了许多距离,不可否认,真珠公主还是挺有魅力的,不仅人长的年轻好看,而且很率真大胆。 他还没喝醉, 但也已微熏, 在西域也快一年了,妻妾们都不在身边,忙碌的时候还好,但有时空闲下来也会有些孤单寂寞,毕竟也还年轻。 他身边倒也不完全缺人,也会有胡姬、汉婢等。 “今晚夜色真美!” “嗯,月亮好圆。” ······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有的时候,当气氛、情绪都到了,有些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次日, 直到日上三竿,毗伽才光明正大的从武怀玉的屋里出来。 然后她让人去疏勒王那把她的一些物品搬来了怀玉这。 疏勒王裴施中午来求见武怀玉,果然如毗伽所说的一样,他对王后昨夜住在怀玉这的事并没有提及半句, “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小王已经考虑好了,想留在疏勒,协助大唐一起治理好疏勒, 小王恳请相国大人授派疏勒都督、疏勒镇守使带兵前往疏勒,接管疏勒事务······” 裴施今天仍戴着他的金狮子王冠,武怀玉却觉得那金冠似乎被染绿了。 堂堂国王,献妻苛且,甚至还跟其它首领一样,开始喊武怀玉大人,武怀玉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国王识大体明大义,” 疏勒王既然选择了躺平臣服,接下来的事情倒也就简单了。 起码免除了一场战争,对疏勒国中的百姓来说更是好事。等武怀玉出征,他跟随回去,到时亲自带唐军进驻疏勒国。 疏勒的两千兵,还有疏勒吐屯所率的突厥兵,都会整编进疏勒军镇。 裴施将离开时,毗伽出现, 她更换了一身汉服,妆容都换了, 裴施都没见过王后这一面,一时有些看呆了。 “国王陛下请留步,” 毗伽当着武怀玉面,走到裴施面前,“奴要向国王陛下讨要一件东西。” “什么?”裴施看着他,又偷偷瞥了眼武怀玉。 “一别两宽的和离书,”毗伽对这位国王丈夫没有什么面情,冷冷的道。 裴施很痛快的答应,“好,回头给你送来。” “就在这写吧,笔墨纸砚都有。” 裴施咬咬牙,“相国大人,请借纸笔一用。” 武怀玉并没有劝和的意思,昨夜还一起风花雪月共度春宵,这会让毗伽又回到将她献出来的疏勒王身边,确实不是人干的事。 他也做不出那种事。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吧。”武怀玉也挺瞧不起裴施的虚伪,越发欣赏毗伽的这份洒脱,真是说分就分。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便会及诸亲,各还本道。只是希望你们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六指国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毗伽,再看看武怀玉,心里有恨,却又不敢表露,只好赶紧提笔,迅速写完一篇和离书。 这封和离书字数倒也不多,不过内容倒还好,没写什么夫妻不和恩怨情仇啥的,总之就是说和离。 还向公主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写完,他先按上了自己手印,又署名盖印。公主也是盖了自己的小印,也署名按手印。 “武相,还请你也在上面落个名,做个见证。”真珠毗伽公主把和离书呈到怀玉面前。 武怀玉对她点了点头,痛快的签名做了见证。 疏勒王裴施看着那封完成的和离书,怔怔出神了一会。 虽然是他主动献妻,既是想以此讨好武怀玉,也是想以此做投名状,表明跟突厥、跟泥孰南庭一系的切割, 但现在王后真的一去不复返,彻底投入武怀玉怀抱,一刻也不愿意耽误的就要他写了和离书, 这刻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此次辛苦的赶来碎叶,可以说很多事情都超出了来时的预料, 不仅没能保住疏勒国,甚至还赔了上个王后, 仅仅是保住了疏勒王位,可军政都尽归大唐,这国王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留在疏勒,总比直接去长安要好吧,起码多了一分希望,也许将来时局有变呢。 想当年,他们疏勒被龟兹兼并,国王降为贵人,他们也是忍气吞声百年,最终还是找到机会夺回权力的。 裴施有些失神的离开了。 阿史那毗伽拿着那纸和离书,却也怔怔出神许久。 “七年夫妻,”她想说什么,最终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武怀玉安慰了几句。 “我一会就回千泉山,若是有缘,以后再会。”毗伽收起了和离书,却是马上就要告辞离开。 武怀玉有些意外,甚至有点小不舍。 “你回千泉山汗庭部落,好好散散心吧。” 公主说走就走了, 雄阔海有些不满,觉得她太冷酷无情,明明昨晚才睡过,他可是守在外面一夜,听的清楚都梅花三弄了,结果今天说走就要走。就跟她与疏勒王和离一样,说离就离。 武怀玉让雄阔海不要乱说。 其实他还挺欣赏她这种不拖泥带水的性子的,一般女子还真做不到她这么洒脱。 次日一早, 武怀玉召集诸将和诸部首领们议事, 疏勒王也被请来出席。 要议的事倒也简单,安西军还未出发,疏勒王已经主动来降。 为此武怀玉决定稍调整一下, 安西军只出动原计划的一半,六千人。 其余各部原定的中路蕃兵也要减少一半。 征讨的三国,疏勒城池、人口和兵马最多,现在疏勒降了,那也用不着再出那么多兵。 “疏勒国王陛下谦让,愿意将疏勒都督之职让贤,大家就推举一下这都督人选。” “还有疏勒将设疏勒军镇,置疏勒军,兵额暂定五千,这镇守使人选,大家也推选一下。” 说是推选,大家也都有自知之明,只是走个流程,还是得看武怀玉的安排。 一番商议后, 最后武怀玉提出让左屯卫将军、金城郡公、安西副都护姜确姜行本,兼疏勒都督府都督。 疏勒镇守使之职,则由左监门卫中郎将、云中县公曹钦担任,统领疏勒军五千兵。 这次武怀玉带去的六千安西兵,五千就将是曹钦的疏勒军,要留在那边,一千是武怀玉的牙兵。 这两人分领疏勒军镇,也算是高配了。 姜行本那是副都护,同时还是三品的左屯卫将军,兼疏勒都督绰绰有余。而曹钦,虽然是个粟特胡,出身西域曹国,隋朝时父子俩跟随薛举父子,但后来归顺唐朝,一直是在秦王府,不仅参与了打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等一系列大战,最关键的是还参与了玄武门之变。 曹钦还是非常勇猛难打的,他这个西域出身的粟特胡将镇守疏勒,也挺不错。 武怀玉的提议,自然是获得大家支持通过。 (本章完) 第1201章 此去为大汉解忧 天山横亘西域,绵延五千里,东起伊吾西至河中。天山内部,山盆相间,大量冰川、河流,将盆地与周围的绿洲连为一体。 武怀玉率军行走在热海道上,河谷之春,美不胜收。 随着春风的蔓延,粉中带白的野杏花到处开遍,在冰峰雪岭的映衬下,粉的娇艳,白的纯净,超凡脱俗。 行走在热海道上,放眼望去,青绿色的山谷和粉白的野杏花,璀璨相映。 因疏勒王的投降,从碎叶出发的兵马减少了一半,但仍还有好几万人,六千安西汉兵,然后是一万八的突厥诸部落兵, 后面还跟着许多的突厥、粟特等胡商,他们跟着经热海道前往天山南面,有的去疏勒龟兹,有的去于阗,甚至还有要经于阗去天竺,或是去吐蕃的,也有要经丝路去中原长安的。 商人们很信任武相国大人,信任安西兵的军纪严明。 搭上了这趟顺风车, 也有些商人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大军出征,也会有许多军需补给需要,在征战后,更是会有许多战利品缴获要出手,不管是战俘奴隶还是牲畜牛羊,或是皮毛药材,总之战场上的缴获,他们在战场上收购的话,会便宜很多,倒手就能赚不少。 风险总是与利益并存。 武怀玉也并不介意这些商人顺路,拿安西兵当免费保镖,也同样不介意这些商人就是要随军做买卖赚钱。 随军商队,对于这样一支长途行军的联军,也是有些好处的。 比如商人们就带着许多牛羊牲畜跟随在后面,随时提供不少新鲜肉食。甚至有些商人的骆队,还带着许多姑娘。 西域太大, 动则以千里相计, 从碎叶城到勃达岭就有九百六十里, 寻常热海道上几十人的商队,都算是大商队了,而唐军这次出动了两三万人,可谓是浩荡东行。 从碎叶一直到勃达岭的热海道西段,还是相对好走的,特别是沿着热海的这五百里, 天气好,每天行军百里,每天停止行军后,还能打猎、捕鱼改善伙食,天天有热饭菜吃。 处密部已经从北边迁来了热海南边,开始在这里放牧牛羊,这里原来的主人拔塞干部,则迁去了碎叶河下游,拔塞干俟斤建牙于怛罗斯城,授其怛罗斯都督。 处密部迁来热海南岸,置热海都督府,其部升为五弩失毕部之一,其首领也成为大俟斤,授热海都督。 处密人对于这新的牧场非常满意, 他们不仅积极的派出子弟随军从征,而且安西军所过之处,部落牧民也会送上酸奶、奶干、奶茶,还会送上些牛羊。 武怀玉会象征性的收一点,然后让军需官付上安西大吉银钱购买,或是用茶叶、盐、丝绸布匹交换。 日行百里, 这个速度其实已经不算慢了,这次行军因为疏勒已经投降,所以没有携带太多的辎重粮草,加之马匹骆驼等也多,一路还算快的。 十天后, 武怀玉已经率军到了凌山勃达岭下, 来到了冬天巡热海时留下罗成他们设立的赤山戍, 赤山戍离勃达岭还有五十里, 绿草如茵,鲜花盛开。 而五十里外的凌山,却似一道高耸入云的巨墙拦住去路。 人在它的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唐军在赤山戍的草场上做进山准备,山下鲜花盛开,但山上却还是冰封雪冻十寒冷,要做好防寒的准备。 更还得派出先头部队去开拓道路,抢险加固。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几十里的冰路段,有些地方还得开凿冰梯。 站在赤山戍,武怀玉忍不住吟起一句诗。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姜行本拍着巴掌过来,“好诗,好诗。” 他笑着道,“大漠黄昏,风沙漫天,哀雁长鸣,骑着匹白马身披大红斗篷的公主怀抱琵琶边走边弹,武相,你这是想那位突厥真珠公主了吧,这才分别半月,就舍不得了?” 疏勒王与王后和离,这事不是秘密,而王后在与疏勒王和离前一晚,住在武怀玉那,在安西军也不是啥秘密。 姜行本知道后还有点羡慕妒忌武怀玉的这风流本事。 “我这句诗里弹着琵琶的公主,是出塞和亲的汉家公主。” “昭君出塞?”姜行本马上接道。 “第一个弹着琵琶出塞和亲的公主并不是昭君,而是细君公主。” 姜行本是读过书的,但是员武将,对于建筑这块也算专业,对历史就不太熟悉了。 “细君公主?好像听过。” “张骞二次出使西域,曾想结盟乌孙,并许以大汉公主嫁乌孙王,共同抗击匈奴,乌孙王未答应,但匈奴却以乌孙通汉为由,欲攻乌孙国。 乌孙王猎骄靡于是派使者到长安,向汉武帝求娶公主。” 姜行本听到这,拍着腿道,“这乌孙王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后来呢?” “汉武帝自是愿意结成这门亲事,于是选了曾参与七国之乱而获罪的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为和亲公主出嫁乌孙。” “猎娇靡封细君公主为右夫人,但同时也迎娶了匈奴公主为左夫人,在当时,乌孙以左为尊,细君公主在匈奴公主之下。 这位细君公主身在千里之外的异族他乡,饮食不服,语言不通,又和敌国公主共侍一夫,还得小心经营维护乌孙和大汉的关系,相当艰难。后来猎骄靡去世,他的孙子军须靡继位,根据乌孙风俗,细君公主须再嫁军须靡,公主十分难以接受这种习俗,忧思成疾,在生下女儿后一病去世。 汉武帝为维持和乌孙的结盟,只得再选了位公主和亲,最后挑了也曾参与七国之乱,兵败身亡的楚王刘戍之女解忧······” 一段数百年前的历史往事,武怀玉缓缓道来, 不知不觉,他的身边围坐了一群将校, “你们知道吗,这个地方在汉朝时,叫赤谷城,是乌孙国都,当时的乌孙国,人口六十余万,士兵十九万,十分强盛,西域最强,大汉和亲结盟联合抗匈奴,” “细君公主和解忧公主,曾经就在这片地方生活,距我们已经七百余年了。” 相比起细君公主的心思细腻,难以适应乌孙,早早病逝。后来和亲的解忧公主,却在乌孙国生活了整整五十年,先后嫁给了三位乌孙王,她经历多次流血内乱,最后还谋划刺死了自己的第三任丈夫。 赤谷城,距长安八千九百里。 “当年,解忧公主走在前往西域的路上,发出过这样的一句话,解忧,解忧,愿我此去能解大汉百姓之忧。” 十几岁的解忧公主嫁给了军须靡,直到六十八岁时,上书汉宣帝:“年老土思,愿得为骸骨,葬汉地。” 汉宣帝也感念公主的坚毅果敢,大半生为了大汉和乌孙的联盟友好而奋斗,有大功于汉室,于是派人赴西域将她接回长安,享公主之尊位,两年后,公主病逝于长安。 解忧公主四子两女,大儿子做了乌孙国王,次子跟随回长安,后来做了莎车国王,长女为龟兹王后······· 许多安西军将校们,并不知道眼下这片被牧民放牧牛羊的草场,居然曾经是乌孙都城,更没想到,原来在七百多年前, 就曾有两位汉家公主和亲于此, 更想不到那位解忧公主在乌孙五十年,嫁三位乌孙王,更是一直为维护大汉在西域的利益而努力。 连她和亲时带的侍女冯缭,多才多智成为解忧的得力助手,后嫁给乌孙右大将,屡屡为大汉维护与乌孙的关系,因其出色才能,还被汉天子授封为皇帝正式使节,行赏赐于城邦诸国,西域敬信,号冯夫人。 曾经的赤山城, 如今早已不见,只留了一些残垣断壁, 但那段峥嵘往事,却一直记录在史书当中,为后世所敬仰。 “真想不到,七百多年前,还有这样一群汉家女子,能在万里之外的西域,为中原大汉如此这般努力,我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落后?” 连曹钦这个粟特曹国出身的胡儿,也都是听的热血沸腾。 刚才大家都还以为武怀玉吟诗,里面的公主是那位疏勒王后突厥公主,现在才知道误会了。 “我们应当在这里重建一座赤山城,不,应当更名为解忧城,在勃达岭再建一座堡,就叫公主堡。” 姜行本拍着胸脯道,“这个好,在这里建一座解忧城,在勃达岭建个公主堡,我来亲自设计规划,要建就得建大一点。 热海东面正好十分适合耕牧屯垦,这里又是热海道的必经之处,解忧城建大点,不仅能驻军屯兵,也能发展耕牧和工商贸易,” 这家伙热血沸腾,甚至已经想着要在未来的解忧城里,建一座大大的公主寺,里面还要立一尊巨大的解忧公主像。 武怀玉觉得姜行本这个规划是可行的。 这里当年能成为乌孙国都城,正是因为这里条件很好, 热海东部本就有大量的可耕可耕的土地,而这又是丝路热海道的要点,联结碎叶和龟兹, 这里有足够的潜力发展成一座大城,甚至未来这里置个州都可以的。 武怀玉扔下那些热血沸腾的将军们,召见了罗成等赤山戍士兵。 赤山戍所有人都记一功,这功劳就是牢牢守卫好了勃达岭山口,并把疏勒王送到碎叶。 雄阔海被正式授予正九品下,安西军队头,罗成授以从九品下队副,记功录勋一转。 朱灿等人也各记功录勋一转。 雄阔海等都请求能够随军从征,武怀玉同意了,对这些武氏孤儿出身的自己人,他从为不吝惜给予机会,能够照顾就多照顾点。 不过机会他是给了,但他们能不能抓住机会,却还得看他们自己表现。 (本章完) 第1202章 正是天山雪满时 进山前还是春日暖阳,沿山蔍一路蜿蜒而行至山口,却已是天气阴沉,寒气逼人。 山口越来越狭窄,山势也越来越陡峭。 越往山上走,天气越冷,很快山里飘起了雪花,且越往上走雪越大,武怀玉他们在山下加了衣,这会士兵们也是走一段路又得再加斗蓬披风等。 做为向导的牧羊人告诉武怀玉等安西将领,山口内气候多变,终年积雪,暴风较多。 现在虽然雪越下越大,但凭经验看应当不会有暴风,还算是幸运的。 第一天的登山行军,并没有走多远,天色却很快暗沉下来,于是只好就地停下休息过夜,这种风雪天气,夜间行路危险,只能天亮再走。 大家在路上搭起小毡帐,把携带的干牛粪等点燃取暖,煮点奶茶,让这冰冷的身体得到些暖和。 晚上,士兵们相拥而眠。 次日一早, 士兵们沿着风雪继续前行,沿山边小道傍河缓行,一路上坡,海拔也是越来越高,步步维艰。 山边小道很狭窄,很多地方只能单行一人,这还是之前有先头部队把道路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修整。 黄昏时, 还遇到了一次滑坡,石头从山下滚落,乱石飞溅,惊心动魄, 虽然这只是个小滑坡,但这个意外还是砸伤了十几名士兵,还伤了几匹马。 好在持续时间不长,等停下来,大家合力把滑下来堵路的石头迅速清理干净,恢复了道路。 夜晚,仍睡在路上。 第三天,来到了九道弯,这里高山峻岭,险象环生,坡道极陡峭,武怀玉估计海拔已经超过四千米,不少士兵已经开始出现了高反,头晕眼花,不断呕吐。 勃达岭遥遥在望, 那是一段直登山顶的高坡,坡很陡,也很长。 坡下尚可见许多过路商旅毁弃的货物,以及马驴等的骨架残骸。 因许多士兵高反严重,只好提前停止行军休息。 这一晚,风雪交加,寒风呼号,极为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早上,各部统计上报,昨夜有数十人高反严重而死亡。只能将他们的尸体用马皮包裹,装在马背上带着继续走完他们未完的征程,等到了拨换城,再将他们火化,骨灰派人送回中原家乡安葬。 清晨,在风雪中吃了点奶干肉干,便继续勇攀高峰。 脚踩着很滑的碎石,双腿沉重的跟灌了铅一样,大家张嘴着大口喘气, 几乎是一步一喘一歇, 武怀玉也不得不佩服这些将士们,安西军大多是从关中陇右调来的,但也有部份是中原人,甚至是南方人,有些人甚至以前从没有见到过雪,更别说来爬雪山冰峰, 可那些楚人吴人越人,却没有一个退缩的。 终于,在第五天, 武怀玉他们成功登顶勃达岭,站在顶峰眺望风雪中的两侧,都是望不尽的崇山峻岭,冰峰雪山。 往南下山,便是一百二十里的冰桥道,其中有二十里冰梯。 那是比北边上山来更难的一段。 风雪中, 武怀玉在勃达岭山顶的一片开阔坡地上,发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居然是葱。 这些野葱植株似水仙,颜色更浓绿,上开紫花。 在遍地砾石,飘风落雪的高山上,突然出现这大片的绿色,对于这些天一直在攀爬高山,疲惫至极,还只能嚼嚼肉干、奶条的远征军士兵们来说, 这些绿色,让人心神一振。 葱,葱岭的葱。 武怀玉想起来,凌山,葱岭之北原也。 这凌山被称为天山中梁,天山之顶。 这里出现葱岭的葱,就很合理了,这种葱,学名大花葱,喜光、耐寒、不耐热,他们生长于群山之巅,扎根于砾石砂土中, 气味浓烈,味道辛。 能暖胃、祛寒,止泻。 这种野葱,花期时的那团圆圆的紫花球非常漂亮,还有不错的药用效果。 据说是不太好吃,但过往的商旅却一般都会扯把葱吃。 海拔五千米的山巅,想做顿野葱牛肉面,也是很难的,要知道海拔五千米,水的沸点才八十三度。 葱花牛肉面吃不成, 但烧壶八十度的水,煮上壶温水酥油奶茶倒是可以的,摘上一把浓绿的大花葱,味道确实很冲。 山巅上,风雪中用牛粪煮酥油奶茶,也是一种很特别的体验, 奶茶里不加有酥油有砖茶有奶干,还有盐巴、姜丝和一把刚采摘的高山大花葱的葱花。 裹着皮裘大氅,喝着这杯来之不易的葱花奶茶,看着茫茫群山, 感觉这刻人都升华了, 虽然冷的都要冒鼻涕泡了。 武怀玉给疏勒王裴施倒了一杯葱花酥油奶茶, 站在勃达岭山巅,极目远眺西南,那就是疏勒国。 裴施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此去他就彻底成为唐人的傀儡国王了,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从这下山,走过一百二十里冰桥道,就是粟楼烽,再三十里就是龟兹国之大石城,” 大石城就是燕子山,也名乌赤山,因为此山中多化石,形似燕子,人们便命名燕子山。 此山平地而起,山势陡峭,站在山顶远眺,周边一览无余,张骞凿空西域后,因其地理位置险要,汉朝在山顶修陈汤烽火台。 当年陈汤矫诏发兵攻康居以及匈奴单于,就经行此处。 大石城是龟兹国西部防线,控制着龟兹至碎叶的热海道最重要的勃达岭的南面山口。 大石城也是热海道东西线的分界线, 完整的热海道,应当还要算上从大石城到龟兹城的东段,这一段还有七百六十里。 龟兹,才是天山以南诸国中,真正的中心。 不管是国力,还是其地理位置,都是中心。 武怀玉更想拿下龟兹,控制在手。 但龟兹王白家表现的很恭顺,武怀玉也没理由兴兵,这次借着疏勒三国附逆阿悉结,武怀玉出兵东来,在疏勒都投降的情况下,还要亲自来,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更感兴趣的是龟兹。 有个典故叫假途伐虢, 武怀玉现在发兵征讨疏勒三国,也要经过龟兹。 安西军过境,到时可操作空间就大,不管是以保障后勤补给运输为名,还是其它理由,武怀玉可以在龟兹的西北境部署兵马, 可以先以临时之名进驻部署,只要安西军进驻,以后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这大石城,武怀玉早就势在必得了。 这可是热海道的重要节点, 必须派兵驻守。 如今的龟兹王白苏伐叠虽然还算恭顺,但武怀玉深知,当大唐开始真正深入天山之南,与龟兹的利益冲突就会不可避免,到时龟兹肯定不会轻易臣服,这在历史上已经证明过了。 所以现在主动权得掌握在在唐手中。 自从西域都护班超撤换匈奴所立的龟兹王尤利多,扶持白霸为龟兹王,白氏做为龟兹王室,已经统治了龟兹近八百年, 西域这些绿洲城邦国家虽小,但动辄七八百年的统治历史,还是很让人惊叹的。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而是地理的特殊性,毕竟是沙漠中的绿洲城邦国家,西域这个地方也很难有那种超级强国,而中原王朝或是草原游牧汗国,大多也只是要他们臣服进贡即可,也并不会要取而代之。 龟兹王也一直向中原王朝遣使进贡,但同时他们同样向突厥称臣纳贡。 比如现在的龟兹国王白苏伐叠,既接受了大唐册封的龟兹王、龟兹都督等官爵,同时也还是突厥授封的时健莫贺俟利发称号。 “你觉得龟兹王是什么样的人?”武怀玉问身边冻的有些发抖的六指疏勒王。 裴施喝了两大口酥油野葱奶茶,他也顾不得这野葱味浓郁辛苦,有点能暖身子的油茶喝已经很满足了,哪怕这茶煮出来很快就是温的。 “龟兹王室汉姓白,而龟兹语是苏伐,苏伐在龟兹语中为金色之意。” 裴施对于龟兹这个邻居还是很了解的,疏勒国对于龟兹,向来是敬畏中带着几分怨, 现任国王苏伐叠龟兹语意为金色的神,他的父亲上任国王苏伐勃駃龟兹语为金色的花。” 从金色的花,到金色的神, 挺有意思。 金色花苏伐勃駃在隋朝大业年间,也曾到中原朝贡隋天子,表示归顺。大唐武德初,苏伐勃駃又遣使入朝进贡,老国王对中央和西突厥是两边朝贡,互不得罪。 武德七年,他死后金色的神苏伐叠继位,跟西突厥汗庭的关系更为亲近,甚至与突厥阿史那联姻。 在中原人眼中,高昌以西,诸国人等深目高鼻,甚至称他们为吐火罗人。 龟兹语、疏勒语,也都是吐火罗语的一种,龟兹、疏勒甚至是楼兰、于阗人,大多是深目高鼻,红头发或褐色头发带有欧罗巴人种特征的。 “龟兹国王苏伐叠娶了突厥阿史那氏为王后,连他的弟弟诃黎布失毕也一样娶了阿史那氏,” 说到这,裴施又喝了一大口茶,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突厥人为了控制诸国,几乎让每个国王都娶了阿史那氏,可这些阿史那氏王后,根本就没有几个好的, 外人都说龟兹国力强大,佛教炽盛,国王是金色的神。 其实,龟兹王苏伐叠很软弱,龟兹国军政都操于突厥吐屯之手,其王后更是与突厥吐屯私通, 突厥人还故意扶持其王弟诃黎布失毕,以削国王之权威,但王弟诃黎布失毕的阿史那妻子,也一样跟宰相那利私通。” 武怀玉也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个八卦。 他对于吃瓜倒没太大兴趣,却也听出来龟兹国表面是西域诸国,尤其是天山以南中实力最强的,但国王也就是个傀儡一样,被突厥人控制的。 在龟兹真正掌权的是突厥吐屯,和吐屯支持的宰相等龟兹权贵,甚至是龟兹的那些有名的僧侣和豪商们。 这倒是个好消息。 现在西突厥上层已经被武怀玉干的跪下唱征服,都五汗并立了,那原本南庭派出的龟兹吐屯,在安西军面前也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搞定龟兹吐屯和他的突厥驻军,则下一步龟兹就能较轻松的控制在手。 可以考虑把安西大都护府从高昌迁到龟兹了, 这样大都护府处于中心位置,不管是统领天山以南诸国,还是说震慑天山以北的突厥诸部落,都还是比较有利的。 “国王陛下如今与真珠公主和离,那打算再娶个什么样的,要不要我为陛下做个媒?” 裴施一下子就明白武怀玉是什么打算,肯定是嫁个唐朝宗室女来做王后,这跟之前突厥人做法有什么区别。 可最终又不敢拒绝,反还得向武怀玉表示感谢。 武怀玉确实也是这样打算的,突厥人都玩的那么溜的招数,而且效果明显是很不错的,那大唐为何不用这招。 后世满清就用满蒙联姻这一招,把蒙古人牢牢绑定在他们的战车上。 都不需要真正的公主,或是宗室,选一些宫人都可以,册封个公主,或是郡主县主的名号,到时批量的嫁给这些西域的可汗、国王、叶护、俟斤、啜、俟斤、颉利发、特勤等, 武怀玉相信,还是会有些宫女愿意到西域去做个可敦、王后,都督夫人、将军夫人等贵妇人的。 反正自愿原则,愿意去的就选,不愿意去的也不强迫。 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句话一点不假。 从北面登上勃达岭,不过几十里路用了五天, 而下山到大石城,还有一百五十里,其中冰路一百里,其中还有二十里最难的冰梯。 这一百五十里, 大军整整走了十天。 特别是那二十里冰梯,那真是一步一险,步步艰难, 不少士兵马骡滑落冰崖,尸骨都收不了,武怀玉也只能让人在那立了一块碑,记录下在此坠亡的大唐安西军和突厥部落胡儿们的姓名以纪念。 从赤山城,到大石城,总共是二百四十里路,三万余人,足足走了半个月。 而他们从碎叶城到赤山,九百六十里,也才用时十天。 当大石城在望,所有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山里这半个月,大家身心俱疲。 大石城高约十余丈,以石为城,约二里许,开三门,真正易守难攻,耸立于燕子山上。 虽然这座城堡不大,且建于山上险要处, 但山下却是水草丰美的绿洲,甚至被称为丝路泉城,半城山色半城泉,甚至有人说是天南第一胜景, 严冬无凛冽之寒,盛夏无酷暑之感。 陈汤烽火台在远处高山上,与大石城堡遥相呼应。 刚翻越雪山冰路下来的武怀玉,也不禁爱上这里。 “大石城应当设大石守捉,驻我大唐安西军千余,并在周边增建烽燧、驿馆和屯庄,保护此丝路要道。” 大石城的龟兹守军见大军下山来,赶紧前来迎接。 曹钦不客气的上前,要求带兵进驻大石城,暂时接管大石城。 那位龟兹守将级别并不高,手底下也只有百个兵,面对千军万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老实的把大石城让给了疏勒镇将曹钦。 他有些不明白,这人明明是个粟特胡,却自称是大唐安西将领,然后他来山南做疏勒镇守使,却带兵进驻龟兹国大石城, 你疏勒镇守使,你应当带兵进驻疏勒啊。 (本章完) 第1203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武怀玉对大石城这地方一眼就爱上了。 依山傍水,自然风光秀丽,天山雪顶,三面环绕,山水皆可入画,半城泉水,涓涓流淌。沙棘深处,晚霞绚烂。 丝路上驼铃声声,悠远绵长。 宜耕宜牧,宜居宜旅。 这里还扼守着通往碎叶的热海道重要山口,但龟兹国在这里居然只驻有一百士兵。 龟兹东接焉耆,南邻疏勒,拥有多个绿洲,是塔里木盆地最大的绿洲国,北接天山中蔍南段。 现在的大石城,其实以前是温宿国的,但姑墨、温宿国等先后都被龟兹吞并了,曾经疏勒也被龟兹兼并过百年。 遥望陈汤烽火台,武怀玉耳边不由的响起他曾说的那句名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当年他就是从此出兵乌孙,还攻破单于城,斩杀郅支单于。 “那边是什么?” “那是千佛洞石窟。” 在大石城不远的葫芦河岸右侧,高十余丈的悬崖上,分布着许多石窟群。武怀玉一开始还以为是本地人的某种崖葬风俗,不料听大石守将说那是佛窟。 这些佛窟还很有名,有着数百年的历史,陆陆续续的一直修着,从温宿古国,修到如今的龟兹国, 有些佛窟已经坍塌,但还有正在修建的, 这些石窟由一组组的石窟群组成,每组石窟少的十来座,大的几十座,听说每个石窟也就十平大小,高度也就两米左右,同个石窟群的石窟内部是相连的。 洞窟中塑造佛像,而窟顶和窟壁则是彩绘壁画。 千佛石窟下,还有几座佛寺,有许多僧人。 武怀玉能够想到,修这些石窟,造那些佛像,还有那些壁画,得耗费多少钱。 这正是现在龟兹国的一种很好的特征, 他们是山南最大的绿洲国家,宜耕宜牧,而且拥有许多金银铜铁铅等矿产,冶炼业也很发达,加上工商贸易的兴盛,让龟兹非常的富有。 但受限于是沙漠中的绿洲国家,注定无法成为真正的大国,尤其是他们还一直受到天山北面游牧部族的威胁控制,这就使得龟兹虽然很古老了, 但终究只是个被限制在沙漠绿洲中的小国家, 龟兹人早习惯臣服于那些强大的游牧汗国了,一心只想偏安一隅,小富即安。 关起门来过日子,倒也很舒适,他们崇佛教,喜乐舞,爱享受, 甚至在中原人眼中,龟兹人喜淫,龟兹国中不仅遍地是佛寺,而且他们的城池里到处都是妓院, 龟兹的乐舞,在长安都是非常有名的,大唐国家正乐里,就特意增添了龟兹乐。 龟兹年年向突厥进贡纳税,突厥人也很满意他们的听话, 龟兹也就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太平,而突厥也有意限制龟兹的武力,整个国家也就几千兵, 大石城这么重要的地方,甚至只有一百兵驻守。 要知道温宿国被龟兹吞并后,现在也还是有上万人口的。 有位先生曾说,龟兹是古印度、希腊-罗马、波斯、汉唐文明在世界上唯一交汇的地方。 原因就是龟兹所在之处,是东西方来往商队和使节交汇的地点。 从长安到龟兹,和从拜占庭君士坦丁堡到龟兹的距离差不多远。 汉代时,龟兹国人口八万,胜兵两万。而现在龟兹国比汉代时疆域还大,人口还多,可兵却仅几千了。 西突厥没灭掉龟兹,完全是因为把龟兹圈养了,当奶牛一样养着,持续的挤奶,这比杀鸡取卵明显划算,西突厥人还是很会算账的,毕竟他们是游牧汗国,并不习惯城邦经营,他们征服龟兹,让金色家族继续替他们统治龟兹,西突厥人只需要按时征收税赋就行,多轻松省事。 龟兹臣服于匈奴、柔然、厌哒、突厥,他们都是这样圈养龟兹。 但大唐来了, 肯定是不一样的。 虽然也不是没有中原军队攻打过西域国家, 但不管是汉代时经营西域,还是后来前秦吕光攻克龟兹,终究跟如今大唐进入西域是不同的。 或者说,经营的理念和模式不同。 从大唐在天山东先后设立了伊、西、庭三个正州,就可以看出大唐的经营思路,那就是一路推进,要把那些城邦国家,真正的变成大唐的直属州县,而不再是羁縻自治的属国。 吕光灭龟兹,顶多算是来抢劫了一把。 “大石城要再加固,” “在燕子山下,葫芦河边,再建一座温宿城,” 大石城屯兵驻守,专为军用。 山下平坦处筑新城,则是做为百姓居住和工商市场。 修一座新的温宿城,需要耗费不少人力财力,但武怀玉并不担心,因为等攻下朱俱波、渴盘陀,自然会有许多缴获,还有许多战俘奴隶, 而且,大唐要修一座城,龟兹和疏勒还不得出钱出力。 武怀玉率安西牙兵进驻大石城, 他派姜行本和曹钦二将,带着疏勒王前往疏勒国接收地盘。 他让龟兹大石城守将回去禀报龟兹王苏伐叠,他已到大石城。 大石城距龟兹,相距近千里。 武怀玉在大石城呆了半个月,把古温宿国地界都走遍了,而姜行本和曹钦都已经把疏勒国转了一遍,将其十二座大城,数十座小城,全都顺利接收。 一切非常顺利。 有国王裴施亲自引路,疏勒吐屯也早接到了南庭的命令,不论是疏勒贵族,还是龟兹吐屯等突厥贵族,没有谁敢抗拒。 安西军所过之处,皆开城门迎接,箪食壶浆,恭迎王师。 换来的,则是安西军秋毫无犯,军纪严明。 疏勒都督府和疏勒军镇,都在疏勒王都正式设立。疏勒王城,又名伽师城,南北西三面皆有山,城在水中,赤河来自疏勒西葛罗岭,至城西分流,合于城东北。 姜行本给武怀玉发回捷报,说一切顺利,曹钦已经接收了疏勒军和突厥兵,正在整编, 而姜行本已经率突厥诸部向朱俱波发兵。 朱俱波国在疏勒南九百里,其都城郅支满城,就在后世叶城。这是个小国,处于疏勒和于阗国之间,其国王原是疏勒人。姜行本说朱俱波国临带两河,耕植兴盛,盛产葡萄、梨等水果,其国人也崇佛。 但是朱俱波人很躁暴,俗唯诡诈,公行劫盗。 这就有点把他们说的一无是处了,说人家又爱骗又爱抢,个个是暴躁老哥,简直就成了缅北电诈帮了。 大军压境, 朱俱波居然没降, 他们还试图一战,可惜朱俱波之前也是受西突厥控制,将朱俱波国的兵力也限制在两千人,大多驻于王都。 朱俱波王在王城动员百姓,号召青壮拿起武器反抗入侵者,说的正慷慨激昂呢,结果朱俱波吐屯,来自哥舒部落的一位贵族,在国王讲话正激昂时, 抽出狼头腰刀,一刀捅进了朱俱波国王的后腰。 场面大乱, 哥舒吐屯的突厥兵迅速张弓搭箭,一连射箭数十朱俱波卫士, 哥舒吐屯更是提刀割下了国王的首级,高高举起, 吐屯的三百手下,居然把国王的两千兵打的弃械投降。 姜行本率领的安西联军还没抵达城下, 朱俱波的王都内乱,国王被吐屯所杀,朱俱波士兵投降,哥舒吐屯提着国王的头去数十里外迎接安军到来。 不费一兵一卒, 朱俱波国都就落到唐军手里, 接下来,姜行本坐在朱俱国都城,自有哥舒吐屯带着其它部落兵,迅速的把整个朱俱波大小城全都扫荡了一遍, 顺者昌,逆者亡。 因为有姜行本的默许,朱俱波人甚至根本来不及投降,就被各部落仆从军给袭破,然后洗劫一空,牲畜抢走,人口掳掠。 捷报送到大石城武怀玉这, 武怀玉也清楚朱俱波那边可能发生的情况,但他也没深究,既要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点草。 疏勒主动投降,唐军要求保持军纪,禁止抢掠。那攻朱俱波,就得让他们抢一抢,拿一些好处,否则突厥各部也会不满的。 让他们劫掠朱俱波,也算是杀鸡儆猴。 疏勒、朱俱波都拿下了, 龟兹王才姗姗来迟, 龟兹王苏伐叠把王后、王弟、宰相、大将、吐屯都带来了,还带来了龟兹兵和突厥兵共五千人, 又有焉耆王龙突骑支率领的三千焉耆军。 北路军八千人赶到大石城下, “两位国王来迟一步了,疏勒王已悔过反正,举国归附大唐。” “朱俱波也已被疏勒都督和疏勒镇守使率军攻灭,朱俱波国王被斩首,其首级正在送来的路上。” “渴盘陀国,也已被攻下了。” “河中昭武联军出大宛,越葛罗岭,吐火罗联军则出审伽审城,越娑勒川,经护蜜之娑勒城,两路兵马在葱岭会师, 渴盘陀负隅顽抗,但两路联军强攻,势如破竹,连拔渴盘陀十几城,并一举攻破其都城, 现在渴盘陀国王以及宗室、大臣等都在押来路上了。” “此次征讨,结束了。” 武怀玉一番话,让龟兹王和焉耆王都愣住,这就结束了? “本大都护已经下令,以娑勒色诃城,置钵和州,以渴盘陀置葱岭州,以朱俱波置碛南州,以大石城等温宿国地,置温肃州, 此四个新置之州,皆隶于疏勒都督府。 疏勒国之地,分置达满州、演渡州和遍城州三州。” 葱岭、钵和、温肃,皆设守捉。” 疏勒王站在武怀玉旁边,恭顺无比。 龟兹王头系彩带,坐在金狮子王座上,还摆着国王架子。 结果被武怀玉这番话弄懵了。 大石城是龟兹国的,古温宿国之地,也早就是龟兹国的了。 现在他带着五千龟兹兵马响应武怀玉号令,前来协助征讨三国,这怎么反倒是把龟兹国的温宿地给搭进去了? 那可是上万人口的龟兹西境,武怀玉说拿就拿? “国王陛下?” 龟兹王面对着武怀玉那笑呵呵的脸,很想冲上去掐烂,欺人太甚。 苏伐叠气的说不出话来。 龟兹宰相那利和大将军羯猎颠见国王要开口拒绝,赶紧一左一右的拉住了苏伐叠。 “陛下,三思。”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虽然本来是龟兹国土,可现在大石城却已经是安西唐军占据,真要闹翻了,他们可能都别想离开。 “陛下不妨暂且答应他,”宰相那利劝说。 ‘金色的神’苏伐叠叫这一文一武左膀右臂都如此说,也只好忍气吞声,事实上他虽是龟兹王,可一直以来,军政都是由这两位大臣把持着,这两人的背后是突厥吐屯,那才是龟兹真正的王。 苏伐叠脸一阵白一阵红, 许久后才稳定心神,走下金狮子座,来到武怀玉面前,咬着牙应下了。 “多谢国王陛下。” 武怀玉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苏伐叠,心里略微有点失望,他还真希望苏伐叠拒绝,最好是撕破脸,武怀玉也就有动手理由,直接趁机灭了龟兹才好。 一劳永逸。 眼下这结果,让人不满意啊。 他目光越过苏伐叠,望向那利和羯猎颠,这两人刚才的小动作他是尽收眼底的。 “陛下,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温宿之东南,便是古姑墨国,后汉时,姑墨先吞并了温宿国,后来龟兹又吞并了姑墨。” 武怀玉笑着继续道,“温宿和姑墨相邻,与龟兹隔着俱毗罗沙漠,相距甚远,往来不便。 国王陛下不如把姑墨也一并交给大都护府,如何?” 这就是得寸进尺了。 刚强占了温宿,现在又张口要姑墨,这是要把龟兹之西境都拿走了。 苏伐叠咬着牙压着怒气道,“温宿、姑墨皆是我龟兹之西境,这样不好吧?” “国王陛下,隔着俱毗罗沙漠,龟兹也确实不好管理,不如给安西大都护府。”武怀玉说着,“对了,忘记在俱毗罗碛以西,温宿东南还有个蔚头国, 蔚头地小民寡,干脆也一并划给安西大都督府管辖。” “恕难接受。”苏伐叠咬牙拒绝。 武怀玉却依然还是那副微笑表情,“蔚头国、温宿国、姑墨国,本也非龟兹之地,他们都曾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是龟兹后来侵占的, 我这也是出于长远考虑,才提出的这建议,将姑墨、温宿、蔚头划给安西大都护府,皆设为州。” 苏伐叠摇头,不肯同意。 “要不这样,姑墨、温宿、蔚头皆设州,仍隶属龟兹都督府,但这三州暂由安西大都护府直属,如何?” 苏伐叠脸都气白了。 三地设州,名义仍归龟兹,可实际却由大都护府直辖,这还不是要割走三地。 “不行。”苏伐叠吐出两个字,再次拒绝。 “国王陛下不用急着拒绝,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或者跟大臣们商量商量。” 武怀玉挥手,让苏伐叠退下。 夜晚, 龟兹军营发生骚乱, 天明, 龟兹王弟诃黎布失毕一身白衣来到大石城门前求见武怀玉。 “昨夜,王兄忽发疾病,救治无效,暴毙营中金帐,特来向相国禀报。” “节哀,” 武怀玉一副吃惊的样子, “龟兹国不可一日无主,将军要担当责任啊。”武怀玉拍了拍诃黎布失毕的肩膀,“我现在任命你为检校龟兹都督,” “我还会向圣人举荐你为龟兹国王的,” 诃黎布失毕掩不住喜色,立马向武怀玉跪拜感谢,“多谢相国大人,” “昨日王兄临终前,还特意遗言嘱咐,说相国大人提议的将俱毗罗碛以西姑墨、温宿、蔚头三地设置,交大都护府直属一事,他思来想去,觉得可行。” 武怀玉拍了拍这个家伙的肩膀,“先去忙你兄长的后事吧。” 苏伐叠昨夜暴毙,可不是武怀玉下黑手,现在他能确定,是王弟诃黎布失毕下的黑手,估计幕后还有宰相那利和大将军羯猎颠。 原因嘛,也能猜到,苏伐叠一再拒绝武怀玉割地要求,这让那利他们害怕了,生怕武怀玉以此为由头灭掉龟兹。 他们劝不动苏伐叠,所以干脆干掉了他,扶持王弟,向大唐妥协,以求苛且。 (本章完) 第1204章 西域之王武平章 龟兹王暴毙,可谓震惊无数人。 司马薛孤吴仁直接跑来找武怀玉,“直接杀了苏伐叠,会不会太过于简单粗暴了?” “你觉得苏伐叠是我杀的?”武怀玉反问。 薛孤吴仁望着武怀玉,那表情清楚的透露着他的想法,难道不是你杀的? “我杀他干嘛?” “平章要龟兹割让三州,苏伐叠不肯啊。”薛孤吴仁道。 “他不肯我就杀了他?” “难道不是吗?” 武怀玉无语,连这大都护府的司马薛孤吴仁都这样想,估计此时大石城这里的安西将士,还有突厥以及疏勒龟兹焉耆诸国的人,也是这样想法了。 薛孤吴仁坐下,“我觉得龟兹王苏伐叠该杀,这家伙太不识抬举了,要他三州,他居然还推三阻四的拒绝,这种人留不得,” “只是,平章啊,咱这动手太快了,也太直接了点,影响不太好啊。”薛孤吴仁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坐在那还劝武怀玉动手别太粗暴,要讲究策略,“苏伐叠不识抬举,先忍他一会,回头再收拾不迟,不急于这一时嘛。” “之前南庭继往绝薄布可汗那事也是急了点,现在龟兹王又如此,这样搞,以后咱们安西军没信用了。” 一个大男人,甚至有点苦口婆心的劝说了。 这也是武怀玉贵为司徒、平章事、大都护,向来得皇帝宠信,在西域又是接连立下大功,否则薛吴孤仁早就得参武怀玉两本了。 武相行事太跋扈粗暴了。 不仅把之前造反叛乱的步真可汗杀了,将预支俟斤、炽俟俟斤、处月俟斤、咽面俟斤等杀了, 现在这好端端没造反的薄布可汗,还有这龟兹王也是让人家说暴毙就暴毙了。 “跟我真没关系。”武怀玉道。 薛孤吴仁哪信,上次你召见薄布可汗,要把吐火罗、河中、天山南、可萨等地从南庭中划给安西直管,薄布不同意,回去晚上就暴毙了。 昨天你跟龟兹王要他割让三地给安西,龟兹王也不同意,也是回去后晚上就暴毙了。 哪有这么巧啊。 武怀玉也知道这事还真解释不清楚了,但这事确实不是他干的。 上次薄布可汗,确实是他同意安禄山做的。 他摆了摆手,不想跟薛孤吴仁争,这家伙五大三粗,虽是上柱国、右武候将军,但确实无脑仁。 “苏伐叠暴毙,对安西大都护府来说,倒不全是坏事,我能确定,苏伐叠是死于诃黎布失毕之手,但真正的幕后之人肯定是龟兹宰相那利和大将军羯猎颠,” 薛孤吴仁端起茶喝了一大口,很认真的想了想,“平章这话说的好,咱对外就这么宣传,苏伐叠是被他弟弟联合宰相和大将军毒杀的, 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带兵把诃黎布失毕,还有龟兹宰相和大将军等一锅端了,到时咱就直跟疏勒一样,扶持一个白家小孩来当国王,咱安排自己人去当龟兹都督,再设个龟兹镇,派兵进驻龟兹,将其牢牢控制在手。” 武怀玉不得不说,这无仁还真是有点狠。 还说武怀玉太简单粗暴了,他这可是更简单粗暴。 简单是简单,但确实是有些可行性的。 只不过真要这样干,那大唐在西域也真就没什么仁义信用可言了,那时就是强盗嘴脸了。 这不利于长久安稳的统治。 “我再说一遍,苏伐叠绝不是我弄死的,也跟我们安西军无关。” 薛孤吴仁走了, 但武怀玉知道他嘴上说信武怀玉,但心里肯定还是认定龟兹王是他杀的。 估计此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除了真正谋杀了龟兹王的诃黎布失毕那伙人。 他们这是把一把黄泥巴扔武怀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诃黎布失毕,哼。” 武怀玉冷哼一声,端起茶杯细细品着。 龟兹王暴毙营中,他一早就跑来求见武怀玉报丧,这些还不足以就证明他谋杀了国王, 但这个家伙仅仅只是国王弟弟的身份,却直接就跟武怀玉说什么国王临终遗言,愿意把温宿、姑墨、蔚头三地割让给大唐, 这就完全足够说明他谋杀了国王,或是他是参与了的。 他用三地来换取武怀玉支持他做龟兹王,这笔买卖,诃黎布失毕明显是卖国了。 但这种事反而显得更真实。 武怀玉现在是在替他背黑锅了。 这锅可不是那么好帮忙背的,武怀玉可不坐客气。 姑墨、温宿、蔚头三地他都要,但这还不够。 他可以让诃黎布失毕做龟兹王,也可以让他做龟兹都督,但安西军要在龟兹设龟兹军镇,要在龟兹驻军,派一位大将任龟兹镇守使。 龟兹镇守使,不仅统领驻龟兹的安西军,而且龟兹兵,指挥权也要移交给龟兹镇守使。 同时,突厥人龟兹吐屯,要带着他的人撤走,如果留下,也不再拥有原先的种种特权, 突厥汗庭也不再拥有在龟兹征收税赋等一切权力。 换言之,龟兹镇将,其实就是取代了原来的突厥吐屯,干的活都差不多,带兵监护龟兹国,并征收税赋等。 突厥人控制西域的这些年,龟兹也是被其控制的,现在大唐成了西域霸主,武怀玉也已经在突厥诸汗那里,跟他们达成了明确的约定,天山以南诸国不再隶属西突厥南庭,而是改直属安西大都护府。 所以现在让龟兹的突厥吐屯撤走,安西军进驻,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苏伐叠若还在位,这事可能还有一番博弈,但真理掌握在剑锋之上,最终结果龟兹也只能服从大唐的意志,也许中间会有叛乱、征伐,但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现在金色的神死了, 换上了诃黎布失毕,他问过疏勒王了,这位王弟的名字,梵语意为金色的神花。 苏伐叠父亲名字是金色的花朵,苏伐叠自己名字意为金色的神, 现在这王弟名字倒也有意思,金色的神花,把父兄名字意思都包进去了。 金色神花今天来拜见,其态度还可以,说明这个人有格局,能识时务,是可以合作的,换句话说,这家伙很怂,没啥胆子。 六指王说他那突厥阿史那氏的妻子,跟宰相那利私通,这事不仅龟兹国中人人皆知,连疏勒国中都早传遍了。 一个连老婆偷人都不敢管的王爷,这种男人能有什么血性。 所以他也因此推测,苏伐叠其实应当是被宰相那利和大将羯猎颠这两权臣,联手弄死的,然后推出了这位懦弱的王弟来做国王,实则也只是个傀儡罢了。 这样的懦弱怂货,确实是很好的傀儡, 武怀玉也愿意先跟他合作,让他做龟兹王兼都督,要真跟薛孤吴仁说的那样,对外宣布是诃黎布失毕他们谋杀了苏伐叠,然后大唐打着主持正义的旗号,发兵把他们灭了,再顺势直接把龟兹国灭了,把龟兹跟高昌一样,改为大唐直属正州, 这样做,可就真是要让人人自危了。 这一天, 人心惶惶, 焉耆王龙突骑支最心慌,焉耆在高昌和龟兹之间,实力既不如高昌,也不如龟兹,甚至连疏勒都不如。 现在高昌成了大唐西州,疏勒也已经有了大唐都督和大唐的疏勒镇将,和五千唐军。 而龟兹王又在白天拒绝武怀玉的割地要求后,晚上就暴毙, 你说龙突骑支如何能不慌, 武怀玉没见他, 他知道焉耆王在担心什么,但他现在没心思安抚他,更不会给他什么承诺。 因为事实上,大唐对天山以南的这些绿洲城邦国家,迟早是要全部征服,并设置州县,直辖统治的。 这是最终战略目标, 至于如何完成目标,不过是寻找时机,或是找到合适的理由,制造这样的时机。 真相就是这样的残酷, 弱肉强食,只要有机会吞并,就绝不会犹豫,更不会顾忌什么仁义道德这样。 国家之间,没有真正的道德可言。 大石城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龟兹王弟诃黎布失毕,还有宰相那利,大将军羯猎颠等都一致对外宣称,国王苏伐叠是突发恶疾,医治无效病逝。至于是什么恶疾,也对外透露了,就是突发卒中。 脑卒中,也就是中风,在古代卒中也是包括了脑出血的,这是很容易暴死的恶疾。 所以在龟兹这边言辞凿凿的公布了国王意外暴毙的原因后,起码大家也都觉得有了个台阶下。 很多人仍觉得苏伐叠就是被武怀玉杀的,理由嘛就是先前薄布可汗之死。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起码现在安西军刚又取得一连串的胜利, 降服疏勒,灭渴盘陀和朱俱波两国, 现在龟兹王也死了, 武怀玉授诃黎布失毕为龟兹都督,向皇帝表奏册封他为新的龟兹国王,而那位王弟也是拿出了苏伐叠临终遗言, 不仅把姑墨温宿蔚头三国之地划给安西直辖,而且还要请安西军在龟兹设军镇,派镇守使统领龟兹唐军和龟兹兵。 大唐安西大都护府,在天山之南的西边,一下子就新置了九个州。 两个军镇,三个守捉城, 疏勒、龟兹,驻安西唐军一万步骑。 短短时间,就迅速灭两国,降服两国,这等威势,就算诸国国王、各部可汗、俟斤们心里有想法, 却也没有人敢在此时提了。 君不见,薄布可汗白天拒绝武怀玉,晚上就暴毙营中。龟兹王白天当众拒绝武平章,也晚上就暴毙营中。 整个事件中,除了暴毙的金色的神苏伐叠,最倒霉的应当是龟兹国吐屯。他本来是想要维持现状, 甚至不惜指使那利他们杀了苏伐叠,然后推出诃黎布失毕做新国王,却不料,武怀玉倒是替他们背下了这口黑锅,可却不仅拿走了龟兹西境三地,还顺势在龟兹设军镇,派镇守使,全面取代龟兹国吐屯。 面对着武怀玉给他下达的交接命令,龟兹吐屯心里五味杂陈,满是不甘心。 百般算计,却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如何能甘心呢。 (本章完) 第1205章 乱箭射杀拨换城 拨换城,汉之姑墨国都。 龟兹往西,在拨换城开始分路,一条经拨换城往西北,经大石城翻越凌山勃达岭抵赤山往碎叶城,为热海道。 另一条则是经拨换城往西南,去往疏勒。 还有第三条路,经拔换城往东南,前往于阗,既神山路。 拨换城可谓西域枢纽中心,尤其是天南的枢纽中心。 这个地方,武怀玉自然是必须拿下的。 武怀玉在大石头宣布了此次东征大捷,为安西军以及协从的突厥诸蕃部和诸国录功记勋,派使者向长安奏捷请功, 就地解散兵马, 吐火罗的回吐火罗,河中的回河中,天山北的突厥两厢十箭部落也回天山北, 龟兹焉耆于阗等诸国兵马也各归本国。 姜行本仍坐镇疏勒为都督,曹钦则开始对疏勒都督府下的六州分驻兵马,主持修建疏勒烽燧体系。 姑墨、温肃、蔚头三州,仍在龟兹都督府下,但由安西大都护府直辖。 武怀玉新置龟兹军镇。 “便由薛孤吴仁将军任龟兹镇守使,辛苦你这安西大都护府司马了。” 薛孤吴仁抱拳,“这有什么,都是为朝廷效力。” 龟兹军镇,武怀玉也定了五千步骑的兵额。 这次东征,安西军只出动了六千人,五千人转为疏勒军镇,剩下一千是武怀玉的安西牙兵。 薛孤吴仁这个龟兹镇守使,现在是个光杆司令。 “我已经签发军令,从天山东的伊庭西三州,还有天山北的伊丽碎叶大宛给你抽调兵马,另外还会招募一批新兵补充,” “那天你跟我说话没错,龟兹早晚得征服,但也不能急于一时。你去龟兹,先跟龟兹吐屯做好交接,我已让龟兹吐屯和焉耆吐屯,都率各自人马部落,迁到阿羯田山以北放牧,或迁回他们本部落。” “记得跟他们先礼后兵,如果他们不识时务不肯配合,你先不要急,上报于我,我调兵来打。” 武怀玉的话很霸气, 不管你焉耆吐屯还是龟兹吐屯,你都得交出监护大权,还得带着部落迁走。留下也行,但就成为治下编户齐民,你放羊牧马,也一样得服役纳税。 西突厥的这南北庭可汗,十箭部落的大啜、大俟斤,如今一个个都被安西军打的服服帖帖了,天南诸国,武怀玉怎么还可能让突厥人染指控制。 一个个都要交出控制权。 就算是之前朱俱波那位吐屯,一刀把国王砍了,提着他脑袋打开城门,出城数十里迎接安西军,立下大功,但他也一样不能继续做朱俱波吐屯。他可以归附大唐,朝廷授他官职,但那是进入大唐体系,而不是保留原来西突厥吐屯的那一套。 以后西突厥人也可以留在天山以南诸国,但他们就不再隶属于南北两庭和十箭部落了,他们只隶属于安西大都护府,隶属于天山各都督府、州。 薛孤吴仁嘿嘿一笑,“明白,我全都明白,现在西域已经不是突厥人的天下了,咱们安西军说了算。” 虽然他现在是个光杆将军,但他自信凭大唐安西军这身份,就足够横行龟兹。 龟兹王苏伐叠带来的五千兵马,现在归薛孤吴仁指挥。 各支人马陆续撤离, 连薛孤吴仁也带五千龟兹兵,与焉耆王的三千兵,一同东归。 武怀玉暂时仍在大石城, 他计划是过段时间,先西巡疏勒都督府,再去巡视于阗。 在此之前,他要等一个人。 从长安万里迢迢而来的兵部侍郎卢承庆。 卢承庆本来应当早就来了,甚至在武怀玉离开碎叶前,先到碎叶见面的。 只是这位兵部侍郎在过了银山即将抵达焉耆时,突染重疾,不得不留在银山的一个驿馆医治养病,一呆就是百余日。 等到他身体好转,武怀玉都已经东征大捷了。 灭葱岭渴盘陀、平碛南朱俱波,降服疏勒,最后还把龟兹给收了。 卢承庆坐着骆驼摇摇晃晃经过焉耆,走过龟兹,最后沿着俱毗罗沙漠北缘,穿过一个个绿洲,经过俱毗罗城、阿悉言城,终于到了思浑河畔的拨换城。 他在这里见到了安西大都护府司马、右武侯将军薛孤吴仁,这位新兼任龟兹镇守使的上柱国朔方郡公,正春风得意的赴龟兹上任。 卢承庆在拨换城休息,跟薛孤吴仁聊了许久,对此次武怀玉征讨天南的经过也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知道的越多,越是惊讶佩服。 当然,受薛孤吴仁主观的影响,卢承庆也认为薄布可汗和龟兹王苏伐叠的暴毙,都是被武怀玉所杀。 毕竟不管是薄布可汗还是龟兹王苏伐叠,他们的死,确实是安西军受益最多,自然嫌疑也最大。 杀了薄布可汗,天南、吐火罗、河中、可萨,都从南庭划出,进一步削弱突厥南庭实力,也增强了大唐安西大都护府的影响力。 而杀了龟兹王,武怀玉不仅直接把龟兹西境拿到手,还顺势在龟兹设立军镇,派兵驻守,加强对龟兹的掌握。 聊至半夜。 两人是越聊越兴奋, 薛孤吴仁是个猛将,他家祖上代北鲜卑人,不过与汉通婚数代,也早自称中国人。 卢承庆对他也是知根知底的,毕竟他是兵部侍郎,薛孤吴仁论勇猛,绝不输于薛万彻、程咬金等之下的。这人在李渊起兵之初就从平长安,以第一勋,授正议大夫。 只不过在武德初,他是元吉的人。 后来跟随平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在武德六年就授上柱国勋,封县公爵。 贞观初,他也是坐了几年冷板凳,受了些影响的,后来从征东突厥、吐谷浑,再从征西域,经历了诸多大战役,也算是劳苦功高。 武怀玉选他做龟兹镇守使,肯定也是看中他的勇猛。 “龟兹吐屯屈利啜是何态度,是退往阿羯田山以北,还是回碎叶川,又或是就率部落留在龟兹入籍编户?”卢承庆问。 “他在大石城跟武相说,愿率部落去阿羯田山之北游牧,武相也答应在鹰娑川划一块地给他们放牧。” 鹰娑川,在龟兹和焉耆之北。 阿羯田山,也叫白山,过了此山,就是鹰娑川,那里现在是东厢五咄陆部鼠尼施部的地盘,划设了鹰娑都督府。 “这个屈利啜这么痛快就同意北迁?” 据卢承庆所知,这个屈利啜是南庭弩失毕部的,原是咥力失可汗的重臣。他就是被咥力失可汗授为龟兹吐屯,并且娶了苏伐叠的女儿,他还让自己弟弟娶了焉耆王龙突骑支之女。 屈利啜在龟兹和焉耆的实力和影响力都很强。 他们兄弟俩手底下也是有两三万人马的。 真就会这么轻易的退出龟兹和焉耆? “我大唐如今在西域,如日中天,谁敢不服?”薛孤吴仁端着酒杯,已经喝的半醉。 “那些不服的,不是斩杀阵上,就是擒送长安,或是暴毙而亡,嘿嘿。” 卢承庆夹起块白切羊头肉吃着,觉得也很有道理。 实力为尊。 以前天子初继位时,突厥颉利可汗都敢率部饮马渭水兵临长安城下,那时诸蕃胡蛮夷,对中原大唐也是多有不敬。 可这些年来,大唐灭东突厥,擒颉利可汗,灭吐谷浑斩伏允可汗, 败吐蕃、降诸羌, 然后是进军西域, 灭高昌、擒咄陆可汗、斩步真可汗, 甚至是一言不合,就让薄布可汗和龟兹王暴毙。 拥有十几万帐的弩失毕最强两部的阿悉结,也是说灭就被灭了,渴盘陀、朱俱波这样的小国更不用说,都没用唐军出马,仆从的吐火罗、粟特军就把他们灭国了。 屈利啜再厉害,能比那些被武怀玉砍了脑袋,或是擒送长安的可汗、国王、大俟斤、颉利发们厉害? “来,喝酒喝酒,”薛孤吴仁提壶把两人酒杯再倒满。 卢承庆病后初愈,又是文臣,不胜酒力,很快就七八分醉了,“不行了,醉了醉了,下次再喝,明天还要赶路去大石城见武相。” 薛孤吴仁大笑,“西域皆已臣服,卢侍郎也不用急着赶路了。” 卢承庆只得举杯,他这趟差事,因病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倒确实不急了,本来皇帝让他来西域,是判断西域形势,做些战略调整。 如果武怀玉征讨阿悉结和疏勒三国不是很顺利,那就由他代表朝廷来招抚三国,主要是保证西域局势的稳定可控。 要是武怀玉一如往往的能打,那是最好,那他经行就是来奖赏功勋,协助武怀玉对西域诸部、各国进行羁縻都督府、州县的设置划分,对诸首领等的正式授封等。 现在武怀玉已经把一切都做完了,他顶多也就是代表朝廷承认而已。 早点晚点,倒是都没关系。 “再来,” “真不能喝了,醉了醉了,” 薛孤吴仁还在劝酒, 突然外面传来惨叫声,然后是刀兵交加之声, “将军,” 一名薛孤吴仁的亲兵浑身鲜血的闯进来,“将军快走,突厥狗奴反了,他们已经杀进来了,快走。” 薛孤吴仁此时也喝的七八分醉,闻言大怒,满面胀红,“大胆突厥狗奴,安敢反耶,”说完,就冲了出去, 卢承庆来不及劝说, 外面传来薛孤吴仁的怒斥声,可接下来却是无数羽箭破空之声, 然后那位彪悍的上柱国、朔方郡公、右武侯将军、安西大都护府司马兼龟兹镇守使, 就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薛孤吴仁倒下的时候,怒目圆睁,都不敢相信他征战多年,打了那么多大战,结果最后却死在了西域的这座拨换城, 他甚至都没来的及披甲, 突厥兵射杀薛孤吴仁,闯进了里屋。 卢承庆高声喝道,“我乃天可汗的使者,大唐兵部侍郎范阳郡公卢承庆,” 一名突厥军官走进来,“不要杀他,带他去见吐屯。” (本章完) 第1206章 血洒边关大将死 “屈利啜,你疯了?” 卢承庆被五花大绑的推到了龟兹吐屯屈利啜面前,他的酒意早已全无。他希望这一切就是场梦,酒醉后的噩梦。 可他舌尖都咬破出血了, 这不是梦。 他亲眼看着朔方郡公、安西司马、右武候将军、上柱国、龟兹镇守使薛孤吴仁死在他面前,被突厥人乱箭射杀。 屈利啜身披一件雪貂皮裘,腰悬狼头刀, 他坐在拨换城主府里,目光冰冷无情的看着卢承庆。 “我疯了,也是你们逼的,”屈利啜恨声道。 “你就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阿史那贺鲁、阿史那步真,还有阿悉结的两大俟斤,他们归顺而复叛的下场,吐屯难道没看到?”卢承庆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随时可能被叛军杀掉, 他只能想办法自救,唯一能凭借的也只有这张嘴和他皇帝使者的身份了。 “薄布可汗对大唐恭顺无比,下场是什么?龟兹王朝贡天子,迎接唐军入西域,还出兵协助,但换来的结果又是什么? 只因不答应武怀玉的无理要求,就被暴毙!” 屈利啜大声质问卢承庆,“武怀玉专权擅杀,做威做福,顺者昌逆者亡,他昨日杀薄布可汗,今日杀龟兹国王,明天就该杀我们了。” “他一句话,就要我归附,编户齐民,缴税服役。要不答应,就要我们北迁远走,凭什么?” 屈利啜怒喝,“凭什么?” “屈利啜,你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现在回头是岸。” “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我既然敢杀了薛孤吴仁,敢抓了你,那就是早就想好了。” 他冷笑几声。 “人人都说武怀玉是战神,战无不胜,我承认他确实比较有本事。但他现在也很骄狂,他在大石城解散诸路兵马,如今他就带着一千牙兵在大石城, 你说我此时杀个回马枪,武怀玉这一千人,他要怎么跟我打? 实话实说,离开大石城之前,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也早做了安排。我今夜杀薛孤吴仁不过是拿他祭旗而已, 现在我就杀回去,杀武怀玉一个措手不及,杀他个人仰马翻,我要将他生擒,然后斩于葫芦河边,” 卢承庆大惊,想不到这屈利啜这般阴险,早就有了反意,而他并没在大石城发难,却是先假装东归,走到这半路才叛乱。 他能想到他这样做的原因,一是麻痹武怀玉,二就是等其它各路兵解散走远。 武怀玉现在大石城等着他,就一千牙兵。 而屈利啜却有龟兹和焉耆八千兵。 “就算武相只有一千牙兵,可大石城建在燕子山上,十分险固,你这几千人也攻不下来,援兵随时会到。” “屈利啜,赶紧回头吧。” 屈利啜冷笑,“我承认武怀玉很有本事,但这次他死定了,你真以为我就这几千人?我在大石城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回龟兹和焉耆调兵了, 而且,伱不会以为大石城我没有留后手吧?” 卢承庆心中大惊, 大石城本是龟兹的,虽然那里之前仅驻有一百龟兹兵。可大石城虽不大,却毕竟处于热海道的重要节点上,那里是座城,城里除了兵,还有工匠、商人,以及僧侣等, 那也是一座有着一两千人的小城。 龟兹兵虽早撤换了,可那里的工匠商人百姓却还在。武怀玉已经规划在大石城堡下葫芦河畔建一座新城,工匠商人百姓市场学校等都在新城,而大石城以后只驻军。 但现在新城还没起来,大石城里不仅有安西牙兵,也还有许多商贾工匠等。 “你要里应外合破大石城?”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武怀玉再有本事,他怎么守?” 卢承庆心跌入谷底,后心发凉。 他已经开始为武怀玉担忧了,毕竟他自以为要是他是武怀玉,有心算无心,很难守的住。 武怀玉是西域的柱石, 他要是倒了,西域局势就要崩溃。 “屈利啜,你不要为一时的愤怒所蒙蔽双眼,你要想清楚啊,就算你真能袭破大石城,可你能承受的住大唐接下来的怒火吗? 远的不说,武相在西域的几位义子,也都是勇悍无双,如今各领精兵镇守一方,他们要是闻讯,必会来为武相复仇, 屈利啜你能抗的住吗? 宇文成都、安禄山、石守信、庞彦章、李克用,个个都是百战猛将,有万人敌之勇,每人麾下都有五千精锐,你抗的住吗?” “屈利啜你莫要忘记,武怀玉在中原可还是有老师李靖、义父秦琼,有师兄苏烈,他们随便一个领兵来讨,屈利啜你打的过吗?” 屈利啜却只是冷笑, “武怀玉在西域倒行逆施,生杀予夺,西域人苦他已久,心中皆怨,只是暂时还没有人带头反抗。 如今只要我提着他武怀玉的首级振臂一呼, 则突厥诸部,还有天南诸国,都必群起响应, 只要我们都联合起来,西域的唐军将被我们淹没,只能夹着尾巴逃窜离开。” “你不会成功的,短短一年来,西域多少反叛大唐的可汗、叶护、俟斤、国王挫败了? 赶紧收手吧。” 屈利啜却是懒得再听他废话,“派人好好看牢此人,我要他亲眼看到我攻下大石城,砍下武怀玉的人头,到时我再让他带着武怀玉的无头尸回长安,向他们的皇帝报信。” 卢承庆被押回之前住处, 门口薛孤吴仁和他亲兵的尸体已经不见,但地上的血渍却还未干,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院子被里外三层的突厥兵围着。 他被五花大绑着推进了屋, 屋里是兵部随行的官吏们,大家都很狼狈,个个被牛筋索五花大绑,衣冠不整,面色惊惶。 看到他被推进来,大家都赶紧围了上来。 门被突厥人敞开着,不许关闭,寒冷的夜风呼呼的灌进来,不少人仓促间衣服都没穿整齐,此时冻的发抖却也无奈。 “卢公,” “卢侍郎,” “这是怎么回事啊?” “薛孤将军呢?” 大家七嘴八舌,个个惊魂不定。 卢承庆被背绑着双手,只能走到门后背风处坐下,叹了声气,“龟兹吐屯屈利啜反了,事发突然,我当时正跟薛孤将军在喝酒谈话,突厥兵闯了进来,薛孤将军出去喝止,结果被乱箭射杀了,他的亲兵也都死了。” 大家惊呼,然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薛孤吴仁的死出乎大家意料,可薛孤吴仁这个龟兹镇守使,手下就一队亲兵随同,其它的龟兹兵虽说是已经受他节制,可事实上屈利啜反,龟兹兵以及焉耆兵,都随他反了。 薛孤吴仁虽是员猛将,但再能打,又有何用。 “范阳公,现在怎么办?” “那些突厥人不会要杀我们吧?” 卢承庆心乱如麻,此时也是心情极糟,相比起他们这些人的处境,他更担心亲家公兼妹夫的武怀玉的安危。 “屈利啜要杀个回马枪,他要杀回大石城,要攻杀武相。”他低沉说道。 拨换城往西北渡拨换河,过中河,经小石城,便到了大石城,这一路是二百里。 如果屈利啜轻骑疾进,日夜兼程,那一日夜就能抵达大石城下。 就算慢点,顶多两天也就够了。 最可怕的是屈利啜在大石城有内应,这才是防不胜防的。 “武相号称战神,用兵如神,未曾一败,这个屈利啜叛乱,还想去偷袭武相,这是自寻死路,”一位兵部主事激动道,他对武怀玉极有自信,也期盼武怀玉不会有事。 武怀玉也任过兵部尚书,对于部中官吏还是很好的,大家对这位旧上司都是真心喜欢。 “卢侍郎,有没有什么办法,给武相通风报信呢?”一位员外郎道。 卢承庆看着大家, 他们这支队伍,所有人都没被杀,可也都五花大绑关在这里,大家现在连这门都出不去,又谈什么通风报信。 薛孤吴仁倒是勇猛,手底下本来还有一队安西牙兵做亲兵,可现在只怕也全都凶多吉少了。 现在只能祈求武怀玉真的战无不胜了。 挨了半夜的冻, 清晨,卢承庆等一个个都被捆的双手发麻,一名突厥百夫长进来,将一布袋子胡饼扔在地上, “赶紧吃,吃完上路。” 旁边的龟兹人翻译百夫长的话,有些官吏听到上路二字,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把绳子给我们解开,就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兵部主事大喊一声,虽然他是个小文官,可此时却格外的豪壮。 百夫长听完龟兹人翻译后,不满的喝道,“嚷什么,是让你们吃完饼赶紧出发,去大石城,什么死不死的,你们想死也还没到时候。” 最终突然人也没给他们松绑, 不过换了个绑法,不再是背绑双手,而是绑在了前面,这样不影响手拿东西吃。 吃饼的时候,卢承庆还似乎跟那个龟兹翻译套点近乎,他以高官厚禄和黄金宝石等做诱饵,可是这个龟兹人似乎很恨唐人。 “你们暗害我们国王,休想我们龟兹人还会再帮你们,唐贼,汉狗,呸!” 天还微微亮 卢承庆他们被扶上了马,被迫跟着叛军调头杀回二百里外的大石城! (本章完) 第1207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石城, 住在燕子山上的大石城里,早晚的时候还有点凉,但白天已经热起来了。 山下葫芦河畔平原上的麦子也即将成熟,万亩麦海随风波动,随着山势连绵起伏,那渐黄的麦子让人有着即将丰收的喜悦。 河滩、山坡,到处是青翠的绿草和缤纷的野花。 各路兵马都已经解散返回, 武怀玉带着一千牙兵还留在大石城等卢承庆,他给牙兵放了个小长假,轮休十天。 牙兵们卸下盔甲,换上轻便的夏装,可以在大石城这个热海道上的丝路城市放松放松,喝喝酒看看石国胡姬跳舞,听听龟兹乐伎弹琴,又或是看看吐火罗人的角斗, 在集市上购买些有特色的小玩意,将来带回家乡给妻儿。 也可以出城到山下河谷平原打打猎, 武怀玉也给自己放了个假, 白天去打猎,走马观花,晚上回城里享受难得悠闲时光,给中原的妻儿们写信。 他最近还趁着空闲时光,在写一本书。 书名暂定《西游记》,不是孙猴子跟唐僧取经的那个西游记,而是历史上唐僧口述,辩机执笔的那本西域记。 历史上玄奘贞观初偷渡出关,前往西域取经,周游列国,最后东归长安,除了带回许多佛经,在长安翻译,后来也把自己西域的见闻经历口述,让弟子辩机记录成书。 但这个时空,因武怀玉和李世民在贞观初推行的抑汰佛道整肃非法的行动,使得三藏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变了。 他虽然成功取得了僧牒,但由于朝廷管理的严格,他在洛阳寺庙出家,并没有前往西天取经。 他也没有因帮玄奘翻译经书和写大唐西域记名闻天下,因此被高阳公主看上,与之私通,也就不会有什么金枕头案了。 唐僧辩机版大唐西域记,大概率是不会再有了。 武怀玉觉得这有点可惜,这本书还是非常不错的,他来西域一年多,走过的地方很多,对西域的美景也是很喜欢的,这各国的风土人情也挺有意思。 他跟妻儿甚至是跟皇帝、太子、武媚他们写信的时候,也经常会提及。 现有在空,他就打算把这些单独编辑成书,到时不仅是可以分享给自己的妻妾儿女们,也可以给皇帝太子们看看,当然,也能做为历史人文的书籍让中原大唐的人了解西域。 因为写的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因此下笔如有神, 好多内容之前也已经在给家人的信中写过,现在不过是重新整理一遍,山上天气凉爽, 写累了,还可以推开窗看看西面的雪岭。 又或是干脆出门到市场转转,在胡肆里喝上一杯酒,又或是在汉商开的茶馆里点上一壶茶, 听听歌看看舞, 感受着那浓浓的异域风情,还有那人间烟火气,其实也很好。 偶尔出城去打打猎,草场上跑跑马, 这样的日子,是真正的享受假期。 西游记稿子越写越多,跟唐僧的西域记是完全不同的,唐僧的西域记,文字简洁,记录的是他游历西域的所见所闻,综述各国的地理形势、气候、风俗、宗教等等, 更像是地方记,只是包括了两百多个国家和城邦。 资料还是很详实的,当成科普类书籍挺不错。 武怀玉的西游记,就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了。 不仅仅是西域地方志,而是从他奉旨西征开始写,写远征行军,写路上见闻,写万里奔袭,写奇袭汗庭,写智擒可汗····· 这更应当叫西征记, 尤其是他不像唐僧那样用笔简洁,一个国家、城邦可能就一二百字写完了,武怀玉是通过西征把各地串连起来, 主线是西征,用的是小说的手法,有刻意制造的跌宕起伏的剧情,对于西域的风土人情,自然景色,也用词更多。 这书甚至都能看成武怀玉西征的自传,而且书里对西征军将士们,对西域的这些可汗、俟斤、国王们,也有很多细致的人物刻画, 他这本西游记,虽还只是部份草稿, 但连雄阔海罗成等这些牙兵读完后,都非常喜欢,觉得仿佛又经历了一遍奇妙的西征。 对于西域,武怀玉在书里还是尽量描绘的很好的, 这样写也有些目的,就是让中原内地的大唐百姓,不把西域当成是遥远的偏僻荒凉的边陲,不能一说西域,就想到万里黄沙,茫茫戈壁,想到冰川雪山,想到鸟不拉屎的荒原无人区。 得让大家通过西游记,了解到原来在天山东的伊西庭三州,那里绿洲成片,瓜果飘香, 在伊丽、碎叶河谷,更是千里连绵的肥沃河谷草原,宜耕宜牧,塞上江南。 而天南的诸都督府,更都是绿洲城市,有着繁华的丝路贸易等等, 要让大家改变对西域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要让大家能够接受,甚至向往西域, 这样才能为以后朝廷大规模动员内地百姓迁移西域,充实边疆打下基础。 光有安西军的西域,大唐是无法长久统治的, 军事先行,安西军镇守, 但真正要把西域纳入汉家,还得是有足够多的中原汉人西迁才行。 而这些,仅靠朝廷的行政命令是不行的,必须得能吸引百姓自愿前往。 一个富饶且美丽而且还广阔的西域,肯定能吸引不少内地百姓前往。 天气晴好, 风也柔和。 休假的安西牙兵,还组织起了马球比赛。 “端午节嘛,按咱们中原规矩,得吃粽子赛龙舟喝雄黄酒,咱在西域也没这条件,就来个马球比赛,”雄阔海笑着跟武怀玉道,这小子虽说跟着越过勃达岭后,都没机会上阵杀敌立功,结果疏勒降,龟兹服,渴盘陀和朱俱波更是被吐火罗和河中的联军灭掉了。 但没功劳也有苦劳嘛, 武怀玉从来不亏待自己兄弟们,所以安西军这次出征的将士,武怀玉也为他们集体请功请勋, 理由也很充足,灭两国降两国,新置九个州,建两军镇,这功劳还不大?管他动手的是吐火罗军还是河中粟特军,他们都是此次安西军的仆从军, 功劳那是安西军的。 当然,武怀玉也不会少他们那份。 雄阔海因此被累计授勋二转,加上此前的一转勋,他都已经拥有三转勋了, 视从六品的飞骑尉。 而武职,也被提升为牙兵的旅帅,从八品上职。 跟他一起从戎西征的梨园武氏孤儿们,一个个也都获得勋赏,升了官。 “咱们还跟这当地的商会、部落也发出了邀请,他们也组织了多支马球队,要跟我们一起端午赛球。” “大石城的各个行会,还都出了笔钱,做为花红呢。” 大石城在山下,山下有葫芦河流过,不过这条河比较浅,而且这里人也没有赛龙舟的传统习俗,牙兵们也就没费力的搞龙舟赛, 打马球,或是赛马、刁羊、摔跤、射箭,这些比赛也是很有意思的,而且更符合本地传统。 “跟本地的商会和百姓搞好关系,也是很有必要的,咱们也要拿出丰厚的奖品来,” 武怀玉治军向来严格, 安西牙兵驻扎大石城,军纪严明,与民秋毫无犯,跟当地百姓相处下来,还是关系不错的。 要长久统治,光靠高压是不行的, 得融合,要团结大多数。 “这卢侍郎怎么还没到啊?听说他过完正月就从长安出发了,这一路走的也太慢了吧,这都马上端午了。”雄阔海说道。 “范阳公是在焉耆银山染病,在驿馆治病疗养耽误了许多时间,要不也早就到了。”武怀玉解释了两句,卢承庆这万里路确实走了很久, 但这并不全是坏事。 他是知晓卢承庆此行的来意的,要是他来的早,那时武怀玉还没出兵解决天南几国,卢承庆要是要他停止军事行动,要安抚几国,甚至是安抚阿悉结部,那反而让武怀玉为难。 他这一耽误, 武怀玉全都解决干净了,阿悉结两部,天南三国,甚至是把龟兹都解决了一半了。 现在他再来,就恰到好处,正好来收收尾。 “相国,” 同样刚晋升为安西牙兵旅帅的罗成匆匆赶来,他这几天是当值,负责守卫城门,检查进出的人员和货物。 “我们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情况,” 罗成有些焦急和紧张, “哦,有什么异常?” “这两天从龟兹方向过来的商队特别多,而且商团的人也多,特别是有很多护卫,但我们检查他们的货物时,却发现他们并没有携带多少货物,这很不正常。” “而且他们进了城后,全都没有再离开。” 雄阔海站在旁边,听到后也有些惊讶,“是有些不正常啊,问过他们是要去哪吗?” “都说要经碎叶、千泉,去河中。可他们的货物根本不正常,再则这些商团的人和护卫都太多了,而且他们都携带了不少武器。” “进了城后,既没见他们在城中采购,也没见他们在城中交易,却也没离开。” 武怀玉听完,也警觉了起来。 虽然说商队带护卫是很正常的,甚至路过大石城休整些时日也正常,但现在罗成说的这些疑点都加起来,那就变的不正常了。 武怀玉沉思片刻, “罗成,你带些人暗中盯着这些人,看他们住哪,跟谁联系等,” “雄阔海,你去通知几位校尉,让他们暗里加强大石城三座城门的守备。” “取消所有休假,所人牙兵速回大石城。” “还有,不要声张,悄悄进行,如果真有情况,不能打草惊蛇,”武怀玉很平静,虽然现在只是有些异常,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现在仅有一千兵在身边,真要有事,可是很危险的。 关羽大意失荆州啊。 他武怀玉来西域,就经常搞突袭斩首战术,所以他特别提防这招。 (本章完) 第120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贞观十五年, 五月初五,端午。 安西,温肃州,大石城,东门。 阳光明媚,又是个好天气。 城门口站着一伙安西兵,内穿铁甲,外披罩袍,手持步槊站在城门阴凉处,守卫城门,检查过路商旅货物,但却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望向山下。 今日端午节,在城中的安西牙兵,跟大石城各商贾行会一起举办了端午活动,有打马球、赛马、射箭、刁羊、摔跤等多项比赛活动,商会筹了一笔钱做为花红奖赏, 而武相国也拿出了一大笔钱来做赏赐, 一大早,几乎整座城的人都已经跑出城,下山到葫芦河滩草地去了。 早去还能占个好位置, 大石城如今虽属大唐安西大都护府,但被龟兹吞并也有许久,大石城也早就跟龟兹一样风俗,崇佛教好舞乐,同时也好饮酒,同时还喜欢斗牛马。 龟兹俗,元旦,斗羊马驼,为戏七日,观胜负。 在新年正旦,龟兹举国上下都斗羊斗马斗驼,活动持续七日,龟兹人不仅积极参赛,还会押胜负搏彩头。 这种风俗深入龟兹各地,就算不是元旦日,一般有节日,或是婚嫁等喜日,也一样会斗羊马牛驼。 驼铃声响起, 东门外道路上,走来了一支驼队, 此时东门前已经还有十几支驼队在排着长队,等候接受检查进城。 连续数日,每天都有许多支商队到达大石城,有从碎叶经热海道过来的,也有从于阗、疏勒来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从东边龟兹、焉耆来的。 城门的安西牙兵的一名参军一手持簿,一手持笔,站在东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安西兵一个一个的查验通关的文牒,以及货物。 照以前龟兹大石城的惯例,经过的货物都需要龟兹国的通关文牒,以及货物清单,大石城会按货物的估值,抽税。 “哪来的,去哪,什么货?” “从龟兹伊逻卢城来,要去碎叶城,我们贩了一些刀剑斧头还有犁锄等,听说安西军在碎叶筑新城并开军屯,我们觉得肯定需要这些东西的。”商队的首领穿着翻领对襟窄袖龟兹袍,下着紧拢长裤,脚穿乌皮靴,腰束连珠带,佩了把唐横刀。 巾帽下是齐项剪发。 他约四十左右年纪,笑着上前答话,然后将通牒和货单呈上, 参军扫过那张过所,是从龟兹王城发出的,后面还有商队经过的俱毗罗城和阿悉言城盖的印章, 商主名字安拂勒,可能是个龟兹化的粟特人,他这支商队,有十五个伙计,带了十五驼的货,货物确实都是些刀剑犁锄等农具。 这支商队的伙计都很年轻健壮,而且他们还额外雇佣了十名突厥护卫。 安拂勒解释说因为听说最近这边在打仗,担心路上不太安全,所以才雇佣了十名突厥护卫。并且他打算把这批货运到碎叶卖掉后,再去河中采购波斯地毯以及波斯姬和大宛名马回来。 听起来合情合理, 参军说要详细检查货物,尤其是货物中的刀剑。 安拂勒靠近,将一个小钱袋塞进参军手里,低声道,“二十文银钱,请军爷喝壶酒,货物都打包好了,全卸下来检查,一会又要重新打包装驮,非常麻烦,后面还这么多人排着队等进城呢,” 参军皱眉,“不合规矩,刀剑是必须得检查核对的。” 安拂勒又塞了个小钱袋,“军爷高抬贵手,伙计们一路从龟兹过来,赶了一千里路,想早点进城找地方安顿下,然后去河滩看斗牛马羊驼呢。” 参军很为难的样子, 这时旅帅罗成走了过来,“赵参军事,后面还有好多人排着队呢,抓紧点吧。” 于是赵参军就提笔在簿上写了一行字,直接按货单上的货估值征税,让安拂勒拿着税单到一边去缴税,商队就可以进城了。 “多谢这位军爷,”安拂勒见这位年轻军官这么好说话,赶紧上前道谢,也很会来事的又塞上一个小钱袋,里面二十文银钱。 “下一个商队,都加紧点,后面的排好队,把通牒和货单都提前准备好······” 安拂勒拿着税单到一边缴了税,他对货物的估值没有异议,交税的时候也很痛快,直接是付的仿波斯银钱,不仅一文没少,还给收钱的安西兵塞了十文银钱。 交完税,安拂勒带着自己那支有十五匹骆驼,以及二十五人,二十五匹马的商队进了城。 这一切, 东门城头上,有人尽收眼底。 很快,城头上有人奔跑下城,然后就有人接到命令,悄悄跟上了安拂勒的队伍。 大石城三座城门, 今日守卫的安西军与往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仍是那么多兵,盘查也不算严格, 城内街道上也没有增加巡逻和岗哨。 但在这表面的一切如常下,其实暗里隐藏着许多外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三座城门口的房屋里,都暗伏着披甲执锐,甚至都把三眼铳火药铅子都装填好,把弓弩的弦都拉上了的安西牙军伏兵。 在城里各个街道的街头巷尾,甚至也都隐藏伏兵。 做为武怀玉临时住所的城主府,就更不用说了。 武怀玉此时就在城主府,虽然他的仪仗一大早就出城了,但那只是一位跟他身材相似的亲兵换上了他的衣服坐着马车出城。 “报,” “刚进城的那支龟兹商队,刚过十字街,去了西城,” 武怀玉的面前,有一副地图,一名参军将一面小旗插到了西城,“武相,这几天已经许多支商队聚集在西城了,” “这支商队能确定也有问题吗?” “十五驼货,商主带着十五个伙计,却还带了十个护卫,而且那十个伙计,也全都是青壮,而且他们全都佩刀,且货物单里也有刀剑,” “相当明显。” 武怀玉看了眼手上的本子,那上面记录着初步摸查发现的异常,刚安拂勒的那支驼队,也刚记录上去。 “你们挖到了什么更深的东西没?” 武怀玉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但他还是先问参军们。 刚那名插旗的年轻参军,立马回答道,“武相,据我们现在掌握到的这些情报,以及进一步的推测,我们得出的结果是有人要在大石城发动叛乱,” 武怀玉点了点头,“但仅凭这些人还不够吧?” “确实,现在我们怀疑有问题的外来商队,加起来也就二三百人,但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原本大石城本地的居民和商贾工匠等,也有些有问题。” 武怀玉让他继续说下去。 参军有些激动的道,“我们认为,这些人要发动叛乱,但他们不会是主谋主力,顶多是有人安排好的内应,真正的敌人主力,应当不在大石城,而且他们应当就在大石城附近,且很快就会到来。” “根据这些蛛丝马迹,能够推测出这些结果,很不错,大胆预测,小心求证,你们做的很好,当记一功。”武怀玉称赞了他的参军们, “那你们认为,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他现在又该在哪?” 参军手指在地图上西面一指,“我们一致认为,敢在这时做乱,且还有这个能力的,只有龟兹吐屯,而且他也是最有动机的, 相国在龟兹设军镇,派薛孤将军去任镇守使,还要调五千安西军进驻龟兹,让龟兹吐屯屈利啜限期交接,然后北迁鹰娑川,或是去碎叶川,留下的话则要编户齐民, 屈利啜在大石城当面答应了相国,但只怕未必甘心,所以他最有可能发疯叛乱。” 武怀玉鼓励他继续说。 “如果我们推测的是对的,真是龟兹吐屯屈利啜要反,那么薛孤将军可能就危险了,” “屈利啜此时应当正在杀过来的路上,距此应当不远,就在这一两天就能出现在大石城下,最有可能是会乘夜突袭大石城,到时城中安排好的人,里应外合,我们要是稍有疏忽,就可能要出事。” “相国,我请求立马对那些有嫌疑的城中内应发起突袭逮捕,然后立即审讯,这样就能验证我们的推测,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还有,立即派出多路信使去调救兵,” “或者,趁敌人还未至,相国立即往北撤,只要越过凌山,就能返回碎叶,敌人追不上。” 武怀玉摇头, “还不至于闻风而逃,” “至于说现在抓捕城中内应,也还太早,那样会打草惊蛇。当然,派人假装跟一两个目标故意制造点摩擦,然后打斗冲突,这样牙兵就可以有理由先把人抓回来,然后突击讯问,验证你们的猜测,看看到底是不是屈利啜要造反来袭。” 而派人求援这事,武怀玉倒也没大意, 该悄悄派人去疏勒、碎叶搬救兵还得搬,虽然极大可能时间上是来不及的。 当然,武怀玉若是只打算守大石城,那也肯定能撑到援军来。 但武怀玉还真没怕过,就算真是屈利啜来袭,现在已经有了戒备,不会被里应外合偷袭到,那他带着的这一千安西牙兵,守着大石城这么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其实是稳如泰山的。 武怀玉现在基本能确定就是屈利啜跳反了,除了他也没别人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有这个动机和这个能力。 “你们抽空,可以研究一下,近期进军龟兹王城的计划了,” “哦,还有,你们若有空,还可以出个安西大都护府搬迁到龟兹王城的计划安排。” 参军们都是集体愣住。 不是应当先考虑是谁阴谋作乱,先考虑如何击退来敌吗, 怎么就开始讨论灭龟兹,甚至把大都护府搬到龟兹王城的事了? 武相国还真是一点没把敌人放在眼里啊! (本章完) 第1209章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日落西山,但葫芦河畔的端午活动仍还在热闹的进行着,并没有结束,河滩上到处人山人海, 众多商贩也趁着这难得的人流,热情的叫卖着。 没有人想早早结束这端午节日的狂欢。 河滩边一处高坡上,一群安西兵圈起一块地,中间是那位名震西域的武大人,好多人似乎靠近,想要拜见一下武相国,说上两句话,似乎就能身价大增,以后跟别人说话时也有了谈资。 可惜不管是谁,安西兵一律拦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到武相。 燕子山上,大石城里, 一名牙兵跑步进到城主府大堂,向真正的武相国禀报,“报,我们的人在城西的一间酒肆跟安拂勒的手下打起来了,” 武怀玉轻笑,“旅帅雄阔海、罗成,你们立即带人过去,以斗殴伤人罪将他们全带回审讯。” 旅帅雄阔海和罗成闻令入厅,兴奋的从参军手里接过令牌,然后转身出去,来到外面向着手下早已整装待令的弟兄们喊道,“全体集合,” 两旅安西兵迅速集合列阵, 他们都已经披上了步兵札甲,胸前和背后都有锃亮的大圆护,腰悬横刀,斜挎长弓, 有的士兵持擘张弩, 所有人腰间还有三眼火铳和掌心雷、火药筒,手腕上缠着火绳。 没有嘈杂的说话声,大家沉默着迅速集合列队, 长槊,盾牌。 雄阔海扫过这两旅二百名牙兵, “节下有令,西城拿人。” “一队人跟随我进去拿人,一队后面接应,另外两队负责包围封锁,速度要快,不要纠缠,拿了人就赶紧回来,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过去把人带回来,” 分好任务,他一挥手, 二百人分成了四队,跟着各自的队头队副们出发, 三人一小队,三小队,组成一个伙,由伙长率领。五个伙组成一个大队,加上队头队副旗手两护旗,正好五十人。 目标明确, 他们的行动也非常的迅速, 大石城并不算大,今天端午城里大多数人又都出城去河边了,他们一路轻松的抵达城西目标所在处。 目标在一家邸店, 这是兼具货栈、商店、客舍等功能的场所,既供客商堆货、交易,也提供食宿,甚至还有中介买卖。 安拂勒一行入城后,就是住在这家登记在曹姓本地商主名下的邸店。 雄阔海的紫脸膛激动而更加紫红, “先围住了,不得放走一人,如果有人持械反抗,就地格杀。” “都机灵点,尽量抓活的。” 交待完, 雄阔海便带着第一队直往邸店大门去, 邸店大门口,站着几名护院,属于邸店东家曹商主的,见到大队全副武装的安西兵过来,明显十分紧张,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腰间刀柄上, “我是安西牙兵旅帅,今日入城的龟兹商主安拂勒可是入住你们邸店?”雄阔海喝问。 龟兹护院紧张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军爷们找他何事?” “他商队的几名护卫在酒肆喝酒时跟人发生口角,继而斗殴,不仅打伤了多人,而且毁坏了酒肆许多财物, 现在我们奉令前来拿人,将他们带回去讯问,” 听到是为这而来,那两名龟兹护院这才脸色好了点,“请稍等,我们立即进去通报我家东主和安商主。” 雄阔海瞪了他一眼,“你们敢阻碍安西牙军执法,好大的狗胆!赶紧让开,你们还想包庇不成,当心一同治罪。” 斗殴不算什么大罪,如果仅是拳脚相斗,顶多杖四十。而如果伤及以兵刃殴人者,杖六十。 要是斗殴后下手、且理直者,可减二等。 但如果伤情较重,那刑罚也重,诸斗殴人,折齿,徒一年。打掉牙齿,就得劳改一年。拨掉头发方寸以上,杖一百。 毁缺耳鼻、折手足一指、眇一目、破骨,跟打掉牙齿一样,都是要劳改一年。 唐律对于斗殴的相关条律还是规定的很明确的, 当然除了这些处罚外,因斗殴伤人、毁坏财物的民事赔偿一样少不了。 现在安西牙兵上门来抓人,理由非常充分。 大石城自安西军进驻后,就要适用大唐律了,何况龟兹新国王,已经把温宿等三国地划给大唐安西大都护府,这里也已经设置为温肃州, 大石城做为温肃州的州治,暂由安西牙兵负责城防和治安等。 斗殴伤人、毁坏财物,这些都归他们管。 雄阔海带人闯进邸店,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安拂勒的那几个突厥护卫, 那些家伙挺狼狈,不是鼻青脸肿那么简单,有人鼻梁骨断了,有人牙掉了,还有人手折了的,总之那几个强壮的突厥护卫,这会直哼哼的喊痛呢。 见到安西军闯进来, 安拂勒等也是大吃一惊,十分紧张。 龟兹护院赶紧向曹东家解释了他们的来意。 雄阔海扫过众人, 这里聚着近百人,都是年轻健壮者,其中就有安拂勒一行二十几人。 “安拂勒,你手下的这些突厥护卫,今日在酒肆与人斗殴,伤人、毁物,现在我等依法要将他们带回温肃州衙讯问,” 安拂勒笑着上前,悄悄递上钱袋,“这是一百银钱,” “这些混账喝了点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跟人口角斗殴,实在混账,该赔汤药钱我们赔,连误工钱一起赔,酒肆毁损的桌椅杯碗还有酒水等,我们也全都照单全赔, 你看,这点事我们自己私了如何,就不劳烦牙军的军爷们操心了。” 说着,又掏出一个钱袋,“这个给军爷们喝酒。” 一百银钱给带队的雄阔海,一百给跟着来的牙兵。 安拂勒倒是果决又豪爽。 这二百银钱,都能买五匹好马了,绝对算是出手大方。 雄阔海却把他偷偷塞到手里的两个钱袋直接亮出来,在手上抛来抛去,“安拂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行贿安西牙兵,” “来人,把安拂勒连同那几个殴伤他人的突厥人一起带走。” 曹商主上来,刚张开嘴, 雄阔海大眼一瞪,“谁敢再阻拦执法,可别怪我无情,一并捉回去治罪。” 曹商主只好后退了两步, 客栈中一众龟兹人、突厥人、粟特人,都站起来,他们眼神不善,气氛变的紧张起来。 雄阔海嘿嘿笑了两声, 曹商主咬了咬牙,喝道,“你们都还站在这做什么,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妨碍军爷们执法,” 说完,他冲着安拂勒眼神示意,“安商主,咱虽也是老交情了,可这次真帮不了伱,你要管束好你的人啊,你赶紧跟这些军爷回去,好好交待问题, 该赔钱赔钱,该认罪认罪,你跟衙门好好说明,你只是不懂规矩,真不是要贿赂什么······” 安拂勒微微点头,他明白曹商主的意思,莫因小失大,以大局为重。 先跟着走,就算把罪认下,也不过是点斗殴伤人毁坏财物和行贿的罪行,先忍一忍,等吐屯带兵杀到,到时攻进大石城,他们自然没事了。 也就这么一两天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安拂勒把参与打架的突厥护卫都叫了过来,然后跟着走了。 雄阔海也没多逗留, 这次本来只是来拿那几个突厥护卫,要的是通过他们验证一下是不是屈利啜吐屯要来袭, 安拂勒送钱,把他带上,也只是捎带。 安西牙兵来的快,去的也快。 邸店里,曹闰国面色阴沉。 几个人走过来,“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不可能,真要暴露了,他们不可能只带走安拂勒几个,肯定会把我们一锅端。应当只是巧合,赶紧通知其它人,都老实一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曹闰国道。 “那不管安拂勒了?万一他被唐人审问出什么来,怎么办?” “安拂勒不蠢,他现在只是被以行贿罪带走,他闭好嘴,也就受几天苦,要是说了不该说的,唐人不会放过他,我们一样不会放过他。” 几人商量一番,觉得没有暴露,这只是个意外。 继续潜伏,准备吐屯杀到后内应开门。 安拂勒一路上也是这样认为,只是那几个突厥护卫斗殴引发的意外。 可当他们被带回了州衙,也就是原城主府后,立马就发现不对了。 负责审讯他的是赵元楷,安西大都护府的长史,这个家伙虽然名声不太好,但资历却很老。 他是隋朝宰相赵芬的幼子,在隋朝时就是有名的媚主之人,杨广巡游江都时就是他负责供应美酒美食,这家伙想尽办法提供各种美酒珍馐,因而升为江都郡丞。 后来投唐,官至司农少卿,擅长搜刮民财,惹的同僚厌弃。可他却还是因理财有功,升蒲州刺史,皇帝巡视蒲州,这家伙又百般媚主,命百姓穿纱单衣迎接车驾,装修了蒲州廨舍楼台观宇,还准备了几百头羊几千条鱼要送给随驾的皇亲国戚和大臣,因这事被李世民训斥了一顿。 可是这家伙仕途却一直很稳, 甚至武怀玉西征时,他居然能挤进来做了一路总管,战后,一众大将总管都回京了,这家伙却又硬是留了下来,还做了长史。 武怀玉也不太喜欢这家伙的品行,但这家伙办事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亲自出马审讯安拂勒与他手下的突厥侍卫们, 仅用了一个时辰, 就拿着厚厚一叠的审讯记录来见武怀玉了, “武相,这些家伙全交待了,果然不出武相所料,是龟兹吐屯屈利啜要谋反,他们要里应外合,袭击大石城,甚至想害武相,” 赵元楷兴奋的禀报。 武怀玉接过审讯稿观看,赵元楷又马上为武怀玉沏茶,沏完茶还拿着扇在一边给武怀玉扇风。 堂堂三品紫金大臣,却总做这种媚上之事。 之前武怀玉征高昌时,坐骑额头被虫子咬伤,这家伙居然用嘴帮武怀玉的坐骑吸脓血,简直突破天际。 武怀玉边看边问了些细节,知晓这些结果是分开审讯得到的,虽然也有用刑逼供,但既然是分开讯问的,那可信度就很高。 安西军想要的结果,都拿到了,一切如他们预判的一样,都得到了验证,甚至在时间、数量等这些关键点,还得到了很多更精确的信息。 “如果这些家伙说的是真的,那么屈利啜明晚就该来了。” “嗯,明晚,或是后晚,就这两天。” “这家伙还真是敢想敢做,嘿嘿。”武怀玉不屑,若是别人,真有可能大意失荆州, 可武怀玉最喜欢奇袭斩首,岂会不防着这点。 “辛苦赵长史了,你先去忙吧。” 武怀玉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家伙给他扇风媚上的举动,之前这家伙给自己坐骑伤口吸脓之事,可是在西域出名了,估计连长安也都知道了, 自己凭白还得受这家伙牵连。 “好,不打扰相国休息,若有事,尽管吩咐。” (本章完) 第1210章 关门打狗无处逃 任何时候,你都应当尽量掌握主动。 燕子山上的夏夜很凉,武怀玉既然知道了龟兹吐屯屈利啜是个赌狗,狗急跳墙想要疯狂的赌一把,那就陪他玩玩。 屈利啜的底牌已经全让武怀玉知晓了,他输定了。 武怀玉现在要的是如何让自己赢的更多。 赌狗从来不会灭绝。 屈利啜跳反也好,给了武怀玉一次性解决龟兹的机会,免的拖拖拉拉,这不是送上门的最好理由么。 给大唐当初打高昌的理由还要光明正大。 十几支安西牙兵轻骑已经撒出去了,屈利啜只要接近大石城数十里,就会被侦知。 想偷袭,门都没有。 “使相,该收网了吧?” 大石城的下半夜很安静,静寂无声。 “嗯,动作利索点,别搞的太大动静,大家白天热闹一天,这会也都要休息呢。” “是!” 参军得到命令,立马出去传令牙兵各营校尉们。 “相公有令,抓老鼠,动作要快,” “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狗吠猫叫, 鸡也跟着鸣叫起来,圈里的牛马羊驼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噪动。 暗夜, 仅有三门的大石城,城门紧闭,正好关门打狗。 虽城中安西牙兵仅有千人, 但搜索并不大的大石城,却也绰绰有余。 铁甲、横刀、弓弩、步槊、盾牌,三眼铳、掌心雷······ 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安西牙兵,就算是在城中巷战,那也绝对是能以一当五,三人一小队,三小队一中队,五中队一大队。 初六夜是上弦月,只有上半夜能看到一弦月色,到了下半夜,早就隐没西方。 牙军的参军们早就已经根据审讯和侦察,掌握了城中老鼠们隐藏潜伏的位置,各营划分了各自的捕鼠区域,分片包干,拉网式的搜捕。 一声令下, 一支支队伍迅速把大石城风格外,然后定点清除。 按得到的情报, 屈利啜极可能是明晚来袭, 今晚城中的老鼠们,是相对放松的一晚,都在为明晚的战斗养精蓄锐。 城西, 雄阔海率领着自己的一旅百人,全副武装的迅猛杀到了城西曹闰国的邸店。 邸店巷口,队伍刚靠近,便有犬吠起来。 柘羯佣兵警觉的过来察看,两人提着灯笼刚一露头, 咻咻咻的数支弩箭便迎面而来, 他们反应也迅速,立马躲避,可惜距离很近,又是一波箭雨,根本避不开,转眼就被射成刺猬。 临死前发出了惨叫示警。 但也没什么鸟用了。 两支小队迅速上前,给两人各补了一刀,横刀划过脖颈,就算没被箭射死,这下也要死透了。 雄阔海低喝道,“上,” 柘羯佣兵临死前的警讯,让邸店里的守卫惊动,可安西牙兵已经杀到。 携带好的梯子迅速梯墙,几支牙兵小队迅速踩着梯子跳入墙中, 刀兵交加, 他们跟护卫打斗起来,守住身后的墙头, 接应着更多的牙兵跳墙进入, 轰的一枚掌心雷在柘羯佣兵中炸响,那些勇悍的柘羯佣兵哪遇到过这个,被炸的七荤八素,倒下一片。 这时有牙兵已经冲过他们,打开了邸店大门。 雄阔海带头冲了进来。 “反抗者,格杀勿论!” 没有怜悯,也没有犹豫, 战斗很激烈, 来的快,也结束的快,就如夏日的雷阵雨。 这个邸店里大约有百来人,扮作商队的伙计、护卫等身份,数量不少,可在雄阔海的这一旅百人的突袭下,很快就被打的抱头四窜, 可惜他们跳墙而逃,外面街巷上也早有人拦截守候, 弓弩侍候, 跑的越快,死的越快。 曹闰国浑身是血的被拖了出来,扔到了雄阔海的面前。 他抬起眼皮,看到了火光下那个安西军官,是白天时来抓安拂勒的人。 “你们这是要杀人抢劫?这就是安西军的与民秋毫无犯?” “呸!” 雄阔海看着这个家伙,冷笑几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装鸡毛呢,曹闰国,你说你好好的日子不过,你瞎掺合什么呢? 你就在这大石城经营你的邸店,赚伱的钱不好吗,这父母妻儿一家人过日子不好么? 你非要做屈利啜的走狗内应,落的如今这下场值得么?” 曹闰国听到这,面色瞬间惨白。 他没想到一切都被唐人知晓了, “是安拂勒?他告诉你们的,那个狗奴。” “你真当你们的事很机密?早在几天前,我们就已经发觉到不对了,抓不抓安拂勒,都无关紧要。” 曹闰国跌坐地上, “把这些狗奴全都绑起来带走。” 雄阔海没有杀这些人,因为武相说了,大唐在西域还有很多城堡要修,有许多烽燧、驿馆要建,还有许多田要垦,有许多路要修,这些人还有用处, 等候他们的是漫长的苦役,直到生命终点,不会有赦免,干到死为止,永远为奴。 连同他们的家眷,也都全部为奴。 这就是那些叛乱者的下场。 一个个的点被拨除, 好消息不断传到州衙, 参军兴奋的向武怀玉汇报。 “嗯,还不错,”武怀玉点了点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守几只老鼠,倒是弄的半夜没睡。 武怀玉便干脆叫亲兵去杀只羊,半夜了,就简简单单的烤个红柳签羊肉串吧,也无需腌制,新鲜羊肉直接串上刮了皮的红柳枝上烤。 这一只现宰的羊,正好犒赏下一样熬夜的幕僚和参军、亲兵们。 “给牙兵各营也都送些羊去,大家捉老鼠辛苦了,宰几只羊吃。” 这一晚,多少还是有点扰民了。 不过大家透过院墙或是门缝,看到街上都是全副武装的安西牙兵后,都很老实的呆在家中,并没有人跑出来吃瓜。 夜尽天明。 大家都还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并没敢乱出门, 谁也不想被一刀砍了。 情况不明,就最好是先不露头。 待到红日初升, 这时街面上终于传来了安西兵的通报, 他们敲着锣用汉话、龟兹话、粟特话和突厥话,一遍遍的通报情报,就是屈利啜叛乱,城中有内应。 昨夜安西牙兵搜捕清剿屈利啜的内应, 行动很成功,内应都已经拿下, 大家可以放心出门了。 不过,因为屈利啜叛乱,正率军来袭,所以全城戒严,暂时封城,禁止出入城。 大家可以出门买菜买粮, 做生意的也可以开店做买卖, 但是禁止出城, 而且建议没事不要乱窜门,更不要聚集, 还有就是严禁有人趁机偷盗抢掠等,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一律从严。 没事就老实呆在家中。 也鼓励大家发现有异常立即上报,只要提供的线索是有用的,一律有赏。 清晨, 武怀玉听完汇报,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嗯,大家昨晚辛苦了,赵参军,给弟兄们记功。” “敌人今夜可能来袭,所以大家白天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记功、犒赏和值班安排这些事情,自有他的幕僚们去负责,武怀玉自去睡了。 参军们看着武怀玉这淡定的样子,都非常的敬佩。 “武相可真淡定啊,怪不得孙子兵法曰,胜不妄喜;败不惶馁;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区区一个屈利啜,放在西域都排不上号,根本不算个人物,他的叛乱,哪能让武相惊扰。一切尽在武相掌握之中,屈利啜来也是送功勋的。 高兴还来不及呢,” “就是,屈利啜这还在路上,武相就已经让咱们拟好灭龟兹国的计划了。” “何止是灭龟兹,武相说了,要把大都护府从高昌城迁到龟兹城去。” 有武怀玉这般镇定自信, 大石城的安西军将士们,也一个个很淡定。 城中安西牙兵仅一千, 屈利啜来袭的兵马,第一波就有八千,后续还会有更多,但大家就是这么自信。 似乎他们是八千,来袭的是一千。 武怀玉一觉睡到了下午。 大石城很安静, 一千安西牙军,管制着两千来居民,挺好管的。 尤其是昨夜的捕鼠行动,虽然武怀玉有命令不杀俘,但昨夜搜捕时还是有不少人负隅顽抗的,对于这些人,安西牙兵可没有人惯着他们, 统统就地格杀。 一早上,安西牙兵打扫战场,把那些拒捕被杀的家伙,直接砍下脑袋,放油里炸一炸,然后拿长矛插着立在市场门口。 城中居民们去市场买粮买菜,看到那立在门口路两侧的那两长排的人头,震慑效果拉满。 不管他们是突厥人还是粟特人还是龟兹人或是吐火罗人,都老实了。 全都紧闭门户呆在家中, 他们是真怕自己脑袋也被油炸过后插在长矛上展示。 武怀玉洗了把脸, 早餐是羊肉汤,搭配着烤馕。 “发现屈利啜的踪迹没?” “侦骑回报,已经发现叛军行踪,他们昨日已抵达八十里外的小石城,” 小石城往西北二十里就是葫芦河,再沿河而行六十里,就到了燕子山大石城。 八十里,骑兵半日便可抵达。 就算是步兵,一天也能到。 “这么说,屈利啜的袭击就在今晚了。”武怀玉把烤馕瓣的细碎,放在羊汤里泡,“八十里,最大的可能是他们会在上半夜到达,然后在大石城外休整一两个时辰,在下半夜的时候发起袭击。” 一般下半夜的时候,也是睡的正酣的时候。 武怀玉一边瓣着饼一边道,“按原计划,把五百骑放到城外,隐藏起来。” “相国,我们就一千牙兵,敌人起码八千,敌众我寡,数量悬殊,要是分出五百兵出城,那我们就只有五百兵守城了。 虽然已经派人去疏勒和碎叶调兵,可远水难救近火,咱们孤军守城,还是当谨慎一些。” “我安西牙兵,是安西军中的精锐,对付叛军,个个能以一当十,咱们一千牙兵,能抵他叛军一万人。 这优势在我,而且优势很大嘛。 况且,守城不能困守城中,我们分兵在城外,就是一支奇兵,能发挥更大作用。” 虽手中仅一千兵,可武怀玉却没想过死守,更没想过要等疏勒兵来援。 他要凭这一千兵解决叛军,而且还要速战速决。 ······ 屈利啜带着八千人马从拨换城悄然折返, 在距大石城八十里的小石城休整半天后,屈利啜跃上战马,拔出了狼头刀,向着西北大石城方向高呼, “斩杀武怀玉,夺回西域!” “斩武怀玉者,赏牛千头,黄金千两!” 夜晚,屈利啜带着人马来到了燕子山下, 人衔枚,马裹蹄, 悄悄的隐藏在燕子山下十里外, 直到子夜过后, 他们才摸向燕子山。 夜色寂静, 一切顺利。 来到城外不远处,他们潜伏着,等待着约定好的信号。 大约四更天刚过, 城南门上便有三盏灯笼挂起, 屈利啜兴奋拔刀,“内应已经夺得南门,杀!” 无数突厥兵、龟兹兵、焉耆兵,纷纷冲向大石城南门。 他们一路冲到城门前,果见城门已经洞开, 黑漆漆的城门内,还有人举着火把在向他们招手。 屈利啜一马当先, 他生怕放跑了武怀玉, “别放跑了武怀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带着大队突厥部下轻骑,策马奔驰入城,直奔城主府。 滚滚人马杀入城中, 所有人兴奋的大喊大叫, 他们已经进了大石城,他们胜利了。 龟兹王白诃黎布失毕被宰相那利和大将羯猎颠簇拥着也往城里赶, 刚走过城门, 突然只听到身后一声霹雳巨响, 诃黎布失毕扭头,看到突然升腾起的一团巨大火团,在黑夜里是那么的显眼,甚至是刺眼。 紧接着又是连窜的轰隆声, 然后他看到从城门上倾泄下许多液体, 这些液体遇到下面的火,瞬间爆燃,升腾起一条条火龙,整个南门前顿时成一片火海, 士兵只有一半入城,还有一半被这火突然堵在了城门外。 城头上还在不断的倾泄火油,然后是石头土袋,城门被堵住了。 诃黎布失毕脑袋有些懵, 眼睁睁看着他们身后的南门被火与土石封死。 “不好,是埋伏!”大将军羯猎颠毕竟是带兵的,此时也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了。 几乎是他话音未落, 前面又响起了接连的爆炸声,还有无数火光在升腾, 无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前面不停有人在往后退,边退边慌乱叫喊,“有埋伏,中埋伏了,快退。” 诃黎布失毕看着身后被堵住的南门,哪还有什么退路。 四面箭如雨下,还有霹雳惊雷般的火器, 混乱中,有人惊惶高呼,“屈利啜吐屯战死了!” “吐屯尸体被唐人抢去了,” “屈利啜首级被唐人砍下来了,” “完了,” (本章完) 第1211章 斩将夺旗再立功 轻敌大意是要付出代价的。 武圣关羽大意都失了荆州败走麦城。 龟兹吐屯屈利啜自以为算计到了武怀玉,结果不料却是反被算计,他的里应外合突袭大石城,却被武怀玉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大约两三千人入了城, 后面还有五千左右没来的及入城,城门便被堵死,首尾不能相顾前后截成两段。 城外的人进不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被关在了城里。 山下, 兵部侍郎范阳郡公卢承庆做为屈利啜的俘虏,也被带到了战场。战斗开始前,他看到毫无动静的大石城,充满了绝望。 他身边的兵部随从官吏也都长吁短叹,还有人流泪泣声。 当山上喊杀声传来,看到叛军已经杀进了城, 有人更是忍不住大声的哭泣,还有人痛声咒骂叛军。 就当他们都以为大石城陷落,武相公要陨落于此时,突然就发觉不对劲了。 很快,叛军中就有消息从山下传下来, 中计了,有埋伏, 屈利啜入城被埋伏,被关在了城中, 后面的人进不去城。 龟兹王也被关在城中, 转折来的太突然, 刚还咒骂落泪的兵部官吏,这会怔了好久,才终于欢呼起来。 这引来旁边看押叛军的殴打。 卢承庆用龟兹语大喝,“武相早就算到你们要来,设下陷阱等着你们呢,现在屈利啜肯定已经被俘, 你们识相的还不赶紧放开我们,到时我还能保你们一命,” 看押的是龟兹兵,他们也很慌,现在听这唐使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就是还有些犹豫不决,但也不敢再殴打他们, 拱了拱手,“安静些。” 山上, 南门内的战斗还在继续, 屈利啜一马当先冲的最快,然后就被集火秒杀了。 武怀玉虽只留了五百牙兵在城中,却也是提前做了不少部署。 南门, 就是个陷阱。 他提前在南门内布置了一个伏击圈,用拒马、土袋等构筑了一圈防御,拒马前还撒了许多铁蒺藜, 屋顶上埋伏了弓箭手,柜马后是盾兵和长矛手, 还准备了不少的火器,毒烟球、掌心雷,火箭,甚至连猛火油喷火柜都准备了。 屈利啜他们冲进城,就一头扎进了这个天罗地网。 后面城门一堵, 五百安西军就反包围了三千入城的叛军。 包围圈不大, 叛军挤成一团, 等他们发现被埋伏,想要冲出去,甚至想要夺取城池,却发现被围的死死的,柜马尖桩、铁蒺藜、甚至是临时堆起的土袋墙, 把他们围的死死的, 箭如雨下, 还有霹雳火雷, 伴随着毒烟弹,甚至喷火柜,把那些刚还兴奋无比的叛军打懵了。 到处是烟和火, 爆炸声不断, 他们哪见过这等阵势, 黑夜里连方向都分不清了,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可却怎么也冲不出这包围圈子,反倒是被一波波的箭雨射倒一片又一片, 屈利啜的战死,更是让群龙无首。 很快, 同样被围在包围圈里的龟兹国王白诃黎布失毕就惶恐的大喊投降,宰相那利和大将羯猎颠虽不甘,可听到屈利啜战死,看到身边的护卫不断的倒下, 还有那呛人的毒烟,和炽热的火焰,以及让人恐惧万分的惊雷, 这让他们都一时恐惧到绝望。 投降, 再不投降就都得死在这。 越来越多的人高喊投降,并扔下了自己的武器。 雄阔海提着屈利啜的首领来到十字大街的街中心,这是武怀玉设立的临时指挥部。 “相公,屈利啜已被斩杀,我们已经验明过了,这就是他的首级。” 武怀玉在牛油烛火下,认真的打量了那个首级一会, 有许多血渍,但还是能够看的清这就是前些天才在这分别的龟兹吐屯屈利啜,他的面孔挺有辨识度,左眼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让他那双本来就如鹰一般的眼睛,更添几分凶悍。 “你斩杀的?”武怀玉笑问。 雄阔海嘿嘿了两声,“当时这家伙特别嚣张,骑马冲在了最前面,还大吼大叫的,我埋伏在屋顶,一眼就认出这个家伙是龟兹吐屯,于是我拿起相公赐我的那张铁胎弓,一箭就把这家伙射落马下。 然后罗成冲出去,用亮银枪一他将这家伙挑起,甩到了后面。伍云召和伍天锡哥俩一人补了一枪,然后尤俊达砍下了他的脑袋。” “朱灿没赶上,就冲过去砍了屈利啜的旗手,把他的狼旗抢回来了。” 这几个梨园孤儿对建功立业无比的渴望, 今晚他们都抓住了机会,奋不顾身的斩将夺旗, 他们成功了。 武怀玉望向雄阔海,“受伤没?” “我在屋顶上还好,箭在头顶上咻咻的飞过,毛也没碰到我一根,罗成冲进去挑飞屈利啜,马中了好几箭,身上也中了几箭,好在有甲胄在身,就伤了点皮。” “朱灿那小子腿上中了一枪,流了不少血,不过也无甚至大碍。” 武怀玉点了点头, “斩将夺旗,你们几个当记大功一件。” 雄阔海一箭射倒屈利啜,当是首功,罗成冲进敌阵一枪把屈利啜挑到自己阵中,也是大功,朱灿杀死旗手抢夺将旗而还,也是大功。 而伍云召兄弟和尤俊达他们补刀和割下首级,当然也能算个协助的功劳。 好消息不断传来。 武怀玉这招请君入瓮关门打狗,效果极好。 阵斩屈利啜,很快龟兹王请降, “弃械投降者免死,” “发信号,让城外的五百伏兵,攻城外敌人后背。” 城里速战速决,不弃械伏地举手投降,那就毫不留情的歼灭。 武怀玉还特意安排人在城门处和城头上高声的大喊,现场直播一样的通报最新战况。 “屈利啜战死,首级被斩下,大旗被夺,” “龟兹王跪地投降,” ······ 这些消息用西域通用的数种语言不停的大声宣报, 城中被包围的叛军,听到这些消息更加崩溃,吐屯战死,龟兹王又投降,那还打什么, 降吧。 不降也冲不出去, 尤其是当他们听到那些通报声中,还有人喊说武相公早得到焉耆王的暗中报信,知道龟兹王和吐屯要造反, 所以早早就调集了一万多精锐埋伏于大石城内外。 现在城中八千安西精锐,城外还有一万安西精锐,以及上万的疏勒、于阗、吐火罗、粟特等蕃部兵马。 就等着他们来呢。 那些灭掉渴盘陀、朱俱波的大军,根本没有真的班师返回,而是半路折返,埋伏在大石城里城外。 崩溃, 绝望, 大石城唐军的埋伏攻击太猛,他们真相信城里有八千精锐,如果有人说城中只有五百安西牙兵,他们反而是坚决不会相信的。 五百人,怎么埋伏三千人,还把他们打的这样惨。 一定是八千,必须是八千,这才正常。 投降,赶紧降。 尤其是那些龟兹兵和焉耆兵,他们好多人也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为何一会是出兵来协助武怀玉征疏勒三国,结果刚来,国王暴毙,然后他们就返回。为何走半路,又折返回来攻大石城,还要擒杀武怀玉。 大家也只是听国王和吐屯的。 先前还被重赏弄的激昂起来,这会被打的命快没了,也就顾不得那些什么了,现在只想活着, 既然吐屯死了,国王降了,那就赶紧也降吧。 啥也不说,扔下武器,解下铠甲, 趴伏地上,双手抱在脑后, 姿势一个比一个标准, 趴在地上还不停的高喊着降了降了。 城内的战斗结束的很快, 城外的战斗也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当埋伏在城外的五百安西牙兵,突然从他们背后杀出,刚一接触,城外以龟兹和焉耆兵为主的叛军,就崩溃了, 四散而逃。 五百牙兵,仅用一轮掌心雷,加上三眼铳的一轮轰击,就把他们彻底的打的魂飞魄散了,惊惧四散。 剩下的就是垃圾时间, 叛军没有抵抗,只有逃命,而安西牙兵这时也终于遇到了点困难, 就是兵力太少,击溃敌人易,要把他们都俘虏就有点困难了,他们就跟一群受惊的野猪似的,四散而逃, 这大晚上的, 还真不好追,拦了这群,跑了那伙。 这混乱持续到了天明, 夜尽天明, 旭日东升, 又是崭新的一天, 燕子山下,即将成熟的麦子被风吹过如波浪般起伏, 只是相比昨天, 今天的麦田有不少被践踏了, 甚至田间地头,还有许多倒伏的尸体, “报,” “我们在城外遇到一伙人,自称是朝廷兵部侍郎卢承庆,要见相国。” 武怀玉听到亲家公的名字,大为惊讶,立马起身亲自去城门处见。 南门, 一早上,这里已经重新清理了出来,恢复了通行,只是烟熏火燎的还是能看到昨日的战斗痕迹,地上也还有许多干涸的血渍。 武怀玉看到了卢承庆, 很狼狈, 他的紫袍也破了、污了,甚至连官帽都没了,不知哪寻了块布扎了个巾子,努力的在维持着兵部侍郎的风度。 “范阳公,受委屈了。”武怀玉也不由的感叹这家伙命大,没想到他居然落到叛军手里,却又还能生还。 “我还好,就是可惜朔方郡公了,”卢承庆简单的说了下拨换城的变故,薛孤吴仁死的有点惨也有点冤。 “先入城吧,好好沐浴一下,去去晦气,再换身衣服。” 卢承庆看着依然风度翩翩的武怀玉,是真的万分佩服了,这一路上他是又惊又怕,尤其是昨夜战斗刚开始时,还真以为武怀玉要在这折戟沉沙,谁料到人家却让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漂亮无比的战斗。 “武相怎么知晓屈利啜反叛,并早做好准备的?” “我在拨换城时听薛孤将军说这里仅有一千牙兵了啊。” 武怀玉笑笑,“这里确实仅有一千牙兵,昨夜的战斗也是这一千安西牙兵们打赢的,至于发现屈利啜反叛,其实都是些细节,这家伙在城中本就有内应,结果这几天还又陆续派了几百人伪装成商队过来,实在有些反常,我的人比较认真仔细,就查了他们,然后就发现了蛛丝马迹,” 卢承庆听完后,更加震惊了。 “昨夜就只一千牙兵,却挫败了屈利啜八千人的里应外合突袭?” “我安西牙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个打十个那种乌合之众完全没问题,算来我们还是有些欺负他们了。” 卢承庆叹了一声,“武相当时就没想过,暂时撤离,以避锋芒?” “哈哈哈,屈利啜这非要上门送人头送功绩,我为何要跑?”武怀玉大笑,拉着承卢承庆进城。 (本章完) 第1212章 废立国君大权揽 大石城不愧被称为丝路上的泉城, 半城山色半城泉,泉在城中流,城在山中映。 在拨换城被俘以来,这几日虽没受到什么折腾,但也没得到什么优待,不仅没吃饱喝好,就是身上也早就污秽不堪。 卢承庆泡进城主府的温泉池中时,舒爽的都差点叫出声来。 把整个人浸泡在池中,沉浸许久。 然后侍婢进来,为他搓澡,甚至还用了牛奶。 侍婢的手法很好,卢承庆都给搓睡着了。 等他醒来,温汤室里静谧无声。 卢承庆甚至有种恍然一梦般的感觉,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是在哪。 “来人,” 外面侍婢闻声而进,又温柔的为他冲洗,然后给他拿来了全套的新衣。 “这是武相为卢侍郎准备的,” 卢承庆看着那紫袍玉带,明显是武怀玉自己的,但都是崭新的,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身材也差不多。 在侍婢的服侍下,卢承庆更衣,侍婢又取来铜镜。 镜中的他紫袍玉带,仪表堂堂。 又有一名侍婢进来,为他修理胡须,整理鬓发,甚至还为他刮了脸。 从温汤池出来, 卢承庆跟换了个人一样,侍婢们望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庭院花园里, 卢承庆看到了他的一众下属官吏,大家也都沐浴更衣精神焕发, “卢侍郎,诸位,武相有请。” 温肃州衙,也就是原城主府。 厅堂。 武怀玉给大家准备了茶水点心, “谢武相的衣服冠带,”卢承庆拱手。 “卢侍郎穿的挺合身。” 寒喧几句, 开始进入正题,卢承庆他们是皇帝使者,二月出发,结果现在端午过后才到,这趟差事也是很不尽职的。 可卢承庆在银山病倒,养病耽误许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也通过驿站向朝廷禀明情况,而朝廷的回复是西域的局势仍在武怀玉的掌控之中,所以让他安心在银山驿养病,不急着去。 只是他比较倒霉在拨换城又遇龟兹吐屯裹挟龟兹王和焉耆王叛乱,不幸中万幸的是,他们这使团的人,没跟薛孤吴仁一样被叛军所害。 就是吃了几天苦头而已。 “龟兹吐屯叛乱,已在昨夜被阵斩,龟兹新王白诃黎布失毕也阵上投降,焉耆王已经东逃,” “昨日战果不错,叛贼八千兵来袭,我安西牙兵仅以千人拒守,却阵斩千余,俘虏三千余,” 武怀玉通报战果, 卢承庆等兵部官员们又是深受震撼,以千人对敌八千,一般的将领,能够守住大石城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武相却来了个将计就计,反而在大石城设伏,故意放了小半叛军入城,关门打狗,阵斩屈利啜,生擒龟兹王。 不仅一网把叛军中的主力突厥兵歼灭, 还大胆的仅在城中放五百牙兵守城埋伏,却还分兵五百在外,待城中围住叛军主力,然后又派人在城头向叛军喊话,大喊安西军早识破他们要叛乱,识破他们要里应外合的诡计,还说先前解散的各路兵马根本没走, 都在大石城里城外埋伏叛军呢。 攻心之计。 敌军先是突袭计划挫败,然后又被埋伏,主力被堵在城中,接着又攻心计, 正人心惶惶, 城外五百安西军杀出来,上来就是掌心雷和三眼铳的火器打击,这些玩意声势惊人,惊扰效果比杀伤力强, 城外指挥后部的焉耆王龙突骑支见势不妙,率先跑路, 引发其它各部纷纷溃散。 谁能想到仗还能这样打。 一千对八千, 半个晚上就打完了,而且还赢了,赢的还那么漂亮。 斩俘五千, 安西牙兵伤亡却五十都不到。 一些伤兵还是天黑追击的时候坠马等受伤的。 “武相,接下来有何计划?”卢承庆虽是朝廷钦使,可他深知武怀玉在皇帝心中的份量,这次他来,本就是得到皇帝面授机宜,做了两套准备。 武怀玉若是能够迅速完成他向皇帝奏报的计划,那他就代表朝廷来处理一些善后的事宜,比如正式批复武怀玉设立的诸都护府、都督府州,授予武怀玉推举的那些都护都督刺史将军郎将等人的官职爵位以及印信。 要是武怀玉的那套计划进展不顺,他就代表朝廷来打个圆场,安抚安抚一下诸蕃各国,总之,皇帝派他来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稳固西域这好不容易打下的局面。 而现在的情况是, 武怀玉在西域打下的局面,比过年的时候,更好了。 阿悉结两部十几万帐,曾让皇帝在长安太极宫中都有些担心,万一搞不定他们容易引发西域局势糜烂,但现实是阿悉结在夏天到来前,就已经彻底成为历史, 十几万帐,被武怀玉联合突厥诸部,彻底灭掉瓜分了。 就是天南的三国,两灭一降。 疏勒虽说是主动投降了,可实际上武怀玉在那边又是派都督,又是设疏勒军镇,驻军五千,根本就是已经接管了疏勒。 而现在龟兹吐屯的一场叛乱, 这更是给了武怀玉要吞并龟兹的师出之名。 “龟兹、焉耆此次叛乱,那是顶风作案,朝廷绝不能姑息,我安西大都护府,更不会姑息,” 武怀玉这是很直接要灭龟兹和焉耆了, 焉耆王在逃跑回去的路上,已经派了人来大石城请罪,说他也是被屈利啜胁迫,完全情非得已。 他还让人送来一些金银珠宝,并许诺回去后会送上更多金银赔罪。 只可惜武怀玉理都没理那使者。 同样的,投降的龟兹王诃黎布失毕也一直说自己是被胁迫的,可武怀玉同样懒得理会他。 “卢侍郎,” 武怀玉望向亲家公,“先前龟兹王暴毙,白诃黎布失毕说苏伐叠是死于卒中,当时我信以为真。可现在他们公然叛乱,对这些乱臣贼子的话,我现在已经怀疑, 我觉得有必要重新调查一下龟兹王苏伐叠的死因,我有理由怀疑苏伐叠,是被屈利啜和诃黎布失毕等人合谋害死的,只为篡夺王位。” “我想请卢侍郎亲自主持这个调查,查个水落石出。” “好,我来查。”卢承庆没拒绝。 武怀玉点了点头,继续道,“有鉴于此,我认为在事情查清楚前,诃黎布失毕都是有嫌疑的,而且他参与了叛乱,那么他已经不适合再任龟兹王和龟兹都督了,” “我提议,派人将诃黎布失毕,还有龟兹宰相那利、将军羯猎颠,以及这次参与了叛乱的龟兹官员将领贵族等,全都送去长安,由陛下亲自发落。” 诃黎布失毕不能再当龟兹国王,这倒没什么争议的, 他是武怀玉立的,还没得到朝廷正式册封呢,就敢跟屈利啜起兵叛唐攻大石城,意图谋害安西大都护,这还得了? 不管你是不是被胁迫的,这都不重要了,你参与了叛乱,还跟着打进了大石城,那就罪不可赦。 武怀玉不一刀砍了他,也是看在后续还要进军龟兹, 之前暴毙了个国王苏伐叠,都已经让武怀玉背锅了,这要是再公开处死诃黎布失毕,那会引的龟兹人人自危, 先将他送去长安,这是做给龟兹国人看的。 “龟兹和焉耆都要另立一个新王,大家觉得如何?” 卢承庆毫不犹豫的道,“我赞成,龟兹王诃黎布失毕和焉耆王龙突骑支都参与叛乱,绝不再适合做国王和都督, 我建议另选两位能够忠心大唐的两国王族子弟为新王,此外,龟兹和焉耆都督之职,我不建议新王兼任,还是得由武相举荐合适将领前去担任都督之职。” “干脆把疏勒王一并换了。”有名兵部主事提议。 武怀玉觉得现在疏勒王裴施倒是没有什么危害性,暂时留着他做这个傀儡国王,反而还有利于安西军疏勒军镇在那边扎根立足。 同样的理由,龟兹和焉耆,还是要选个新国王的,龟兹仍用白家人,焉耆仍用龙家人。 思来想去, 武怀玉决定把诃黎布失毕和龙突骑支都送去长安,包括这次跟着他们本来是来协从征讨疏勒三国,最后却跟着屈利啜叛乱的这两国的大臣贵族们,全都送他们去长安。 先把这些人送过去, 回头,再把这些人的家族眷属也全送去,就跟对高昌国内贵族豪强是一个办法。 这叫清除其上层势力,也是清除大唐接管这些国家的最大阻力和威胁。 “之前西域突厥诸部和天南诸国,不是都有派子弟到安西军前效力吗,武相从中挑两个较听话的立为国王便可,”卢承庆说话也直接。 “也是。” 武怀玉最后选了两人,一个是龟兹王苏伐叠和诃黎布失毕的弟弟白叶护,一个是焉耆王龙突骑支的弟弟龙栗婆准。 这两人是武怀玉擒欲谷设灭高昌国后,两国送来的王室子弟。 其实就是送到武怀玉那做质子的,能送来做质子,就说明这两人在各自国内,其实都是可随时被抛弃的牺牲品。 虽都是国王兄弟,但都是同父异母的庶子。 两人此时就在大石城,原本是安西牙军中的蕃胡卫队,却受这次叛乱影响,被软禁起来, 正惶恐不安的时候, 突然被带到了武怀玉面前。 然后就听武怀玉说要向圣天子表奏他们为龟兹、焉耆的新国王。 白叶护和龙栗婆准都不敢置信, 前天还是安西外牙兵,结果昨天就成了阶下囚,然后今天居然成国王了? “白叶护,诃黎布失毕反叛大唐,并涉嫌谋害前龟兹国王苏伐叠,现在本相要将他罢黜并送往长安,现表奏你为龟兹国王,你可愿意从此效忠大唐、效忠天子,听令安西大都护府?”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让白叶护半天回不过神来。 武怀玉又问了一遍, 白叶护扑通一声就向他跪下了,“我愿意,”激动的声音都破了。 接下来问龙栗婆准,有了白叶护这个例子,龙栗婆准心里也早有了准备。武怀玉话音刚落,他便立马跪下,并大声答道,“我龙栗婆准,在此向天明誓,愿一生一世效忠大唐,效忠皇帝, 我的子孙也定世世代代效忠大唐,效忠皇帝。” “焉耆国以后也会完全听从安西大都护府的命令。” “很好,现在起,白叶护你就是龟兹国王,龙栗婆准你就是焉耆国王了。” 表奏伊州刺史韩威为龟兹都督,右武卫中郎将、上柱国、永安县开国公曹继叔为龟兹镇守使。 表奏西州刺史、庐陵长公主驸马都尉乔师望为焉耆都督,右监门中郎将、上柱国、淮安县开国公衡智锡为焉耆镇守使。 龟兹、焉耆两镇,各置步骑五千镇守。 (本章完) 第1213章 安禄山日了王后 端午过后,很快就是夏至。 冬至饺子夏至面,夏至吃面是很多地方的习俗。夏至吃面是有来头的,夏至也是每年收新麦的时候, 将新收的麦子做一顿面,喜尝新麦,庆祝丰收。 “吃过夏至面,一天短一线。” 早上,武怀玉看着伙头兵送上来的面,听说今天是夏至,也挺有感触。去年春他领兵西征,擒完欲谷设,再灭高昌国,然后又是打贺鲁,接着又去擒灭步真,再就是冬季冒雪出兵碎叶川,讨伐阿悉结两部,顺便还灭了个石国给他们换了个国王。 整个冬季和春天,都还在忙着围剿阿悉结部落。 晚春时节又从碎叶发兵,走过千里热海道,翻越凌山勃达岭冰梯路,降疏勒灭渴盘陀、朱俱波, 都已经得胜解散部队, 结果又遇这龟兹吐屯屈利啜拉着龟兹王和焉耆王叛乱来袭, 时间过的是真快,但武怀玉来西域后干的事情也是真多,打了这么多仗,且每场仗还都很惊人。 亲家公卢承庆吃着这碗夏至面也是感慨不已。 二月从长安出发,端午后才到了武怀玉这,转眼又过了小半月,这都要进入七月了。 “等这麦子都收完,就该走了。”武怀玉挺喜欢这新麦擀的面条,非常的筋道。 看似简单的一碗面条,实则却很复杂,好吃的关键是熬煮的羊肉汤。先要把新鲜的羊骨架大火烧开,再用中火炖一个时辰,放入香料包,继续煮半个时辰,等到香味溢出,再把事先用清水浸泡好的大块羊肉放入,改用小火再煮三个时辰, 最后把浮油捞掉,捞出羊肉,调入盐,就成了一锅好羊肉汤。 再把新麦磨的面粉,揉擀面片,小锅上火,注入此前做好的羊汤,羊汤开后下面片煮熟,起锅盛入碗中,淋点香油,撒点香菜,再把之前煮好的羊肉切丁或切片码在面碗里, 这才是一份让所有人都赞不绝口的夏至面。 卢承庆只知这面好吃,还真不知道原来一碗夏至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大石城的面比其它地方的都要好吃许多,一来是它水好,大石城以前是温宿国,这里不仅有天山冰雪融水,也还有很多甘甜的地下泉水,种出来的麦子吃起来也格外的香, 还有就是这里的羊肉质很美,羊汤也格外的鲜。好水成就好麦,好羊汤成就一碗好面, 做这大石城的羊肉面啊,最重要的就是得有耐心,炖这羊汤,都得炖一夜,还得大火中火小火的不断调整。 “如今的西域,就像是这碗羊肉面,想要好吃味道鲜,不仅得要料足,就是我们安西兵要精,且多,还有就是开始得用猛火炖骨头, 我们安西军就得以雷霆手段,先把欲谷设、贺鲁、高昌、阿悉结、步真这些所谓的硬骨头都给猛火炖烂, 然后再改中火,对待其它的突厥诸蕃和天山诸国,甚至是吐火罗、河中粟特、可萨等,咱们得以拉拢安抚为主。 不来火太大,否则容易烧糊。” 武怀玉跟亲家公也是说的挺直白,“我在西域不会呆太久了,所以我一直想在走之前,把西域的局势弄的更好一点,有时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 其实如龟兹这次,若不是我有意逼迫,苏伐叠不会被屈利啜杀,而我如果不是直接要屈利啜退出龟兹,直接让薛孤吴仁去做龟兹镇守使,让他去接替龟兹吐屯, 屈利啜也不会狗急跳墙。” 卢承庆倒是能理解,“若是其它人这样做,我肯定会弹劾他跋扈,是故意制造边衅,引起西域动荡不稳,危及朝廷利益。 但你不同,西域如今的大好局面,可以说完全超出了朝廷的预期,而这些都是你一手打下来的。 你确实是有些急,但你有能力控制局面,你现在背一些骂名,但把事情给办了,这并没错,有些人或许不理解你,但陛下肯定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卢承庆并没有问武怀玉为何会觉得他在西域不长久这话, 他堂堂兵部侍郎,还是五姓七家里范阳卢氏的朝中代表,哪里会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武怀玉西征完,就向皇帝奏请让兄长武怀玉接替郭孝恪做安西都护,他愿意继续去岭南。 但最后皇帝却是召武怀义回朝做了禁军大将军,而让武怀玉留在西域,还升格了安西都护府为大都护府,仍保留了武怀玉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 那时,西域的局势还不稳定,皇帝最信任的还是武怀玉。 事实果然如皇帝所料,武怀玉留在西域,这一年多时间,干了太多事情,甚至可能是其它人十年都未必能经营出的大好局面。 可也正因如此, 武怀玉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甚至是过于超出皇帝和朝廷的预期了, 现在的安西大都护府,管辖的范围大的惊人,虽说直辖的州就天山东的伊西庭三州, 可是武怀玉已经把西突厥南北两汗庭彻底的打服,西突厥两厢十箭部落也都老实了,不老实的阿悉结两部已经被灭族了。 西域南北两汗,武怀玉都给换了人,北庭的咄陆可汗换成了弥射,南庭的薄布可汗,也暴毙要换人了。 之前的吐火罗叶护国和可萨叶护国,也被武怀玉升格为汗国,两叶护升为可汗。 安西大都护府下,现在辖有蒙池、昆陵、河中、可萨、吐火罗五个都护府,无数的都督府、州、县。 可以说,武怀玉凭一已之力,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不仅是征服了天山南北,而是把大唐的边境跟波斯萨珊帝国和东罗马拜占庭帝国,都接上壤了。 而现在经历了这次征讨后,天山以南也基本上彻底的进了大唐的控制圈,疏勒镇、龟兹镇、焉耆镇,葱岭守捉、大石守捉、拨换守捉······ 暂时还没动的天南诸国中稍强点的也就是一个于阗了, 就如今这个局面, 武怀玉要是不是宰相,这都足够他功成回朝拜相入政事堂了。 而他现在却已经是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安西大都护,还兼着凉州都督。 谁也不可能再让武怀玉继续留在西域了。 不仅如此,安西大都护府肯定是要拆分的,一分为二,甚至可能是一分为三。 卢承庆做为兵部侍郎,其实也已经在心里拟一份这样的奏疏了,他个人的建议是把安西大都护府拆分为安西和北庭两都护府, 以天山为界,分属两都护府。 北庭都护府可以治于庭州,也可以是伊丽或碎叶。 而安西都护府,可以仍是治于西州高昌,也可以是治于龟兹。 至于吐火罗、河中、可萨这三都护府,他觉得吐火罗应当归安西,河中和可萨可以划归北庭。 又或者是朝廷在安西和北庭之外,再设一个都护府,管辖河中、可萨、吐火罗这三地。 安西大都护府要拆分, 那大都护武怀玉肯定得回朝,他不可能再继续任安西都护或北庭都护,那相当于变相的贬官,这事绝对不合适。 除了这个原因,武怀玉在西域功勋太大威望太高,之前他让自己的几个义子、旧部都做军镇镇守使或是守捉使等要职,甚至是让自己义子去做石国国王,这些事都是有些出格的, 不论是从朝廷角度考虑,防微杜渐,还是为武怀玉考虑,出于保护功臣的角度,都不能让武怀玉继续留在西域了。 聪明人说话,有时就很省心,不用说那么费劲,大家一点就透。 “今年天山以南诸国的冬小麦,据报长势都不错,能够丰收。” “这是好事啊,安西军就不愁军粮了。” “嗯,今年安西军虽规划了许多军屯,但暂时还没能开垦出多少,粮食不足以军屯自给,好在倒也不需要从中原内地转运,”武怀玉笑着道。 卢承庆明白武怀玉的意思, 正常情况下,安西军的军粮,得从河西转运过来,凉兰甘肃等州的粮食若不够,还得再从陇右关中甚至是朔方河套等地调粮,有可能还要从长安或是山南河南河东等地调粮, 数千里转运粮食,那个成本就太高了,既要劳动大量民夫,还要路上消耗大量粮食, 但武怀玉却有能力在西域自己解决, 靠的不是抢, 而是安西军的实力,他这一年多打了无数的胜仗,灭国灭部落杀可汗斩俟斤的,缴获了不知道多少钱粮物资, 武怀玉拿出部份分赏将士们和协从的部落仆从军,又把部份进贡皇帝、上缴国库,还剩下了许多充做军费, 有充足的军费,就可以直接在西域买粮。 而这位武相公的赫赫战功,更是让西域诸蕃、各国都很老实的上缴税赋,哪怕他们的税赋有减半,但如实的上缴后,仍是一大笔。 安西军用短短的时间,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可以说是完全不依靠朝廷划拨军费输送钱粮的边军, 甚至短短一年多时间,还在迅速的不断扩张。 年后就又新增了碎叶、疏勒、龟兹、焉耆四镇两万步骑, 加上原来的安西牙兵,伊吾军、天山军、瀚海军,以及伊丽军等, 现在武怀玉的麾下,已经编了四万八千步骑,这还没算不入正式编的城傍部落蕃兵。 甚至如石国、疏勒、龟兹等也还各有一些兵马,也还没入那个编额内。 “报!” 一碗夏至羊肉面还没吃完,传来亲兵急报。 “禀相国,龟兹传来捷国,伊丽镇守使安禄山将军,率部至龟兹,一路连下大小城十余座,至龟兹国都,城中贵族官员拒不开城,安将军挥师攻城,激战三日,攻下龟兹城,” 安禄山派人送的捷报刚到,后脚就有新任龟兹都督,原伊州刺史韩威派人送来的一封弹劾信。 韩威弹劾安禄山攻破龟兹王都后,纵兵大肆劫掠,安禄山还亲自带兵闯入龟兹王宫,他不仅洗劫了龟兹王宫的财宝,他还日子龟兹王宫里的王妃,还不止日了一个, 上上任国王苏伐叠的突厥王后和妾侍,上任国王诃黎布失毕的突厥王后和妾侍,甚至连老国王苏伐勃駃的遗孀他都日了。 韩威向武怀玉告状,要求严惩安禄山,大唐安西军的形象都让那安猪儿给败坏尽了。 武怀玉看到这小报告,不由的皱眉。 他预料到龟兹不会那么老实的投降,所以特意让伊丽镇守使安禄山带兵前去,这龟兹王城还真就闭城拒不让安禄山进城,他没料到的是安禄山会硬打下来, 而且进城后还纵兵劫掠,甚至干出带兵洗劫王宫,甚至日了白氏王族好几个王后王妃的事来。 还真是给他长脸啊,这安猪儿。 一旁的卢承庆知道此事后,也是一脸严肃,“我认为必须严查此事,若真属实,必须严惩。” 武怀玉无奈的道,“就有劳卢侍郎你来调查吧。” (本章完) 第1214章 当堂对质龟兹宫 安禄山跪在阶下, 烈日当头暴晒,三百多斤重的安禄山本就不耐热,跪在这暴晒了两个时辰了,汗水都把地上打湿一大块。 何况他还是脱了衣赤身背着荆条来请罪, 皮肤都晒的通红。 可安禄山却跪在那一动不动。 龟兹王宫里, 龟兹都督韩威还在向武怀玉检举安禄山诸多不法事,一旁是新任龟兹镇守使的山东金乡大汉曹继叔。 厅中还有不少安西将领,以及做为摆设的龟兹王白叶护。 韩威喋喋不休, 做为他搭档的曹继叔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曹是武将,从他上柱国的勋官,就知道他是沙场悍将。 而韩威却是个文官,河北卢龙昌黎韩氏出身,韩家世宦。韩威的履历还是很丰富的,这家伙做过松扶恒贝西伊六州刺史,松芳交代凉五州都督,算是现在这龟兹都督,那就是七任刺史六任都督。还做过荆、益二大都督府的长史, 银青光禄大夫散阶,上柱国勋,南康郡开国公爵。 这家伙的履历拿出来很吓人,他的祖父、父亲,都是官至刺史郡守,爵封郡公的三品以上紫金大员。 要说韩威在武德年间就当刺史了,现在却还在地方打转,也说明了些问题。 武德末是站队问题,没站在秦王府这边。 然后是此前他做松州都督的时候,在面对党项和吐蕃时表现不佳,被贬调了职位,人家牛进达刘兰成李君羡樊兴等一干将领贬去松州等川西之地,结果反而是抓住机会,降党项收西羌大败吐蕃,个个立功升官晋爵,韩威却是提前出局。 后来调来西域,接替郭孝恪的伊州刺史,也可以说是再次贬官了。 武怀玉授他龟兹都督,也是看这家伙资历比较老,经验也算比较丰富,反正他计划安西大都护府要迁到龟兹, 那以后这龟兹都督其实就是附郭大都护府的小媳妇,并不会有太大权力,选他足够了。 但这个韩威确实让人有点烦。 他跟曹继叔与白叶护去接收龟兹,半路被屈利啜的弟弟占据的城池阻拦,招安劝降不成,曹继叔想强攻,韩威却认为手上兵力不足,非要等武怀玉后续援兵到来再打。 他们这一僵持, 反倒是让从伊丽河谷出兵的安禄山给先打到了龟兹王城下。 安禄山也遇到许多抵抗,但他可不会玩什么招安劝降这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推土机一样的攻城掠地,一直杀到了王城下。 安禄山手下不仅有伊丽镇的安西兵,也还有突骑施、胡禄屋、葛逻禄等蕃骑,安禄山颁下赏格,先破城者,赏赐也多,而且战场谁缴获的就谁的, 这极大的刺激了蕃部仆从军, 嗷嗷叫的往上冲,彪悍无比。 龟兹那些小城,说是城,其实就是小屯子,哪顶的住这样的攻势,一路势如破竹的就杀到了龟兹王城下。 结果王城里的龟兹王室和贵族,还有突厥人都不肯投降, 这才有了后面的猛攻三天三夜。 最后城池还是拿下来了,不过突骑施等蕃部仆从军也伤亡了不少人马,破城后他们报复抢掠,安禄山不但没有禁止,反而自己也跑去洗劫了王宫,甚至还日了龟兹王后王妃。 龟兹王城被破,挡在韩威面前的屈利啜弟弟,得到消息后连夜带人逃跑,这才让韩威得以继续前进。 韩威到了龟兹,发现王都被洗劫,不仅王宫、府库被劫,连佛寺都让人抢了,佛像金身上的金粉都让人刮走了, 城中商贾百姓也被抢了, 甚至城中的人口都少了许多,都让突骑施、葛逻禄、胡禄屋以及鼠尼施等仆从军掠走了许多。 韩威非常不满, 要求安禄山和突骑施等破城者,把洗劫私拿的财产都交出来,把掠走的龟兹人口也都还回来, 可吃下嘴的肥肉,哪还有人愿意还。 韩威摆起龟兹都督的架子,要安禄山等立即撤出龟兹城,在城外扎营, 安禄山等也瞧着韩威不爽,大家辛苦的攻城血战,攻进城后缴获点钱帛人口,大家分一分也很正常,你一来这也不对那也不行,还要把大家赶到城外去, 两边起了点冲突,并没有人理韩都督。 武怀玉从大石城来到龟兹王城,韩威也是马上又来告状。 曹继叔却站出来帮安禄山求情。 “武相,安将军在外面负荆请罪,太阳底下暴晒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是先让他进屋来说话吧,一会得晒晕过去了。” 韩威道,“现在负荆请罪装给谁看呢,之前不知道有多跋扈,都提马鞭要抽我这个龟兹都督了,这等人就得军法处置。” 武怀玉看着他, “韩都督以为安禄山该如何处置?” “不杀不足以严明军纪,”韩威咬牙道。 卢承庆看了这个家伙一眼,韩威也算是他半个老乡,都是河北人,他范阳卢氏,韩威是昌黎韩氏,相隔不远,甚至两个家族其实也是一直有联姻通婚的,都还是亲戚。 可是今天这事,卢承庆觉得韩威有点蠢。 安禄山是何许人也? 虽然以前是个放羊的出身,但人家如今是武怀玉的义子,是堂堂的伊丽镇守使兼伊丽军使,还是左武卫中郎将,加宣威将军阶,柱国、东平开国伯。 十几岁就跟着武怀玉鞍前马后效力,靠着武怀玉的一手栽培全力提携,在塞北历练多年,立下诸多实打实的功勋,一路升上来的悍将,跟着来西域也是又添许多大功。 就说这次攻龟兹一事, 韩威这个都督和曹继叔这个镇守使,加上白叶护这个国王,他们被一座小城给挡着不得寸进, 反倒是安禄山从伊丽河谷发兵倍道兼程的一路攻下龟兹,这又是大功一件。 哪怕有没能约束部众抢掠的事实,但瑕不掩瑜,过不掩功。 “关于韩长史检举的安镇将的一些情况,我受武相国的委托,特进行了走访,做了深入调查,目前得出了一些初步结论,”卢承庆咳嗽一声,打断了韩威的话。 “卢侍郎请讲。”武怀玉道。 “武相,先谈一下关于现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也是韩都督检举安镇将中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说他攻入龟兹王城后,奸淫了龟兹王后的事。” “不如把当事人都叫来,当堂对质,大家一起问询。” “当堂对质,这个比较好。”武怀玉点头。 安禄山终于被叫了进来,整个人都晒的通红,背上还被荆棘刺破,这大胖子都有点中暑了, 被搀扶着进来后,对着武怀玉就是砰砰磕头请罪。 武怀玉没理会他。 很快, 其它当事人也来了, 龟兹王后,不仅一人。 有前前任国王苏伐叠的突厥王后阿史那氏,也有前任国王诃黎布失毕的突厥王后阿史那氏,甚至还有前前前任国王的突厥王妃阿史那氏。 三位阿史那氏,再加上一个粟特王妃一个焉耆王妃,还有个高昌王妃。 三任国王的六个妻妾。 她们进来后,向武怀玉等行礼,并做了自我介绍。 一个个都挺年轻, 哪怕是前前前任国王的王妃,也就三十左右年纪。 而苏伐叠和诃黎布失毕的王后,更都三十不到。 长的还不错,毕竟不是王后就是王妃,本身也都是出身贵族首领之家,这身上都有股子贵气, 武怀玉看着她们,不由的想到了去了千泉的真珠毗伽公主。 “卢侍郎,你来问吧,我们其它人就都不插嘴了,省的嘈杂。” 本来正张嘴要说话的韩威,被武怀玉一句话给堵在那,只好闭上了嘴。他跟安禄山结怨,一心要弄他,是因为安禄山太不给他面子,尤其是那天在龟兹王宫两边起了冲突,安禄山居然提马鞭抽了他的随从子弟,最后急了还一刀刺死了他的坐骑,这让韩威视为奇耻大辱。 可韩威敢攻击安禄山,却不敢对安禄山的义父武怀玉不敬。 “安禄山,你先说,你可有奸淫龟兹王后王妃?” “没有。” 安禄山虽晒的发昏,可进屋后已经好了许多,喝了大杯水,人也清楚了许多。 “安禄山,韩都督指证你夜宿王宫,且不止一天,说你奸淫了王后王妃,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安禄山瞧了一眼韩威, “武相公,卢侍郎,我安禄山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我承认我驭下不严,攻破龟兹王城后,没有约束好士兵,尤其是没管好协从的突厥诸蕃部落兵, 我也承认我日了龟兹王后王妃,还不止日了一个,你们找来的这六个王后王妃,我承认我都日了,而且还不止这六个,应当还有几个伱们没找来,我这些天一共日了十三个,” 韩威一听这话,跳了起来,“武相公,卢侍郎,你们听,你们听听,这个胡儿是多么的猖狂,他无法无天,应当马上拉出去砍了!” 安禄山瞪了韩威一眼,“姓韩的你他娘的坐下,还轮不到你说话,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老子进龟兹王城后,这些天是日了十来个龟兹女人, 但不管是那两个王后,还有那几个王妃,还是其它龟兹女人,都非老子主动,老子更没有奸淫强迫她们, 是她们主动找老子,自荐枕席。 这么漂亮且高贵的女人,自愿跟老子算,老子就跟她们睡了,又咋地?姓韩的你就是羡慕,你就是妒忌,你他娘的有本事,你也让别人扑你怀里爬你榻上啊,你没本事,你妒忌别人算什么,” 这番话石破天惊, 把所有人都震的一愣一愣的。 韩威气极,“你才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 卢承庆拍案,“都斯文点,韩都督,武相刚才怎么说的,我来询问,你们都先不要插嘴。” 韩威面皮涨紫,气呼呼的坐下。 卢承庆开始问那几位女当事人。 先问苏伐叠的王后阿史那氏, “安将军说的没错,是我主动找安将军的,他并没有强迫我。” 韩威愤怒的站起来喊道,“不要脸的贱妇,你丈夫苏伐叠尸骨未寒呢,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不守妇道?” 结果阿史那氏一点也不羞愧,反而指着韩威骂道,“我们突厥女子可不用守你汉家的妇道,我死了丈夫,愿意跟谁睡觉,管你什么事,要你来管?” 韩威被阿史那一通骂,又不好与这泼妇一起对骂,只得愤愤坐下。 卢承庆再问诃黎布失毕的王后阿史那氏,结果她也大方的承认是她自愿跟安禄山睡觉的,理由也很简单,她丈夫叛唐被俘,龟兹王都被攻破,她一妇人惶恐不安,主动委身于安禄山,也只是想找个靠山。 这话也没问题。 韩威骂她,但阿史那根本不在意,因为她本身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她嫁给王弟诃黎布失毕后,就一直跟龟兹宰相那利私通,这在龟兹都快人尽皆知了。 苏伐叠的王后同样如此, 这两位王后都是被用来联姻龟兹,以加强西突厥对龟兹的控制的,纯政治联姻,毫无感情可言。而且因为龟兹是臣服于西突厥,因此阿史那氏对龟兹丈夫就盛气凌人。 丈夫在的时候,她们都不放眼里,公然与人私通,现在丈夫死的死,抓的抓,他们在兵荒马乱的时候,选择了向安禄山投怀送抱,也只是一种自保。 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在双腿之间嘛。 安禄山来得不拒,他一放羊娃出身的杂胡,如今虽走到了伊丽镇守使这位置,可毕竟出身低,且现在长的又胖,心里多少有点自卑心理。 面对投怀送抱的龟兹王后王妃,这家伙也是来者不拒。 卢承庆一个个的问。 结果龟兹王宫里的这些女人,不论是王后还是王妃,她们都说是自愿跟安禄山睡的。 问了好几遍,她们都不改口。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说她们完全心甘情愿,肯定是假的。 能想象当时他她们的处境和心情,国王暴毙在外,新立的国王又因叛唐被俘,然后唐军一路攻打过来,直接把王都攻破杀进城,士兵到处烧杀抢掠, 面对闯进王宫的安禄山, 这些女人最终选择主动投向安禄山,以寻求庇护,也是很正常的。 这种主动,也并非有多自愿。 可现在也证明,安禄山确实没有奸淫侮辱龟兹王后王妃等,人家自愿的。 韩威气的满脸胀红,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安禄山最该死的一条罪行,这不仅仅是奸淫了几个妇女,对方的身份可是国王的王后王妃,还是三任国王的王后王妃,一旦坐实,这可是非常恶劣的行径,长安朝廷和天子都不会饶过他。 但如果是她们出于自保,自愿投向安禄山怀抱,那这事顶多算个私通,虽也有错,但就没那么严重了。 武怀玉指着安禄山,“滚到外面去,继续跪着!” “现在起,本相将你安西军职一撸到底,你就是一小卒!” “等候朝廷的处置吧!” 安禄山起身“儿给阿耶丢人了,儿给阿耶当马前卒,现在就去继续跪着!” (本章完) 第1215章 度西域十一镇 安禄山破龟兹,宇文成都平焉耆。 武怀玉的两位义子各领兵平定一国,龟兹、焉耆虽垂死挣扎,却也仅只是无用,他们的抵抗在安西精锐的攻势下,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而已。 就在贞观十五年的秋天, 天南四镇陆续设立,疏勒镇、龟兹镇、焉耆镇以及于阗镇,四镇各驻安西军五千步骑。 于阗是最后设镇的,却也是形势所迫,于阗王主动辞都督之职,并请安西军进驻,同时要求撤突厥吐屯和其兵马。 武怀玉自然是笑着接纳,于阗吐屯见识了龟兹吐屯和焉耆吐屯的下场后,也是老实的交出于阗的监护大权。 一时间, 天南诸城邦国家,次第归附,诸王争相送牛羊,赶着骆驼运粮来犒赏安西军将士。 就连河中昭武粟特和吐火罗的突厥人,以及厌哒诸侯也都是争相来犒赏唐军。 其实就是变相的来进贡交保护费的。 武怀玉夏初出兵天南,大家都预料疏勒三国挡不住唐拉起的联军,却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疏勒降,渴盘陀、朱俱波灭,接着屈利啜反,然后龟兹和焉耆灭国,于阗又降。 太过惊人了。 这个秋天武怀玉挺忙, 他心里有数,估计顶多到年底,就会接到回朝的诏书,他也忙着做好交接的准备,有些人和事,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 现如今,整个西域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由大唐主导的西域新格局也完成了。 大唐在西域直属的是天山东的伊州庭州西州三州, 在天山南是天南四镇,焉耆、龟兹、疏勒、于阗,这四镇暂保留了国王,但四都督和四镇守使,都是大唐官员将领,驻军也都是安西兵。 军事财政税赋民政都由大唐接管,这四国王也仅是名义上的国王,一个象征,纯摆设了。 天山北,是西突厥北庭和南庭,分统左右厢,两可汗兼任蒙池和昆陵都护。 卢承庆回朝后, 朝廷也正式同意了武怀玉此前的奏请,册封驸马都尉社尔为南庭继往绝可汗、蒙池都护、兼骠骑大将军。 北庭还是弥射为兴昔亡可汗、昆陵都护、兼骠骑大将军。 而吐火罗、河中、可萨各新设一都护府,吐火罗叶护和可萨叶护都册封为可汗兼都护,加骠骑大将军。 石国国王石守信也兼河中都护,加骠骑大将军,赐婚县主。 整个西域的格局,就是大唐把天山东和天山南做为大本营,已经不许突厥人染指,完全实控了。 天山北,大唐也设立了伊丽、碎叶两大军镇,要是把庭州算上,那还有瀚海和轮台两镇。 天山北是大唐和西突厥诸部共有。 至于河中、吐火罗和可萨,那就完全是外围缓冲区,基本上就是遥领的羁縻府州,不直接驻军的地方,算不得真正的地盘。 现在格局已经打开,秩序也重建了。 大唐需要的就是把兵力部署到位,然后往西域持续的移民了。 武怀玉坐在公房里忙里偷闲的继续写自己的西游记,外面脚步声传来,他一下子就听出来的是宇文成都。 “进,” “阿耶。”高大英武的宇文成都进来,很恭敬的行礼。 “坐。” 武怀玉把一道告身递给他,“驿站刚送来的,朝廷录你前后功勋,特授你上柱国之勋官,晋云麾将军武散官,还赐封你敦煌县开国公爵。” “并拜你伊丽镇守使。” 宇文成都看着面前的告身,有些愣神。 “拿着,这都是你从军十几年来,大小数十战立功得来的。” 宇文成都接过,告身上那尚书吏部之印鲜红抢眼。 “还有你的官印、官袍,怀义在长安帮你弄好了,这次也一并送来的了。” 云麾将军,这可是从三品上的武散阶。 从此他就正式踏入金紫亲贵之列,属于高级官员了。 勋加上柱国,爵封开国侯。 宇文成都心情激动,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是你拿命换来的,伱应得的,你要好好感谢圣人恩赐,要忠心陛下,忠心大唐。”武怀玉道。 好一阵,宇文成都总算是缓和下来。 “这次没得实封,但加把油,你还年轻,以后再立功勋,总有机会得赐实封的。” “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以前也不过是个放羊的杂胡儿,能有如今这一切,都是义父所赐,我永远不会忘记义父恩德的。” 宇文成都向武怀玉跪下磕头感谢。 “你这样就见外了,” 伊丽镇守使,全称当是伊丽镇守军镇守使。 西域的情况比较特殊,距中原太过遥远,所以过去的那一套镇戍体系就不适用于此。 朝廷原来的镇戍,跟现在西域的军镇不同,以前的镇戍,主要就是个预警系统,防人五百人为上镇,三百人为中镇,不及者为下镇,戍更是只有三五十人。 这些的镇戍,主要设立在边关的一些隘口关津,对于战争而言,这点镇兵数量起不到什么作用,也就是相当于大点的烽燧守兵了。 西域这么广阔的面积,靠传统这三五百人的镇戍当然不行,在武怀玉的建议,和朝廷的反复考量下, 西域从战时行营兵制,现在转换为驻防镇守兵制, 经过调整, 如今西域是形成了全新的独特的镇守兵制,安西大都护府下,除安西牙军外,现在是有伊吾军、天山军、瀚海军以及伊丽、碎叶、大宛以及焉耆、龟兹、疏勒、于阗诸军镇, 一共是十个军镇,加一个牙军。 各编五千步骑,达到惊人的五万五人马。 这五万五人马,就是常驻西域,基本上是从内地抽调来的,但跟寻常边军防人不同,朝廷把这些府兵调到西域来,是要把他们的家眷也都迁来,从此成为常备兵, 在西域给他们分田授地,以后就在西域落户生根。 甚至是跟禁军一样,成为拿粮饷的兵。 做为一支要能够镇守广阔西域的精锐安西边军,他们得能够震慑的住西域的胡人,得召之就能来,来之则能战,战之则能胜。 四分耕牧,六分守战。 各军镇的组织编制也跟内地不同,诸军镇正式名称是镇守军,皆有镇守使一人,副使一人。置司马、仓曹、兵曹参军各一人。 每五百人置押官一人,每千人置子总管一人,凡诸军、镇,使、副使以上四年一替,总管以上六年一替,押官随兵交替。 西域这么广阔,其实五万五千汉兵,还是相对比较少的,特别是分驻各地,一个军镇总共五千人,但要分守各城、堡,还要守烽、巡逻,还要屯田, 因此安西诸军镇,也还有一些内附蕃部的城傍子弟,这些相当于内地的团练乡兵,要打仗的时候是可以临时征召协从的。 除了这些城傍子弟,有需要的时候,也还可以向诸部落直接征召,毕竟那些蕃部羁縻自治,也有自己的武装。 现阶段,甚至未来很长时间,其实安西军的最大潜在对手,其实也正是突厥部落。 五万五千安西军镇兵分驻天山南北,也是极大的改变西域的军事格局。 武怀玉向来是相信那句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的。 朝廷许多人反对武怀玉的这个军镇计划,有人认为西域常驻五万五千兵,军费耗费太高,长此以往朝廷吃不消。 也有人认为西域十一军镇,兵马太多,皆由安西大都护统领,时间一长,肯定容易出事,外重里轻,不符合强干弱枝的原则,万一失控很危险。 总之反对的很多。 但皇帝考虑问题也比较长远,西域现在打下来了,但打下来容易守住难,没有大军常驻不行,传统的府兵轮防也不合适,武怀玉提的这个方法倒是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把内地府兵迁移西域,常驻当地,甚至把家眷亲朋都迁去,还能充实边疆,也免去防人轮换之苦。 至于说会不会形成地方藩镇尾大不掉,甚至失控割据的局面,皇帝倒是没那么担忧,以后可以调整政策,慢慢解决这些问题。 比如把安西大都护府拆分为两个都护府,又或者是都督府和镇守军的相互监督、平衡等, 不能因噎废食,而是得从实际出发,西域好不容易打下来了,就必须得守住,还要守好。 武怀玉提供的军镇镇守方略,是最符合实际需要的一种方略,皇帝当然支持,至于说其中的弊端,可以后续再改进。 当然,这个方略被皇帝通过后,也就意味着安西大都护被拆分进入倒计时,武怀玉也即将回朝。 武怀玉也很清楚这个。 轮台军镇和瀚海军合二为一,武怀玉奏举宇文成都去伊丽镇,也是看中其能力,而且伊丽镇未来的前景更好。 天山以北,伊丽、碎叶,这两军镇必然是未来西域诸军镇中重点发展的,天南则必然是以龟兹、于阗、疏勒三镇为重点,河中则也要保证大宛军镇的稳固。 反倒是天山东伊西庭三州的伊吾、天山、瀚海这三军,反而未来会弱化些,因为重要性偏低。 伊丽、碎叶、大宛,龟兹、疏勒、于阗,这六镇才是未来核心。 “安猪儿不能恢复伊丽镇守使之职吗?” 宇文成都问。 “那个王八蛋你管他做什么,自作孽不可活,他脑袋能到现在还顶在肩膀上,那都是圣人洪恩了。” 武怀玉骂了两句, “义父,安猪儿也只是一时犯错,而且他也是恼龟兹人叛乱袭击阿耶,这才对龟兹用兵太猛,至于私通龟兹王后王妃之事,也是一时糊涂,但那也是她们主动投怀送抱·······” “你就不用跟那王八蛋再说好话了,伊丽镇守使他是别想当了,我知道你们兄弟几个感情还不错,放心吧,我另有安排,我也不会真让他给我一直牵马。” “你不用管他,你只管把伊丽军镇给我镇守好,五千步骑你得练好,突骑施、摄舍提由你监护,伊丽谷地可是非常肥沃,三千里的伊丽河都是你镇守范围,你不仅要把兵练好,还要负责军屯耕牧,要尽量自给自足,还要维护好丝路安全。” 宇文成都拍着胸脯表示,绝不辜负武怀玉的期望。 (本章完) 第1216章 安禄山发配安国 入夜, 武怀玉让如今贬做牙军小兵的安禄山去取了两坛子酒来,又宰了只羊。 “今个也不叫其它人了,就咱爷俩自己动手,穿点羊肉串,烤点羊腰子,一起喝几杯。” 安禄山最近瘦了不少,已经不到三百斤了。 从镇守使到牵马小卒,这几个月也挺煎熬的。 秋天的龟兹,夜晚已经很凉爽。 “成都调伊丽镇守使了,还刚晋封上柱国、云麾将军、敦煌侯。” 安禄山烤羊肉的手法很娴熟,两块羊肉间夹块羊尾油,一串羊肉串里还穿了两瓣蒜,刷油、撒盐、撒孜然撒辣椒面撒小葱花,动作一气呵成。 胖的人果然都比较会吃,也比较会弄吃的。 “那要恭喜他了。” “本来你要是能够管好自己,那你现在也该晋封上柱国、云麾将军,封侯。” 安禄山嘿嘿笑了两声。 “笑个屁,图一时爽快,值么,现在后悔么?” 安禄山手上动作没停,一把羊肉串在炭火上翻动着,油烤的滋滋的冒,香味飘飘,“阿耶,这把烤好了。” “那就先喝两杯。” 爷俩坐下, 安禄山给怀玉先倒满酒,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口白酒下肚,十分辛辣。 肚子里有股火升腾而起。 “还是这柿子酒够劲,一直喝不厌,就好这口,还就最喜欢咱家长安梨园酿的这柿子烧。”安禄山笑道。 武怀玉也抿了一小口,拿起串撸起来。 “咱家梨园柿子烧味道好的秘诀是我们酿酒时加入了公鸡豆豆这种野草杆,和发酵好的柿子掺在一起搅拌均匀,更加疏松透气,既增加出酒量,酒的口感还好。 一般人用麦秸秆或是稻草杆,烧出来的口感可就差了那么点意思。”武怀玉笑着道。 “原来如此啊,我之前在塞北的时候,也自己酿过柿子烧,就是差那么点意思呢。” 几杯柿子烧下肚,安禄山话也多了起来。 看着兄弟宇文成都如今升官晋爵,说不羡慕是假的。尤其宇文成都现在调任的还是他原来的位置, 伊丽镇是在弓月镇的基础上新建的,他是首任弓月镇将,也是首任伊丽镇将,从三千人到五千人,辛苦训练兵马,甚至还充当监工,驱赶着战俘奴隶修建伊丽城堡, 如今却只能看着宇文成都接掌伊丽军镇。 “我是有些冲动了,”安禄山坦言,但要说后悔倒也没有,男子汉大丈夫,得朝前看。 “阿耶以前不是曾教导过我们,既往不恋,当下不杂,未来不迎,我一直牢记着呢。” 武怀玉又撸了一串羊腰子,骂道,“你要真记得我给你们的教导,就不会管不住你自己胯下二两。” 安禄山嘿嘿一笑,“阿耶不也日了疏勒王妃嘛,当时我带兵进了龟兹王宫,本也没想着要日谁,可那娘们自己扑上来,我脑子一热,就日了。后来一个接一个的主动找上门来让我日,我也就都来者不拒了,” 他承认,主要还是那些娘们身份让他冲动了,王后王妃的名头,让他觉得日了她们非常有成就感。 武怀玉很无奈,这根倒在他这了。 他睡疏勒王后这个事,确实也很不恰当,长安的妻妾们也听闻了,倒是并不太在意,樊玄符来信时,甚至还拿这跟他打趣,让她把人带回长安 但朝中有些官员却是不放过他这个污点,揪住不放上书弹劾他。 只是皇帝都留中不发,并不打算深究这事。 当然,也可能是暂时不究。 “你跟老子能一样么,”武怀玉骂他,对武怀玉来说,他睡个疏勒王后,无伤大雅。又不是强迫的,疏勒王都没意见呢。 再说了,武怀玉睡疏勒王后的时候,是很清醒的,他知道以后肯定会有人因此弹劾他,但他还是睡了,除了对疏勒王后挺欣赏外,还有故意为之。 立大功,犯小错, 这向来是一种聪明的手段。 立的功越大,就越得故意犯点错,让上头可以敲打敲打,甚至是责罚一下。但这个度得把握好,你犯的要是那种不是原则性的大错。 武怀玉今时今日之地位,还有他立下的功勋,别说他睡了个疏勒王后,他就是把西域诸国的王后都睡遍了,都算不得什么大错。 但安禄山就不行了。 他不过一个虚封伯爵,一个镇将,就敢攻入龟兹后纵兵抢掠,还敢住在龟兹王宫睡王后王妃,还睡了十几个。 尤其他还是武怀玉的义子, 这个身份,反而让他被攻击的更多。 “伊丽镇将你是不可能复任了,这次朝廷已经正式授任了安西十一军镇的将校,十一军镇伱都没位置了。” 安禄山笑道,“我就给阿耶牵马,现在这样也挺满足的,仿佛又回到十几年我刚跟随阿耶时一样,那时好啊,我还没长胖呢。” “安西十一军镇都没你位置了,你去河中吧。” 安禄山以为是让他去石国,“去小石头那吗?” “不去石国,去安国。” “安国?” 安国,又叫捕喝或是布豁,不过更准确的发音应当是布哈拉,西濒乌浒河,治阿滥谧城。 此前,河中昭武诸国归附,武怀玉以安国设安息州,授安国王昭武杀为安息州刺史。 但最近却又有自称布哈拉国布哈尔胡达的人前来拜见,并献上了大笔钱财。 武怀玉接见了那位布哈尔·胡达,跟他聊了许久,才知道布哈尔胡达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安国国王的头衔,他名字其实叫诃陵迦。 安国是汉译名,他们自己的国名就是布哈拉,国王头衔是布哈尔胡达。 那位昭武杀,也是个汉译名,其本意是叶护设,也是个突厥官衔,并非名字。 那位名义上是安国现国王, 当年叶护可汗处罗侯西征波斯,派其子伊、吉什瓦尔设征服安国,并取代安国成为新的国王,在安国统治了二十余年。 如今的这位叶护设,正是伊吉什瓦尔设的后人。 而来拜见的布哈尔胡达,以前被朝廷认为是安国副王,其实是安国原本的王氏,名叫诃陵迦,在贞观十二年就遣使到长安朝贡过。 他是吐格什哈达家族的,这个家族世代统治安国,按他说到他时已经历二十二世。 但在隋朝时,叶护可汗处罗侯西征,让自己的儿子征服安国,取代了原来的吐格什哈达家族统治布哈拉国。 而原来的王室臣服突厥,得到了保存。 安国这几十年来就形成了由突厥人统治,兵马是突厥兵,而国民却主要都还是土人,甚至原来的王室贵族仍还处于统治阶层。 这种情况,就跟吐谷浑国很像,鲜卑慕容一部西迁到青海,征服当地羌人部落,建立起吐谷浑国,慕容部就是统治上层。 这种情况在游牧部族征服外族后很常见,近点北魏征服中原北方,远点后来蒙元、满清征服中原,大抵都还是这一套。 他们是外来者,征服本地,可人口少,也就只能是少数统治多数。 所以在安国, 现在实际上的国王是叶护,而胡达并不是副王,是原来的安国本地王公。 布哈尔胡达诃陵迦特意从河中来到龟兹, 也正是看到了大唐对于突厥人的打压,原来臣属西突厥的诸国,现在都被大唐划给自己统领,原来带兵监护诸国的吐屯们,要么撤离,要么就交接权力后,留下编户齐民, 再有之前唐军废掉石国的突厥人国王例子在, 诃陵迦也就心思活络起来, 他前来献名马送金银,打着犒军名义,其实就是想得到武怀玉的支持,支持他们王族复辟。 武怀玉对原来任命的那位安息州刺史昭武杀,也没啥交情可言。 诃陵迦这次前来寻求合作,倒挺合武怀玉的意。 打压突厥人,这是大唐要在西域稳定局势的必要策略,突厥人才是唐军在西域的最大竞争对手。 “安国的本地王公诃陵迦想赶走突厥人国王复辟,这个事情我原则上是支持的,但是,” 武怀玉顿了顿, “这次我希望能够温和一些,我打算授诃陵迦为安息州团练使,让他组织训练安息州的团结兵,兵额五千人。” “诃陵迦希望我能给他派些军官过去协助统领训练安息团结兵,你可愿意去?” 安禄山这下倒是愣了愣。 “我去安国?” “嗯,你去了就充当安息州团练营的教练使,掌练兵法及武艺,协助团练使领兵作战。” 安国相比起康居,国家要小许多,但也是有大城四十,小堡千余。 仅那一千多个村镇,其实也挺惊人了。 在西突厥统治安国的这几十年里,他们虽也跟安国本地王公贵族豪强们通婚联姻,甚至仍任用他们为官吏,协助统治,但突厥国王却是不会让他们统兵, 甚至安国的军队,都是突厥兵。 现在武怀玉要支持诃陵迦,先任命他为安息州长史兼团练使,让他组建一支由安国人组成的团结营,兵额还给了五千。 有了安国人自己的军队,自然就有了跟突厥人对抗的本钱。 至于武怀玉为何不直接罢废昭武杀,那也是因为他是国王而不是吐屯,且那边是在河中,有些鞭长莫及。 如果没有正当理由直接就废掉在安国统治了数十年的突厥国王,那就容易引发河中动荡,甚至是吐火罗的不安, 毕竟在河中和吐火罗,除了几个国家,大多数国家和城邦,都早换成了突厥人统治,甚至都经历几代人了, 康居国虽没被突厥人改易王统,可也是几代跟突厥联姻。 “诃陵迦说想跟你拜个把子,义结金兰,你可愿意?”武怀玉问。 安禄山笑道,“他要跟我做把兄弟,那岂不是也要喊阿耶做父?” 武怀玉大笑,诃陵迦倒是想拜武怀玉做父,但武怀玉却不愿意,他这才退而求其次,要跟安禄山拜把子当兄弟。 “你可愿意去安国做这团结营教练使?” “愿意,”安禄山倒也痛快,“阿耶放心,我一定帮诃陵迦夺回安国王位。” “哈哈哈,那到时你就成安国王弟了,好好干,到时安息州升格为安息都督府,诃陵迦当国王,你当都督兼大将军。” 安禄山秒懂武怀玉的意思,笑呵呵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去给阿耶烤个羊枪羊宝。 (本章完) 第1217章 风吹雪起归长安 武怀玉从来不掩饰自己护短。 安禄山是他义子,十来岁少年时跟随他,鞍前马后效力不说,也为朝廷在塞北征战守边十余年,随征西域也是屡立功勋。如今的安禄山虽然胖成球不再少年,但这功劳也不能抹杀。 他现在是犯了错,可也还得拉一把。 “让你去安国,也是避避风头,现在弹劾你的奏疏很多,我呢也不可能一直让你就留在安西牙军做个大头兵。” “我跟圣人了为你求了不少情,现在圣人降旨,同意你去安国,恢复你柱国之勋、东平伯之爵,但官阶降为游击将军。 去河中安国,先做个安息州团结营教练使,协助诃陵迦把安国团练拉起来。” 安禄山很认真的听着, “阿耶,你是不是也要回长安了?” “嗯,你小子也还挺机灵。” “其实大家私下都这么猜的,大概什么时候走?” “等下雪了,我也就该动身了。”武怀玉也没瞒着这胖儿子,卢承庆回京后就在兵部提议拆分安西大都护府之事,也得到兵部尚书李绩的支持。 当然这个事情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意愿。 如今亲家卢承庆告诉武怀玉这事已经差不多走完流程了,政事堂数次堂议,皇帝也数次召开专门的廷议商议此事, “不出意外,西域要分为安西大都护府和北庭大都护府了,安西大都护府驻龟兹,北庭大都护府有可能是驻庭州,也可能是驻碎叶或伊丽,具体还没确定。” 一分为二是已经确定的, 但谁来出任这两大都护,却还没有定论。 西域目前的局势很好,所以现在朝中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两位置,都想来分杯羹,哪怕是镀镀金也好。 能啃的硬骨头都让武怀玉啃掉了,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是坐享其成,谁不想来。 各方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都想推出自己的人选。 武怀玉就举荐阿兄武怀义做安西大都护,让苏定方做北庭大都护,虽然他知道这两个位置他最多能弄到一个,但该表态还是要争一争。 而兵部尚书李绩也有支持的人,他支持郭孝恪再任安西大都护,支持薛万彻做北庭大都护。郭孝恪虽然之前任安西都护时表现不佳,但也有客观原因,再说他在平契苾部叛乱时,表现的还是可圈可点立下功劳的。 而房玄龄、长孙无忌甚至杨师道、魏征等宰相,也都有自己支持的人。 反正这事一时半会也难有结论。 “阿耶打下的西域,现在那些人却争着来摘桃子,真他娘的恶心。”安禄山骂道。 “这西域的美丽风景,我也看遍了,一呆快两年,也想回家了。妻妾儿女分别许久,很是想念,明年大娘要出嫁,大郎也要娶亲,我这当爹的可不能缺席。” 安禄山听了也很感叹。 当初他跟随武怀玉的时候,也就是现在大郎承嗣他那年纪,转眼间他成三百斤大胖子,也过而立之年。而当初还刚出生的承嗣几个小郎,现在居然也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 “明年我可能没法亲自参加大郎和大娘他们的婚礼了,伱一定要跟他们说声,不是他们猪儿阿兄不来,是暂时回不去,但让他们放心,我就算在遥远的万里之外安国,也会给他们送上一份新婚贺礼的。” 武怀玉点了点头, 人人都说安禄山跋扈,为人还贪婪,又好色。但这个家伙对武怀玉绝对是相当的有孝心,对武家的小孩子,也真是当成亲弟弟亲妹妹来疼的,每次上门从不空手,就算镇守在外,每年的那几个年节之时,也绝对会有一份礼物送到的, 武家上下,就没有谁不喜欢这个越来越胖的安猪儿的。 怀玉拍了拍他肩膀,“你这次去安国,就不要带那几个龟兹的女人了,那些人也没谁是真心的,就别再惹身骚,到了安国,收敛一些,低调一些,好好带兵,护好诃陵迦,也是你的机会,” 他笑着道,“也许哪一天,你个狗日的跟小石头一样,也能当上安国国王呢,到时圣人说不定也赐你一个宗室县主。” 这不全是玩笑。 诃陵迦现在被俗称安国副王,可他却是安国王族正统二十二世传人,如今傍上大唐,那突厥人安国王早晚是会被赶走的,诃陵迦肯定能复辟。 那做为诃陵迦的拜把兄弟,到时安禄山也能算是半个王爷了。 一旦安国局势再出现点啥大的动乱,国王诃陵迦如果去世,那么手握安国兵马大权,背后又站着大唐这座大山的安禄山,先立个王族子弟当国王,他掌握安国大权也极可能, 等时机成熟,安禄山到时再自己当国王,也不是不可能,对大唐来说,这也未必就是坏事,关键是安禄山得能掌控安国局面,他的掌权能给大唐带来利益,那么他当国王,也是可以支持的。 武怀玉不就把自己义子石守信,直接送上了安国国王之位? 朝廷不也是同意并正式册封他为国王、都督、大将军,甚至还把位宗室县主赐婚给他。 武怀玉已经给安禄山指了一条明路, 但能不能走通,还得看他的本事。 武怀玉相信安禄山有这个野心,也有这个能力,留在安西军,以他的性子可能还会闯祸,他不在安西不能罩着他,下次闯祸可就不一定保的住。去安国,搏一搏,说不定还能搏出个安国王来。 对他而言,对大唐而言,如果真走到那步都是好事, 一个自己人当了国王,总比突厥人当国王,或是粟特人当国王更符合大唐的利益。 甚至对武怀玉而言,有个在河中地区当国王的义子,也是好处多多,不管是丝路上的贸易,还是说为武家再留一条退路啥的,都挺好。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路你自己好好走,” 安禄山跪下磕头拜谢。 “猪儿,有句话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就算你将来真当上了这安国王,你也要牢记你原本的出身,一定要忠心大唐,切切不可背叛大唐。” “请义父放心,如果我安猪儿真有那样的一天,我和我的子孙都会世世代代忠诚大唐,也会世世代代牢记义父和武家的恩德的。” 第二天, 武怀玉再次召见了诃陵迦,跟他密谈了半日,期间把安禄山也召去,三人谈了许久, 最后结束谈话出来喝茶的时候,三人都面带笑容。 诃陵迦找到了靠山,得到了武怀玉明确的许诺支持,甚至派出了他极能打的义子安禄山前去安国帮他招兵买马训练统带,甚至还愿意为他牵线搭桥,帮他从大唐朝廷兵部、军器监、卫尉寺几大军工衙门那里下订单采购军械。 未来,安禄山会帮诃陵迦招募、训练一支五千人的安息州团结兵,这是安国粟特人自己的武装,是会忠于诃陵迦,支持安国王族的兵。 安国复辟指日可待。 而安禄山也向着自己的目标又迈进一大步,他在武怀玉见证下,与诃陵迦正式焚香结拜为兄弟,也获得了河中都护府安息州团结兵教练使的官职。 诃陵迦甚至还要把亲妹妹嫁给他。 很快, 安禄山便跟随诃陵迦返回河中,他们还在这边招募了一支佣兵,有一些是安西兵的子弟,有些是一些伤残的安西退伍兵,他们跟随安禄山去安国闯荡,充当教头、军官,会有不错的粮饷,诃陵迦也会给他们分田授地,甚至给他们娶妻纳妾。 他们也还招募了一些这边的粟特人,尤其是一些柘羯武士。 这支队伍离开龟兹的时候,走的还是比较静悄悄的,武怀玉甚至都没去送。 但武怀玉让石守信去送了。 石守信跟安禄山都是武怀玉的义子,也是手足兄弟了,本来关系也还不错。如今石守信是石国国王,安禄山去安国做教练使,他们中间隔了康国和东安国,其实相隔也并不算太远。 一旦安禄山在安国有事,石守信也还是能够支援的,就算真到了最坏的地步,安禄山起码还能跑到石国避避难。 石守信去送行,也是河中石、安两国的结盟。 接下来的日子, 挺安静的。 西突厥人都很老实,诸国更老实。 倒是安西大都护府这边,进入了一轮密集的调整期,几乎隔三差五的就有长安的命令经驿路传到龟兹, 在正式拆分安西大都护府前,朝廷对于西域的诸军镇、都督、刺史等一些要职,都在调整。 尤其是实际控制的这些都督府州和军镇, 宇文成都调任伊丽镇守使,李克用仍任碎叶镇守使,而庞彦章不再检校千泉都督,而是调任于阗镇守使。 加上石守信兼任的大宛军镇守使, 武怀玉义子暂时还是保留了四个镇守使的位置。 曹钦疏勒镇守使、曹继叔龟兹镇守使、衡智锡为焉耆镇守使。 朝廷对伊西庭三州内的伊吾军、天山军、瀚海军三镇,则重新派来了新镇守使, 天山军镇守使是公孙武达,来头很大,当年玄武门九将之一,先前为肃州刺史,后升左监门将军,这次皇帝选调他来做西州的天山军镇守使,也看的出皇帝对西域的重视。 而伊州伊吾军镇守使,来头同样不小,曾是建成麾下猛将的谢叔方,玄武门时差点打进玄武门的牛人,勇猛一点不输薛万彻,贞观初还任过洪州都督。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以银青光禄大夫这个三品文官阶,被皇帝授为伊吾军镇守使。 而庭州的瀚海军镇守使,皇帝选派了左领军将军、武功县男张大师担任,这个张大师,不仅是皇亲国戚,而且他三兄弟都是三品官,号称三戟张家。 公孙武达、谢叔方、张大师,这三位镇守使都有个共同点,就是本身都已是三品,且都还当过都督或刺史, 这次出镇镇守使,明显就是高配,高配了还不止一级。 虽说现在西域的军镇大使,属于差遣使职,并非经制官职,本身是没品级的,还是按官员本品。 可此前武怀玉任命的这十一位军镇大使,都是四五品武官。 宇文成都是在镇守使任上再次晋封之后,也才三品云麾将军。 其它好几个都是本职中郎将,本品游击将军的。 这种特别高配的任命,很明显是在为接下来安西大都护府的拆分提前准备的,这个镇守使可能只是临时职务, 也有可能他们接下来还会加刺史职,使持节,刺史加镇守使,军政一把抓。 天南四都督,也在调整当中, 比如之前告安禄山的龟兹都督韩威,就接到了朝廷召回的命令,皇帝姐夫乔师望改任龟兹都督,皇帝女婿长孙冲任焉耆都督, 姜行本仍为疏勒都督, 但于阗都督还没定下来。 天山北的千泉都督,皇帝仍交给了突厥人,授了薄布可汗的堂弟,咄陆可汗泥孰的小儿子为千泉都督, 而皇帝妹夫社尔为南庭继往绝可汗兼蒙池都护。 天山南设了四都督府,天山东是三个直属州,天山北的两都护府诸都督府州,都是突厥人担任都护都督的羁縻州,朝廷在那边只有伊丽、碎叶两个军镇,还有在河中的大宛军镇。 天气渐凉。 武怀玉知道自己回长安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四都督、三刺史、十一镇守使,副使、诸守捉使、总管、子总管,当全都调整到位, 也就到了安西大都护府拆分调换的时候了。 这一天,并没有等太久。 秋风瑟瑟, 朝廷兵部在西域,最终设置了五十五个折冲府,全都是一千人的中折冲府,这五十五军府,把西域十一军镇的这五万五安西兵,也全给编进去了。 划设地图,编配武职,授分军田,迁移家眷子弟······ 终于, 这天早上武怀玉起来, 发现呼呼刮的北风里,夹着一些白色, 天空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雪。 天山南的龟兹下雪了, 武怀玉也终于接以了朝廷的最新命令, 安西大都护府一分为二,天山以北设北庭大都护府,大都护估计是都没料到的新任伊吾军使没多久的银青光禄大夫谢叔方。 他升任北庭大都护,然后兼庭州刺史,长孙武达为副大都护。 瀚海军镇守使则由中郎将李海岸接任。 碎叶、伊丽、大宛,还有这瀚海军,四镇归北庭大都护府,突厥两可汗兼任的蒙池、昆陵两都护府,也归北庭大都护府。 秦王府出身的济源县公右卫中郎将匹娄武彻出任伊吾镇守使。 最受人瞩目的安西大都护,领伊西二州,以及天南四都督府四军镇,以及安西牙军, 统直属两州四都督府和五军镇, 安西大都护由武怀玉兄长检校殿中监、右骁卫大将军、始兴郡开国公武怀义调任,副大都护则是皇帝妹夫龟兹都督乔师望担任。 葱岭以西的吐火罗都护府、河中都护府都归安西大都护府统领,可萨都护府则与蒙池、昆陵都护府一起归北庭大都护府统领。 正式分家, 北庭大都护府治碎叶,安西大都护府治龟兹,两都督府各统五军镇, 北庭恢复静塞军,做为北庭大都护府的牙军。 这样一来,西域驻军六万,两大都护府各统一牙军、五军镇三万步骑。 武怀玉收到旨意,没再多留。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次日便动身启程, 他悄然离去,没有通知西域一众文官武将和诸蕃部落及各国的首领贵族等,仅带着一队随从护卫,风雪中踏上漫漫归途。 (本章完) 第1218章 功赏难赏皇帝忧 沿着丝路,一路向东。 “相国为何悄然离开,大家都想要为相国举办一个隆重盛大的送别仪式呢,还有,相国为何不等始兴公到任后再走?” 丝路上驼铃声声,商旅不绝。 武怀玉骑着马,笑着道,“大家心意我领了,” 这次回京武怀玉有意低调,他知道皇帝的御案上还压着许多弹劾他的奏疏,弹劾他的官员多了,弹劾他的内容也多了, 许多事情也确实是有的,比如他睡了疏勒王后,比如他立自己义子为石国王,再比如他提拔重用自己的几个义子为镇守使,再诸如其它灭阿悉结斩步真可汗破石国等等,不少事情都是有争议的。 好热闹的丝路。 许多商旅跟他一样是要东去长安的。 怀义出任安西大都护,这是个不错的信号,原本他以为怀义可能无望来西域,会是乔师望接任安西大都护,没想到最后乔只是副大都护,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了怀义。 皇帝的女婿长孙冲是焉耆都督,这是在照顾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一系的利益了。 “相国,好些人都诬篾说相国在西域搜刮了无数金银珠宝,可相国回京,却是轻车简从,连西域官员的送行酒都没喝一杯,又怎么刮地三尺离开。”侍卫队长道。 怀玉笑道,“你这话说的,如果我真搜刮了无数金银财宝,难道还会光明正大的带着一起回京?肯定也是早悄悄的送回去了。” “相国不是那样的人。” 武怀玉哈哈大笑, 在西域这两年,给他送礼的人很多,瑟瑟金银美人名马等也多,但武怀玉私人收没过,他以大都护府或是行营的名义收过一些,但也都是进了公库。 现如今的武怀玉又不缺钱, 何况他在西域这趟就算不收礼不抢掠,一样获得巨额财富。 武氏家族可是有张庞大的商业网络,他来了西域,武家自然也会来人,而且武家以前也早就经营到西域了,在这边本就有商业网络。 做些正常的买卖,都一样赚钱。 向安西军提供所需要的各式物资,收购缴获的战利品、奴隶等,以及趁着西域战事,进行商业上的一些并购等等,这些操作都让武家赚的盆满钵满了。 这都是光明正大的商业行为,连一点利益输送都没有。 当然,有武怀玉在西域,武氏商业上自然也是受益很多的。 就比如西域的香料,以前都是粟特人从天竺或波斯那边倒卖过来的,粟特人充当着西域最大的香料经销商人,不仅包揽了整个西域的香料市场,甚至远销中原和罗马。 胡椒、丁香、肉豆蔻这些珍贵的香料,堪比黄金。 而随着武怀玉在西域军事上征服诸蕃各国,武家也从吕宋直接调运大量的香料直抵西域,尤其是丁香、肉豆蔻基本上是现在吕宋武家控制的香料群岛独有, 西域的丁香等香料,要么就是以前的存货,要么也是从吕宋武家手里倒了不知道多少手过来的。 大抵是爪哇岛的商人,从武家香料群岛的港口收购贩到室利佛逝的港口,倒手后再卖给狮子国,狮子国商人又贩去天竺,天竺商人再经海陆,贩到阿拉伯海或是红海,然后再经过许多商人贩到地中海沿岸,或是北上到吐火罗、河中等地, 绕了一个大圈。 香料价格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而武家自产自销,香料群岛种植收获,送到吕宋再加工,然后运到香岛港鹭港,在那边分销, 一部份香料会被胡商买去,在广州港或泉州港通过海运回印度洋或波斯湾、红海、地中海。 而武家却是经广州到九江入长江,或是海路北上杭州湾,经大运河到中原,最后进入荆扬京洛。 大批香料从吕宋运抵洛阳长安,再沿丝路经河西走廓到西州高昌,在那里分销。 凭着价格和渠道上的优势,武家很快就占领了西域大部份香料市场,然后跟许多传统粟特香料胡商合作,将香料批发给他们,让他们销往吐火罗、河中以及可萨、波斯、拜占庭等地去。 武家凭成本和渠道优势迅速抢占了市场,日赚何止斗金。 除了香料这个拳头产品,武家还有许多商品也进入西域,销向波斯罗马,比如一直以来都卖的很火的白糖,还有香水香皂、玻璃制品,以及白酒等。 这些东西以前在西域也卖的很火,只不过都是粟特胡商在卖,而现在武家借着武怀玉征服西域,直接自己杀进来了,自己在这边重新组织起了经销商体系,赚的可就更多了。 除了在这边建立渠道销售自家的产品,武家在这边也是趁机买下了许多土地、商铺、矿山等,西域大量的王公贵族被迁往中原长安洛阳等地,他们被迫变卖资产套现, 武家可是趁机吃下了许多资产。 武家并不是独一个这样干的,唐军在西域军事上取得巨大胜利,长安的勋戚贵族们可没放过,早就闻着腥过来了, 一个个跑马圈地,各种上下其手,有些人吃相很难看,武家还是做事很讲规矩的。 两年间征服西域这么广阔的地方,甚至直接把可萨吐火罗河中都圈进来了,这让多少贵族勋戚也大获其益, 这也是武怀玉能够一直呆在西域直到如何局面彻底稳定才离开的原因,有很多人因他受益,因他而在这边跑马圈地弄了许多资产,而希望他多留镇西域,把局势弄的更稳定明朗一些。 现如今这丝路是越发繁忙热闹了, 除了传统的那些粟特胡商的身影,现在还多了许多中原商人的影子,这些中原商人,背后可都站着一个又一个的贵族门阀,或是地方世族豪强。 征服西域, 可不仅仅是满足了皇帝,现在是朝廷上上下下有无数门阀豪强是实实在在得了好处的, 西域这块肉,现在分食的人很多,根本不可能再吐出去了。 武怀玉是那个带给他们巨大利益的人,所以武怀玉别说睡个疏勒王后,砍几个可汗俟斤废立几个国王,他就是再嚣张跋扈点,大家也都不在意。 其实朝中很多人都希望武怀玉继续镇守西域,最好是就跟武怀玉以前镇守岭南一样, 当初武怀玉下岭南,多少两京勋戚贵族跟着去岭南跑马圈地,后来谁不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现在征服西域,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波红利,有武怀玉镇守,大家就觉得前景广阔,就算多投入一些本钱,那绝对都能一本万利,安全有保障。 武怀玉回长安,其实还是皇帝的意思,是皇帝不肯让武怀玉继续留在西域。而武怀义最后出任安西大都护,反而并不是皇帝的本意,是许多既得利益集团在推动, 他们没法阻止皇帝把武怀玉召回朝,那就把武怀义再顶上去, 武怀义在西域,多少也能让大家心安。 这些事情,武怀玉通过长安那些亲戚朋友们的来信,总结分析后大差不差。可也因此,武怀玉这次回长安才格外的低调。 当大家都在推你往前站的时候,你就得小心了。 代表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现在长安城,很多人在准备热烈的迎接他回朝呢,虽也有许多人在攻击他,但还有更多人要赞美他。 这让武怀玉很头痛。 那些攻击他倒不在意,不痛不痒,有反而是好事。 反倒是那些要热烈隆重迎接他高声赞扬他的人,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这次西征立的功劳确实足够大, 大到都能盖过此前李靖灭东突厥灭吐谷浑之功了,武怀玉这次不仅干服了西突厥,还一口气降服了西域数十国, 其中实打实灭掉的都有数部、好几国。 功高盖主这倒不会,没谁能盖过马上天子李世民去。 但功高震主是有可能的。 低调, 这次回京必须低调, 武怀玉骑着马,带着随从护卫,没有仪仗,也没穿紫袍玉带,就仿佛是个丝绸路上的大商主,带着许多货物去长安贩卖呢。 ····· 长安。 东宫, 皇帝李世民今日驾临东宫,是特意来看孙儿的。 太子良娣武氏刚为皇太子承乾产下一子,这是她的第二胎,头胎是个女孩,被皇帝赐封为太原郡主实封三百户。 如今相隔仅一年,武氏又为太子生下一子,这也是太子的第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都是武怀玉外甥女太子良媛韩氏所生。 承乾抱着李三郎给父亲看。 李世民一看到这小家伙就喜欢上了, “这孩子长的很像朕。” 李世民笑着接过孩子自己抱着,冲着孩子逗笑,那小家伙居然冲他笑,这让皇帝越发高兴了。 “好孙儿,哈哈哈,皇祖父喜欢,取名为贤,希望孙儿将来做一贤王。” 皇帝一高兴,便要给这孙儿赐封爵位。 “赐封吾孙儿为陇西郡王。” 承乾也没料到父亲这么喜欢他这三儿子,笑着道,“三郎还未取名,请父皇赐名。” 承乾头两个儿子,都是韩氏所生,分别叫李象、李厥。 李象做为皇长孙,虽是庶出,但当初也是生下来就很得李世民喜欢,洗三时直接就封为敦煌郡王。 此后老二李厥出生,满一岁时封雁门郡王。 现在老三出生第一天,就被封陇西郡王了。 李世民抱着孙子逗弄着,“原以为怀玉提前回京,应当能够赶上跟他这外甥见面,不料还是没赶上啊。” “派人去陇右路上迎一迎,告诉他又添一外甥。” 抱着逗弄了会这个孙辈中排行第八的李贤,孩子打着哈欠睡着了,乳母接过抱回武氏那边去了。李世民叫上承乾在外面散步,爷俩都是满脸的喜悦。 走了一会,李世民忽然问承乾, “这次怀玉在西域立下如此大功,你以为该当如何赏赐?” 承乾没马上回答,此前武怀玉已经凭西征之功晋封三公之司徒,也还仍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衔,现在他回朝,如何赏赐,确实也是问题。 功高难赏。 总不可能封王,大唐开国初就有规矩,异姓不王。 开国以来,朝廷倒也封过不少王,但都是赐国姓列属籍,然后才封王。又或者对归附的那些蕃胡大首领,才封王,但也基本上会赐国姓。 如今已不是开国之初,武怀玉这样的臣子,功劳虽高,也不合适赐姓封王的。 “如李绩例,赐国姓?” 李世民摇了摇头,“不够,有功就得赏,否则将来谁又会为朝廷尽心办事呢?” “那赐姓,再封王?” “封王,不太合适。”皇帝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这样对儿子道。 “那多赏赐钱财田地?” “都说武家富可敌国,他也不缺钱财田地。” 皇帝和太子一时皆沉默, 还真是功高难赏了! (本章完) 第1219章 赐封国姓九江王 “朕四岁那年,一路过的看相道士,对高祖称赞朕为龙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高祖后来便给朕取名世民。” 李世民走入凉亭, 对张阿难道,“张监替朕传壶茶来。” 张阿难很快就让人上了壶皇帝喜欢的奶茶,然后退到了远处。 太子承乾为父亲倒上茶, 爷俩难得坐下来聊天喝茶。 “父皇英姿盖世,武定四方,贞观之治,文昭武德,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也。”承乾赞扬父亲。 皇帝笑笑,“我十六岁,少年从军,随云定兴往雁门关解隋炀帝之围,十八岁倡议太原起兵,拜右领军大都督,领兵攻破长安。 大唐建立时,朕才十九岁。 此后领兵平定薛仁杲、刘武周、窦建德、王世充、刘黑闼等割据势力,为大唐一统立下赫赫战功,封秦王,拜天策上将,加司徒。” “拜天策上将加封司徒时,二十二岁。” 承乾道,“儿臣今年已二十四了,望尘莫及。” 李世民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砖茶与牛奶的组合,十分浓香。 “朕二十七岁才当上太子,也只做了两个月太子,你却是已经做了十六年太子了,论做太子,你比朕表现好。” 十六年的太子, 李承乾是大唐第三位太子,也是做的时间最久的太子了,大唐首任太子李建成做了九年,被他二弟李世民抢了,命都丢了。李世民只当了两个月太子,然后李渊就禅位给他,登基为帝了。 承乾从武德九年册封为太子,一直到如今。 李世民当了多久的皇帝,他就当了多久的太子。 从八岁时被册立为太子,到如今二十四岁了。 李世民二十二岁时就已经擒王灭国,打赢了中原大战,虎牢关一战五千破十万,擒窦建德,再迫洛阳王世充投降,功拜天策上将晋封司徒。 “转眼间就十六年了,”李世民端着茶杯感慨着道,“现在想想,还是以前带兵打仗的时候更轻松些,带兵打仗虽然既要谋略更要拼命,但军令如山,直来直往。 这当了皇帝啊,朝堂上的人和事,却没法这么直来直去,只有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会感觉如何之不易。 都说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朕这十六年来,是深有体会。 以前带兵打仗,令行禁止,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可现在却没这么简单。” “朕现在才明白为何皇帝要自称孤家寡人了。” “朕御案上堆积着如山的奏章,御史言官风闻奏事弹劾不法,也有谏官的谏章劝疏, 更有百骑司等的密奏, 疏勒王裴施携王后去碎叶拜武怀玉,结果武怀玉把疏勒王后阿史那氏睡了,然后第二天还让裴施跟王后和离。 武怀玉破了石国,对外说自己义子是以前石国老国王逃亡中原幼子的儿子,是王孙,把这石守信直接推上石国国王之位。 那个三百多斤的安禄山,带兵攻灭龟兹,杀进王都,不仅纵兵劫掠,还把龟兹王宫里的几代国王的王后王妃都睡了。 原伊州刺史、龟兹都督韩威,在伊州侵占了许多田地,还收受了许多贿赂,甚至公然勒索经过伊州的丝路商人。 安西大都督府长史赵元楷,谄媚上司,武怀玉的坐骑受伤,他居然为武怀玉的马伤口吸脓。 你舅舅在洛阳,也没少以公谋私,安插长孙家的子弟,甚至这次他让你妹夫长孙冲去西域任焉耆都督,也是跟你舅公高士廉违规操作的。 “连魏征都被查到为亲戚走后门。” “管理一个家族都不易,更别说管理这万里江山,不说武怀玉,他是你老师,也是朕最欣赏和信任的宰相, 军功赫赫,这次在西域立的功劳更大。 可他在西域也确实犯了许多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都能装上一小箱子。要是换成别的皇帝,武怀玉回京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承乾听到这,无比震惊,他没想到父亲会跟他说出死期这二字。 连忙要为老师辩解。 “你不必急着为武怀玉说话,朕也不是隋文帝,杀大将史万岁。朕也不是杨广,害功臣杨素。 朕今天跟你在这里说这些,也是交交心。” 李世民看着儿子,“伱如何评价武怀玉?” 承乾捧着茶杯不加思索的回答,“他是个好老师,也是位能文允武出将入相的能臣,而且他还擅诗书画医道,甚至还擅理财。” 李世民点头,“是啊,这是个不世出的奇才,没有他不擅长的,十六年前他从终南山走出来,还有些稚嫩。 可如今,朕有时都看不透他了。” “他今年,才三十四岁。比朕小了九岁,比你也才大十岁。” 李世民又喝了口茶, 淡淡的道,“武怀玉确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且这十六年来立下的赫赫功绩也早已证明。 只是,” 一个只是,让承乾心跳都慢了一拍。 “承乾啊,你当了十六年太子,也经常在朕不在京时留守监国,处理军国政务,你也不再年少了。 你应当知道武怀玉这样的臣子,固然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可是他如今的功绩、地位,都已经到了不得不多加提防的时候了。” “武怀玉不仅功勋着着,而且他在朝中也是数拜宰相,再则武怀玉这十几年来,在朝堂和地方上,都已经织起了一张极大的关系网。” 承乾沉默着, “太子,武怀玉的那本资治通鉴我让你多读,这历史上许多能臣,后来也成为权臣,甚至成为谋朝篡位的逆臣, 霍光、王莽就是其中代表, 霍光和王莽都极有能力,而且都曾十分谦恭,朝野上下都是万分敬重。霍光在汉武帝身边二十余年,从未犯过任何错误,后来成了托孤重臣,却行废立之事。 王莽就更不用说,早年折节恭俭,勤奋博学,孝事老母,以德行着称。可是后来王莽总揽朝政,遂诛灭异己,广植党羽, 孺子婴为帝时,王莽以摄政名义据天子之位。后来更是废孺子婴,篡位称帝,改国号为新。” “武怀玉写的资治通鉴里,写到王莽那一篇时,就有一句诗朕印象深刻,你可记得?” 承乾马上道,“儿臣记得,那句是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嗯,”李世民点头,“王莽谦恭未篡时,武怀玉这句诗写的好啊,其实那些篡位者,哪个篡位前不都是十分谦恭,就比如说前朝的隋文帝,他在北周时也是以谦恭贤良着称的。 朕以为不管是王莽还是杨坚,或是曾行废立但并没篡位的霍光,这些人未必谁生来就是坏种,不会谁就天生反骨,他们只是一步步的到达了那个可以篡位的地步,有了那个实力,没有人可以再制约,这才让他们成为了篡位反贼。” 这方面,其实李世民也是有些深刻体会的。 因为他本身就是宫变夺位上来的,十六年前他能够宫变成功,靠的并不仅是他秦王的头衔,而是他的赫赫功勋名望,是他天策上将府秦王府那张人脉大网, 他有一大批忠实的拥护者,在朝中也有许多同盟。 “朕担心,这样下去,武怀玉会成为权臣霍光,甚至是篡位者王莽,” “不会的,老师不是那种狼子野心的人。” 李世民对太子的这个回答有些失望,终究是十六年安稳太子,没经历过复杂的斗争。 “承乾啊,人一定到了某个高度,他就不再只是他一个人,他底下是有无数人托举着他的,他的追随者,会希望把他不断的托举到更高的高度,” 就如当年玄武门之变前,李世民也犹豫过,退缩过, 但尉迟恭程咬金长孙无忌这些心腹们,却是不断的劝他铤而走险。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总会有人愿意冒险搏一搏。 一旦成功,那就是拥立之功,就成为新朝元勋。 武怀玉这十六年来,早已经编织了一支人脉大网,关系错综复杂,但都利益相连,武怀玉这张网上的人很多,而且很多人地位也高, 中书令马周是他姐夫,军神卫国公李靖是他老师,门神秦琼是他义父,苏定方是他师兄。 樊兴、丘行恭丘行则、李修行、云师德云师端云师泰、段文操等将门,都是他姻关, 甚至如范阳卢承庆等五姓七家,也好几家是他姻亲。 长孙无忌高士廉张俭等也都跟武家联姻。 更别说武怀玉在岭南经营多年,跟那些的冯冼陈宁杨等地方豪族的联姻了。 从朝堂到地方,从政事堂到三省六部,再到陇右、岭南,到处是武怀玉的姻亲、门生、故旧, 这让李世民都很忌惮了。 现在又立这么大功,如果让武怀玉再次回到朝堂,那就不好安排了。 已经有不少人建议,武怀玉回朝后兼吏部尚书,甚至还有人认为武怀玉足以任尚书右仆射。 但皇帝对此一个都没回复, 因为李世民现在很警惕,不想再给武怀玉更多实权。 他可以给武怀玉更高的官爵,给更多的食邑,但不能再给实职大权,否则武怀玉真就有可能会成为大唐的权臣,也许他在位的时候不会,可武怀玉比他还年轻许多,现在才三十五, 霍光在汉武帝身边二十年,也是从未犯错,但后来成为辅政大臣,不也最终斗垮了其它辅政顾命大臣,然后大权独揽,行废立之事吗。 承乾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得防范于未然,不能把刀子操之于别人之手。 可他还是忍不住为老师辩解,“儿臣相信老师,不是那种野心之人,老师这些年,多少次激流勇退,如果他真是那种野心之人,他就不会一次次的主动退让。” “老师这次立下如此大功,如果最后朝廷待他不公,不管用的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怕都难以服众,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的。” 李世民有些惊讶,“太子这话说的好,帝王虽必须得权衡,可也不能失了公正,更不能忽略民心。” 皇帝慢慢喝着茶, 一壶茶喝完, 皇帝长呼口气, “那朕就试他一试吧,” 当天,皇帝旨意传到政事堂,让中书拟旨。 司徒武怀玉有大功于国,以功加太尉。 次日,再次传旨, 加太尉武怀玉实封千户,通前共三千户。 第三日,又有旨下政事堂。 太尉武怀玉、拜中书令兼吏部尚书, 第四日,赐国姓、列属籍。 第五日,太尉、中书令兼吏部尚书、宋国公武怀玉,晋封九江郡王。 政事堂的宰相们面对一天比一天惊人的旨意,原本还认真商议,现在是直接就议不下去了。 前面司徒晋太尉,增加千户食封,甚至中书令兼吏部尚书,都还有可商量余地, 可这直接封王, 实在难以接受。 “不行,绝对不行,武怀玉又非什么归附的蕃胡酋长国王,他朝廷宰相,怎么能封王?” “此例绝不可开!” 魏征反对的最激烈。 他们并不知道,本来那天皇帝跟太子说要试一试武怀玉,是打算直接加封武怀玉尚书令、太尉,还要赐国姓,封吴王的。 承乾苦劝许久。 就算你想试武怀玉,也不能这样明显啊,再说你这尚书令、吴王,哪个敢接? 自李世民做过尚书令后,这个位置已经再没有授过臣子担任,既有尚书令权力太大的原因,也确实是李世民曾任此职。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尚书令权力太大,所以虚置不授,以其副职尚书左右仆射分领尚书六部。 承乾担心父亲这样的封赏旨意一出,容易让武怀玉成为无数人的靶子,到时狂风暴雨,就怕不好收场。 他建议父亲,给武怀玉加三百户真封,然后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现有的宰相衔,再兼吏部尚书就行了。 可李世民最后却是一天一道旨意,接连五天。 第四天封王, 第五天,赐国姓,列属籍,要让武怀玉成为大唐李氏皇族宗室。 年关将近, 长安城随着皇帝的这五道旨意,而沸腾了。 (本章完) 第1220章 心生退意请出家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归途中遇大风雪,武怀玉在凉州城暂驻,不过他没有亮明身份,既没去驿馆也没去凉州都督府衙,连好友安元寿家都没去。 此次回京,前途未卜,武怀玉也就特别低调。 他拿的是西州高昌商人的身份通关入城的,进城后入住了一间粟特人开的邸店,安置好行李马匹,他便带上几个随从幕僚一起游起凉州。 凉州, 这是汉武帝开河西所置河西四郡之一。 隋以来,河西走廊重新恢复丝路繁荣,凉州也成为河西走廊上最璀璨的明珠。短命的隋朝虽常被人诟病,杨广死后也被上了个炀帝谥号。 但在经营河西走廊这方面,隋王朝的地位举足轻重,正是隋朝结束了东汉以来三百多年的动荡,让河西走廊重新置于中原大一统王朝之下。 杨广西巡张掖,建立行宫,召开了规模盛大的万国博览会,高昌、伊吾等几十国首领、使者前来谒见,表示臣服,一度阻断丝路的突厥和吐谷浑、党项分别被隋朝制服,丝绸之路彻底打通, 凉州, 就是繁荣丝路上的特区, 河陇最繁华富庶也是最开放的地方, 这里有无数的粟特胡商,以及他们产带来的胡服、胡女、胡食、胡妆、胡舞、胡乐等, 武怀玉不久前还兼任着这凉州都督、刺史, 而在此前武士彟、樊兴都先后担任过凉州都督,武家跟这座凉州城其实关系还挺紧密的。 凉州城中还有武家的樊楼。 不过今天武怀玉没去自家的樊楼,带着几个幕僚随从雪中漫步,在热闹的那条街市上走着, 到处是叫卖声, 虽有风雪,也不能阻碍他们的热情。 临近年关,凉州也是格外的热闹,这里是河西陇右朔方地区最热闹富庶的一座城市,也是商品集散中心,年底时这从西域前往长安的商人、使团也格外的多,尤其是今年。 突然街边的一座旗亭楼上传来了歌声。 “二郎,这不是你的那首凉州词么?” “是啊,二郎这词看来在凉州很流行啊。” 几位幕僚笑着道,“要不干脆就上这旗亭里坐坐。” 武怀玉笑着应下,“那就去喝两杯。” 旗亭,是凉州这边的酒楼俗称。 几人便进了这家旗亭, 小二热情迎客, “刚才在外听的你们这里有人唱曲,唱的可是凉州词?” “客官你真是好耳力,今日我们酒楼特意请来了几位名伶献唱,刚唱的就是武平章的凉州词,大家都喜欢呢。”小二年轻且热情,话也多,“要说啊,自从武平章西出阳关,这两年来马踏天山南北,锏打突厥两厢,诸蕃各国统统臣服, 咱这丝绸之路啊,也就越发的热闹起来,这来来往往的使团就没停过,商队也更多了,还有大量的中原百姓往西域移民呢, 我们凉州也是越发的热闹繁华了,咱家旗亭生意也是天天客满呢,这不东家说要回馈大家,特意请来了名伶唱曲,一会还有好看的胡旋舞呢!” “那就给我们来个能够听曲看舞的位子。” “那小的给几位客官推荐二楼的雅间阁子,既不受打扰,也能欣赏歌舞。” 跟着小二上了二楼的雅间阁子, 里面装饰的很典雅不俗,也很宽敞,这么冷的天,里面也很暖和。 点了酒菜,给了赏钱, 小二越发的笑容灿烂了,服务态度非常好。 忙着叫人来给重新弄了炉子, 大家围着炉子喝酒聊天,听歌看舞。 “这凉州真是越发热闹了啊,”一名中年幕僚感叹着道,他就是出生于河西的西北人,家在兰州,年轻时来到凉州做了个凉漂儿。 后来才去了长安,辗转进了武怀玉的幕府。 对这座凉州城,他是非常熟悉的,现在却有点陌生了。 “开国之初,凉州有户八千余,而如今却已增加到两万二千余户,于河西诸州中人口居于首位。 而凉州旅居和经商客住的商人,尤其是昭武九姓粟特胡商还没计算在内。” 武怀玉好歹也做了两年凉州都督兼刺史,虽说没去衙门理过一天事,但对凉州的基本情况也是比较了解的。 隋炀帝时,张掖出尽风头,但在大唐,凉州才是真正的西北明星。 不仅是丝路上的商业重镇,而且也是河陇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和国际交流的中心。 在大唐解除了突厥和吐谷浑之后,河西这块富饶的走廊,就再不受威胁,可以安心发展。 河西如今的产粮,不仅可以满足河西自给,还能满足河西边防之需,还有余粮源源东运,充裕国库粮仓。 如今,入河、湟之赋税,满右藏,东纳河北诸道两税,充实左藏。 凉州那是河西都会,襟带西域、葱右诸国,商旅往来,无有停绝。 “都说论天下之盛,扬一益二,以扬州为首。但我觉得就以如今来看,真正最繁华的还是两京,长安和洛阳,然后最富庶繁华的当是广州和凉州,然后是扬州、益州。” “嗯,两京之繁华自不必说的,尤其是长安。” 大唐的都城其实只有一个长安,洛阳并非大唐都城,但隋朝杨广营建东都,迁都洛阳,大家还是习惯称长安洛阳为两京。 武德和贞观初,洛阳都遭受战乱破坏太严重,一直没恢复,不过后来洛阳凭借其区位优势,还是起来很快的。 扬州一直是江南工商业的中心,隋朝时杨广因为藩王时镇守扬州多年,后来称帝也多次巡游江都,最后还死在那里。 隋朝的大运河,让扬州在江南的地位越发提高。 不过贞观以来,朝廷重视工商,发展贸易,不仅是重新打通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对海上贸易也是非常重视, 广州也随着大唐对岭南的控制加强,以及对海贸的发展,而后来居上,不仅仅是跟扬州齐驱并驾,而是反超了。 广州跟凉州发展的这么快都有个共同特点,丝路贸易,一个是陆路一个是海上。 两地如今也都成为一个区域的中心。 凉州是西北河陇朔方的中心,广州则是岭南的中心。 如今真要单论比有钱,不必说政治文化这些,扬、益、凉、广、京、洛,这六大城市,还真不好说谁强谁弱。 他们就是大唐的北上广深。 “去年,凉州府和籴仓储粮食三十七万余石,” 这个数字很惊人,这个仅是入籴仓储粮,不是两税中的税粮,是凉州府趁着丰收粮价便宜时加价买入储备的粮。 一年就和籴仓储三十七万余石,这仅是凉州府。 那位河西出身的幕僚也感慨着道,“今居延海泽接张掖河,中间堪营田处百千顷,水草畜牧,供巨万人。又甘州诸屯,犬牙相接,见所聚粟麦积数十万石,田因水利,种无不收。” 凉、甘、肃、瓜、沙诸州,既有工商贸易之利,还有肥沃的土地能够粮食自足,这样的宝地,岂能不富庶,而凉州做为中心,自然更加繁荣。 这些年,海上丝路虽然兴起,广、交、泉、漳、杭、越等东南海港贸易兴起,但海船并没有就代替骆驼, 相反,随着朝廷征服吐谷浑、党项、突厥等这些威胁丝路的障碍后,特别是如今武怀玉一举为朝廷把整个西域打下来, 这使得河西走廊上的商队驼铃声更加的响亮了。 小二很快上了酒菜, 这家旗亭的菜式丰富,带着浓郁的西域胡风,这对刚从西域回来的武怀玉一行来说,看着还有点亲切感。 从龟兹东行一路到凉州,漫漫五千里,这一路上虽说赶的并不急,但这冬季里常遇风雪,也挺辛苦的。 路上吃的简单,住的随意, 这里距长安还有两千里, 但此地富庶繁华,已经让他们仿佛回到了长安城,正坐在长安最热闹的平康坊的胡肆酒楼里。 凉州人喜欢喝葡萄酒。 端着葡萄酒,透过雅间的窗,看着楼下大堂里正表演的歌伎舞姬的表演,那伊咿呀呀的动人声音,在胡姬琵琶声伴奏下,格外的动听。 而伴舞的胡姬,她们跳的胡旋舞,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真想长住凉州啊。”武怀玉发出一声感慨。 不望祁连山顶雪,错将张掖认江南。 凉州七城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 凉州美酒说葡萄,过客倾囊质宝刀。 葡萄酒熟恣行乐,红艳青旗朱粉楼。 莫道武威是边城,文物前贤起后生。 武怀玉几杯葡萄酒下肚, 看着楼下歌舞,还有看客们的叫好声,也忍不住吟出了历史上许多唐代诗人对凉州赞美的诗句。 幕僚们听到都是纷纷大赞, 武怀玉抓了一把安西大吉银钱,直接从楼上抛到楼下大堂表演的台上, 银灿灿的安西大吉银钱, 让正表演的歌伎舞姬们都很高兴,纷纷向他望来并屈身行礼。 “相国,是担心回长安以后有事?”一名幕僚问。 从武怀玉突然悄然离开龟兹城回京,到这一路上低调谨慎,还有如今这不经意间的一句愿长住凉州,都让他们感受到武怀玉的犹豫。 面对这几位自己的心腹幕僚,武怀玉苦笑了几句, “岂能无忧?” 幕僚们也沉默了,能成为武怀玉信任的幕僚,那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他们也早能看明白眼前武怀玉面对的形势, 不说功高震主, 但确实立的功劳极大, 当初李靖灭东突厥,事后都被弹劾,差点下狱。灭吐谷浑,也是再次被弹劾。 尽管事后查明,皇帝对李靖诸多赏赐。 可李靖也是被敲打过了,后来也是主动辞相,从此闭门在家,一心着作兵书。 武怀玉这次回京,肯定也会被弹劾。 如果仅是一般的弹劾,大家倒反而安心了,可现在大家心里都不太确信是不是就只是一般的弹劾,只是皇帝的敲打敲打。 “朝廷召相国回京,却一直没有封赏和新的任命,这不太正常。” “是啊,此去长安前途未卜啊。” 武怀义接任安西大都督,这并没有让大家觉得就能放松。 凉州离长安还有两千里, 越来越近了。 武怀玉也有点烦躁,不太踏实。 他没啥太大野心,只想回朝后功成身退,再去岭南或安南任职也行,他并不想留在长安。 可他觉得这次不会这么简单。 他立的功劳这么大,如果皇帝没有足够的封赏,那皇帝也无法向天下交待,以后谁还那么为老李家卖命? 可武怀玉现在这个年纪,这个官阶,这个名望,要是再给他加官晋爵,既没有什么空间了,皇帝也不敢再轻松给实权。 武怀玉已经处在了一个让皇帝感到很难受的警戒线上。 他在西域的时候,也有意的犯了一些错误,不是什么太原则性的错误,但也足够给言官们弹劾的把柄, 可一直到现在,他在西域两年,犯下的错也不少了,可皇帝一件都没有处置过。 这反而让武怀玉心中烦躁。 这些小错你不处理,你想干嘛? 刚才他说想长住凉州,确实是几分发自内心。 李世民虽不是那种滥杀功臣的人,但他该狠的时候也绝不会手软的,别看他为党仁弘、侯君集等许多心腹向大臣们求过情,对丘行恭张士贵等一再宽容。 可他也曾只因猜忌就杀过功臣,还不止一个。 比如历史上倒霉的五娘子李君羡,再比如刘兰成,都是没有半点确切谋反证据的时候,就把人杀了。 一个连亲兄弟都说宰就宰,能把亲爹软禁起来夺位的人,绝对不会有妇人之仁。 真要让他感受到了威胁,他一定会迅猛反击。 想想国舅爷长孙无忌被皇帝按在冷板凳上十几年了,曾算是隋末半个反王的李绩,那也是在并州任上一按十几年。 “十六年前,我师父逍遥子羽化前让我下山,转眼十六年过去,我也算是在红尘中打滚,功成名就,经历许多。 这些年忙着这些世俗之事,却是把师父交给我的龙门道给忽视了。 我愧为师傅的关门弟子,也愧对他传给我的龙门道宗主的身份。” “也许,我是时候该放下世俗的一切,再次出家入道,真正担起楼观道龙门派掌门宗主的身份了。” 幕僚们都明白了武怀玉的真实想法, 出家修道, 不过是一个由头,武相这是要向皇帝交出权力,彻底打消皇帝的猜忌顾虑了。 只是这代价有点大。 “相国十六年打拼,才有如今这权势地位,真要就此拱手全部让出?” 武怀玉端着酒杯, “这十六年的奋斗,也并不白费,不也能搏一个青史留名吗?” 如果李世民肯,武怀玉还真愿意就此辞去官职,做龙门道掌门宗主,去广州或是吕宋传教布道,也挺好。 他退了,武氏家族在朝中的权势地位,反而稳固了,而他武怀玉也安全了。 (本章完) 第1221章 君心难测猜疑间 但凡居功至伟的臣子,难免受到君王的猜忌。 武怀玉毕竟是写了资治通鉴的人,哪里不明白其实君臣猜忌的核心并不是臣子功高,而是功高后封赏的重权。 权力才是猜忌的根本。 有功不赏,君主无信,而重赏必然带来大权。 如果功臣能够主动做到功成身退,主动让出权力,这倒是能够安全的一种办法,可这也并不容易。 就如此时,武怀玉想要激流勇退,想要交权,但皇帝也未必就肯。没有合适的理由,一个大功臣要出家当道士,这会让朝堂百官,让天下人误以为是皇帝的逼迫,皇帝自然是不可能背这样的锅的。 最好的其实还是跟李靖他们一样,称病、乞老。可武怀玉还太年轻,身体也很健康,既不老也不病,都无法以此为借口。 这天, 风雪中, 武怀玉在离长安两千里的凉州武威城里,不由的多喝了几杯,居然喝的有些醉了。 满心忧愁, 借酒浇愁, 回去后,一觉睡到中午。 睁开眼皮,发现榻上有两名年轻美丽的胡姬,打量了下发现似乎有点眼熟,再细看,好像是昨晚在旗亭打赏过的歌伎。 “阿郎醒了?” 歌伎见他醒来,赶紧起身,刚睡醒的两个丽人,美丽中带着几分慵懒,不施脂粉,年轻的脸庞素颜也很好看。 武怀玉摇了摇脑袋, 昨晚的记忆慢慢涌现,好像昨晚多喝了几杯,后来还到楼下听歌看曲,他还借着酒劲,借了琵琶也跟着弹奏了几曲,好像自己后来还拿琵琶当吉它弹了首, 又吟了几首凉州新词,结果还引的众人叫好。 武怀玉稍稍放纵,高兴之下,还又给歌伎舞姬们许多银钱打赏,最后还对大家来了句今天旗亭里所有客人的酒水,都由他做东买单。 一时间,武怀玉也成了人人赞叹的一位西域豪商。 喝到很晚, 最后两位胡姬跟着他到酒楼, 嗯, 有点过于放纵了。 “阿郎,” 两美人如水蛇般缠了上来, 凉州的胡姬比长安还多,这些胡姬也算是凉漂儿了,多数还是比较辛苦的,她们虽然多数是卖艺不卖身,可好多人却也连个自由身都不是,这样的身份,也就是吃青春饭, 若是能够趁着年轻,嫁个官员或是豪商为妾,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实在不行,当个外宅妇,也比一直漂泊卖艺强,一旦年纪大了,这行饭就不好吃,以后就更艰难。 武怀玉昨天的潇洒大方,可谓是让两歌伎极为迷恋,出手阔绰大方,人又年轻英俊,关键是弹拉说唱也那么精,哪个不喜欢呢。 昨天还说要出家为道,振兴龙门的武怀玉, 这会看着两美人,心说不能放纵, 可最后敌不过美人似水的温柔, 就再放纵一早上吧。 许久之后, 武怀玉留下两美人补觉,自去沐浴洗漱更衣。 直接午饭早饭一起吃, 胡麻煎饼、羊肉汤,武怀玉胃口极好。 幕僚们见他这样反倒都很高兴,昨天武怀玉的样子,十分罕见,他们其实还很担心。 武怀玉喝着羊汤,胃暖暖的。 这时一名幕僚从外面进来, “阿郎,新任凉州都督进城了,你猜是谁?” 武怀玉慢悠悠喝着羊肉汤,这汤很鲜,能喝的出来是昨晚炖了许久的,先熬羊骨再炖羊肉,最后撇油去肉滤渣留下的羊汤。 “凉州都督到任了?” “嗯,是左武卫大将军牛进达新任凉州都督,今日到的凉州,刚进的都督府。” 幕僚又道,“新任安西大都护,也就是阿郎你大兄,也是与牛都督同行,也刚进都督府。” 凉州都督此前是武怀玉兼任了两年,他被召入朝,凉州都督和安西大都护是一同解职的, 之前朝廷一直没任命新的凉州都督, 凉州都督向来被认为是大都督府下第一都督,中都督府中排名第一。这个都督人选,也向来是要精挑细选的,李世民为秦王时就曾兼任过凉州都督,后来是杨恭仁,再宇文士及、武士彟、樊兴、武怀玉等,都是朝廷重臣,甚至好几任是宰相。 牛进达出任凉州都督,这是有点让武怀玉意外的。 谁都知道,老牛是瓦岗出身,虽说他不是出身草莽,而是将门之家。但他早年毕竟是混瓦岗的,而且一直都是程咬金的搭档,瓦岗败后,他们先是短暂的归附了王世充。 后来老牛跟老程等瓦岗九将,一起在阵前随秦琼弃王世充而去投奔唐军。 投唐后,老牛也是跟着进了秦王府,不过直到贞观初,老牛的官职并不高,跟秦琼程咬金他们相差甚远,秦程在武德四年就授封上柱国、国公, 而老牛在参与玄武门之变,以秦王府心腹再立拥立之功,也仅授了右武卫中郎将,封魏城县男。 老牛能在十六年时间,从一个县男,到如今的国公、大将军,进步这么快,主要还是跟武怀玉关系好,跟着武怀玉参与了多次大战,立下许多功勋,武怀玉又帮他出任了几任都督之职, 先前西征,武怀玉也都是特意带上了他。 朝野上下,又有谁不知道老牛是他武怀玉的人,以前他们被人统称为太子党,而如今已经有人称他们是武党了。 凉州都督这么重要的职位,朝中各方争夺很激烈,但最后是老牛出任,说实话挺出乎武怀玉的意料的。 他甚至有点更搞不懂皇帝的心思了。 照常理,皇帝应当开始打压武怀玉一系的人,怎么现在怀义出任安西大都督,牛进达又出任凉州都督了? 这凉州都督,武士彟、武怀义、樊兴、牛进达,他这一系都有四人任此都督,都要把凉州变成武党大本营了。 最让他有些意外的还是凉州都督任命的很突然, 既然想不明白,那不如直接去当面问问当事人。 武怀玉喝完羊汤,便直接去了都督府。 凉州都督府内, 陈国公、左武卫大将军、凉州都督牛进达红光满面,热热闹闹的凉州官吏、父老迎接,此刻终于能有片刻得闲。 “都督,外面有位自称是都督故人者求见。” 老牛摆手不见,此刻要拜见他的人太多了,他哪见的过来,再说武怀义明天就要去安西赴任,他还要多陪陪,尽一下地主之谊。 “那人自称武二郎。” 牛进达一愣, 他对面正喝茶的武怀义也愣了一下。 “莫不武相?” “自称你故人的武二郎,应当也没别人了吧。” 牛进达一想也是,赶紧起身出门相迎。 都督府里的官吏们看到牛都督和武大都护一同去门口迎人,都很惊讶,是谁这么有面子。 门口,老牛远远就认出一身便服的武怀玉, 大笑着上前,来了个热情拥抱。 “怎的一身粟特胡服?” 武怀玉笑着道,“路上不想被迎来送往的麻烦,就换了个高昌商主的身份,听说你来了,就来看看。” “二郎,” 怀义上前也和兄弟拥抱,“怎么没在龟兹等我,” “等你到了龟兹,我可就赶不上长安新年正旦了。”怀玉笑着道。 “走,里面喝茶。” 怀玉笑着对老牛道,“恭喜啊,” “都是沾你的光,要没有从征西域之功,我也升不上右武卫大将军,也升不了陈国公,如今更当不上这凉州都督,朝中多少人盯着这位置,狼多肉少,我这位置最后也是太子举荐,其实都是沾你的光。” “那是你实打实的功绩摆在那。” 三人说笑着一起进了都督府衙。 府衙的凉州官吏们都好奇的打量着那个穿着粟特服的男子,有聪明机灵的已经从武怀玉和新任安西大都护极为相似的面庞认出了这位就是武相国了。 后衙, 围炉煮茶, 大家聊着天, 怀义和老牛说着朝中的一些变化,而武怀玉也说了些他们离开西域后,那边的变化。 “当初我们打完高昌干完贺鲁就走了,没想到后面西域还有这么多精彩的事,我们俩倒是错过了许多啊。” “是啊,凭白少了许多功劳。”老牛大笑。 没有外人,聊着聊着,也聊到了武怀玉这次进京后的打算,或者说是面对的形势,大家都很清楚,现在武怀玉的处境有些微妙了。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卡在那个位置很尴尬。 “我昨日想,出家为道,好好振兴我师父交给我的龙门道。” 老牛听了也只是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简单。 但老牛他们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对策。 因遇到武怀玉,怀义也就打算在凉州多呆几天再走,武怀玉自然也就暂留凉州。 兄弟俩在凉州逛了不少地方,也聊了许多,但对于如今的局面,都没有什么很好的对策。 武怀玉还是心生退意,他认为自己只要退了,就威胁不到皇帝,他和武氏家族自然也就安全了。 这天从城外打猎回来, 老牛一脸严肃的把他拉到书房, “刚收到长安来的信,发生了一些大事,关于伱的。” “是何事?”怀义比怀玉还更关心。 老牛看着怀玉,“陛下连续五日,给政事堂下了五道旨意,都是关于二郎的,全是赐封的。” 连续五天,五道旨意,俱是加封,怀义听了也不由惊叹。 “是何旨意?” “第一天,加封太尉,第二天,加实封千户,第三天,拜中书令兼吏部尚书,第四日,赐国姓,列宗氏属籍。 第五日,赐封九江郡王!” 老牛说完后,长叹了一声。 武怀玉也愣住了, 这他是怎么也没料到的。 怀义也道,“这,这······” 老牛道,“五道旨意下到政事堂,让中书拟诏,但引起宰相们的激烈反对,如今满长安都在热议此事。” 五道旨意没通过政事堂,所以这事还只是皇帝的一个想法,并没成为事实,但确实够惊人的了。 “看来,这长安真回不去了。”武怀玉叹气。 (本章完) 第1222章 赞拜不名天子迎 前面几道赏赐,都还正常,加封太尉、赐实封千户,中书令兼吏部尚书,武怀玉的功绩足够匹配这些赏赐。 武怀玉此前也检校过中书令,民部兵部尚书也都兼过,就算晋封三公之首的太尉,也不算特别。 可后面那两道旨意, 赐国姓,封郡王, 这就让人心惊了,此时既非开国初争天下之时,也非是王朝社稷危亡之时,异姓臣子封王不合时宜。 “早几年,陛下颁诏宗室、功臣世袭刺史时,不是曾还颁过一道诏令,非李氏不王么?”牛进达道。 武怀义点头,“所以第四道旨意,是赐国姓列属籍。” 非皇族不王,其实也是从汉朝开始的,汉高祖刘邦临死前,与众臣杀白马盟誓,非刘不得称王,非功不得封侯。 刘邦跟大臣们约定,只要大汉帝国存在,大臣及后世子孙永保富贵,其次,非刘姓皇族不能封王,否则天下可以共同攻击,而没有军功者不能被封侯,否则天下可以共同诛灭。 大唐开国初,也封了不少王。 比如凉王李轨、吴王杜伏威、燕王罗艺、彭城王刘季真、北平王高开道、定襄王胡大恩,以及义安王李孝常等。 这些封王,李轨和李孝常虽姓李,但也非皇族宗室,其余的更都是异姓。 李渊为争天下,封这些人为王,却也都还采用了赐国姓,列属籍的做法,就是把他们都变成皇族李家人。 不过这些人没有一个下场好的,胡大恩是战死,其余如杜伏威是暴毙长安,李轨是后来被手下叛乱擒送长安处死,其余则都是叛乱被诛。 “二郎你必须得尽快进京了。”怀义道。 武怀玉听到自己封王的消息后是想办法不进京,不趟这浑水。但阿兄却让他赶紧进京,逃避不是办法,必须得正面面对。 “是得立马进京,最好是马上写一道奏疏,向陛下辞拒封王。” 老牛倒没说要辞赐姓。 大唐皇帝很喜欢给臣子赐国姓,不仅是给藩属邦国首领赐姓,同样也给功臣赐姓。 突厥契丹奚吐谷浑党项待诸多首领都赐姓封王,但那毕竟是外藩臣子。 而朝中臣子赐姓除了那些已经死掉的王,如今最有名的当属兵部尚书李绩了。 李绩原名徐世绩,是瓦岗的三当家,后来李密上瓦岗火并了翟让,李绩出镇河北黎阳。李密与王世充大战兵败投唐,瓦岗还占有河南河南许多地盘,仍有许多兵马, 李绩率部献地归唐,朝廷本来也是赐封徐世绩国姓和王爵的,后来他一再辞让,朝廷才封他和他父亲俱为国公。 多年进去, 当年的瓦岗三当家,如今也进入朝堂中枢,成为兵部尚书,距离宰相也仅一步之遥了。 功臣赐姓,这其实在当今人眼中是一大很值得自豪的荣耀。 毕竟李是国姓,尤其列属籍,意味着就跟皇族编入同一谱,那就是皇族宗室了。 但武怀玉倒不在意,或者说并不喜欢赐姓。 姓武挺好的,没必要接受赐姓李。 换句话说,武怀玉如果拒绝赐国姓,那么他也就没资格封王。 “阿兄觉得陛下这接连五道旨意,究竟是何意?” 揣度圣意是不敬行为,但三人只是私下说。 “不好说,但肯定非是真要封你为王。”怀义直言。 老牛也点头,“或许陛下先扬后抑?你此次立功太大,功高难封,可不封也不行,所以陛下干脆先拨高,赐姓封王拜太尉,” 潜台词是皇帝本不想封,但又怕人说,干脆故意往高了封,这样必然会有许多人反对,到时皇帝顺水推舟收成旨意,那这就不是皇帝不封了。 甚至是故意这般捧起,到时肯定会有人反对,甚至攻击武怀玉的一些错误,那时顺势让有司调查,有些错误是事实,那有司定罪,再以功抵过,这样一来,最终不需要给武怀玉什么高封重赏,也无须怎么严惩重罚, 多赏赐点金银田宅奴隶马匹啥的,顶多再以功别封一二儿子,这事也就算了结了。 武怀玉觉得老牛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他看似个老粗,但粗中有细。 “这样说,现在长安城肯定都在热议我,肯定也有无数官员在弹劾我,等我一进京,这舆论沸腾,陛下到时就得让朝廷有司派人详细调查了。” 皇帝这招就是要把他捧起来做个高高的靶子,让大家集火他。 未必真就是要捧杀他,但以此挫挫他威望,贬一贬他功劳,到时来个以功抵过,也是必然的。 如果皇帝心狠点,趁机捧杀他,弄垮弄臭他也是可能,但武怀玉觉得现在应当还不至于,毕竟他表现的忠心耿耿。 哎, 该死的封建帝制时代啊, 武怀玉取来纸笔,开始给皇帝写万言书。 这篇万言书,主要是拒绝皇帝的这一连串封赏,尤其是赐姓封王坚决不受。然后老实的把他在西域犯下的诸多大小错误,通通坦白交待。 征服西域的功劳,也都要分到一众将士们头上。 万言书从驿站快马发出, 武怀玉也没在凉州再停留,跟老牛和阿兄告别,武怀玉继续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两千里路, 他用时十天就赶完了。 当看到巍峨的长安城出现在眼前时,武怀玉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马上就要进长安面临暴风雨的来袭了。 渭桥, 武怀玉让护卫打出了自己的仪仗,亮明了身份。 他回京的消息,也风一般的传回长安城。 他在渭桥驿吃了碗水盆羊肉,还吸溜了两个火晶柿子,在驿馆准备好的热水桶里好好的泡了一个澡。 待他泡完冲洗更衣出来, 驿馆里已经来了从长安城赶来迎接的官吏。 人还不少, 有殿内省的也有百骑司的,还有东宫的人。 大家望着刚沐浴更衣出来的武怀玉,十分客气。 这位可是如今满长安城都在热议的风云人物啊, 圣人接连七天,连下七道旨意加封武怀玉, 第一天加太尉,第五天封九江王,第六天赐封其嫡长子太原公武承嗣为宋国公,第七天特赐武怀玉免死铁券两张,可恕二死。 不过这七道封赏旨意,在政事堂都还没通过宰相们的同意。 大量弹劾武怀玉的奏章现在也是如雪花一样飞进大内,虽然皇帝一件都还没处理,可许多内容已经传的满天飞。 什么武怀玉睡疏勒王后, 什么武怀玉私通高昌地下迷宫宝藏, 什么武怀玉派义子灭了石国,掠夺了石国宫廷财宝,还让义子做了石国国王。 又比如武怀玉派义子安禄山攻破龟兹国十八座城池,掠夺了无数财宝,安禄山奸淫了龟兹王后王妃们,然后把美丽年轻的龟兹公主们献给了武怀玉享受。 在各种各样坊间传闻里,越传越离谱, 到现在,已经变成武怀玉抢掠了西域十六国的宫廷宝库,将数十位王后公主享用,甚至还抢掠了西突厥数位大小汗、叶护、俟斤们的财富,掳掠了他们的公主······ 有传言说,在西域,不论是西突厥的可汗、叶护、俟斤,还是诸国的国王、宰相、将军, 见了武怀玉都得喊大人,或是耶耶。 西域可汗、诸国王、贵族们的妻女,只要长的好看,武怀玉看上了就睡。 街头巷尾,这些离谱的消息越传越起劲,大家似乎非常热衷于传播这些消息,甚至愿意相信这些消息,他们似乎把自己代入成武怀玉这个主角了, 哪怕武怀玉写的西游记,已经开始在长安刊印发行,也有不少人读到过,都赞叹武怀玉笔下的那个西域的美丽,以及唐军将士们的勇猛正义, 但他们现在却更愿意相信那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 甚至传播的时候还要添油加醋一番。 有人说武怀玉从西域搜刮的财富无数,光黄金就有上千骆驼,一开始是说十几骆驼黄金,到后面变成几十,几百,然后上千骆驼。 一驼三四百斤,这要真是上千驼黄金,那就是几百万两黄金,达到数千万贯铜钱,这比朝廷一年的盐茶酒醋等专卖的税收还要多。 可这么离谱的传言,偏偏大家就都信。 什么瑟瑟装了无数车,什么银钱融铸了上万个,一个重达一千六百两······· 现在每隔一天,武怀玉从西域抢掠搜刮得到的金银财宝数量就得翻上几番,武怀玉在西域睡的王后、公主也得增加上好几个。 而每隔一天, 弹劾武怀玉的奏章也要增加许多,据说皇帝特意让人拿箱子装这些弹章,每天都能装满一两箱。 来迎接武怀玉的官员们对怀玉热情中又带着点距离。 如今的武怀玉,就如同风暴的中心,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的,都不敢冒然太靠近。 武怀玉呵呵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心知肚明。 也不多言,走出驿馆,在来迎官员们的簇拥下前往长安。 渭桥是长安西面进出长安的必经之路,人流量大,桥边也早成了热闹市镇,武怀玉的仪仗打起, 引的无数人侧目围观。 看的出来,百姓对武怀玉还是很赞赏的,甚至有许多商家小贩和百姓,要给武怀玉送东西。 行三十里, 到长安城门口。 皇太子李承乾率领宰相们前来迎接。 宰相们全都来了,连洛州都督、太尉长孙无忌都来了,兵部尚书李绩和礼部尚书许敬宗等诸位尚书也来了。 这个迎接的队伍很庞大也很豪华。 “老师,陛下让孤与宰相们率百官前来迎接老师回长安,一路辛苦了。” 皇帝不仅让太子亲自来迎,还给准备了金辂车,让武怀玉跟太子同乘金辂,在百骑禁军的护卫下入城。 武怀玉推辞不过,只好与太子承乾同乘金辂入长安。 按皇帝旨意,走朱雀天街。 天街两面,有无数的军民百姓得到紧急通知,让他们来此迎接。 场面隆重而又热烈,皇帝给足了武怀玉面子。 十里朱雀天街巡游,直抵皇城朱雀门广场。 “陛下在武德殿等候老师。”承乾道。 武怀玉连回京先见一面妻儿的机会都没,下了金辂又被承乾带着进了太极宫。 一路前往武德殿, 路上,承乾对武怀玉这个分别快两年的老师,仍然如从前般尊敬和崇拜,对于现在朝中的纷攘,他让武怀玉不必担心。 武德殿前,内侍高声通传唱名。 皇帝李世民一身明黄团龙便袍走了出来,头上戴着黑色幞头, “朕很早前就赐过怀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之特权了,以后怀玉来,称呼太尉、九江郡王便可。” 武怀玉赶紧道,“臣万万不敢受如此厚封,还请陛下收回加封太尉、赐国姓、封九江王之旨意,” 李世民上来挽住他的手臂,一起往武德殿中走,边走边道,“你立下如此大功,这些封赏都是应当的。朕本来以为,花费二三十年,能征服西域。可你仅用两年时间,就为大唐征服了整个西域, 你劳苦劳高啊,朕岂能不厚赏,其实以你之功,封九江郡王都委屈你了,应当直接加封宋王。” “统筹谋画之功,皆在陛下。冲锋杀敌,全在将士。” “臣领兵西征,并无太大功劳。” “而且臣在西域,也犯下了许多错误,臣在凉州时,已把在西域的情况都如实的向陛下坦白交待清楚了,还请陛下责罚,哪还有脸受如此厚封重赏。” 李世民拉着他坐到榻上, 亲自为武怀玉沏了杯茶,“知道伱不喜喝奶茶,刚特意给你准备的一壶紫笋。” “你在凉州写的那篇万言书,朕看过了,很认真的看过了,看了不止一遍。你说你犯的那些错,有些确实不应该,但有些也无伤大雅, 可不论大错小错,都抹不掉你立下的大功。 功是功,过是功,不能混淆。” “你不用担心政事堂宰相们不肯拟诏,朕明天召开一次廷议,不仅政事堂诸相参加,其余六部尚书以及诸卫、军的大将军等重臣也要参加, 就认真的商议此事, 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唐、虞犹不能以化天下。 名位爵禄是国家重器,不可轻授滥赏,然明主莅正,有功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 惜名器以待有功,如今你劳高勋着,朕又非昏君,岂能不赏?” 武怀玉还是坚辞, “陛下赏识,臣感激不尽,然臣虽立有功勋,并不算大,当不得赐姓封王之赏,请陛下三思。” (本章完) 第1223章 君臣再会大明宫 “大明宫陆陆续续的修了好些年,如今已经正式建成,怀玉,随朕去大明宫走走。” 一壶茶喝完,君臣两个一直客客气气的,这种气氛两人都很别扭。皇帝提议去太极宫东北龙首原上的大明宫走走,武怀玉欣然同意。 大明宫原本是为太上皇李渊而建的, 但中间因遭受黄淮大水等灾害,而一度停工,后来太上皇李渊终究是没能住进这座宫殿就走了。 这转眼都马上是贞观十六年了,大明宫才正式建成。 君臣两个出玄武门,西内苑。 有禁军在此操练, 武怀玉看到了大儿子承嗣,两年不见,他马上十六了,个头又长高了一截,如今跟他差不多高,长的也很健壮。 “父亲。” 承嗣身着虎纹衣,跨豹纹鞍,骑着河西骏马,真是少年骁勇,风华正茂。 怀玉拍了拍儿子肩膀,“又长高了,也壮了,” 李世民笑着道,“承嗣这几年跟在朕的身边,与一群功臣子弟侍从护卫,得朕亲自教导,一个个都是将种良才。” 承嗣也有些自豪的挺起胸膛,对怀玉道,“阿耶,我如今不仅是千牛备身,而且还押领百骑北门长上,” 武承嗣现在也有一长串的头衔。 太原郡公、驸马都尉、千牛备身、朝议大夫、都水使者、柱国、押领百骑左营北门长上。 先前武怀玉西征大捷,承嗣晋封太原郡公、朝散大夫、都水使者。 这一年不到,从朝散大夫升到朝议大夫了,从五品下到正五品下,升了两阶。 还是六品的千牛备身押百骑左营。 这可不仅仅是御前带刀侍卫了,而是统领禁军一营人马,百骑左营,有五百骑。 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郎,不仅官爵本阶高的吓人,竟然还能实际统领五百精锐百骑,可见这位皇帝的女婿确实是很得李世民喜欢,而不仅仅因为他是武怀玉的嫡长子。 “承嗣就是朕的霍去病,将来必然也能跟你一样成为名将。” 武怀玉看着还略带青涩,可却充满朝气的长子,也没多说什么。承嗣被李世民接到宫中,带到身边也带了好几年了,既是质子也是师生。 少年郎对皇帝是充满崇拜的,并不会有其它想法。 这也不算坏事,起码现在皇帝对承嗣这个女婿,也是非常信任和赏识的,承嗣是武怀玉的儿子,但他李世民也是有抚育和教导之恩的。 承嗣带着自己营的一队百骑,担任护卫任务。 “明年,朕就搬到大明宫来。”李世民很喜欢这座新宫殿。 武怀玉对大明宫也不陌生,最初刚营建大明宫的时候,他还担任了大明宫监,负责监修宫殿,连计划规划他都有参与。虽然此后这宫殿修修停停十几年,他也早不再管这摊事, 现在走在大明宫中,还是有几分熟悉感。 修了十几年的大明宫,确实修的很好。 一砖一瓦,充分的展现了大唐宫廷建筑的高超技术和艺术。 势的雄伟、殿的辉煌、水的潋滟,园的精致。 从雄伟的丹凤门到恢宏大气的含元殿,再到婀娜的太液池,处处都彰显着大唐之美, 甚至那些莲花纹方砖、鎏金铜捕手等细节处,也都相当的精美。 想想西域, 那些绿洲国家,万八千户就敢说是西域大国,一两千户也敢称一国。 而贞观之治下的大唐, 都城长安就早不止十万家了。 整个雍州现在二十二县,户三十六万,口一百九十六万。 如今的长安,当之无愧的国际大都市。 虽然雍州二十二个县总共两百万人还差点,但相比起开国之初,那时全国才多少人口。 经历了贞观初的沙汰佛道整肃非法,大量让寺观僧道尼冠还俗,清理出大量的隐户逃户,给许多寺庙、豪强家的部曲,官府奴婢授田入籍, 还有后来击败突厥吐谷浑等蕃胡,将他们的首领贵族等迁来京洛,以及如今越来越太平安稳,使的长安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口, 让雍州和长安,在不到三十年时间里,人口已经翻了好几番。 一座长安城, 除了户籍上的常住人口外,还有大量的流动人口,有番上府兵,有番上工匠、有进京赶考的书生,也有进京铨选的选人,来京的商贩,还有许多宫人、官奴婢,私奴婢, 这使得长安城如今人口近八十万。 仅是长安居民,加上南北衙的军马,百姓家马骡坐骑等,一年需消耗粮食八百万石。 这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巨型都市, 每天都在消耗巨量的物资,粮食、薪炭、蔬菜、羊猪鸡鸭鹅奶蛋,还有盐茶酒醋丝绸布匹······ 就如眼前这座修了十几年的大明宫, 这恢宏殿宇那一颗颗巨大的柱子,都是从遥远的巴蜀、江西等地砍伐然后运来的,有些甚至是从流求、岭南,甚至是安南、云南等地砍伐,再通过海运到长江,再运到京师, 每一根巨型的名贵木材,都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还有那些地砖,屋顶等等,背后都是无数工匠和人力物力支撑的。 这座宫殿修了这么多年才成,也是因为中间一直有大臣反对,觉得修宫殿耗费太大,都是民脂民膏,不应当用在这方面。 李世民每次劝谏的多了,他就停一停工,但过段时间又悄悄的开始,这样停停建建,搞了十几年终于修成, 而大臣们没能始终阻止,关键还是皇帝手里头有钱。 很多费用,都是用内帑钱支付的,没走国库,大臣们有时也没办法。 再加上第一任大明宫监武怀玉当年搞的一套招商赞助的办法,有不少东西其实也没花钱。 要说起来, 这大明宫能建的这么恢宏大气甚至金碧辉煌,武怀玉可没少贡献,他在岭南的时候,经常给皇帝进贡,又是金银又是珍珠玳瑁又是珊瑚象牙犀角和香料的, 后来武家得了吕宋,武怀玉也没少进贡。 他这两年在西域,自己没收半点礼,可却给皇帝收了许多可汗国王们送的金银,动不动就是以骆驼计数,都是起码几万贯。 虽说至今也没找到高昌王宝藏,可这高昌宫廷府库,龟兹宫廷府库、石国宫廷府库、焉耆宫廷府库,还有朱俱波、渴盘陀国等的宫廷府库缴获所得,可不少,大部份是送缴国库,却也有不少是进贡皇帝。 这方面武怀玉也是分的很清,攻破西域国家,其朝廷府库里的钱粮,上缴大唐国库,其国王宫廷里的财宝,则进贡给皇帝。另外没收的一些所得,则是都护府和安西军将士们分。 朝廷上下都公认,武怀玉理财搞钱的本事,其实比他打仗更厉害。 武怀玉虽号称常胜将军,未曾一败,但武怀玉打的那些仗,总给人一种很轻松的感觉,让人觉得不是武怀玉太强,而是他每次的敌人都太弱。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武怀玉打的那些仗,基本没有哪一仗值得大书特书的,很多仗都是一剑封喉,很少有你来我往打来打去的那种, 不过李世民做为马上天子,却很清楚这绝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轻松。 真正善战者,都是决胜于战场之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怀玉啊,” “你用两年时间,却把朝廷本来要干二三十年的事给办好,大唐西边不仅安全了,而且稳固了,丝路更通畅了,以后丝路能够带来源源不断的税收、财富,从安西到河西再到陇右,再到关中、中原,再连通吴越、岭南,整个都连通起来了,” “你居功至伟啊。” 皇帝夸赞着武怀玉,很真诚。 “不过朕最近总是睡不着。” 这话一出,把武怀玉吓一跳,你不会是觉得我功高震主睡不着吧,咱们现在这么坦白了吗? “西域安定了,但江北却还一直没能解决,当初灭了东突厥,朝廷便准备下一步解决漠北,可一转眼十几年了,朝廷一直没腾出空来, 薛延陀的夷男,却越来越放肆狂妄了。 去年他们引诱契苾部叛北,还出兵南下,欲接应契苾部并袭击碛南突厥,虽然最后你处置及时,派安西和河西兵及时的击败契苾部将他们拦下,李绩、李思摩他们也在碛南屯兵布防,让薛延陀最后无功而返, 但朕这口气咽不下。 漠北薛延陀一日不灭,这北疆一日就不安。” 李世民望着武怀玉,“如今你为朕平定了西域,朝廷可以腾出手来灭了薛延陀了,你觉得该如何用兵方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薛延陀?” 武怀玉没料到皇帝是说这个睡不着,倒是松了口气。 唐跟薛延陀的关系,也是经历了三个阶段。贞观之初,李世民刚即位就被颉利打到长安城下,被迫结白马之盟,很是屈辱,所以当时一心对付颉利,就联合东迁漠北的薛延陀, 支持他们背叛突厥,建立薛延陀汗国,并赐给夷男鼓纛,册封其为可汗。 后来大唐经数年准备,终于一举生擒颉利灭掉东突厥汗国,这时薛延陀也臣服于大唐,但暗中扩大势力,抢占漠北地盘,双方关系还算可以。 而当夷男拥有漠北后,他不免想要反过来征服突厥,还想要漠南,大唐自然不允许,于是双方磕磕碰碰有许多摩擦,但大唐一开始忍着,是还要消化东突厥,后来又是要先灭掉威胁河陇的吐谷浑,之后又跟吐蕃打了一仗,再把川西的诸羌收服, 一时也顾不上漠北。 战略上还是以守待攻,不主动远征漠北。 后来又扶持东突厥复国,也是想拿他们做缓冲,充当炮灰。 朝中很多声音反对出兵漠北,觉得漠北太遥远,薛延陀如今实力也很强,朝廷千里迢迢的越过大漠去征讨,占不到便宜,粮草补给等也困难,耗费还大,再则漠北那地方,打赢了也无法长期占领,那里除了牛羊牲畜,城池都没一座。 再者,薛延陀人要是打不赢,他们还可以跑,跟游牧民打仗很难。 当初打吐谷浑就老费劲了,这吐谷浑还离的近,而漠北薛延陀太远了。 李世民也一直忍着,甚至中间还好几次很不仁厚的骗薛延陀假和亲,各种条件,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却又找理由拒绝,薛延陀也是被耍的怨念深重。 此时李世民重提薛延陀, 是因为他从武怀玉平定西域一事中,看到了解决漠北的路子。 西域也够遥远,但武怀玉当初照样带着一万六千骑,七千里奔袭欲谷设。 那么现在朝廷也可以再远征漠北, 而且大唐拿下了西域以后,这意味着,朝廷不仅可以从碛南联合东突厥进攻漠北,也还可以从漠北的西边金山方向出兵,拉上西突厥和西域诸国的仆从军, 甚至大唐也还可以拉上东部的契丹、奚等早就内附的藩属国一起攻薛延陀, 还能内部分化铁勒诸部。 总之,李世民觉得打薛延陀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他无须再忍夷男了。 灭掉漠北薛延陀,李世民能睡个安稳觉了,然后,也不是就高枕无忧了,还得灭掉辽东高句丽, 不过这个不急,先得灭漠北。 然后他就可以去泰山封禅了,相信那时总没有人再反对。 封禅泰山后,再来考虑灭高句丽。 “朕打算多路进攻漠北,一举灭掉薛延陀,伱来做统帅如何?”皇帝道。 武怀玉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他清楚皇帝也不可能真会让他来做这个统帅,一次西征,都让皇帝开始猜忌,都拿出捧杀这招了,武怀玉岂会不明白,皇帝不可能再让他有机会带统兵挂帅。 更何况这北伐薛延陀,一看就没太大难度,但最后功劳却是不小的。 君臣两个假惺惺的推让几次。 “那你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皇帝问。 武怀玉心中最佳人选当然是李靖,不过李靖更不可能出山,他比自己还受皇帝猜忌,李靖是关陇名门,陇西李氏丹扬房的,皇帝防这些旧阀世家,比防新贵严多了。 “英国公李绩,他镇守并州边塞十几年,而且军中资历老威望高,现如今又是兵部尚书,去年也是他坐镇碛南,震慑的薛延陀不过出沙碛。” 皇帝点了点头。 最适合挂帅的是李靖武怀玉师徒俩,不论威望资历还是能力都是上上之选,但皇帝不可能用他俩。 然后就是李绩李道宗薛万彻苏定方几员战将,相比较下,苏定方和李绩应当更适合挂帅,但苏定方是李靖学生武怀玉师兄,皇帝又得考虑这方面,所以最终李绩更适合些。 李道宗终究是指挥方面,尤其是进攻这块欠缺了点,他擅于防守。薛万彻则是能冲能打,但指挥这块,尤其是大兵团指挥这块也欠缺些。 至于说秦琼尉迟恭程咬金谢叔方武怀义樊兴这些将领,都是猛将勇将,统帅这块还是不足。 以前柴绍和李孝恭倒是方面指挥的统帅,可惜都已经先后去世了。 “那让李绩为北征大总管,并统领中路,东突厥可汗李思摩,单于大都护段志玄为中路副将。” “西路,以安西大都护武怀义为总管,北庭大都护谢叔方、南庭可汗社尔为西路副将,” “东路嘛,让李道宗担任总管,樊兴、薛万彻为副将。” 皇帝草拟了一个名单,三路北征,选取九员大将统领。 “陛下,臣以为还有一处遗漏。” “哦,你讲。” “辽东高句丽。”武怀玉道,“当初高昌国与西突厥欲谷设勾结叛唐,不仅阻拦丝路、扣押唐使,还发兵攻打附唐的焉耆,甚至袭扰我伊州, 他们还跟漠北的薛延陀密谋,要结盟联兵。” 高昌和欲谷设都败亡的很快,薛延陀都来不及出兵救援,但他们却也是成功唆使契苾部叛北, 还想趁唐西征南下攻东突厥,只是最后没找到机会。 “薛延陀的夷男野心勃勃,臣敢说,他们不仅是跟高昌、西突厥暗里勾结,唆使契苾部北逃,他们肯定也跟辽东高句丽有暗中联络,” 李世民捋须。 高句丽,那是他早就定下的目标,只是还不到时机,隋数征辽东,发百万之兵都不曾攻灭,反倒是引的国中动荡,最后天下大乱,隋二世而亡。 没有十足的把握,李世民不会轻易提征辽,因为必然会引的无数人反对。 “高句丽与我大唐这二十多年都相安无事,未必敢公然勾结薛延陀来犯。” “陛下,不得不防啊,臣以为要让高句丽老实,最好还是得武力威慑。派一上将驻防辽西,于辽河增屯兵马,这样高句丽就算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声援薛延陀。” 武怀玉见李世民在考虑, 趁热打铁, “陛下,臣愿为辽东经略,巡视关外,整顿兵马,加强城防武备、军屯。” 皇帝愣了一下。 他没料到这说打薛延陀,怎么说着说着,武怀玉要去经略辽东。 李世民很快就回过神来, 武怀玉这是想金蝉脱壳,如今长安的局面,他处于舆论中心,接下来肯定是要面临一轮暴风雨的袭击。 但武怀玉确实聪明,这个时候还想到了对策,三十六计走为上。 既辞皇帝的赐姓封王,也不留下来当宰相,更不会坐在长安被攻击,他去关外辽西,这辽东经略,不也跟他当初在岭南做七府经略类似。 重点这是个使职,算是个临时差遣,权力有,但相比宰相、都督等,又不同,随时可以召回。 “召你回来,朕可是要重用你的,中书令兼吏部尚书,马周近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便想着让你做中书令,你们郎舅两个一起主持中书省事务,你再把吏部管起来,” 武怀玉道,“哪有郎舅两个同任中书令的,这太不合制度了。再则,我也无法胜任吏部尚书之职,没这经验。” “若是辽东不需要臣,臣愿意去洛阳跟长孙国舅调换一下,又或者再回岭南为朝廷守南疆也好。” 皇帝没马上回复。 今天的这次大明宫会话,皇帝准备了许久,可结果还是有些超出计划了。 (本章完) 第1224章 王莽谦恭未篡时 辽东本就是中原故土,向以秦皇汉武为榜样的李世民,当然要把汉之旧疆辽东收复,还要报隋朝数征高句丽而战死辽东的无数中国子弟之仇。 高句丽自西汉末年起,逐渐扩张其势力范围,占领了朝鲜半岛北部和辽东部分地区,在三国和魏晋地区,趁中原内乱之际,更是大肆蚕食吞并辽东土地,成为东北一霸,甚至多次越过辽河入侵辽西。 隋朝的数征高句丽,也是到了不打不行的时候,只可惜杨广败了。 当年杨广征辽东,李渊身为卫尉卿曾负责军械粮饷,李世民兄弟也曾跟随,虽没亲上战阵,却也见识到了辽东小霸王的彪悍。 隋朝虽没灭高句丽,却也将其打的伤筋动骨,大唐建立后,高句丽也十分老实的称臣纳贡,李渊当时天下还未一统,也顾不上高句丽。李世民前期忙着防突厥,理内政,也是跟高句丽相安无事。 如今时机越来越成熟, 但还有个漠北薛延陀要先收拾了,方能对辽东动手。 这些年,高句丽人一面对唐称臣纳贡,一面也开始跟百济、新罗动手,从南边找补。对中原大唐,他们内心是惧怕的,深知早晚有一天中原人还会来复仇,他们这十几年来,在辽河一线,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物力,在打造一条千里辽东长城。 武怀玉此时提出要去经略辽东,是让李世民出乎意料的,甚至超出他的计划。 回到太极宫,李世民便召来太子承乾。 “武怀玉刚才极力拒绝赐姓封王,也不肯任中书令兼吏部尚书,你猜他跟朕提了个什么请求?” 承乾摇头表示猜不到。 “你是他学生,你猜猜。” 承乾给父亲倒了杯奶茶,想了想,“莫非老师请求返回岭南镇守?” “哈哈哈,猜对了一半吧,朕刚才跟武怀玉提及要征讨漠北薛延陀之事,他也是表示赞成的,他还向朕举荐李绩为大总管, 然后他说征讨漠北,须提防辽东高句丽,所以自请去经略辽东。” 承乾还真没想到。 “父皇同意了?” “你觉得朕该同意否?” 承乾端着茶杯想了许久,他一方面是觉得老师于国有大功,这样对待功臣未免不公,而且武怀玉不仅是他老师,也是他最强有力的支持者。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太子,承乾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 他也深知,要想将来顺利继位,得有自己的势力,势力还得足够强。 可父亲对他倾心相传的帝王术,又让他觉得确实得对臣下加以限制,尤其是武怀玉这样的大臣能臣,再不限制,就不仅是封无可封,还面临一不小心就会出权臣的局面。 不能无条件的相信任何人,更不能把刀柄交到别人手上掌握。 权力任何时候都得掌握在自己手上,得始终掌握主动。 “老师若是去辽东,肯定能为朝廷镇慑住高句丽,让朝廷可以专心灭掉薛延陀,甚至以老师的能力,还能为朝廷以后征辽东,做好全面准备, 只是,儿臣以为,现在老师去辽东,时机不合适。” “为何不合适?” “阿耶,老师立下如此大功,本就是司徒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此次回朝,肯定得有加封,若是直接去了辽东,仅以一个辽东经略的头衔,远远不够。 这会让天下人认为是贬降。” “再则,朝廷三路伐漠北,兵部尚书李绩挂帅,东路以江夏王为总管,樊兴、薛万彻为副将。 幽州都督丘行则、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程名振,都不在行营之列。 老师此时去辽东,还得受行营大总管节制,而李绩也仅是兵部尚书并非宰相。” 李世民听了太子的分析,倒是点了点头。 他抿了一杯茶, 缓缓的开口道,“朕跟他在武德殿喝了一壶茶,又在大明宫转了一圈,跟他谈了许久,虽然两年没见,但武怀玉还是那个武怀玉,仍然还有点贪财好色爱美食喜奢华,但却并没有什么隐藏的野心。 他居然跟朕说想告老归田,说想念岭南的荔枝芒果,想念吕宋的椰子香蕉,想念那里的沙滩和海鲜。 这家伙才三十五岁,居然就想致仕,说回家陪陪妻妾儿女,空闲时游山玩水写诗作画,顺便传承发扬一下他师父逍遥子传给他的龙门道。 他说自己现在还是龙门道的掌门宗主呢。” 承乾笑道,“老师懂分寸知进退,” “那家伙啊,太聪明了,朕这些年这般信任重用他,也是既赏识他能力也欣赏他的知分寸。”李世民感叹道,“只是他才三十五啊,要是他现在五十三,朕也不用这么操心。” 他望向儿子,其实李世民自己在位时,是不用操心武怀玉的,他相信武怀玉在他面前不敢有什么心思。 可就怕他走后,太子承乾将来压制不住武怀玉。 现在武怀玉已经有这么大的功勋名望,甚至在朝中有那么的势力,再过二十年三十年,那时是何等权势? 承乾压的住武怀玉吗? 尤其是太子的东宫,如今生了儿子的武良娣和韩良媛,一个是武怀玉的堂妹,一个是他外甥女。 太子妃苏氏的情况,将来承乾立太子,只怕只能是在韩氏和武氏的儿子中立,那三个孩子不论立哪个,都是武家亲戚,要么喊武怀玉堂舅,要么喊武怀玉舅公。 甚至李世民做个最坏的想法,武怀玉就比承乾大十岁,但身体可比承乾好太多,有可能三十年后承乾反走在武怀玉的前头。 那么到时武怀玉就是顾命大臣,以他经营几十年的权势,如果武怀玉真有野心,那岂不就是杨坚第二? 或者是又一个王莽? 哪怕只是个霍光,李世民也是无法接受的啊。 若是武怀玉这次透露出半点的不安份野心来,李世民都会下决心收拾武怀玉,不至于就杀了他,但肯定会把他扔到哪个边疆,或是就安置到洛阳或扬州,让他一呆二三十年。 他把李绩就按在并州十六年, 当初他曾想把武怀玉按在岭南二十年,可武怀玉太能折腾了,经略开发岭南的速度太快,快到岭南的发展,让李世民都不敢再让武怀玉继续久镇,生怕他在那根深蒂固。 让他取代侯君集去西域,本想着西域那么大,形势那么复杂,任武怀玉折腾个二三十年也够了。 可谁能想到,他两年不到,就把李世民预计需要二三十年经略好的西域给都扫平了。 西域也不能让武怀玉继续呆了,百骑司等一封封密奏不断送到他御案,西域的可汗、国王们,都开始喊武怀玉大人了,都甘愿做武怀玉的儿了,这还得了,再让武怀玉在西域呆下去, 到时安西诸镇,都是他的义子、学生、旧部们担任,诸蕃、各国的可汗、国王、都督,也都跟着喊父亲大人, 这西域岂不要成武家的, 西域六万唐军啊,真要让武怀玉经营个十年二十年,一旦朝中形势有变,他要举起大旗造反,那可就是心腹大患。如果武怀玉只求割据西域,承乾都未必能平定。 岭南、西域,都不能让武怀玉继续镇守。 但李世民也不敢放武怀玉久留朝中啊。 真是既希望臣子能文能武,又怕臣子太有本事,简直是操碎了心。 朱雀门广场。 承嗣卸了铠甲解了千牛刀,换上了一身圆领紫袍配七环金玉蹀躞带,寒风里,外面罩了一件貂裘,站在那里面如冠玉身姿挺拔,真是一个翩翩贵少年。 “阿耶,” 看到大儿子这仪表堂堂,武怀玉非常欣慰,人当了父母才真正成熟, 孩子大了,父母老了。 “陛下给我放了三天假,让我回家好好陪陪阿耶阿娘。” 武怀玉跟儿子并肩走在广场上, “你的婚期定下了?” “嗯,陛下给我和十九公主选了明年三月。” 武怀玉点了点头,“三月好,春暖花开的时候。” 唐人忌讳腊月订婚正月娶妻,正月结婚被说是抬头红,乃太岁压头,对儿孙不利。 腊月订婚则被认为是败克婆家,夫妻很难白头到老。故此民间流传正不娶,腊不订。 正月还被认为是冥婚时节,因为阴间的正月和阳间一样,要过年放假,所有的阴间物都可以来到阳间,因此当你在荒郊野外看到娶亲的,千万不要驻足观看,最好尽快离开。 民间有正月初三老鼠娶亲之说。 民间这种风俗很多,一般都会遵守。比如江南风俗中还有一条,二月生子不举。意思是二月出生是不祥之人,纵金枝玉叶也当掰断。隋朝萧皇后就是二月生的,所以从小就被送到舅舅家养大。 “转眼间,你都要娶妻成亲了。”武怀玉有一瞬间,甚至很恍惚。 怎么时光过的这么快,居然转眼就十六年了。 爷俩骑上马,也不在意风雪,身体都很强健,就这样并辔而行,边走边聊。 孩子确实长大了,有了许多自己的想法。 虽然承嗣出生后就条件好,但也不算娇生惯养,他在长安、广州生活过,也曾跟着武怀玉巡游了大半个天下,还曾出海去过流求和吕宋。 又在宫里被李世民亲自教养几年,打磨的很不错。 “你喜欢兰陵公主吗?”怀玉问。 承嗣有些羞涩的微笑,“我在宫里经常能见到十九公主,她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对我也很好的,我们一定能成为阿耶和母亲那样的良配。” “哈哈哈,伱们两相情悦就好,” 这婚事是在孩子小的时候就跟李世民订下的娃娃亲,妥妥的政治联姻,他还担心孩子长大了后万一不喜欢对方怎么办, 承乾和苏氏的婚姻,可就是很不幸的。 “快点走吧,你阿娘她们肯定在家等一天了。” 这回京都一天了,他还没进家门呢。 承嗣轻踢马腹,追上父亲的马,突然问,“阿耶在西域真睡了疏勒王后,怎么没带回长安?” 武怀玉笑着瞪了这没大没小的家伙一眼, 承嗣赶紧纵马疾逃。 (本章完) 第1225章 妻儿问归何太迟 宣阳坊的坊门前, 武家人就已经在这里迎候了。 武怀玉爷俩一出现,府里管事家丁就赶紧迎上前来,纷纷请安问好,还有人递大氅的,递暖手铜炉的,甚至还有问武怀玉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两口的。 “先回家吧。” 眼看着坊门前的百姓越聚越多,都争相来一睹这长安头条人物,武怀玉赶紧让离开。 本就是年终时节,宣阳坊做为上东城的坊,紧邻着东市,自拆掉了坊墙后,这里的街市,就成为了许多高档商品街,有官帽街、绸缎街、金银街等,年底时街市人流如织。 越来越多的人围堵过来, 好在武怀玉回京后,皇帝就又给他派了禁军护卫随从,加上武家的家丁一起,迅速的挡开人群, 肃静、威武, 两个喝道伍百拿着长竿净街开路,总算是没让武相国给百姓堵在坊门口。 时隔两年,终于又回到了宣阳坊武宅。 两丈二尺乌头大门, 门口两只石狮子呈站立之姿,栩栩如生威风凛凛, 门内十六支门戟陈列, 武家的门第越来越高了, 门屋三间五架,门用金漆及兽面、摆锡环。 一般说贵族朱门大户,武家已经超出朱门了,武家是金漆门,唐人俗称的黄阁,这可是三公及宰相才能享受的规格待遇。 平时极少打开的宋国公府大门, 今天也是中门大开。 迎接主人的回家。 武怀玉刚下马, 大宅门里一个驼背就窜了出来, 武家的门房管事武驼子,跟着武怀玉十六年了,一直充当着武家门房的差事,如今他儿子都进士出身在江南做县丞了,可他却依然就愿意呆在武家做门房管事。 用他的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多少来武府的紫金大臣见了他都还要客气的点个头,而那些四五品的绯袍就更不用说了,得十分客气。至于六七品的绿袍,八九品的青袍,还有不入流的绛袍, 他们可就得对他恭恭敬敬了。 他儿子跟着武家三郎读书,考中了进士又如何,有武家帮打通关系,也不过铨选放了个正九品的县丞而已。 十几年寒窗苦读,还不如他这门房管事逍遥自在呢。 武成是真心喜欢在武家的生活,以前卑微的活不下去,只能自投为奴,如今呢他整天面对的都是长安的贵人们,还得对他客客气气。 武家待他也好,早就是自由身了,有份不错的工钱,年节赏赐也不少,做为武家的老人,武怀玉很早以前,甚至就让驼子把手头的剩钱投进武家的铺子里,收益很可观,十几年累积下来,也有一大笔钱, 武家还帮他在三原长寿塬老家置了几百亩地,盖了养老的宅子,其实他回家也就是地主乡贤了。 可武驼子就喜欢留在武家,甚至让他恢复本姓也不愿意了。 他常说他生是武家人死是武家鬼。 “阿郎,你可回来了,” 驼子围着武怀玉打转,“阿郎瘦了些。” “你倒是好像胖了点,腰有没有好点?” “我这腰也就这样了,日子轻闲,这冬还真就胖了点。”武驼笑着应道,“大娘子她们也等一天了,阿郎赶紧进家吧。” 门房的家丁护院们,看着驼叔跟家主这般亲近,也都很羡慕。大家平时整天听武驼说起当年他如何一眼识中还只是捉钱郎的家主,将来必是王侯将相之命,于是主动投身为奴追随,这些年如何忠心耿耿兢兢业业,而家主又是如何恩待他的, 大家听多了,也是将信将疑,好多人都觉得是驼叔吹牛,尤其是一些新来的。 但他们来了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家主确实对驼叔这个门房管事很好,也就信了,当然对驼叔也是不由的崇拜起来。 跟武驼聊了几句,怀玉进了家。 对武驼,武怀玉也确实不错,时间久了,还真就当成了家人。武驼不愿走,武怀玉也习惯了每次回家他出来迎接的那个驼背的身影, 武家向人待下仁厚,虽说武家规矩也多,但只要是守规矩的,在武家都能有很好的待遇。 像武驼这样曾经的奴隶,现在也是小地主了,甚至他儿子在武家族学读书,还一路考中了进士,外放了县丞这样的,并非个例。 武家最初的那些掌柜、伙计甚至学徒们,如今一个个都混的不错,甚至不少以前武家的奴仆部曲的子弟,现在也经过武家的培养,或是投身军伍搏了功名出身,或是附学武家,参加科举得了功名入了仕途, 也有些做了吏的,还有仍然从事工商的。 武家能在十六年时间里,有如今的家业,也跟武怀玉的这套用人方法是离不开的。 大唐的贵族们,就是老封建的那一套,讲究的是人身控制,武怀玉毕竟是个穿越者,很多时候更看中的是效率,所以带有浓厚的资本主义的风格。 别人家买来一个奴隶,你就什么都得听我的,就得一刻不得闲,甚至衣食住等都没什么保障,所以许多贵族家的奴隶往往活不过三十。 但在武家,同样是奴隶,武怀玉安排工作的时候,会定下任务量,只要保质保量完成,就能得到奖励,甚至提前完成的话,还能多休息。 那些表现好的奴隶,不仅能获得假期,好的食物、住所,甚至会有一些财物奖励,能够允许他们拥有自己的私财,甚至适龄的男女奴婢,武怀玉还会给他们婚配成家, 如果他们表现的极优秀卓越,还能重获自由。又或者,允许他们自己赎身,或为自己的儿女赎身等。 这些都是比较开明的做派。 武家的雇工,表现优秀,还能获得顶身股分红的资格,而多数唐朝贵族,只会给一些大掌柜们点分红,仅小部份会给一些掌柜着重要技艺等的匠人、伙计一些分红。 而像武怀玉这般普遍性的顶身股分红制度,是很少见的。 但其效果也很强,武家的人做事就是努力,他们且特别忠心。 别人家的奴隶经常有逃跑的,抓回来打半死,有机会还是要跑。但武家的奴隶,不管是家里,还是庄园上或是作坊里的,都很少跑的。 在武家待遇好,甚至还有重获自由的希望,甚至武家有些曾经的奴隶,后来不仅获得自由,而且还跟着武家发家了,也娶妻纳妾生儿育女,也置办起一份不错的家业,也穿起了长袍长靴,成了阿郎。 走进府中, 立马能感受到那种府中上下的欢快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都在为家主的回归而喜悦,那种喜悦甚至能感受到发自内心,十分真诚。 樊玄符带着一众妾侍和儿女们来迎接, 好大一群人。 儿女们两年不见,也都长大了许多。 好些跟承嗣同年的,也都成大小伙子大姑娘了, 夫妻见面,本有千言万语,最后却也仅是相视一笑。 这个儿子摸摸头,那个姑娘抱一抱, 好一阵,才总算跟家里妻妾儿女们都打了个招呼, 还有些远在吕宋、广州、鹭岛、香岛的妾侍儿女,仍遗憾没能团聚了。 “事先都不知道你今年会回来,还以为你仍要在西域镇守呢,”玄符道,“早知道的话,肯定就把润娘他们在外的全都叫回长安来团聚了。” 李清问他,“肚子饿不?” “还好,” “一会大姐肯定会来,中午和下午都来两三回了,”杨慕云在一边道。 怀玉笑着道,“那一会得让大姐给我煮碗不托,都说送行饺子到家面,这好久没吃大姐做的面食了,十分想念呢。” 玄符挽着他的手臂,“哼,谁相信你的鬼话,这满长安城都天天在传你在西域如何的风浪潇洒呢,什么疏勒王后、突厥公主,还有什么龟兹公主高昌公主石国公主······你都乐不思蜀了吧?” 武怀玉哈哈大笑,“夫人这是吃醋了?” “我吃哪门子醋啊,伱们男人在外征战沙场,镇守边疆,万里之外的西域,多么辛苦啊,又没有个妻妾在身边,在外纳几个女人有什么, 只是啊,也要注意一下影响,你可是堂堂的三公之司徒,还是宰相呢,身边缺女人,就堂堂正正的纳个妾,或是买几个胡姬奴婢也行, 可这个王后那个公主的,弄的天下皆知,沸沸扬扬的,终究是不好的。” “夫人是真吃醋了,其实长安那都是瞎传,什么这王后那公主的,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哼,咱武家在西域可不少人,而且我娘家樊家也有很多子弟在西域的,你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阿郎,我们弘农杨氏也很多人跟你去了西域呢。” “我陇西李家子弟也不少在那边呢。” 妻妾们跟炸开了锅似的,你一嘴我一言的,什么樊家、李家、杨家、云家、丘家、段家,大家都说有子弟跟着去了西域, “好吧,我承认,有,但只有一个,她本是突厥咥利失可汗之女真珠公主阿史那毗伽,后来联姻疏勒,嫁给了疏勒国王······” 说到她跟疏勒王和离,然后告别武怀玉去了千泉,武怀玉感觉腰间一疼,妻子樊玄符掐着他腰肉狠狠的拧了一圈。 “你应当把真珠公主带回来啊,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李清也在一边嗔怪道。 武怀玉有点招架不住了, 西域突厥十箭部落,数十国家,都难不住他武怀玉,现在却被家里这些女人弄的吃不消了。 “承嗣,快去坊里请你大姑来,就说我想吃阿姊做的汤饼了。” 还是大女儿璎珞比较心疼父亲,“外面天寒风大,阿耶刚回来,还是赶紧去换身暖和的衣服,免的受了风寒着凉。” “哎呀,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还是女儿心疼爹。” 璎珞被说的不好意思,她也是已经定下明年四月出嫁婚期的,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给十皇子纪王李慎了。 武怀玉却是借机转移话题,“璎珞明年四月就要出阁了,这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亏待了我的大姑娘。” (本章完) 第1226章 朕替你清除隐患 “就是这个味,真香。” 到家没多久,终于吃上了大姐武玉娥做的汤饼,看似简单的一碗面片汤,武怀玉却觉得格外的美味,就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慢点吃。” 燕国夫人武玉娥看着弟弟吃东西的猛样,笑着道。虽贵为宰相之妻、太子岳母,诰封一品燕国夫人,可来到这边,她却仍是直接吊起大袖,亲自为弟弟揉面面,烧水煮了碗面片汤。 面里加了点熬好的羊尾油,放了点小青菜,再调一点盐和胡椒粉,简简单单,可却十分鲜美。 武怀玉一口气吃了好几大碗, 结果把家里几个小点的儿女都给馋出口水来了,也纷纷要吃阿耶碗里的面,给他们单独盛他们还不愿意,就要吃阿耶拿筷子挑给他们的。 于是乎, 怀玉跟这些小家伙你一口我一筷子的,稀里糊涂的吃了好几大碗的面条。 武怀玉放下碗,学着二十二郎承勋的模样,拍着肚皮,“好饱,” 郑丽婉给武怀玉泡了杯茶端来,“天冷,就没泡绿茶,泡的是建州武夷山的肉桂茶,” 他知道武怀玉喝茶不喜欢太杂,所以也就没再放其它的。 “嗯,这茶桂皮香很明显,高香辛锐持久,汤色澄黄清澈,好茶。” 喝了一口,入口醇厚而鲜爽。 这茶也是武家建州武夷山茶场产的,用武夷岩茶的制作方法制成的乌龙茶,高香品种,武家建州武夷山推出的十个品种之一,挺受欢迎的。 “在西域喝多了奶茶,现在喝这么正宗的肉桂,还真是享受。” 喝着茶,怀玉让人去把他给大家带回来的礼物取来。 家里妻妾儿女们都有,大姐一家子自然也不会少。 另外大哥和小妹他们家里,当然也都有准备。 都是西域的特产,什么波斯地毯,罗马金饰,于阗玉器,龟兹的琵琶,石国的琵琶等,各式各样精美的礼物。 深得大家的喜欢。 连刚还吃武怀玉醋的樊玄符收了许多件礼物后,也眉眼间全是喜色,既往不咎了。 天黑时, 马周才来。 他消瘦了许多,消渴症放后世都是不治之症,在大唐也没啥好办法,武怀玉虽然给开了调养的方子,但马周却忙碌的很, 根本没法按武怀玉说的好好调养休息。 马周常对劝说他的妻子说,皇帝对他是知遇之恩以国士待之,他必须得以国士报之。 谁劝都不行。 这中书令早出晚归,旬日无休,在家经常还在书房点灯熬夜。 什么好身子也经不住这样熬,何况他本身还是消渴症,光戒酒也没用。 “刚陛下召我们廷议,有些消息可以告诉你。” “右仆射高士廉请逊位,陛下当殿许之,以其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知政事。” 听到这个消息,武怀玉皱了皱眉。 书房里,马周端起肉桂茶,“高相突然辞右仆射职,而陛下也立即允应,这事不简单。” 武怀玉点头,怎么看这都像是给他在腾位子。 皇帝此前要封武怀玉中书令兼吏部尚书,但在政事堂并没通过,如果仅是中书令兼吏部尚书,政事堂是会通过的,可因为接连六道旨意,封赏太过,导致一道也没通过。 现在武怀玉都回京了,这事还僵持卡在政事堂呢。 马周比高士廉还先上请辞奏章, 但皇帝并没有同意。 马周都连上好几道请辞中书令的奏章了, 可现在高士廉在廷议上请辞右仆射,皇帝却立马同意了,连象征性的拒绝几次都没有。 可问题是,皇帝这边批准了高士廉辞去右仆射,那边又让他以同中书门下三品衔,知政事,这意味着他仍是政事堂宰相。 那这右仆射让出来意义何在? 自然是给人腾位子。 总不可能是给还在洛阳做都督的太尉长孙无忌腾的吧。 李靖当初灭了东突厥后,回朝是先被御史大夫萧瑀弹劾,皇帝训责李靖,李靖叩首谢罪,过了好久,皇帝先是说有功当赏,赦免李靖治军无方的罪,记录击败突厥的功勋,加封左光禄大夫,赐绢千匹,增加食邑至五百户。 不久又说查明真相,是有人诽谤李靖,他并没罪,再赐绢两千匹,然后升尚书右仆射。 李靖在灭突厥之前,已经是刑部尚书兼检校中书令,后又转兵部尚书。 升右仆射前,李靖被敲打了几番,等升右仆射后,李靖便也就成了政事堂的摆设相公,后来干脆连政事堂都不去了。 现在皇帝是想让武怀玉也跟李靖那样,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然后去了也一言不发? 要真是这样,倒也不是坏事。 现在君臣相互猜忌,总也不是个事。 “还有个消息,幽州都督丘行则病逝任上,丧讯刚传回长安,丘行则的长子临济县子丘英起午后进宫向陛下报之,然后便去幽州扶灵归乡了。” 丘行则,那是武怀玉半个老丈人,说半个,是因为武怀玉纳了他的女儿做妾,还纳了他异母弟丘行恭的女儿为妾。 唐人很讲究嫡庶之分, 说姻亲,是只论正妻娘家人的,武怀玉虽然纳了丘和两个孙女,但妻族只有樊兴家才算。 丘行恭丘行则兄弟,也当不得武怀玉一句丈人。 “突发疾病吗?” 丘行则叫丘师立字行则,丘和长子,丘行恭的兄长,他今年也才六十多岁。 谭国公丘和五年前去世,可是八十六岁。 “说是突发卒中,”马周感慨着,丘行则也算是一员有名的悍将了,秦王府的旧部,武德末镇守河北,贞观朝又出镇交州,再镇守幽州,虽说也曾发生过他跟庶弟丘行恭争葬母亲一事,闹成长安笑话, 可丘家有两样很出名, 一是丘家子弟多,丘和活到八十六,生了数十儿女,他儿子十五个,封公侯的就七八个,一众儿子最低也是个五品将军。 丘家本姓丘敦,也是鲜卑人,世代将门,十分骁勇。 丘家还有一样很了得的东西,就是丘家不仅女儿多而且长的也漂亮,丘家有宝窗选婿的传统,丘氏女子联姻满长朝勋戚。 比如高士廉曾经在交州做过丘和部下,就纳了丘和之女为妾。长孙无忌和武怀玉又先后纳了丘行恭之女为妾。 丘家在朝中的人脉和影响力都很大的。 丘行恭现在也是左屯卫大将军。 就说丘行则的长子丘英起,武怀玉的便宜大舅子,但年纪却比武怀玉大了十岁,武德初就跟着丘行则一起在秦王府任职,随李世民征战天下,后来也是授千牛备身等职, 去年西征,丘英起做庆州刺史也还参加了,在可汗浮图城,随程咬金战贺鲁等,表现勇猛带兵冲锋,深受数处重创,最后提前结束西征,送回长安休养。 丘行则的死,对武怀玉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不过对朝廷来说,幽州是北方重镇,这个位置不能空缺无人,尤其是现在皇帝决定要展开对漠北薛延陀的征讨, 之前丘行则没进入东路主要将领名单,据说也是因为丘行则身体一直就不太好。 现在他人没了,派谁接任? “你觉得我去幽州如何?”武怀玉问姐夫马周。今天他跟皇帝在大明宫谈话时,他就主动提起想去辽东经略,理由是震慑高句丽,防止他们出兵声援薛延陀。 但这个理由有些牵强,而且辽东经略以前没有,有的是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是程名振担任着。 级别并不是很高, 武怀玉这样级别的三公宰相,除非是贬谪,否则没理由去做安东都护营州都督,而若是仅以辽东经略的头衔充临时差使,也是很明显不合适的,所以当时皇帝也没答复。 马周想了想,“你贞观初做过幽州都督,野狐岭败过颉利,山北降过北山奚,为朝廷招抚了奚和契丹,你在那边开疆拓土,威望很高。 可以你如今官阶,去接任幽州都督,也并不合适。” 武怀玉任幽州都督有两不合适,一是此时去幽州,别人会以为皇帝有功不赏反而贬降,二来武怀玉真去了幽州,以他的幽州的威望,加上幽州那个地方远离长安,他武怀玉以前还纳了奚、契丹两国王之女,还收了他们儿子做学生义子, 这武怀玉在幽州要是有点啥异心,那也是很危险的,皇帝肯定也不会让他去,否则直接留在西域不就好了,还召回来做什么。 武怀玉也有些无奈了。 这官阶高,此时反倒束手束脚了,他想外出,都没有什么合适的位置。 “我看陛下的意思,可能是要让你先在长安,授你右仆射,伱这次功劳这么大,朝野议论又这么热烈,不可能说你回来就辞职归第,或是说给你外放的,都不合适。” “还有个事,” “侍中魏征近来病的不轻,门下省的事务已经无法顾及,他也向陛下上了几次辞呈,我估计魏征的病就算还能拖一拖,可这门下省他也无法继续统领。” “有可能陛下要让长孙国舅回长安,” 马周是皇帝第一大秘,对皇帝相当熟悉,眼下的朝堂形势,他推测接下来会有一番人事大调整。 武怀玉可能出任右仆射,长孙无忌可能回京,但大概率不会直接任侍中,而是检校中书令或是参预政事衔入政事堂, 接替魏征的人,最有可能的是已入政事堂的黄门侍郎参预政事的刘洎,他当年跟魏征分任尚书省左右丞,这人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帝的姐夫吏部尚书杨师道再任侍中过渡一下,给长孙无忌占位置。 如果是杨师道任侍中,则吏部尚书,可能会由武怀玉或是长孙无忌来兼任。 兵部尚书李绩,也可能在这次加同中书门下三品衔入政事堂为相。 “这些仅是我的推测,很有可能,不过也未必就准。”马周道。 武怀玉思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陛下是要留我在长安,但又不打算真让我在中枢掌权任事,这右仆射我当也不当,不当也得当,起码得先当个一年半载才行。” “鄜州都督尉迟敬德刚被免去了都督之职,陛下晋他开府仪同三司的一品官阶,但没给他其它职事,只让他五日一参朝会。尉迟恭这些年一心只修道炼丹,在地方上任职也全不顾公务,屡被人弹劾,现在皇帝念他往日功勋,召他回京,是彻底不管他了。” 尉迟敬德可是门神,彪悍无双,拥立首功,现在混来混去,却只混得了一个从一品的文散阶,连十二卫大将军这样的闲职都没了。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躺平,皇帝也放弃他了。 武怀玉倒是有点羡慕他了。 局面越来越明朗了,目前来看情况还算好,皇帝李世民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皇帝, 接下来该轮到他坐冷板凳了,三十五岁就得跟李靖一样,提前过上退休生活了。 “你姐劝说了我许多次,让我暂辞职事,好好疗养几年。还说齐国公当初病的快不行了,后来你给他开方用药,让他辞去职事,安心到三原乡下疗养,结果几年后果然恢复的很好,又是一条好汉。” “哎,我有时也想放下一切请个长假,可看着陛下日夜操劳,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计划,我又如何好意思开口。 我本一落魄书生,是你在泾阳驿站为我解围,还带我去了陇右。后来陛下赏识提拔,让我青云直上,我得知恩图报。” “姐夫,身体是本钱啊,人死如灯灭,可就什么都没了。你养好身体,仍可以继续为陛下效力,甚至将来,还能再辅佐太子呢。 你也还年轻,把身体熬垮了,陛下也不高兴。” “那等明年打完漠北之战,灭了薛延陀汗国后,我就向圣人正式请个长假,好好疗养。”马周终于下了决心。 夜。 长安城的北边,太极宫中。 皇帝李世民今夜特召太子入宫,然后就留太子一起同榻而眠。 父子俩很久没有一起睡过了,上一次,得是十几年前了。 “明日,朕召开廷议,御史大夫张亮会在殿上弹劾武怀玉诸多条罪状,然后朕训斥武怀玉, 收回此前下给政事堂的六道旨意, 任命程名振接任丘行则死后留下的幽州都督之职,然后任命武怀玉为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 “陛下,”承乾忍不住惊讶出声。 “大郎你别急,”父子俩抵足而眠,李世民躺在这头,不急不慢道,“朕要再试一试武怀玉, 如果武怀玉接到这道旨意,没有半点不满,且能立即赴任营州,那说明他还是忠心的,也是识大体的。 等他出发后,你再当众为武怀玉鸣不平,朕到时再重新调查武怀玉被弹劾事宜,然后以诸多弹劾不实为由,取消他的任命,召他回京,拜他尚书右仆射、赐实封五百户,司徒兼太子太傅。” 承乾躺在那头,疑惑了。 李世民长叹一声,“武怀玉是你老师,对你多有帮助,但你对他却无恩。朕这样做,既是要再试探一下武怀玉的忠诚,也是让你对他施恩,让他记得你对他的恩情,让他欠你。” 这就是帝王心术,今天李世民也是毫无保留的再次传授太子。 “那老师若不愿去辽西?”承乾问。 李世民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无情的响起,“那父皇便为你提前清除这个隐患!” (本章完) 第1227章 延英奏对殿上贬 都说小别胜新婚。 武怀玉去西域一走就是近两年,这一回来妻妾们可都围着转,看着武怀玉眼神里都要拉丝了。 但最后,大家还是很识趣的把这机会留给了大妇。 樊玄符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这是她当家娘子的权利,哪怕就是今天身子不适,也不会让给别人。 正房的仆妇丫环们也是白天就早早做好了准备,房屋里熏香,换上了全套的新被褥,浴室也早早备了热水。 武怀玉送走大姐和姐夫一家,也是主动来到玄符院里。 “嗯,娘子今天格外光彩照人啊,啊,还好香。” 武怀玉笑嘻嘻的一把抱住妻子, “还有婢子们在呢。”虽说老夫老妻了,可玄符还是经常被武怀玉这种大胆奔放弄的脸红。 “都是你屋里人,有啥。” “你赶紧先去洗浴一下吧,浴室里的汤池给你放好了热水,” 怀玉却搂着妻子,“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刚泡了个温汤,加了牛奶和鲜花,用了香皂,还抹了点香水,衣服上也有熏香的,” 樊玄符感觉身子有些发软,都十六年夫妻了,可每次被丈夫搂着,总还是吃不消。 心里头火苗直窜,脸越发的红了。 “快去洗洗吧。” “你怎么不等我一起洗个鸳鸯浴呢。”武怀玉说着还拍了拍妻子丰腴的臀,不愧是习武之人,曾经一刀连斩七马的将门虎女,这婚后十六年,孩子生了好几个了,但身材却依然很好, 比之婚前,丰腴了些,却更有成熟韵味了。 “快去吧,” 樊玄符被武怀玉早弄的忘记了先前吃疏勒王后醋那事了, 怀玉笑着去洗浴, 这边院厢就有一个浴室,里面还有浴池,提前准备了热水,这浴池不算很大,可这冬天泡个热水澡还是非常舒服的, 拒绝了婢女的服务,武怀玉泡了一会便去冲洗刷牙,更衣回屋。 妻子已经更换了舒适的丝绸睡衣在榻上等他, 芙蓉帐暖,温香软玉。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想再有个孩子。” 许久之后,武怀玉靠在榻上喘着气,玄符依偎在他怀里温柔无比的道。 刚才降服这头白母老虎,武怀玉也是使出诸般解数。 大战三回合,累的气喘吁吁,可她却越发柔情似水,果然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他已经开始战不过妻子了。 “生孩子带孩子挺辛苦的,你已经生了这么多个了,还生啊?” “我才三十多,还年轻,好多都要生到五十呢,不说生个十个八个,我生个六七个总该有的吧。” 玄符突然抬起头,望着丈夫,“你不会是嫌我老了吧?” “你才三十多,正是花正盛开之际,浑身都是成熟的风韵迷人的魅力,优雅大气,风华绝代呢。”武怀玉赶紧哄道。 玄符给武怀玉擦去细密的汗珠。 这时夫妻俩才终于有空聊这分别两年来的情况,虽然也经常书信往来,但相隔万里,信里哪有那么方便。 “最近长安朝野坊间对伱议论纷纷,对你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也没啥。” “听说好多人弹劾你。” “嗯,那不是坏事,” “你这次回京,还会再走吗?” “可能暂时会留在长安,但大抵可能是要闲坐。” 玄符却笑道,“你这些年到处奔走,真能在京闲下来也好,正好明年咱家几个小郎小娘,也都要娶亲嫁人,你这当爹的总不能缺席。” 分别两年,有太多的话要说,武怀玉也不知道聊到多晚才睡。 等睁开眼,天已大亮。 正洗漱时,剑一过来禀报,说宫里人来传旨,召他进宫廷议。 武怀玉赶紧洗漱更衣。 早餐都来不及吃了,便匆匆进宫。 皇帝今天在新建成的大明宫紫宸殿与大臣们廷议。 这里昨天武怀玉陪皇帝来过,是大明宫第三大殿,是内朝殿堂,地位次于其南的外朝正衙含元殿和常朝宣政殿。 紫宸殿在大明宫的地位,跟太极宫里的甘露殿相同。 这里既是皇帝生活起居的寝宫,也是内朝议事之处,殿的前堂日常办公,后室则是休息处所。 前面的宣政殿是正衙,设有皇帝仪仗,紫宸殿则属便殿,无仪仗。 武怀玉到了大明宫,就是先到宣政殿,然后由阁门而入。 紫宸门内, 内侍监张阿难亲自在那等候他, “陛下在延英殿,武相随咱家来。” 武怀玉看着这干巴老头,十六年前武怀玉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副干巴样子,十六年后,却仍还是这个样子。 “张监今年八十了吧?” “嗯,老不死的了。”张阿难笑呵呵的道,这位大内总管真是长寿,八十岁了,可看着好像五十多,虽看着干巴,但步伐依然稳健,双目有神。 贞观中因大臣们反对,皇帝罢去了原先封赏给宫廷近侍们的高官厚爵,那些乐工、弓匠等受宠近侍官职都不超过五品,且俱不封爵,却唯有张阿难,县公爵位不仅没罢,反而升为郡公,本品也升为正三。 “等张监寿诞,定要上门讨两杯酒喝。” 闲聊几句, 张阿难把武怀玉带到紫宸殿西的延英殿, 这里相当于是皇帝的御书房,旁边还有含象殿,东边则是浴堂殿和温室殿。 年后皇帝就会正式搬迁到大明宫来, 现在则是提前来这边适应一下。 皇帝住紫宸殿,日常会在廷英殿处理事务,他在这边的时候,大臣们可以具牓子申请来汇报事务, 做为百官之首的政事堂宰相们想向皇帝汇报工作,也得具牓子,也就是以奏折形式申请。 皇帝要安排宰相事务,一般也是召宰相前来。 有些重要的事务,则召集相关大臣来廷议, 也称为延英奏对。 这套新的办事模式,武怀玉一点就透,这不就是皇帝在进一步削弱相权加强皇权的一种方式嘛。 就跟以前宰相就是三省长官,以尚书令为首,在都省议事。后来皇帝空置尚书令不授,让左右仆射成为尚书省实际长官。 可再后来,又让尚书左右丞负责尚书省日常事务,各管三部,这是进一步削弱了尚书省长官之权。 再后来,把都省改到门下省,称为政事堂,甚至扩大宰相范围,不是三省长官,只要皇帝觉得有必要,中书侍郎黄门侍郎御史大夫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也可以用参预政事等头衔入政堂, 再后来,皇帝甚至连不到三品的官员,也可以授同中书门下三品,或是参预政事衔,也入政事堂为相。 这使得皇帝对相权不断削弱,对政事堂的掌控力不断增强。 而现在,又来延英奏对这一套,宰相想见皇帝汇报事务,也得申请,甚至还规定不许独留身奏对等。 看的出来, 皇帝在位十几年,现在行事有些转变,更加在意皇权稳固,在意大臣权力平稳。 现在的这种群相制度,确实能够有效避免权臣的产生。 哪怕是房玄龄当了十几年宰相,可房玄龄这个左仆射,连尚书书都不能完全掌控,既有右仆射分权,还有尚书左右丞负责省内日常事务,左仆射更多的是在政事堂参议政事,对尚书省的管理权反而弱了许多。 今日延英奏对,除了政事堂的一众宰相,也还有不少大臣,武怀玉进来后看到很多熟面孔, 连程咬金、樊兴、丘行恭都在,这三人一个是左羽林大将军,一个是右龙武大将军,还有一个是左屯卫大将军,分属南北衙。 一般情况下,南衙十二卫四府、北衙四军的这些大将军们,虽说位高爵重,可他们平时是不会参与奏对的。 能让他们也都来,说明这次廷议很重要。 这是个扩大会议了。 果然,他还看到了礼部尚书许敬宗,连兵部侍郎卢承庆、崔敦礼这两亲家也在。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一台、十二卫四府、四军,头头脑脑们都来了,甚至不少侍郎、少监也来了。 武怀玉进殿,门口有人唱名。 武怀玉有特权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所以官员只称呼他的官爵。 “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上柱国、贞观元从功臣、实封两千户宋国公上殿觐见!” 殿中无数目光都望向武怀玉。 这就是一个传奇。 十六年前,还仅是一个刚下山的道士,元从禁军小武官之子,从三原县捉钱令史开始, 这么卑微的出身,如今却成为无数人景仰的对象, 参拜过后, 李世民坐在御座上,“今日召诸位大臣来,是有些重要的事要议一议。” “昨日,幽州上报,幽州都督、谭国公丘和病逝任上。” 这个消息,殿中的大臣其实基本都知道了。 丘行则的长子庆州刺史丘英起,已经出发去幽州扶灵返乡, “丘行则是开国功臣,义宁元年,义兵将起,平阳昭公主招兵响应高祖,丘行则便与兄弟子侄率众数千人来会,此后随朕征战四方,屡立战功,都冀州、镇交趾,再都督幽州······” 皇帝提起丘行则,十分感慨又一开国元勋忠臣良将离去。 对这位才六十三岁就病逝的功臣,李世民在殿上亲自拟定了追赠和谥号。 “赠荆州大都督,谥襄公。” “特旨令其嫡长子庆州刺史丘英起不降等袭谭国公爵,其次子右卫高陵折冲府果毅都尉丘神俨袭郿城县公,其嫡长孙袭临济县子爵······” 对丘行则身后哀荣,李世民给的很足,不仅让其长子不降等袭谭国公爵,还让其次子、长孙,也都袭了一个爵位,又赏赐钱帛,令有司安排丧葬等。 丘行恭跪坐殿上,却是面无表情,大家都知道他们兄弟不和,当年为争葬母亲,还闹到满长安皆知。丘行则死了,丘行恭这个同父异母弟却一点没难过。 “幽州重镇,不可无人都督。” 皇帝提起幽州都督的继任人选之事, 高士廉站了出来,“臣举存营州都督、安东都护程名振,他本是河北人,熟悉幽州,而且能文能武,历任数地刺史、都督之职,政绩突出表现良好,且忠心耿耿,可任幽州都督。” “杨尚书以为呢?”李世民问吏部尚书杨师道。 “臣支持高相所言。” “玄龄?”皇帝又问左仆射房玄龄,他也赞成。 武怀玉跪坐在殿中,觉得这事透着点异常,幽州都督这么重要的人选,这一出缺,肯定是各方人马都要争夺的, 但现在从高士廉到房玄龄再到杨师中,甚至是魏征、刘洎、岑文本这些宰相,一个个都赞成, 就显得很奇怪。 除非是皇帝已经跟他们通过气,统一了意见,或者说这就是皇帝的意思,大家支持。 “怀玉,你曾任幽州都督,也跟程名振打过交道吧,你觉得程名振是否合适出任幽州都督一职?” 武怀玉昨天跟姐夫细聊过后,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要在长安坐几年冷板凳,也就不想再自荐幽州都督。 “臣觉得程名振不论是能力还是忠心,都足够担任此职。” “好,那就由程名振接任幽州都督、刺史之职。” “营州都督、安东都护空缺,又该选谁接替?”皇帝问。 这时,御史大夫张亮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说。” “御史台近日接到大量关于武相的弹劾,臣身为御史大夫·······” 宰相张亮突然向武怀玉发难,这是出乎许多人意料的,甚至武怀玉自己都没料到, 他望向张亮,这家伙一脸正气的模样,长的倒是浓眉大眼一脸忠厚相,可武怀玉觉得这事更奇怪。 他跟张亮打过许多年交道了,很早以前,甚至还曾经做过张亮一段时间的手下,但武怀玉早就后来居上,他们也曾发生过一些冲突,可张亮也被武怀玉收拾的服帖老实, 他现在意欲何为? 张亮率先开炮,拿出了御史台弹劾武怀玉的大量罪行、罪证, 然后吏部尚书杨师道也跟进说要有司调查, 宰相中书侍郎岑文本,黄门侍郎刘洎,也跟进说必须严查。 殿上风向急转。 一桩桩一件件, 武怀玉西征许多事都被翻了出来,什么治军无方,纵兵劫掠,什么私分财物,擅自发兵,收受贿赂、以权谋私,任用私人,甚至私通疏勒王后这样的事都被列出来, 还有人甚至把武怀玉以前的一些事也拿出来说, 御史台拿出的那些弹章里,甚至还有人说武怀玉心怀不轨图谋造反。 总之,来势汹汹。 武怀玉跪坐那里,心思急转,他没慌,还能稳的住,因为他相信皇帝不太可能这个时候要这般直接弄他。 也许还是跟当初对付李靖一样的套路, 立下大功后,皇帝先挑小错,打压一番,再来赏赐。这样既能压低一些封赏,也能敲打敲打立功的臣子不让他飘了。 殿中热闹起来, 皇帝起身,居高临下问武怀玉, “对御史台弹劾你的这些罪行,你可有解释?” 武怀玉顿首谢罪。 “有人说臣谋反,那是诽谤诬告,臣绝不认。臣遇陛下时,仅是一捉钱令史,是陛下赏识提拔,这些年陛下对臣也是信任有加,臣铭感五内,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能有那不忠之心。” “有人弹劾臣治军无方,驭下不严,甚至说臣擅自用兵,跋扈专权,收受贿赂等等, 臣也是绝不认的,臣统兵在外,相隔万里,岂能事事请事朝廷,战机稍纵即逝,臣既然受陛下委以帅印,就得能够自主决断。 至于说分赏将士财物等,臣也不觉得有错,将士们征战在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打下城池攻下土地,缴获了些钱财牲畜,拿出些分赏将士,这又何错之有?” 武怀玉在殿上情绪激动,对于弹劾他的罪行,一条都不认。 就连有人拿安禄山抢掠龟兹并与龟兹王后王妃私通之事攻击他,他也不承认。而他自己跟疏勒王妃的事,他更不认。 这倒不是武怀玉以为这些事没证据查不到, 他这也不过是配合皇帝表演。 很多事情,本就是错了,也都是能查到,甚至皇帝肯定是早已掌握了证据的,但他还是要否认,就是为了让皇帝抛出证据,好给皇帝进一步处置的理由。 果然, 在武怀玉拒不承认后, 御史大夫张亮当殿呈现了许多武怀玉的罪证。 安禄山抢掠龟兹跟王后王妃私通,武怀玉跟疏勒王妃私通,私分了大量钱财给士兵,许多安西军以及突厥等仆从军的战后抢掠等等,还有武家在西域买了许多地,做了许多随军生意,赚了许多钱。 甚至武怀玉大量重用自己的义子、学生、旧部、亲朋,安插他们安西要职等。 当这些都一件件摆出来时, 武怀玉不再反驳。 李世民站在那,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怀玉你率军西征,立下大功,此后都护西域,又屡立功勋,这些功绩朕一笔笔都给你记着,可你也不能因此就飞扬跋扈,行事无所忌惮。你在西域犯了不少错,如今证据都在,你为何还要矢口否认呢?” 说到这,李世民又转头问大理寺卿刘德威,刑部尚书李道宗和御史大夫张亮, “怀玉犯的这些事,按律当如何处置?” 刘德威说当削夺官爵革职,李道宗说当免职, 张亮则说按律该杀,但武怀玉功高,又是三公、宰相,所以可八议减罪,当革职夺爵归家反省。 三法司的这个意见一出, 殿上房玄龄高士廉魏征马周等又站出来为武怀玉说话,认为罪不至此。 皇帝站在那, 沉默了许久,缓缓道,“前朝时,大将史万岁打败了达头可汗,可隋朝却只记其过不奖其功,后来还冤杀史万岁,引的天下离心离德,因此最后灭亡。 朕不能这样, 你的功勋谁也抹杀不了,但你确实也犯了许多过错,有功当赏,有过也得罚,朕赏赐你实封五百户通前两千五百户,加太子太傅,其余勋封如故。 但你的过错也得罚, 就免去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衔,左迁营州都督、安东都护,即刻驰驿赴任!” 这个结果出来, 又是个所有人没料到的。 处罚重吗? 说重也重,毕竟堂堂三公、宰相,立下如此大功,结果回来反罢夺宰相贬降辽西, 可是以御史台弄出来的那些罪状,加上武怀玉还拒不承认,真要较真,杀头都够了。 现在仅是罢相贬外,仍还保留司徒、宋国公爵位,甚至还加了太子太傅,以及五百户实封,这贬的也不是司马这样的闲职,而是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 说也还是留了情的。 “臣谢陛下法外开恩,” 武怀玉顿首拜谢,心里却是有些迷惑,皇帝搞这么大阵仗,只为把他贬去辽西? 那他昨日请求外放辽东经略皇帝为何不答应,还多此一举? 只为敲打自己,还是说让皇帝的处置合法合理合情,不显刻薄寡恩? 即刻赴任,就是今天就得出发,且须日驰十驿以上赶路, 挺无情的, 不过武怀玉还是很淡定的接受了, 昨天请求经略辽东,晚上跟姐夫马周聊过后,又觉得皇帝可能是要让他任右仆射,在长安闲坐几年。 现在这个结果, 倒也还好,只要不砍头,贬降或革职,对现在的他来说,都不是坏事,甚至还能算是好事,这意味着他过关了。 哎, 不过心里,要说没半点失望也不可能。 李世民是个好皇帝,做的没毛病,但绝不是啥好人。 (本章完) 第1228章 非大忠便是大奸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 进宫前, 还是天下瞩目的凯旋功勋宰相,但一场延英廷议后,武怀玉就左降关外。 左降官即刻驰驿赴任,须日驰十驿以上。 武怀玉在殿上向皇帝辞行,李世民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廷议还没结束,武怀玉已经被中使催着离开了。 连家都不让回。 延英门前,仍是领他来的张阿难送他出宫。 老头面无表情。 不复来时的轻松,两人都沉默着。 此时武怀玉左降外贬,也不好再跟张阿难说话,免得再让人弹劾,他自己倒不在意,可张阿难都八十岁了,不好牵连他。 送到宫门前, 张阿难终于开口,“即刻赴任吧,家里就不用担心。” 武怀玉点了点头,“先前还说过些日子你老寿诞时要去讨两杯酒喝,现在看来是没法去贺寿了。” 老头摆摆手,扭头离开了。 站在宫门前, 武怀玉长长的吐了口气。 这一天天的,过山车似的。 伴君如伴虎啊,还真是高处不胜寒,恐惊天上人。 两名小黄门仍跟着他,要送他直接出长安城门,后面还有一队北衙禁军百骑。 这队禁军百骑是要护送他即刻驰驿赴任辽西的,说是护送,武怀玉觉得也许用看护或监视更合适。 “走吧。” 武怀玉也没提要求再回京跟妻儿们告别,既然皇帝在殿上说出即刻赴任的话,那这些人也不敢违抗旨意。 有点不近人情, 可武怀玉觉得顺势而为,这次回长安本就早做好心理准备了,一步步就当如履薄冰吧,小心谨慎总是好些。 就连马周这个皇帝第一大秘,都猜错了皇帝的想法。 今天这廷议,处处都透着些古怪异常。 他隐约把握到了点什么,又不能完全确定。 只能小心一些。 从大明宫丹凤门,经上东门通化门出城。 “且留步!” 突然,通化门内有人高呼,一员年轻侍卫骑马奔来。 “武司徒请留步,” 护卫的禁军百骑校尉扭头。 “在下东宫太子千牛,奉太子令,请武司徒留步稍等。” 百骑校尉见这年轻人居然是个太子千牛,品级比他可高多了,人家又奉了太子令来,当下也便点头同意行个方便。 太子承乾很快骑马赶来, 他来的匆忙,连大氅都没披,一路奔来,脸上微微冒汗。 骑到近前,一个敏捷的翻身跳落马下, “老师,” “殿下。” 承乾来到面前,看着武怀玉,心里有些愧疚。 “突然听闻老师左降辽西赴任,赶紧前来,老师且随孤回去面见圣人,孤定要为老师向圣人求情。 老师在西域灭国擒王,拓地几千里,新置五都护府,三百余都督府州,圣人怎能因一些人的弹劾就如此处罚老师,这不公平。” 武怀玉笑了笑,“臣谢太子殿下记挂,我对大唐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问心无愧的,但在西域也确实有治军不严之过,还犯了一些其它错误, 犯了错就得认,陛下嘉奖了我的功劳,那处罚我的过错也是应该的。” “不行,与老师的功劳相比,那点过错又算的了多少,瑕不掩瑜,过不掩功,老师你别走,孤现在就去面见圣人·······” “殿下,圣人的处置已经下来了,臣也当殿接受了,殿下就不需因为我再去惹圣人不满。 去辽西也好,将功赎过嘛,” “今日天寒风大,殿下请赶紧回东宫吧,莫着了风寒。” 说着,武怀玉解下自己的貂皮大氅,给承乾披上。 承乾虽仅比他小十岁,但还真就是他看着长大,甚至当初一手教导长大的。在他少年时,跟武怀玉学习,不仅仅是学习圣贤经典,武怀玉教了他许多人生有用的东西, 两人甚至可以说亦师亦友,在承乾少年叛逆期跟父亲关系不好的那段时候,武怀玉甚至是亦师亦父。 他断腿是武怀玉治好的,他中丹毒也是武怀玉治好的,他跟父亲关系不睦储君之位一度危险,也是武怀玉为他力挽狂澜。 武怀玉在承乾的身上真的是倾注了许多心血。 虽然一开始,也并不是那么的纯粹,也是有政治下本提前站队之意,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真的不错。 武怀玉心生退意,但也还是希望能够继续维持好跟太子的关系。 武氏家族还是得站在太子身后的。 这次不管皇帝是何打算,武怀玉都不希望牵扯到太子。 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的帮承乾稳固了这太子储位,他是真不希望再有什么旁生枝节了。 “老师,孤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你说。” 两人走到道旁,侍卫们都知觉的远远站开。 承乾披着怀玉给他的貂皮大氅,感觉防风又暖和,他握着武怀玉的手,“老师,你立下大功,回朝却反而被贬,你心中有怨气吗?” 武怀玉摇头。 “臣之前给圣人上万言书,也说了,征服西域的首功,是圣人的筹谋计划,是朝中政事堂宰相们为首的朝廷的各方面的支持,然后是将士们的用命拼搏。 我的功劳并不多,我也有这个自知之明。 征服西域诸蕃各国的时候,确实也暴露出不少问题,我该负主要责任。” “其实昨日我面圣,就曾跟圣人坦诚过治军不严,没能约束好诸蕃部落兵等错误,也主动请求去关外,经略辽东,为朝廷接下来北征薛延陀敲敲边鼓打打帮手。” “今天的处置,我没有丝毫怨言。圣人对我已经是十分法外开恩了,否则张亮可是说我罪当诛。” 才聊了一会。 通化门内又来了一队人。 却是皇帝又派了中使前来,催促武怀玉赶紧启程赴任,并让太子速去紫宸殿。 这边的事情,皇帝已经知晓了。 “殿下快去吧,我也该启程了,按规矩,左降官须日驰十驿以上,得抓紧时间赶路了。” 一驿三十里,左降官一天要赶三百里以上。 要是耽误了,可是要问罪的。 武怀玉的情况,跟一般那种贬降官是有点不同的,毕竟他还顶着司徒、太子太傅的头衔,贬降赴的也是营州都督、安东都护之职。 就算营州都督是下都督,那也是从三品大员。而安东都护,那是正三品。 但有皇帝在殿上的那句即刻驰驿的话,武怀玉还是得辛苦赶路的,只不过沿途驿站也会提供驿马饭食等保障。 承乾把身上的大氅又解下,亲自给武怀玉给系上了。 “这一路向东北去,会越来越冷,老师保重身体。” “嗯,殿下也要多保重。” 承乾转身上马,在中使催促下赶去大明宫。 “司徒,天色不早了,该赶路了,今天还得赶五驿,可耽误不得。” “走吧。” 武怀玉紧了紧大氅,也上了马。 即刻驰驿赴任,他甚至连个部曲家丁都不允许带,身边就是这一队百骑禁军。 寒风萧萧, 武怀玉带着几分迷茫向东而行,背后的长安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龙首原上,大明宫。 太子承乾带着一身寒气走进紫宸殿, 殿中十分温暖, 皇帝身着明黄团龙纹便袍,在殿中等候着他。 “儿臣拜见父皇。” 李世民转身,对着殿中侍候的宦官和宫人摆手,“你们都出去。” “高明,来。” 李世民给儿子倒了杯奶茶,“先喝杯热茶暖下身子。” “怀玉出京了?” “嗯,一刻也没停留耽误,”承乾捧着温热的茶杯答道。 “你心情有些低落?”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老师向来忠心耿耿且光明磊落,而我们却还三番两次的试探他, 他对父皇的处置毫无怨言,就算不近人情的让他即刻赴任,连和家人道别都不让,他也没有半点不满。 老师这样的忠心耿耿的臣子,不该这样对待。” 李世民却很平静。 他给自己倒了杯奶茶,几口喝完一杯。 “高明啊,你还年轻,经历的事还少。很多事很多人,是不能看表面的。说实话,武怀玉的反应,有些在朕的意料之中, 但他这样毫不拖泥带水的接受了,甚至毫无半点怨言的表现, 反而让朕有些担忧了。” “为何?” “换成任何人,立下如此大功,只是犯了一些不算大的错误,朕这样处置,都会不满的,可武怀玉却没有半点不满。 这说明什么? 不是大忠大贤,就是大奸大恶啊。 武怀玉才三十五,他的这个表现,实在让朕无法完全相信他真正大忠大贤,如果他心中有一丝半点的不满和怨气,可却能隐藏的这么好,那就很可怕了。” 承乾听了心中一惊,但不是觉得武怀玉能隐藏是大奸大恶,而是为老师担忧。 “父皇,老师这些年屡立功勋,宰相都五任五罢,也曾多次镇守在外,朔方、幽州、岭南,再西域,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老师政绩斐然,但老师十几年如一日,口碑极好, 一个人不可能十几年如一日的伪装隐藏的那么好。” 李世民握着还温热的茶杯,脑中也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他也才四十三,可却感觉身体和精力都大不如从前了,在位时间久了,考虑事情与以前也有很多不同。 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父皇,是否现在传旨,召回老师。” 李世民沉吟许久。 “朕越来越看不透武怀玉了,朕打算再看看,先不召回。” “父皇,之前不是说好若老师被贬降无怨言肯立即驰驿赴任,就让儿臣出面为老师求情,然后父皇再收回旨意召老师回朝吗?” 李世民放下茶杯。 “王莽谦恭未篡时,再看看吧,若他真大忠大贤,那必能经受住这次考验。” “伱一会就带上武良娣和韩良媛,去武宅看望一下樊氏等武氏家眷,跟她们说明下情况,安慰安慰她们。” “朕让承嗣跟你一起回去,记得多带些礼物。” 今日武怀玉在殿上否认御史台弹劾的罪状时,李世民看在眼里其实反而是挺满意的,会犯错误有私心的臣子,很多时候反而容易让皇帝安心。 可后来武怀玉被贬降后的反应,加上他在城门外与太子告别时的表现,李世民却是反而不放心了。 他表现的过于顺从,太过明显的忠心,这有些异常。 此等表现,就如同他对太子说的一样,不是大忠大贤,就是大奸大恶,可皇帝此时无法判断到底是哪种。 如果武怀玉跟李靖一样年纪了,那他大不了就给他一尊荣的闲职虚衔,就留在长安自己眼皮底下盯着。给足够的尊贵荣耀,就是不给真正的实权。 可武怀玉才三十五,连五十三都不是,这才是最让李世民最不放心的地方。 再看吧,一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李绩被他按在并州十六年,长孙无忌也一直冷藏着,他如果看不清武怀玉,那以后就可以一直让他在外,现在是营州都督,明年还可以再迁叠州都督,后年还可以是银州都督。 (本章完) 第1229章 一驿又一驿,驿骑如星流 一驿又一驿,驿骑如星流。 寒冬腊月,新年将近,刚回到长安第二天,武怀玉就被迫骑上驿马驰驿赴任。朔风如刀,刮的脸生疼。 三十里一驿,马不停蹄,一驿一歇脚。 六驿换马,继续赶路。 贬官须即日驰驿赴任,日驰十驿以上,这可是硬规定。 跑到天完全黑下来时, 潼关终于出现在了前方,武怀玉今天也终于跑了十二驿。 长安距潼关不足三百里,但却置了十二驿馆,间距最短的只有十五里。 潼关驿是一等驿,规格仅次于长安洛阳太原的都亭驿,拥有六十匹驿马和二十五名驿卒。 潼关驿长又称捉驿,迎来送往忙碌一天,刚得点闲,正安排人打扫卫生、饲喂牲口,以及准备驿卒的晚饭。 突然一骑快马奔来。 “捉驿何在?” 头戴幞头身穿褐色圆领袍子外罩了一件羊皮袄的捉驿,看着这骑士装束,一眼认出这是来自长安的百骑禁军。 这些百骑都有很明显的特征,着虎纹衣、跨豹纹鞍,这满天下也是独一份,可没有哪个敢这样乱穿。 “小老儿李阿七,是本驿捉驿,不知百骑有何吩咐?” “我乃百骑刘光庭,奉旨护送武公驰驿营州赴任,武司徒马上到,你们赶紧准备好房间、食物,还有热水。” 李阿七愣了下,“武公?哪个武公?” “司徒、太子太傅、宋国公武司徒!” 这样说李阿七自然就知道了,武怀玉大名那是天下皆知,只是这武司徒不是还在西域吗,什么时候回长安了,又怎么要去辽西营州驰驿赴任? “赶紧准备,休得啰嗦。” “刘百骑,按驿传规矩,需要查验驿券和传符。” 大唐对于驿站管理还是很严格的,全国有数条主要的驿道,设立了许多水陆驿站,有约两万名驿卒。 驿站由兵部的驾部郎中管理,地方上则由州的司兵参军管理。 驾部有十名令史专门负责主管审验驿券,书令史二十名负责主管审验符节,符主郎四名掌管在皇帝文书上盖印和发放符节凭证。 各地驿长,都是由本地的富户指定掌驿,相当于一种色役,和里长类似。驿卒则由附近百姓充任,选取是先富强户,再贫弱户,一年服役二十天,轮流服役。农忙时节,就优先抽取富强多丁户,农闲时,则抽取分家单丁户当番。 驿马驿驴驿舍等都是有统一管理标准的。 大唐的驿费是有专款,每年一小税,四十万贯,三年一大税,一百五十万贯,供军国传驿及邮递之用。早年馆驿经费不足,也赐本放贷生息。大驿赐本钱一千贯,收利供驿。 潼关驿是一等驿,驿馆很大,人马也多,经费还算充足,但管理也更严格。 就算是百骑说武司徒路过要住驿馆,那也得出示驿券和传符,否则不能住。 别看驿长是本地富户充任,仅是地方里吏,根本不是官,但朝廷重视,往来的又多是王公贵族官员等,因此朝廷命道州县各级监察外,还会派御史兼馆驿使,定期巡查。 能够奉命乘用驿马及住宿驿馆的,都称驿使,但对给驿条件是很严格的, 军务要速,诸州有急务大事者,新除都督刺史者,在外中经博士应举入京 等一些情况,才给驿,提供马匹和食宿。 不从事公务者的贵族官员,则依官职品级对待。 武怀玉是新授营州都督、安东都护,本身品级又是一品的司徒,他是可以享受到最顶级的驿馆服务的。 在长安洛阳的都亭驿可以住一天,在其余驿馆最多可以住三天,驿马可以用八匹。 但也照样得出示驿券、传符。 驿券是兵部驾部发放的,而传符是门下省发放,还得有盖印。 未得符券,乘驿马者,处徒刑一年。 李阿七索要驿券传符,那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否则被发现违规,到时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百骑刘光庭掏出一面银牌, 阔一寸半,长五寸,面刻隶字,‘敕走马银牌’五字。 李阿七看到这面银牌,倒不惊讶,这种走马银牌比木制的驺虞传符等级更高,直接是宫里发出来的,比门下省发的邹虞符厉害。 他做为驿长,对传符是很熟悉的,大唐的传符其实有很多等级, 最高的自然是皇帝发出的敕走马银牌,然后是太子监国时发的双龙符,再是京都留守和门下省发的麒麟符, 然后就是各州刺史发出的青龙、朱雀、玄武和驺虞符,是按诸州方位五行配法。 不过大唐避讳虎,所以白虎符改成了驺虞符。 现在百骑掏出的是银牌,可比那些铜牌木牌高级多了。 驾部签发的驿券也是最高等级的。 李阿七还是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真不真,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在驿券上发出了一些细节,武司徒这次赴辽西上任的是营州都督、安东都护,要求日驰十驿以上。 此外,武司徒除了一队百骑护卫随行,没有其余的家眷、部曲、家丁、奴婢等,也没有携带私物行李。 这标准的左降贬官的流程啊。 武司徒这是犯了何事? 犹豫了下,他还是询问百骑,“敢问一句,武司徒不是人在西域吗,怎么驰任营州?” “不该你问的就别多问,验过了,就赶紧准备房间热水食物,还有备好明天的马,一早就要换马赶路。” “刘百骑,上厅已经有位进京的刺史住了。” “赶紧让人腾出来。”刘百骑也没客气。虽然武怀玉这次被贬降出京,出人意料,但他们奉旨护送,上头交待的任务也很明确,不仅要保护好武怀玉路上安全,其它方面也得照顾好。 潼关的驿的馆舍修的宏大壮丽,还有正厅、别厅、旁屋之分,驿内还有酒库、茶库、菹库(酸菜)之设,还有梨园、水池,夏日时柳树成荫, 门前大池塘,前有千竿竹林,后有千树梨园,四面墙外还栽了许多大桑树。 高高的围墙,大气的门楼,跟一座小城堡一样。 驿馆附近还有专门划拨的驿田,按一匹驿马四十亩给,潼关驿有驿田两千四百亩。 驿馆在潼关关城外, 因为这是出入长安主要道路,驿馆边上还有许多民居商铺,是一个热闹的小镇。一般有资格用驿马,并在驿站食宿的人并不多。 就算很多官员,其随从能用驿的也有许多限制,超过的就得在周边村庄自己解决食宿问题。 那位李阿七是本地大户,他就在驿馆外有自己的旅店,经营食宿等,每年没少赚。 潼关驿虽说等级高,馆舍也多,但馆舍也分了好几等,最高的上厅,条件最好,但数量也少, 现在有位都督住了上厅。 刘光庭道,“不管哪州刺史进京,现在武司徒住驿,这上厅必须给武司徒让出来,赶紧去让他腾出上厅,武司徒马上就到了。” 李阿七有些头疼。 那位住上厅的刺史可不是一般人啊。 “那位住上厅的陕州刺史崔义直,清河崔氏许州鄢陵房的······” 话没说完,刘光庭就打断了他,“陕州刺史还大的过司徒?赶紧去,” 李阿七只好去上厅, 此时上厅住的是陕州刺史崔义直,出身清河崔六大房之一的许州鄢陵房,他父亲崔枢,原名崔世枢,曾任司农卿。 李阿七可不敢得罪这位陕州刺史啊,人家不仅是三品官,还是五姓名门子。 就算当今圣人修了氏族志,把五姓七家排到三等四等,但在民间,他们的声望依然极高,甚至这几年,比武德和贞观初又抬头了许多。 磨蹭着来到上厅,求见崔义直。 一个年轻人走出来,“驿长何事?” 李阿七支唔着道,“有位大臣马上要到驿馆,今日要住馆······” 年轻人是崔义直的次子崔知久,闻言脸色不好看,“天这么晚了,我阿耶已经睡下了,你现在要我们腾房,岂有此理?” “崔公子,还请见谅,小老儿也实在是没办法。” “我倒想知道是哪位大臣路过,这大半夜的要把人喊起来腾房给他?” “是百骑护卫来的武司徒!” “武司徒?你说的是哪个武司徒?” “就是宋国公啊。” 崔知久沉默了。 他本以为这个时候出京的,不会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臣,却不料是武怀玉。 “真是武司徒,还是说武司徒的家人?” “百骑拿着敕走马银牌来的,驾部签发的驿传上也写的很清楚,武司徒驰驿赴辽西任营州都督、安东都护。” 崔知久惊讶, 这不是左降贬谪吗,而且武怀玉不是还在西域吗? “你等一下。” 崔知久赶紧去敲父亲的房门。 “阿耶,是我,有急事。” 许久,屋内传来崔义直的声音,“进来。” 崔知久进屋,见面就赶紧说明情况。 崔义直听罢也愣了好一会,“武公被贬降了?这是为何?” “武公马上就到了。”崔知久道,“不如当面问他。” “赶紧腾出上厅给武公。”崔义直吩咐,自己也立刻更衣,然后带着儿子到驿馆大门去迎接, 倒是让李阿七站在那愣了许久。 这武怀玉都贬降了,怎么崔义直还这么敬畏他? 崔家一名子弟帮着腾房,见他发愣,便道,“驿长难道不知我家二郎娶的是临清公之女?” “临清公?” “就是临清郡公姚州都督右屯卫将军苏公。” 李阿七这下知道了,苏烈苏定方,李靖门下大弟子,武怀玉的师兄。他没想到,刚才那年轻人,还是苏烈的女婿。 这么说,崔刺史跟武公,也算是半个亲戚了。 还以为今天神仙打架他池鱼遭殃,谁料到人家竟然是亲戚。 他长松口气,上厅腾出来了,谁也不得罪了,算是过关了。 那门, 驿馆大门口,崔义直爷俩等了一会,武怀玉在一队百骑护卫下骑马到来。 崔义直上前迎接,武怀玉倒愣了下。 “崔公怎么在这?” “进京途中,”崔义直打量武怀玉,看着还好。“我已把上厅腾出来了,武公赶紧进屋暖和,我让人跟捉驿买了羊和鸡,让人宰杀了做几个菜,一会我陪武公喝两杯。” 武怀玉笑着下马,“好,” 当初苏烈兵败回家种地的时候,得罪了崔氏,后来被迫来长安找老师李靖,武怀玉这个师弟给他帮了许多忙,武怀玉去幽州,还特意带上苏烈。 不仅给苏烈谋得官职,还给了他立功建业机会,后来他还牵头,帮着与崔氏化解了恩怨,甚至是苏烈最后跟崔氏结了两门亲。次子纳清河崔郑州房崔善福之女,女儿也嫁给了许州鄢陵房的崔枢孙子。 上厅。 围起铜炉,烫起火锅。 现杀的鸡做锅底,炭火炖煮,然后现宰的新鲜羊肉,还有一些蔬菜, 崔义直很好奇,武怀玉怎么这个时候去营州上任。 武怀玉喝着茶,一边跟他说明了原委,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崔义直听了大为震惊,一直以来,他们五姓七家被皇帝一直打压着,可没想到武怀玉这种元从功臣,皇帝的绝对心腹, 居然会在立下如此大功后,还被这样对待。 实在是有些不公。 “过不掩功,武公你立下的功绩,足以彪柄史册,而你犯的错,相比之下却是微不足道。 可现在却被贬关外,这实在是太不公了。”崔义直忍不住为他抱不公。 “功不功,过是功,我的功劳陛下已经赏赐过了,加太子太傅、增实封五百户,已经很高了。现在这过罚的也不重,营州都督、安东都护,陛下若是不再信任我,也不会授以我如此要职。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武怀玉跟博陵崔氏有联姻,跟清河崔氏并无联姻,大家因苏烈,算是半个亲戚,面对崔义直的关心,武怀玉也只能是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鸡肉在锅中炖熟,散发诱人的香味, 武怀玉笑道,“赶紧开吃,涮羊肉,不瞒崔公,我今日跑了十二驿,将近三百里,坐骑都换了两匹,吃了一肚子西北风,真是又疲又饿,” “那赶紧吃,吃完早点休息,” “嗯,酒就喝两杯,不能多喝,明日你我都要赶路。” 这顿饭并没吃多久, 崔义直告退,武怀玉要他仍住上厅,崔义直不肯,推辞几下,他带着儿子离去。 父子俩回到别厅屋里, “阿耶,伱说武相这是被圣人厌弃了吗?” 崔义直摇头, “应当不会,我看武公轻松淡定的很,我估计啊,也就是他立功太大,陛下这才故意挑他些错,先责罚贬降,敲打敲打,要不了多久啊,就会再召回朝中,另行封赏。” “啊,用的着这么费力吗?” “你懂什么,武相那立的是一般的功劳吗,他现在又岂是一般地位的臣子,他多高的威望,却又这么年轻,不敲打敲打,哪个帝王能放心? 想当初李靖灭东突厥、吐谷浑,两次大功,可事后不也都被弹劾责罚,但很快又得赏赐。 这啊,都是帝王术。” 对儿子,崔义直也没什么隐瞒的,很认真的教导着。 “不过以后啊,我们还是得跟武怀玉保持些距离,” “为甚?” “还为甚,平时叫你多读书,你却好舞刀弄剑,咱们清河崔氏,那是士族领袖,诗书礼乐传家,你学那些做甚,不务正业。 赶紧睡吧,明日记得早点起,送送武公。” “阿耶你刚刚不是说以后要保持距离?” “那我也没说要划清界限,”崔义直气的直摇头。 (本章完) 第1230章 雪中送炭武媚娘 早上,家里的女人们今天一个个起的极早,都还特意精心妆扮了一番, 结果武怀玉却被中使召进了大明宫。 大家只好在家等着,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回。 将近中午, 大姐燕国夫人来了,只是有些行色匆匆眉头紧皱神色还有点慌乱。 “阿姊可是又来给二郎做饭,”玄符笑着迎上前。 可武玉娥哪有这心思,一把抓住她手,低声道,“出事了。” “就刚刚,你们姐夫派人回家来,给我传了个口信,说今日圣人在大明宫延英殿举和廷议,然后御史大夫张亮拿出了许多弹劾二郎的奏疏, 结果,二郎被当殿贬降,即刻驰驿赴任,这会都已经离开长安了。” 今天本来满面红韵,精神格外好的樊玄符一听也愣住。 “贬降何处?” “营州都督兼安东都护。” “怎么突然就贬外,阿郎在西域两年,立下那么大功劳?”樊玄符不解。 旁边李清杨慕云卢三十五高如意等一众媵妾们闻听,一下子全围了过来。 “张亮那天杀的怎么敢!”脾气火爆的卢三十五直接骂道。 其它女人们也是七嘴八舌起来,有骂张亮的,有说朝廷不公的,还有问阿郎现在哪的, “都住嘴,慌个什么,吵个什么,” 樊玄符喝斥道, 众人立即都闭了嘴, “阿姊,你慢慢说,不要理会她们。” 武玉娥本来挺担心,可见玄符这么淡定,倒也努力镇静下来。 她把马周传给她的口信,转述给玄符。 “这么说,倒也还好,不用那么惊慌。”玄符听完,安慰起大家来,“圣人赏功罚过,阿郎的功绩圣人也没抹杀,加封太子太傅、增五百户食实封。现在虽贬外,但也只是定了治军不严等一些不太重的罪,不必过于担忧,阿郎没事的。” 让她们带着孩子们先回各自院子, 樊玄符请大姐到厅堂坐,又叫上了李清、杨慕云、卢三十五、丘德柔、云大、樊五娘等九媵, 其它妾侍就让她们带好孩子。 “阿姊,姐夫有没有交待什么?” “你们姐夫只说莫慌莫忧,” 听到这话,樊玄符又放心了几分。 马周不仅是武怀玉姐夫,他还是中书令,皇帝的大手笔,他身在中枢,又是皇帝心腹,应当比较了解内情的。 “这次怎么会这样呢?就连回家告别一下家人的时间都没吗?”段婉道。 杨慕云哼了一声,“近来朝野对阿郎议论纷纷,朝中弹劾的人也多,以前圣人一直没回应,现在阿郎回来了,总是要处理的。” “那些人就是妒忌阿郎的功绩,立这么大功,结果却因点小错而被贬。” “小错也是错,立了大功后,这小错更会被无数人揪着不放,”杨慕云不愧是曾经做过小可汗可敦的女人,对这些政治权谋的东西比较敏感,她觉得这件事虽然是张亮发难,是那些御史言官们盯着不放, 但那些人只是前面的刀枪,真正持刀枪的人,或者说授意的人,只有那位九五至尊, 为什么这样做,也很好理解,功高震主。 “我觉得姐夫说的对,不用慌,阿郎也许很快就会回来,说不定半路就召回来了。” “哪有朝令夕改的事。”卢三十五娘摇头。 “就算暂时不能回来,也不全是坏事,现在这长安多少人盯着阿郎,那谣言越传越过份,再这样下去,都不知道怎么收场,现在暂时贬外,度过这个风头也好。”杨慕云很乐观。 李清也支持她这说法。 “阿郎肯定没事的,就是他昨天刚回到长安,从安西万里迢迢顶风冒雪回来,这马上要过年了,却又得赶去辽西安东,这真是太辛苦了。” 玄符叹了口气,“那又有什么办法,”她顿了顿,“既然有圣旨即刻驰驿赴任,我们也没法送阿郎, 但我们可以顾好家里,不给阿郎添麻烦。 从现在起,咱们府上闭门谢客,除了咱姐和永兴坊的嫂子,其它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阿郎的门生故旧,一律不接待。 就是咱们大家的娘家人,也暂时不要让来家里。” “除非必须的采购外,府里人也不得随意外出,大家都要封口,不得谈论阿郎的事,更不许对朝廷的处置评论。” “都管好自己的嘴, 没必要,这段时间也不要到处走动,咱家地方也大,有花园也还有动物园,各自也还有单独的几进院子,就在家好好带孩子,闲的时候多读点书,写字绘画,做做女红什么的。” 樊玄符这大妇的威严一摆出来, 几位媵也都是点头应下。 “一会再给府里其它的人都交待好,我们现在帮不上阿郎忙,但也不能再给阿郎惹麻烦拖后腿。” 武玉娥在旁边看的很欣慰, 她刚听到丈夫让人送回的口信,就觉得满心慌乱,急急忙忙便跑来了,可弟媳妇却能这般镇定。 九媵接了任务,各去传达大娘子的命令。 厅里就剩下樊玄符和武玉娥, 樊玄符突然眼眶红了,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刚才大家都在,她是当家娘子,得表现的淡定, 可此时,她心中只剩下对丈夫的担心。 “这么匆匆赴任,身边连个熟悉的随从都没,从安西到长安,万里之遥,现在又要从长安到安东,又是数千里。 这都要过年了,圣人就不能体谅体谅。” 武玉娥也没料到刚还那么淡定的弟媳妇,这会却眼红落泪,赶紧安慰。 剑一从外面进来, “夫人,皇太子殿下携武良娣和韩良媛来了,就在门外。” 樊玄符抹了抹眼泪,疑惑他们这时来。 赶紧带人去迎接, 司徒府大开中门,迎接太子一行。 承乾带着两位妾侍和她们生的三男三女六个孩子一起来的,还带了整整两马车的礼物。 金银玉石香料锦绣裘皮,尽是珍贵之物,两车价值过万贯。 见面后, 承乾先向樊玄符行礼,“见过师娘,” 看到武玉娥也在,倒也没太意外,又向她行礼。 韩良媛也带着自己二儿二女四个孩子来拜见母亲和舅母。 将太子迎进府。 “老师突然去营州赴任,孤也很意外,闻讯后赶到东门送别老师······” “圣人特意让我来府上看望师娘们,并让我跟师娘们解释一下情况,师娘你们不用担心,” 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承乾也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但樊玄符却还是很大度的接受了太子的说辞,还对他来慰问十分感谢,但对太子送来的两车价值万贯的金银珠宝等却不肯收。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师娘你就收下吧。” “朝中弹劾老师的弹章太多,而且来势汹汹,虽然圣人也觉得老师过不掩功,可也得功过分明,赏功罚过。 不过这次外任也肯定只是暂时的,相信老师很快就能重新召回朝中。” ······ 承乾本来不好意思多呆, 但武氏却让他留下来吃饭,武媚娘对于此次堂兄武怀玉被贬一事,还是很乐观的,她早看透这不过是帝王术, 堂兄立的功太大,在西域灭数国擒数王斩数汗,为大唐开疆拓土几千里,新增三百多府州, 这等开疆之功,可谓大唐开国以来第一功开疆之功也不为过。 李靖灭东突厥、灭吐谷浑,也不过如此,而李靖当年灭东突厥和吐谷浑后,两次凯旋,也都是遭到弹劾治军不严,甚至是被弹劾意图谋反,皇帝也是先训斥责罚,后来又说查明是被诬告,又给赏赐。 都不过是一些太正常不过的帝王手段罢了。 武媚相信,堂兄武怀玉并没有因此失宠,甚至也并没有真正被猜忌,不过是一些正常的流程。 敲打敲打,用不了多久就会召回朝,仍会加官晋爵。 虽然她也觉得堂兄立下如此多大功,再回朝只怕会被架起,不会再给什么真正实际大权。 但那又如何? 以如今堂兄的功绩、威望,还有人脉关系, 只要他没被打倒, 那他就仍还是东宫太子党首,仍还是一支强有力的政治势力,如今为太子生下了第三子的武媚,现在野心已经大了。 太子妃苏氏早打入冷宫,又没孩子,连皇帝都不再支持她。 将来东宫之位谁来继承? 太子的长子是韩氏之子李象,韩氏虽然母凭子贵,如今晋封为良媛,但仍还位在她这个良娣之下。 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 她武良娣的儿子,应当比韩良媛的儿子更尊贵,将来更应当成为东宫继承人。 要想让儿子将来成为太子, 那么光凭她这个良娣的身份肯定是不够的,她还得争夺太子妃之位,或者将来争皇后之位, 而就算拥有太子妃或皇后之位,也并不就牢固了。 最关键还得有人支持, 堂兄武怀玉自然就是她最能指望的靠山。 韩良媛虽然喊她小姨,平时她也跟韩氏相处的极好,但涉及到太子妃、皇后,甚至是未来谁的儿子是太子,那却是必然要有一番激烈明争暗斗的。 韩良媛有个宰相继父,而且武怀玉也是她亲舅舅,这让武媚很有危机感。 现在,她必须抓住每一点机会,跟堂兄把关系维护的更紧密。 堂兄被贬,嫂子们惶恐不安,这个时候正是她与武家增近关系的好时候。 也许会有些愚蠢的人,以为武怀玉失势了,会赶紧切割关系,保持距离,可武媚却深知, 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 而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很多,真正肯雪中送炭的人却少。 饭后, 大家准备回家。 武媚却对太子道,“殿下,妾想留下来,陪陪嫂子,跟嫂子说说话聊聊天,好吗?” (本章完) 第1231章 东宫武党大清洗 大明宫。 延英殿,皇帝召太尉、太子太师、洛州都督长孙无忌觐见。 同中书门下三品高士廉、侍中魏征、中书令马周三位宰相也在。 皇太子承乾跪坐皇帝下首。 明日腊八,民间过了腊八就是年。 “怀玉应当已经快到洛阳了吧?”皇帝开口道。 “日驰十驿,每天三百里,长安到洛阳八百多里,三天日程,今日武公离京第二天,明天应当能进洛阳。”回答的是高士廉。 皇太子承乾起身, “陛下,明日腊八,又连日风雪,儿臣请求,让武司徒明日在洛阳驿馆停留歇息三天。” “太子还是非常尊敬体谅武司徒这个老师的,尊师重道,很好。”皇帝捋须,沉吟道,“那就派快马去洛阳传旨,让怀玉就在洛阳休息三天吧。” “谢陛下,儿臣还有一事请求。” “太子有事尽管说。” “陛下,儿臣以为先前延英殿御史大夫张亮弹劾司徒诸多罪行,但不少弹章也并没有充足的证据, 父皇常教导儿臣,要以孝治天下,以法治国家。 武司徒虽已贬降营州,但儿臣认为关于御史台弹劾司徒的那些罪状,还是得令大理寺、刑部联合御史台,并让中书舍人、给事中联合一起详细调查所有弹劾事项,拿出一个完整详实的调查结果来。” 皇帝目光在几位大臣身上扫过, 良久才道,“嗯,太子说的也有道理,不管如何,还是得公平公正公开,这该有的调查还是得有,那此事就由太子主持,三法司联合调查,中书门下派中书舍人和给事中负责监察。” 皇帝爷俩上来弄的这一出, 把下面几位宰相都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武怀玉这都已经即刻驰驿赴任营州,怎么这刚走第二天,现在又开始往回找补了。 啥意思? 就当大家以为这事还有反转时,皇帝却改换话题了。 “无忌啊,朕前几日已接受了高相请辞右仆射之职,如今右仆射位空缺,不可无人。 朕想让你来接任右仆射一职,如何?” 长孙无忌听闻,心中激动,十几年了,贞观初他曾官拜右仆射,但在这位置上只做了百天,最后被皇后妹妹劝说请辞,皇帝也接受辞呈。 从那以后,十几年,他就一直没有一个实职。 这几年甚至被直接踢去了洛阳,一呆就是五年。长孙无忌甚至都已经不再对回中枢抱有幻想了,可没想到今天皇帝突然说要授他右仆射之职。 心情激动下,差点就要上前谢恩。 衣袍被扯了一下, 又扯了一下。 长孙无忌用余光看到旁边的舅舅高士廉朝他望来, 眼神示意, 他看懂了,那是让他拒绝。 长孙无忌愣了下,然后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想到昨日延英奏对后,他去舅父家做客,两人在书房的一番谈话。 高士廉请辞右仆射,并非自己本意,是皇帝暗示。 而之前皇帝暗示高士廉,右仆射这个位置是给武怀玉腾的。 可昨天延英奏对,武怀玉却贬为营州都督。 今天又说让他接右仆射。 这事太不寻常。 想到昨日跟舅舅书房聊的那些,长孙无忌觉得这是皇帝对他的又一次试探。 如果他现在高兴的谢恩,只怕这右仆射也当不了几天,甚至都当不上,到时有人站出来反对,皇帝顺势可以又收回旨意。 都坐了十几年冷板凳了,皇帝不可能在此时让他回朝拜相。 “陛下,臣无寸功,岂敢受封,贞观初臣受陛下破格提拔拜封,做了右仆射,但最后德不配位,才干不足,做了不足百日便只好请辞。 如今臣不敢再受右仆射之职。” 皇帝劝说了几遍,长孙无忌坚决不肯接受右仆射之职。 接下一个议题。 侍中魏征再次向皇帝请辞,理由是自己病情严重,难以再主持门下省事务,请求病退。 皇帝不允, “魏相身体不适,那就先回家好好疗养,朕派御医赐御药诊治,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视事, 门下省的重要事务,让省中官吏到魏相府上汇报请示。” “魏相是朕的一面镜子,贞观以来谏诤,对朕帮助很大,太子,今日朕便授魏征太子少师,你以后常去魏相府上请教学习。” 皇帝在给特进、侍中郑国公魏征加了太子少师衔后, 又给特进、中书令、燕国公马周也加了太子少傅,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三品、申国公高士廉则加太子少保。 授予三位宰相东宫三少之职,让他们辅佐太子。 东宫不仅有三少,还有三师。 皇帝授太尉长孙无忌为太子太师,司空、左仆射房玄龄为太子太傅,特进、参预政事萧瑀为太子太保。 长孙无忌听到自己被拜为太子太师,心中再次兴奋,难道皇帝这次真是要重用他了? 这东宫三师,仅他在场,长孙无忌仍请辞,但这次皇帝不让辞。 “无忌你是太子的亲娘舅,你有责任多辅佐太子。” 在拜长孙无忌太子太师后,李世民顺势就免掉了长孙无忌担任了五年的洛州都督之职,这也算是正式召长孙国舅回朝了。 “兵部尚书李绩为太子詹事,吏部尚书杨师道为少詹事,二人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左卫大将军李大亮领太子左卫率, 中书侍郎、参预政事岑文本、中书侍郎于志宁为太子左庶子, 吏部侍郎崔勖、高季辅为太子右庶子。 刑部侍郎张行成为太子少詹事,黄门侍郎褚遂良为太子宾客。” 连太子承乾都没料到, 今天皇帝召了几位宰相来,结果却是宣布了东宫官属的重要人事调整。 几乎调整了个遍。 东宫三师三少,六人有五个是宰相,剩下一个长孙无忌也是三公。 太子詹事授给兵部尚书李绩,而李绩也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拜相。 少詹事是刑部侍郎张行成。 左右春坊的四位左右庶子,岑文本、于志宁、崔勖、高季辅,岑文本本就是宰相。 太子左卫率,由左卫大将军李大亮兼任,他也曾拜任过宰相。 太子四宾客,只授了一位,授给了由历任起居郎、中书舍人,新拜黄门侍郎的褚遂良。 这个东宫官属班子很豪华, 有七人是宰相,还有两人曾任宰相。 不过承乾也注意到, 以前武怀玉一直兼任的太子詹事换成了李绩, 还有一个,就是昨天武怀玉在延英殿上还刚加太子太傅,今天太子太傅却是司空、左仆射房玄龄了。 以前马周一直兼东宫左庶子,这次马周成太子少傅了。 原来太子左卫率是程咬金,这次换李大亮了。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就是武怀玉这一系,原来在东宫官属里占了不少重要位置,而这次调整换下来了。 太子詹事武怀玉、太子左庶子马周、太子右庶子许敬宗、太子左卫率程咬金、太子右卫率苏定方、太子宾客来济、崇贤殿学士来恒、直学士李义府等一大批人,都是公认的武怀玉的人,这次都被换掉了。 马周从左庶子到太子少傅,位置更尊荣,但在东宫实权却小了。 “以后朕不在京师之时,则东宫官属汇同三省六部协助太子监理摄政。” 皇帝还规定了太子见东宫三师三少的礼仪, 要在殿门外迎接,太子先拜,三师三少答拜,每道门都要让三师三少先行,三师三少坐下后,太子才能坐下。 太子给三师三少的书启,前后自称名字加惶恐二字。 “陛下,” 马周起身,“李绩、杨师道加同中书门下三品,拜相,以及东宫三师三少,及詹事少詹事、左右庶子、左右率等要职调整,是否要先召政事堂全体宰相共同商议?” 李世民这次在只有三位宰相,以及太子和太尉五人在的场合下,突然宣布这么多重要官职调整,明显是很不符合惯例的。 这种重要的人事任免,虽然权在皇帝,但也得跟宰相们商议。 而且最后也还是得先通过政事堂审议才能拟诏颁发的,否则那就是斜封中旨了。 “这次东宫官属的调整,朕也是思虑许久了。 宾王你是中书令,负责草诏的,玄成是侍中,负责审议的,你们两个都在嘛,” 马周和魏征对视一眼,都觉得皇帝这次行事很异常。 “陛下,政事堂是群相议事制度,也还有当值秉笔相公,按制度,陛下虽对三品以上官职有直接任免权,但旨意也还要经政事堂宰相审议······”魏征出声道。 皇帝摆了摆手, “那今日马相就先把朕旨意草诏一封,你魏侍中先审议一下,要是你们两个不反对,那就再送政事堂诸相一起再审议。” “朕希望这些任命能够尽快通过,然后颁诏天下。” 皇帝似有些不满,结束了今天的延英召对。 马周也只好在延英殿先按皇帝旨意草拟了这道诏书,然后与魏征、高士廉一同前往政事堂,与其它宰相们一起审议。 但皇帝态度这么明显,这次东宫官属调整,根本就没商量余地的。 否则也不会直接先抛出这个名单。 长孙无忌则出宫回府,一路上坐在马车里仔细的琢磨,反复的思考。 皇帝妹夫终于将他召回长安了, 结合武怀玉昨日被贬降营州,然后今天太子官属的大调整,武怀玉那系人被调整出去,他加封太子太师,李绩为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 难道,皇帝妹夫是要用他和李绩来取代武党在东宫的位置? 还有,武怀玉昨天明明是司徒加太子太傅,为何皇帝今天却又宣布房玄龄为太子太傅。 是一时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皇帝刚才答应太子要让三法司联合调查武怀玉被弹劾之事,又究竟是何意,难道是要进一步清算武怀玉? 长孙无忌摩娑着自己大肚皮,陷入沉思。 (本章完) 第1232章 五百里加急洛阳 洛阳 中兹宇宙,通赋贡于四方。 武怀玉日驰十驿以上,三天时间,便从长安跑到了洛阳。 武怀玉看着洛阳城, 他对洛阳也不陌生了,往来过数次。贞观初,洛阳没能从战后恢复过来,隋时耗费举国之力营建的东都,在唐初却是座死城,连洛阳宫殿都拆了,砖瓦木头被百姓拉去修补房屋。 宏伟的洛阳城,工商凋零,城里许多坊都空无一人成了鬼坊,甚至城外农民进城来种庄稼。 想当初洛阳这座隋朝东都,通贡赋于四方,交乎风雨,均朝宗于万国。但后来天下大乱,洛阳这个中心,却成了四战之地。王世充和李密鏖战多年,最后反倒让李渊趁机入了关中夺了长安建立大唐, 李唐平定陇右河西后,出兵中原,围洛阳战虎牢。 洛阳粮价达到斗米三千钱,全城饿死者十之二三。 一匹绢才值三升粟,十匹布才值一升盐,服饰珍玩,贱如草芥。 王世充最后也是粮绝而降。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 洛阳终于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这也是必然。 正所谓帝业初起,崤函乃金汤之地。天下大定,河洛为会同之府。 这些年,李世民也是陆陆续续的在重新修复洛阳宫和洛阳城,甚至皇帝这几年除了仍然经常去岐州九宫山避暑,每年也都会来洛阳呆上一段时间。 皇帝也有意要实行两京制度,以洛阳为东都。 王者命创始建国,立都必居中土,所以控天下之和,据阴阳之正,均统四方。 洛阳,自古又称中国、中土、中华、中夏、中原、中州、神州、神州、华夏,夏商周三代所居之地,华夏最早发源地,自古为天下中心。 在古人心中,定都洛阳是成就帝业,传承正统的标志。 刘邦说,吾行天下,唯见洛阳。而李世民则说,洛阳中土,朝贡道均,朕故修营,意在便于百姓。 隋唐源于北周关陇集团,关陇集团又发源于北魏,北魏建都洛阳, 上层贵族言行规范都以继承洛阳为荣,标榜正统。 洛阳不仅是地理上的中心,而是方方面面上的中心,甚至大唐的官话,都以洛阳音为标准,在朝堂上说关中口音甚至还会被认做是没文化,会被嘲讽。 除了政治和文化层面, 其实李世民谋划要推行两京制,升洛阳为东都,也还是因为关中虽有八百里平原很肥沃,但关中毕竟偏居一隅, 天下一统,国家越来越兴盛,雍州百万家,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关中无法供给长安这座京师的耗费,粮食每年都会有大量缺口, 而关东江南虽有粮,可道路却限制了运力,再怎么修路挖河,仓库转运,这始终是个大难题,尤其是导致运进关中的粮食成本太高,江淮的粮运进长安,运输成本是粮食本身的数倍。 越往后,以后长安做为都城而产生的问题越多。 当年隋朝统一南北,也面临过这个问题,所以后来营建东都,迁都洛阳,粮食等不好运进长安,但修大运河后,南北的粮食运到洛阳都非常方便。 且有大运河,工商也能发达。 长孙无忌在洛阳做了五年都督,还是给洛阳城带来了不少发展的。 大唐对于洛阳,向来也是很重视的,李世民攻下洛阳后,朝廷就以洛阳为陕东道大行台的驻地,秦王李世民就兼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李世民用心腹屈突通镇守洛阳, 后来又先后任命了杨恭仁、武士彟等都督洛阳。 五年前,又把国舅长孙无忌外放洛州都督。 长孙无忌是鲜卑贵族,籍贯上就是河南洛阳,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在洛阳长大的。 虽然武怀玉觉得长孙无忌这个人,有些心胸狭窄,且比较贪权,但能力也确实是很不错的,玄武门后他被李世民评为功列第一,那可不是因裙带关系。 长孙无忌除了没有带兵打仗这方面的经验和天赋,搞搞行政他还是很厉害的。 五年时间, 洛阳繁华已经不输长安。 当然,洛阳有如今的发展,也是朝廷重点扶持,其中也还有武怀玉的一份功劳,当初屈突通镇洛阳的时候,可是全面打压洛阳,一心把洛阳这座曾经繁华的国际大都会,变成一座普通的州城,抑制工商,打击商贩,一心要让百姓都去种地,搞的一潭死水。 搞的洛阳、郑州这两座中原大城,最后死气沉沉,商贾工匠全都跑到汴州去了。 武怀玉主张不能抑制工商,反而要扶持工商,洛阳做为天下中心,而且隋朝修的大运河又是连通洛阳,还西接长安,这样好的区位优势,岂能浪费? 腊八, 新年将近, 洛阳城外的官道上人来车往, 人字形的南北大运河,就是以洛阳为中心,以洛阳为中转站, 天下的商货,如今也都是以洛阳为最大中转站,这里成了全国最大的商品集散中心, 同样的,这里也有如今大唐最多的仓储,粮食、盐、布、丝绸等等, 长孙国舅在任五年, 让洛阳更上了一个台阶,如今的洛阳城,已经很接近大业初隋朝东都的那个兴盛了。 武怀玉还知道,长孙无忌在洛阳这五年,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已经有所没落的关陇集团,纷纷汇聚到了长孙国舅麾下,明里暗里已经推举了他为关陇贵族的领袖。 甚至洛阳城,这几年还成了以长孙为首的这些关陇集团的大本营。说来有些奇怪,关陇集团,居然跑到洛阳来以此为大本营。 但在长安, 这些年,老牌的关陇贵族,其实受到了跟山东士族差不多的待遇,都被皇帝一直在打压。 只是相比之下,关陇集团毕竟缔造了西魏北周隋唐四朝,比起山东士族还是要体面许多的,但皇帝这些年也确实一直在扶持新的势力,这新的势力主要就是军功新贵集团,以及寒门庶族地主阶层。 前者,是跟着李世民打天下争皇位的兄弟们,绝对的忠诚可靠,比如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甚至武怀玉等。 后者,也是跟着李世民创业的文官、学士们,如房玄龄许敬宗等,也还有这些年通过科举、举荐等提拔上来的庶族地主阶层的人,比如马周张行成等。 在李世民的朝堂上, 不再是关陇集团一家独大,山东士族也不像是在北朝时那样高高在上。 有些关陇贵族,比如李靖等家族依然兴盛,但也有些已经没落了,又不甘心,于是也开始抱团取暖,他们围绕在长孙国舅身边,结成了一个新的关陇贵族联盟, 长孙无忌这几年能在洛阳干的这么好,这么出政绩,也是离不开这些关陇贵族联盟的大力支持的。 不管没不没落,毕竟世代贵族,人才并不缺。 别看长孙无忌这十几年来,被李世民一直摁着闲置,但仍还是关陇集团的一面旗帜,毕竟国舅身份摆在那,又还是太尉、开府仪同三司,最主要的是,他是太子的亲舅舅, 在如今太子储位坚如磐石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认为长孙国舅的将来,自然是充满光明的。 可以说,朝中现在虽没有了魏王党,但太子党还在。 只不过太子党以前是武怀玉和长孙无忌的结盟,但现在内部也是隐隐两个山头, 武怀玉代表的是军功新贵和庶族地主士人阶层,长孙无忌这边却是关陇贵族集团。 双方暂时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仍不是联盟的。 但将来是怎么样的,其实谁也不知道。 洛阳临都驿,就在洛阳城外不远。 武怀玉刚进驿站安顿下来,驿长就领着一位驿卒过来。 这位驿卒极为疲惫, 居然是从一路追过来的。 奉旨前来传达敕令, 皇帝让武怀玉在洛阳休息三天, 这封敕令,仅仅用了一天半时间,就从长安送到了洛阳,八百多里,沿途接力传递,每过一驿换一匹马,十驿换一个人。 这一路过来,换了三位驿卒,驿马换了三十匹马,就为了能够最快的时间把敕旨送到。 正常朝廷规定,敕令是要一天传递五百里。 他们一天半时间,跑了八百多里,正是按照这个要求跑的。 武怀玉看着五百里加急送来的敕旨,陷入了许久的沉思。 随信送来的, 还有皇太子承乾送给他的一盒八宝粥。 三天前, 延英殿廷议,皇帝让他即刻驰驿赴任,回家跟妻儿告别都不许,一个随从不许带,匆匆离开长安城。 三天后, 皇帝又五百里加急传来敕旨,让他在洛阳过个腊八,好好休息三天。 武怀玉原本没打算进洛阳城,也不允许他进洛阳城,他就在洛阳城外的这个都亭驿馆住一晚,明天一早就继续赶路。 一天十驿赶三百里路,那可是很辛苦很赶时间的。 百骑校尉们听到皇帝派人五百里加急送来的敕旨,还有太子送来的那盒八宝粥,一个个都是神情复杂。 他们这趟任务其实心里也很不情愿,这眼看着要过年了,还接这趟苦差,一天跑十驿,不仅是武怀玉辛苦,他们也辛苦啊,又不是铁屁股,天寒地冻一天跑三百里,这趟营州跑完,得去小半条命。 原以为武相这次是要倒了,不料这才三天,圣人和太子就关怀起武公了。 让人看不懂了。 武怀玉向北面拜谢圣人和太子的恩赏, 回屋又写了谢恩表。 夜晚,躺在洛阳驿馆的上厅暖榻上,武怀玉居然有点失眠了。 这几天一直在路上跑,人很疲惫,可这会却心绪起伏,他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了。 这个趟究竟是真要去营州,还是说会半路召回? 现在还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一样不清楚。 不过承乾这小子没白教,还知道记挂着他,千里迢迢的还捎了盒腊八粥来。 他不由的又想起在潼关驿馆遇到崔义直父子, 说来还是半个亲戚, 可崔义直见他被贬,第二天却只让他儿子来送行,自己却说染了风寒躲着没露面, 这就是所谓的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者少了。 崔义直明显是怕受牵连。 这人还没走茶就凉,世态炎凉,可以想见,假如他武怀玉真的栽倒了,那到时只怕会有无数人跑来落井下石,跟着踹上两脚。 怪不得好些人位高权重了,却越发不肯放权,其实不是他们有多贪恋权力,而是一路爬到这高处,沿途走来肯定也没少得罪人树敌, 当你老了,当你退了,那么你现在的曾经的对手、敌人,必然会要来报复清算。 为什么这些大臣都身居高位了还要拉帮结派党同伐异? 不完全是为了权力和野心,许多人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自己将来退下去后有人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子孙后代。 所以才会有这种以亲族、门生、部属、乡党、同学等关系组成的山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而庙堂,其实是个更大的江湖,这里的斗争更凶险。 次日一早, 武怀玉还没睡醒, 洛州都督府的长史、司马,就带着洛阳府、州、县几级官吏前来城外驿馆拜见武司徒。 皇帝的五百里加急敕旨既送给了武怀玉,也还有一份送到洛阳城中的都督府。 都督长孙无忌不在,都督府长史代为主持事务,接到敕旨后也是不敢片刻耽误,赶紧通知众官吏,速速出城来拜见。 这可是皇帝和太子的双重旨意,让洛阳官吏好好招待武司徒三天。 其实接到敕旨的时候, 洛阳这些官吏们也很懵。 武相公不是在西域吗?什么时候回长安的,怎么又被贬降去营州,这既然都贬降了,怎么陛下和太子,却又还要这般优待,过个腊八,还要五百里加急的传旨让洛阳好好招待,听说太子还给送了盒腊八粥。 只听说过有那大臣被贬路上,朝廷派密使追赶,于驿站赐死大臣。或者是一道密旨,让驿长直接处死贬官的。 这五百里加急,来让地方好好招待的,还真没听说过,更没听说过五百里加急送碗粥的。 送毒酒的听说过,送腊八粥的真没听过。 不管心中多少疑惑, 大家还是不敢怠慢半分, 顶风冒雪就出了城来到驿馆前拜见, 结果驿长说武司徒还在睡觉, 他们不敢打扰,只好就在驿馆上厅的房外廊庑里等候,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 这让他们不由的感慨,武司徒果然非同一般,这左降贬谪路上,都还能睡这么安稳,真是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才终于听到里面武司徒睡醒了。 洛州都督府长史在门口赶紧自报家门, “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等,向司徒请安!” 里面没回应, 杨光武又赶紧道,“下官等接长安圣人敕令,来迎武司徒进洛阳城休整。” (本章完) 第1233章 龙兴寺遭遇刺杀 贞观十五年,腊月初九。 午后, 洛阳郭城正南门定鼎门外,洛阳一座官吏从城外驿馆迎着当朝司徒武怀玉回城。 一行人骑马的骑骡骑驴的,向着宏伟的定鼎门而行。 这座洛阳正南门,是一门三道过梁式结构,由墩台、隔墙、门道三部份组成,是一座以城门楼为主体,两侧辅以朵楼,其间以城墙相连的宏大建筑群。 朱红色的定鼎门,远远的就极为醒目。 洛州长史杨光武陪同在武怀玉旁边,落后半个马头,“洛阳诸门,唯有定鼎门是朱红色,彰显不凡。” “此门前朝营建东都完成时,取名建国门,我朝改名定鼎门。” 他还介绍起这名字由来,成王定鼎於郏鄏,其南名定鼎门,盖九鼎所从入也。 站在隋朝营建的洛阳紫微宫南望,洛河南岸就是雄传的定鼎门,再往南就是龙门石窟,伊水流出。 武怀玉勒停坐骑, 看着宏伟的定鼎门, 再看着川流不息排队进城的百姓, 不由的感叹道,“若问古今兴衰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北魏的都城,后来天下大乱,分裂成东西魏,关中的西魏一脉北周,最后灭了北齐统一北方,继承北周的隋朝又并了西梁灭了南陈,结束三百年之分裂。 隋营建东都,重新定都洛阳,居于天下中心, 可惜大业末年,天下再次大乱,洛阳也毁于战火,成为一片废墟, 当年李密王世充等枭雄在此门前鏖战,唐军兵出潼关包围洛阳,洛阳城中斗米三千,一城百姓饿死十之二三,最终洛阳投降。 距离大业末那惨烈的围城战,其实也才二十年,但洛阳已经重焕新生。 城外前宽阔的官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土路上留下许多骆驼蹄印和车辙印。 那些骆驼,被一些头戴尖顶花帽的粟特胡人们牵着,这些人也许正是从遥远的万里之外西域而来,沿着丝绸之路,走过天山路,走过河西走廊,经过陇右,又经过了长安,最后出了潼关,来到洛阳, 这些粟特胡商们,不远万里,也许只是为了能够货物卖个更好的价钱。 进入定鼎门,便是阔一百步,南北九里的天街。 其实洛阳城跟长安城,都是隋朝修建,相距不远,但洛阳城却跟长安城完全不同,长安太极宫和皇城都是在长安正北。 但洛阳宫和皇城却是在洛阳城的西北,整个城也并不是个很规整的长方形,洛水还从城中穿城而过,把皇城和南城隔开,由天津桥相连。 定鼎门虽然跟皇城宫城处于一条直线上,但定鼎门也是偏西面的。 城内天街两侧临近定鼎门坐落着两个里坊,明教坊和宁人坊。 明教坊内有龙兴观,宁人坊里有龙兴寺,隔着天街对峙,非常壮观,就算是贞观初抑制佛道,罢废了许多寺观,但这两所寺观却还是留了下来。 如今依然香火十分旺盛。 “武相要去龙兴观或龙兴寺看看吗?” 武怀玉倒是无所谓,若不是皇帝敕令洛阳官员招待,杨光武等又早早来迎接,还在他屋外等了一个多时辰,吹了许多冷风,弄的武怀玉也不好拒绝,否则他都不打算进洛阳城,就在洛阳驿馆里休息三天好了。 杨光武便带着他们先去了宁人坊里的龙兴寺, 一座龙兴寺,占据半个宁人坊。 龙兴寺和龙兴观,都是隋朝营建东都时所建,这和长安的兴善寺和玄都观量样的,隔天街对峙,占据着很重要的地段。 贞观初,整顿非法,拆除了许多寺观,或改做学校等。 规定寺庙的额度,官赐额者为寺,严禁私造,没经过官方审批和赐名的,属于非法寺院。 洛阳的龙兴寺和龙兴观,都是在当初洛阳城少数得到保留的几座寺观名单之内。 曾经前朝时的龙兴寺,香火旺盛,寺院宏大,僧人众多。而且当时的龙兴寺还被人称做耽好酒浆,蓄妻纳妾,取贱卖贵。 他们不仅经营质库放贷典当收息,还经营大量田庄,出佃收租。 龙兴寺曾经还拥有大量的净人,也就是奴婢。 他们还酿酒卖酒,榨油卖油,凡赚钱的行当,几乎没有他们不干的。 但贞观那轮整顿中,龙兴寺虽然得到了赐额保留,可他们历来兼并的十五所庄园,一万七千多亩田地,最后仅每个僧尼给二十亩,余都没官。甚至他们的质库、油坊、碾硙、车店等都没收了。 他们的地,大多分给了原来租他们地的佃户,以及原来寺中的奴婢,也分到田地取得自由。 许多不合格的僧尼也被还俗了。 如今十来年过去,现在龙兴寺的僧人数量又有所增加,已经从原来保留百人,到如今的三百人, 虽然没有了那些庄园田地、质库钱庄、酒坊梁坊车店、奴隶,但如今慢慢的香火又开始旺盛,不少贵族士人百姓,也又开始向寺中捐赠,虽他们还不敢捐庄园田地、奴婢,也不敢再兼并田地、买卖奴隶、经营工商, 但寺里僧从也确实比以贞观初刚整顿时又好过了许多,起码现在并不再需要自己种地种菜的, 占据半座宁人坊的龙兴寺, 除本寺三百僧人,也有不少其它僧人来挂单的,而占地这么广,龙兴寺也成了洛阳百姓经常来烧香祈祷的地方,甚至闲时还可以来逛逛游览赏花看景。 此时腊月,寺中的蜡梅很有名。 长史杨光武一直说这龙兴寺里的蜡梅如何好看,还说寺里的斋饭不错, 武怀玉在洛阳官员带领下,百骑护卫下进了龙兴寺。 寺中住持等主事寺人也得到通知,赶紧前来迎接, 武怀玉在这些僧人带领下参观起龙兴寺来,确实很大,宁人坊有近五百亩地面积,这龙兴寺就占了半坊,占地二百多亩。 比武怀玉长安宣阳坊的龙门观还大。 武怀玉对宝殿、佛像金身这些不太感兴趣,当初沙汰佛道,整顿非法这个事,虽起头的是李渊,倡议的是傅奕,后来李世民继续执行,但那时打头阵做先锋的可是武怀玉, 他拆了多少寺庙,让多少僧尼还俗,又没收了多少寺庙庄园田地、质库、碾硙,放免了多少奴婢。 甚至还拆除了许多佛像,禁毁了许多不合规的经书等。 尤其是当初打击三阶教的时候,更是激烈。 不管世上是不是真有佛,武怀玉肯定都不被那些寺庙里的和尚喜欢,不管是哪宗哪派的。 他让住持他们去做自己的事,由杨长史他们带着去参观寺后蜡梅。 寺里有千树蜡梅,这些花别名雪里花,也称做腊梅,黄花似蜜蜡,盛开于腊月,与一般粉红色的梅花相比, 这一朵朵黄色蜡梅,确实也极好好看,尤其是在这大雪纷飞的腊月,洛阳城中,银装素裹的寺庙后院,居然有这么大一片蜡梅。 无数的小小黄花,点缀在枝条上,在这冰天雪地里格外的鲜艳和美丽。 走进蜡梅树林, 那沁人的花香扑鼻而来, 林中,还有不少士子仕女不顾寒冷,在欣赏着这美丽的黄花。 武怀玉欣赏着这些美丽的雪里花,赞叹不已,前面树下赏花的几个仕女似被惊扰,慌忙要离开。 她们经过武怀玉一行旁边, 擦身而过之际, 忽然, 几名年轻仕女从披着的宽大斗篷下,突然抽出了一物, 百骑队头刘光庭脸色大变,认出了那物。 “有刺客,保护司徒!” “刺客,手弩!” 大唐军中装备七种弩,分别为擘张弩、角弓弩、木单弩、大木单弩、竹竿弩、大竹竿弩、伏远弩。 单兵弩是步兵的擘张弩,骑兵的角弓弩。 其它的弩都较大,但就算是单兵弩,也很大。 刘光庭一眼认出,这几名女子掏出的明显不是军中制式弩,而是私造改装过的小手弩,弩更小更便于隐藏,但射程也更近,杀伤力也更小。 可此时这几名伪装成赏花仕女的刺客,距离武怀玉实在是太近了。 只有几步的距离。 单兵军弩能射超百步,最远射程甚至有三百步。 这种改装的小手弩,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射程,这个距离也足够了。 何况武司徒此时又不是在战场上,并没披甲。 刘光庭喊完,就往前冲,要扑倒武司徒, 但刺客太近,且突然出手, 措手不及。 武怀玉也完全没有料到, 他在洛阳城,居然会遇到刺杀。 那是四名年轻女子,看装扮像是两个富户家的小娘子,带着两个婢女来寺里进香,顺便来赏花, 遇到他们这行人,于是主动避开离去。 谁会想到这突然就掏出了四把手弩。 那么近的距离, 武怀玉想闪都来不及, 咻咻咻, 当他往旁闪腾扑躲出去时,听到咻咻的破空声,然后觉得腹部传来剧痛,紧接着大腿上又传来刺痛。 他知道自己中了弩箭, 还中了两支。 腿上那支还好,但他不知道腰腹那支伤的如何, 脑中还在想着,受伤的身体已经重重砸在了雪地上, 这时刘光庭已经扑了过来,终究晚了一步,但他马上伏在了武怀玉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保护,防止再有第二波的弩箭。 其它的百骑也冲了过去, 那四名女刺客见武怀玉中了两弩倒地,却还要没放过的意思,扔下小手弩,从斗蓬下拨出短剑,凶悍的扑了过来。 “保护司徒,拦住刺客!” 洛州长史杨光武赤红着双目,他没想到自己带武司徒来龙兴寺,居然能在这遇到刺客。 这根本就是在城门口的临时起意,没有事先安排,怎么就还能遇到刺客? 那刺客明显有备而来,提前在这等候,这是怎么回事? 杨光武觉得自己现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冤枉无比。 他现在只想将这些刺客生擒,然后让他们交待清楚,这事绝对跟自己无关。 刺客冲过来, 他怒吼着拦在前面,手无寸铁,便赤手空拳搏斗。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手,那虽是女流,可这四个年轻女刺客配合默契,沉闷着一声不吭,却刀刀凶悍,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杨光武毕竟是个文官,又没武器,凭一腔愤怒上前,结果没两下就被刺中好几刀躺到了地上,幸好此时寒冬,他身上穿的厚,外面还罩着皮袍,这让他被刺的没那么深, 躺在雪地里,感觉血从几个伤口往外涌,想爬起来却已经没力气,他看到就在不远处,武司徒被百骑护在身下,也在流血。 满园绽放的黄色蜡梅花朵下, 那素白的雪地上,两人流出的鲜血那么殷红鲜艳, (本章完) 第1234章 急报惊倒天可汗 洛阳旧皇城之东, 东城宣仁门外,一名骑士策马飞驰在大街上,“让开,都让开,” 骑士不顾道上行人,当街纵马飞奔,吓的行人纷纷往路边躲避,还有人摔倒,引的一阵鸡飞狗跳,可骑士却丝毫没有停止或减缓的意思,继续飞驰冲进了清化坊中。 不少人大骂,群情激愤,喊着要追上去把这人扭送官府。 一名洛阳衙门的不良人赶紧喝止众人。 “你们没看到那骑士身着虎纹衫,跨豹纹鞍,骑的那马都打着北衙百骑的烙印标记?” 被这不良人一提醒,大家才知道原来那横冲直撞的骑士是禁军百骑。 有一人还不服气道,“禁军百骑就能这样当街纵马奔驰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赶紧闭嘴吧,你没看到那位百骑虎纹衫上还有血渍?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不良人在衙门当差,那都是眼睛最尖的一群人。 大街奔驰的百骑,带血的虎纹衫,还有他冲进了清化坊。 这位不良人马上就已经想到了一个情况,那百骑是去洛阳都亭驿的,洛阳都亭驿,是洛阳规格很大的驿站,比城外的临都驿级别更高。 其位置也很特殊, 洛阳东城是一座紧挨着皇城的小城,清化坊就在东城的东门宣仁门外,洛阳都亭驿设在清化坊,虽还是在洛阳外郭城,但紧挨着东城,东城又坚挺着皇城、宫城。 以前洛阳还是东都的时候,清化坊的都亭驿可是非常繁忙的。 就算现在,同样很繁忙,驿马就有一百零五匹。 前朝时洛阳为东都,清化坊的都亭驿都忙不过来,于是在东边一点的北市所在景行坊,还有一座都亭驿。 不过眼下,洛阳仅有清化坊这个都亭驿,还有就是在城外几里的临都驿了。 百骑虎衫染血飞驰清化坊,肯定是去都亭驿,定是有大事发生。 这位不良人对手下兄弟招呼, “赶紧把人驱散开,别堵着清化坊门,估计很快就会有驿骑出来。” “三郎,这是发生啥大事了?让禁军百骑都这般火急火了的?”一名帮闲问。 被称作三郎的不良人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对手下道,“咱今日上街来做啥来了?不是得到上头命令,说是长安五百里加急敕令,让洛阳官吏接路过的武司徒进城休整三日么, 这些百骑定是长安护送武司徒来的,这会本来应当刚城洛阳城来,现在却着急的跑去都亭驿,出大事了,” 那帮闲目瞪口呆,“难道,难道武司徒被行刺?” 三郎拍了那家伙一巴掌,“别瞎说,都闭好嘴,赶紧把人驱散,少说、多听多看,做好份内事。” 果然, 片刻后, 从清化坊里奔出数骑驿卒,那个刚进去的百骑也在。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阻拦者死!” 仍是那位百骑在前大声呼喝开路,后面跟着数名驿卒骑马。 人人身后插两杆小红旗,一面上书八百里加急,一面上书马上飞递。 不良人魏三郎看着这架势,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是八百里加急。 一般公文,驿马每天六驿一百八十里传递,遇到军机要事、送达赦书等,日驰十驿三百里, 长安洛阳相距八百五十里,事急两日可达。 皇帝敕令,日驰五百里,达十六驿以上。 魏三是洛阳地头蛇,说实话都没见过都亭驿什么时候,有过八百里加急驿递。 那些背插红旗的驿卒,他们撞死人,那真是白撞。 不仅白撞,耽误了驿递还要治罪。 魏三赶紧往洛河南岸那边南城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驿骑出都亭驿, 一路向长安奔去, 一驿又一驿,驿骑如星流。 沿途不断的换马换人,接力传递,那封带血的急报,没有片刻的耽误。 平时最快都要两天跑完, 他们硬是一天一夜跑完了这八百五十里,夜晚都没停下。 足足三十三驿。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驿卒赶到了长安城东十五里的第一驿,长乐坡下的长乐驿。 濒临浐河的长乐坡,不仅有建于坡上的行宫长乐宫,坡下便是从秦岭流出经蓝田形成的浐河, 这里有众多长安贵族勋戚修建的别墅庄园, 此处清水环绕,绿柳成荫,风景秀丽, 甚至成为长安人迎来送往的胜地。 长乐驿东去滋水驿十三里,西去都亭驿十三里。 黄昏时分,长乐坡一片祥和景致, 长乐驿也升起袅袅炊烟, 驿卒们也在涮马, 官道上,突然马蹄声急促,卷起烟尘滚滚。 “八百里加急,” 两骑冲入长乐驿,打破暮色下的宁静。 这声音惊动了驿站里的驿长和驿卒,还有在这里休息的来往官员驿使,甚至连路过的浐河挖沙运沙的人,都忍不住引颈望来。 八百里加急,长乐驿虽是贞观初才在长安都亭驿和滋水驿间新增的一驿,但建驿后也有十来年,也从没有过八百里加急。 驿长看着双驿骑,还有他们背上插着的同样的红旗,就知道非同一般。 一般驿递公文,都是一个驿卒,哪怕是送敕令,也是一驿卒。 可现在却是双驿卒,这是为了防止路上出现意外,所以双驿同时传递,万一一人有事,另一人能保证急报继续传递下去。 这是非常少见的。 毕竟这种加急,路上不会保留马力,全速奔驰,得不停换马,人也吃不消,还得换人。 “哪来的?”驿长赶紧迎接上前。 “洛阳都督府八百里急送长安,” “发生何事?” 难道有人起兵造反? 就算是发生大灾,也不可能用到八百里加急啊。 “赶紧安排驿卒把信送进长安城,” 驿卒将密封好的信筒和那两面小红旗解下, 驿长不敢耽误,这种八百里加急,他要耽误了,砍头都不够的。 赶紧叫来长乐驿里最年轻健壮骑术最好的两个驿卒,并安排了两匹最好的驿马。 “赶紧送到长安,” “送到哪个衙门?” “送到长安都亭驿还是哪?” “不用送都亭驿了,直接送门下省政事堂。” 驿长心惊,但还是赶紧安排了。 好在离长安仅十余里了。 此时暮鼓应当已经敲响,但城门应当还未完全关闭,跑快点,能够赶在长安城门彻底关闭前进城。 门下内省。 政事堂。 魏征近来病情严重,已经在家休养, 门下省的事务,暂时由黄门侍郎褚遂良主持。 褚遂良正在公房里跟刘洎说话, 刘洎原是黄门侍郎加参预政事衔拜相,褚遂良刚刚升为黄门侍郎,昨天兼太子宾客,今天又以加参议政事衔拜相, 褚遂良拜相后,刘洎被皇帝拜为散骑常侍,加银青光禄大夫,又加上护军,仍参预朝政。 两人都是宰相,但褚遂良取代刘洎成了黄门侍郎,这会两人也算是做个交接。 虽然刘洎仍还是宰相,在门下省仍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但那是在政事堂,不在门下省内了。 刘洎还是挺羡慕褚遂良的,他的仕途比许多人都顺利太多。 其实褚遂良和刘洎都算是半个老乡, 褚遂良父亲褚亮以前是南陈朝的官员,得陈后主赏识,官拜尚书殿中侍郎,隋灭陈后,又进宫做了东宫学士,大业年间为太常博士,后受杨玄感牵连,贬西海司户, 薛举起兵反隋,征他为黄门侍郎。后来李世民击败薛举父子,召褚遂良为秦王府文学馆的学士,累官至通直散骑常侍,爵封侯。 褚遂良跟着他爹降的唐,也一直在秦王府的文学馆,后来还负责弘文馆的日常,被称为馆主。 此后出任起居郎,记载皇帝言行,后又被魏征推荐为皇帝侍书。 而老家江陵的刘洎,大业末被萧铣征召,也拜为黄门侍郎,后来投唐,从南康都督府长史,到入朝为给事中,再任治书侍御史、尚书右丞,黄门侍郎,拜相。 刘洎仕途两大转折,一是他曾与岑文本、杜楚客、侯君集等人支持魏王李泰,然后被武怀玉针对打压,后来魏王再无争储希望,当初的魏王党也就散了,刘洎被贬官,后被武怀玉拉拢,也投入东宫,在武怀玉的支持下,他升任了黄门侍郎,还拜了相。 可现在,他从黄门侍郎到散骑常侍,虽还是宰相,但已经是个极不好的信号,先调离门下省,下一步可能就是罢相了。 禇遂良如今却正得意,刘洎知道,褚遂良不仅得魏征赏识,而且他早已经是长孙无忌的人了。 老家江南杭州的褚遂良加入了长孙无忌高士廉为首的关陇系,如今正得意。 武相这次回朝就被贬,接着东宫官属大调整,甚至政事堂也大调整。 李绩、杨师道、褚遂良三位新宰相, 加上刚召回朝的长孙无忌,他们关系更紧密。 如今政事堂这些宰相,已经有很大的变化了。 左仆射房玄龄,右仆射空缺。中书令马周,侍中魏征但现在病重不能任事。 然后御史大夫张亮、中书侍郎岑文本、太子太保萧瑀、黄门侍郎褚遂良、散骑常侍刘洎,皆加参预政事衔拜相, 兵部尚书李绩、吏部尚书杨师道、开府仪同三司高士廉,皆同中书门下三品拜相。 政事堂十一个宰相,八个是以他官加衔入政事堂。 这里面武怀玉一系的,就他和马周了,而他估计马上可能要罢去相职。 形势有点不妙。 刘洎现在都不由的自我怀疑了,当初皇帝那么宠爱魏王,甚至公然说出有易储之意,他支持魏王,结果最后却落了个被贬的下场。 后来跟着武怀玉上了东宫的船,这现在太子储位仍稳,可他却要因武怀玉牵连而罢相了。 怎么每次都站错队? 褚遂良给他又倒了杯茶,话里话外,其实就透露着一个意思。 改换门庭, 大家都支持太子,但劝他不要再跟着武怀玉, 不跟武怀玉,自然是要跟长孙国舅结盟,他们这一派,还有宰相高士廉、杨师道以及他褚遂良, 他甚至暗示张亮和李绩也是他们的人。 但刘洎是不信的,李绩那人谨慎细微,跟李靖都有的一拼。他可能跟国舅他们友好,但绝不会是直接加入他们那边。 张亮也只会是皇帝的人,真要说跟哪位宰相走的更近,那也只会是房玄龄。 刘洎没表态, 他心里觉得武怀玉不可能就这样失势了, 他当初支持魏王时,可是跟武怀玉正面交手过,那人手段层出不穷,拉拢人的本事更强。 他想再看看。 一名门下省的老吏有些慌张的进来, “褚相、刘相,八百里加急,出大事了,” “什么八百里加急,可是薛延陀南下犯边?” “不是,是武司徒,” “武司徒怎么了?”刘洎腾的起身,难道武怀玉出事了。 “武司徒昨日在洛阳城遇刺,身中两箭,重伤昏迷,生死不知!” 嘶! 褚遂良和刘洎都不由的直吸凉气,这怎么可能。 震惊万分。 “赶紧奏报陛下。”褚遂良急道。 刘洎点头,心里却惊涛骇浪升起,武相四天前突然被贬,然后这两天皇帝又有清洗武党之嫌, 现在武怀玉在洛阳遇刺,生死不知, 这一连串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半点关联?不可能这么凑巧。 鸟尽弓藏。 刘洎心头升起了这个念头,再也挥之不去。 他知道武怀玉去营州,身边没有自己的亲随部曲,但皇帝有派了一队禁军百骑护卫, 怎么可能还在洛阳城遇刺? 再则, 武怀玉本来不会进洛阳城,是皇帝特意五百里加急送去敕旨,让武怀玉进洛阳休整三天。 这难道也是巧合? 这些串连起来, 怎么看都像是皇帝要清除武怀玉和武党。 刘洎都有点慌了,他也被认做是武怀玉的人啊。 褚遂良叫上刘洎赶去面圣, 天色已晚,宫门即将关闭。 “陛下不在太极宫,” “我等有十万紧急的要事禀奏。” “陛下在大明宫。” 内侍赶紧去请来了张阿难, “宫门马上关闭,这会就算出了太极宫,也进不了大明宫了。” “张监,武司徒昨天在洛阳遇刺,现在生死不知,这是洛阳八百里加急刚送来的消息。” 张阿难听了也极为震惊, “走,骑马赶去。” 三人骑了马,由张阿难带着,经过重重宫门关卡,来到了大明宫。 终于赶在宫门关闭前,他们抵达。 张阿难带着他们进了大明宫, 紫宸殿,皇帝近来有些风疾复飞,头痛发作,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政务,躺在那闭目休息。 “陛下,张监带褚相、刘相进宫,说是洛阳八百里加急,武司徒昨日在洛阳城中遇刺,生死不知。” 皇帝陡然睁开双目, 腾的坐了起来。 然后起身就往外走,可起的太猛,风疾发作本就头痛不适,刚走两步,皇帝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砰的栽倒在地。 “圣人,” “快来人,传御医!” 紫宸殿中一片慌乱。 (本章完) 第1235章 扑朔迷离惊天案 “到底怎么回事?” 紫宸殿中,皇帝李世民扶额,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依然痛的厉害,刚才皇帝晕倒,可是惊的殿中一众内侍宫人魂都飞了。 好在尚药局有奉御在宫中当值,侍御医从也第一时间推拿。 褚遂良看着尚药局那位白胡子老奉御很专注的在一边为皇帝头上用针,有点心惊胆跳, 针灸虽是重要的医治之法,但在皇帝头上用针,这可不得了。好在那位奉御,那是孙神医的弟子。 褚遂良来的时候,也曾在心里猜测过,武怀玉遇刺可能是皇帝授意,毕竟皇帝最有动机,嫌疑也最大。 但皇帝现在的表现,又让他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急报是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司马李奉尔,以及百骑校尉张守仙、队头刘光庭联名上奏,昨日杨光武、李奉尔等洛州官员奉敕,到洛阳城外临都驿馆迎武怀玉进洛阳城, 午后时分进了洛阳城,从正南门定鼎门入城,进城后便去了宁人坊的龙兴寺赏腊梅,赏花时遇四个年轻女子·······” 褚遂良把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向皇帝又说明一遍, 李世民一掌拍在御案上,“这些朕已经看过了,不用你们再讲一遍,朕是问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褚遂良和刘洎也只知道这么多,哪答的上来,真要让他们说,他们心里也只认为皇帝最有可能。 李世民明显也是已经想到了这些, 所以才格外的震怒, 真龙震怒。 皇帝很生气,胸膛起伏不停, 白胡子老奉御赶紧小声安抚皇帝,“圣上请息怒,否则臣无法施针,” “速召许洛仁来。”皇帝道。 张阿难提醒皇帝,“陛下,天黑,宫门已落锁,” “那就打开宫门。” “陛下,万万不可,按制天黑之后就不得再开启宫门,要是现在夜开宫门,只怕会引的长安惊动,明日天亮宫门开后,再召许将军入宫议事不迟。” 刘洎也反对夜开宫门, 这黑灯瞎火的夜晚,搞那么大动静,极易引发胡乱猜测,赞成不必要的恐慌。 好不容易劝服皇帝。 “你们说,此事究竟何人所为?” 张阿难站在一侧,似在打盹,没有参与商议的意思。 褚遂良和刘洎现在掌握的信息很少,根本无法判断。 “此事很蹊跷,”刘洎直言,“武司徒驰驿赴任,原本只在洛阳城外临都驿住一夜,次日便要赶路。因圣人敕令,被洛州官吏迎进城,” “你的意思莫非是朕派人行刺怀玉?”皇帝震怒,老奉御无奈的停下施针, “陛下,臣不敢也绝非此意,臣觉得洛州长史杨光武有嫌疑。” “跟他何关?” “武司徒是被他带人迎进洛阳城的,而且是他提议龙兴寺赏梅,然后寺中就遇刺,刺客若没有提前知道消息,哪能提前在龙兴寺守候?” “嗯,既是杨光武提议去龙兴寺赏梅,那确实他嫌疑最大,你们有谁知道这杨光武的情况?” “臣略知一些,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乃弘农华阴杨氏也,其父杨汪,前朝平乡公,” 李世民睁眼,“杨光武是杨元度之子?” “正是,” 李世民点头,杨元度就是杨汪,这个杨汪是隋朝皇家旁枝,杨汪曾祖时从弘农迁居河东,几代显宦,这个杨汪早年以北周冀王侍读起家,后来杨坚代周,杨汪做为杨家宗亲,赐爵平乡伯,官至尚书左丞,后任荆、洛二州长史。 大业朝,被杨广猜忌,外放梁郡通守,屡挫李密部进攻,王世充推越王为主,征召杨汪为吏部尚书, 等到后来李世民破洛阳,王世充当时虽赦免,但杨汪等一些洛阳大臣,却被以凶党诛杀,负责处置这些人的就是李世民。 李世民对杨汪印象挺深刻,当初他本来是想保下杨汪、单雄信等一批人的,但高祖李渊执意处死。 李世民对杨汪现在还记得,也还因为后宫的韦氏姐妹。 韦贵妃的堂姐韦昭仪,她的亲妹妹韦檀特,貌美无比,号称小貂蝉,正是在东都嫁给了杨汪之子杨政本。 而韦尼子则是嫁给了王世充的太子王玄应。 破洛阳后,李世民斩杀了杨汪,然后把韦尼子和韦珪这对寡妇姐妹收进府中, 当时韦檀特的公公杨汪虽被诛,但其子弟却没被牵连,韦檀特的丈夫杨政本也不过是从伪郑官员成了平民罢了。 到如今, 杨政本也仅是幽州范阳县令而已,这还是看着他妻姐是皇帝昭仪份上了。 李世民倒还真没注意到杨政本还有个兄弟叫杨光武,如今是洛州都督府长史了。 杨光武倒比杨政本官职高。 范阳县令,正七品,洛州都督府长史,正五品。 “弘农杨氏,”李世民眼睛眯了起来。 弘农杨氏如今最兴盛的一支,自然是观王房,也就是杨恭仁杨师道他们家,这支在隋朝已经出了两位宰相, 宫里的杨婕妤也是出自观王房,是杨恭仁侄女。而杨师道还娶了高祖之女,是皇帝的姐夫。 要说弘农杨氏跟武怀玉的关系,应当是很不错的,武怀玉已故堂叔武士彟,娶的是杨恭仁堂妹杨氏。 而武怀玉的嫡长子,这马上就要迎接的十九皇女兰陵公主,正是杨婕妤所生。 要是这么说,杨光武没理由谋害武怀玉啊? “杨光武是谁推荐上去的?”皇帝突然问。 这话问的明显,他是谁的人。 按说他既然是弘农杨氏的人,那就应当是杨恭仁杨师道那边的,可皇帝却还是这么问了。 刘洎答道,“陛下,杨政本是今年刚升任的洛州长史,五年前他是巩县令,这几年先后在洛州郑州几地任职,因政绩突出,得到上司洛州都督长孙国舅大力举荐,一路升迁至洛州长史,” 这是长孙无忌的人。 李世民感觉头更痛了。 弘农杨氏,现在又扯上长孙无忌。 杨光武的嫂子又是京兆韦氏,太常卿韦挺又向来跟武怀玉关系不睦。 李世民感觉自己抓到了一丝线索, 大舅哥长孙无忌的嫌疑挺大, 若说动机,也不是没有,也许无忌是为了右仆射之位? 虽然他们也是儿女亲家,可不是没可能。 “陛下,臣以为龙兴寺嫌疑更大,洛州长史杨光武也在刺杀中受伤,而且伤势较重,身中数刀,若非冬日衣厚,已命丧矣。” 褚遂良见刘洎有意把嫌疑往长孙无忌身上引,赶紧站出来说话, “武司徒当初负责沙汰佛道整顿非法,引的沙门不少怨言,这次又是在龙兴寺遇刺,他们嫌疑最大,脱不了干系。” 杨光武自己都差点把命搭了,哪有这样的幕后凶手。 “查,通通都要严查,朕要知道究竟谁这么大胆子敢行刺当朝三公,” “陛下,勿动。”老奉御再次提醒。 李世民躺好,“张监,你明日一早便首去趟洛阳,到时许洛仁在明处查,你在暗处查,各查各的,” “最关键的是怀玉,带上宫里最好的御药,还有最好的御医,最快的速度赶去洛阳,无论如何,怀玉不能有半点闪失,” “还要加强怀玉的护卫,你到洛阳后,把怀玉接到洛阳宫里暂住,务必保护周全。” 武怀玉这次遇刺,他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嫌疑最大, 只怕明天消息一传开, 朝野上下,尤其是坊间,会有绝大多数人都会认定是他李世民下黑手,鸟尽弓藏。 本来这次武怀玉贬降营州都督,皇帝也不过是想借机敲打敲打武怀玉,顺便再试探试探武怀玉, 可现在武怀玉洛阳遇刺生死不知,却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那个鸟尽弓藏杀功臣的尴尬处境, 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世民很火,他想知道究竟是谁把屎盆子往他脑袋上扣。 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是冤枉的, 可别人却只会认为是他干的。 这个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武怀玉最好别有事,真要死了,那这屎盆子就再也摘不掉了。 希望武怀玉没事, 皇帝闭上眼睛,开始脑中迅速的思索起事件事情,以及要如何应对。 武怀玉若没死,那他就得马上召武怀玉回朝,不能再继续贬降,不仅要召回朝,为了打消坊间的那些鸟尽弓藏的猜测, 他还得再授武怀玉要职再加封赏,最起码得复相。 对武怀玉此前的那些指证罪行,也得好好处理。 这件事情到如今这个境地,真是短短时间,急转直下,李世民都是完全没有预料,甚至是措手不及。 龙兴寺,四个女刺客,长孙无忌提拔上来的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弘农杨氏,韦氏姻亲。 皇帝把这些连在一起, 觉得除了龙兴寺,其余几个都可以联系起来, 皇帝很清楚大舅哥长孙无忌这些年身边有一支不少的势力,以关陇贵族为主,弘农杨氏、京兆韦氏自然在其中。 难道这真是长孙无忌所谋划的? 迷雾重重,李世民也看不清楚了。 “暂时封锁这个消息,不得泄露,也先不要告诉怀玉家人。” 褚遂良道,“马相公是武司徒姐夫,这事瞒不住。” “我明天亲自跟宾王交待一下,得洛阳更多消息过来,朕相信怀玉会没事的,等到怀玉安好的消息,再告之宋国夫人。” (本章完) 第1236章 太子闯宫国舅惊 李世民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昨天发生那么大事,他几乎一夜未眠,风疾头痛症状更是折磨了他许久,快天亮时才睡着, “何人在殿外喧哗?” 李世民红着眼睛从御榻上坐起,怒声喝骂。 “你们让开,我要面见圣人。” 外面, 太子闯宫。 内侍拦都拦不住。 “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奴婢等拦不住。”一名小黄门跪在殿门口惶恐的道,瑟瑟发抖。 李世民感觉头晕目眩,手揉着太阳穴,好一会才感觉好点。 “让太子进来。” 皇帝看着跪在角落的宫人,怒骂道,“都是泥人木偶吗,还不快过来为朕更衣!” 皇帝衣服还没换好, 皇太子承乾已经带着怒气进了殿, “父皇,老师在洛阳遇刺,生死不知,可有此事?” 李世民站在那,脸色很难看, 一名宫女给皇帝拿来冠,结果被这气氛惊的手不稳将皇冠掉落地上,李世民大怒,一脚踹翻了这个宫人, “都给朕滚出去。” 宫人们惊的连忙退下。 殿中, 只剩下了皇帝和太子。 “太子,你是在质问朕?” “父皇,为何?” 李世民脸色铁青,一脚把地上的皇冠踢的远远的,“叫朕陛下。” “陛下,为何?”承乾站在三步外,直视皇帝。 “朕已经派许洛仁和张阿难立即驰赴洛阳调查,也让大理寺卿刘德威与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安排三法司的人联合调查此案,朝廷很快就会查明事情真相,” “老师为了大唐兢兢业业,对陛下忠心耿耿,就算立下赫赫大功,可刚一回朝就被陛下贬降左迁,老师也是毫无怨言,可陛下为何就还是不能容下老师, 陛下这样做,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将来何人肯再为大唐为圣人效忠尽力?” 李世民一掌重重的拍在御案上, “混账,你一大早闯宫进来,就为了跟朕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朕昨日知道此事也很震惊,朕也在查是谁行刺怀玉,朕也关心他的安危!” 承乾却仍直视父亲的眼睛, “陛下觉得这些话有人能信吗? 老师贬降营州,驰驿赴任,本不会进洛阳城,是圣人特意五百里敕旨让老师进洛阳休息三日, 而老师刚进洛阳城就遇刺,哪有这么巧? 而事发时,老师身边有一队百骑禁军,这些可都是圣人亲自选拔教导出来的精锐,他们护着老师,却怎么还让老师被四个女子行刺得手?” “圣人如不是让老师即刻离京,且不让老师带上随从部曲,那么就算禁军护卫不住,老师的部曲随从也能保护好他,” “闭嘴!” 李世民雷霆震怒, 他昨天就料到这盆屎会被扣到他脑门上,可连太子都跑来质问指责他谋害武怀玉,李世民非常痛心。 儿子这么关心他老师,很有情义,可为何却又对他亲老子这般不信任? 就算退一万步讲, 真是他李世民出手要除掉武怀玉,但他此前也跟太子讲过那么多遍,太子也应当理解他,这是为他将来解除隐患,他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这样跑来当面指责他。 “此事与朕无关!” 可承乾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不信。 李世民感觉头又是一阵阵的发晕,眼前发黑,还冒着星星,他咬牙挺立在那, “你难道不相信你父亲的话?” 承乾沉默。 李世民也沉默。 许久,李世民有些颓然的坐下,喘着粗气,“朕没干过,” “朕一定会查明此事,给你一个交待,也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承乾站在那,“人死了,交待又有何用?” “放心吧,怀玉虽中了两箭,但一箭在大腿一箭在腰腹,当时只是昏迷,当无大碍,一定会没事的。”李世民是战场死人堆里活下来的,他甚至有六匹坐骑,死在战场上, 以他的判断,武怀玉腰腹中箭然后昏迷,伤的应当挺重,但不至于会死,真要死,那洛阳八百里急报送来信里可能就死了。 既然当时没死,那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洛阳各方面医疗条件也很好,又不是在条件极差的战场上。 “老师从没负过陛下,也没负过国家,希望陛下也莫负老师。”承乾向李世民跪拜顿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承乾离去的身影, 李世民怔怔出神,头突然剧痛,眼前一黑, 砰的一声, 从坐榻上摔倒地上。 声音惊动门口守着的内侍宫人,赶紧进殿,发现皇帝倒在地上, 惊呼大叫, “陛下,” “快传御医。” 刚走出去的承乾听到殿中惊呼,也转身往回跑, 承乾跑进殿中,一把从内侍手中接过父亲,抱在怀里,将他抱往榻上, 皇帝睁开眼睛, 看着那么近的太子,很费力的道,“大郎,阿耶与此事无关,” “陛下,先别说话,已经去传奉御了。” “叫阿耶。”李世民道。 ······ 皇帝虽下了消息封锁令,但如褚遂良所说的一样,这种消息是封锁不住的。 宫里这边虽下封口令, 但许多权贵世家,在洛阳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武怀玉遇刺,在洛阳根本瞒不住,各家知道消息后,都是第一时间往长安传递。 官方八百里加急,一日夜把消息送到长安, 而其它家的消息略晚一些,但两天三天也能送到。 长孙无忌是在昨天晚上知道的消息, 他在洛阳做了五年都督,而且长孙家以前就在洛阳。 发生了这么大事,洛阳长孙家也是让人火速通知长安家长,他们不仅派出了轻骑快马驰报长安, 而且还动用了信鸽。 不少顶级权贵,都会有自己的通信渠道,而在两京之间,甚至有信鸽。 这些信鸽比八百里加急驿马还快,只不过训练和养的成本也高,要定期把信鸽从鸽巢带到另一个城市。 长安鸽巢的鸽子运到洛阳,洛阳鸽巢的鸽子运到长安, 利用鸽子返巢的特性,当需要在两京间传递急信时,就可以让鸽子携带信件返巢传信。 信鸽一个时辰能飞小二百里,一天能飞三四个时辰,如果是千里以内,信鸽还是比较快的, 而如果几千里外,则驿卒通过不断换马换人,能够连续不断的传递信息,会更快更准,而信鸽却还有可能遇到猛禽袭击拦截等。 长孙无忌家就在两京都建有鸽巢,训养了一批信鸽,定期把两边的鸽子运输调换,这样就能使得两京间传递信息仅要一日时间。 书房。 长孙无忌一人坐在书案前,看完了手中的密信,将其点燃在火盆中烧尽,又倒入一杯水,把灰烬也给搅成泥。 把信处理完, 长孙无忌坐在榻上,沉默许久,脸上神情很严肃,甚至有些不安。 信是褚遂良秘密传递给他的, 透露了一个极不好的信息给他,武怀玉洛阳遇刺,皇帝极为震怒,现在皇帝又怀疑此案是长孙无忌幕后指使, 因为现在刺武案涉及到的一个重要人物,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虽是弘农杨氏人,但却是他长孙无忌的老部下,而且是他用五年时间就从七品县令提拔到正五品长史的。 而且, 杨光武的一个女儿,也嫁给长孙无忌的次子,上党郡公长孙涣为媵妾。 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极为密切的。 现在杨光武刺武案嫌疑极大,那自然而然的就牵连到了长孙无忌这。 说实话, 长孙无忌昨天刚收到洛阳飞鸽传书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的,他收到的信息甚至比皇帝收到的八百里加急还要详实一点。 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皇帝要除掉武怀玉, 功高震主。 可现在褚遂良的秘信,却让他疑惑了。 难道不是皇帝动的手,那是谁? 他自己可是很清楚,他可没对武怀玉下手,杨光武也不可能,他收到的消息,杨光武身中数刀,命去了大半条,比武怀玉伤的还重。 而且杨光武这人,他很清楚,名门子弟,但就是一文士,本事有一些,不算太突出,更没有什么很大的野心,他不可能敢搞这种事情。 从现在的线索看,皇帝是最有嫌疑的,有动机也有能力,但皇帝的反应又让长孙无忌看不懂了。 皇帝的反应是伪装的太好,还是说皇帝真没动手? 但现在有一件很让他惶恐不安的事情正在发生, 那就是如果不是皇帝干的,那现在皇帝怀疑是他干的,他危险。 而如果是皇帝干的,那皇帝这态度,就明显是要祸水东引,他更危险了。 长孙无忌起身在书房踱步,这些年闲着,人越来越肥胖了,他摩娑着大肚皮,心中惶恐又焦躁不安。 本以为皇帝召他回洛阳,是要重用他了,甚至是要跟李绩取代武怀玉, 可现在看来,怎么都你是特意安排他来背黑锅的, 莫不成皇帝是要一石二鸟,先除掉武怀玉,然后栽赃他头上,再把他收拾了。 许久, 长孙无忌结束了踱步转圈,叫来了心腹手下。 “立马派人暗中调查刺武案,动用一切人脉关系和手段,查明真相。” 国舅现在只能积极自救,要想不背锅,就得查明真凶。 但假如真是皇帝幕后策划了刺武案,那他能查出来吗,真查出来了,又能把自己摘出来吗? 这一刻,长孙无忌内心萌生了退意。 苦思许久, 长孙无忌重坐到书案前,研墨提笔,开始写奏表。 向天子请辞太子太师之职,并请辞太尉,长孙无忌说自己家族遗传的气疾发作,消渴症也加重,他希望能够回洛阳安心治疗疾病疗养身体。 辞表当天就送进了宫。 紫宸殿中,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忌此时送来的这封辞表,却不由加重了对大舅哥的怀疑,这是做贼心虚? (本章完) 第1237章 风起洛阳望长安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洛阳城西六里处,临都驿站,西通长安大驿道第一驿,扬子津头月下,临都驿里灯前,这座洛阳城外大驿上厅,百骑披甲执锐轮班护卫。 驿馆外,则有洛州都督府的兵把驿站守的跟铁桶似的,再外围,还有洛阳的县尉带着不良人、差役在巡逻。 武怀玉在龙兴寺遇刺后昏迷,百骑校尉张守仙、队头刘光庭便立马率领百骑将武怀玉送出城,回到了临都驿。 遭遇刺杀,两人完全信不过洛阳官吏。 “司徒,长安羽林军左羽林将军许将军和内侍省张监来了,”刘光庭在门口道。 “请他们进来。”屋里传来武怀玉的声音。 许洛仁和张阿难一起进了上厅屋内。 两人都是一脸关切的上前查看武怀玉的伤情, 屋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中药的味道,武怀玉躺在榻上,面色有些苍白,“两位怎么来了?” “赶紧躺着,别起来,小心动了伤口,”张阿难赶紧上前按住要起身的武怀玉,“陛下听闻你遇刺重伤,极为震怒,也十分关心,特让我二人立马赶来,” 两人用了三天从长安赶到洛阳,一天跑了近三百里。 许洛仁正当壮年,倒还好。可张阿难却是马上要八十岁的人了,居然也三天跑到了洛阳。 “辛苦张监和许将军了。” 许洛仁也暗暗打量着武怀玉,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看来伤的不轻。 “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陛下赐了御药,还派了御医,因为听说龙须为引,疗伤有奇效,陛下便毫不犹豫的把精心蓄留的龙须给全剪了下来,让我带来给司徒做药引。” 说着,许洛仁从怀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当面打开,里面是一把胡须, 当今天子的龙须。 唐人以多须髯为美,皇帝李世民也是天生美须髯,他自己也很注重胡须的保养,精心修饰。 此前皇帝给秦琼治病剪过自己的龙须,现在给武怀玉又剪了龙须。 古人对胡须分的还是比较细的,长在嘴唇上面鼻子下面部份的称为髭,生长在嘴唇下面、下巴上的称之为须,生长在两腮之上的称为髯。 而这次皇帝把自己下巴上蓄留多年,精心修饰的须,都给剪了送来给武怀玉做药引。 皇帝把长须剪了,这大抵相当于后世一个小鲜肉剃了光头。 “谢圣人隆恩,”武怀玉对着西边叉手行礼。 “我也只是些皮外伤,没啥大碍。” 张阿难拍了拍武怀玉的胳膊,“我在外面已经问过给你疗伤的大夫,你中了两弩,腰腹那一下伤的极深,听说当时血流不止,人直接就晕了。 事后又发现那弩箭上还有毒,那些刺客真是歹徒,非要治你于死地啊。” “死不了。”武怀玉道,“就是流的血有点多,那弩箭上的毒还好,及时弄清楚了是什么毒,用了对应的解毒药。” “你们看这才几天,我已无大碍了。” 张阿难叹声气,“你啊,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笑的出来,也是你是当今三大药王之一,还是隐仙弟子,自己醒来后马上就能判断出中的是什么毒,还能立马配解毒丹药,要是换其它人,没被弩箭射死,也被毒死了。” “不是啥稀有的剧毒,一般毒药而已,解毒及时,没啥事。” 许洛仁把长安带来的御医叫来。 皇帝派了十几名御医来,但赶路太急,年纪大的都还在路上,只有三人跟着到了。 武怀玉很配合御医们的检查, 脱去衣服, 甚至还把包好的两处伤口又给露出, 三名御医很仔细的检查,甚至询问起帮武怀玉处理的洛阳医生,又询问了武怀玉一些情况, 武怀玉很配合, 三名御医也知道自己有班门弄斧之嫌,但这趟是奉旨前来,这些都是该有的流程。 武怀玉也清楚,皇帝派御医来既是来送药送医,也还可能是要来检查他的伤势, 万一是他武怀玉演的苦肉计呢? 总得检查仔细。 一番检查和问询后,三名御医得出结论, 武怀玉中这两弩,还是挺危险的,尤其是弩箭上居然有毒,但武怀玉又是很幸运的, 大腿那箭要是往上一点,就可能射中关键位置,而腰腹那一箭,也差点就伤及内脏,两处箭伤,若偏差一点,武司徒都会直接交待在龙兴寺。 特别是那毒,他们自认为要是当时他们面对,恐怕一时都难以查明是何种毒,更别说能够对这种毒迅速配制解毒丹药。 “司徒给自己开的药很好,司徒也还年轻强健,如今伤势没有红肿溃烂,接下来就是好好休养。” 许洛仁听到这个结果,也是既惊叹当时的凶险,又为武怀玉的本事赞叹,换成其它人遇刺,可能真就交待了。 让御医们退下。 屋里就剩下了三人。 许洛仁问武怀玉,“司徒知道是谁行刺伱吗?” 武怀玉摇头,“我在临都驿躺了几天了,门都没出过,对刺案并不了解。” 张阿难道,“二郎可有怀疑对象?” 武怀玉苦笑,“我也是毫无头绪,这次只是临时路过洛阳,去龙兴寺赏花也是一时起意,真不知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不过我这些年得罪的人还真不少,近有西域灭数国擒斩数可汗、国王,远有负责沙汰佛道整肃非法,还有当初主持两税新法,也都是得罪过不少人的,” 武怀玉没说这次遇刺最大的嫌疑人是当今天子, 这种话可不敢乱说。 但武怀玉相信,当今天下,只要知晓遇刺案的,肯定都会首先怀疑皇帝。 此刻,李世民只怕也是有些焦头烂额,甚至可能震怒咆哮吧,毕竟被扣屎盆子这种事,谁也不能忍啊。 武怀玉心里是不相信这次事情是皇帝做的, 表现上看各种线索指向皇帝,皇帝动机嫌疑也大。可越是如此,越说明不可能是皇帝。 皇帝真要弄死武怀玉,可以有更多隐秘的办法, 甚至干脆大方点赐死都行。 没必要用现在这种方法,关键是还没成。如果武怀玉真被刺死了,那才有可能。 现在他遇刺,受了伤,但几天过去,也没有后续的行动,这就大抵不是皇帝所为。 这天下,还没有李世民杀不掉的人。 到底是谁行刺他, 其实武怀玉这几天心里也一直在寻找答案,只是一时也没有头绪。 皇帝或许愿意看到武怀玉没了,但皇帝绝不会亲自动手,他武怀玉只要是稍退一点,对皇权没那么大威胁,那么留着也还是会有大用的,毕竟他武怀玉能文能武,这么有本事的臣子,真正需要的时候,拎出来就能起大用,哪怕不拎出来,闲养着,也是一张王牌, 尤其是对西域、岭南、塞北等地来说,他武怀玉在,这些地方还有谁敢乱来吗? 许洛仁和张阿难分别问了一会话,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刺案现在是洛州都督府在查,洛州都督长孙无忌已经升入朝,都督之位暂时空缺,长史杨光武又在刺案中受重伤,现在洛阳这边,由都督府司马李奉尔在主持, 他也很卖力的在调查此案,事发后还把洛阳城封城三天,全城搜捕,但并没有搜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龙兴寺更是被暂时封查,挖地三尺查了个底朝天, 但好几天过去, 除了那四具行刺后服毒自尽死掉的女刺客尸体,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收获。 刺客真实身份是谁,不知道。 刺客来自哪,幕后谁指使,也不知道。 甚至连龙兴寺跟这四个刺客有没有关系,都没能查出来。 武怀玉根本没插手这个案子,他现在也插手不上,身边没有自己的人,只有这队禁军,但现在他对这队禁军也不信任, 所以事发后他被送回临都驿后,他就只管给自己解毒疗伤,其它连问都没问过。 许洛仁先告辞离开, 他要进洛阳城,与洛阳官员们见面,并正式接管此案调查。 张阿难没急着离去,他也是来查案的,但他是在暗处,不参与公开的调查。 “二郎对杨光武这人印象如何?” “谦恭有礼,那天遇刺时,他表现的很勇猛,赤手空拳却第一时间冲上前去与刺客搏斗,直到身中数刀倒地,”武怀玉客气的道。 “那二郎觉得张守仙和刘光庭怎样?” “两位百骑军官,武艺很好,是战场下来的精锐老兵了,只不过在护卫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不足。 不过那天遇刺,主要责任还是在我,我应当多加提防。” “刘光庭很勇猛,我遇刺后他第一时间扑倒我,用身体替我挡住了后面几箭,张守仙则一人斩杀了三名刺客。” 张阿难把这些记下,这两人一会就会被带走审查,不管他们是否与行刺有关,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果真是行刺者一方的,那他们会很惨,不仅会被处死,不必然要牵连家人。 就算跟行刺者无关,但他们严重失职,最好的结果也是夺职流放。 要知道就算是在军中,主将的亲兵如果护不住主将,也是要严惩的,若是主将被杀,甚至连尸体都抢不回,那必须按军法处斩,哪怕主将受伤,亲兵也得受军法处置。 这些百骑奉皇帝旨意,护卫当朝三公,结果在洛阳城遇刺重伤,他们难逃其咎。 “陛下非常震怒,下旨必须迅速查出刺客及幕后主使,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张阿难这话,是提示皇帝跟此事无关,他还透露了当时皇帝知晓消息后的反应,惊到昏倒在地。 “太子殿下听闻你遇刺,还直接闯宫向陛下询问你情况,殿下请求一定要为你查明真凶。” 武怀玉也听懂了这话潜台词,太子怀疑皇帝,父子俩可能还因此爆发了争吵。 这让他很感动,又为太子担心。 “现在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的嫌疑是最大的,是他提议去龙兴寺赏花,然后你们不到半个时辰后,就在寺中遇刺了,就算他与刺杀搏斗负伤,也洗不掉嫌疑。” 没有外人,张阿难也对这个义孙女婿说的直白。 “杨光武是长孙无忌在洛阳这五年大力提拔的,五年时间从七品巩县令提到五品洛州都督府长史,而且长孙无忌的次子,还纳了杨光武的女儿为媵妾,” 武怀玉靠在那,“长孙公不至于吧?” “他现在嫌疑最大,” 武怀玉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长孙无忌这人出名的野心大,贪权,且度量小。 这些年,他们一直都是东宫太子党的盟友,还结了儿女亲家,没啥利益上的直接冲突,关系还挺不错。 张阿难提醒他,“听说圣人让高士廉辞去右仆射之职,原是要给你的,但你被贬降后,圣人却又在廷议时说出让国舅接右仆射,虽然国舅当时拒绝,但如果你被刺杀了, 那国舅是否真有机会拜右仆射?” “为了右仆射之位,国舅便要杀我?”武怀玉摇头,觉得不可能,他们之间还没到那份上,刺杀他那可是要冒极大的风险。 “是不是国舅,我会全力调查清楚的,” “圣人让你暂时住进洛阳宫里疗养,还从长安派来了三百禁军护卫,而且很快也会让你家派些子弟部曲过来照顾你,” “那这一队百骑呢?” 张阿难直言,“这队百骑正和新来的禁军交接,完成交接后,他们就会被带走接受调查,查清楚前,他们都会被革除百骑的身份,” 等调查完,就算这些人跟刺案无关,也不可能回恢复百骑身份了。 “张监,如果查明刺案与他们无关,我希望圣人和朝廷能够不要过于责罚他们,最起码能给他们保留百骑身份,给机会将功赎罪。” “这事以后再说吧。”张阿难道。“你就先安心把伤养好最要紧,等你伤好了,陛下会召你还朝的。” 武怀玉对于住进洛阳宫养伤这事,表示拒绝。 虽然现在洛阳宫仅是皇帝的一座行宫,偶尔来住住,但毕竟是天子行宫。 “临都驿也挺不错,这里地方大,把上厅这里隔开来,也不影响养伤。” “那不行,临都驿毕竟是座驿站,迎来送往,既不清静也不安全,还是去洛阳宫吧,也便于禁军保护。” 武怀玉跟张阿难拉扯了一番,最后张阿难勉强同意了武怀玉提出搬到东城里疗养的提议。 东城是洛阳城的一座小城, 洛阳城除了外郭城、皇城、宫城外,还有六座小城护卫在宫城皇城东南西三面,分别是曜仪城和圆璧城、东城及含嘉仓城、东西隔城。 六座小城和皇宫,与北斗七星对应,这六座小城,承担着宫城的部份功能,如北侧二城是禁军驻守之地,西隔城是皇子公主们居住的宫苑区,东隔城是太子居住的东宫。 含嘉仓城,主要是仓储粮食等物资。 东城没有里坊、没有居民百姓,武怀玉住在这里比较好养伤,地方较大也方便长安来的禁军护卫。 (本章完) 第1238章 因祸得福天子封 许洛仁进了洛州都督府衙, 向洛州官吏当众宣读皇帝谕旨,“现在起,由我许洛仁检校洛州都督一职,” 当天去临都驿迎武怀玉进城的洛阳官吏,都暂时停职,接受调查。 “把杨长史带来。” 第一个要调查的,就是洛州长史杨光武,原本是都督长孙无忌进京后,他暂代主持都督府事务的长史,接了敕旨不敢怠慢了武司徒,谁知道最后却引祸上身。 许洛仁等杨光武过来的时候,坐在那沉思。 从他刚才与武怀玉的见面会话来看,他觉得武怀玉不可能是苦肉计。毕竟大夫也说了两处弩箭伤口很危险差一点就能要命,而且弩箭上还有毒,武怀玉就算想玩一出苦肉计,也不可能这样弄。 “下官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拜见许将军。” 杨光武是被抬进来的,他中了好几刀,伤的比武怀玉还重,有一处还扎破了肠子, 许洛仁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个家伙。 板着脸一言不发, 良久后才一声大喝,“杨光武,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当朝三公!” “许将军,下官冤枉啊,下官都差点没命,怎么可能谋害武司徒。” “你还敢狡辩! 武司徒是不是你提议带进龙兴寺的,武司徒是不是进了龙兴寺没多久就遇刺了的?” “下官,下官虽提议去龙兴寺,可是,可是下官真不知道有刺客在寺中梅园······”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审问,杨光武一直不承认自己与刺客有关,许洛仁转而开始讯问他与长孙无忌的关系,让他交待是如何在五年时间里,从一个七品巩县令,升到正五品的洛州都督府长史的, 审讯的并不顺利, 杨光武见这情况,开始拒不回答,反反复复就是冤枉,跟他没干系等车轱辘话, 熬了两个多时辰, 伤重的杨光武先撑不住昏迷过去,许洛仁也只好提前结束这场审讯。 “带都督府司马来。” 一个个的审,他不相信审不出半点蛛丝马迹。 刚才的审讯,许洛仁也不觉得并没收获,审到与长孙无忌的关系时,他就极为抗拒,不肯交待,这在他看来,说明里面问题不小,值得深挖细挖。 当天, 许洛仁就把自己来洛阳后看到的问到的一些情况,做了番总结,然后使用百骑司的秘密鸽站,将加密的的信传回了长安。 第一天收获很大, 首先确定武怀玉已经没有性命危险,其二他初步判断此事跟武怀玉无关不是苦肉计,其三此事杨光武还不能洗脱嫌疑,且他跟长孙国舅有问题且不肯交待。 武怀玉坐着马车从城外临都驿,搬进了洛阳城皇城东的小城东城内。 三百禁军守的水泄不通, 武怀玉专心疗养,除了伤口换药喝汤药,其余的时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两耳不闻窗外事, 事到如今,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而他也不想去管。 从许洛仁和张阿难这两人第一时间赶来洛阳,他就知道了皇帝的态度。 张阿难既是内侍省的长官,也还管着皇城司这密谍机构,而许洛仁不仅是皇帝的儿时伙伴好友,也是皇帝多年来最忠心的贴身侍卫首领,如今既是左羽林将军,也还统领百骑司。 深夜, 武怀玉白天睡了一天,这会有点睡不着了,便躺在榻上开始考虑整件事情。 有人要杀他,而且是要置他于死地的,四个刺客,不仅用上了改装的手弩,还在弩箭上喂毒。 他也是非常福大命大,才活了下来。 是谁要杀他,武怀玉一时还真猜不出来,估计这世上想杀他的人很多很多,他得罪过许多贵族高官和世家豪门,更别说他还曾镇守朔方、幽燕、岭南以及西域,攻灭、征服过的蛮夷很多, 他还得罪了沙门释教, 猜不出来,完全猜不出来,先让朝廷去查,等他伤好后,如果朝廷还没查清楚,他也可以动用自己的力量再继续查,总得查出是谁, 有仇不报非君子,何况这种暗杀手段,如果不揪出对方来,那以后永无宁日。 就现在已知的情报, 他去龙兴寺是临时行程,可进了龙兴寺才半个时辰不到,就遇刺了,这说明这次刺杀,肯定就是一次临时组织的刺杀,当然也有很小概率是对方一直在跟踪他的行踪, 在发现他进龙兴寺后,马上也潜入寺中梅园行刺。 而此次行刺,四名女刺客全都被当场斩杀,没有留下活口实在可惜,但据说女刺客们在嘴里早就含有毒囊,想要生擒也非常难。 可得到了四处尸体,结果却找不出半点有用信息,既无法确定这刺客的身份,更不知道她们行踪等, 这除了说明那天负责此事的洛州都督府的无能,也说明这几个刺客绝不简单。 武怀玉现在思来想去, 觉得皇帝下手的可能性不大,长孙国舅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仅从这四个刺客来看,对方来头不小,毕竟这四个刺客那直接就是做好了必死准备的,没想着能活着回去,一般人哪能有这本事。 跟张阿难的谈话,他透露了不少有用信息。 经此刺武案, 皇帝得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所以朝廷可能很快就会有新的诏命下来。 首先肯定是之前太子提起的让三法司正式调查相关弹劾他的事情,可能会立马结案,而且必然会对他非常有利, 多数弹劾罪状,可能就是证据不足等,只会确定一些不算大的罪行,比如说治军不严,有部份麾下将校破城后抢掠,以及所属仆从军的劫掠,再就是如薛孤吴仁死于龟兹叛乱,武怀玉也得担点责任, 可以预测到,这几天可能就会结束调查,然后原先武怀玉头上的罪名,会取消,然后皇帝再下道诏书,错怪武怀玉,不该贬降, 重新召回朝中,甚至是恢复原来同中书门下三品衔,甚至是拜尚书右仆射等。 皇帝肯定要尽快的化解这次风波, 武怀玉就必须得回朝,必须得打破大家对皇帝鸟尽弓藏杀功臣的猜测,不能让大家都以为是武怀玉功高震主,然后被皇帝暗中除掉。 如果真是这样的结果, 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坏, 此时回长安,仍还得卷进那漩涡,甚至会让皇帝很被动,心里未必就没有对他生厌。 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这个情况下, 武怀玉最好的反应,就是什么也不要做,被动,被动,再被动,被动面对,不要出手,让皇帝去做, 贞观治世啊, 若是换了中晚唐的时候,武怀玉面对如今的局面,可能会考虑振臂一呼了吧。 不过现在, 还是算了, 还不如考虑有没有什么办法离开长安,去吕宋岛逍遥自在。 两天后, 大理寺卿刘德威、御史大夫张亮、刑部尚书李道宗一起从长安也赶来了洛阳。 劳动这三位大臣亲至,可知皇帝对此案的重视程度,一般说三法司会审案件,其实是不会劳动这三位长官的, 而是以门下省给事中、中书省中书舍人、御史台御史等三司审理,而如果是地方上久拖未决难以解决的重大案件,则是派监察御史、刑部员外郎、大理评事充任“三司使”,前往当地审理。 只有中央的重大案件,才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治书侍御史共同审判。 因为贞观朝的御史大夫,基本上都加衔入政事堂拜相,故此大三司会审,也都不会出动他。 可这次御史大夫张亮也跑来了长安, “司徒伤势可有好些了?”张亮提着不少人参鹿葺牛黄灵芝阿胶等名贵药材进来,也不管这些药武怀玉用不用的上,甚至还提了熊掌、虎骨、海马等玩意, “圣人赐了御药又派了御医,甚至还剪下龙须赐做药引,我这伤啊好的的很快,估计很快就能下地走动了。” 张亮按住要起来的武怀玉,“司徒莫动,好好躺着休养身体,” 李道宗和刘德威两人也提了些补品,上来打招呼。 江夏王见武怀玉憔悴的模样,怒道,“竟然有人敢行刺司徒,真是罪该万死,一定得把幕后凶手找出来,诛他三族!” 张亮不仅带来了诸多名贵药材补品,还带来了皇帝的慰问谕旨,以及经中书拟诏门下审核,然后正式颁发的诏敕。 诏敕有两份。 一份是武怀玉所猜测的关于他被弹劾的罪行,果然,经过三司联合调查,许多弹劾都非事实,或是夸大事实,甚至有的就是诬告。 三司做出了正式结案,皇帝因此降敕,取消之前的贬降处理,仍复原职。 也就是恢复武怀玉从安西回到长安时的官职头衔,开府仪同三司、太子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而第二道诏敕, 则是对他为朝廷征服西域开疆拓土大功的封赏, 晋封武怀玉为太尉、太子太师、检校中书令,并主持门下省事务,遥领扬州大都督,增食邑两千户通前共五千户,增赐实封三百户,通前共两千八百户。 以怀玉功别封其次子池阳县男武承业为池阳县侯。 赐绢帛一万匹、奴婢百口。 武怀玉接到这两道敕旨,立马请张亮代他向皇帝写了一道辞表,辞拒这些封赏。 封赏的太厚了,司徒晋太尉,太子太傅晋太子太师就不说,这检校中书令又主持门下省事务,这是个什么鬼? 一个执掌中书门下两省?还来个遥领扬州大都督。 而次子还由县男晋封县侯,这加上老大的太原郡公,老三的吕宋县侯,还有嫡次子的晋阳县侯,嫡三子的寿阳县子, 那他二十多个儿子,现在三嫡两庶都得爵,一郡公三县侯一县子,这就有点太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皇帝的这些封赏,确实能够为他从这场刺武风波中扭转名声,但这绝不会是皇帝真实的意愿。 “武公,这是陛下的封赏,你就接旨谢恩吧。”张亮挺羡慕武怀玉的,要是他挨两箭,也能换来这些,他绝对愿意换一下身份,甚至多挨几箭都甘愿。 “张相要是不愿意代我写这道辞表,那就有劳刘公或是郡王为我写,” “算了,还是我自己起来写,” 武怀玉挣扎着要起来, 张亮赶紧按住他, “司徒别动了伤口,我替司徒写便是,” 张亮浓眉大眼美须髯,虽草根出身,但如今一笔字写的还不错,甚至还有几分二王之风,他替武怀玉写了辞表,谢绝皇帝的这些加封, 信写好封印,派驿马一日三百多里的送回长安。 五天后,长安又送来了旨意,皇帝不接受武怀玉的辞表,一定要他接受封赏,还说希望他安心养伤,争取年底时,皇帝派车接他进京,参加新年正旦大朝。 到时大朝会上,少不了他这个太尉、太子太师、检校中书令、主持门下省事的大臣。 武怀玉此时已经可以下床,便亲自提笔给皇帝又写了封辞表。 封赏太过,坚辞不受。 刺武案仍然还在紧张的查着,可不管怎么查,这案子很神秘的毫无头绪,虽然抓了许多人,但没有突破。 离新年一天比一天近,天也一天比一天冷, 皇帝和武怀玉两人,一个坚持封赏,一个坚决辞受,你来我往的,这封赏诏书和谢恩辞表在跑上不停的跑。 在武怀玉遇刺半个月时,也就是腊月的二十四,小年这天,皇帝特派禁军送了武承嗣来洛阳,陪父亲一起过小年夜, 过完小年夜,第二天再奉旨接武怀玉回长安。 武怀玉遇刺的消息在长安并没能封锁几天,很快就各种传言满天飞,一时间什么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等传言此起彼伏,皇帝也只好对外公布了整个案件的说情, 并且是立马让三司结了调查武怀玉被弹劾诸罪的案子,然后又是高调的下诏加封武怀玉,这确实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但迟迟不能查出刺武案的真凶,还是让朝野流言无法完全制止。 武家也早知晓了怀玉遇刺,樊玄符第一时间就请求来洛阳,但皇帝出于安全等考虑,怕半路再遇刺杀,一直没同意武怀玉妻妾儿女去洛阳,但同意了武家派一些管事家丁部曲等去洛阳,还派了不少禁军护卫宋国公府。 一直等到此时,皇帝才派左卫大将军、太子左卫率李大亮带兵,陪武承嗣来洛阳跟武怀玉过小年,并接他回长安。 武承嗣进洛阳东城,见到父亲后一把抱住痛哭。 “这么大人了,再过两月就大婚当丈夫的人,怎么还掉眼泪,记住,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阿耶我只是遇刺受了点小伤,又不是死了,有啥好哭的。” 武怀玉拍着儿子的背训道,其实看着儿子这般真情流露为他担忧,心里还是很欣慰高兴的。 “阿耶,是谁要刺杀你,我去剁碎了他喂狗。” 武怀玉无奈道,“查了半个月,还没结果呢。” “怎么会查不出结果呢?”武承嗣不解又不满, 武怀玉笑笑,是啊,怎么会查不出结果呢。 (本章完) 第1239章 武怀玉又回来了 在洛阳东城过完小年, 武怀玉便奉旨返京,他的两处伤口已经愈合,恢复的很好。 年终岁末,纷飞风雪中,武怀玉在儿子的陪同下,东出洛阳西奔长安。 足足八百禁军护卫随从, 十二路轻骑前出数十里探路,确保这一路上的安全。 皇帝希望武怀玉能够出现在贞观十六年的正旦大朝会上,让这次风波就此结束,绝不想再旁生枝节。 经过改装过的大马车乘坐的很舒适,跑起来还快。 宽大的车厢里,布置的很舒适,既保暖还宽敞,可以直接躺着睡觉休息,也能坐着围炉煮茶,或是看书写字都不耽误。 承嗣磨墨,武怀玉提笔在写字。 辞表。 武怀玉已经不知道是在第几次辞谢皇帝的封赏了, “陛下既然坚持要加封阿耶,阿耶何不接下?儿子觉得阿耶的功绩,足够了。” 武怀玉停下笔,看了眼儿子。 “你真觉得我该接下这太尉、太子太师、检校中书令、主持门下省事这些?” “这是阿耶应得的。” 武怀玉摇了摇头。 太尉、太子太师,这原本是国舅长孙无忌的官职,而现在因为他遇刺案,长孙无忌受到了牵连,被迫向皇帝请辞职了太尉、太子太师两职。 在几天前,皇帝正式接受了长孙无忌的请辞,然后过了两天,又拜他为司徒、太子太傅。 这就很有意思了,太尉太子太师,这原是长孙无忌的官职,甚至长孙无忌原来还兼过扬州大都督。 而武怀玉原先是司徒,安西回来后拜太子太傅,等他贬出京,房玄龄也拜太子太傅,但皇帝却也并没有因此免掉武怀玉这个太子太傅, 现在长孙无忌跟他两人的三公、太子三师的官衔调换了。 如果长孙无忌真跟刺武案有关,那他请辞,皇帝接受是必然的,但他又拜司徒、太子太傅,就说明皇帝已经认定刺武案跟长孙无忌没太大关系。 那没关系却又要贬降长孙无忌的官衔,还偏偏是跟武怀玉对调,这就像是武怀玉踩着长孙无忌上去的。 武怀玉有理由怀疑,皇帝这样做,一是给武怀玉加封官职,以示安抚。二来就是要故意制造他跟长孙无忌间的间隙。 一石二鸟。 没安好心。 不过这也算是正常不过的帝王术了,在朝中大臣中故意制造一些对立,分化大臣,也是有效的平衡手段,避免皇权被架空,尤其是现在武怀玉和长孙无忌还都是东宫太子党的重要人物, 太子已经做了十六年太子了,不小了。 长孙无忌为什么会辞职,这么一个死要权力,一心想当宰相的人,现在却主动辞去太尉和太子太师职, 也是完全不得已, 洛阳刺武案,许洛仁咬着个杨光武不放,皇帝因此召见了长孙无忌问询情况,虽说许洛仁也没查出杨光武跟刺武案有多大关系,但皇帝只是一次召见问话,其实就已经是表态了, 长孙无忌只得担责,请辞。 他若不主动请辞,那皇帝要是不满,他就会很不体面。 长孙无忌明显是不想担上刺武嫌疑的,就只好无奈请辞了,他这边辞,李世民那边就同意了,然后下旨加封武怀玉太尉、太子太师,检校中书令,主持门下省事务,遥领扬州大都督。 上一次,皇帝要封赏武怀玉,要赐姓封王,拜中书令兼吏部尚书等,政事堂商量了几天几夜也没通过, 但这一次,皇帝直接把政事堂宰相召到延英殿, 皇帝的意愿直接就通过了。 听说现在长孙无忌闭门谢客,在家反省,反省什么?反省他都督了五年的洛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反省他大力提拔上来的杨光武严重失职, 反省这五年,他在洛阳提拔的许多官员,都不称职。 总之,长孙无忌虽然还是三公之司徒,也还加太子太傅,但他却是大受打击。 车队一路向西, 武怀玉跟承嗣坐在舒适的车厢里,倒也有难得的充足时间可以谈话, 承嗣终究还是缺少历练,有点天真,虽然他跟别的十六岁少年相比,已经相当优秀了, 承嗣还看不到武家如今兴盛之下的隐忧,还觉得父亲拜相那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 “大郎啊,等年后你成婚后,要不要考虑来洛阳?” “来洛阳?” “先做一任县令,” 洛阳城现在虽没升格为都,但已经在计划中,洛阳跟长安一样,也是一城两县,洛阳城既是洛州治所,也是管辖洛郑诸州军事的洛州都督府治所。 很快,洛阳将升格为东都, 洛州也要升格为河南府,会设府尹、少尹等官,而洛阳城里的河南、洛阳两县,自然也要升格为京县,县令是正五品。 承嗣现在是都水使者,正五品上, 还是驸马都尉、千牛备身、柱国、朝议大夫,押领百骑左营北门长上。 还有个太原郡开国公的爵位。 他有这些官衔,主要因为他是武怀玉的儿子,然后是李世民的女婿兼学生。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功劳政绩啥的,都水使者更仅是挂个名,他并不负责都水监的具体事务。 像承嗣这样的贵族勋戚子弟,年纪轻轻就高官厚爵其实不少。 “洛阳马上就是东都了,以后也会越来越重要的,你结婚后也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我觉得你外放历练历练下很有必要,洛阳县令品级也不低,重要的是一县之尊,管理事务很多,比较能锻炼。” 承嗣从没有想过这些。 “你到时可以把公主一起接到洛阳住,相信陛下也会同意的。” 武怀玉没提让儿子去其它什么偏远地方,锻炼也得一步步来。 “我怕做不好。” “谁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没经验就慢慢学,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一些经验丰富的幕僚跟随你上任,协助你。” “阿耶,我其实更想带兵。” 武怀玉笑笑,“我大唐的官员文武也不是分的那么清楚的,伱还年轻先在文职上历练历练,以后经验丰富了,可以升任边地,不管是做刺史还是都督,都是有机会带兵的。” 日行百二十里, 这一路有大马车倒也不是很辛苦, 除夕日, 武怀玉终于抵京。 长乐坡下,长乐驿, 结冰的浐河畔, 太子亲自出城十几里等候迎接老师回京。 “老师一路辛苦了,” “这么大风雪,殿下怎么还亲自来迎,臣惶恐。” “不止我来了,今天诸位相公们也来了。” 房玄龄高士廉马周李绩杨师道张亮萧瑀岑文本刘洎褚遂良, 唯有侍中魏征病重在家没来, 司徒太子太傅长孙无忌也没来。 这迎接的规格很高, 一众宰相和他们后面的文官武将们,看着马车上下来,与太子相拥的这位武相公,也都是心情复杂。 从西域回京第二天,就在延英殿上被贬降营州,当天就被催出京, 当时很多人还真以为武相这下失势了, 谁知道这武相走到哪都能引人关注,出京第四天,就在洛阳遇刺,然后这半个月后, 武相又回来了。 从离开长安,到回到长安,这还没到一个月呢。 他不仅又回来了,而且现在官爵比之前又进一步了。 不管武怀玉怎么请辞, 但他现在也还是太尉、太子太师、检校中书令、主持门下省事、实封两千八百户,遥领扬州大都督, 这是经过政事堂宰相们通过,然后中书令亲自草诏,侍中盖印审核通过,交付尚书省盖印颁发的正式诏敕任命。 跟众人寒喧着, 有中使策马驰来,宣读皇帝谕旨。 “请武相即刻入宫觐见,” 太子和诸相也被召去,还有刑部尚书李道宗、大理寺卿刘德威,以及治书侍御史唐临。 并召中书门的六位中书舍人,门下省的六位给事中一同前往紫宸殿。 这架势有几分三堂会审的味道了。 皇帝还特派了马车来接武怀玉入城,在宫门前还派了步辇,令侍御者抬步辇送武相入宫殿。 步辇,就是去掉了车轮,需要肩抬的轿子。 皇帝有七种辇和三种舆,多用于礼仪,唯有步辇常用于生活。 人臣一般是不允许乘辇的,更别说宫中乘辇,只有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臣,或是有疾病的大臣,才有可能得到赐步辇入宫的这种特权。 武怀玉人还年轻,但现在也还有伤在身,皇帝赐车辇,也是显示关怀。 紫宸殿的偏殿延英殿前, 皇帝站在殿外迎接武怀玉的归来。 侍者落辇, 武怀玉刚一下辇,就看到皇帝走下台阶,“二郎,一路归来可好?” “多谢陛下关怀,臣很好。” 李世民拍了拍他胳膊,然后挽起他的手臂,“朕扶你上殿。” 君臣肩并肩手挽手,一步一步的踏阶而上,登入延英殿。 “给武相赐坐。” 侍者唱名,宰相等一一进殿。 皇帝端坐上首,目光严肃。 “张亮,武相在洛阳遇刺已经快一个月了,你们三司联合调查许久,结果如何?” 众人都望向张亮, 武怀玉也望过去, 今天都大年三十了,他遇刺都快一个月了,总该有个结果了吧? 就是不知道,皇帝会给他个什么样的结果。 (本章完) 第1240章 欲走吕宋难脱身 被点名的张亮起身,先向皇帝行礼, “陛下,经三司联合审理······” 张亮说了一长通的废话,什么联合调查,如何取证,怎么追查,抓了多少相关的人,但结果却仍还是没有找出幕后真凶。 皇帝坐在那脸色越来越难看,张亮则腰越弯越低,可以看到他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水, “够了,” 皇帝一声怒斥打断了张亮的废话。 “你们忙碌了近一个月,就得出这样的结果?” 张亮低着脑袋一言不敢发。 殿中气氛压抑而紧张, 听到这结果,武怀玉倒不稀奇了,事实上武家也已经开始插手调查此事,目前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四名女刺客的身份都没人搞的清楚,她们就好像从天而降,没人知道她们是谁,从哪来,甚至以前都没有人见过这四个人。 长安、洛阳,各地都调查了,没有半点相关线索。 别说张亮他们三法司查不出来,皇帝的百骑司、皇城司、刑宪司这三个密谍机构也一样没查出什么来。 反正这就成了一个悬案, 这是皇帝无法接受的,武怀玉也有点不能接受,甚至在家反省的长孙无忌恐怕也无法接受。 查不出真凶,就意味着皇帝可能得继续背着黑锅。 而李世民很冤,那他就要怀疑长孙无忌,甚至怀疑武怀玉。 武怀玉自然也要怀疑皇帝。 毕竟他也查了这么久,结果查不出来,皇帝派三司也查不出来,这说明幕后主使隐藏的很深或势极强,又或者幕后指使就是皇帝,那李世民派人查了一个月查不出来,也很正常。 皇帝震怒, 把张亮李道宗刘德威他们大骂一顿, 骂完之后, 还是得处理刺案,幕后主使暂时没查到,那就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首先就是护卫武怀玉的那一队禁军百骑, “校尉杨守仙、队头刘光庭等军官,全部处死,家眷流放碎叶。” “护送的所有百骑军士,一并流放北庭碎叶镇,家眷一并流放。” 这个处罚如武怀玉预料的一样,朝廷没有轻饶他们。 “陛下,当时事发突然,并不能全怪他们,而且百骑也都拼死护卫,并当场格杀刺客,还请陛下能够宽恕。” “他们的失职,使朕差点失去一位宰相,朕岂能轻饶他们。” “臣垦请陛下能够从轻失落,尤其是杨刘两位军官,因此事而处死,臣心不安。” 殿中其它大臣并没有人站出来为百骑们说话, 按律法,皇帝的处置并没有错。 要是在战场,亲兵护不住主将和军旗,也一样是要军法严厉处置的。 “太子,若此事交予你处置,你怎么办?”皇帝问承乾。 “陛下,儿臣以为陛下的处置并无不妥,但老师想为他们求情也没错,”承乾提议,不如就接受武怀玉的请求,从轻发落这队百骑。 李世民板着脸,“那就你来处置吧。” 太子当殿做出处置,这一队百骑,不论军官还是军士,全都革除军职,然后将他们与家眷,都迁往安西碎叶。 不是流放,而是迁移边疆屯田戍边。 他们恢复百姓身份,不再是军人,移民西域,为大唐镇守边疆贡献一份力气。 这个处罚已经很轻了, 如果是流放,那就是罪犯,去西域就是戍囚,而移民的话,毕竟还是良人百姓,现在移民过去,还能分田授地。 “便依太子处置。” 接下来要处罚的人还很多。 首先就是洛州都督府长史杨光武,虽然还没查出他跟刺客有关,但最后还是被削职为民,勒令全家迁移龟兹的下场。 不仅是杨光武,洛州都督府、洛州、河南县洛阳县,以及河南道支度使司、转运使司等诸衙门的官员,这次全被处置了。 或革职为民,或贬官降职,或是外调边地, 简直就是洛阳官场塌方,天塌地陷了。 杨光武是最惨的,本来五年从七品县令升到五品长史,春风正得意,还抱上了国舅这大腿,现在却一下子迁移龟兹,相当于流放了,仕途就此终结。 龙兴寺这次也没逃过。 虽然也没查出他们跟刺客有啥关联,但刺杀发生在他们寺中, 哪怕查不出来什么东西,可天子震怒,还会管你们三百秃驴? 废龙兴寺, 寺中三百僧人的僧牒收回,勒令全部还俗。 寺中的佛像等也全部要求拆毁, “龙兴寺废除后,此地便命有司改建为府第,赏赐给武相。” 占据宁人坊半坊之地,拥有二百多亩面积的龙兴寺,皇帝大手一挥,赏赐给武怀玉了,并且还要有关部门负责把龙兴寺拆除,然后再改建成住宅。 皇帝敕建太尉府。 比武怀玉在长安宣阳坊的宋国公府大多了,比没把一半地分建龙门观前还要大一点。 武怀玉要拒绝,皇帝还不许。 龙兴寺三百和尚没了庙,最后自己和尚都当不成,勒令还俗了,但处罚并没结束。 御史大夫张亮,堂堂宰相,但这次主持调查不力,罚铜二十斤,停俸两月,并改任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李道宗,同样罚铜二十斤,停俸两月,改任礼部尚书。 大理寺卿刘德威,罚铜二十斤,停俸两月,检校雍州别驾。 特进萧瑀免去太子太保,拜御史大夫。 礼部尚书许敬宗,迁检校大理寺卿。 张亮还是宰相, 李道宗从刑部尚书转礼部尚书,甚至可以说还是升了半格。 刘德威从大理寺卿,到检校雍州别驾,相当于京兆尹,其实也不算贬降。 真正倒霉的反倒是许敬宗,礼部尚书变成了大理寺卿,还加了检校二字。 真是躺着也中枪。 “怀玉啊,魏征病重,无法再主持门下省事务,而刘洎又改任散骑常侍,现在门下省由黄门侍郎褚遂良代为主持,可褚遂良资历浅薄,朕希望你能够代为主持门下省事务,” “中书令马周近来也是身体不好,你检校中书令,然后把中书、门下两省事务都一起挑一挑,你的能力和忠心,朕都是信的过的。” “此前,有许多人弹劾伱,朕一时误信谗言,幸好太子请求朕令三司联合调查,最后才发现许多弹劾不实,甚至有人故意诬告,朕错怪你了,” “陛下圣明,然日理万机,不可世世皆洞察,有人蒙骗圣听,皆非圣人之过。”武怀玉还是拒绝了皇帝的封赏,理由是自己遇刺后,留下了些后遗症,虽然两处创伤现在已经结痂,但那弩箭上的毒却没能清理干净,仍还有些遗留, 至今还在伤害着他,让他经常头痛头晕恶心等,整天没什么精力,甚至还让他的腿都有些行动不便。 总之,武怀玉张口就来,这些症状你御医也检查不出来啊。 “臣请求在家安心休养,只是北方天冷,臣想等年后南下吕宋岛疗养,那边全年无冬,适合疗养。” 李世民沉默了许久, “既然你伤势未好,那就先好好在京疗养,这往来吕宋也是数千里之遥,来回奔波也不便休养,” “你先在家休养,待疾小瘳,就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政事,有事便让官吏上门请示。” “陛下,臣岂能尸位素餐,中书门下乃是朝廷中枢核心,我现在这样子不敢耽误朝廷正事,还请陛下许臣在家安安心心疗养。” 皇帝沉默了许久, “也罢,你先养好身体要紧。” 皇帝接受了武怀玉辞去检校中书令、主持门下省事的这两职事,但太尉、太子太师这两职事不接受请辞。 仍保留武怀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头衔,身体好点的时候,可以三两天来次政事堂参议政事。 “都说兼听则明,偏听则信,然则臣子大多说好话奉承君主,甚至也还有人公然蒙蔽圣听欺君罔上, 这次朕就是偏听了某些人的谗言诬告,使朕误责太尉,还使得太尉在洛阳遇险,朕十分后悔。 今日,大家畅所欲言,朕想听听朕的过失,英公你先说。” 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英国公李绩被点名, 他起身肃立,“陛下英明果决,开创太平盛世,臣只看到陛下的伟大,看不见陛下的过失。” 这个明显的奉承,皇帝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责怪他。 “杨公?” 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的杨师道更是赞颂道,“陛下开疆拓土,四夷咸服,我大唐地东极于海,西至波斯,南尽林邑,北抵大漠,皆为州县,凡南北一万九百一十八里,东西两万余里。 武功之盛,超秦皇迈汉武,功炳千秋·····” 皇帝对这个最喜欢写诗最喜欢交朋友的姐夫,有点无语,拍马屁也要看场合,虽然李世民觉得姐夫说的也不完全是奉承的话,他确实武功赫赫,但此刻他是想要听点不一样的。 散骑常侍、参预政事刘洎站了出来。 他现的是散骑常侍,这是侍从皇帝规谏过失的一个谏官之职,但是三品高官,只不过跟宰相衔的黄门侍郎还是没法比的, “陛下教化万民,超越古人,武功赫赫,彪炳千秋,确实如李绩等人所说,然而大臣上书给陛下,说的事情有不符合陛下心意的,陛下有时当面责问,追问不止,使上书的人都惭愧退下,这恐怕不是鼓励臣子进谏的做法。 还有就是有的官员诬告有功大臣将士,陛下没有细究查明,却就听信一面之辞,对有功将士处罚,这都非圣君之举。” 这个批评进谏很尖锐,不像李绩和杨师道这两位新晋宰相一味只拍马屁, 皇帝呵呵一笑,“爱卿所言极是,朕会为了爱卿而改正的,” 说完,又特赐钟乳一剂。 “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报之。” 刘洎有胃病,钟乳可以通气生胃津,皇帝赐药,让刘洎还是很感动的。 有刘洎这个先例在, 接下来的延英奏对,成了皇帝虚心纳谏的一场座谈会,大家都向皇帝提了一些谏言, 气氛挺好, 李世民对房玄龄等大臣们道,“公等亦须受人谏语,岂得以人言不同己意,便即护短不纳,若不能受谏,安能谏人?” 廷议在很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皇帝又给武怀玉赐步辇出宫,还特给他派了三百禁军日常护卫。 “你好好在家疗养身体,朕一定会将谋刺你的幕后之人揪出来。” “谢陛下关心。” “好好养伤吧,朕还等着你早日康复,回中枢担当重任呢。” “太子,你亲自送武相回府,以后多去府上看望,遇事也多去请教。” 乘着步辇出了大明宫, 在宫门前,又换上了皇家的马车, 武怀玉放松下来,靠在那长吁口气。 想趁此机会去吕宋的计划落空了,不过好在借着养病之名,也成功辞掉了检校中书令和主持门下省事务的这两个要命差事。 接下来,就暂时躺平吧,好好疗养。 谋刺他的人,还是要查的,他不相信对方能够做的天衣无缝,只要认真细致的查,总能查到些线索。 但愿,幕后黑手不是皇帝。 或许是放松下来了,武怀玉在摇晃的马车上居然睡着了。 直到车夫将他小声唤醒, 到家了。 上次离家还不到一个月,结果在洛阳却差点没命,甚至有一箭还差点射中那里, 真要是射到那,这家里如此多娇妻美妾,那就太惨了。 武怀玉下车, 看着家里的大门的门匾都换了。 太尉府。 太尉,正一品, 三公之首。 此时此刻,他武怀玉已经成了大唐官职最高的,真正官居一品,位极人臣。 三公之上,虽还有太师太傅太保三师,但唐开国以来,都没有授过三师,一直空缺。 三公就是大唐人臣顶点了。 武怀玉还站在府前,看着太尉府三个字出神, 府里家人已经跑了出来。 樊玄符健步如飞,冲在最前面, 她跑到丈夫身边,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口,一边扒着一边眼眶泛红,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究竟是哪个天杀的,竟敢刺杀我的阿郎,等老娘查出来,我要提斩马剑剁下他的脑袋做成酒器,把他的皮做成鼓,把骨头做成笛子,把肉喂狗!” 怀玉听着这些彪悍的话,不由的笑了,一把将妻子拥进怀里, “好了,好了,我不是回来了么,没事哒,一点都不缺,外面天寒风大,赶紧进府吧。” (本章完) 第1241章 你还想悔婚不成 宣阳坊, 太尉府。 占据坊内八分之一的府第今天格外的热闹,大家都围过来关切的问好,妻子媵妾儿女,管家账房家丁婢女,那种关切很真诚。 武怀玉不仅对妻妾好,对待下人也向来是很好的, 人心换人心, 他在洛阳遇刺消息传回来时,家里人都担心的落泪,大家都要去洛阳照顾阿郎。 武怀玉被一声声问候关怀,感动的心里暖暖的, 这就是家。 门口, 一身青袍的老三怀良,扶着双鬓霜染的老武站在那,老武七十六了,拄着拐背也驼了, “二郎,”老头子对他招手。 怀玉上前,“阿耶,” 老武拉着他上下打量着,“回来就好,快进家,” 一家人拥着进了门, 很快, 大姐玉娥也带着几个孩子来了,然后二姐三姐两家,还有四妹婉娘也带着孩子来了,跟她同住永兴坊还是隔壁邻居的大嫂程氏也带着一家人来了。 都是自家兄弟姐妹, 连族里的武胖子爷俩也来了, 还有许多人闻讯而来,只不过都被谢绝了,今天不待外客,只是家人团聚。 饶是如此, 家里也是非常热闹, 武家确实人丁兴旺,武怀玉自己就有五十多个孩子,老武虽然这些年已经不再纳妾生子,但也还疯狂了十年,现在孩子比武怀玉还多几个。 大哥怀义孩子少点,却也有二十几个儿女。 老三怀良结婚才几年,中间还守了三年孝,现在也就七个儿女。 已经出嫁的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却也各有不少孩子,大姐五个亲生儿女,二姐生了七个,三姐生了六个,四妹婉娘也已经生了三个。 现在承嗣、璎珞他们兄妹也马上要结婚了。 不过武家最能生的纪录,还是武胖子的老爹,已经故武老族长,他可是真的纳妾生孩子到八十岁,生了一百多个。 老武今天也把小儿女们全都带来了, 对这几十个弟弟妹妹,武怀玉都有些认不全,大的跟承嗣他们一样十五六了,小的才六七岁。 老武喝着茶,看着这些年轻的孩子,很是欣慰,对怀玉道,“二郎啊,等明年,你也要当上祖父、外祖父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武怀玉也感叹着, 十六年好似弹指一挥间, “可惜老大今年没回京,要不就全家都团聚了。” 武怀义去西域任安西大都护,去了还没半年,路途又遥远,距长安七千四百八十里,来回都得几个月。 “三郎你这浔阳县令当的怎样了?”怀玉问老三,曾经的小胖子,如今彻底大变样,高大魁梧,蓄起了胡须,一身绿色圆领官袍,坐在那也很有几分气度。 “有阿兄的帮助,这两年在浔阳也很顺利,昨日我刚被吏部召去谈话。” 怀良出任浔阳县令,结果刚上任就遇母丧,丁忧解职三年,丧满复职又任官两年。 大唐的县令,实行的是一年一次的考课制度,县令四考为限,无替者宜至五考。也就是说一个县令,最多一任四年,没有替代者可酌情延长至五年。 正常情况,四考即迁。 但考课政绩特别突出,则三考可迁。 而有此直达天听,特别优秀的县令,也有可能两考即迁,这是特别升迁。当然,也有些政绩太差的,没任满就贬降甚至罢官的。 县令做为一县主官,如果任职时间太短,也是很不利地方的。 所以朝廷现在也有个潜规则,就是京县畿县上县,一般是要求五考方得迁。中下县也必须四考满。 浔阳县原先是中县,县令正七品,所以得任满四年才行。 可如今朝廷特别召武怀良入京,吏部找他谈话,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浔阳县人口已突破六千户,年后要升格为上县,武怀良可以继续任浔阳县令,品级就直接升为正六品下。 二是迁转他职。 “拟迁转何职?”怀玉问,他知道怀良当初新科进士,能够直接铨选外放中县七品县令,这是自己的关系。而他这两年在浔阳政绩突出,也是武家的巨大资源帮扶,武怀玉不仅给他配备了一个豪华的幕僚班子,而且也在江州、浔阳派了许多人在那边发展, 江州又有极好的区位优势,重要的水陆码头,货运、造船、仓储、江南西道重要的商品集散中心,加上矿产、茶叶、瓷器等产业带动,浔阳县确实是一枝独秀。 不过怀良现在升迁,仍还是跟武家,跟他现在的地位分不开的。 “拟迁太常博士。” 太常博士是从七品上,中县令是正七品上,而上县令是正六品下,要是单论品级,那留在浔阳升正六品下上县令比较好。 但是, 真要论含金量,那反而是品级最低的太常博士。 太常博士虽是个学术官,但为唐人所重,十分清贵。太常博士下一步,往往就是迁六部的六品员外郎。 员外郎可以说是六品里最有份量的官职之一了。 员外郎干的好往上迁,一般迁郎中,干的最好的能迁中书舍人,也有迁地方,员外郎迁中下州刺史。 没有门路的人,考中进士,但可能侯选十年都得不到官职,就算十年守选一朝得放官职,往往也得从九品的县丞县尉做起,可能兜兜转转二十年,也还是在县令这个位置上。 而武怀良有怀玉这个大靠山, 每一步都是别人几年甚至十年,考中进士,直接就获得铨选县令,还是个中县令,这才当两年,就能升六品上县令,或太常博士。 按这种速度,太常博士四考后,升个六品员外郎,四年后再谋个下州刺史,那都直接就跨越进了四品。 或者说太常博士,然后起居郎,再中书舍人, 那都是阳关大道啊。 别人在同一个品级,可能得熬上十年,甚至更久,但对武怀良这样的宰相弟,五姓女婿,仕途却非常轻松,只要不犯大错,自有人替他铺平道路,要政绩帮他搞政绩,要关系帮他通关系。 “你的想法呢?”怀玉问。 “我有些想回长安,”怀良直言,江州虽也挺富庶,但终究比不得京师繁华。“阿兄觉得我该留浔阳还是来长安?” “太常博士确实是挺难得的机会,但如果从长远考虑,我还是建议你在浔阳再任职两年,先夯实好基础,你还年轻,不必着急于一时。” 武怀良这样的官,不用担心仕途上升的机会,最重要的还是得锻炼能力,否则到了五六品也很难再有大前途。 他给兄弟提了个建议,在浔阳继续干,浔阳县升格,他也直接能升从六品下,等再干两年,考满四考,到时凭着突出的政绩,再有武家运作,不说直接运作个京县令,起码也能弄个员外郎, 员外郎以后不管是做京县令还是中书舍人、给事中,或者去边州任个刺史,都能让履历更好看,也能锻炼能力。 将来就能走的更远更高。 不历州县,不拟台省,以后会越来越严格,像马周、刘洎、武怀玉这等六七年间就白身到宰相的情况,会越来越少的。 “那我听阿兄的,”怀良点头应道, 老武在旁边笑道,“听二郎的没错,六七年间你就能上五品了,” “查出是谁行刺你吗?” “还没查明。” “朝廷也查不出来?” “暂时没结果。” 老武长叹一声气,“近来我也听到许多传闻,莫非真是这样?” 武怀玉知道老武说的传言无外乎就是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这些。他笑着道,“坊间都是胡乱瞎传的,真要那样,我还能活着回来?” “可,可要不是那样,怎么会查不出来?” “不急,总能查出来的。” “就怕到时胡乱推出只替罪羊,”老三也有些怀疑是皇帝下黑手。 聊了会,老武有些困了,便让怀良扶他先去休息,养好精神好参加除夕团圆饭。 妾侍高惠安带着二郎承业进来。 她一脸的喜色, “二郎,快好好拜谢你阿耶。” 二郎承业也十六岁了,长的高高大大,做为庶子,这孩子比较老实本份,武怀玉早几年预分家时, 已经说好把武家交州那边的产业,将来交给二郎。 这次武怀玉再回长安,仍复宰相,晋太尉、拜太子太师,还以功别封一子武承业由池阳县男爵晋封为池阳县侯。 这个消息刚才承嗣告诉了二弟,承业告诉了母亲高惠安,她便带着儿子来向武怀玉确认。 武家不像一般王公贵族或门阀世族,庶子不得叫生母为母,只能称姨等,不要求必须叫嫡母为母。 家里的儿女们,都跟生母关系特别亲,当然对玄符这个嫡母也都很尊敬。 “明日,我带伱进宫面圣谢恩,” 武怀玉让二郎起来,“你年后也要跟长孙国舅家的千金大婚,等婚后,你到北衙禁军去当差侍卫吧。” “是。”承业应声,他先前在崇贤馆读书,然后现在国子监读书,对于未来,他完全听从父亲的安排。 就如同他的婚姻,才几岁时就跟长孙国舅家庶女订了娃娃亲,长孙无忌的弟弟长孙无逸也还媵嫁一女。 庶子娶庶女,倒也是门当户对。 高惠安小声问怀玉,“近来坊间有些消息,说阿郎这次遇刺,是长孙下的手?那咱二郎还能要他家女儿?再说,咱家二郎如今也是堂堂县侯了,他家的庶女都配不上咱家二郎了,” “别乱嚼舌根子,”武怀玉对高惠安低声喝斥,“这婚约早就订下,你们难不成还想悔婚不成?” “我这不是怕长孙家没安好心,万一真是长孙谋害阿郎,咱哪能二郎娶个仇敌之女。” “不要再说了,这婚事早就订下,再过几个月就要完婚了,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武怀玉觉得长孙无忌暗算他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就算真暗算,没有公开撕破脸的情况下,两人儿女的婚约也不可能反悔。 高惠安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现在封侯了,哪怕是武家庶子,也身份不同了,就有点瞧不上长孙无忌家的庶女,武怀玉将她训斥一通。 武承业倒是没那种想法的,对于与长孙家小娘的婚事,他完全听从父亲的安排。 父亲年后要安排他去北衙,他也完全听从。 他并不知道,父亲打算年后安排老大承嗣出任洛阳县令,安排他进北衙,其实就是去接老大班给皇帝当侍卫的,或者说是去给皇帝当质子的。 当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安排,先在北衙干起,充当皇帝近卫侍从,打熬几年,也是很重要的资历。 (本章完) 第1242章 火树银花不夜天 夜幕降临。 太尉府的灯也都亮起,格外的辉煌。武家有许多榨油坊,在南边还有捕鲸船,也有鲸蜡厂,对于大唐人来说很贵的照明,对武家来说倒真不算什么。 除夕夜,当然要亮堂,要辉煌。 武驼进来,一身的新衣,“阿郎,爆竹和烟花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要燃放了,请小郎小娘们注意,莫受了惊吓。” 烟花爆竹终于还是进入了百姓家, 以往神秘无比的顶级军事机密的火药,现在也终于慢慢的放开了一点点民用的口子,军器监建了几个作坊,专门生产烟花爆竹,不过这些基本上是供宫廷节庆时所用, 剩下点额度,也基本上是被顶级权贵们瓜分了, 军器监烟花爆竹作坊生产出来的品种还挺多,技术也挺厉害了,什么地老鼠、走线、流星、起轮,还有竹节花、金盆捞月、大梨花、泥筒花等烟火品种,每年都在推陈出新, 他们不仅有专门的烟火设计制作工匠,还有一支专门的烟火表演队伍。 这些烟花确实绚烂,但价格也贵,且没身份的人还买不到。 武家今年就订购了不少, 那边还特意安排人过来扎了烟火架子,跟以前扎彩灯楼一样,把各种烟火分组绑在毛竹架子上,放的时候点燃引线,就能放很长时间,而且出现各种颜色的灯火、流星等。 正所谓,勋戚贵族之家,于元夕集百巧于一架,次递传热,通宵为乐。 今年武家搭的架子烟火,在高两丈多的竹桩上,扎着蟾宫月桂般的彩阁,在里面置放种种烟火爆竹。 一经点燃,会非常的绚烂。 这玩意军器监烟火作坊派人来搭的,甚至还要由他们来施放,搞这样一场烟火表演,得烧掉百十家百姓家一年的收入。 “走,瞧瞧去。”武怀玉笑道。 说来火药还是他带给大唐的,烟花爆竹不过是衍生物,十几年前神机坊刚建立时就弄出来了,当年驸马段纶和许敬宗还背着武怀玉在新年宫宴上,特意让人在宫前燃放烟花表演, 结果马屁拍到马腿上,被魏征把他们连带着皇帝喷的满脸口水,最后不仅他们落得贬降结果,还牵连武怀玉。 那个时候,大家反对奢侈浪费,讲究勤俭朴素,为的是大唐还刚承受着突厥人的城下之盟,必须得艰苦奋斗,还不到奢靡享受的时候。 但十几年过去了, 大唐强盛,四夷咸服, 曾经被视为奢靡之物的烟火,也终于解禁,不仅在朝廷重大节日、典礼时会燃放,还会特意展示给外邦使节们看。 现在,连贵族王公也能购买使用这些绚烂的烟火了。 “请太尉点燃烟花!” 烟花作坊派来的那位负责人过来,穿着深青色官袍,起码八品了。武怀玉的地位,对方很重视。 “我好像记得你叫赵佑?”怀玉看着这绿袍官有点眼熟。 “太尉真是好记力,下官军器监烟火署令赵佑,十几年前神机坊建立时,我是第一批调过去的掌固,”青袍官很激动,十几年前,他在军器监做掌固,那就是个看管仓库负责陈设的小吏。 一般情况下,他干上一辈子,也入不了流。 但那年武怀玉奉旨组建神机坊,研发火器,赵佑被调过去,不料却是命运的转折点, 当初谁也没想到神机坊后来那么了得,要不然也轮不到他去神机坊了。 神机坊成功研制出火器,还在数次大战中绽放光彩,神机坊的官吏工匠都得到不少赏赐, 十几年时间,他也从一个小小的掌固,到如今成为了神机坊烟火署的署令,正八品下,和甲坊署、弩坊署的长官一样品级。 在长安,一个正八品下的官员,是很不起眼的,但对于赵佑这样出身普通的人来说,他能够跨过吏,升入官的行列,对他对他的家族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阶层跃升。 赵佑心里一直挺感激武怀玉的,没有武怀玉组建神机坊,也没有他这些年的升迁。 只是地位太低,以往也没机会当面感谢。 这次听说武相洛阳遇刺后平安归来,他便亲自来负责武家烟花。 “不错,都成为一署之令了,好好干。” 赵佑激动的面色潮红,差点忘记了燃放烟火的事。 等回过神来,赶紧把燃烧着的香递给怀玉。 “太尉请点燃烟火。” 武怀玉接过香,点着引线, 有种好像重新儿时过年放鞭炮的感觉, 引线点燃, 迅速燃烧, 很快便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比起以往烧竹竿的爆竿声,一点不遑多让,而且十分密集持久,却是爆竿拍马也比不得的。 当阵阵炮响起, 不时有流星飘飞,明弹迸射,进而万花破门而出,如龙飞跃,似凤惊掠,最后电掣雷轰,天花烂漫。 这绚烂美丽的不似人间,好似突然到了天上仙境。 所有人都为之而惊叹、陶醉。 就连武怀玉这个后世来的人,看到赵佑负责扎在两丈高竹桩上的彩阁,烟花不断飞出绽放,都有种惊喜的感觉。 他没料到,大唐的烟火,居然已经有这种水准了。 这么绚烂的烟花绽放在除夕夜的宣阳坊上空,引的坊里邻居全都纷纷出门过来观望。 李清挽起怀玉的手臂,“好美。” 她话刚落,杨慕云也挽起了怀玉的右手。 武怀玉笑道,“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除了烟火架子上的表演,还有其它烟火,赵佑还给准备了不少小烟花,比如会满地窜的火老鼠,会旋转的烟花蝴蝶等, 这些分给武家的孩子们,让他们高兴的欢呼不已。 “哥哥姐姐们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小心不要炸到手,更别伤到眼睛,” 武怀玉还交待管事带着家丁,做好防火准备。 孩子们高兴的玩去了, 武怀玉看着那漫天绚烂,也很是感慨,这些现在看着如此美丽的烟花,其实也是犀利威猛的神机火器,这些年,大唐对外的战争中,处处都有神机火器的影子, 打东突厥,打吐谷浑、打党项、打吐蕃,还有打西突厥、打西域反叛大唐的高昌等国, 神机火器虽然到现在,发展的还是受到限制,但对付蛮夷胡虏们却格外的好用,不管是攻坚破城,还是野战破敌, 对付那些什么游牧部族越发好用, 基本上没有哪个蛮夷部落的战马,不被唐军的火器所惊。 就是那些蛮夷部落战士,往往初遇火器,也都惊的魂飞魄散,既能惊扰袭营,也可攻坚破城, 说实话,有了这东西,大唐府兵们越发无往不利了。 长安的百姓看到的是这些烟火的绚烂,而大唐周边的蛮夷,很多却已经见识到了火药的另一种绽放方式,带给他们的却只有绝望和恐惧。 烟火表演持续了一个时辰, 等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愿意离开。 “赵佑,” “太尉。” “等正月十五的时候,能不能再来我府上表演烟火?” “没问题,下官马上安排。” 武怀玉笑着叫来管家,让他跟赵佑对接好,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另外今天表演的这么完美,赏钱也不能少了。 “今天除夕,你们还要出来我这表演烟火,实在是辛苦了,管家,请大家进府吃饭,吃完了再回家。这么晚了,也不能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家。” 赵佑连声替手下人感谢。 武怀玉也带着依依不舍离开的妻妾儿女们回家, 除夕团年饭开始了, 摆了很多桌,各种菜肴也十分丰盛, 还特意包了饺子, 怀玉还让包饺子时,在一些饺子里包了金币或银钱、铜钱进去,谁吃到是谁的,算是个彩头了。 一顿饭又吃了半个多时辰。 饭后, 给老武和姨娘们孝敬红包,给妻妾儿女们发压岁钱, 连府里的管家账房马夫门房奴婢们也通通都有一份赏钱,今年因怀玉遇刺后平安归来,玄符还让赏钱加倍。 热闹持续不散, 大家一起守岁, 直到贞观十五年结束,迎来了贞观十六年。 大家这才各自散了回房。 简单的洗漱一下,武怀玉也很困了, 玄符却扒了他衣服,仔细的检查起他的两处伤口,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了还留下了两个暗红的伤疤, 樊玄符摸着伤疤,忍不住落泪。 “真是功高震主鸟尽弓藏吗?” “当今圣人不是那种皇帝。”武怀玉拭去她的眼泪,笑着安慰她。 “阿郎就趁着这受伤,以此为由辞官致仕吧,干脆离开长安,去吕宋。” 武怀玉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玄符偎在他怀中,柔声道,“我可能又怀上了。” 上次回京,在家就住了一晚,“你给我把把脉。” “这还没到一个月呢,四五十天时把脉更准确。” 玄符自信道,“我算算日子,肯定怀上了。” “怀了就生,” “二郎,真不是陛下要鸟尽弓藏吗?要不,你还是直接去吕宋吧,” “现在还去不了,经历了这次刺杀,幕后凶手又还没查出来,现在许多人都怀疑是陛下要鸟尽弓藏,正因此,陛下才急匆匆的把我又召回长安,你说此时怎么可能再让我去吕宋呢,那不是要让天下人更认定陛下是要鸟尽弓藏,杀不掉就流放南海?” 他搂着妻子,轻轻的抚着他秀发,“别担心,经此次刺杀失败后,我敢说暂时不会有人敢再来行刺, 我呢就安心踏实的在长安陪着你们,等过几年,我再找机会跟圣人请求南下。” 没有皇帝的许可,武怀玉不可能直接弃官跑去吕宋,他跑的掉,武氏家族也跑不掉, 何况大唐如日中天,吕宋也无法脱离大唐,一旦被大唐封锁,那吕宋就算能保住,也别想谈什么快速发展, 那些都不是武怀玉想要的结果。 好在他相信,经过这次刺杀案后,皇帝迫于舆论压力,这几年应当不会再怎么折腾他了。 就先好好在长安闲散几年吧。 想想李孝恭、李靖、秦琼、尉迟恭他们不也一直在家闲的好好的。 李靖现在也没有人再去弹劾他谋反什么的,因为手中没有权力的李靖,不再会威胁到皇权。 他武怀玉现在令保留了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还在家体病假,政事堂都不去,就算是太尉、太子太师又有何用,都是些荣衔而已,又没实权。 而皇帝此前针对武氏一系进行了一轮清洗,不少人都贬降,或调离要职,这样也应当能让皇帝放心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长孙无忌经此事后,会不会跟他生怨。 那位国舅爷很小心眼,要是他生怨了,以后倒是会很麻烦。 (本章完) 第1243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 大年初一早年, 一大早就有孩子在放爆竹,赵佑昨天给了武家孩子们不少小烟花,还有小鞭炮,小小一个的鞭炮,就筷子头那么粗,却能发出鸡卵粗爆竿的响声。 怀玉被吵醒。 醒来发现玄符不在屋里,倒是有个丫环守着。 “夫人呢?” “夫人今日要进宫朝贺正旦,早早起来妆扮呢。”丫环手脚麻利的为怀玉倒了杯茶,“夫人说让阿郎多睡会。” 武怀玉看了看天色, 也赶紧去洗漱更衣,今天是大年初一,朝廷正旦大朝,极重要的礼仪活动。他虽昨天才回家,可今天却缺席不得。 尤其是近来闹出这么大风波,在今天这重要的场合,皇帝更需要他正式在中外大臣使节面前露面。 他是真想在家躺着, 正旦大朝太累人,可堂堂太尉,哪能缺席呢,甚至今天还有不少需要三公出面的仪式呢。 婢女取来了早就慰烫好的朝服, 今天这大朝会,不能穿寻常的公服,而得穿上更隆重的朝服。 几名婢女一起帮着换上这套也被称为具服的朝服,比起平时所穿的公服、常服等,要复杂不少。 身穿绛纱单衣,内衬白纱中单,黑色领缘、袖端,衣襟,裙裾,穿白色的裙。 搭配革带、饰金钩,假带,方心曲领,绛纱蔽膝,脚穿白色袜,黑色皮舄。还有佩剑,带双佩又绶。 一名婢女给怀玉头上用冠帻、玉簮装饰。 这套礼服,是传统的上衣下裳,宽衣大袖,配饰很多。 一群婢女忙活好一阵,才帮武怀玉把这套礼服穿好,一点不比在战场上穿戴盔甲方便。 “阿郎想吃什么?” 大朝会仪式繁复,每个流程都要许久,不垫点肚子不行,但也不能多吃,尤其是水,否则到时你想上东司,可就麻烦了,容易被御史参,在那种场合,就算是放个响屁,都有可能被弹劾。 尽量不喝水,吃东西就吃点干巴的东西,少吃点。 怀玉要了十个饺子,垫点肚子就行。 他这边弄好, 家里今天要去参加大朝会的一众人也都好了,分化男女两拨。 女的自然是以宋国夫人樊玄符为首,然后就是家里有诰命的女眷,武家有诰命的还不少。 杨慕云还有个淮南公主封号,李清也是个县主封号,李清的女儿都是县主,然后嫡女武琉也有县主封号。 奚公主萧凝珠,契丹公主李白榆同样都有诰命, 然后就是高惠安、陈润娘都是母以子贵,儿子封侯,她们也因此得封诰命,樊九娘因女儿与十皇子纪王联姻,她也得封了个诰命。 除了润娘在吕宋,其它有诰命的家眷今天都要进宫朝贺,虽然皇后不在,但后宫也自有嫔妃主持,这个仪式是不能少的。 武家爷们今天进宫的也不少。 武怀玉这个三公、宰相自不用说,然后老武虽七十六了可也还有个文水县侯爵位。 老大这个始兴郡公没回朝,但老三这个浔阳县令在京,自然也是要参加今日大朝会。 武怀玉二十多个儿子中,如今有五个儿子有爵,除了老三吕宋侯承志没在京,老大太原郡公,老二承业池阳县侯,老七承宗晋阳县侯,老十八承应寿阳县子, 有爵位自然是都要参加今日正旦大朝的。 一个个都换上了隆重的朝会, 除了怀良一身绿, 怀玉他们祖孙三代俱是紫绯。 这把怀良羡慕的,眼睛都快有些发红了。他寒窗苦读十余年,二哥帮他娶了五姓太原王氏女,然后考中了进士,还依靠兄长的关系,这才授了个县令,辛苦干两年, 结果这些侄儿个,郡公、县侯、县子,不是紫就是绯。 比如大郎承嗣,过完年就要迎娶皇帝女儿,做驸马都尉,如今都已经是五品的都水使者了,阿兄却还准备让他婚后就调去洛阳做县令。 那可是正五品的京县令,干上五年,回朝至少一个给事中或是中书舍人了。 门外, 车夫早已把马车备好, 一人一辆马车, 武家十几人同时进宫参加大朝贺, 这场面,让人惊叹与羡慕。 十六年,一个豪门成功崛起。 武怀玉在那羡慕的目光中坐上了马车,他并没有跟几个儿子一样自豪且兴奋,这两年的经历, 一直在提醒着武怀玉, 居安思危, 思危、思退、思变。 有人说过,一切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 人必须要拥抱变化,与时俱进,才能风雨无阻。 《增广贤文》中说:“得宠思辱,居安思危,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 《孙子兵法》也说:“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不能只知埋头往前冲,也得适时而止,甚至后退。 有句话叫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这次遇刺案发生后,连坊间都一个个在传功高震主鸟尽弓藏,这就说明武怀玉不能再往前进,得开始停止甚至后退了。 马车一路驶到宫门, 武怀玉下车, 这里在等候进宫的贵族官员们,全都向他望来。 武怀玉昨天回的京,但也只在延英殿见了宰相等些官员,还有好多人并不知道这位近期的风云人物,已经从洛阳返京。 不少人很惊讶。 也有许多人上前问好。 许敬宗带着几分苦涩上来打招呼,“二郎,身体无碍了吧?” “知道职事变动了?” “嗯,知道了,年后履新。” 从黄门侍郎到检校吏部尚书,然后迁礼部尚书,再检校大理寺卿,许敬宗这几年的仕途有点坎坷了。 曾经本以为有机会入政事堂拜相了, 结果现在却反而一直在倒退了。 “大理寺是个重要的位置,陛下对你寄予厚望。” 许敬宗只能苦笑两声,他心里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是被公认的武怀玉心腹,这些年也确实是搭着武怀玉,才能仕途突飞猛进。 如今他也不过是受武怀玉牵连罢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郎,最近大家都不太顺啊。” “不用担心,沉住气。”武怀玉没说太多。 许多人来向他打招呼,既有程咬金樊兴丘行恭云师操等人,也有如来济来恒等,还有他的几位学生,上官仪李义府魏叔瑜郝处俊许圉师等。 大家都很高兴武怀玉平安归来。 武怀玉走到哪, 都是焦点, 无数勋戚贵族官员过来跟他打招呼,询问关切。 这一幕幕,众人都看在眼中。 宫门验籍, 一整天的正旦大朝会开始, 祭天、朝贺、宫宴, 盛大且隆重,却又很无聊,对武怀玉来说是这样的,时间太长了,仪式太多了。 今年的大朝贺,藩邦属国以及外国使节比往年又多了许多。 大唐征服西域,把领地直接向西扩张到与波斯、罗马接壤,还是在西方掀起了很大的风暴的, 东罗马和波斯,这两老牌帝国都向大唐派出了很庞大的使节团,不是那种商人假冒外国使团,其实就是来进贡换点赏赐的那种不同,这是真正的两帝国的正式使团。 除了贸易外,两国都希望跟大唐加强友好关系。 东罗马拜占庭没想到西突厥直接被大唐征服,更想不到连可萨人也臣服大唐,甚至还直接就被大唐天子册封其首领叶护为可汗了,可萨成了汗国,大唐还在可萨设立了都护府和州县,任命可萨可汗兼都护,拜大将军,封郡王。 拜占庭皇帝很重视可萨这个盟友,甚至曾不惜把公主许婚给可萨叶护。而如今,可萨叶护成了可萨可汗,不仅被大唐皇帝封王拜将授都护,甚至还赐婚和亲公主。 拜占庭人没法改变这个事实,只能前来加强与大唐的友好关系,既扩大草原丝绸之路的贸易量,也仍能维持过去与可萨的结盟。 他们现在有一个比老对手波斯萨珊更可怕的新对手,阿拉伯人。 而波斯萨珊帝国这个时候组团前来大唐, 同样也是为了对抗阿拉伯人,希望加强与唐的关系,保持东面和北面边境的安稳,不希望后院起火,他们实在是没有余力再开辟一个战场了。 崛起于阿拉伯半岛的那些异教徒们,扩张的非常迅猛,甚至在六年前,就同时对拜占庭和波斯萨珊展开进攻, 在叙利亚,拜占庭被一战歼灭了五万军队,还丢失了叙利亚的锦绣山河。 而波斯也被打的节节败退,丢失了伊拉克,而阿拉伯人在鹰旗指引下,不断向波斯腹地进攻。 波斯萨珊已经面临亡国之危, 而阿拉伯人甚至还有余力组织西征军,去征服埃及。 谁也没料到,在那阿拉伯半岛上,会出现这样一支游牧部族,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的接连击败拜占庭和波斯。 南有阿拉伯鹰旗,而现在背后又冒出了一个大唐帝国。 曾经西突厥人就把波斯打的大败,让他们吃尽苦头,现在大唐居然把西突厥给征服,这让波斯人既惊惧,同时又似乎看到了一线对抗阿拉伯人的希望。 他们想向大唐求援借兵,就如同当年跟西突厥联手,灭掉厌哒,然后平分地盘人口等一样。 这次他们也带来了丰厚的条件, 武怀玉倒是很清楚阿拉伯帝国的强大,他们的扩张还远不会止于此,阿拉伯帝国虽没能灭掉拜占庭,但波斯萨珊历史上却是在这几年就被阿拉伯灭掉了。 而且历史上这个阿拉伯后来还进入河中地区,与大唐争夺,安禄之乱前,双方还爆发了怛罗斯之战,唐军兵败。 正是在阿拉伯和吐蕃等强劲外来势力入侵下,加上安史之乱的内患,最终让大唐失去了西域。 不过此时,朝廷都没几个人知晓这个新兴的阿拉伯帝国,既不知道先知,也不知道哈里发。 大朝会还遇到不少老熟人, 高昌的麹智盛麹智湛兄弟,西突厥的阿史那贺鲁,还有欲谷设父子,也有焉耆王龙突骑支、龟兹王白叶护、疏勒王裴施、于阗国王尉迟伏阇信等, 连西突厥十设,五大啜五大俟斤都来了。 至于说那四位突厥可汗,自然也都来了。 这些家伙也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不远万里跑来长安朝贺天子,当初高昌国作死敢截西域国家朝贡使者,一个个桀骜不驯,如今全都武怀玉打的老老实实,恭恭敬敬了, 这些自诩草原上雄鹰一般的男人,现在比狗还忠实听话。 他们看到武怀玉的时候,也是一个个肃然起敬,远远的点头哈腰行礼。 武怀玉只是呵呵一笑。 晚上, 宫廷夜宴,宴赏大臣以及四方国王、使臣等。 武怀玉被皇帝请到身边坐, “二郎,身体可有好些?” “谢陛下关心,还好。” 李世民端着酒杯,“来,喝一杯。” 武怀玉举起杯,先满饮一杯。 宫殿上奏着乐, 石国的粟特胡姬跳着柘枝舞,一群康国柘羯武士赤着膀子在拍着腰鼓,边拍边舞。 颇有几分美女与野兽的感觉,那充满异域的音乐倒还不错。 “这个波斯萨珊和拜占庭这次都派来使团,而且都提到了他们南边新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游牧部族,他们有一个新的宗教······” “你刚从西域回来,对这个阿拉伯国可知晓些?” “这个阿拉伯确实很厉害,近百年来,因为埃及的混乱,以及拜占庭和波斯之间的连年战争,使的原先波斯湾、红海、尼罗河的传统商路无法通红,商人们于是改走更为安全的,通过阿拉伯半岛的陆路。 阿拉伯也因此而兴盛繁荣起来,尤其是麦加城,处于这个商路中段,东到波斯湾,西至红海,北往叙利亚,南通也门,成为交通枢纽,让其很快就成为繁荣的商业城······” 武怀玉简单的跟皇帝讲了一下阿拉伯半岛的游牧部族,还有因新商路而兴起的麦加,然后就是那位在麦加创立了他的新教,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他们和旧贵族展开战争, 又经过数年,他们兵败麦加城下,麦加贵族臣服皈依,半岛远近各个部落也先后归顺,他们建立起了一个统一的阿拉伯国家。 他们为了稳固统治,满足对商路和土地的需求,便举着鹰旗到处扩张,甚至同时进攻波斯和拜占庭两大传统帝国,而且他们还一直赢。 波斯都要打灭亡了。 以前波斯跟拜占庭打了几百年,都还有来有回,结果这次波斯完全无招架之力,就是拜占庭也是损兵折将丢失大片领土。 “这个阿拉伯真有这么强?”李世民有些惊讶,但他相信武怀玉不会夸大其辞。 “臣以为既然波斯这么积极主动的来求援,倒是可以合作,波斯萨珊是头老迈无力的狮子,阿拉伯国却是年轻力壮的雄狮,如果不干涉,那波斯这头老狮子很快会被阿拉伯这头年轻雄狮杀死, 到时我们在西域就得面临一头新的强大的狮王,这对我们是不利的。” 李世民很认真的听着。 武怀玉认为现在是介入的好时机,当然,不需要直接派唐军去跟阿拉伯人打仗,一面加强跟波斯的丝路贸易,一面可以组织吐火罗、河中的突厥、粟特、厌哒等蕃兵,加强训练,随时进入波斯增援作战。 大唐可以不出兵,但得派一些军官前去观察甚至是协同指挥等。 必要的时候,可以在波斯边境内,先派驻一些兵马,既可帮波斯协防,万一波斯亡了,到时这些波斯边境内的险要关城堡垒,也可以用来防御阿拉伯人。 御敌于国门之外嘛,就算波斯朝廷亡了,也还可以扶持波斯地方贵族豪强,让他们组织人马,继续抵抗。 到时,朝廷还可以新建个波斯都护府,授封一个波斯王族做都护、波斯王,然后底下有实力的波斯地方贵族军阀,以他们的地盘划设都督府,授他们都督、刺史等。 大唐扶持他们对抗阿拉伯人,不让阿拉伯人能够轻易吞并波斯,也不让战火烧到安西北庭境内。 大唐还可以调解下波斯和拜占庭的百年仇怨,让他们握手言和,联合起来对抗阿拉伯嘛。 武怀玉的策略就是得积极主动的介入,不能被动。 这唇亡齿寒的道理是没有错的,不能等波斯被灭了,大唐直面这凶悍的新兴帝国时,才开始被动和后悔。 但是,不能急着亲自撸胳膊上场,大唐现在西域征服了这么多小弟,组织他们上嘛,大唐顶多派个军官顾问团、参谋团,或是派个使团过去。 打仗让别人上,好处自己得,这事听着挺不地道,但涉及国家利益,就得如此。 “可是这会不会影响明年朝廷北伐薛延陀?”皇帝问, “不影响,一点也不影响。”武怀玉回答很干脆,“打薛延陀,其实并不需要出太多兵。” 皇帝思索,习惯性的伸手却捋须,结果捋了个空。 他那精心蓄养修饰的胡须,上次已经剪下来赐给武怀玉当药引了,这一个月时间,也没长多长。 “来,再喝一杯。”皇帝伸手拿起酒杯,笑着道。 武怀玉也只好又饮了一杯。 殿上, 君臣二人,万众瞩目,今晚无数目光一直在望向这边,看着皇帝跟武怀玉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两人不时凑近窃窃私语,不时又哈哈大笑, 这么亲近的关系,外界所说的什么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简直可笑。 真要鸟尽弓藏,武怀玉还能在这跟皇帝把酒言欢? 无须过多解释, 李世民在正旦宫宴上对武怀玉的这般亲近之举,两人那频频举杯共饮,便将坊间的种种猜测统统打碎。 武怀玉很清楚知道皇帝这是有演戏的成份,至于是三分真七分假,还是七分真三分假,倒也无所谓了,他也很配合的在演。 不会演戏的宰相不是一个好臣子,没有演技也当不好明君圣王。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本章完) 第1244章 真凶已浮出水面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璀璨绚烂。 武怀玉挨着皇帝站在宫楼上,盛开的烟花不仅点燃了黑夜,也照亮着诸蕃外国那些国王、使臣们的脸,那脸上有惊叹,也有恐惧。 中原大唐帝国掌握着天雷神火,这已经不再是秘密,有太多太多的蛮夷在这天雷神火下惨败。 蛮夷们口耳相传,早就不再是秘密,只是越传越离谱,神秘无比,玄之又玄,却越发让人恐惧。 而大唐天可汗,仅用了十六年时间,打遍周边无敌手,征服一个又一个的敌手,又更加验证了这种天雷神火的厉害。 在这些蛮夷们的传说中,有位陆地神仙叫逍遥子,来到人间带走了一个童子,后来这个童子来到长安,这个童子就是武怀玉,他从逍遥子那得到了天雷神火,献给了天可汗, 正是有了这天雷神火,唐军才能战无不胜。 “怀玉啊,朕很惭愧,” 皇帝似是喝醉了,红光满面,嘴里喷着酒气,眼睛也红着,他握着武怀玉的手,“你我君臣相逢相知十七年了,你对朕忠心耿耿,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劳,甚至朕这条命你也救过不止一次,” “可朕此前却还误信谗言诬告,实在不该。” “陛下也只是被一时蒙蔽,而且陛下对臣一直以来也是恩宠有加。” 李世民叹了口气, “朕也听说了,坊间都在传,说你功高震主,朕鸟心弓藏,朕绝无此意,朕很早以前就说过,朕不想学汉高祖诛杀功臣,朕想要的是与大家同艰苦共奋斗,然后共享富贵,朕的子孙,与功臣们的子孙,能够继续代代相传,世世富贵。” “陛下十六岁起兵,东征西讨,骑马打天下,下马治国家,当初继承国家的时候,满目疮痍,内忧外患,突厥颉利可汗数十万骑打到渭水,兵临城下,然则陛下韬光养晦发奋图强,仅三年就发兵攻灭东突厥,生擒颉利可汗, 这些年来,大唐国富民安,四夷臣服,文治武功,远迈诸朝,哪个臣子的功劳能盖过陛下? 臣虽有微功,但也是在陛下的指引下,在将士们的奋斗下,在朝廷的支持下才取得了,离开了陛下的指引,离开了将士们的拼搏,离开了朝廷的供给军需后勤补给, 臣也无法取得那些功绩。” 这些话虽然经常说,但该说还得说,这是一种态度。 武怀玉告诉皇帝,自己的功绩,主要是靠大唐这个平台,是靠皇帝的运筹。 功是大家的,他顶多是个劳。 何况,皇帝是五百年一出的圣天子,文治武功,谁还能盖过当今皇帝。 李世民听了怀玉这话,哈哈大笑几声。 这一笑, 似乎也把这几年君臣之间渐渐生起的那种猜忌给尽去除了。 “二郎啊,”皇帝也改了口,不再称呼怀玉或青阳,直接叫二郎。“你放心,你遇刺这事,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皇帝说这话时,有点咬牙切齿。 这不仅是要给武怀玉一个交待,也是要给全天下人一个交待。 真凶一日不能查出捉获,那么皇帝就得一直背着鸟尽弓藏暗杀功臣的锅。 李世民是那么爱面子好名声的一个皇帝,否则他也不会在当初玄武门弑兄宰弟囚父夺位后多年,还一直心心念念,总想找史官偷看起居注, 不就是想看看起居注是如何记录当初的事,如何记录他平常的言行, 别的史书,李世民可以先过目甚至审核,要求删改,但起居注很特别,这是持续记录皇帝言行,然后整理编辑成册,在位君王自己是不能看的,本朝的官员自然也不能看, 得留给后面的帝王看,将来汇编成本朝史书。 李世民不可能背下这暗杀功臣的坏名声,尤其武怀玉在朝野声望那么高,影响那么大。 这家伙不仅是宰相是功臣,也还是有名的诗仙,还是药王,而且书画双绝,甚至还被称为茶圣。 他还是陆地神仙的弟子,是楼观道龙门派的第二任掌门宗主。 虽然李世民也不是没杀过大臣, 比如卢祖尚,答应出任交州都督后来又嫌偏远不肯去,李世民就一怒之下把根本罪不至死的卢祖尚斩了。 再比如大理寺丞张蕴古,也是被李世民一怒之下诛杀,同样罪不至死。 历史上被李世民这样杀掉的还有李君羡、刘兰成等大将。 皇帝也用过暗杀手段, 比如武德朝首相的裴寂,曾官居司空,但却曾是李世民争储的最大阻碍,所以他宫变夺位后,一步步的削裴寂的权,还搞了几个案子,将裴寂一贬再贬。 后来裴寂遇到山獠造反,带着家丁组织反抗,闹的动静很大,长安也有人趁机造势要让裴寂回长安。 李世民当时就是顺势下旨召裴寂回京。 但裴寂在静州,跟凶悍的叛乱山獠对战那么久都没事,结果他却突然死在回京的驿馆里。 裴寂就是被李世民派百骑司所杀,不是光明正大赐死那种,而是暗里下毒毒死的,对外称是病死。 李世民对裴寂暗杀,也是绝不想让他再回朝,哪怕他老迈了,可李世民也不允许。但李世民又没有正当的理由杀他,以前虽一贬再贬,但毕竟要念及裴寂是武德元谋功臣,是多年宰相。 明着杀不行,那就暗里杀。 如果裴寂老实呆在流放地,皇帝也就可能任他老死边地。可他还要想回京,那只能杀了以绝后患。 武怀玉跟裴寂却不同,皇帝也仅是心里有点猜忌或防备了, 何况武怀玉为大唐立下的那些赫赫功绩,也是裴寂比不了的, 再说,武怀玉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那么大的一股势力。 “再给朕半个月时间,” 李世民望着那绚烂烟花,烟花绚烂也是短暂的,璀璨绽放后,很快湮灭,重归黑暗。 “上元节以前,朕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这些年,伱一直镇守在外,实在是辛苦了。以后就留在长安,等把伤养好,朕还需要你的辅佐,太子也还需要你的教导。” 皇帝话很多, 絮絮叨叨好像真的喝醉了。 “今晚,就留在宫中,我们君臣同榻而卧,抵足而眠。” 武怀玉要推辞,皇帝不许, 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大声说让怀玉留下,要抵足谈心。 这场面,又引得无数人的羡慕。 有几个臣子,能够夜宿宫中,跟皇帝同榻而卧抵足而眠的。 不管武怀玉愿不愿意,他今晚只能陪皇帝睡觉了。 太极宫,甘露殿, 陪皇帝睡觉,武怀玉也是头一回。 皇帝睡觉的寝宫在甘露殿,但也不止这一处,就算甘露殿,皇帝的卧室也是有好几间的, 皇帝的卧室其实也不大,古人说屋大人少切莫住,卧室太大会更耗阳气。 里面的陈设看着也挺朴实,并不是乾隆爷那种金碧辉煌的爆发户感觉,但御用的器物却都不凡,不说工艺了得,就是材料也绝对是上上之选。 就比如屋里铺的地砖,号称京砖,百姓则讹传为金砖,说皇帝的宫殿,那是金殿,金瓦盖顶金砖铺地。 其实也是烧制的地砖,规格二尺二见方的大方砖,实际也是用泥土烧制的,只不过工艺复杂,造价很高。 一块砖价一两黄金,一般百姓,一户人家一年都赚不到一两黄金。 皇帝的宫里,其实铺金砖的地方也较少。 武怀玉那是穿越者,宫里这金砖说实话惊不到他,后世普通人家装修,起码也得是八十乘八十的瓷砖了,瓷砖可是更平更硬更亮,甚至一米多的大砖都有,不比这才三十的砖强的多, 皇帝卧室不算大, 说实话里面的装饰等,甚至可能还不及武怀玉自家。 因为带着醉意,李世民也没再去洗漱,直接让宫人更了衣服, “二郎身形跟朕差不多,就换朕的,” 龙榻其实也不大,普通的床榻,更好衣洗好脚,君臣一人一头, 不大的卧室里,榻旁还一边坐了一个宫人。 门口又守着几个小宦官。 在外面还有侍卫。 这屋里的宫人、宦官,是要整晚的值守的,武怀玉还有些不太习惯,李世民带着酒意跟他谈心, 然后床边还两宫人如雕塑一样坐在那,远点还几位宦官在。 李世民倒是早习惯了,就当他们不存在,武怀玉却觉得挺别扭的,他在自家的卧室,晚上不管住哪,里间是不让侍婢值守的,都是在外间也有榻,丫环在那睡觉,有需要再叫。 听说皇帝身边是二十四小时不离人的, 在外朝,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就算在后宫,也有专门的宦官负责记录皇帝日常,就算皇帝临幸嫔妃,他们也得在旁边看着,然后还要记录,地点、日期,甚至是时间,据说是为了好确定皇帝血脉子嗣等。 李世民这晚上说了很多,给他一种有意敞开心扉,甚至是在推心置腹的感觉,武怀玉当然也是表现的感动不已,其实却一直有点犯困, 这让他想到一个词,逢场做戏。 这一晚上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时候,当皇帝的酣声传来,武怀玉才终于可以安睡了。 次日,他早早醒来, 跟皇帝一起吃了个早餐,他便出宫回家了。 他现在还在休病假呢。 李世民去了隔壁延英殿, 许洛仁已经等候许久。 皇帝进来对这个儿时伙伴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许洛仁不安的把一份报告递上,皇帝接过翻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最后一掌拍在案上, “调查了这么久,这就是你们的结果,什么都还没查出来?这四名女刺客是谁你们不知道,那她们的衣服,她们的鞋,她们用的弩,嘴里的毒囊,就没有一处能查的线索?” “是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李世民很火大,刺武案查了这么久,毫无进展,而且可怕的不仅是百骑司这边查不出来,皇城司和六扇门也同样没什么进展。 洛阳那边就更不要说了。 这案子彻底卡在那了。 这是皇帝不能接受的。 在大唐的洛阳,不仅有人敢胆大包天的行刺当朝三公,而且朝廷全力追查,居然还会查不出来。 这太可怕了, 这背后究竟是股什么样的势力,完全超脱掌控。 皇帝长呼口气。 这事不能这样拖下去。 “此事跟无忌到底有没有关系?” “臣还没有发现任何关联。” “那此事跟怀玉又是否有关联?” “也暂未发现。” 这两个都是皇帝怀疑过的目标,因此这段时间皇帝的密谍三司,也都有在暗中展开调查,这与普通的调查不同,这是预设嫌疑,然后调查。 可也都毫无发现。 这基本上能够排除刺武案是长孙无忌幕后指使,或者是武怀玉自演的苦肉计。 这越发让皇帝疑惑了,那还有谁呢? 几天后, 皇帝再次召来了许洛仁。 许洛仁所率领的百骑司和他暂时代主持的洛州都督府,全力调查下,仍还是没有半点线索。 “这份东西你看一下。” 皇帝将一本折子扔到许洛仁面前,“看完后,整理一下,然后你以检校洛州都督的名义,奏报朝廷。” 许洛仁接过迅速看了起来,越看越惊讶。 他们一直没有半点进展的刺武案,皇帝这里有了进展,甚至可以说是破案了。 这份折子上说,刺杀武怀玉的幕后之人是高句丽大对卢、东部大人泉盖苏文,这人是高句丽的宰相,也是高句丽最有势力的权臣,掌握高句丽军政大权。 折子里还说,高句丽谋划的刺武案,背后也还有漠北薛延陀汗国参与。 许洛仁心中惊讶,第一反应是觉得有些不太相信。 怎么还牵扯到辽东高句丽和漠北薛延陀了,他们为何要刺武,这刺客从哪来,尤其是怎么就在洛阳动的手,为何查来查去他们都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怎么现在却有人已经查的这么清清楚楚了? 最让他起疑的还是皇帝将这份东西交给他,让他整顿后再上奏朝廷。 为什么查出这些东西上这个折子的人,不直接上报朝廷,或者说皇帝不直接把这份东西拿给大臣看,而是要他上呈? 有太多怀疑的地方,但最后许洛仁却嘴都没张。 太多不对劲的地方, 但既然皇帝这样做,他只需遵旨去办就行了,其它的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当天,许洛仁就把东西整理好写成奏章上呈。 皇帝也迅速转给政事堂诸相传阅,同时给武怀玉抄送一份。 政事堂宰相们还在商议此事,长安街头巷尾坊间就已经开始传扬此事了,一时间,长安满城皆知, 原来是高句丽和薛延陀联手策划了这次刺杀武相案, 至于他们刺武的原因,当然也简单,武相两年时间扫平整个西域,接下来就是薛延陀和高句丽, 他们惧怕武相,所以先下手为强, 合情合理,就是他们。 长安士民百姓,都高呼要灭了薛延陀和高句丽。 武怀玉收到皇帝派人抄送来的那份奏疏,看完后直接扔到了一边,他根本就不相信。 (本章完) 第1245章 静待一树花开 许敬宗登门拜访。 站在武家门口,看着两丈多高的乌头门,再看着太尉府三字牌匾有些愣神。 “许公,阿郎有请。” 许敬宗对那个驼背门房管事微笑点头,带着妻子裴氏随他进府。 今日,夫妻二人是来武家商议女儿与武三郎承志的大婚之事的。 武怀玉在熊猫园招待许敬宗, 熊猫园里有个琉璃亭,其实就是个玻璃盖的阳光房,冬天在里面晒太阳喝茶很舒服,里面养了许多绿植花卉种了些蔬菜。 大冬天的,也生机勃勃。 “喝什么茶?”怀玉笑问。 许敬宗坐下,打量着这间明亮的琉璃房,今日阳光正好,里面十分暖和,却又没半分烟火气,尤其是还能看到外面的花熊憨态可掬的玩耍。 他脱去大氅,“红茶就好。” 坐下,看武怀玉气色不错,脸上还带着笑容,忍不住道,“二郎怎么还能笑的出来?” “你看这阳光多明媚啊。”武怀玉取茶叶,“要喝岭南广州的红茶,还是武夷山建州红茶?” “喝吕宋红茶吧,三郎这几年给我送了不少吕宋种的红茶,已经喝习惯了。” 这间阳光房里最近成了怀玉喝茶晒太阳的地方,不仅有大茶几,各种茶叶也都是有的,他取出一盒吕宋火山红茶, 位于火山脚下的茶园土壤肥沃,富含矿物质,栽培出来的茶叶,具有独特的口感和香气。 “有机会,许公可以去吕宋走走,那地方真不错,就说这茶,便产自吕宋岛东南的马荣火山,那火山是个非常完美的锥体,方圆两百六十里,高七百二十丈,其山下的土壤非常肥沃,海湾也景色优美, 那里种出来的茶叶,加工成红茶,外形细小、紧结,色泽红黄,茶汤清亮红艳,滋味浓郁,回甘持久,口感鲜爽,经常饮用,还能养生益寿。” 武怀玉往茶壶里投入红茶,然后注入热水,秒出汤。 他将茶盒递给许敬宗,茶盒是用吕宋乌檀所制,很精美,茶盒上还雕着一座锥形火山,十分漂亮,正是马荣火山。 许敬宗却心不在此, 今天打着来谈儿女婚事的旗号,带着妻子来武家,其实他是有正事要谈。 “他们说二郎在洛阳遇刺,是高句丽大对卢谋划,薛延陀参与,二郎信吗?” 武怀玉把茶汤分好,一人一杯,他端起自己那杯,慢慢啜饮,鲜爽十足,“这是朝廷给出的结果。” “二郎就没想过到底是谁要谋刺你?” “你知道?”怀玉反问。 许敬宗当然不可能知道,但他能猜,“许洛仁递交的那份调查报告我看过,漏洞百出,所谓高句丽泉盖苏文谋划,薛延陀夷男参与,不过是个谎言,” 他现在是检校大理寺卿,这个刺武案大理寺自然也是一直在参与的。许敬宗压低声音,他对武怀玉表示了担忧,认为武怀玉遇刺,幕后之人是皇帝。 洛阳没得手,舆论很大,皇帝才被迫收手,现在又迫于舆论,就抛出了个高句丽大对卢和薛延陀可汗是幕后真凶,这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毕竟谁也没本事现在却把高句丽最有权势的宰相和漠北之王给捉回来审讯。 甩锅两国头上,皇帝还可以为今年的北伐薛延陀做些舆论导向。 一石二鸟。 “二郎啊,你是我们的旗帜,你倒下,我们无数人也跟着倒下了。” 许敬宗叹气, 他这个曾经的秦王府十八学士,本来资历也挺老,但在贞观初很不得意,后来是依附武怀玉,才一路高升。 他的身上,早就打下了武怀玉的标签烙印,是洗不掉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黄门侍郎、检校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再到现在的检校大理寺卿,许敬宗现在很急, 他现在连兼任的东宫庶子都被免去了,只剩下个兼修国史衔,连崇贤馆学士衔都没了。 “喝茶。” 怀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这里摆放了一套明式圈椅,相比起坐榻、胡床、交椅这些,武怀玉挺喜欢明式圈椅的造型圆婉优美、体态丰满劲健,圈椅就犹如书法里的瘦金体。 “莫慌,莫急,” 他笑着对许敬宗道,“其实你今天不该来,如今的形势我自是知晓,越是如此越发需要低调谨慎,这些年一直有人攻击我武怀玉结党,最早是说太子党,后来说武党,” 结党,历来是皇帝最忌讳的事。 尤其是当这个党影响力很大的时候。 武怀玉不敢说他遇刺是皇帝下手,但皇帝确实对他们这个武党在动手,这次不仅是他遭遇贬降,其实很多他的人都被贬降或调任他职。 最明显的还是在东宫官属的调整上,几乎把武怀玉一系的人都给调出去了。 “许公,你觉得我这圈椅如何?”武怀玉突然指着两人坐的椅子问。 “二郎家的这圈椅圈背连着扶手,从高到低一顺而下,座靠时可使人臂膀都倚着圈形的扶手,而且腿脚垂放也自然舒适,我很喜爱。这造型也优美,很有几分大道至简的韵味。”许敬宗道。 这圈椅的背板都是做成曲形的,是根据人体脊椎骨曲线制成的,很符合人体工学。 简洁流畅的线条,上圆下方的造型,木料都是用的金丝楠,这可是皇木,民间百姓可没资格使用,武家也是用皇帝赏赐的造大明宫时剩余的金丝楠打造的一批家具。 “大道至简,大智若愚,上善若水。” 武怀玉提醒许敬宗,眼前这个形势,他们要做的就是如水一样,要顺势而为,绝不能逆势而行。 皇帝要打压一下武党,那就老实受着。 封建帝制时代,你臣子还想公然对抗皇权不成,尤其要对抗的还是李世民这样的雄主。 许敬宗沉默了。 心有不甘,好几次差一步就能进入政事堂,如今却是越行越远了。 “许公今年四十九吧?” “马上就知天命了,”许敬宗道。 五十岁,其实在官场上来说还很年轻,尤其是在朝廷中枢。 许敬宗这些年跟随武怀玉仕途还是很不错的,哪怕现在迁检校大理寺卿,那也是从三品职。何况,他本品并没降,仍是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 他还有个高阳县侯的爵位。 而在历史上,许敬宗仕途并不算顺利,到贞观十六年时,他还仅是五品的给事中兼修国史,连个男爵都没有。 吕宋产的火山红茶确实不错, 一壶茶喝完,许敬宗明白武怀玉的想法,也没那么焦虑了,这些年以来,他对武怀玉形成了很强的信心, 诚如武怀玉所说,这次皇帝对武党的打压是不争事实,但皇帝暂时也只是打压,并不是真正的清洗。 面对这样的打压,忍一忍就好了。 以前一直顺风,现在逆风也正常。 但有一点,他们这个武党,虽团结在武怀玉身边,但是东宫太子最重要的一股支持力量,只要太子不倒,那武党也不会倒。 就算现在真倒了,那太子将来继位,他们也一样还能东山再起。 皇帝也快五十了,身体并不算好,太子都当十七年储君了,谁还能动摇呢。 “三郎什么时候回京?” 许敬宗问。 老许这辈子最自豪的是并不是他的文才,而是有眼光。他早年是跟随过李密的,但后来投唐进了秦王府,再后来选择了才崭露头角的武怀玉为伙伴。 他还跟武家结成亲家,也跟岭南冯氏,以及朝中大将军钱九陇、尉迟恭结亲家,虽然许多人觉得他高阳许氏是名门士族,却尽跟些暴发户甚至獠蛮结亲,丢尽士族脸面,还说他是因为贪财。 许敬宗固然爱财,却也不会只因钱财而选亲家。 “赶在端午前进京,”武怀玉道,老三承志在吕宋,有他的安排,还是顺风顺水的,吕宋正进入高速扩张发展期,不是开荒屯田就是开山挖矿,不是征服土着,就是航海贸易, 蔗糖、香料,还有黄金,这是吕宋高速发展的三个助推器。 承志虽年少,但他是吕宋明面上的刺史,是吕宋侯,他是武怀玉的儿子,他坐镇吕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承志和许敬宗女儿的婚事也安排好了,八月大婚。 “以后少些往来。”武怀玉送客。 给许敬宗一套吕宋黑檀圈椅桌几,又送了一箱吕宋火山红茶。 许敬宗明白,现在这个时期得老实低调,他们这些武党之间确实得少走动,否则又给人口实。 送走老许,怀玉继续回阳光房晒太阳。 虽然是大正月里,但武怀玉却哪也没去拜年, 也闭门谢客不招待客人。 今天许敬宗来算是个特例,以商讨儿女大婚之事为由。 樊玄符进来,怀玉给他倒茶。 “朝廷查来查去,就查出这么个结果?高句丽和薛延陀,还真是可笑。” 她根本不信这个调查结果, 武怀玉当然也不信, 其实他已经查出了一些东西了,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妻子。 两人聊了会天,玄符回去陪孩子了。 武怀玉则透过玻璃望着外面圆滚滚的熊猫,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几个名字。 薛万彻、侯君集、贺兰楚石······ 谁能想到,居然会是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