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同学争着要养我》 第1章 第1章 晋江科技大学礼堂里,一场发布会正在紧张进行。 上百位记者带着摄影师赶到现场,除他们以外,还有许多业界大牛坐在台下。礼堂门外更有数不清的学生、老师、媒体工作者挤成一团,踮着脚尖往里看。 这些人的到来,皆是因为昨日公布的一条消息——全球首例百分之百模拟人类的仿生人已诞生,将在发布会上展示。 “众所周知,仿生人研究已进行许多年,但技术上迟迟无法获得突破,试验品始终劣质不堪……” 一个男人站在台上,二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清隽白皙,简单的黑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腰身,一双黑眸藏在眼镜后,眼神非常清冷。 他胸前的工作牌写明了他的身份——晋江科技大学教授,陈暮生。 陈暮生,二十九岁,举国上下皆知的天才。初中时便展现出非凡的物理天赋,被q华面试录取,成为年纪最小的学生。 他用一年读完本科,两年念完物理学硕士,赴美国继续深造,在二十三岁之前便拿到工程与生物两个博士学位。 回国后加入国内一流的晋江科技大学,组建自己的实验室,潜心研究仿生人技术。 面对台下数百位听众,他有条不紊地说: “……我的研究在三年前遇到难题,因资金问题无法继续进行。好在当时遇到了薛氏集团董事长薛墨非……” 他停顿了一下,斜眼望向坐在第一排气场强大的男人,继续说:“获得他的大力支持,三年来潜心研究,终于圆满完成第一件作品。” 随着他的话,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全息照片,众人抬头望去,齐齐发出惊叹。 照片上是个女人,黑发黑眼,皮肤白皙,前凸后翘,热辣性感。 旁边显示出她的数据。 身高:167cm 体重:50kg 三围:92-61-89 年龄:19 智力:135 …… 陈暮生说:“为了让她更符合一个人类的标准,我为她取了一个名字——阮秋。现在,就让我的助理将她带上来,阿风。” 他回头看后台,本该站着助理和仿生人的入口处却空无一人。 观众骚动起来。 薛墨非皱眉,陈暮生前往后台查看,才走到入口处,阿风就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不好了,教授!她不见了!” “什么?” “仿生人不见了!” 他的声音通过陈暮生衣领上的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薛墨非脸色一沉,大步朝他们走去。 记者们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跑过去用话筒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发布会被迫中断,第二天,新的消息轰动全国。 仿生人,被偷了! - 第38届金鸡电影节现场,颁奖嘉宾用嘹亮的声音报出最佳男主角的名字—— “屈!寻!舟!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上台。” 全场沸腾,掌声雷动。 英俊高挑的新晋影帝快步上台,从对方手中接过奖杯,发表获奖感言。 他说到一半时,角落里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句:“屈寻舟我爱你!” 众人哄笑,他抖了抖眉梢,加速说完后面的话,扬扬奖杯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像是在等待什么。 没过多久,助理悄悄走到他身后,“舟哥,我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他低声问。 “嗯,已经送上飞机,那边也安排了人接应。” “干得不错。” 他拍拍助理的肩膀,将那个让无数演员心神向往的奖杯随意往他怀中一塞,起身就要走。 助理吓了一跳,忙抓住他的衣摆小声问:“舟哥你这就走了吗?经纪人问起来怎么办?” “我给你那么多钱,不是为了让你问我该怎么办的,你得自己去想要怎么办。” 屈寻舟给了他一个自己想办法的眼神,趁大家都在关注谁是最佳女主角时,快速离开颁奖大厅。 司机送他去机场,他躺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上,拿出手机点进新闻头条,果然已经在报道仿生人失踪一事。 陈暮生他们现在肯定急疯了吧? 屈寻舟勾勾嘴角,翻出他的号码拨打过去,在接通的那一瞬间拿出刚获奖的演技,来势汹汹地问: “你怎么可以把她弄丢?” 陈暮生冷冷道:“我倒要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你少血口喷人,我今天是来参加金鸡奖颁奖典礼的,全国的观众都知道。” 屈寻舟说:“她醒来之前我就说过很多次,你要是照顾不好就由我来照顾,现在好了,你拿什么赔我?” 陈暮生被记者们追问得怒火中烧,闻言骂了句滚,便自行挂了电话。 看着屏幕,屈寻舟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但很快助理又打电话过来。 他不耐烦地接听,“如果还是问刚才的事,你自己找胶带把嘴粘起来。” 助理慌慌张张地说:“不是,出大事了!” “什么事?” “最佳女主角获得者发表获奖感言时跟你告白了,镜头扫到空椅子,大家都在找你呢!说你因为不喜欢她提前离场了!” 屈寻舟皱眉,沉吟片刻后道:“随便他们怎么说,你别管。” “啊?” 他直接挂电话,将其关机,下车走进机场,登机后躺在头等舱的椅子上闭眼小憩,想到十几个小时后就能看见的人,不由自主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秋秋,我来了。 漫长的飞行途中,屈寻舟做了一个梦,恍惚间回到小时候,他与阮秋、陈暮生、薛墨非等人就读的太阳花幼儿园。 太阳花幼儿园是位于晋江市一所很普通的民办幼儿园,总共有三十六个学生,分为大中小三个班,五个老师照顾他们所有人。 他本来就读于一所贵族幼儿园,因父母离婚没人管他,被送到亲戚家里去,暂时转到这所幼儿园里来。 那时的他远没有现在这么自信,初来乍到谁都不认识,一整天都坐在椅子上,连厕所也不敢去,直到阮秋主动找他说了第一句话,带他加入他们的游戏。 阮秋是全幼儿园长得最好看的小孩,有一双扑灵扑灵的大眼睛,黑色的,亮得像装进了一整个浩瀚的银河。 脸蛋又白又圆,简直是剥了壳的大鸡蛋,却有一个小巧的尖下巴和高度可观的翘鼻梁。 最让人喜欢的是她那一头自来卷的头发,软软蓬蓬,像泰迪身上的毛,摸起来特别舒服。 她家境一般,但父母很热衷于打扮她,每天都穿得五颜六色。 她很胆小,却又非常温暖。 班里有同学哭了,她第一个跑过去安慰。谁想吃她的零食,她会毫不犹豫分对方一半。 屈寻舟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开家长会,他因为父母没来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哭,是阮秋走到他身边,用短短的小手抱住他,笨拙的安慰: “小宝宝,不要哭,我是你的好妈妈。” 他记得她身上甜甜的奶香,生平头一次想长大,带她去看她最喜欢的大海。 可惜还没毕业,一场大火就吞没了她。 起火的那天中午他们在睡觉,老师去上厕所了,阮秋突然叫醒所有人,把他们全都推出去,自己却因为没时间逃跑,被大火困在里面。 梦里也有大火在燃烧,屈寻舟似乎听到火焰中她的哭喊,想冲进去救她,碰到火的一刹那惊醒。 飞机还在飞行,空姐走到他身边,温柔地提醒:“先生,惠灵顿马上要到了哦。” 他朝窗外望去,透过稀薄的云层,看见了蔚蓝的大海。 一辆宾利把屈寻舟接到酒店,他走进总统套房内,让其他人都出去,将手里的包往沙发上一扔,推开卧室的门。 高档原木地板上,一个成年人长度的银色合金大箱子静静地躺着。 秋秋就在里面,时隔二十多年,他终于要见到她,可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屈寻舟掌心冒出薄汗,比第一次演戏时还紧张,单膝跪在箱子旁,按下开关。 盖子自动弹开,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裙躺在里面,闭着眼睛双手交叠搭在腹部,宛如在沉睡。 屈寻舟对她如今的相貌有所准备,但还是花了几秒来适应,然后轻声呼唤。 “秋秋。” 女人浓密的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第2章 第2章 阮秋迷茫地望着天花板,转了转眼睛,看到头顶的灯。再一转眼睛,视线回到箱子上。 屈寻舟等得有些急了,“秋秋,是我。” 她终于看见了他,疑惑了几秒,继而冒出戒备和提防,起身往角落里躲。 屈寻舟绕到她面前,坚持不懈地问:“你不认识我吗?我是屈寻舟啊。” 她用力摇头,根本不愿看他,企图掏出箱子,不料如今的腿长跟她印象中的差太多,身体没办法正常操控,被高高的箱璧绊住摔了个大马趴,正面朝下,鼻血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屈寻舟吓了一跳,忙拿来纸巾盒去扶她,往她鼻子里塞纸巾。 手忙脚乱时门铃响起,是服务员来送餐。 “那个……秋秋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去帮你拿点药。千万别乱动,啊。” 他说完走出房间,特地把房门关上了。 房门一关,屋里只剩下阮秋的哭声。 她干嚎了一阵,哭得没意思了就自动停下,站在箱子里好奇地打量周围,鼻孔里塞着纸巾,嘴边还糊了一些血迹,看起来滑稽又可怜。 面前是一张柔软的双人大床,床上铺着白色的被褥,枕头上绣了暗金色的花纹。 床边有一整面墙壁那么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银白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鸥在天空飞舞,灿烂的阳光照射着海面,折射出粼粼波光。 阮秋情不自禁睁大了眼睛,喃喃地感叹:“好漂亮……” 她朝窗户跑去,没留意到中间还有层玻璃,发现时已经刹不住车,砰得一下撞了上去,摔得晕头转向。 屈寻舟送走服务员,拿着药进来,陡然看见这一幕,赶紧跑过去扶起她,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阮秋想说话,身体里却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咕噜噜。 她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好饿啊。” 屈寻舟忍俊不禁,把她打横抱起,走出房间来到餐厅,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桌上已放满食物,种类繁多,琳琅满目。 阮秋一眼就瞥见最角落里的红丝绒蛋糕,舔了舔嘴唇。 屈寻舟在她对面坐下,问:“你想吃什么?” 她伸出嫩如春葱的手指,指向蛋糕。 “这个?”屈寻舟有些意外,“这是甜点,最后才吃的。” “不可以吃吗?”阮秋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 屈寻舟连忙把蛋糕给她端过去,“可以,你吃。” 三角形的蛋糕被挪到眼前,鲜红柔软,香甜的气味不停往鼻子里钻。盘子边缘放着一把银色小叉子,是用来吃蛋糕的。 她拿起叉子,想挖下一块来,手却好像没着落似的,对不准位置,努力好半天才挖出一小块,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一大半奶油都沾在了嘴角上。 甜蜜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她满足地砸了砸嘴,继续用笨拙的姿势吃蛋糕,很快吃成一只小花猫。 中途她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十分纠结,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停下嘴,把已经只剩下两口的蛋糕推出去问:“你想尝尝吗?” 屈寻舟失笑摇头,“不,你吃。” 他拿起手边的餐巾,走到她身旁,用生平从未有过的耐心一点点擦掉柔嫩皮肤上的奶油。 当那张嫣红小嘴恢复干净的模样后,屈寻舟感受到一股极大的成就感,扔掉餐巾插着腰,得意地抖了抖乌黑的眉梢。 阮秋莫名有些不安,低着头说了句谢谢,然后又要吃东西。 屈寻舟伸手拦住她。 “秋秋,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陈暮生说是已经把她的记忆移植过去了,但毕竟隔了二十多年,谁知道会不会出差错,得确认一下才行。 阮秋拿着小叉子,看他的眼神天真又懵懂,像一头从未离开过森林的小鹿。 “我是秋秋啊。” “你姓什么?” “我姓……我姓阮,因为我爸爸也姓阮。” 屈寻舟心底微喜,继续问:“你还记得什么?把记得的都告诉我。” 这个不难,上幼儿园老师教他们的第一件事,就是记住自己的家庭信息,走丢的时候告诉警察叔叔,对方会送他们回家。 可老师也说过,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否则会被坏人抱走卖到山里去,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该告诉他吗? 阮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犹豫不决。 “秋秋,告诉我。” 他放软了语气,模样又长得好看,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吸引力,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是一个惹人喜爱的大哥哥。 阮秋放下警惕,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我今年三岁,我爸爸叫阮明,妈妈叫周雅丽,我家住在……” 屈寻舟正专注地听她说话,她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指关节隐隐发白,好久都不抬头。 他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她终于看向他,露出的却是一双泪眼。水光在她眼眶里闪烁,白皙细腻的鼻尖皮肤泛出红意。 “我妈妈在哪儿?我要回家……” 都说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屈寻舟赶紧安慰她,却成功让小声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吩咐客房管家再送些蛋糕来,将她搂进怀里小声哄劝,对于是否能哄好她这件事,心里很没底。 她想回家,可她早就无家可回了。 二十多年前,一场大火烧毁太阳花幼儿园,带走了阮秋。她父母深受打击一蹶不振,第二年就双双服药自尽。 这场痛哭来得汹涌澎湃,比刚才摔跤时强烈多了,哭得鼻子里的纸巾都掉出来,又开始流鼻血。 屈寻舟头都大了,手足无措时瞥见客厅里的电视,连忙拿来遥控器,对着她晃了晃。 “你想看电视吗?” 阮秋眼睛一亮,立马闭嘴点头,脸颊上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屈寻舟:“……” 真是三岁小孩。 两人来到客厅,阮秋对墙上的薄薄的液晶电视很感兴趣,左摸摸右摸摸。 屈寻舟吓唬她,“不许摸哦,有电的,会把你电成一只烤鸭!”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去沙发上乖乖坐好,等待他打开电视。 屈寻舟拿着遥控器,莫名其妙产生一种掌控天下般的豪迈感,对准电视按下开机键。 黑色屏幕亮起来。 阮秋看着色彩斑斓的屏幕,明明什么节目都没有,就震惊地哇了一声。 “好厉害!彩色的!” 彩色的很奇怪? 屈寻舟回忆了一下幼儿园的时光,那时普通人家的电视机似乎的确都是黑白的。 好吧……他清清嗓子,“你想看什么电视?” “樱桃小丸子!” 他搜索出这部年代久远的动画片,电视开始播放,阮秋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两只手搭在膝盖上,比在幼儿园上课都专注。 如此火辣性感的女人用最认真的态度看一部动画片,这画面看着简直跟做梦似的。 屈寻舟站在一边望着她,心情十分复杂。 自己知道怎样偷走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他当过小孩,可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对方的思维对他来说,就像一个新世界那样陌生。 备用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号码,没有接,挂掉,继续看阮秋。 一分钟后,铃声再次响起。 屈寻舟再挂。 铃声又响,他接着挂,顺便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 这回安静了三分钟,三分钟后,铃声又响了。 阮秋不是聋子,回头看他,嫌铃声打扰她看电视。 他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打算好好将对方骂一顿,却发现这次来电的不是经纪人,而是他的助理。 “舟哥,不得了了!陈暮生已经报警,让警察来帮忙找回仿生人。薛氏集团还提供了一百万的悬赏金,只要提供线索,就能获得这笔钱。要是直接把仿生人带回去,他们足足奖励一千万!” 助理的声音穿透耳膜,屈寻舟揉了揉耳朵,冷着脸道: “慌什么?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干的。” 助理都快哭了。 “现在是不知道,可以后迟早会知道的啊!舟哥,他们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人,咱犯不着从他们手底下抢东西吧?何况您是个明星,最重要的就是口碑和名声,万一真被他们弄到牢里去,那前途……您刚拿下金鸡奖影帝,就这样放弃多可惜啊。” 屈寻舟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就算前途尽毁,他也不会把阮秋留在他们手中。 和自己一样,陈暮生与薛墨非也是她当年的同班同学,因她获救。 可他们又不一样。 陈暮生是教授,要名,阮秋在他眼中是科研成果,是研究对象,是一篇篇可以用来刊登的论文。 薛墨非是商人,要利,阮秋对他而言是投资对象,要产生回报的,指不定会送去当动物一样展览。 这世上真心实意对阮秋好的人,只有他。 屈寻舟瞥了眼客厅美丽的倩影,态度更加坚定。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闭紧你的嘴,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哼!” 助理打了个寒颤,挂了电话。 屈寻舟走出去,感觉肚子有点饿,便用盘子从桌上弄了点食物,坐在阮秋身边一边吃一边陪她看动画片。 一只虾从盘子里滚出去,落在阮秋的裙摆上,留下了一道油渍。 他连忙道歉,拿纸巾帮她擦。 阮秋摆摆手,“没关系。” 屈寻舟惊讶,随即听她学着小丸子的口吻说:“唉,没办法,总要给大人一点面子的嘛。” “……”他放下盘子认真地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叫屈寻舟,坐在你后桌的,你好好想想。” 阮秋拧着眉毛努力回忆,神色痛苦得像脑袋要炸了,半晌后猛地吸了口冷气,指着他。 “你是……” “我是谁?” “你是……” “快说快说。” “你是那个尿裤子的舟舟!”女人清脆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多年的屈寻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屈寻舟,拥有千万粉丝的屈寻舟。 在听到这句话后,英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被自己口水呛得疯狂咳嗽。 第3章 第3章 “咳咳,我什么时候尿裤子了?你不要乱说……” 屈寻舟尴尬极了。 “就是你!尿我凳子上了,好臭的!” 她说着用手捏住鼻子,仿佛仍然能闻到那股臭味,看着他一脸嫌弃。 屈寻舟果断把锅甩给别人。 “那不是我尿的,是你同桌陈暮生尿的。他每次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在你凳子上尿尿,还骗你是我尿的。” “咦,是吗?” 阮秋陷入迷茫。 屈寻舟没有傻到一直跟她争这个问题,见对方果然记得自己,继续问: “你还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当年……” 阮秋继续思索,但这次的答案是摇了摇头。 她想不起来。 她看看周围的环境,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困惑地问:“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变成大人了?样子还这么奇怪,一点都不可爱。” 屈寻舟不确定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当年她是被活活烧死的,身高本来有一米左右,烧完后找到的残骸只有小狗那么大。 如此残酷的回忆,还是忘掉比较好吧。 “你生了一场大病。”屈寻舟拿出自己获过奖的演技,对她说:“生病之后你就睡了很长的一觉,有二十多年那么长。所以世界变了,我变了,你的身体也变了,只有记忆没变。” 阮秋眨着眼睛,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 屈寻舟透过这具美艳的皮囊看见了当年纯真可爱的小女孩,心脏变得无限柔软,摸摸她的头发说: “你不用怕,我会照顾你,你可以在现在的世界过得很好。” “那妈妈呢?”阮秋问:“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 屈寻舟经过她刚才的嚎啕大哭,几乎有些怕这几个字,眼神闪躲地说: “他们工作很忙,出差了,要很久才回来。” “多久?” “大概……你六岁以后。” “那么久吗?”她闷闷不乐地拉着裙摆,靠在沙发上。 屈寻舟提醒吊胆地观察她,随时预备将遥控器塞过去。 幸好她已经没精力哭了,没过一会儿就哈欠连天,眼皮不停往下沉。 屈寻舟想抱她去床上睡,不料被她抓住袖子,半闭着眼睛说:“舟舟,我要洗澡。” 他呼吸一滞,心跳加快。 三岁的小孩,显然不能自己洗澡,该由他来帮忙洗。 可问题是,她的身体不是三岁啊。 他进入娱乐圈多年,脾气秉性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性向。 他不能给她洗澡。 屈寻舟把她放回沙发上,打电话给客房管家。 在女服务员的帮助下,阮秋洗完澡回到床上,小猫似的舒展身体,睁开眼睛,手指戳了戳枕头上的纹路。 “嘻嘻,花花。” 屈寻舟清清嗓子,“你睡觉吧,我去隔壁睡,两扇门都不关,有什么事你喊我就行了。” 说完他快步朝外走。 衣摆传来一股力量,他回头一看,阮秋不知何时下了地,抓住他的衣服,可怜兮兮地说: “我……我怕黑。” “那就不关灯。” “我不敢一个人睡,我要跟妈妈睡。” “妈妈不在这里。” “舟舟陪我睡。” 她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上床,当屈寻舟反应过来后,两人已经在大床上躺好,阮秋缩在他的怀抱里,双眸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睡颜很好看,美丽恬静,像一朵静静开放的昙花。 屈寻舟以为自己会难熬,然而看着她的脸,心情却变得无比平静。 她活着,多好。 屈寻舟轻轻抱住她,也陷入沉睡中。 翌日,轻微的响声将他吵醒。 他睁开眼睛,看见落地窗边有个美女穿着睡袍,跪坐在地板上,双手按着玻璃,阳光为她本就雪白细腻的脸打上一层光晕,美得不真实。 她是谁? 屈寻舟脑袋昏沉沉的,想不起来。就在这时,美女突然伸出舌头,在玻璃上舔了一下。 屈寻舟:“……” 美女注意到他,回头撅起嘴角撒娇。 “舟舟,我要尿尿……” 回忆在脑海中涌现,屈寻舟想起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阮秋回来了。 陈暮生把她的记忆移植到仿生人身上,自己偷走她,抛下一切带她逃到新西兰。 太好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地,坐到她旁边,捏了捏她的脸。 阮秋吸气,“疼。” 屈寻舟却笑。 她是真实的,不是梦。 屈寻舟站起来,指着左边的一扇门,“那里是卫生间,你用吧。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点。” 阮秋指着窗外道:“我们待会儿可以出去玩吗?” 他陷入迟疑。 这里是国外,出意外不好解决。而她还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容易遇到危险。 阮秋央求地看着他,“出去玩嘛,好不好?外面的花好漂亮。” 屈寻舟还是犹豫。 阮秋拉住他的手,晃了晃。 都说十指连心,他的心也被晃得动摇了,松口道:“好吧,不过要先吃早饭,吃饱饭才能出去。你现在去尿尿,我来点餐。” 阮秋开心极了,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啵地亲了一口,赤着脚丫子欢快地往卫生间跑。 屈寻舟捂着脸,有些回不过神。 念幼儿园的时候,这丫头就是个亲人狂魔,高兴了亲一亲,不高兴亲一亲,吵架老师要求道歉的时候也是亲一亲。 他被她亲过无数次,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震撼。 是因为相貌的缘故? 那他以后得专门跟她说清楚,现在的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随便亲别人。 他正想着,卫生间传出啪的一声,像是摔碎了什么东西。 屈寻舟快步走去,发现门没关,迟疑一下进去了,看见阮秋站在镜子前,脚底下有一个摔碎的陶瓷漱口杯。 “怎么了?” 她震惊而恐惧地指着镜子,“她……” 镜中倒映着一个美丽的女人,肤如凝脂,明眸皓齿,浓黑的卷发慵懒的披在肩头,唯独表情格格不入。 屈寻舟道:“那是你啊。” 她用力摇头,“不是我,那不是秋秋!” “以前你不长这样,但是现在你长大了,知道吗?” 屈寻舟循循诱导。 “长大了?” 她疑惑地看向镜子,抬起手捏了捏脸,镜中的人影也跟着捏了捏脸。 原来她长大是这样的……好漂亮呀。 阮秋非常满意。 屈寻舟道:“好了,你上厕所吧,要不要我帮你打开马桶盖?” “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浴袍就落了地。 屈寻舟:“……快穿上!” 他的喝令与勃然变色吓坏了阮秋,躲到马桶与洗手池之间的角落里,捂住眼睛不敢看他。 屈寻舟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闭上眼睛放软语气,捡起浴袍递向她。 “秋秋,把衣服穿上,乖。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脱衣服知道吗?” “为什么?” 屈寻舟犯起了难。 该如何向一个三岁小女孩解释男女有别的问题?他第一反应是去百度,可现在手机不在身上。 “因为……容易感冒。”他灵机一动,说:“感冒了就会发烧,流鼻涕,多难受啊对不对?” 阮秋被他的话吸引注意,非常赞同,“流鼻涕好脏的,薛墨非就喜欢流鼻涕,恶心心,鼻涕大王。” 屈寻舟想到薛墨非如今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把浴袍又往前递了点。 “好了好了,快穿上吧。” 阮秋接过去笨手笨脚地穿上,屈寻舟闭着眼睛帮她系好腰带,教她上厕所的办法后,担心她当着自己的面尿尿,赶紧关门出去了。 早上九点,暖阳照得人心情愉悦。两人开始吃早餐,屈寻舟拿出手机看国内新闻。 经济版:仿生人问题频出,薛氏集团股价暴涨又暴跌,未来会走向何方? 科技版:仿生人能完全媲美人类?与克隆技术谁是新世纪主宰。 社会版:仿生人是否该享有人权?网友们有看法。 仿生人仿生人,全是仿生人。都怪陈暮生与薛墨非,若他们真的是为阮秋好,就不该将她推到公众视野中,让她被所有人翻来覆去的讨论! 屈寻舟看得怒火中烧,换了页面,来到娱乐版,不料头条就是他的名字。 屈寻舟缺席《永生》发布会,疑似躲避影后告白,经纪人回应:工作太忙,与金鸡奖无关,请勿恶意揣测。 配图是他经纪人苏雯的照片,穿着黑色职业套装,带金丝眼镜,永远精明干练。 他揉揉眉心,不想再看这些烦人的事,手机却在手中震动起来,来电伴随着一条信息。 “你再不接,我就去找你爸。” “……” 他看了眼吃蛋糕吃得不亦乐乎的阮秋,走去卧室接听。 “喂。” 苏雯说:“你下周就要进《永生》剧组拍电影了。” “我知道。” “你身上有八个代言,其中三个这个月都要拍摄新广告图,代言费加起来超过三千万。” “我知道。” “你的工作目标是两年内冲击奥斯卡,电影票房过百亿,登顶演员福布斯榜。” “我知道。” 她冷声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给我临时闹这种幺蛾子?知不知道毁约得赔多少钱?” 屈寻舟咬了下嘴唇,走去窗边,俯瞰大地与海洋。 “雯姐,我想告诉你,我找到了比拍戏更有价值的事。” 苏雯咬着后槽牙说:“那我也告诉你,我一半的职业生涯都耗在你身上了。你要是临阵脱逃,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屈寻舟太阳穴跳动了一下,“如果我愿意赔偿你的损失呢?” “那也不行!” “好吧,随便你,我不回去。”他耸耸肩,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将这个新号码再次拖进黑名单。 第4章 第4章 回到餐厅,阮秋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他离开过,抬起花猫脸惊喜地说: “舟舟你来尝尝,这块蛋糕真好吃!” 屈寻舟走过去准备尝蛋糕,看着她唇形漂亮的嘴,突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阮秋眨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你……刷牙了吗?” 她立即闭上嘴,不肯给他看牙齿。 屈寻舟满头黑线,“你得刷牙,不刷牙嘴巴会臭。” “不要,我讨厌刷牙。” “乖。” “不要不要。” …… 屈寻舟哄了半天不见成效,最后本性暴露,把她扛进卫生间,压在洗手池上强行刷牙洗脸。 等出来以后,阮秋口中的“不要”已经变成“舟舟讨厌”了。 吃完饭要出门,屈寻舟作为一个入行十几年,走红七八年的明星,出门时穿什么都有造型师帮忙打理。 而今天,他不光要打理自己,还得打理阮秋的。 阮秋身材好,穿什么都行。他让管家买来一打小裙子和几双平底鞋,随便挑了一套给她穿上。 接下来是……梳头? 她这头足以令无数女性羡慕的浓密卷发,在此时成为屈寻舟的巨大灾难,拿着梳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试图扎个麻花辫,试了两个小时发现自己是异想天开,改为最简单的马尾辫,最后只扎出一堆乱草。 阮秋在中途睡着了,脑袋一坠猛然惊醒,揉着眼睛回头问:“扎好了吗?” 他看着那堆乱草,“……戴个帽子就好了。” 她眼睛一亮,“我们现在出门?” 屈寻舟抬手看了眼表,惊觉已经过去一上午,放下梳子道:“还是先吃午饭吧。” 吃完午饭,二人终于准备完毕。阮秋高高兴兴地往外走,又被他给拉回来,戴上口罩和墨镜,包得只露出两个鼻孔,然后才说:“好了,出发。” 阮秋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出门的喜悦冲淡了她对装扮的讨厌,欣然跟在他身后,化身成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进电梯时,她惊艳得合不拢嘴。 路过大堂自动贩售机时,她惊艳得合不拢嘴。 经过一家便利店时,她的魂儿被冰柜勾走,飞扑过去趴在上面说:“冰淇淋!” 屈寻舟道:“你不是要看花吗?” 她左翻右翻,翻出一盒包装纸上画了花朵的冰淇淋。 “你看,花花。” 屈寻舟无奈地叹了口气,竖起手指,“只许吃一盒哦,吃完不许再要了。” 她乖乖点头。 屈寻舟去付钱,阮秋拿着冰淇淋跟在他后面,听他跟收银员交谈,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出门后她从他手里接过打开包装纸的冰淇淋,舔了几口问:“你们刚才说什么?” “你不是听见了吗……”屈寻舟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记忆停留在三岁,那么学历……应该也停留在三岁? 他们念幼儿园时双语教育还没普及,也就是认识个abcd的水平而已,中文字都不认识几个呢。 这意味着,阮秋在新西兰,相当于一个哑巴和聋子,有可能也是瞎子,比如认路时。 屈寻舟坏坏地笑了下,勾着嘴角道: “他说……我是天底下最棒最棒的同学,只有我才会对你好,在叔叔阿姨回来之前,你不许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阮秋道:“可他只说了一句话。” “……外国话意思就是很丰富的,一句话里面有很多内容。” 阮秋半信半疑,抬头望向前方,又被其他东西吸引注意,欢快地跑过去。 屈寻舟老父亲似的跟在她身后,口中不住叮嘱:“慢点,你慢点!别摔了!” 一个年轻女孩从他们身边经过,听见声音回头望了望,大吃一惊,跑到他面前问: “你是屈寻舟吗?你怎么来新西兰了?我是你的粉丝啊!咦,这个女人是……你女朋友?” “我是舟舟的同……” 阮秋话未说完,就被屈寻舟捂住嘴,后者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女孩摇头,“我不可能认错,我看过你好多电影的。”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谁,抱歉。” 他说完拦了一辆出租车,拉阮秋坐进去。 女孩赶紧掏出手机拍下两人上车的画面,加上一行字后发微博——天啊!我在新西兰遇到屈影帝了,还有他的女朋友!!! 微博一经发布,迅速转发过百。 屈寻舟并不知道此事,为了避免再被人认出来,他让出租车司机把他们拉去附近最大的超市,带着阮秋在里面逛。 阮秋本来有异议,才从房子里出来不愿又进房子里,想在外面玩。但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迅速吸引她的注意力,将不快抛之脑后。 “我们可以买这个吗?”她小心翼翼地拿着一袋薯片。 屈寻舟单手推着车跟在她后面,“当然可以。” “那……这个呢?”她又举起一包棒棒糖。 “可以。” “这个?” 阮秋拿着一罐巧克力。 屈寻舟摸摸她的头发,“咱们有钱,你想买什么都可以,只有一点……回去后不许把零食当饭吃,记住了吗?” “嗯!记住啦。我会吃很多很多饭,只吃一点点零食,一点点哦。” 阮秋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开心心选零食。 屈寻舟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超市的音箱放着轻柔的音乐,工作日的下午也没有太多客人,气氛美好到让人由衷的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一阵来电铃声不合时宜的打破安静。 屈寻舟皱眉,拿出手机看了眼显示人,往右一划沉声说: “要是没什么大事,我回去用订书机把你嘴订起来。” 助理道:“舟哥!不好了!有人拍到你们了!” “什么?” 他眉心一皱,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儿,暗道自己太粗心大意。 助理说:“不过还好,她的微博发布没多久就被我们知道了,雯姐已经让人把照片买下来,删掉了微博。” 屈寻舟松了口气,但随即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也就是说……” 助理道:“雯姐已经知道你在新西兰,让人为她买机票了!” “xx!” “舟哥,求求您了,您还是快点回来吧。把人还回去,赶紧进剧组拍戏好不好?您不在的这两天,我们都快被雯姐给逼疯了,我更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生怕被她抓到把柄……” 屈寻舟冷笑,“好啊,我回去,你把我给你的一百万封口费还回来。” “这个……我上有老下有小……” “舍不得就闭好你的嘴!” 屈寻舟挂断电话,大脑飞速转动,几秒后做出决定,抓住阮秋的后衣领。 “别买了,我们现在回去。” “可是秋秋还想吃果冻……” 他看了看,找到不远处的果冻货架,跑去抱来一大堆,哐啷啷扔进推车里,催促道:“快走。” 阮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六神无主地跟着他走,路过玩偶货架时悄悄拉下来一个洋娃娃,藏进推车。 屈寻舟付了账,得到满满三大袋东西,本想让超市给送过去,又担心来不及,就驶出九牛二虎之力独自提了起来,出去打车。 阮秋跟着他小跑,抓住一个袋子说: “我帮你。” 他横了她一眼,“你有多大力气?这是男人该干的事。你要是真想帮忙,不如去前面拦辆车。” 阮秋跑到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要坐车!” 屈寻舟哭笑不得,教她道:“你抬手挥一挥。” 阮秋按他所说,抬起右手挥了挥,终于有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 二人乘车回到酒店,屈寻舟叫来管家办理退房,并且让他们帮忙订最近一班的离开惠灵顿的机票。 管家很快给出回复——半小时后,有一趟直飞皇后镇的航班。 屈寻舟让他订一张票,转身从想趁他不注意偷吃的阮秋手里拿走薯片,委婉地说: “秋秋,要委屈你一下。” “嗯?” 他拖出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打开盖子道:“你在这里面躺一会儿,等到了目的地,我再让你出来。” 阮秋看着那个冰冷坚硬的箱子,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摇头。 “我不要。” “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要,我怕黑,我要跟舟舟在一起。” 她抓住屈寻舟的胳膊,不肯松手。后者看着她水雾弥漫的眼睛,心底一痛改变主意。 管家再次接到通知——不订机票了,租一辆汽车,顺便雇佣一个驾驶经验丰富的本地司机,开车去皇后镇。 半小时后,二人开开心心地手拉着手,乘坐汽车离开这座没来得及参观的城市。 当天晚上他们就抵达目的地,因出发紧迫,没来得及订酒店,只能下车后寻找。 这时好酒店的房间已经订光了,只在一家小酒店里订到一间小小的双人间。 睡一间房里的两张床,跟睡一个套房里的两间房完全是两种概念。屈寻舟不希望阮秋误会,进去的时候琢磨着如何跟她解释一下,她却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灯一脸欢喜。 “好漂亮!我喜欢这里!” 屈寻舟看着她笑容灿烂的脸,顿时释怀了。 她是个小孩呀,只要她开心,什么不可以呢。 “好了,快去洗澡,洗完澡就休息吧,已经快十二点了。” 阮秋闭上眼睛冲他展开双臂,意思显而易见——要他抱自己去洗澡。 屈寻舟深吸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认真地对她说: “你是个大姑娘了,不能让我帮你洗澡。” “可是昨天就是你帮忙的呀。”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自己洗澡,不能让别人……尤其是男人来帮你,知道吗?” 阮秋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后嘴巴一扁,泫然欲泣。 “呜呜,舟舟讨厌我……” 屈寻舟:“我没有。” “你以前最喜欢跟我手拉手去上厕所了,现在连澡都不肯帮我洗。” “……我什么时候喜欢跟你手拉手上厕所了?你上的是女厕所。” “你就是喜欢啊,你还喜欢穿裙子,扎辫子,跟我们一起跳皮筋。” 久违的黑历史在脑海浮现出来,屈寻舟站在灯下凌乱。 阮秋眼睛往旁边斜,打算溜走,被回过神的他揪住领子。 “去洗澡。” “不洗。” “去洗澡!” “不洗不洗就不洗!” 阮秋往沙发后面一钻,把坐垫顶在脑袋上,眼睛滴溜溜地偷看他。 屈寻舟无奈苦笑,柔声劝道:“秋秋,出来洗澡好不好?我给你放好水哦。” 她把脑袋一扭,“秋秋听不到,舟舟是个大坏蛋!” “……秋秋,你看这是什么?”他拿起一包糖果晃了晃。 阮秋悄悄地瞥了一眼,装看不到。 屈寻舟撕开包装,剥了一颗塞进嘴里,“唔,好甜,好好吃,是草莓味的。” 咕咚。 阮秋咽下一口唾沫。 “想吃吗?你答应自己洗澡我就都给你。我放这里了哦,你吃一颗就到卫生间来。” 屈寻舟给她留下台阶,去卫生间放水。 没过多久,背后果然传来脚步声。 他真是个天才。 屈寻舟关掉水龙头,笑着转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东西上,笑容转为无奈。 “你从哪儿拿的薯片?” “就在袋子里啊。” 阮秋一片一片往嘴里塞,吃得一脸满足。 第5章 第5章 屈寻舟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她面前,劈手夺走那个东西,丢进垃圾桶,用拿纸巾擦掉她指尖残留的油腻。 “以后晚上不许吃零食了,小心你一口牙烂光光,变成没牙的老太太!” 阮秋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乖乖点头。 屈寻舟看着她,恍惚感觉自己成了一个老父亲,拥有一个美艳动人却又天真无邪的女儿。 世界很大,但充满危险。他的女儿要走进世界了,他不得不紧跟在她身边,为她隔开所有企图污染她的坏东西。 “唉……”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指指浴缸说:“洗澡吧,我去门外教你。” 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屈寻舟用语言教阮秋脱衣服打沐浴露洗澡,耗时一个小时二十分钟,中途阮秋还睡过去一次,最后总算洗白白穿着新睡衣躺在床上。 屈寻舟筋疲力尽,给自己匆匆洗完澡就抱着另一张床上的被子去客厅打地铺。 阮秋睡眼惺忪地问:“你去哪儿?” “这张床太小,我去客厅睡。” “好吧。” 她没多想,进入了梦乡。 屈寻舟轻轻关门,留了一条十厘米的缝,把被子往地板上一扔,躺上去吁出一口长气,很快就睡着了。 凌晨时分,一个温暖光滑的身体钻进他的被子,拱啊拱拱啊拱,拱进他的怀抱里,脑袋撞到他下巴,疼得他睁开了眼,惊问: “你在干嘛?回自己床上去!” 阮秋咕哝道:“好吵。” 吵?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果然在装修,乒铃乓啷响个不停。 “他们在做什么?”阮秋问。 “……不要管他们,睡你的。” 屈寻舟捂住她的耳朵,隔开那些烦人的声音。 阮秋困得要死,再次睡着了。 由于晚上睡得太晚,二人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阮秋顶着睡乱的头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谁啊?” 屈寻舟走到猫眼后往外一看,脸色大变,回头低声道:“你快躲起来!” “啊?” 他直接拉着她往房间跑,找了一圈,将她塞进衣柜里。 “门外是个坏人,最喜欢卖小孩的!你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声,等我把她送走再出来,好吗?” 阮秋在里面嗯了声,屈寻舟把柜门又关紧了些,将地板上的被子丢回床上,然后才走向房门。 开门的瞬间,他的表情从急切变成了不耐烦,仿佛才睡醒似的说:“谁?” 苏雯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外面,面无表情,招呼都没打便要冲进去。 屈寻舟立刻拦住她。 “站住!你来做什么?” “那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 苏雯冷笑,精锐的光芒从眼镜后面透出来。 “你的演技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那个女人是谁?身材那么好,是之前跟你拍过戏的赵青青?不对,她没这么高。是彭璐?不对……我知道了!是……” 屈寻舟扬眉。 她虚晃一招,趁其不备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在房间里寻找人影。 屈寻舟把门一关,抱着胳膊靠在门上懒洋洋地说: “你放弃吧,我睡过的女人千千万,你要找哪一个?” 苏雯找完卧室没找到,又去找卫生间,路过他身边时说: “以前你找女人,我不管,反正都是一次性用品。可这个不同,你为她连工作都放弃了,还千里迢迢躲到国外来……她决不能留在你身边。” 屈寻舟冷眼看着她,脑中琢磨着该用什么借口把她支走。 如果把女人分成不同类型,那么他的大经纪人苏雯就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种。 她原是模特出身,最天真烂漫的年纪里交了个演员当男朋友。即将谈婚论嫁时男友突然出轨,伤了她的心,从此投入娱乐圈转行当经纪人,势要带出比前男友优秀百倍的演员。 摸爬滚打一二十年,她成功了,那个人就是屈寻舟。 苏雯不谈恋爱,不结婚生子,生活中只有工作。谁毁她的工作,那就是毁她的命。 她带着寻找夺命仇人的气势找遍房间,高跟鞋几乎踩穿地板,一无所获,回到他面前冷声问: “人呢?” 屈寻舟没正形地打了个哈欠,往沙发上一倒,半阖着眼睛,睫毛根根分明。 “我都说了,根本不知道你在找谁。我来这边是找过女人,可睡完就让她走了啊,怎么可能带在身边?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到新西兰来是因为拍戏拍腻了,一年365天没休息,我又不缺钱,吃那份苦干嘛?再说就算我登顶福布斯,在我爸眼里依然是旁门左道,上不了台面。” “我不信。”苏雯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他俩被偷拍的照片,“你要是不喜欢她,不可能这么亲密地牵她的手。” “切。” 屈寻舟瞥了眼,嗤笑,“我们之间负距离都有过,牵个手算什么亲密?雯姐你这么在意,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苏雯翻了个白眼。 他高挑俊美,他完美无缺,他即便早上醒来脸都没洗,天生的好相貌依旧能迷倒万千少女。 可是跟她有什么关系?在她眼中,他只是自己的作品。 谁会喜欢自己的作品?她又没有恋物癖。 苏雯深吸一口气,“好吧,就当我敏感了,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回去拍戏。” “不可能。”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屈寻舟想了想,起身开始脱衣服。 苏雯震惊,“你要干嘛?” “洗澡啊,雯姐要是不肯走,那就看着我洗吧。” 屈寻舟脱掉上衣,露出常年健身肌肉线条流畅的年轻身体。苏雯满头黑线,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他心底微喜,打算去关门,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回头一看,衣柜门被撞开了,阮秋仰面倒地,正摸着脑门上的大包含泪抬头。 苏雯把箱子一丢,对屈寻舟冷笑,“我就知道你把她藏起来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阮秋不认识她,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刚才她在衣柜里又睡着了,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地上。 看她那么凶,是在骂舟舟? 她想到进衣柜前屈寻舟对自己的叮嘱,歉疚地说:“对不起。” 屈寻舟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抱住她,对苏雯道: “她是我女朋友,胆子小不爱说话,你有什么话冲我来,别吓坏她。” 女朋友? 阮秋迷茫地看向他,心底有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三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餐厅。 点完餐屈寻舟去付账,剩下阮秋和苏雯两人坐在桌边。 苏雯目不转睛地打量她。 皇后镇的天气十分晴朗,艳阳高照。 她坐在窗边,蓬松的卷发被阳光染上淡金色,宛如午后的咖啡。她的皮肤洁白细腻,眼睛很大,眼角微微上扬,像猫。鼻梁高,嘴巴是饱满的心形唇,恰到好处的五官搭配几乎把女性魅力发挥到极致。 而她的身材一点也不逊色,穿得是一件极其普通的连衣裙,胸前饱满的弧度与纤细的腰肢产生鲜明对比,放在桌上的手则纤细瘦弱,仿佛捏都能捏断。 这是个尤物。 但是此刻尤物不敢与她对视,不安地绞着双手,眼神胆怯又无辜,频频回头寻找屈寻舟的身影,半天后憋出一句,“你要卖掉我吗?我不值钱的。” 苏雯冷笑,“你很有本事。” “啊?” “能让他为你抛弃一切,绝不是普通女人能办到的。不过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识过?休想骗过我。” 阮秋越听越懵,对她的气势非常畏惧,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期盼屈寻舟快点回来。 苏雯凑近了一点,沉声道:“我不会任由你毁掉他的,说吧,给多少钱你才肯离开?” 阮秋迷茫地看着她。 “还是说要资源?电影?电视?综艺?” 一个声音插进来,“她什么也不要,她只要跟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屈寻舟已在阮秋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顺便递给她一杯果汁。 “舟舟。”阮秋终于等到他,笑了起来。 这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的模样落在苏雯眼中,成了赤.裸裸的装纯。 都是女人,装什么可爱? 她冷冷道:“今年正是你事业上升的关键期,如果现在公布恋情,你的粉丝必然大打折扣,之后的资源也会受到影响。娱乐圈瞬息万变,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那些竞争对手可不会等你,她不值得你放弃这么多。” “她值不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屈寻舟目光如炬,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开她。” “是么?”苏雯面冷如冰,按在桌上的指节透出青色,“你不离开她,所以你就忘记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忘记我们这些幕后为了你做过多少事?忘记公司对你的栽培?忘记粉丝们对你的期待和热爱?” 她一连问了一串,猛地打住,许久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根本对不起当年的自己。” 屈寻舟垂下眼帘,“我刚才仔细想过了,一走了之的确太不负责任。我会回去,不会公开恋情,但她必须和我一起回去,跟我住在一起。” “不行!” 苏雯立即回绝。 屈寻舟道:“这事由我来决定。” “你为什么不想想后果?万一被狗仔拍到呢?万一这女人自己公布呢?和你直接公布恋情有什么区别?” 他微微一笑,“所以我需要换一套不容易被狗仔发现的房子,相信凭雯姐的能力和人脉,在回国之前就让人安排好不成问题。至于她自己公布……” 他回头看着阮秋,眼神无限温柔,“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 苏雯不想答应,总觉得是那个女人的阴谋。 屈寻舟等了会儿没等到回答,说:“你要是无法接受,就回去吧,我会找好律师去公司谈解约细节。” 她恨铁不成钢地握了握拳头,沉声道:“就按你说得办。” 三天后,一架私人飞机把他们载回了国。 第6章 第6章 屈寻舟工作压了太多,一落地就被公司的车接走,阮秋则由苏雯开车,亲自带去屈寻舟的新住处。 他本来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里,面积宽阔视野好,装修还是他几年前自己找设计师弄的。 现在为了安全考虑,苏雯给他找得新居是一套独栋别墅,三层楼,位于晋江市保密性最强的一片高档别墅区。高高的围墙隔开了住户,保证隐私,只要你不主动结交,可以做到住三年都不知道邻居长什么样。 小区还是封闭式管理,除消防车警车急救车,外来车辆一概不许进入。如业主邀请客人,需要在门岗登记才能放进来。 快递外卖之类的东西先送到门岗,再由门岗工作人员挨家挨户送到门外。 苏雯已提前打过招呼,从门岗那里拿到钥匙,直接开门进去。 阮秋抱着自己的小包包,跟在她后面,走进客厅后发出感叹: “哇,好大啊。” 苏雯鄙夷地看着她,“你难道连别墅都没见过?我的天,他到底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把你找出来的?” 阮秋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注意力已经被墙壁上的大电视吸引,跑过去好奇地盯着看,却不知该如何打开。 苏雯没兴趣跟她相处,把人送到就算完成了任务,将钥匙丢在茶几上。 “大门可以用密码解锁,也可以用钥匙,房门是指纹锁,你可以自己设置。水电空调都打开了,冰箱里有食材可以自己做,需要什么就打电话给物业管家,对讲机按1就行。好了,该交代的事我都告诉你了,行李自己收拾吧,我走了。” 她说完朝大门走去,阮秋突然跑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喊:“阿姨。” “……你喊谁阿姨?”苏雯脸黑如炭。 阮秋连忙改了称呼,“姐姐?” 她很不耐烦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你可以帮我开电视吗?我想看动画片。” 苏雯:“???” 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好久,对方却满脸真诚,一点都不像戏弄她。 她无可奈何,找到遥控打开电视,把遥控往茶几上一丢。 “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傻乎乎的?” 苏雯咕哝着出了门。 阮秋再傻也听得出对方是在骂自己,心情沮丧了好一阵,眼角余光瞥见电视,立刻又开心起来,跑去沙发上端正坐好。 夜深,万籁俱寂。 一辆车开进院子里,屈寻舟回家了。 他今天干完了以往三天的工作量,累得手都抬不动。可是一进门看见沙发上的人影,顿时觉得无比划算。 他工作时多辛苦一点,就有多一点的时间来陪她。 阮秋躺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睡得四仰八叉。嘴巴微微张着,底下的沙发明显有一滩水渍,显然已经睡了很久了。 屈寻舟蹲在她身边,捏了捏她的鼻尖。 她悠悠醒转,他轻声问:“怎么不去房间睡?” 阮秋揉了揉眼睛,想起睡着前发生的事,搂住他的脖子委屈地大哭。 “呜呜……舟舟你终于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屈寻舟问:“你没有吃东西吗?我明明交待他们给你留食物了。” 她红着眼睛摊开空空的两只手,摇头道: “我什么吃的都没有找到,只喝了水。” 屈寻舟牵着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找找。” 二人来到厨房,屈寻舟一一打开每个柜门,连面包机里都看过了,最后打开嵌入式冰箱,看见里面躺着一把面条和两个鸡蛋。 食物的确有,但显然是在敷衍。 以苏雯平日的行事作风看,她不会连这种最基础的方面都考虑不到,只能说明一点——她是故意的。 屈寻舟的脸陡然沉下来,身边空气似乎都变冷了些。 阮秋看着他的模样十分害怕,轻轻抓住他的手。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现在突然又不饿了,我们去看电视吧。” 屈寻舟听着她怯怯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展颜笑道:“我没有生气,我们来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真的吗?我想吃……”阮秋想了想,兴奋地说:“我想吃牛肉面。” 屈寻舟打开外卖app,却发现由于时间太晚,许多店都打烊了,剩下的不是烧烤就是火锅,都是重油重辣的东西,阮秋根本吃不了。 他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和鸡蛋,对她说: “我们来做一碗没有牛肉的牛肉面好不好?” 阮秋又开始打瞌睡了,听见他的话精神一振,很捧场的鼓起掌来。 “好啊,你可以教我吗?” 屈寻舟在做饭方面的天赋为0,也几乎没有自己做过饭,心想着能把面条煮熟就谢天谢地了,但是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点头同意,为彼此系好围裙。 灶台前,二人肩并肩地站着,面前是一锅没烧开的热水。 屈寻舟拿着面条问:“你想吃多少?” 阮秋夸张地捧着自己的肚子,“我的胃像大海一样大,可以吃好多好多东西……” “这么多?”他丢下去一小把。 “还要多。” “这么多?”他又丢了一把。 阮秋摇头,屈寻舟干脆把所有面条都扔下去,用筷子搅和。 几分钟后,面条糊成一大坨,戳都戳不动。 “……打个鸡蛋放点酱油就好看了。” 屈寻舟也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说完把能找到的调料都放了点下去。鸡蛋本来想煮荷包蛋的,但敲的时候太用力,直接把蛋黄都敲破了,只好做成蛋花。 耗时近半个小时,一大碗黑黑黄黄的汤里泡着坨面条,被端到餐桌上。 “咳咳。”屈寻舟给自己找台阶下,“主要是因为我们没有葱花,有葱花就不会这样了。” 阮秋一点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说:“我想给这碗面取个名字。” “哦?” “石头面。” “……”要不是她的眼神太真诚,他简直怀疑对方是在嘲笑他。 阮秋不会用筷子,屈寻舟为她准备了叉子。她艰难地从那一大坨上叉下一小坨,送进嘴里嚼了嚼。 屈寻舟怀着最后一分期待看着她,“怎么样?好吃吗?” “额……” 她努力组织合适的语言来描述,捕捉到他期待的目光后,立刻改口道:“好吃!” “真的?”屈寻舟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舟舟做得面条最好吃了,简直是我吃过最好吃最好吃的面条。” 屈寻舟被她夸得心花怒放,伸出手道:“真的假的?我也尝尝……” 她用双手护住碗,拼命摇头。 “不要,我好饿,我要一个人吃光光。” “好吧。”屈寻舟为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旁边一脸慈爱地看着她埋头苦吃。 娱乐圈是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里面的人都在追名逐利,只要有钱有权,几乎没什么底线,自然也没有真情。 他前些年过得堪称荒唐,只有在拍戏时才能想起一点点本心,没有彻底迷失自己。 但自从阮秋回来,他便感觉自己回到了刚进圈子那一年,坦诚又热情的状态中。 面条实在太废牙,阮秋抬起头,没话找话聊。 “舟舟,什么是女朋友啊?” “女朋友就是……”屈寻舟警惕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第一次见到那个大姐姐的时候,你跟她说我是你的女朋友。”阮秋再一次问:“什么是女朋友?” 屈寻舟端起水杯喝了口,面不改色地说:“女朋友就是女同学,你是我的好同学。” 阮秋若有所思,“那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噗—— 屈寻舟喷了一桌子的水。 阮秋吃惊地看着他。 他抽纸巾擦嘴,尴尬道:“说是可以这么说,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同学这个称呼,所以你还是把我当做同班同学就好了。” “哦,好吧。”阮秋隐约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闷闷点头。 “吃面条吧。”屈寻舟擦干净桌子,提醒她。 她连忙假装打哈欠,“我好困啊,我要睡觉了。” 他不太放心,一再确认,“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走吧我们。”阮秋拉他的胳膊,显然又要跟他一起睡。 屈寻舟之前已让苏雯把房间分布图发给了他,在脑中做出安排,跟她上楼后说:“你必须睡自己的房间。” “可是我怕黑,想跟你睡。” “我就在你隔壁,你敲敲墙我就能听见。” 阮秋不乐意,靠着墙壁低着头,脸颊鼓鼓的。 “万一我做噩梦怎么办?万一我房间里有老鼠怎么办?万一……万一我想妈妈了怎么办?舟舟……” 她抬起头,漂亮的猫眼里满是央求,“我保证一定乖乖的,不吵你不闹你,好不好?” 屈寻舟以前总被人说心肠冷硬,但此刻面对她这样的眼神,怎么都说不出“不好”两个字。 想了想,他跟她约定,“我只陪你睡几天,以后你不怕黑了就自己睡,可以吗?” 阮秋脑袋点成了鸡啄米,“可以。” 屈寻舟带她走进二楼第一间卧室,告诉她以后这是他的房间,隔壁的卧室则是她的。 她压根没兴趣听,欢快地跑进去往床上一趴,打了个滚儿。 “好舒服的床呀,我好喜欢呀!” 屈寻舟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催她去洗澡刷牙,等亲眼看着她睡着,已经到午夜了。 阮秋躺在他旁边,一只手放在他胸前,双腿微微蜷缩,小猫一样乖巧。 他蹑手蹑脚地起了床,关掉灯,没有穿鞋赤脚走到餐厅里,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面条。 “呕……” 难吃得差点吐出来。 屈寻舟连碗带面丢进垃圾桶,漱完口去客厅打电话。 苏雯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持工作状态,三秒后电话就接通了。 “什么事?” “你故意虐待她是不是?” 第7章 第7章 苏雯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特地叮嘱你要留吃的给她,你留了吗?” “我留了啊,面条和鸡蛋难道不是吃的?” “那些都是生的,她要怎么吃?” 苏雯嗤笑,“她是个成年人,有手有脚,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自己煮面都不会吗?你这是在养女朋友还是养女儿?” 屈寻舟语塞了一瞬,随即说道:“这跟她没有关系,是你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 苏雯沉默片刻后说:“好吧,我就直说了,作为一个经纪人,我只需要对你负责任,没有义务来照顾你的女朋友,更不会当她的保姆。” 她的表现与回来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屈寻舟沉声道:“你觉得我已经回来了,不可能再走,所以自己不必再委曲求全是吗?” 苏雯没说话。 “雯姐,从今往后她的事不用你来插手了,但我也要告诉你,经纪人与艺人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从来都不是上下级。至于我的生活,你没有资格来指手画脚。” 他说完挂了电话,打算回去睡觉,不料一转身就看见阮秋站在楼梯上,怯生生地看着他。 “你跟大姐姐吵架了吗?”她小声问。 屈寻舟想摇头,可是一张嘴就想起她今天受的委屈,走过去将她抱入怀中。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阮秋听得懵懵懂懂,乖乖被他牵回房间里。 翌日醒来,屈寻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冲她微笑,头发被身后照进来的阳光染成了淡金色。 “秋秋,醒了?” 阮秋被他英俊的相貌看晃了神,眼睛亮得像星星,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舟舟,你好好看啊,我好喜欢你。” 面对影后告白依然无动于衷的屈寻舟,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罕见地红了脸,咳嗽两声推开她的手正色道: “这种话不许随便对别人说,别人会误会的。” 她眨眨形状妩媚的大眼睛,“可是我没有随便对你说啊,我很认真的。” “……先不聊这个了,我有正事要告诉你,你快去刷牙洗脸。”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阮秋陡然没了精神,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打滚,耍赖不肯起来。 “我不想刷牙,我还想睡觉,舟舟你陪我一起睡嘛……” 屈寻舟故意严肃地说:“是很重要的事。”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扬起脸道:“那你亲我一口我就起来。” “别开玩笑。” “不亲我就不起。”她说完缩回脑袋,又打了个滚,翘着脚丫子怡然自得地哼起了歌,“小呀嘛小二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那太阳晒,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先生骂……” 屈寻舟太阳穴直跳,只得改口说:“好吧,我亲。” 她马上不唱了,四肢并用爬到他面前,把脸伸到他面前。 屈寻舟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庞,发现她皮肤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到,每一根睫毛都浓密卷翘,几乎要窒息了。 不就是亲一口么?他吻戏拍过无数次,怕这个? 屈寻舟闭上眼睛,在她柔嫩的脸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当嘴唇与她皮肤接触的时候,他的内心也像一汪被石子打碎平静的湖水,荡漾起了片片涟漪。 “现在总可以起了吧?”他睁开眼睛问。 阮秋嘻嘻地笑了两声,往他背上一趴,撒娇道:“哎呀我的脚好累呀,你背我去。” 屈寻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背着这个小无赖走进卫生间。 十分钟后,他带着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身衣服的阮秋走向客厅,中途对她说道: “因为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你,所以想请一个姐姐专门照顾你,你觉得怎样?” 阮秋眨巴着眼睛,“我不想离开你,我陪你去工作好吗?” 陪他去工作? 剧组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全是狗仔,她要是露面岂不是第二天照片就传得满天飞? 若只是被人误会他有女友倒算了,可是万一传到陈暮生或薛墨非手上,他们肯定会来抢她的。 屈寻舟想到那个场景就头疼,坚定地说: “不行,你在的话会让我分心,不能好好工作。我要赚钱,这样才能有钱给你买零食吃,买新裙子穿,对吗?” 阮秋纠结地想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说:“好吧,你要早点回来。” 屈寻舟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摸摸她的头,“没问题。现在我已经为你请来了几位大姐姐,你从里面挑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留下来照顾你,好吗?” “嗯。” 二人走进客厅,助理已经带着几位备选保姆坐在那里等候,看见他们立刻都站了起来。 “咦,你不是那个屈……” 一个保姆认出屈寻舟,面露惊喜。 屈寻舟皱了皱眉,看向助理,后者心领神会,当即就把那个人请了出去,淘汰出局。 回来后他对剩下三位说:“我们老板的身份比较特殊,需要极高的隐私性,希望你们工作时能时时刻刻牢记这一点。被录用后,我们也会签署保密协议。” 三人目睹全程,连连点头。 助理道:“好了,舟哥,让她开始选吧。” 助理是知道阮秋身份的,因此说话时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她。 阮秋打小就不喜欢见生人,重生后也是如此,陡然遇到这么多生人,羞涩地躲在屈寻舟身后,双手抓着他的衬衫衣摆。 屈寻舟侧着脸鼓励她,“秋秋,去选个你喜欢的,以后就由她来照顾你的生活了。” 她鼓起勇气,看向那几个人。三人对她的反应有些不解,但也尽量挂出友好的笑容面对她。 阮秋渐渐放松警惕,注意力被其中一人包包上的毛绒挂件所吸引,好奇地问:“那个是什么呀?” 对方殷勤回答:“是熊猫,我妈亲手做的,家里还有好多呢。小姐喜欢吗?送给你啊。” 阮秋接受了她的礼物,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拿起来对屈寻舟说:“真可爱。” 屈寻舟嗯了声,问:“那……就选她?” 这几位保姆是提前经过甄选的,工作能力都很合格,让她来只是选个眼缘。 阮秋只顾摸玩偶,随意地点了下头。 屈寻舟冲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将落选的两位送出去,每人发三百辛苦费。剩下的这个则与屈寻舟签了合同与保密协议,他还特地支走阮秋,交待了保姆几件事。 “第一,除了工作需要以外,不许问东问西,不许碰这个家里的任何东西。” “第二,她主动找你聊天时,你可以跟她聊,但是需要用录音笔把每天的聊天内容录下来发给我。” “第三,她胆子有点小,如果出现什么奇怪的举动和言论,你可以告诉我,但不许向其他人提起。” “最后,每天的菜品我都会提前给你,有人会采购原材料。你需要完成烹饪,打扫卫生等工作,上班时间为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车接车送。因为大部分工作都需要你一个人完成,所以工资也会比市场价更高,这一点我的助理会和你沟通。” 屈寻舟说完自己想说的,扫了眼合同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保姆问:“老板,她是不是有抑郁症,所以才没办法生活自理啊?我之前也照顾过一个抑郁症病人,真的很棘手的,每天都……” 屈寻舟冷声道:“她什么病也没有,是一个正常人,请你用正常人的态度对待她。” 保姆愣了下,忙说:“好,没问题。” 屈寻舟带着那些文件往楼上走去,打算跟阮秋道个别,心中有点忐忑。 找保姆来照顾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吗? 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可选了,《永生》大概要拍六个月,等这部电影杀青,他决定不再接任何工作,专心陪她长大。 半个小时后,屈寻舟与助理离开别墅,只剩阮秋与保姆待在家中。 保姆关上门,好奇地看着她,以为她会有什么吩咐。但她玩腻了玩偶以后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看得是动画片,专心致志,窈窕性感的身躯蜷缩在宽松的睡衣里,露在外面的小臂与小腿白皙柔嫩,一看就是打小娇生惯养的人,指尖连老茧都没有,指甲盖圆润饱满,是健康的粉红色。 保姆看看自己因常年工作变了形的手指,心底涌出一股酸意,摇摇头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屈寻舟留下了今天的菜单。 中午:蚝油生菜,白灼大虾,蜜汁烤鸡翅,干贝海参汤。 晚上:珍珠丸子,清炒西兰花,鲍鱼猪骨汤,藜麦红米饭。 阮秋早餐吃得是助理送来的小混沌,早就饿了,看电视时嗅到一阵香味,就跟上了钩的小鱼似的,顺着味儿走到了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保姆烤鸡翅。 肥嫩多汁的鸡翅被串在签子上,烤得金黄喷香,加了蜂蜜的蜜汁顺着烤箱往下滴,时不时还发出滋滋的响声,听得人口水直流。 阮秋把唾沫咽了又咽,还是忍不住蹲在烤箱前,舔着嘴唇等鸡翅出炉。 保姆在旁边切配料,看着这副画面想笑,“小姐,您难道没有吃过烤鸡翅吗?” 阮秋如实道:“妈妈不许我多吃。” “……您这么大了还听妈妈的话?”保姆的表情宛如见了鬼。 阮秋不解,“我很爱妈妈,妈妈也很爱我,所以我听她的话,难道你不爱吗?” “咳咳,我当然爱。只是……你既然这么爱她,干嘛不跟她一起住,跑出来跟男人一起住呢?” 保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肯定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被男人不清不楚地养着吧?” 阮秋想到妈妈就有点难过,沮丧地说:“他们工作太忙,出差了,很久之后才会回来。” 保姆若有所思,过了会儿鸡翅终于出锅,阮秋正要去拿时,她突然伸手拦住,笑得让人背后发毛。 “阮秋小姐,鸡翅里是放了糖的,糖吃多了会烂牙齿哦。你长得这么漂亮,老板那么喜欢你,肯定不想用一口烂牙把他吓跑吧?” 阮秋不舍地看着喷香的鸡翅,“可是我真的好想吃……” “想吃没问题啊。”保姆从一盘子鸡翅里夹出两个,放在她碗里,剩下的全挪到自己面前, “喏,尝尝就好了。像你们身材这么好,就该少吃点,保持身材嘛。” 第8章 第8章 接下来,保姆用同样的理由分给阮秋三个大虾,捞走所有干贝和海参,只留给她一碗汤。耗油生菜倒是没动,但阮秋不喜欢吃蔬菜,看着这些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吃不饱。”她委屈地说。 保姆一边大口大口啃鸡翅一边劝她,“吃不饱就多吃点米饭,我煮了好多米饭呢。” 阮秋恹恹地看着眼前那点少得可怜的菜,不想吃。 保姆吃完手里的鸡翅,清清嗓子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欺负你?” 阮秋不擅长撒谎,点了点头。 “阮秋小姐,那你就误会我了,我是为了你好啊……”她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诉苦道:“鸡翅海参吃多了容易长胖,长胖多难看呀,漂亮的衣服不能穿,拍照也特别丑。最重要的是,老板也可能不喜欢你,去喜欢别人,你希望看到这样吗?” 阮秋摇头。 舟舟是她醒来后遇到的唯一一个同学,她希望对方永远喜欢她。 “那就对了,所以往后你都得少吃。不过在老板那里可不许这样跟他说,因为他会担心你的。他要是心情不好,工作就做得不好,会赚不到钱,被别人骂,你希望他被人骂吗?” 阮秋再次摇头。 保姆循循善诱,“所以万一他问起来,你要怎么说?” “我就说……就说……说我吃得很好。” “没错!” 保姆喜笑颜开,对她竖起大拇指,“你真聪明。” 阮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拿起勺子,就着那点菜扒完了一整碗白米饭。 饭后保姆吃得太饱,不愿动,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并且从动画片换成了自己喜欢的婆媳剧。 阮秋被她挤到角落里,艰难地发声,“我不想看这个。” “天天看动画片怎么行?你跟老板聊天的时候也跟他聊动画片吗?他会嫌弃你的,得多看看其他节目。” 保姆振振有词。 “那……能不能看那个?” “什么?” “小猫小狗小狮子的。”阮秋说:“我以前看到过,但是不知道怎么调过去。” 保姆沉吟几秒,笃定地说:“就是这个台,待会儿就会演小猫小狗了。” 阮秋半信半疑,坐在旁边等待起来。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保姆跑去看了眼号码,连忙回来将电视换回了动画片,叮嘱阮秋,“老板打电话回来了,你一定要记得我说得话哦,别让他担心,知道吗?” 阮秋点头,她这才拿起话筒,笑吟吟地说:“喂。” 屈寻舟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伴随着剧组里嘈杂的乱音。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接?在做什么?” “抱歉,我刚刚在厨房洗碗。” “家里有洗碗机。” “我觉得手洗更干净一点。” “随便你,阮秋呢?” “小姐在看动画片呢,您要跟她说话吗?” “嗯。” 保姆回头喊她,将话筒递给她,同时用眼神疯狂暗示。 阮秋抿抿嘴唇,说了声喂。 屈寻舟的声音瞬间变得温柔,“秋秋,吃饭了吗?” “吃过了。” “吃得什么?” “烤鸡翅,大虾,还有……汤。” 屈寻舟问:“吃饱了吗?” 她看看保姆,点着头说:“饱了。” “好,我现在在工作,大概晚上九点钟回家。你最好午睡一下,睡醒再看动画片,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号码联系我,好吗?” 阮秋恋恋不舍,“你要挂了吗?” 屈寻舟苦笑,“是,大家都在等我。你放心,我会尽快回家陪你的。” 阮秋鼻子发酸,强忍着不哭,“好吧,我会去午睡,你要好好工作,别担心我,别被别人骂。我……我……” 她再也忍不住,放下电话哭了起来。 保姆赶紧拿起话筒,抢先说道:“老板,小姐真的很爱您呢。” 屈寻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照顾好她。” 然后挂了电话。 保姆大松一口气,放下话筒回头说:“小姐你怎么能哭呢?哭了他会担心的啊,以后绝对绝对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阮秋没心情跟她说话,想到屈寻舟要她午睡,便擦着眼泪往楼上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盖上被子乖乖躺好。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由自主想起了很久没见面的爸爸妈妈,心情无比低落。 他们在哪儿出差呢?为什么一个电话都不肯打回来?她好想他们。 楼下,保姆目送她远去,耸耸肩把碗盘丢进洗碗机,翘着脚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用别墅里的座机给朋友打电话。 “喂,在干嘛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新工作了,工资是以前的三倍呢!哈哈。” “累?一点都不累,就是给一个人做饭,虽然也要搞搞卫生,但这里扫地机洗碗机什么都有,会操作就行了。而且我告诉你啊,这个人跟脑子有点问题似的,什么都不懂,光长着一张好看的脸,随便你怎么忽悠,真是笑死我了……” “护肤品啊?我倒还没看呢,等下午她睡醒了我进去瞧瞧,有合适的就带给你。” “放心,他们不会开除我的,我跟他们签了保密协议的,要是敢开除我,我就全部抖落出去,哼哼。” 保姆一聊就是两个小时,阮秋睡醒后去上厕所,不小心打湿了衣服,在卫生间里喊半天都没人应,最后还是阮秋自己赤着脚走下来,让她帮忙换衣服。 晚餐保姆也懒得做那么丰盛,随便炒了个西兰花配米饭,给阮秋吃,自己则炖了碗猪骨汤,剩下的材料全都装进自己包里,带回家去慢慢享用。 为了不被屈寻舟发现,她特地让阮秋把菜单背下来,等他问起就说吃了这么多。 叮嘱完后她拿出老一套说法:“绝对不许说露馅,否则他会担心你。” 阮秋点点头,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保姆本来七点就能下班,但是为了确保万一,她决定留下来等屈寻舟到家再走。 晚上九点半,一辆豪车驶进院子里。 盼了一天的阮秋丢掉抱枕,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门外迎接他。 保姆把电视换回动画片,然后也跟着走过去。 屈寻舟从车上下来,宽阔的肩上沐浴着星光,英俊的面容却比繁星更闪耀,大步走过去抱住阮秋,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大口。 “想我了吗?” “想。”阮秋软绵绵地往他怀里拱,抱着他不肯撒手。 屈寻舟抬头看见保姆,意外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保姆忙道:“我看小姐胆子小,担心她一个人晚上待在这大房子里会害怕,所以陪她等您回来。” 屈寻舟淡淡地说:“那就有劳你了,我会让助理给你加点工资。” 她喜不自禁,趁机问阮秋:“小姐,您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阮秋看着屈寻舟因拍了一天的戏而显得疲惫的脸,抿了抿嘴唇道:“开心。” “您晚上吃了什么?” “珍珠丸子,清炒西兰花,鲍鱼猪骨汤,藜麦红米饭。”她流利地背出来。 保姆说道:“小姐真的很喜欢吃鲍鱼,老板,不如以后多做点有鲍鱼的菜吧?” 屈寻舟嗯了声,搂着阮秋的肩走出去,示意她可以下班了。 保姆很有礼貌地向他们道别,背着自己的小包离开别墅,由司机送回家。 经过门岗时她从门卫那里取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司机问:“这是什么?” 她镇定地说:“我家人寄给我的土特产,你要尝尝吗?” 司机没有起疑,摇摇头踩下油门,驶入夜色中。 《永生》是一部科幻灾难片,讲得是人类与机器人齐心协力抵抗灭顶灾难,最后融为一体,成为寿命无限的基因改造新人类的故事。里面有许多动作戏,屈寻舟作为男主角戏份很多,一整天拍下来累得手都动不了,洗澡时手指还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他花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洗完澡,出去时想早点休息,为明天的工作积蓄体力,却发现阮秋抱着个娃娃坐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屈寻舟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背后,猛地一下抱住她。 阮秋吓了一跳,差点夺门而出,回头发现是他忍不住说:“舟舟你真坏。” 屈寻舟松开手,笑嘻嘻地揉揉她的头,“怎么还不睡?不开心吗?” 阮秋摇头。 “那你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纠结了半天视线扫到他的小腿,发现上面有一道血痕,呀了一声。 “你受伤了。” 屈寻舟随口道:“小伤而已,不用管它,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小伤? 阮秋看着那道一指长的伤口,心疼地皱起眉。 “你疼不疼?” 屈寻舟本想说不疼,看见她的表情改变主意,躺在床上哎呀哎呀的惨嚎起来。 “疼死了……” 阮秋跑下床翻找一通,找到一块创可贴,回到床上跪坐在他身边,先往伤口上吹了几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贴上创口贴,安慰道:“这样就不疼啦。” 屈寻舟心底一暖,打了个滚,下巴搁在她腿上,喊了一声。 “秋秋。” “嗯?”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我都要离不开你了。” 阮秋的脸肉眼可见泛起红霞,绞着手指小声问:“那……你可以带我去工作的地方吗?” “为什么?你在家里待得不开心吗?” “开心。”阮秋支支吾吾地说:“我只是……只是好奇。” 屈寻舟笑了笑,下床拿来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一盒蛋糕。 “喏,本来想明天给你的,因为晚上吃会牙疼,但是我觉得你很懂事,应该可以控制自己不吃,所以拿去吧,明天我再带草莓味的给你。” 蛋糕做得精致又漂亮,上面点缀着细碎的巧克力和晶莹剔透的果酱。 阮秋还没吃,就已经甜到了心里,将它慎重地放在床头柜上,抱着屈寻舟亲了一口,为他盖上被子,自己也在旁边躺下。 “睡觉吧,晚安。” “晚安。” 翌日屈寻舟工作去了,由保姆接替照顾她的工作。 阮秋没有动画片看,独自在房间里玩玩具。蛋糕她舍不得吃,又担心会坏,就放在了冰箱里。每隔半小时她就跑下来看一眼,只要看到它就像看到舟舟陪在自己身边,心满意足地回去继续玩。 看到第五次时,冰箱空了。 她惊慌失措,跑到客厅问:“我的蛋糕呢?” 保姆把手里的盒子丢进垃圾桶,打了个饱嗝,擦擦嘴角的奶油说:“我怕你长胖,帮你吃掉了。” 饭吃不饱,她可以饿着。没动画片看,她也可以玩玩具。 可那是舟舟送她的蛋糕! 一股怒火从心底蹭地蹿老高,阮秋愤怒地喊了一声,跑过去把垃圾桶扣在了她头上! 第9章 第9章 保姆刚才不止吃了蛋糕,还吃了采购买给阮秋的一斤葡萄,皮全部吐在桶里,于是当她鬼哭狼嚎地把垃圾桶从头上拿下来后,头发和脸上粘满了湿哒哒的葡萄皮。 保姆几乎疯了,难以置信地问:“你做了什么?!” “把我的蛋糕还回来!” 阮秋握着拳头大喊。 “我都说了是怕你长胖帮你吃的,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阮秋根本听不进她在说什么,气红了眼睛,抓住她大喊:“把舟舟送我的蛋糕还回来!” 保姆本来很生气,看见她这副模样才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再对峙下去恐怕会惹出大事,连忙放软了语气。 “小姐别生气,你先听我说呀,我不是故意要吃你的蛋糕的。” 阮秋捡起地上已经变了形的盒子,抱在怀里心疼地哭了。 保姆道:“小姐,蛋糕这种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对不对?你放着不吃就是浪费啊,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何况它还是老板专门买给你吃的,你不肯吃,等他回家一看岂不是觉得你不领情?他会误会的。” 阮秋用睡衣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我要打电话给他。” 保姆心中一紧,赶紧冲过去拦住电话,不肯让她接近。 “小姐,你别冲动!老板现在在工作呢,你不能打扰他!” 阮秋含泪摇头,“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说话,我就是要见他。” 舟舟送她的蛋糕没了,她看了那么多遍都舍不得吃,被这个讨厌的女人吃了。 她现在难过得站都站不稳,只想让舟舟抱抱她,想趴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听他对自己说“不要哭,我在”。 “你让开!让开!”她伸手推保姆,虽然心智是小孩,可体力与大人无分别,一抬手就把对方推了个踉跄,抢到电话。 偏偏问题又来了,该怎么拨号?舟舟的号码是什么? 阮秋看着电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保姆顾不上疼,抓紧时间爬起来,对她啪一下就跪下了,苦苦哀求。 “小姐,您不要告诉老板好不好?您要是告诉了他,我……我妈妈就活不了了啊!” 阮秋最喜欢的就是妈妈,闻言停下来,“为什么?” 保姆急中生智,编出一个谎言。 “我妈妈生病住院了,要好多好多钱才能看好病。可我没有钱,只能出来给别人当保姆赚钱。这是我唯一的工作,她等着我的工资去付手术费呢。求求您别告诉老板,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开除我的,这样我妈妈就没钱做手术了!” 阮秋听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眉宇间流露出担忧,“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以性命发誓!”保姆说完又补充道:“吃蛋糕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买一块更大的蛋糕回来赔你,可以吗?” 阮秋重视的并不是蛋糕,而是谁送的,闻言摇了摇头。 “不用了。” “那……你还打电话给老板吗?”保姆试探地问。 她纠结地想了半天,不忍心让她妈妈死掉,继续摇头,“不打了。” 保姆欣喜若狂,给她磕头,连连作揖,“谢谢小姐!你真是活菩萨,大好人!” 阮秋没心情接受她的谢意,捧着那个空盒子上了楼,想挽救一下。 虽然蛋糕没了,但盒子也是舟舟送得呀,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入夜,屈寻舟回到家,看见保姆局促且忐忑地站在客厅里,餐桌上是一套堪称丰盛却没动过的晚餐,菜品全是按他留下的单子做的,看上去已经有点凉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保姆低着头紧张地说:“小姐突然不吃饭,我叫她好几遍也不肯下来。” “你做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 她惊慌失措地摆手,“没有没有,我今天除了做饭就是拖地,根本没跟她说什么话的。” 屈寻舟不信她,让她站在原地不许走,自己大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阮秋果然在里面,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边放着蛋糕盒子,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用蜡笔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屈寻舟放轻脚步,拿起盒子细看,却不小心惊动了她。 阮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认出是谁后扑进他怀里。 “舟舟你回来了。” 屈寻舟笑问:“这是什么?” 她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解释给他听。 “这是我的家,高个子蓝衣服的是爸爸,他在书房看书。粉色衣服高跟鞋的是妈妈,她在厨房做饭。红衣服的是我,黄衣服的是你,我们在客厅搭积木。你看,我已经搭出一座小房子了。” 屈寻舟听她这么一介绍,果然从稚嫩的线条里分辨出人物和积木,竖起大拇指夸赞:“你真棒。” 阮秋得意地笑,又找来一个纸盒子,“我要把它装在里面,好好保存,以后拿给爸爸妈妈看。” 屈寻舟正要点头,忽见她手上贴着一个创口贴,不由得心中一惊。 “你受伤了?” 她想起自己被裁纸刀割破的手,忙藏到身后,“没有!” “没受伤干嘛贴创口贴?” “因为……因为我觉得好玩。” 她的演技太拙劣,屈寻舟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没有戳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吃晚饭?” 阮秋想到保姆做的事,脸上笑容消失了。 “是因为吃蛋糕吃饱了吗?”屈寻舟问。 她感觉是个好借口,点了头。 “光吃蛋糕不吃饭怎么行?看来我以后不能再给你买这些零食了。” “……”阮秋万万没想到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连忙说:“我现在就下去吃饭!” 她蹬蹬蹬地跑下了楼,屈寻舟看了眼桌上的“小房子”,笑了笑,也走下楼去。 保姆看见二人,心情慌乱,“老板,我……” “你可以回去了。”屈寻舟挥挥手,没有再管她,随阮秋走进餐厅。 保姆压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抓起包拔脚就走,逃难一般离开了别墅。 阮秋吃完晚饭,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洗了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纯棉睡衣裤回来继续欣赏自己的小房子。 屈寻舟拿着衣服从她身后经过,她回头问:“我们可不可以把它拍下来?” “可以啊。”屈寻舟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递给她,自己走进浴室。 阮秋连拍了十几张,越看越满意,想在这副杰作上留下自己的大名,拿起蜡笔却忘记名字该怎么写。 正当她抓耳挠腮地回忆自己的名字笔画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 她点了进去,先看到一行认不全的字,紧接着是一张白花花的照片。 那照片上有两个白面团似的东西,中间还点缀着两颗红点点。阮秋歪着头看了半天,终于明白那是什么,解开自己的衣领低头看了眼,发现比照片上的更大、更白、更圆。 屈寻舟洗完澡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震惊地退了回去,隔着门问:“你在做什么?” “舟舟你很喜欢看这个吗?” “什、什么???” “有人发到你手机里,是不是因为你很喜欢看呀?” 屈寻舟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低咒一声走出去,想拿回手机,看见她还没扣的衣领又赶忙背过身,指挥她道:“你把衣服穿好!” “哦。” 阮秋乖乖扣好扣子,来到他面前,递出手机,“你看,拍得好好看呢,她小孩肯定喂得白白胖胖的。” “……” 屈寻舟没功夫看,随手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慎之又慎地说: “秋秋,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 “什么事?” “不许在我面前脱衣服,不许在我面前尿尿,不许让我帮你洗澡,睡觉的时候也不许抱着我蹭来蹭去。当然除了我以外,对别人就更不许了。除非那人是女的,而且我同意你这么做才行。” 阮秋眨眨眼睛,“可你不是别人啊,你是舟舟。” 因为是他,所以才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跟他分享,所以才愿意跟他亲密无间,他们是好朋友啊。 屈寻舟心里因她这句话动容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 “我们是朋友,但你是女孩,我是男孩,我们不能随便看别人的身体,也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身体。” “那刚才拍照的人……” 屈寻舟的太阳穴跳了一下,“她没有上过学,所以不知道。” 阮秋啊了一声,“那她好可怜啊,你也要教她。” “……我会教她的,但我要先教会你。” 她笑嘻嘻地说:“好啦好啦,我现在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乱脱衣服……诶,可是我记得你给我看过你的小jj呢。” 屈寻舟张大嘴,“哪儿有?你别诬陷我。” “第一次去幼儿园的时候,你爬到讲台上把裤子脱了,对着全班同学尿尿,然后被老师抓下来打了一顿屁股。” 屈寻舟扶额,“那不是我,是杨鹤,坐在你右手边的。” “是吗?” “就是他,只有他才喜欢不穿裤子跑来跑去,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好了,你快睡觉。我……我去教拍照的人以后不要做这种事。” 屈寻舟叮嘱完,拿着手机下了楼,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微信一看,果然又是影后周曼发来的。 照片上还有一行字——失去你的每个深夜,我都在想你。 第10章 第10章 周曼与屈寻舟差不多时间出道,也差不多时间获奖,其实算蛮有缘分。 两人前几年拍过一部电影,在里面饰演一对情深不寿的恋人,反响很好,微博上甚至有他们的“慢舟cp”粉,至今都维持着不小的热度。一旦盘点起国内好看的爱情电影,他们那部作品绝对在列。 电影给当时还在上升期的两人不小的加成,结束之后都接到了更好的资源,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埋下了深深的祸根——周曼爱上他了。 他们拍电影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屈寻舟曾经是玩咖,但是有着自己的原则。 比如他绝不和圈内人发生关系。 原因有二,一是苏雯的要求,怕对方炒作影响他的事业。二是他只希望观众看到自己的作品,私生活不要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入行多年,他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原则,也拒绝过周曼许多次。偏偏对方不信邪,不仅在颁奖典礼上借角色之口隐晦地告白,还发这么露骨的照片。 平时发就算了,他删除就好,可现在阮秋在身边,不能再被她看见这种少儿不宜的东西。 屈寻舟准备了一番措辞,发送过去。 “我的态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当同事可以,做朋友也可以,但那种关系不可能,请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发这种消息给我了,否则我会删除好友。” 对方仿佛守在手机旁,马上就回复语音过来,语气十分激动。 “不可能!你要是对我没意思,当初怎么能演得那么深情呢?你肯定是担心我们在一起后工作会受到影响对不对?你放心,我不会拉你炒作的,我们可以偷偷在一起,等时机合适了再公布,好不好?” 屈寻舟深吸一口气,回复道:“你根本没看我说什么。” “我受不了了,不想再跟你聊微信了,咱们见面谈行不行?我现在就去你家,我知道你的地址。” 屈寻舟面黑如炭,“你别来,我已经搬家了。你要是执意找过来,我不会让门岗放你进来的,不信就试试。” 发完这段后他果断将对方删除,躺在沙发上长吁了一口气,心道简直比吊威亚都累。 拿起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联系人,目光扫过陈暮生的名字,屈寻舟勾起嘴角,决定跟他聊两句,让自己开心一下。 电话拨出,很快接听。 “喂,陈暮生,人找回来了吗?” 对面传来冷漠的声音,“还没有。” “你们怎么那么没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万一她落到人贩子手里会发生什么你敢想吗?” 陈暮生冷冷道:“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屈寻舟嗤笑一声,“真是不好意思,她有阮秋的记忆,而我也是阮秋当年救过的人,那就跟我有关!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们还是找不到她,就由我来找。找到以后她跟着我生活,你们谁也不许插手。” 陈暮生已经因阮秋失踪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没有精力反驳他,直接挂了电话。 屈寻舟心情大好,哼着歌上楼去。 另一边,实验室里,陈暮生转过身,面前是脸色阴沉的薛墨非。 他坐在沙发上,依旧是一身高级定制西服,眉眼与头发黑漆漆的,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坐着不动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 “我为了救她花了三十个亿。”薛墨非说。 陈暮生道:“你赚三十个亿只需要一个月,而我在她身上耗了三年,对于研究者来说最宝贵的三年。” 薛墨非道:“无论如何,她是在你手上失踪的。” 陈暮生冷笑,“如果我没有记错,安保人员是你们雇的。” “……”薛墨非深吸一口气,陡然起身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办公桌上,恶狠狠地问:“看来你是想怪我了?” 他面不改色,“我不过是个穷酸的大学教授,住得还是学校宿舍,哪儿敢跟薛总叫板?我只是觉得,与其在这里怪来怪去,不如尽快找到她。” “用得着你说?” 薛墨非冷哼一声,松开手。 他手劲太大,陈暮生差点被他掐断气,撑着桌角缓了一会儿,等气息恢复正常后,打开电脑再一次观看那天的监控视频。 阮秋是从实验室运送到学校的,因学校里设备不够齐全,位置也不够大,陈暮生把实验室放在了外面,距离这里大概三十多公里。 发布会当天,他留在学校做准备和接受采访,助理阿风前去接阮秋过来。 阿风曾是他的研究生,因家境困难没法继续读博,陈暮生花高薪聘请他当自己的助理,同时也当了他的导师,如果没意外的话,仿生人圆满问世他就能获得博士学位。 所以阿风不可能背叛他。 那天薛墨非还聘请了专业的安保人员,足有二十六个,开车在旁边护送,全程没有离开过。只是因为陈暮生不想实验数据泄露,所以特地告诉阿风,不要让他们进实验室。 根据行车记录仪显示,一路上车都没停,直接从实验室开到了学校。 因此阮秋被偷的时间点应该只有两处,一是阿风把她运出实验室时,二是众人将她抬到后台房间时。 可陈暮生已经把这段视频看了几千几百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异常。 阿风把箱子运出来,保镖把箱子抬进去,一切都很顺利,她就像遇到了魔法,凭空消失了。 薛墨非坐在旁边抽烟,“刑警都找不到线索,你这个高度近视能找到?” 陈暮生:“……那好,我不看了,你说怎么办?” 薛墨非吐出一口烟,“既然找不到线索,就只能分析动机。谁会想偷走她?谁有能力偷走她?” 二人讨论到半夜,得出许多人选,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有三个人。分别是演员屈寻舟,赛车手杨鹤,还有首富之子,人称国民老公的顾不凡。 三人有两个相同点,一是他们当年都是太阳花幼儿园的学生,被阮秋救了性命。二是在陈暮生决定研究仿生人,移植她的记忆后,他们都来询问过。 在这三个人里,他们又做了排除法。 首先去掉屈寻舟,因为他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被媒体监视,每日行程在网上都搜得到,没有作案的机会。并且他是仿生人被窃后唯一一个主动打电话来询问的,如果偷的人就是他,应该没那么大胆。 其次是顾不凡,他这些年定居欧洲,偶尔才回国一次,有这么高的热度完全是因为网络,发布会那天他根本不在国内。 剩下的只有杨鹤了。 他是专业赛车手,也是极限运动爱好者,跳伞攀岩全都会,体力上满足要求。发布会那天他也在晋江市,参加一场比赛,据说当晚庆功宴都没参加就离开了,实在叫人起疑。 二人最终将目标锁定杨鹤,薛墨非掐灭烟蒂站起身,渡步到窗边,望着细碎的星光,自言自语般地说: “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 一辆豪车驶出大楼,数个小时后,天亮了。 屈寻舟为了尽快完成拍摄,很早就去了拍摄基地。 阮秋跟他一起醒来,恋恋不舍地送走他后回到床上睡了会儿懒觉,实在觉得无聊,打算下去吃早饭。下楼梯时想起他临走前的叮嘱,犹豫片刻,慢吞吞地挪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然后才去餐厅。 当保姆赶到时,她已经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动画片了。 经过昨天那一垃圾桶的努力,阮秋夺回了遥控使用权。保姆怕她向屈寻舟告状,也不敢在饮食上怠慢她,认真地按照留下来的菜单准备午饭。 可是当她站在水池边洗菜,想到自己十八岁起就自力更生,努力了这么多年只能给别人当保姆。而客厅那个傻子除了一张漂亮脸蛋什么都没有,光靠男人的宠爱就能活得如此滋润,心里便格外愤愤不平。 凭什么她这么倒霉,吃块蛋糕都不行呢?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看着手里的鲍鱼,保姆想了半天,偷偷跑到后院把下水道的盖子揭开,将鲍鱼放下去沾满污水,左右看看见没人发现,赶紧装回盆里盖上盖子,若无其事地回了厨房。 午饭很快做好,她特意闻了闻鲍鱼,确定发现不了异常后把菜端上餐桌,叫阮秋来吃饭。 阮秋沉迷于动画片无法自拔,屁股舍不得离开沙发。 保姆等了半天不耐烦,特地把饭菜挪到茶几上,让她边看边吃。 阮秋手里被塞了把勺子,却仍然只顾看电视,时不时被里面的人逗得发笑。 保姆看见她这幅天真无邪的模样更加生气,简直想踹她两脚。为了避免自己冲动之下做出蠢事,她深吸一口气,回到厨房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出来。 “小姐,您吃饱了吗?我得收拾……” 她走到客厅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阮秋躺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捂着小腹,脸色苍白疼得打滚。 难道是因为吃了她做得菜才这样的?她只是想做个恶作剧耍一耍她,没想真的惹出事来啊! 保姆瞬间慌乱了,抓住她的肩膀问:“你怎样了?要不要紧?” 阮秋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疼……好疼啊……” 保姆第一反应是送她去医院,可仔细想了想,要是送去检查出病因,她做得事岂不暴露了?到时还有好果子吃?搞不好得坐牢呢! 她退后两步,望着这栋空荡荡的豪宅,把脚一跺,回去拿起自己的包,装了些值钱的物件,打开门逃了。 第11章 第11章 客厅里只剩下阮秋。 动画片还在放,电视里的角色快快乐乐唱着歌,电视外的她疼得满头大汗,一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她的脑门磕到茶几,又疼又委屈,张口就喊舟舟,等了许久没人回应,才意识到他不在身边。 不远处就是电话,阮秋悄悄记下了屈寻舟的手机号码,想打电话给他。 可是当她扶着茶几摇摇晃晃站起身时,眼角余光扫过刚才躺着的沙发,被上面的东西吓了一跳,久久反应不过来。 夜深,屈寻舟回家了。 他停好车,推门而入,听到动画片的声音,习惯性地喊“秋秋”,但没人回应。 客厅没开灯,餐厅也没开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他看见茶几上已经完全冷掉的饭菜,又喊保姆的名字,依然没人回答。 这诡异的气氛令他提高警惕,怀疑出了什么事,大步往楼上走。推开房门的同时大声喊:“秋秋?” 清冷的月光照进房间,阮秋缩在被窝里,眼睛红肿得让人心疼,脸上全是泪痕,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屈寻舟终于找到她,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她这幅模样又让他揪紧心脏,快步走过去问: “你怎么了?” 阮秋只顾流泪,不肯开口。 屈寻舟坐下来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你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阮秋摇头。 “那……你生病了?” 她迟疑几秒,再次摇头。 屈寻舟不解,“你为什么哭?” 她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隐约从他深刻立体的五官中看出几分熟悉的童年影子,忍耐许久的痛苦与绝望像潮水一样汹涌泄出,趴在他怀里大哭。 “我想你……呜呜……” 所以其实是想他想得哭? 屈寻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自责。 他低声道:“再等等,等我手头的工作做完,我就天天陪着你。” 阮秋哭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要是我死了,可以让爸爸妈妈回来看我吗?” 屈寻舟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浓眉紧锁,“你在胡说什么?”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被子,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被套上。 “我可能……要死了。” 屈寻舟无语了好半晌,扶着她的肩膀问:“谁告诉你的?” 她脸憋得通红,不愿与他对视。 “我真的要死了。” “人死得有原因的,要么出意外,要么得病。你现在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她拼命摇头,忍着哭腔。 “我身体一点也不好……我……我流了好多血……” “什么?” 阮秋央求地看着他,“你别问了好不好?我想见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屈寻舟虽然觉得她的说法很可笑,可是面对这样的眼神无法拒绝,正要将真相告诉她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极大的原因。 “秋秋,你说你流了很多血?” 她点头。 “从哪里流的?” “屁股。” “……”屈寻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边暗叹陈暮生简直有病,把这种功能做出来干什么?一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安慰她道:“秋秋,这是正常的,不代表你要死。” 阮秋止住哭声,好奇地看着他。 “正常的?你也会流吗?” “我当然不会,只有女孩子会,而且是大女孩才会,每个月都有一次。” 她充满困惑,“为什么啊?” “因为……”屈寻舟身为一个男人,实在没法跟她解释这件事,何况自己本来也不是很了解,想了想,搬来笔记本电脑搜索科普视频,放在她面前让她看。 阮秋托着下巴看了半个多小时,懵懵懂懂地理解了自己流血的原因。 视频结束,屈寻舟关上电脑,“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 “你流出来的血怎么处理的?” 阮秋抓着被子,不好意思说。 他意识到什么,掀开被子看了眼,果然看到满眼鲜红,十分震撼,差点没晕过去。 屈寻舟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接受那个画面,起身道:“你先别管这些,去卫生间洗个澡。我帮你买样东西回来。” “东西?” “就是……视频里说得卫生巾。” “哦。” 阮秋乖乖下地,穿着狼藉的裤子往卫生间走,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回头问: “舟舟,你会不会讨厌我?” 屈寻舟在拆被单和被套,闻言答道:“当然不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可是我觉得自己很麻烦。” 不会吃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扫地,所有事情都得由屈寻舟来照顾她。 可屈寻舟是她同学,跟她一样,也是个宝宝呀。 对方已经如此能干,只有她什么都不会。阮秋想到这一点,便懊恼极了。 屈寻舟笑了笑,走过去抱了抱她。 “秋秋,你救过我的命。别说照顾你,就算用命偿还,我也心甘情愿。” 阮秋理解不了他如此深刻的感情,但是能感受到他的爱,点点头,进了卫生间。 屈寻舟回去继续拆被套,拆到一半懒得弄,干脆全部卷起来带到楼下丢进垃圾桶,回来换上一套新床品,然后戴上帽子口罩,换了身衣服,把钱包手机往兜里一揣,出门了。 小区外就有便利店,屈寻舟以前还没搬家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便利店买啤酒喝,因此对这种地方算是轻车熟路,进去后很快找到日用品所在的货架。 他没有过去,因为有个女孩正站在那里挑选商品。 屈寻舟假装买饮料,用余光瞥着她,等她离开才走到货架前。 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他犯起了难。 为什么有这么多品牌和种类?效果都不一样吗?到底哪个才是秋秋适合用的? 他看了半天也无法抉择,店员走过来热情地问:“先生,需要推荐吗?” 屈寻舟瞬间羞得面红耳赤,有拔脚就走的冲动,但是想到阮秋还在家里等他,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请问是给女朋友买的吗?量大还是量少?皮肤敏感吗?” 他想到那一床的血,还有她娇嫩的肌肤,捏着嗓子笃定地说:“大,敏感。” 店员拿出两包,“那我推荐您购买这两款哦。一款是护翼型卫生巾,435mm,晚上用绝对不会侧漏。一款是棉条,也是量大的,比卫生巾使用感更好,但最好是有经验的人用。” 他皱眉看了看,觉得棉条看起来更好,不太确定地说: “我给妹妹买的,她还是小姑娘,可以用吗?” “建议您选护翼型哦。” “好吧。” 屈寻舟从她手里接过一款,想了想又多拿了些其他不一样的,带回去让阮秋自己选择。 付账时店员贴心地给了黑色塑料袋,他装进去一看发现简直是欲盖弥彰,想了想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正好遮住袋子,说了声谢谢,压压帽檐走出店门。 披星戴月地回到家里,阮秋还没出来,屈寻舟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秋秋,开下门。” 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露出阮秋的半边脸。 屈寻舟递给她一包,不放心地问:“你知道怎么用吗?” 她回忆视频里的讲解,点头。 “那就好,睡衣拿了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说完回到床边,看见床头柜上有个空杯子,下楼为她煮了杯热牛奶。 因为知道她爱吃甜,特地加了些蜂蜜,煮得时候看见旁边没有收拾的碗盘和砧板,皱了皱眉,端着热牛奶回到楼上去。 进门时阮秋已经出来了,干干净净地站在那儿,湿润的脸庞宛如沾了露珠的花瓣。 她脸颊有点红,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不好意思,双手不安地捏着衣摆。 屈寻舟递给她牛奶,“喝吧,喝完刷下牙,快睡觉。” 阮秋罕见地听话,一口气喝完那杯甜蜜且热乎乎的牛奶,喝完后嘴角沾满了一圈“白胡子”,冲他灿烂地笑了下,去卫生间刷牙。 洗漱完毕,二人躺在床上。屈寻舟摩挲着手机,表情若有所思。 阮秋抱着他另一只胳膊,脑袋贴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地说: “舟舟,我觉得你好像我的妈妈。” 屈寻舟:“……” “这里不是你家吗?为什么没有看见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也出差去了吗?” “是,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也不回来了。” 她啊了一声,同情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他侧脸笑笑,眼中倒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有你呀,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阮秋沉默了几秒,忽然一把抱住他,坚定地说: “等爸爸妈妈回来,我让他们认你当儿子,做我的弟弟!” 屈寻舟:“……还是不要了吧。” “你不想当弟弟吗?那就当哥哥吧。” 他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我什么都不当,就当你的同学,快睡觉。” 阮秋遗憾地闭上眼睛,睡着的前一秒嘴里还在咕哝,似乎很想多他这么个弟弟。 屈寻舟温柔地看着她,等她睡着后不久手机震动起来,他连忙按了挂断,确定没吵醒她才轻步下楼。 几个物业保安站在门外,手里抓着保姆的胳膊。后者被他们拦在最中间,无路可逃,看见屈寻舟后几乎崩溃。 保安道:“我们接到您的电话后,马上就查监控把她抓了回来,您家里丢失的东西也拿回来了,您看要如何处置她?” 屈寻舟淡淡道:“进来坐。” 保姆宛如大难临头,不肯进去,被保安强行推进屋里。 他们坐在沙发上,屈寻舟端起茶几上那一盘原封未动的红烧鲍鱼,递到她面前。 “你饿了吧?吃。” 保姆摇头。 “这不是你亲手做的么,不喜欢吃?多浪费你加进去的料。” 他的话让保姆打了个哆嗦,目瞪口呆,“你已经……你已经知道……” 保安说:“屈先生担心被人入侵网络,所以没在家里装监控,但你以为我们就发现不了你所做的事吗?你的丑行都被小区监控给录下来了。你在以前的主人家里也是这么干的吗?他们居然没报警?” 保姆语无伦次,支吾了好半天,往地上一跪,拼命给屈寻舟磕头。 “老板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做这种事!求您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等着做手术,我……” 屈寻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盘子往前递了点。 “吃。” 她含泪接过,硬着头皮抓起鲍鱼往嘴里塞,想到污水的臭味,吃了两口就疯狂呕吐起来。 “老板……”保姆哀求,“您让我向小姐道歉好不好?我错了,我想当面向她道歉……” 屈寻舟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温度。 “你想利用她的善良到什么时候?你不配见她。” 这话一出,保姆只感觉自己如坠深渊,浑身冰凉,惊恐地颤抖起来。 第12章 第12章 看着保姆将那盘红烧鲍鱼一口不剩地吃光,屈寻舟让保安们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入住时他跟小区有签保密协议,工作人员绝对不会泄漏他的隐私。 而保姆被关起来后,想泄漏也无能为力,按照她偷窃的财物金额,至少要判个三四年。 因此他暂时不必担心阮秋的存在会被人发现,但是以后呢? 他不想再请陌生人来照顾她,自己又没办法不去片场。 屈寻舟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低声问:“秋秋,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怎么样?” 阮秋自然无法回答,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天真无邪,美丽动人。 是他最喜爱的模样。 早上六点,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了还在沉睡中的二人。 阮秋嘤咛一声,习惯性地往屈寻舟怀里钻,后者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拿来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苏雯。 他深吸一口气,挂掉电话,点开微博看热搜,屈寻舟三个大字果然明晃晃的挂在榜一的位置上。 屈寻舟深夜为神秘女子购买姨妈巾!!! 点进热搜内容,一张照片被疯狂转发——深夜的道路上,路灯昏暗,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口罩和墨镜棒球帽,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风衣脱下搭在手臂上,衣服被夜风吹得飘荡,隐约露出黑色塑料袋的一角。 再看评论,粉丝和路人几乎都疯了。 路人是激动,纷纷猜测那神秘女子是谁。粉丝则是愤怒,努力证明照片里的男人不是他。 屈寻舟看了几分钟,苏雯的电话又打来了。 “看到热搜了?” “嗯。”他漫不经心地摸着阮秋的一缕长发。 “马上发微博澄清。” “澄清什么?” “照片里的人不是你。” “那就是我。”屈寻舟道。 苏雯冷声问:“谁能证明?你的脸没有露出来,衣服也是之前没有穿过的,除了身高相仿以外有哪点能确定就是你?可世界上身高相仿的男人那么多,个个都是你吗?你现在就澄清,如果拍你的狗仔还敢出来说什么,我会给他们发律师函。” 屈寻舟叹了口气,“这种事有什么好澄清的?你不出声,过两天大家就忘了。可你现在撒谎,以后谁知道会不会被人打脸?再说了,给女人买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不是只能给女朋友买,不能买给家人吗?别人还觉得我孝顺。” “你妈早走了,你奶奶今年八十岁,是买给她当尿不湿用吗?” 苏雯气得嗓音都变了,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出她咬牙切齿的模样。 “屈寻舟!我现在是在给你擦屁股,你能不能别没事人一样?” 他认真地说:“雯姐,我不可能放弃她的。” 苏雯沉默许久,赌气般地说:“好,那我就看看你们能坚持到几时。” 她说完便要挂电话,屈寻舟喊了声等等。 “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 “从今天开始我会带她去片场。” 几秒后,电话那端传来愤怒的吼声。 屈寻舟连忙挂了电话,缩进阮秋的怀抱里,与她哈哈笑成一团。 玩闹结束,两人起床了。阮秋刷着牙,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看向在旁边洗脸的屈寻舟。 “舟舟。” “嗯?” “@#¥%” “……你先把泡沫吐掉再说话。” 她呸的一口吐掉,带着满嘴的“白胡子”问:“我真的可以去你工作的地方吗?会不会给你添乱呀?不然你还是再找个大姐姐来照顾我好了,我保证一定乖乖呆在家里。” 屈寻舟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刘海贴在脑门上,嘴角一勾,水珠就顺着脸颊往下滚。 “你不会给我添乱,相反我知道你就在旁边的话,工作只会更有激情。” 阮秋心里仅存的担忧被他这番话打消,开始期待他所说的片场,加快速度刷牙洗脸吃饭。 早饭吃饱后,屈寻舟让她收拾一些想带去的东西。她便找出一个粉红色的背包,往里面塞了一打酸奶,三根棒棒糖,几包饼干,一个苹果,两个橘子,还有一袋葡萄干。 因为怕舟舟工作时自己坐不住,她又塞了一本画册。拿画册的时候看见一把按摩用的小锤子,连忙也装进包里。 舟舟工作一定很辛苦,休息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帮他捶背啦,她美滋滋地想。 拉上背包的拉链,阮秋自力更生换好球鞋,下楼道:“舟舟,我们可以出发啦。” 屈寻舟刚好关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摇头道:“光这样可不行。” “啊?” “跟我来。” 阮秋跟他回到楼上,屈寻舟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顶假发。 阮秋惊恐地看着他的手,十分害怕。 “你……你为什么把别人的头皮剥下来?” 屈寻舟忙安慰道:“这不是真头发,是假的,你看。” 他翻出内层的发网和夹子给她看,阮秋看明白后不再躲了,但还是心有余悸。 “你拿这种东西干嘛呀?好可怕。” 屈寻舟有些为难,“我本来是打算让你戴着它的,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了。” “为什么要让别人认不出我?” “……”他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解释道:“因为我想跟你玩一个游戏,如果有人认出你,你就输了,以后永远不许吃棒棒糖。如果没有人认出你,那你就赢了。作为奖励,你可以为自己选一个礼物。” 阮秋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吗?我想玩!” 屈寻舟暗自擦了一把汗,笑道:“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他不会扎头发,但古装戏拍得多,戴假发这种事可谓毫无难度,很快就把她的一头大波浪性感卷发变成了一个呆板厚重的bobo头。 阮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摸摸右摸摸,非常新奇。 屈寻舟又递给她一套衣服,是从头包到脚,且毫无特色与设计可言的运动服,以及一双烂大街的白色运动鞋,里面加了两层内增高鞋垫。 她去卫生间换好出来,屈寻舟立刻为她戴上帽子口罩,退后几米仔细看,确认跟以前的她几乎没有相似之处,连身高都不一样。 阮秋扶着墙,摇摇晃晃。 “舟舟,这双鞋好难走路,我都站不稳了。” “没关系,我会扶着你。” 他说完自己也去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时注意到她的眼睛,不由得停下来。 真该死,她为什么要长一双这么漂亮的眼睛? 又大又明亮,瞳仁跟玛瑙似的,围了一圈比普通人浓密好几倍的睫毛,眼尾微微上挑。 不笑时像猫,神秘诱人,笑起来却又甜到了心窝里。 有这样一双眼睛存在,即便他已经把她打扮成一个平凡无奇的高中生模样,依旧让人过目难忘。 屈寻舟沉下心来想了想,去衣帽间翻出自己最老土的一副墨镜,架在她脸上。 阮秋彻底被包得密不透风,从头到脚只有两只手是露在外面的。 “把手揣兜里。”屈寻舟说。 她乖乖照做,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他看着她的模样笑得肚子疼,将她打横一抱,送进车里,出发了。 片场在距离小区不算太远的一个大型摄影棚里,因特效多,基本都是绿幕戏,棚内早在第一天开拍时就搭起了几面十多米高的绿幕。 阮秋一进去就被这铺天盖地的绿幕给惊呆了,站在底下仰着脑袋一动不动。 屈寻舟拍戏拍得太多,对于这类东西近乎麻木了,平时没什么兴趣看,今天也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着绿幕。 助理提前抵达片场等他,跑过来打招呼,看见他身旁的人愣了愣,猜出那是谁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舟哥,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啊?这片场少说有百十号人,还老有粉丝和记者来偷拍,被人发现还得了?” 屈寻舟拍拍他的肩,“所以得靠你帮我打掩护了。” “啊?” “你告诉大家她是你的女朋友。” 助理欲哭无泪,“舟哥,我有女朋友的啊,她的个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撒谎没关系,可万一被她听说这件事,我岂不是没命活了?” 屈寻舟搓搓手指,“不做可以,钱还回来。” “……我才全款买了房子,怎么还啊?” “还不出来那就按我说得做。”屈寻舟循循善诱,“要是表现得好,我可以送你装修费,三十万起步。” 助理咕咚咽了口唾沫,“我相信我女朋友是讲道理的人!” 屈寻舟慈祥地拍拍他的肩,吩咐他去跟导演助理沟通今天的拍摄,一回头却发现阮秋低着头,心情好像很失落。 他拉她往角落里走了点,压低嗓音。 “秋秋,怎么了?不想假装当他女朋友吗?我知道他长得丑,但人还不错。而且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阮秋摇头,声音很难过。 “我输了。” “什么?” “我被他认出来了,以后再也不能吃棒棒糖了……呜呜……” 她抱着包悲痛地哭出了声。 屈寻舟错愕,反应过来后笑道:“他不算。” “为什么?你在帮我作弊吗?我不要作弊。” “因为……因为……”屈寻舟摸着下巴,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理由,“因为我来之前就告诉他我们会玩这个游戏,所以他才认出你的,不算。” 阮秋破涕为笑,“所以我们还可以继续玩这个游戏吗?” “是啊,你得加油哦。”屈寻舟瞥见助理站在化妆间外冲他挥手,便对她说:“走,陪我化妆去,我马上就要开始工作了。” 阮秋乖乖跟着他,在他化妆的一个小时里全程坐在旁边的小凳上,一声不出,安静得像木偶。 屈寻舟化妆完毕,从英俊迷人的男明星变成了未来世界满身机甲的帅气战士,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走向绿幕。 他特地让助理帮她把小凳搬出去,坐在化妆间外。这样她能随时看着他,当他停下休息时,也能一眼就看到她的位置。 “第23场第3镜,action!” 随着导演的声音,拍摄开始,杂乱的摄影棚瞬间紧张起来。 前面都是有台词的文戏,阮秋隔得远,听不到也看不到,半个小时后便感到有些无聊,右手蠢蠢欲动地伸向背包。 她想吃零食…… 可她又想赢游戏,所以不能把口罩摘掉。 如何隔着口罩吃东西?这是个难题。 阮秋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她,偷偷摸摸拆开一包饼干,用最快的速度背过身去,掀开口罩一角将饼干塞进嘴里。 吃到了! 她眉开眼笑,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完,就有个漂亮的女人路过她面前,看见她皱起眉,骂道: “你谁啊?坐这里干嘛?滚滚滚!” 说完一脚踹到她的凳子腿上,阮秋应声倒地,摔了个人仰马翻。 第13章 第13章 一切发生得太快,阮秋摔倒时还在嚼饼干,于是牙齿咬破了舌头,疼得她直冒眼泪,半天爬不起来。 女人厌恶地扫视她。 “看你这副打扮,又是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私生粉吧?是老鼠就该去阴沟里待着,还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真是笑死人。你滚不滚?不滚我叫人来把你丢出去!” 私生粉?老鼠?阴沟? 阮秋一句也听不明白,茫然地看着她。 她以为她在装傻,张口就喊保安。 远处的助理终于注意到这边,暗道一声不妙,赶紧跑过来展开双臂挡在二人中间。 “她是我带进来的,你不能赶她出去。” “你?”女人知道他是屈寻舟的助理,已经跟随很多年,关系看起来还不错,不应该得罪他。 然而她话已经放出去了,就因为这个收回来,多没面子? 想了想,她挑眉问:“你有什么证据?” 助理回头歉意地看了眼阮秋,扶着她站起来,牵着她的手说:“她是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上次不是来过吗?哪儿有这么高?” “那是……那是前女友。”助理硬着头皮道。 女人半信半疑,他趁热打铁地说:“剧组可没规定不许带家眷进来,她也没有做任何影响拍摄的事,你没权利赶她走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只好等舟哥拍完这一场,让他和导演来主持公道了。” 这句话戳中了女人的痛处。 她叫薛晓薇,是这部电影的女三,演屈寻舟的同事。本来凭她出道才一年,电影作品为零的资历,是没办法在这种大制作电影里拥有正经角色的,但她有一个别人没有的关系——导演和她爸爸是老朋友。 她打小就叫导演叔叔,年年去他家拜年。爸爸也帮过对方不少忙,所以导演才愿意提携她一把。 屈寻舟才拿下影帝,风头正经,她若是跟他在剧组闹起来,让导演为难,以后这层关系可就不好维持了。 薛晓薇咬了咬嘴唇,越发讨厌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女人,却不得不开口说: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 她话未说完,导演喊了cut,屈寻舟摘掉头盔,穿着外骨骼衣服朝这边走来。 因衣服的原因,他的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沉重。薛晓薇心脏狂跳,后悔不已。 他来到几人旁边,问:“发生什么事了?” 助理看见他就像看见救星,将刚才的事全都说了一遍。他听完皱起眉,低声问阮秋:“摔疼了吗?” 阮秋动了动舌头,舔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实点头。 屈寻舟转头看向薛晓薇。 “薛小姐,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薛晓薇头疼极了,看看远处的导演,不情不愿地说:“刚才是我不对,不该随便踢她的椅子。可是她也有责任啊,在剧组里打扮成这样做什么?怪不得我嘛。算了算了,我就不计较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行不行?” 屈寻舟忍不住笑了一声。 薛晓薇紧张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薛小姐,你很天真。”屈寻舟收起笑容冷冷问:“如果我现在打你一拳,再跟你说算了,都是误会,你愿意吗?” 她刷的一下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那你想怎样?要我道歉吗?虽然你是男主角,是影帝,可是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助理忍不住插嘴,“到底是谁仗势欺人?你别血口喷人啊!” 二人的争吵引来许多人围观,导演放下剧本,快步走过来问:“怎么了?” 屈寻舟道:“赵导,我还没进娱乐圈的时候就很崇拜您,特别喜欢您的作品。这次能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但有句话不得不说,用人还是要慎重考虑,不能为了所谓的情谊就砸了自己的招牌,您说是吗?” 大家都是在名利场混的,哪个不精? 赵导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沉声问薛晓薇:“你做了什么?” 薛晓薇支支吾吾说不出,屈寻舟瞥了她一眼,带着阮秋和助理回休息室。 关上门后,他让阮秋摘掉口罩,看看她舌头上的伤。 阮秋捏着口罩不好意思地望向助理,后者干笑着挥挥手,“你们聊你们聊,我出去倒水喝。” 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阮秋坐在椅子上解开口罩,张开嘴让他看舌头。 粉红色的小舌头可怜兮兮地躺在嘴里,顶端赫然有道小口子,旁边还残留着血迹。 屈寻舟让她张着嘴别动,找来棉签,帮她擦掉血迹,又喷了点西瓜霜,叮嘱道:“这两天要少吃零食,尤其是糖,知道吗?” 阮秋张着嘴点头,模样滑稽。 屈寻舟放下东西,蹲在她面前问:“其他地方痛不痛?” 她摇头,局促地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傻丫头。” 屈寻舟笑了两声,趴在她膝盖上,吁出一口气道:“好累啊,真希望早点拍完,这样就可以天天跟你待在一起了。” 阮秋听得心里暖洋洋的,看着他疲惫的脸,想起自己带来的宝贝锤子,连忙从包里拿出来,在他肩上敲敲打打。 她掌握不好力度,轻得像挠痒痒,屈寻舟却很满意,闭着眼睛微笑。 “你还记得吗?以前上课做游戏的时候,你总是选择跟陈暮生一队,不肯跟我一队。” “有吗?”阮秋挠挠脸颊,“我忘记了。” “秋秋,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又见到了他,或者薛墨非顾不凡他们,你会跟他们走吗?” 屈寻舟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神色很凝重。 阮秋认真想了想,摇头。 “不会。” 他微喜,“为什么?” “不会就是不会呀。”她眨眨眼睛,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那……假如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帮你醒来呢?” 她大大咧咧道:“那就跟他说一声谢谢,送他礼物好啦。唔……送什么好呢?你觉得文具盒怎么样?” 屈寻舟看着她纯真的眼神,心底涌出一抹苦涩。 她太单纯,别人用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而他已经离不开她了,以后要是被陈暮生他们发现了,肯定会找过来,到时他能留得住她吗? 正想着,阮秋突然低头在他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屈寻舟震惊地抬起头,她笑容灿烂,牙齿雪白。 “我不会跟他们走的,因为我喜欢舟舟呀。” 他鼻根发酸,忍不住站起身要抱她,助理突然敲了敲门,站在外面说: “舟哥,薛晓薇想来道个歉。” 气氛戛然而止,屈寻舟深吸两口气,摸摸阮秋的头,坐到另一把椅子上,让他们进来。 薛晓薇大概是被赵导教训过了,看起来老实很多,低着头道: “舟哥,对不起,我不该对她那么凶。” “被你踹倒的人是我吗?” 屈寻舟问。 她尴尬地咬了下嘴唇。 “跟真正该道歉的人说。” 薛晓薇脸色铁青,掐着自己的大腿忍气吞声看向阮秋,闷声道:“对不起。” 阮秋条件反射地回了句没关系。 “现在可以了吗?” 屈寻舟摇摇头,起身让出椅子,示意道:“你过来坐。” 薛晓薇满头雾水,坐到椅子上。 当他走到阮秋身后,扶着她站起来时,薛晓薇猛然明白他的目的了。 他要这女人用同样的办法对待自己! “秋秋,踢。”屈寻舟附在阮秋耳边说。 阮秋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出脚。 屈寻舟耐心地教她,她努力踢了一脚,力气太小,椅子纹丝不动。 薛晓薇坐在上面看着二人,表情说不出的难看。 “秋秋,加油。” 随着屈寻舟的一声鼓励,阮秋竭尽全力踢出一脚,把椅子踢翻了,薛晓薇摔在地上。 “好了,你回去告诉导演,我现在就开拍。” 屈寻舟道。 薛晓薇一言不发地爬起来,低着头快步走出休息室。 助理目睹全程,忍不住说:“舟哥,咱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屈寻舟挥挥手让他出去,自顾自地跟阮秋说: “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像今天一样,用她欺负你的办法欺负回去,知道吗?” 他会保护她,但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为了让她一生安全无忧,必须教会她以牙还牙的办法。 阮秋半知半解地点头,看着自己踢椅子的右脚,心里的感觉既怪异又新奇。 屈寻舟继续拍戏,出去时交代助理别让她坐化妆间外面了,带到导演旁边,方便他随时看到她。 助理搬来一张小凳子,阮秋抱着背包乖巧地坐着,不哭不闹,视线追随着屈寻舟,他走到哪里她就看到哪里。 下一场戏有打戏,重头在屈寻舟身上,他需要被吊上十六米的高空,从高台上跳下来,中途得完成很多高难度打戏动作,落地后还得继续跟敌人打斗。 为了保证画面的流畅度,这将近三分钟的戏份得一气呵成,但凡出了点小失误就要从头再来。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拍摄难度,甚至将其视作一种演员的荣耀,很坦然地吊上威亚,上升途中还对阮秋笑了一笑。 阮秋也回之一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在她眼里,屈寻舟像皮球一样被抛上抛下,一会儿被人打,一会儿打别人。那么大的拳头往他脸上砸,他嘴角流了血,血迹是假的,可疼是真的,她清楚地看见他眉头皱了一下。 阮秋想起晚上睡觉时他身上斑斑驳驳的淤青,还有被他形容为“小伤”的伤口,心脏揪紧,难过得快喘不过气了。 助理本来也在看屈寻舟,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吓一跳,蹲下身小声问: “你怎么哭了?” 阮秋摇头不肯说原因,而且怕屈寻舟分心,声音也不敢哭出来,憋在喉咙里。 眼泪从墨镜底下流出来,打湿了口罩。 三分钟的戏份因为不停重来,硬是拍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屈寻舟被放下来后累得几乎瘫在地上,看见阮秋又有了力气,笑着朝她走过来。 “帅不帅?” 她仰头看他那满头的汗珠,哭着问:“你以后不要工作了好不好?” “什么?” “你不要工作了,没钱没关系,我不吃零食也不买新衣服,我不想你受伤……” 阮秋说着蹲下来,抱住膝盖哭出了声。 第14章 第14章 屈寻舟条件反射的想抱她,刚伸出手就发现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一脸好奇。 想到阮秋今天的“新身份”,他咳嗽一声收回手,对助理说:“你快劝劝你的女朋友。” 助理尴尬地蹲下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别哭了,舟哥会自责的。” 阮秋当真止住哭声,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擦擦眼泪站起来。 助理松了口气,屈寻舟的表情也缓和许多。三人打算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待会儿再拍下一场戏,却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大喊:“让开!” 屈寻舟抬头看了眼,头顶一盏大灯竟然掉了下来,刺眼的光线瞬间笼罩住他们。 他想都没想,往后一扑抱住阮秋,两人一起滚到在地,几十斤重的大灯结结实实砸在他腿上,传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屈寻舟来不及惨叫,痛得晕了过去,血液顷刻间浸湿他的裤子。 片场里的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跑向他。 阮秋被人拉开,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群包围住,手忙脚乱地送上救护车。 几个小时后,晋江市中心医院。 屈寻舟已经做完手术,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因骨折打了钢板裹上石膏的右腿用绷带高高吊着。 赵导与其他几位剧组成员陪他一起到医院来,等他平安出手术室才放下心,与他沟通后面的工作安排。 医生说他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回去拍戏,赵导提议先把其他人的戏份拍掉,之后再补拍他的。 屈寻舟表示没问题,让他们不用再担心他,回去忙剧组的事。 做手术时,阮秋与助理全程守在手术室门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出来后却没办法第一时间跟他说话,在旁边等着,等赵导几人离开后才跑到床前。 助理一脸担忧,“舟哥,你还好吗?疼不疼?” 阮秋更直接,抱着他的胳膊哭出声。 “我不要你死……呜呜……” 屈寻舟虚弱地笑笑,“我只是骨折而已,不会死的。” “可是我好害怕,你刚才流了好多血。”她又回到之前的话题上,流着泪求他。 “你不要工作了好不好?我不要钱也不吃饭,只想你别受伤……舟舟,求求你别去那个地方了……” 屈寻舟摸摸她的头,“没关系的,我以后不会再受伤,这种伤很快就会好。” “真的吗?” 阮秋眼眶通红地看着他。 “是啊,因为我已经是大人了。” 他摊开手掌,用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包住她的手,最后彻底将她的拳头握在掌中。 “你看,我现在很厉害很强大,强大的人是不会害怕受伤的。” 阮秋似懂非懂,看他嘴唇都白了,从包里摸出一根草莓棒棒糖,剥开糖纸塞到他嘴里。 甜蜜的味道侵占口腔,屈寻舟含着糖笑问:“你舍得给我吃?” 她认真地说:“吃糖就不痛了。” 屈寻舟笑吟吟地看着她,忽然感觉自己这次受伤还挺值。 两个月后他才回剧组拍戏,在这期间,他可以尽情的与秋秋待在一起了。 谈笑间,病房门被人砰得一下推开,一道黑影疾风似地冲进来,停在病床前,怒问: “这是怎么回事?” 阮秋被她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助理结结巴巴地打了声招呼,“雯、雯姐。” 只有屈寻舟淡定如初,耸了耸肩,吃着棒棒糖道:“如你所见,拍戏的时候受伤了。” 苏雯大声说:“这是因为拍戏吗?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她?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他笑了一声,“是,可对我来说没区别。再说我拍戏受伤也不是第一次,你至于这么激动?” “你如果为了工作受伤,没关系,你尽管养伤,其他事我来解决。可你如今是为了一个女人受不必要的伤,我简直……我……”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转头恶狠狠地盯着阮秋,表情仿佛要把她活吃了。 阮秋实在害怕她,条件反射地捧出了包里的所有零食,小心翼翼地递到她面前。 苏雯:“……什么鬼啊!我简直要被你们气死了!” 她骂完坐到沙发上,沉着脸不说话。 阮秋求助地看向屈寻舟,后者做了个不用怕的手势,捏着棒棒糖慢条斯理地说: “我知道你为我做过很多事,忙到自己个人生活都不要了,只是为让我成为国内最顶尖的男演员。可是雯姐,工作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不是吗?等你将来垂垂老矣,工作只会成为冷冰冰的奖杯和银行卡。你临死前最遗憾的,或许只是曾经错过的一片云、一朵花。” 一片云,一朵花。 苏雯抬头望向窗外的白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道: “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能怎么样呢?在你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路上搬你移开拦路石而已,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 她走向病房门,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姐姐。 苏雯回头,阮秋捧着零食说:“你的糖。” 她拿起一根棒棒糖,看着对方的脸,五官明艳动人,表情却纯真无暇,组合在一起变成了世间最突兀又最惊人的美。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把他的心抓得这么牢。但是我保证,如果你敢用感情伤害他,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阮秋迷茫地睁着眼睛,苏雯收回视线,昂首阔步,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远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屈寻舟率先打破这片沉默,招了招手。 “秋秋,来,咱们一起看电视。” 阮秋立马将不快抛之脑后,跑到床边开开心心地看了起来。 转眼间天黑了,助理买来晚餐跟他们一起吃,吃完后看了眼手机,提出请求。 “那个舟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屈寻舟住得是vip病房,有护士二十四小时看守,生活上没问题,不需要他天天守在这里。 他随意地点了下头。 “这两个月你也放假吧,正好忙你的装修去,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对了,走的时候把她送回家去。秋秋,你跟这位哥哥走,到家后我会安排人照顾你。” 不料阮秋连连摇头,紧紧搂着他的胳膊。 “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可这里是医院,有太平间的,也常常会死人,你不害怕吗?” 阮秋的脸白了白,强撑道:“你在我就不害怕。” 屈寻舟其实也想她留下,不愿让她待在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点头道:“那好吧,你就留在这里陪我。” 他看向助理,后者心领神会,主动道:“我这就开车去把阮小姐的衣服拿过来。” 屈寻舟赞许地说:“孺子可教也。” 助理很快拿来所需的东西,告辞离开。 阮秋知道舟舟受伤了,没办法照顾她,于是自力更生去浴室洗了澡,换上姨妈巾,刷了牙,穿着干净的睡衣一身清爽地走出来。 屈寻舟没法洗澡,男护士帮他擦了身体,刷牙洗脸也都是在床上完成的。 护士弄完推着小车走了,屈寻舟的头发被擦成了乱糟糟的鸟窝。 阮秋看了一会儿,忽然嘻嘻地笑起来。 屈寻舟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一个宝宝呀。” “……” 谁家的宝宝一米八多? 病房里就他们俩,屈寻舟厚着脸皮撅起嘴,“你嘲笑宝宝,本宝宝不开心了。” 阮秋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找出最后一包饼干。 “别生气啦,请你吃好吃的。” 屈寻舟微微一笑,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上床,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拍照是演员的工作之一,他因为拍过太多感到厌烦,已经很讨厌自拍了,但在此时此刻他决定,等出院后就买一台好相机,把他们美好的时刻都录下来,留着以后慢慢欣赏。 阮秋凑过去看照片,对他的手机很感兴趣。 屈寻舟介绍各种功能给她看,扬眉问:“要不要送你一个?” 她明明喜欢得两眼冒红心,却摇头。 “不要。” “哦,为什么?” 阮秋抿了抿嘴唇,“因为我没有钱。” “傻丫头,我不是说了我有钱吗?你想买什么我给你买啊。” 她再次摇头,“不要。” 他的钱是很辛苦才赚来的,有时还会流血,不能为了她乱花。 屈寻舟见她眼中泛出水光,心底动容,担心自己会在她面前落泪,拿起手机转移话题,“你看这个……” 他不小心点到微博,弹出他刚才看过的页面。 阮秋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定住了。 “照片上的人……是我吗?” 微博显示得是一条新闻,配图为阮秋的大头寸照,标题赫然写着——仿生人仍未找到,疑似偷运出国? 阮秋看不懂字,只知道照片上的人跟自己一模一样,要屈寻舟念字给她听。 第15章 第15章 屈寻舟忙关掉手机,编了个原因,“没什么,就是有人觉得你漂亮,所以发到网上给大家看而已。” “是吗?”阮秋不太相信,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到她很心慌。 屈寻舟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会骗你?我不是别人,是舟舟啊。” 阮秋纠结了几秒,选择相信他,“好吧,那我们睡觉吧。” 如何睡成为一个难题。 病房里只有一张床,比单人床大,比双人床小。他们两个躺上去,几乎翻身都翻不了,只能抱在一起睡。 屈寻舟打算让医院加一张床,阮秋却不愿意,想跟他挤在一起睡,并且保证自己睡觉时绝不乱动,不碰到他的伤腿。 他心一软同意了。 二人躺在这张狭窄的病床上,关掉大灯,只留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气氛安静又温馨。 屈寻舟嗅到阮秋身上甜甜的奶香,低声道:“你知道吗?在你回来之前,我总是很讨厌睡觉。” “为什么呀?” 因为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总会梦见那场恐怖的火灾。他们几人站在宿舍楼外,眼睁睁看着她小小的躯体被烈焰吞没。 梦里偶尔还会掺杂些其他的,比如跟父亲的决裂、母亲的病逝、刚出道时铺天盖地的黑料……诸如此类,令他对睡眠毫无期待,宁愿沉浸在纸醉金迷里。 是她将他拉了回来。 屈寻舟勾着嘴角,“我怕黑。” 阮秋抱住他的脑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哼着一支不成调的歌。 “小宝宝,快睡觉,妈妈回来了……” 她今天很累,走了很多路,又来了大姨妈,身体早已疲倦,歌没唱完就先进入梦乡。 暖黄的灯光将她照成一个细腻的瓷娃娃,屈寻舟静静地看着她,麻药开始失效,强烈的疼痛感从骨折处传来。 他往她怀里拱了拱,无视身上的伤痛,在甜甜的奶香包围中睡着了。 半夜里,阮秋翻了个身,咚的一声滚下床。 她磕疼了脑袋,张嘴就要哭。突然想起舟舟受伤了,是在这儿住院养伤的,得好好休息才能早点出院。 于是努力将哭声咽了回去,默默地爬回床上,学着妈妈以前的动作帮他掖了下被子,抱着他再次入睡。 早晨,城市复苏,医院里也热闹起来。 一阵敲门声将二人吵醒。 屈寻舟以为是护士来给他换药,就让她进来,不料走过来的竟是苏雯。 她换了一套白色的职业套装,气质干练又沉稳,眼神有些复杂。 屈寻舟问:“你怎么又来了?” 苏雯摇摇头,看向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来人身材高大,穿一套黑色的亚麻面料中山装,头发是花白的,五官与屈寻舟有五分相似,甚至比他更凌厉,但松弛的皱纹将其气质冲淡了许多,看起来只是冷漠与不可侵犯。 屈寻舟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收回视线,似乎看都不愿看他。 阮秋坐在他旁边,顶着及腰的蓬松长发,迷迷糊糊地问: “他是谁啊?” “他是一个混蛋。” “混蛋?” 男人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声道:“放肆!你还有没有规矩?谁教你这样称呼自己父亲的?” 屈寻舟讥嘲地抬起头。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父亲?我以为早在你们离婚的时候,生活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屈父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地吩咐:“苏雯,你把这个女人带出去,我要跟他单独谈谈。” 苏雯应声,冲阮秋伸出手。 阮秋不放心地看着屈寻舟,后者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 “去吧,我们很快就结束。” 她只好下了床,穿着拖鞋跟随苏雯去客厅,路过屈父身边时偷偷看了他一眼,赶紧收回视线。 房门关上,屈父面无表情地下命令。 “等你把伤养好,就把工作推掉,跟我回公司去。” 屈寻舟漫不经心地望着窗户,靠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屈父又重复了一遍,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不由得心底蹿出一股怒火,大步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你听到了没有?” 屈寻舟推开他,望着窗外灿烂的天空淡淡道:“还记得吗?当年妈妈走得时候,天气也像今天一样好。” 世间悲喜不相通,他曾难过得想从楼上跳下去,可灿烂的阳光与人们脸上的笑容告诉他,哪怕他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年幼时,屈寻舟总觉得父母是自己的唯一,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唯一。 他们离婚了,各自有了家庭,只有他被寄养在亲戚家里,像个沉默的影子似的,在暗处独自生长。 后来母亲病逝,父亲第二次离婚,重新变成孑身一人,想把他带回去,却万般瞧不起他的事业,认为戏子永远是下九流的行当,一个当戏子的儿子只会令他蒙羞。 天空飞过一群鸟,屈寻舟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的生活也用不着你来插手。” 屈父沉声问:“是因为那个女人吗?” 他怔了怔,没说话。 “苏雯已经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绝不会同意她进屈家的门!” 病房陷入沉默,病房外,阮秋坐在沙发上,偏着身体,忧心忡忡地看房门。 苏雯坐在她对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忽然问: “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阮秋摇头。 “他叫屈成林,林华集团的董事长,旗下的林华超市光晋江市就有十八家,全国总共有一千多家分店,全球加起来已经超过一万家,年营业额达四千多亿美元。” 阮秋对她所说的数字没概念,呆呆地听着。 苏雯说完问道:“你觉得自己能配得上他吗?” “配?” 配是什么意思? 她的疑问落在苏雯耳中,变成了肯定的回答,忍不住讥嘲。 “你真是自信,可惜光有自信有什么用?他以后要么当全球闻名的影帝,要么继承家业当董事长,需要的是能在事业上帮助他的红颜知己,你会什么?只会哭而已。” 阮秋很不高兴,“我才不是只会哭。” 苏雯冷笑,抱着胳膊说:“那你说说自己还会什么。” 她还会……还会……阮秋按着脑袋使劲回忆,门内突然传出屈父的命令,语气很不善。 “让那个女人进来!” 二人连忙进去,开门时听到他们的对话。 屈父说:“世上没有一个女人不虚荣,我今天就要让你看清楚,她爱得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的钱!” 苏雯特意停了两秒,等他话音落下才推门而入,站在门边说:“她来了。” 屈寻舟坐在床上,脸色很难看。 屈父转身打量阮秋,从口袋里拿出支票本和钢笔,刷刷写下一串数字,撕下递给她。 “这是一百万,你拿去,以后不许再见他。” 阮秋没接,不解地看着他。 他以为对方嫌钱少,又写了一张加上去。 “这是五百万,总共六百万,足够你过几年潇洒的日子了,够了吗?” 阮秋依然不动。 屈父看了她一会儿,将那两张撕碎丢进垃圾桶,重新撕下一张空白支票递给她,一同递过去的还有笔。 “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只要你答应离开他,我一定满足你。” 阮秋问:“我为什么要钱?” 屈父:“……你在开玩笑吗?” 她有点害怕他,迈着小碎步跑到床的另一边,握住屈寻舟的手蹲下,露出两只大眼睛。 “舟舟,你爸爸好奇怪。” 屈寻舟看着父亲吃瘪的样子,脸色缓和许多,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话却是对父亲说的。 “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屈父不信邪,认为数字太没有冲击力,打了个电话给下属。 不到半小时,下属送来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皮箱。 他当着阮秋的面打开行李箱,里面全是粉色钞票。又打开皮箱,装着的是一整套钻石首饰,闪耀夺目。 屈父站直了身体,傲慢地说:“只要你点头,这些东西就都是你的。我还可以送你一套房子,两百平够不够?三百平?” 钻石实在漂亮,一闪一闪像星星。 阮秋蹲下去抚摸,眼中流露出喜爱的光。 屈父成功在望,得意地看向屈寻舟。 后者一言不发,紧紧盯着阮秋的每一个动作。 阮秋摸了一通,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好漂亮呀。” 屈父循循善诱,“你答应我的条件,它就是你的了。” “什么条件?” “……”她是老年痴呆吗? 屈父忍着没发脾气,又说了一遍,“离开他,永远不许见面。” “不要。” 阮秋傲娇地把脸一撇,跑回床后蹲着。 屈父难以置信,“你确定不换?” 她已经不想再理这个怪爷爷,晃了晃屈寻舟的胳膊道:“我们早上吃冰淇淋好不好?” “不好,老老实实给我喝粥。” 屈寻舟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淡淡地说:“如果我是你,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丢人。” 屈父面黑如炭,骂了一句,甩袖子就走。 下属连忙收起那些东西追出去,苏雯看阮秋的眼神里多了些欣赏。 “看来你还是有优点的,没有差到极限。” 阮秋舔舔嘴唇,“那你可以请我吃冰淇淋吗?” “……谁留你找谁请去。” 苏雯翻了个白眼,也离开了病房。 第16章 第16章 住院的日子其实很无聊,尤其是屈寻舟受伤了,终日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阮秋有时看腻了动画片,只能坐在旁边数手指。 她突然想起那天苏雯问她的问题,趴在床边扬着那张漂亮的脸蛋问: “舟舟,我有什么优点呀?” 屈寻舟放下手机,忍俊不禁。 “干嘛突然问这个?” “你说嘛说嘛。” “嗯,我想想……”他拧着眉细细思索,一拍脑袋,“你很傻。” 阮秋耳根发热,“傻是缺点不是优点啦。” 他笑道:“在我看来就是优点,你宁愿放弃那么多钱也要跟着我,不傻吗?” 她害羞地抿了抿嘴唇,“还有呢?” “你很……胆小。”屈寻舟说:“我不在家会连觉都不敢睡,洗澡也要我在门外守着。晚上不敢一个人起来上厕所,更不敢去问不认识的护士姐姐要糖吃。” 阮秋不服气,“我哪儿有?” “那你去要啊。” “去就去。”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屈寻舟提醒她戴口罩和帽子,别被人认出来。 她回来戴上,朝他放狠话,“要是我成功了,你得给我买冰淇淋哦。” “没问题。” 阮秋走向房门,门外有张桌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坐在那里,随时听候传唤。 她握住门把手,耳中突然听到一阵骚动声,外面传来护士的惊呼。 “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 砰,门被推开了。 阮秋险些被撞倒,站稳后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穿低胸装的美艳女人。 女人的脸她不认识,白嫩嫩的胸脯却挺眼熟,尤其是左边的一颗褐色小痣,仿佛在哪儿见过。 她还没想明白,对方就摘掉墨镜,气势汹汹地问:“你是谁?” 屈寻舟听出是周曼的声音,非常头疼。 “谁让你来的?” 周曼看见他,连忙走过去,关切地说: “剧组把你受伤的消息给封锁了,外面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我还是昨晚跟薛晓薇吃饭时才听她说的,寻舟,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屈寻舟揉了揉眉心,“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请你出去。” 她伤心地看着他,“寻舟,我们这么久没见面,我今天还是特地推掉工作专门来看你的,你非要如此绝情?” 屈寻舟懒得再废话,对护士做了个手势,让其帮忙叫保安。 周曼心痛欲绝。 “你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哪怕只是跟我闲聊几句也好啊。是不是另有新欢了?是这个女人吗?” 她想起被遗忘在门边的阮秋,猛地把她给拉了过来。 “你是谁?戴口罩做什么,见不得光吗?我倒要看看你长得有多骚!” “住手!” 屈寻舟怒喝一声,不顾自己的伤腿从床上下来,要把阮秋拉到自己怀中。 可他晚了一步,周曼用她染着鲜红指甲的手拽掉口罩,阮秋的脸暴露在她面前,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躲进屈寻舟怀中。 对方美丽的容貌令周曼有刹那的后悔,开口就说:“你是整的吧?” 阮秋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可怕极了,野蛮又无理,想让她快点走。 周曼自顾自地说:“像你这种网红脸我见得多了,全都是……” 说到一半,她发现诡异之处,狐疑地盯着她。 “你怎么这么眼熟?” 屈寻舟单脚站在地上,用身体挡住阮秋的脸,冷冷道: “你别再发疯了,滚出去!” 周曼被他骂得无比羞愤,面红耳赤时想起了曾看过的新闻,震惊地指着她。 “你你你……你是那个仿生人!” 阮秋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天啊,仿生人竟然在你这里!是你偷了她!”周曼震惊过后是狂喜,大笑着说:“哈哈哈,我要去告诉薛总!” 屈寻舟见势不妙,想拦住她,可受伤的腿再一次拖慢他的动作。 周曼弯下腰,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一溜烟跑没了影。 完了。 屈寻舟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门,脑中已经浮现出阮秋被薛墨非等人强行带走的画面,那简直是他没办法忍受的。 他已经习惯阮秋的存在了,以后该怎样面对没有她的生活? 他低头去看阮秋,对方对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困惑地问:“她刚才说仿生人……是什么意思?” 换在平时,屈寻舟会找个借口瞒过他,但此时此刻实在没有心情,对她说:“我有点累了,想自己待一会儿,你去客厅看电视好不好?” 阮秋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影响他,乖乖地去了客厅。 屈寻舟关上门,回到床上拿出手机,拨打周曼的电话,企图找到挽回的余地。 第一次,周曼不接。 第二次,她还是不接。 打到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屈寻舟意识到对方应该是故意折磨他的,否则可以直接把他拉黑。 他想起她离开时的嘴脸就犯恶心,偏偏为了留下阮秋,不得不忍着怒意一遍遍拨打她的电话。 经过半小时的狂轰乱炸,对面终于接听了,语气傲慢又得意。 “咦,屈影帝这样的大忙人,今天居然有时间给我打电话?还一打就是几十个,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别人骚扰你的么?” 屈寻舟么有理会她讥嘲的语气,开门见山地问:“你已经告诉薛墨非了?” 她故作诧异,“原来你也认识他吗?我还以为你不认识呢,否则敢这么大胆,偷他们的研究成果。” “要多少钱你才肯放弃?” 周曼笑了两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屈寻舟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说: “我带走她是我跟薛墨非之间的恩怨,一句两句解释不清。但你跟他并没有多少交情,何必为了他与我反目成仇?据我所知你获奖之后还没有接到合适的作品吧?我来帮你如何?” 周曼悠悠地叹了口气。 “寻舟,这话你要是在一个月前对我说该多好?可惜呀,薛总的巨额悬赏早就公布了,只要帮他找到仿生人就能拿到一千万。虽说我不缺钱吧,但谁会嫌钱多?我辛辛苦苦拍几个月电影也就赚一千万,你说我该选择哪个?” “你打定主意要告诉他?” “也不是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可能啊。”周曼意味深长,“你知道我很喜欢你,但一直以来你的反应都太让我心寒了。要是你愿意跟我交往或者结婚,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谁会为了钱陷害自己的家人呢?” 屈寻舟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周曼冷冷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一句话赚一千万,多划算。”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她不想彻底激怒他,放软语气央求。 “寻舟,其实我是为了你好啊。她毕竟不是普通人,留在身边多麻烦,要是被发现的话……你以后的事业不要了吗?寻舟,你把她交出去吧,要是怕薛墨非报复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借口,就说是在国外捡到她的,怎么样?” 屈寻舟面无表情,“不必了,你去说吧。” “什么?” “你去告诉他,我不会因为你的威胁就跟你在一起。还有,以后你别再联系我,最好也别再见到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嘟嘟—— 电话挂了。 周曼坐在自己的跑车里,看着暗下去的屏幕难以置信。 他竟然宁愿惹到薛墨非,也不肯跟她在一起? 一股怒火蹭地窜上天灵盖,周曼气得把手机往包里一塞,戴上墨镜踹开车门,走进不远处的薛氏大厦。 作为薛氏集团的董事长,薛墨非并非人人都能见得到,没有预约贸然前往的话,保安会直接拦下来。 周曼也被人拦了,不过当他们得知她带来了仿生人的所在,便立刻打电话给薛墨非,得到许可后带她去办公室。 薛墨非在开会,她独自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待,几分钟后有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一双凌厉幽深的、宛如荒原中狼群首领一般的眼睛看向她,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 “你知道她在哪里?” 周曼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可在绝对的气场压制下,还是感受到了局促不安,紧张地嗯了声。 “在哪里?” 她脑中浮现出屈寻舟的脸,带着一股报复般的快感,把所见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薛墨非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惊讶,但很快就变得更加冷漠,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沉声吩咐。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几分钟后,周曼坐上薛墨非那辆全球只有五台的限量版劳斯莱斯,带领他们再次回到医院。 笃笃笃—— 病房门被敲响,薛墨非站在门外,脸色沉得可怕。 “进来。” 门内传出屈寻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