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沧海桑田》 第一章:蟠桃园里 第一章:蟠桃园里 太阳照在昆仑山上,蟠桃园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透红的桃子压弯了枝头,扑鼻的桃香沁人心脾。 西王母和她的好友九天玄女信步走在蟠桃园小路上。 就在这时候,蟠桃园闯进陌生人。 “有人偷桃……” 九天玄女压低声音说。 九天玄女一身红衣,清秀漂亮。少年西王母身穿青衣肩披狐毛兽皮,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一脸娇俏,手里拿着一柄翠绿色的碧玉杖。 其实九天玄女已有三百多岁了。但这个年龄对于神仙来说,正好是青春年华。 而西王母也有二百多岁的年龄了,在仙界,像这样的年龄还是天真未凿、童心未泯的时期。 西王母顺着九天玄女指点的方向看了过去,十几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个身影低着头弯着腰在桃树林中悄无声息地穿行。 “这人鬼鬼崇崇的样子一定是偷桃的……”西王母悄声说,“今天算他不走运,恰好遇到我们……” 天庭中的蟠桃园所栽种的桃子因为缺少土壤,不能吸收大地的气息,虽然吃了有长生不老的功效,但却寡淡无味。几百年前,玉皇天尊吩咐诸仙将蟠桃移栽到昆仑山上,用瑶池水灌溉,这些年来,蟠桃已经陆续到了盛果期。 少年西王母得到玉皇天尊的器重,派她到昆仑山上看护蟠桃园。 令西王母苦恼的是,自从蟠桃园的桃子成熟之后,总有那么一些凡人以各种理由跑到山上讨要蟠桃,以求得长生不老。后来西王母实在不胜叨扰,就派女魃仙女专门看守昆仑山入口。女魃很是尽职,从那以后,到昆仑山讨要蟠桃的人就没有了。 但是,一个烦恼解除了,另外一个烦恼随之而来。讨要蟠桃的没有了,偷盗蟠桃的人却逐渐多了起来。 凡人的寿限十分短暂,所以他们就渴求长寿,更加渴求长生不老。为了实现这样的愿望,哪怕神仙开的果园,他们也照偷不误。 昆仑山面积巨大,女魃仅仅守住了一个入山口,人们从周边的许多地方依然可以攀援而上。 蟠桃园只住了六位仙女,以西王母为首,手下有女魃,女魃还直接领导着四位低级别的仙女:董双成、王子登、郭蜜香和纪维容。九天玄女其实是天上的一位散仙,没有具体工作,但是她武功学问都是出类拔萃的。她和少年西王母的关系甚好,经常来昆仑山与西王母为伴。 有时候女魃她们会捉到盗窃蟠桃的小偷,西王母就将小偷关到昆仑山天牢中。 西王母心地善良,不忍心将那些小偷杀掉。但是凡人食量格外大,西王母囚禁了他们,还要管饭,所以每次捉到一个小偷,关在天牢中囚禁一两个月,一般也就放了。 无论如何,凡是进园偷盗蟠桃的小偷就必须捉住,不能让人以为蟠桃园有机可乘。 西王母和九天玄女屏住呼吸,弯着腰一点一点向着那个身影接近。 眼看离那身影越来越近了,西王母向九天玄女使了一个眼色。九天玄女会意,蹑手蹑脚地从另外一个方向迂回了过去,她们想前后夹击,一举将这个小偷擒获。 西王母独自一人继续悄无声息地接近着,到最后离这小偷只有五六步远的距离了。 这小偷穿一身灰色的衣服,腰里别着一个弯弯曲曲的木杖,背上背着一个包袱。可奇怪的是,他居然对近在咫尺的蟠桃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只往地面上瞧,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西王母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像偷蟠桃的小偷。他那器宇不凡的气质,那神定气闲的姿态,怎么看都没法把他跟一位鸡鸣狗盗之辈联系起来。 忽然,这人趴下身子呆呆地盯着一处地方,那神情非常专注。 西王母心想,这家伙看什么呢?难道那地方有宝吗?她又悄悄地逼近了一点,发现他一动不动正盯着一株断肠草呢。这株断肠草长在一棵桃树下面,绿油油的叶子,开着细碎的小黄花,看上去非常娇艳。 断肠草毒性极其强烈,蟠桃园里随处可见。西王母非常厌恶这种草,见到了就会命人拔除。可这个家伙却那么贪婪地看着这棵断肠草,难道很好看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西王母始料未及,只见他将那断肠草掐断,将几朵黄花儿,几片绿叶儿,甚至还有一节根茎,一下子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这个吃断肠草的人名叫姜石年,出生在姜水一带。 他出生后第三天就能开口喊“妈妈”,第五天就能蹒跚学步。三岁的姜石年,已经长得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样了。大家都知道姜石年是神龙再生,因此对他多了几分敬畏。 到他十几岁的时候,姜石年心中就多了几分忧患意识。 他见人类越来越多,而野兽却越来越少,心想,再这样下去人类捕猎将越来越困难,岂不是要挨饿吗?于是,他带领大家采集野生植物种子,试种在成片成片的土地里。第一次试种就获得了成功,到了收获季节,大家打下许多可以食用的籽实。 为了让大家耕作方便,姜石年又琢磨出一种翻土工具。这种工具形状如同木叉,上有曲柄,下面是犁头,可以用来松土,其实这就是今天犁具的雏形。 接着,姜石年又开始以打井汲水的方式对抗老天的干旱,带领大家烧制土陶器具收藏打下来的果实,大家亲切地把姜石年称为神农。 他还教民众以麻桑为布帛,让大荒子民首先告别了兽皮树叶遮身的生活,向人类的文明迈出了一大步。 神农的威望一天比一天高涨,逐渐形成了以他为首的大部落群。这个部落群南至交趾,北至幽都,东至肠谷,西至三危,好大一片土地的子民,莫不心甘情愿地接受神农的管理。自此后,人们称神农为炎帝。因为炎帝是龙的传人,所以这个部落是以龙为图腾的。 炎帝自小喜欢钻研,对五行术颇有些研究。人到中年,五行术的研究已经炉火纯青。他把自己管理的土地分为金、木、水、火、土五部,分而治之。依据多年研究的经验,他写了《五行奥义》五部书,分别是《五行奥义—万物生篇》,颁给木族;《五行奥义—利刃斩篇》,颁给金族;《五行奥义—海纳吸篇》,颁给水族;《五行奥义—焚与野篇》,颁给火族;《五行奥义—密之盾篇》,颁给土族。 五族之间相生相克,相互依赖,又相互忌讳,所以,彼此之间相安无事。 炎帝手中还有一本《五行术》,这部书综合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各种修行方法,因此,成为各族大荒长老们心中觊觎的宝典。但是,摄于炎帝强大的威望,所以,五族中人对于《五行术》不敢有非分之想。 炎帝还为普通民众的健康担忧。那时候的平民百姓健康毫无保障,他们会因为一点点小病而失去生命。 一个偶然的机会,炎帝发现野草野菜居然可以治疗伤病。但他也知道,有些草是吃不得的,人吃了以后会中毒。炎帝将品尝出来的药草试验着给病人服用,还真的起到了治病的效果,这让他非常高兴。于是,他将那些可以用来治病的药草都记录下来,取名叫《神农百草经》。 他想充实《百草经》的内容,就需要不断地去品尝未曾见过的药草。这一天他溜溜达达来到了西王母的蟠桃园。蟠桃园里生长着世界上最昂贵的桃子,传说吃了后可以长生不老。 炎帝看着那些诱人的仙桃,也馋,但人家毕竟是大荒神帝,是有身份的人。馋归馋,人家只顺手牵羊偷了一只,然后迅速吃掉了。想到以后可以长生不老了,炎帝不由得喜气洋洋。 他想,我要是能活上几千年,就会把天底下所有的草儿花儿的,都品尝一番。到那时候,黎民百姓得了疾病,就会药到病除。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眼看见桃树下长着一株绿叶黄花的小草,这是炎帝从来没见过的花草儿。炎帝每当看见陌生的花草,心中就会兴奋,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便像往日一样品尝起来。 西王母大惊失色,心想这真是个怪人,这么有毒的草也敢吃? 她正想现身阻拦,却见他已经将断肠草嚼碎咽了进去。 炎帝吃了断肠草之后,只片刻工夫,就觉得腹内剧疼难忍,而且眼睛迷迷糊糊几乎看不清东西了,头脑也有些眩晕,神智开始模糊。这样霸道的感觉,以前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以前他有过无数次中毒的经历,但都有惊无险。他有深厚的内功,中毒以后,可以用内功将毒汁逼出来。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炎帝意识到不好,赶忙平心静气,强敛神志开始运功排毒。由于精神恍惚,所以他排毒的时候好几次险些昏倒。 西王母曾经有过现身帮忙的打算,但转念一想,人家正在那里专心致志运气,自己贸然现身会不会打搅他呢?因此,西王母隐匿不动,密切观察着,假如对方出现力有不逮的情况,她会立刻出来帮忙。 此时的炎帝完全是依仗着强大的意志,硬撑着运功。正当运功到了紧要关头,忽然听到一声呵斥:“大胆狂徒,竟敢到蟠桃园行窃!” 随着喊声,九天玄女从另外一个方向闯了过来。 但是,炎帝一声不吭,旁若无人。 炎帝的漠视令九天玄女大为恼火,一招玄女神拳,冲炎帝当胸打去。 九天玄女的玄女神功已经臻入化境,虽然这一拳只用了五六分的力气,却已经无比霸道。专心运功排毒的炎帝无暇防范,这一拳打过来,直打得他身子往后平移了一丈多远,而刚刚要排出来的剧毒,又随着逆向流动的真气全部弥漫到五脏六腑。 ; 第二章:炎帝仙逝 这时候的炎帝肠子已经被剧毒的断肠草攻烂了,就算华佗提早出世也无济于事了。 西王母喊道:“姐姐不要莽撞!”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偷蟠桃!”九天玄女将刚刚捡到的一只桃核朝西王母亮了一下,“还装木头人!” 西王母说:“姐姐,人家吃了断肠草身中剧毒,正运功排毒呢。” “吃了蟠桃又吃断肠草,这人好奇怪啊,怎么什么都吃啊,他是饕餮吗?”九天玄女不解地说。 西王母看着炎帝问道:“那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姜石年,惭愧,刚才顺手牵羊吃了你们一只……桃子……”炎帝艰难地回答道。 “姜石年?”西王母一惊,“你是大荒炎帝,品尝百草为民治病的神农吗?” 炎帝点了点头。 西王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连断肠草都吃呢。 “我是西王母。”西王母说,“其实我听闻过你的事迹,很感动,还曾经想过请你来昆仑山品尝蟠桃呢,只是被琐事所误,至今没发出邀请。没想到你自己上来了,而且我们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 炎帝苦笑了一下:“多谢西王母……” 西王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炎帝摇了摇头,沙哑地说:“不行了……这一次恐怕在劫难逃了……”一边说,一边强打精神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从包袱里拿出一部用布帛订成的书本,手颤抖着在上面记录道:断肠草,绿叶黄花,有剧毒…… 西王母说:“你剧毒排出来了没有?来,我帮你!”说着,就将一只手掌按在炎帝的背部,要帮助炎帝排毒。 炎帝苦笑着说:“不中用了……在我排毒的关键时刻,被这姑娘打了一掌,毒气逆转,现在……” 九天玄女见这人居然是堂堂的大荒炎帝,非常懊悔自己的鲁莽。她急切地问道:“喂,你不会死了吧?你要死了,我倒罪责难逃了。” “人活千岁,总有一死,这是天数……我不会怪你的。”炎帝平静地说。 西王母安慰道:“你不会死的,天底下的黎民百姓还等着你的草药解除病痛呢。你这样的大好人,应该长命万岁。”说着,就从树上揪下一只桃子,说道:“快吃了吧,吃了后就长生不老了。” 炎帝羞愧地笑了笑说:“我不是偷吃一只了吗?桃核……还在那姑娘的手里呢。” 西王母说:“那你把这只也吃了吧,吃了就与天地同寿了。” 炎帝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吃不下了……西王母,我今天命尽于此……临死之前,有一不情之请,恳求你能答应。”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西王母的眼圈居然红了。面对垂死的炎帝,西王母恻隐之心大发,不假思索就先行答应了炎帝的请求。 炎帝说:“在下这些年迷恋于品尝百草,不觉疏忽了政务……大荒五部,动荡不安……我现在死了,只怕很快就要生起巨变。长老们争权夺利,苦的是天底下的老百姓……我希望你能去大荒神帝峰,宣布我的决定,替我执掌大荒。”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有我的神农令,见到神农令如同见到我本人……这是我的《五行术》,希望你潜心研究一番,只有大荒之主,才有权全面修习五行要术……另外,这本《百草经》,也希望你交给有缘之人,流传到民间……”说到这里,双眼一合,停止了呼吸。 西王母好端端在昆仑山过她的神仙日子,非常悠闲潇洒,对大荒这帮臭男人之间的权力争斗毫无兴趣。她想拒绝,然而这个炎帝非常狡猾,他清清楚楚将事情交代完了之后,立刻就死掉了,好像故意不给西王母拒绝的机会。 西王母之前曾经对炎帝承诺过,“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现在,人家炎帝临死之前的重托,她不想答应也没机会推脱了。西王母毕竟是神仙,虽然现在还是少年西王母,但那是依据神仙的标准划分的年龄段。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毕竟活了二百多年了。 活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女神仙,还是应该有点思想觉悟的,她知道做神仙不能言而无信。 她先让九天玄女弄来深山玄冰,将炎帝的遗体安放好了,第二天,就踏上了前去神帝峰的道路。 神帝峰是大荒权利中心。 西王母骑着青鸟,只半天的工夫就到了神帝峰。 神帝峰正遭遇一场劫难。 居住在东海波流山上的雷神,正在袭击神帝峰。 他袭击神帝峰的理由是:金族弟子白招拒拐跑了东海公主青柔儿。据他说,东海公主柔儿是他的干女儿。他还说了,自己的干女儿出挑得花姿月貌,冰清玉洁,凭什么嫁给白招拒这样一个俗世的臭男人。 他问神帝峰要人。 神帝峰的金族长老夸父接待了雷神。 如果夸父是个精明人,好好安抚一下雷神,也许事情就过去了。然而,夸父是个直心眼的粗鲁汉子,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二百五。他见雷神气势汹汹前来问罪,喝道:“奶奶的,你东海公主**我们年轻有为的金族弟子,占了便宜不说,还到这里来卖乖!” 雷神见夸父出言不逊,气得直蹦高。 夸父还火上浇油:“你东海公主算什么东西?无非就是鱼鳖虾蟹,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一盘菜!” 雷神大怒,蓦地飞到空中,开始放雷。 雷神平时的摸样跟常人无异,可飞起来就是一条人首龙身的灰色巨龙。他鼓一鼓肚子,一串串响雷便炸向地面,直炸的神帝峰飞沙走石,人仰马翻。 雷神一边肆意地轰炸神帝峰,一边逼问白招拒在什么地方,要求把白招拒和柔儿交出来。 但是,白招拒根本不在神帝峰。 雷神把神帝峰炸了个一片狼藉,五族弟子死伤无数。他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说日后还会过来,要把神帝峰占为己有,代替神农尝一尝做大荒神帝的滋味。 雷神走了以后,狼狈不堪的各族神帝、长老们把怒火一并撒在夸父身上,说他处理外事不当。因为他激怒雷神的缘故,导致神帝峰严重受损,而且死伤了很多人,因此夸父应该引咎辞职。 夸父一拳把神帝峰总部议事大厅的大门捅出一个大窟窿,愤怒地吼道:“什么鸟长老,我早就做腻了!一天到晚呆在这神帝峰上,眼看着你们勾心斗角,我烦都烦死了。辞职就辞职,有什么稀罕吗?老子天南海北快活去了!”说罢,将金族长老的令牌丢在地上,哈哈大笑,下了神帝峰,狂奔而去。 西王母赶到神帝峰的时候,恰好遇到雷神第二次过来袭击神帝峰。 这一次,他不再提他干女儿了,而是直接跟各位神帝、长老们叫板,让他们投降,他要代替炎帝做大荒之主。 雷神站在神帝峰下,神帝峰的头儿们站在神帝峰顶,开始了谈判。雷神的要求实在可笑,神帝峰的头儿们自然不会答应。神帝威胁道:“你们要是顽抗到底,那我就把你们神帝峰彻底扫平!” 西王母正在这时候驾着青鸟来到了雷神面前,她咯咯一笑,说道:“你是什么人,居然口出狂言!” 雷神一扭头,见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身后,挥了挥手说道:“小姑娘不知死活,这么险恶的地方你也敢来?你要**摘草的,去别的地方!” 西王母说:“神帝峰是炎帝的地盘,你也敢在这里闹腾?不怕炎帝把你一拳打成肉饼?” 雷神逼近了西王母,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姑娘,你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长炎帝的威风,灭我雷神的锐气?” 西王母说:“炎帝德高望重,不需要我替他长威风,他自然威风。而你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不需要我来灭你,因为你本来就没锐气!” 雷神吼道:“小姑娘,你气死我了,气得我要鼓肚子!” 西王母笑吟吟地说:“你鼓吧,你把肚皮鼓破了才好呢。” 雷神果然开始鼓肚子了。可西王母万万没想到,他肚子一鼓,与此同时,一个响雷从肚子里飞了出来,打了西王母一个猝不及防。 西王母只觉得胸口一闷,知道自己受伤了。就在这时候,雷神的肚子频繁地鼓了起来,而那响雷也一个接着一个朝西王母袭击过来。 西王母左闪右避,一只响雷还是击中了她的背部。假如西王母是寻常之人,早被雷神这两只响雷打死了。西王母毕竟是仙女,法力还是非常高超的。然而即使这样,西王母还是 受了重伤。 西王母是个聪明的神仙,懂得观察局势,懂得打不过就跑。她急忙将青鸟喊了过来,骑上青鸟就要逃跑。 但是雷神却紧追不舍,一只只响雷向着西王母和青鸟连续袭来。青鸟用它那宽大的翅膀将雷神打过来的响雷扫落,但它的翅膀也受了重伤。 它艰难地飞行着,带这西王母往西方逃逸。 雷神化作飞龙去追赶青鸟,但飞行的技术毕竟没有青鸟专业,很快青鸟就把雷神甩开了。 ; 第三章:巧遇轩辕 在当初炎帝出生十年之后,遥远的西方降龙峡一带,有一个名叫附宝的女人一直怀胎二十四个月才产下一子。这孩子刚一降生,便眨着忧郁的眼睛说:“唉,我毕竟还是迟来了一步……” 他父母给他起名叫轩辕。 这小儿自小聪慧,十五岁之后已经无所不通,十六岁就被民众推举为部落酋长,二十岁的他正式成了有熊氏族的首领。 轩辕做了首领之后,娶西陵部落首领的女儿嫘祖为妻。 嫘祖不但漂亮,还是一位聪明伶俐的女子。嫁给轩辕之后,她教人们种桑养蚕,织丝为衣,让部落民众告别了披兽皮扎树叶的时代。 周围的民众纷纷接受轩辕部落的教化,愿意依附轩辕部落。十几年后,姬水流域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他们在轩辕的领导下,渐渐走向了繁荣昌盛。 又过了几年,轩辕逐渐感到他们生活的地方过于狭小了。于是,他在那年的春天做了一个决策,带着他的子民和士兵,开始往东方挺进,开拓地盘。 ************************ 轩辕出生后的第二年,东方沿海一代,蚩尤应天而生。 蚩尤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了东方东夷部落群的首领。东夷部落盛产食盐,在生产食盐的过程中,他们懂得了炼铜炼铁。因此,东夷部落群不但拥有最好的武器,而且势力最强。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给他日后统一大荒铺垫了最好的条件。 都说是人算不如天算,其实天算也有失误的时候。 按照天算,炎帝、轩辕和蚩尤,杀破狼星系中三星逐渐出世,只待让他们相互接触,就会火星撞地球,必有一番激烈的动荡。而天意又把蚩尤的势力武装到牙齿,又给了蚩尤一种倔傲不逊的性格,估计蚩尤必将得势,一统天下。 另外,为了给蚩尤扫除障碍,上天又安排炎帝忽然间喜欢上医学。人的爱好有时候会左右人的命运。有的人为了自己的爱好,会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炎帝自从品尝百草为民解除病痛得到了实质的效果之后,一门心思就扎在这上面了。 这样一来,他所统领的大荒因为掌舵人的懈怠,免不了更加动荡了。按照我们俗人的观点,似乎不应该支持炎帝这样做,毕竟这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行为。但是从长远看,炎帝此举还是很有意义的,毕竟他的《神农百草经》在中国中医学史上拥有不可磨灭的地位。 炎帝没等到三星相聚的那一刻,忽然就夭折在昆仑山,这样一来,杀破狼星系的格局就被打破了。 ************************** 此时的轩辕部落正在轩辕的率领下自西往东开拔,已经接近大荒地盘了。 青鸟驮着西王母趔趔趄趄飞了半天,终于坚持不住了,在轩辕部落的队伍上空盘旋。继续前进已经十分费力,它盘旋着,越飞越低。 有个卫士摸出弓箭,拉满了弓就要发射,轩辕赶忙制止了他,说道:“从来没见到这么大的鸟儿,肯定不同寻常,不许伤它性命。” 就在这时候,那只鸟儿慢悠悠地降落下来,正好落在轩辕的队伍之中。它实在是飞不动了。 人们连忙围了上去。 这鸟儿瞪着一双警惕的眼睛,充满了敌意地盯视着周围的人,神态严峻而傲然。 让大家惊奇的是,这只鸟儿背上,还驮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这个姑娘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她伏在青鸟背上,双臂机械地搂住了青鸟的脖子。 轩辕想去救这位姑娘,但是,青鸟却掀动着那只没受伤的翅膀,不让轩辕靠近。 轩辕温和地说:“鸟儿,你背上的姑娘受伤了,我想救她,希望你不要阻拦。” 那鸟儿好像听懂了轩辕的话,朝着轩辕“嘎嘎嘎”鸣叫了三声,低下那高昂的头颅,双目炯炯,带着祈求的神情看着轩辕。 轩辕将青鸟背上的西王母轻轻地抱了下来。 他把西王母抱到一栋简单的行军棚里,放好,一只手搭在她背部心俞穴上,想给她往体内输送真气,助她疗伤。然而刚一运气,却发现自己的真气输送不进去。姑娘的体内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反抗着外来气息的侵扰。 这是很罕见的。一般人在昏迷之后,体内不应该有这种防御能力。 除非这个人有百年以上的深厚内力。 而眼前的这个姑娘,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样子。 轩辕在试图往她体内输送真气的过程中,同时也在感应着对方体内的气息。这姑娘的气息纯正悠长,不过却有点飘忽,这应该是受到重伤的缘故。 轩辕见自己的真气无法送入对方体内,不由得有些焦急。看眼前的姑娘,高雅而秀丽,清新而脱俗,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动心。 轩辕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如今见了这样漂亮的女子,其实也难免动心。他不想放弃努力,不想让这么漂亮的姑娘香消玉殒。 轩辕努力往西王母体内输送真气,他发觉,他越是努力,对方的阻力越是强大。 但是轩辕很执着,坚持不懈,累得大汗淋漓。尽管他输送的真气大部分被姑娘体内的力量反弹回来,然而,依然有一丝丝真气会进入姑娘的体内。 忽然轩辕发现了一个神奇的情况,这姑娘的体内,真气忽然开始缓缓地有序流动起来,明显在进行自我修复。虽然她还处在昏迷状态,然而身体却在本能地进行修复疗伤。 这种功夫,并非一般人所能具备的,轩辕自问自己是没有这种能力的。 渐渐的,姑娘体内的真气流畅起来了。轩辕惊奇地发现,她的体内气息已经全没了阻碍,姑娘的内伤已经自愈了。 少年西王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回头一看,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将双掌按在她的背上。 她本能的,回手给了那个男子一记耳光。 那男子敏捷地躲了过去,惊喜地问道:“姑娘醒过来了?” 西王母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昏迷了。而这个男子,应该正在用内力助自己疗伤。 她顿时羞惭起来,为了刚才那很冒昧的一掌,尽管没有打中。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疗伤……”她说。 “其实姑娘的身体本能地抗拒了我输送过去的真气,我真没帮上什么忙儿,是姑娘身体自我修复的功劳。”轩辕有些惭愧。 西王母说:“还是应该感谢你的。你输送给我的真气,虽然被我的身体本能地抗拒了,但却激发了我自身的真气运行,所以我才会这么快就自我修复好了身体。” 轩辕问道:“姑娘芳名怎么称呼?为什么会有那么深厚而玄妙的内力?” 西王母嗤嗤一笑,说道:“不告诉你。那我问你,你怎么称呼,什么来历?” 轩辕说:“我倒可以和姑娘坦诚相见。我叫姬轩辕,是轩辕部落的首领。” 西王母点了点头:“哦……原来你就是姬轩辕,这么年轻啊!” 轩辕高兴地问道:“这么说,你是知道我的?” 西王母说:“当然知道了。天底下的英雄豪杰,我都知道的。” 轩辕谦逊地说:“在下实在不能算什么英雄豪杰。” “你是应天而生,自小就异于常人,长大以后逐渐以你为首形成了轩辕部落。你这样年轻有为,难道还算不上英雄豪杰吗?”西王母对轩辕的情况了如指掌。 轩辕还在谦逊:“我总觉得,把英雄豪杰这个名头按在我的身上,实在有些惭愧。” “那么,依你来说,谁算得上英雄豪杰呢?”西王母看着轩辕英俊的面庞,问道。 轩辕脱口而出:“我觉得,当今天下要论谁是英雄豪杰,非炎帝姜石年莫属。” 提起炎帝姜石年,西王母就生气。 这个炎帝姜石年好没道理,把那么大一件事情托付给自己一个小女神,还没等自己答应他,他却立刻就死掉了,根本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其实自己在昆仑山挺好的,那么清净,实在不想混迹在一堆臭男人中做什么大荒之主。 如今,她看到轩辕,心中忽然有了算盘。轩辕年轻有为,仪表堂堂,隐隐有帝王之气,我何不将大任托付于他,说不定能成就一番大业,能拯救乱世中的黎民百姓呢。 西王母想到这里,便说:“其实,当今天下真正称得上英雄豪杰的,也就剩你一人了。” “此话怎讲?” “因为……因为炎帝已经去世了。” “炎帝去世了?”轩辕非常吃惊,“不会吧!” 西王母说:“你看我像是一个会说谎的人吗?炎帝吃了断肠草,不幸在昆仑山去世了。” 轩辕说:“炎帝尝遍百草,为什么会被断肠草毒死呢?” 西王母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 轩辕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西王母郑重地说:“现在有一件重大的事情,我要托付给你。” 轩辕说:“请姑娘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尽力而为。” “目前大荒五族纷争不断。炎帝在世的时候尚可控制,炎帝这一死,恐怕大荒会四分五裂,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老百姓。炎帝临死之前把重任交付于我,但我一介女流岂能作大荒神帝?今天有缘遇见了你,现在你就应该担负起掌控大荒的重任。”说着,西王母便从怀里将《五行术》以及神农令掏了出来。 幸福来得太容易了,反倒让轩辕茫然。其实轩辕一直心怀雄心壮志。虽然掌管大荒困难重重,但他愿意接受挑战。 ; 第四章:涿鹿之战 不过他对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有一点怀疑。 “姑娘,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此事干系重大,我需要知道你的来历。”轩辕说。 “我住在昆仑山,名字叫杨回,别人称我西王母。” “你是女仙西王母?”轩辕大吃一惊。 西王母娇俏地一笑,问道:“怎么,不像?” 轩辕说:“传说中的西王母起码也有二百多岁了,可是你却这么年轻……” 西王母说:“我是神仙啊,又管理着长生不老的蟠桃,寿命自然会绵远悠长的。普通人四五十岁就走完了一生,对于他们来说,十七八岁应该是年少的好时光。可是我,几千年的寿命,如果只享受十七八年的青春少年时光,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因此,我虽然二百多岁,可是于我而言,还是少年。你虽然刚刚三十多岁了,却已经是中年了。不过,你还是很招人喜欢的,一身男子汉英武气概。不像那个炎帝,一个老朽。”说到这里,一双波光闪闪的大眼睛看着轩辕,那神情里,居然有了含情脉脉的意味。 西王母虽然是神仙,然而神仙也不是无情物。她们毕竟是有血有肉的动物,总会有七情六欲的。比如后来的西王母,就嫁给了门当户对的玉皇大帝。再比如西王母的女儿,又会私自跑到凡间寻找真爱。 西王母久居昆仑山,可以说不食人间烟火,很少见到男人。那时候,男人在她的心目中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这些日子来,他分别见到了炎帝,见到了雷神,如今又见到了轩辕,不由得在她心中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炎帝老而无趣,雷神形貌怪异,而且又是伤害过她的人,西王母自然不会对他们产生那种奇妙的感情。现在忽然见到中年轩辕,而且还仪表堂堂。相比较之下,西王母就觉得轩辕是天底下最帅的男子。况且轩辕又救过她,怎么说也算有了些肌肤之亲。因此,她对轩辕产生了奇妙的感情,也不足为怪。 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仙,还不能低贱到向轩辕贸然表达自己爱意的地步。她说:“你好好修行一下炎帝的《五行术》,其实也可以延年益寿的。再不行的话,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到我昆仑山来,我给你延年益寿的桃子吃。” 轩辕连忙称谢,心中却不是很相信。他想,西王母逗我玩呢,我一个凡夫俗子,岂能得到她的仙桃? 西王母唤来青鸟,骑在青鸟背上,叮嘱道:“有一个叫雷神的怪物,现在正在袭击神帝峰。你去把那这个怪物打败了,神帝峰的人一定会服你,到时候你做大荒之主,就会少了许多障碍。”说到这里,拍了一下青鸟的脖子。 青鸟缓缓地飞离地面,驮着西王母渐渐飞远了。 轩辕朝西王母飞去的地方遥望着,说道:“西王母,我会努力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详细地研究了《五行术》,并开始修炼。轩辕天资聪慧,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对五行术已有小成。 他决定马上动身前往神帝峰履职了。 ***************************** 等轩辕赶到神帝峰的时候,雷神已经霸占了神帝峰,而且还称帝了。 轩辕带兵攻打神帝峰没有成功,反而被雷神捉了起来,流放到鼓浪屿。 在鼓浪屿,轩辕结识了许多英雄豪杰,方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幼稚,也知道自己的武功太低微,大荒神帝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做的。但是,轩辕一直没有放弃信念,他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大荒神帝。 为此,在鼓浪屿流放期间,他潜心研究五行术。数年之后,五行术终于修炼成功,轩辕的武学修为有了质的提高。 这年春天,轩辕伙同他的朋友杀掉了鼓浪屿的守军,释放了鼓浪屿三千囚徒。离开鼓浪屿,他又与蚩尤相遇,并且两人很快就成了知己。 蚩尤见了轩辕所持的神农令,答应帮助轩辕一起前往神帝峰,活捉雷神,平定大荒。 蚩尤带领东夷部落群的武功好手,与轩辕在鼓浪屿释放出来的囚犯们会和,结成大军,浩浩荡荡开赴神帝峰。 经过了无数场残酷的战斗,轩辕终于收复了神帝峰,并且把雷神囚禁于洞庭之滨。 轩辕公布了炎帝的死讯,同时也把西王母的所托和盘告诉了大家,还出示了神农令。 轩辕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做大荒之主,而且当仁不让。 但是,大荒的其他长老却心有不甘。因为轩辕毕竟是个外人,他凭什么接替神帝的位置?尽管他手握神农令,尽管他在平定雷神的战斗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这个时候,是蚩尤站出来声援了轩辕。 蚩尤在大荒五族中势力是最强大的。现在蚩尤都站出来支持轩辕了,其他长老们也就默认了。 轩辕攻克了神帝峰之后,得到了炎帝的钧天剑。钧天剑是一把威力十分强大的神剑,神农将宝剑放在神帝峰的密室里。 轩辕在与蚩尤的接触中,得知蚩尤是杀破狼星系中的主星,又看到蚩尤神力非凡,蚩尤所率领的金族战斗力极强,不由得对蚩尤产生了防范之心。 同时,他还了解到,大荒边陲地区散布着少数民族部落数十个,这些部落与蚩尤的关系非常密切,心甘情愿地听蚩尤调遣。他想,如果蚩尤与这些部落联合起来,那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心要做坐稳大荒神帝的他不得不防。 他以为自己应该首先削弱这些边陲部落的实力,以防蚩尤将来借这些部落的力量与自己抗衡。 这些部落中,包括蚩尤的东夷部落,共有十二个部落实力是很强大的,而且每个部落都有一只守护神辅佐,保护部落子民的安全,保佑部落风调雨顺。 在初步站稳了脚跟之后,轩辕没有急于登基称帝。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巡视大荒五族和边夷部落,他的非凡才华和人格魅力征服了五族神帝长老和部落酋长。在这期间,他不动声色的将十二部落的守护神全部悄悄地封印到了他的钧天剑中。 轩辕回到神帝峰,此时,他的统治地位已经基本上得到了稳固。 在这期间,西王母给了轩辕非常大的帮助。 首先,她派九天玄女给轩辕传授“玄女战法”,教他三宫秘略五音权谋之术,同时,还介绍了许多天神让他认识,辅佐他顺利地登基。 轩辕觉得一切都应该就绪了,决定八月十五那一天在神帝峰登基称帝。 然而就在这时,蚩尤忽然带兵开赴神帝峰,前来向轩辕讨要说法。 原来,十二部落先后发觉他们的守护神被轩辕封印了。自从轩辕封印了他们的守护神之后,天灾连续不断,猛兽时常侵袭他们。 他们纷纷找蚩尤投诉。 蚩尤脾气狂暴,但是却很讲义气。为此,他来到神帝峰向轩辕讨要说法,希望轩辕释放被他封印的守护神。并且放出话来,假如轩辕不释放十二部落的守护神,他将举兵反叛。 轩辕自然不肯释放守护神,于是,蚩尤向轩辕发难了。 战争在涿鹿的广袤原野上展开了。 轩辕派土族长老应龙打头阵。 应龙虽然是土神,但同时还有一门吸纳江河之水的法术。应龙不是一般人儿,属于那种半神半仙半人的人物。在这期间,他非常得轩辕的赏识,同时,轩辕也时常虚心地跟他请教武学修为上的一些问题。因此,轩辕总是很认真地称他“师傅”。 应龙生有双翅,可以在空中飞翔。 他吸进江河之水,飞翔在蚩尤阵地的上方,将水向蚩尤阵地喷去。顿时,汹涌的波涛自天而降,蚩尤阵地乱作一团。 但是,蚩尤阵中也有两位极厉害的人物,一个是风伯,另一个是雨师。 蚩尤派风伯、雨师出阵迎战。结果风伯、雨师两位大神施展威力,一个将应龙喷过来的水聚拢起来,另一个纵风将聚拢起来的水反过来向轩辕阵中打去。顷刻间,轩辕阵中狂风暴雨大作,阵法大乱。蚩尤趁势发起进攻,轩辕只好下令退兵,将阵地驻扎在神帝峰下。 轩辕寝食不安,苦思退兵之策。 带着这样的忧虑,他睡了。这天晚上,轩辕连续做了两个奇怪的梦。 他首先梦见一个奇怪的牧羊人。这个人赶羊不用羊鞭,却手执千钧之弩。接着,他又梦见空旷的大荒寂静无人,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将天底下的尘垢全部吹走了。 醒来后,他想着这两个梦境,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连夜将应龙喊了进来。 “师傅,我觉得这两个梦好像是上天的昭示,可是我忽然间变得十分愚笨,百思不得其解。”轩辕一双眼睛热切地看着应龙。 应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风刮走了天下的尘垢。风,号令而为主,垢,土解为后……风……后……难道有名叫风后的人吗?” 轩辕也沉吟着说:“手持千钧之弩,指的是力大无穷。驱赶羊群,是牧羊人。力……牧……难道天下有名叫力牧的人吗?” 应龙站起来说:“风后……力牧……我出去找一找,看一看天下有没有这样的两个人。”应龙说罢,出了营帐,飞到空中,心急火燎地走了。 两天之后应龙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跟在他身后的是风后和力牧。 他在东海之滨的一个小渔村里找到了风后,在泽边找到了力牧。 ; 第五章:天下初定 轩辕非常高兴,当即以风后为相,力牧为将,向蚩尤阵地发起进攻。这一相一将果然令人惊喜,他们指挥士兵,摆开玄妙的阵法,打得蚩尤部队节节败退。轩辕的队伍乘胜追击,一直将蚩尤赶到琢鹿郊野。 蚩尤为了争取喘息的时间,布下百里大雾,天地间一片苍茫,眼睛看不到一尺之遥。战斗无法继续了,而且这大雾一直三天不见消散。 这天早晨,轩辕在营帐门口焦虑地走来走起,忽然一只大鸟儿落在他面前。 轩辕认识这只鸟儿,是西王母的坐骑,青鸟。 青鸟嘴上叼了一封用丝帛写成的信件,是西王母写来的。西王母的语气全部都是责怪。 她说:“亏你轩辕还想统治整个大荒,如今连一个蚩尤都对付不了,怎么能有大的作为呢?” 还说:“难道前一些日子,我派玄女教你‘玄女战法’,三宫秘略五音权谋之术,你都没学会吗?你是这么愚鲁的人吗?与蚩尤作战,为什么不用玄女战法?” 青鸟飞走了,轩辕的眼前出现了西王母那娇俏的神态。他非常喜欢西王母,但是,想起西王母都已经二百多岁了,这让他心中又有了几分障碍。 他想,虽然西王母看上去是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但是,他要比我现在的妻子大了将近二百岁,比我的祖母、曾祖母都要大呢,哦,天哪! 但是,西王母这封带有着责备口吻的信件还是给了他十足的精神鼓舞,他决定主动出击了。他想,不能这样盲目地等下去,会坐失良机的。两军作战,机会稍纵即逝。 于是,他传令各长老以及高级将领,到他营帐里商量军情。 风后说,他可以造一辆指示方向的车子。人跟着这辆车子走,就不会迷失方向,即使大雾天也没关系。 轩辕十分感兴趣,问道:“这车子叫什么名字?” 风后说:“叫指南车。” 轩辕问道:“你这车子根据什么原理,它为什么就不会迷失方向?” 风后解释了一通。其实指南车就相当于今日的指南针,是根据地球南北两极磁场具有固定指向的原理造成的。这在当今是很浅显的科技知识,但在当时却是非常深奥的高科技,连制作指南车的风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风后的糊涂讲解,让在场的人更加糊涂。因为糊涂,所以他们便对风后更加崇拜,轩辕指示他马上开始制作。 第二天,风后就将指南车造出来了。 有了指南车,行军打仗就不会迷路了,轩辕总算松了一口气,自此以后,就不怕蚩尤布下的迷雾阵了。 第二天,轩辕派应龙去七千里外的波流山,捉来雷兽。雷兽属于雷神的下属,现在雷神已经被囚禁起来了,雷兽就可以手到擒来了。七千里地虽然遥远,但是应龙会飞,因此他一天的工夫就完成了任务。 如果说雷神还勉强可以算人的话,雷兽就不算人了,他就是一种非人非兽的怪物。这东西体壮如牛,吼声如雷,用他的皮作战鼓,用他的骨头做鼓槌,声音能传出五百里,可以极大地振奋战士的斗志,也可以极大地震慑敌军,瓦解敌军的战斗力。 就在这时候,轩辕军营空降下一位美女,自称是旱神女魃,有收云息雨的本领。她说,是西王母派我过来帮助轩辕降服蚩尤的。 轩辕十分高兴,打心里感激西王母的鼎力相助。 万事俱备,东风也不缺了,轩辕发起总攻了。 虽然蚩尤布置的迷雾还没散去,但有了指南车的指引,轩辕部队使用玄女战法,以迅雷不及俺耳之势杀向蚩尤阵地。 ***************************** 其实蚩尤这几天也没闲着,他也请来了许多神怪助阵。见轩辕的部队攻上来了,蚩尤急忙命令魑、魅、魍、魉四怪,以及风伯、雨师迎战。 轩辕军鼓手敲响了雷兽战鼓,雷声隆隆,响彻原野。巨大的雷声居然把魑魅魍魉四只怪物震死了。蚩尤的士兵们胆战心惊,战斗还没打响,士气先没了。 轩辕再次命令应龙饮江河之水,飞跃空中向蚩尤阵地喷水。蚩尤急忙让风伯、雨师迎战,他俩将应龙喷出来的滔滔江水,变成疾风暴雨,向轩辕的阵地袭来。 女魃就在这时候上阵了,她施展神力,在轩辕阵地的上空翱翔。她飞到哪里,那里就风消雨停,烈日当空。风伯、雨师和女魃本来师出同门,从辈分上来说,还是女魃的师侄。两人见师伯亲自上阵,慌忙逃走了。 蚩尤请来的神怪,走的走,死的死,士兵们已经被轩辕的神鼓吓破了胆,眼看大势已去。 但是,蚩尤是不会甘心失败的,无奈之下,他亲自率领他的八十一个兄弟杀了上来。 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个个铜头铁脖子,身材高大而威猛,能吞沙粒吃石头,属于半人半怪物的异类。这八十一个兄弟在蚩尤的率领下,排成一横队直冲轩辕的阵地杀将过来。 轩辕的士兵们被这八十一个怪物吓坏了,心生恐惧,不由得连连后退。 轩辕害怕军心涣散,将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于是他大喝一声,手擎钧天宝剑杀将出来。 受到轩辕的鼓舞,应龙以及其他神帝长老,风后、力牧、女魃等人也加入了战阵。 轩辕现在是大荒唯一一个全面掌握了五行术的人,功力自然非同一般。他所持的钧天剑因为封印了十二守护神,威力更加强大。轩辕挥动宝剑的时候,就相当于那十二守护神和宝剑一同发力,去进攻对手。 轩辕的宝剑所到之处,蚩尤的兄弟难以阻挡。转眼间,就有三人命丧钧天剑之下。 轩辕杀得性起,忽然剑锋一转,熊熊大火从剑尖中喷薄而出。轩辕施展火族的喷火神功,一片火海在蚩尤阵中燃烧。同时,两条火龙自天而降,顿时把敌手笼罩了。 轩辕施展的是火族的招式,正好克制蚩尤的金族神功,因此事半功倍。再加上他施展喷火神功召唤火龙的时候,用的又是钧天剑,所以威力更大。 蚩尤弟兄们不怕刀枪棍棒,怕得就是火攻。这帮人在火海中挣扎,一个个相继毙命。最后,只逃出两人。一个是蚩尤,另外一个是蚩尤的得力兄弟,名叫刑天。 这时候依照应龙的意思,穷寇莫追,反正轩辕大局已定,还是安下心来修复已经饱受战火灾难的大荒吧。这场战争双方死伤人数达二十多万,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 但是轩辕却坚持乘胜追击。他带人一路追赶蚩尤,直追到偏远的青丘国。蚩尤被轩辕的部队四面围堵,再也逃不掉了。 蚩尤被生擒活捉,轩辕在黎山之丘将他处死。由于怕蚩尤死后怨气不散,轩辕将蚩尤的尸身分而葬之,劈山为墓,囚尸于九嶷之野。 轩辕杀掉了蚩尤,刚刚回到神帝峰,却遇到蚩尤的好兄弟刑天在山下叫阵,点名让轩辕下山,两人一对一决战。 轩辕本可以派别人跟刑天厮杀,但现在正是他立威的时候,同时也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手持钧天剑下了山,见了刑天。 据说刑天是地龙转世,有蚯蚓般的生物特性,身子损伤可以自愈,生命力极其强大。轩辕在与刑天交战之前,心情并不轻松。刑天全副武装,左手握着一柄长方形的盾牌,右手拿着一柄闪闪发光的大斧,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轩辕与他没说上几句话,两人就交了手。 这是一场火星四溅的决斗,两人一直厮杀了两个多时辰,直杀得天昏地暗,太阳无光,还没分出胜负。 然而,轩辕毕竟将五行术融会贯通了,再加上九天玄女传授的兵法,所以在两人的厮杀过程中,虽然表面上看来不分胜负,其实他还是一直占着上风的。他知道,斩杀刑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刑天只是一介武艺高强的莽夫,而轩辕却智慧狡猾。他一边跟刑天恶斗,一边抽空与刑天交谈。在交谈的时候,趁刑天神情稍有懈怠,轩辕觑个破绽,一剑向刑天的颈项上砍去。顿时鲜血飞溅,刑天的头颅”咕噜“一声掉了下来。 刑天掉下头颅,却依然顽强地活着。他把斧头移到握盾牌的左手,伸出右手在地上探摸,寻找他失去的头颅。 在他探摸的过程中,手掌所到之处,参天大树折断了,突出的岩石崩塌了。 轩辕怕刑天摸到头颅恢复原身,便举起宝剑向常羊山猛力劈去。这时候宝剑的神威大发,常羊山居然被一劈两半,刑天那巨大的头颅,“咕噜噜”落入劈开的山谷中。 常羊山经过一阵剧烈的颤抖之后,劈开的山谷又合上了,把刑天的头颅深深地埋在山谷里。 刑天找不到头颅,站起来以双乳为眼,以脐为嘴,依然挥着大斧猛砍,那情景极是惨烈。 轩辕不忍心亲自与刑天战斗了,便退了下去。他带上来的人将刑天围住。刑天盲目地砍杀了一会儿,便轰然倒地。他的尸首被人运到遥远的青丘之泽埋葬,让他的身体和头颅遥不可及,以免他再次复活。 至此天下初定,轩辕正式登基成为大荒神帝,称为黄帝,以土系为自己的部属。 轩辕黄帝登基之后,依旧按照炎帝的格局管理大荒。天下依然被分为五部,同时,重新分封五帝五神。 五帝为:青帝灵威仰,金帝白招拒,赤帝赤飚怒,黑帝汁光计,黄帝姬轩辕。 五神为:土神应龙,金神可奎木,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 ; 第六章:黄帝驾崩 轩辕黄帝其实是迫不得已才延续了炎帝时期的格局。他知道,这样的格局虽然五族之间相互牵制,其实也是大荒动乱的根源。而要实现大荒的真正安定,就需要五族统一,权力集中,天下只有他一个黄帝。这相当于今天的中央集权制。 但是,他毕竟是初到大荒,虽然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但是,根基还不牢靠。他要平平安安把这个黄帝做下去,就不得不考虑各方面的利益。其实现在的格局,是他的一种无奈的妥协。 在他心里,实行黄帝专权的梦想一直没有泯灭。 因此,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也需要将五行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然而,五行术练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却很难提高了。因为五行术秘籍中,他有十几处地方一直参悟不透其中的玄机。为此,黄帝非常苦恼。 黄帝主政期间,大荒纷争一直不断,但是,毕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乱子。轩辕黄帝历来注重维稳工作,任凭盖子下面暗流汹涌,盖子上面看上去却还是风平浪静的。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一晃眼就是十几年。 这期间,西王母曾经好几次让青鸟传信,请黄帝去昆仑山做客,请他品尝蟠桃。但是,身为黄帝的轩辕总是抽不出时间。 又是十几年过去了,黄帝以为自己在大荒的根基已经夯实,于是开始策划大荒五族合一的大业。他召集大荒其余四帝来到神帝峰开会。在这次会议上,他第一次公开提出要实行大荒五族统一的事宜。 他的提议刚刚公布出来,就遭到了青帝、赤帝、黑帝的强烈反对。大荒统一,中心帝黄帝的权利将大增,与此同时,各族神帝、长老也就成了黄帝手下的臣子,这样一来,他们的权利就大大削弱。 只有金帝白招拒淡薄名利,他代表金族支持黄帝的决策。 为此,青帝、赤帝、黑帝与金帝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青帝灵威仰愤怒之下,甚至摔碎了喝水的杯子,行为已经极其放肆。 但是黄帝依然初衷不改,那次会议不欢而散。 在其后的一段日子里,黄帝加快了统一大荒的步伐。尽管阻力很大,但是,他决定,就算是强推,也要把大荒统一的决定执行下去。 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内力在逐渐消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力的消失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月后,他已经无法运气练功了。 他请教他的师父应龙。应龙诊视了一番,表示大惑不解。 再接下来,黄帝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异常。一直身体很健康的黄帝生病了,吃不下饭,连水也喝不下,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虽然找了不少人诊视治疗,依然毫无效果。很快,黄帝的病情就到了危重的地步,神智一时恍惚,一时清醒。 在恍惚的时候,他梦见自己上天当了神仙。玉皇天尊告诉他,说他本是杀破狼格局的一颗贪狼星。另外两颗星,分别是七煞星炎帝,破军星蚩尤。这三颗星相聚,本该天下大乱的。但是,最终还是会由破军星蚩尤一统天下,因为他是杀破狼三星格局中的主星。可是,炎帝的一次意外丢掉性命,破坏了杀破狼格局,所以,才会出现辅助星轩辕掌控大荒,主星蚩尤却命丧原野的情形。 黄帝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恍惚记得玉皇天尊的昭示,他吓出一头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不定遭了什么人的暗算。看来,自己要实现大荒统一的宏图,注定要落空了。 在弥留之际,他将应龙和金帝白招拒传到身边。 他跟两人详细述说了杀破狼格局的失衡情况,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一天一夜都没有醒过来。 应龙和金帝白招拒一直在他身边守候。 第二天他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说:“我马上就要归位了……我这颗贪狼星,是最后一个回去的……杀破狼格局三星归位,天下应该有一段安静的日子……为了黎民百姓,我还是想实现大荒五族统一的大业……” 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说道:“招拒……我已经不中用了,而师傅也已经老了,大荒统一的大业,就拜托你了!”说着,就把那个包裹递给白招拒。 这时候,应龙和白招拒发现,黄帝的半个身子已经石化。 但是,黄帝却依然能够说话:“招拒啊,这就是人人欲得之而后快的《五行术》。可是,我研究了一辈子,至今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参透。我希望你带着这本书,前去昆仑山找西王母,请她帮助你参详一下。然后,你就暂时抛弃金帝的位置,藏在民间修炼五行神功。十年八年之后,等你的功力足够强大了,再回到神帝峰,完成统一大荒的事业。” 白招拒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黄帝问道:“招拒啊,你贵为金帝,真的决定了吗?真的甘心抛弃名利隐身民间吗?” “神帝,《五行术》的利害关系,大荒统一的紧迫性,我明白,我会尽力去完成你的重托。”白招拒说。 黄帝点了点头,又对应龙说:“师傅啊,我大限已至,五族的纷乱和斗争……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希望招拒能成为《五行术》真正的主人……师傅,希望你辅佐招拒……” 应龙眼含热泪说道:“神帝,你放心吧,应龙会努力的!” 黄帝艰难地抬起双手,朝着空中施礼,说道:“炎帝啊,轩辕有愧于你啊!西王母啊,轩辕辜负了你一番情意,也有负你所托啊……”说到这里,轩辕黄帝坐化为一尊石像。 应龙朝着黄帝的石像叩了头,站起来就往外走。 ******************************* 金帝白招拒的妻子青柔在神帝峰的花园里,捕捉满园的蜂儿蝶儿。 柔儿一身绿衣,长得比那满园的鲜花还要美丽。 她本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有一次在海底待得寂寞,忍不住跑到海边来玩儿。就在这时候,她遇到了在沙滩上捕捉小鱼小虾的白招拒。 白招拒的风采深深地吸引了这位很少来到陆地的少女,但是,他捕捉鱼虾的行为却惹恼了她。 柔儿发现白招拒捕捉的鱼虾都放到一个陶罐里。那罐子里的鱼虾正在可怜地挣扎着。 柔儿的性情是很温柔的,不好意思直接上前阻止白招拒。她假装从旁边经过,然后一跤跌倒,顺势将罐子推翻,那些鱼虾顿时从罐子里游了出来,消失在沙滩上的浅水里。 白招拒马上将柔儿扶了起来,关心地问她摔坏了没有。 “我给你把鱼虾儿放掉了,你不会让我赔吧?”柔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白招拒笑着说:“哪能呢?捕鱼捉虾,本就是为了玩儿,跑掉了就跑掉了,有什么要紧?” 柔儿却正色道:“它们都是一条条生命,你不能为了好玩儿伤害了它们的生命。” 白招拒虚心地说:“谢谢你的提示,以后不会了。” 柔儿自此就和白招拒认识了。从那起,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常常在海边相遇。相见的次数多了,相互之间不知不觉产生了感情。 有一段时间,白招拒在海边看不到柔儿了,他非常思念,却又不知道柔儿来自何处,家在哪里。于是,从那起他每天在海边痴痴地守候。一直等了一个多月,还是没见到柔儿的踪影。 就在他无限绝望的时候,有一天上午,忽然看见海水一阵翻腾,掀起滔天巨浪。接着,就见一个姑娘自海水中飞了出来,落在沙滩上,拔腿就往山上跑。这时候,海水中又钻出几个全副武装的人来,跟在后面追赶。 白招拒见那个姑娘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柔儿,便挡住了那些人的去路,问道:“你们为什么追赶这位姑娘?” 一个胖子怒道:“她是我们东海龙王的小公主,我们来请她回龙宫!” 白招拒大吃一惊,没料到这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居然是小龙女。他说:“人家小公主想出来玩一玩,难道不行吗?” 胖子说:“当然不行,龙宫有龙宫的规矩。小公主金枝玉叶,却被陆地一个名叫白招拒的金族青年迷惑,常常偷跑出来与他私会。要不是小公主说梦话暴露了心迹,龙王和王后还蒙在鼓里呢。” 白招拒听了这话,心中异常惊喜。 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没看出柔儿是个龙女。原来在柔儿的心里,已经有了他。 “龙王自然不许金枝玉叶的女儿与一个陆地寻常男子有所瓜葛,于是就把公主锁在绣房里。没料到今天公主打昏了前去送饭的侍卫逃了出来,所以龙王命我们把公主捉回去。”那胖子依然喋喋不休,瞪了白招拒一眼,怒道,“你凭什么挡道,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些?让开!” 白招拒说:“我就是那个金族男子,我叫白招拒。你对公主无礼,我自然不能放你们过去!” 胖子大吃一惊,喊道:“哇呀呀,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今天你死期到了,让你胆敢**我们公主!”说着,举起狼牙棒,当头就冲白招拒砸了过来。 白招拒在金族中是一个出类拔萃的青年,金系武学修为已经到了相当纯熟的境地。只不过在蚩尤主政的时候,只重用他的八十一个半人半怪的兄弟,所以白招拒当时的地位只是金族中的一个小头头,换句话说,相当于今天的乡镇的干部。 白招拒与那几个侍卫格斗起来,一个时辰之后,他大获全胜。 ; 第七章:义兽白泽 看着那几个侍卫灰溜溜钻到海水中逃掉了,柔儿满面羞惭地来到了白招拒面前。 “我……骗了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你不会因为这个……怪我吧?”柔儿喃喃地说。 白招拒忽然将柔儿拥在怀里,激动地说:“柔儿,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些日子没见到你,我六神无主,觉得天也不青了,海水也不蓝了,草儿也不绿了,花儿也不红了……我喜欢你,无论你是平凡人,还是荣华富贵的小龙女,我都喜欢你!” 两人相拥着坐在东海岸边,感受着对方的柔情缕缕。可就在这个时候,东海龙王悄悄自水下潜了出来,一把逮住了柔儿,转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中。 白招拒岂肯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得而复失,他不顾一切地跳进海中,往水底下潜去。 白招拒是金族弟子,没有水性。为了追赶自己的女人,他完全忘了自身的安危。进入水中之后,他很快就窒息了。 龙王将女儿带回龙宫,却意外地发现那个金族莽小子已经被窒息了。 相当年,龙王和他的妻子相识,也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波折。 龙王的妻子是南海龙王的女儿,当时,东海龙王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子。 南海龙王一直跟东海龙王不合,后来见女儿居然悄悄地喜欢上了东海龙王的太子,自然百般阻挠。 好在少年时代的东海龙王不屈不挠,最后有**终成眷属。 今天,龙王见这小子宁肯不要性命,也要追随自己的女儿,不由得想到了年轻时代的自己。他对白招拒有了好感,出手将他救活。 白招拒自此后在龙宫一住就是一年,到最后,他的痴情和诚恳,终于打动了龙王和王后。他们决定将女儿嫁给白招拒,同时给他们举行了婚礼。 白招拒又在龙宫住了两个月,便提出回陆地看看。临走之前,柔儿的母亲将东海镇海之宝如意珠用龙息之气偷偷地打入柔儿的体内,这样就可以避免女儿在陆地生活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而死。也可以在柔儿遇到危机状况的时候,如意珠自动呼唤东海的神龙,前来替女儿解围。 自此后柔儿就抛弃了龙宫的安逸生活,跟白招拒浪迹天涯。这期间,雷神以寻找干女儿柔儿的名义,攻占了神帝峰。后来,神帝峰又被轩辕收复,白招拒携妻子柔儿回到了神帝峰。黄帝见白招拒英武伶俐,就把他留在身边,专门帮黄帝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就相当于今天的秘书。 蚩尤暴乱平息之后,金族的上层建筑已经支离破碎,因此必须重新建立。在黄帝的主持下,金族弟子通过比武,选拔金族的神帝和长老,以代替蚩尤和夸父。最后,白招拒和可奎木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白招拒被委任为金族金帝,可奎木被委任为金族长老。 白招拒很快就把金族治理得井井有条。但是,隶属于金族的东夷部落群中四大主要部落,风家部落、姜家部落、嬴家部落和姚家部落,以及平时依附于金族的其他几个边夷部落,由于失去了保护神,不断受到猛兽的袭击,黎民百姓死伤无数。 因此,这些部落酋长们时常到白招拒面前申诉,希望黄帝能释放他们的保护神。 白招拒深知,相当初蚩尤就因为请求黄帝释放十二保护神,因而引发了一场战争。这方面的话题,对于黄帝来说是非常敏感的。所以多少年以来,他从来也没在黄帝面前提出释放十二保护神的诉求。 但是,随着那些部落的生存环境日益恶化,民间的呼声日益强烈,白招拒最终决定冒险一试,请求黄帝释放十二保护神。当他和妻子柔儿来到神帝峰的时候,恰好遇到黄帝病危。因此,他的诉求也就搁浅了。 黄帝临终之际,居然把统一大荒的重任托付到他的身上,白招拒深深感激黄帝对自己的信任,同时,也感到肩上的责任重大。 他怀揣《五行术》,在花园里找到了妻子柔儿,也没工夫跟他解释,拉着她的手就走。 柔儿是龙宫神仙,所以虽然三十七八岁了,但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就像二十岁的女人。 柔儿性格温柔,平时大事小情,都依从白招拒。今天,白招拒风风火火拉着她就走,也不解释,她也不问。 ********************************** 白招拒得到了黄帝的《五行术》,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就泄露出去了。所以,还没等白招拒走下神帝峰,就被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围住了。 他们围住他就一个目的,逼迫白招拒交出《五行术》,大家一起参详。 白招拒自然不肯,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 五大高手过招,自然打得惊心动魄。白招拒的妻子柔儿其实也有一身好武功,但是,毕竟是女儿身,打斗时间长了,身体渐渐不支。再加上她长期脱离了海水的浸润,身上的法力正在慢慢消失,仙气越来越弱了,人气越来越重了。终有一天,仙气褪尽,她就完全变成人了。 柔儿在战斗中,身上的仙气几乎完全消耗殆尽。最后他受到烛龙和祝融的联手攻击,重伤倒地,多少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柔儿负伤,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联手对付白招拒一人。白招拒顿时感到压力陡增。他多么希望土神应龙会出来帮自己一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应龙却始终未露面。 更让他不可理解的是,这些天金神可奎木也在神帝峰上,按理说,他是有义务出来帮忙的,毕竟都是金族一系的。但是,很让白招拒失望,可奎木也始终没有出来。 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的攻势越来越凌厉了,招招都是最阴毒的,似乎要把白招拒置于死地。 白招拒一方面惦记着受伤倒地的妻子,另一方面,要苦苦应付对手的攻击,难免捉襟见肘。他身上已经有四五处受了重伤,浑身上下血流不止,简直成了一个血人。 就在这危急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咆哮,只见一头浑身长满了绿毛长毛的庞大神兽朝着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扑了过去。 这条神兽名叫白泽,形象如同一头巨大的雄狮。它本是白招拒多年前在囚龙潭捕获的一只神兽,后来经过驯化,变成了白招拒的坐骑。 有一天,柔儿问这条神兽的来历,白招拒便告诉了她。但柔儿听说这条神兽是在囚龙潭捕获的,心中便有些犯忌讳。 从那以后,白招拒就把白泽放到了神帝峰。神帝峰上,还有另一只神兽,名叫英招,是黄帝的战骑。白招拒把白泽和英招放到一起,希望两只神兽相互照应。 记得白招拒与白泽分别的时候,白泽低声呜咽,眼里释放出一种委屈和哀怨的神情,弄得白招拒心中酸溜溜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想起白泽,白招拒心中都会有一种歉疚之意。但为了爱妻柔儿,他虽然十分想念白泽,却忍住了不去看它。 今天,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没人施以援手,被自己抛弃的神兽白泽却出现了。 白泽的突然攻击,让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措手不及,他们挥动刀剑招架着,连连后退。 白招拒趁机跑到妻子身边,去探视重伤倒地的妻子。 妻子的气息非常微弱,已陷入到昏迷状态中。白招拒大惊,也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将双掌搭在妻子背后的心俞穴上,将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妻子的体内。 其实这时候,白招拒体内的真气也已经损耗大半了。现在再将剩余的真气往妻子体内输送,是非常危险的,弄不好,会导致自己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然而,这是自己心爱的妻子,白招拒顾不了这么许多。 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渐渐适应了白泽的攻击,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由烛龙继续和白泽游斗,而祝融和句芒却绕开白泽,径直朝白招拒走来。 白招拒体内真气已经所剩无几,况且还在运气施救妻子,这时候,他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几乎等于零。如果祝融和句芒向他发起攻击,他将死路一条。 白泽似乎看穿了祝融和句芒的意图,咆哮一声扑了过来,拼命朝祝融和句芒扑去。白泽拼命的样子非常恐怖,双目圆瞪,须毛如钢针般根根耸立,血盆大口洞开,獠牙狰狞,如一道绿色的闪电,左冲右突向敌人袭击。 句芒一不小心被白泽抽了一尾巴,顿时胸口憋闷,几乎喘不上气来。祝融眼看白泽四蹄扬起,马上就要扑了上来,急忙转身躲避,却被白泽硬生生从屁股上咬下巴掌大一块肉来。 祝融惨叫一声,拔腿就跑。祝融一跑,句芒和烛龙也丧失了斗志,逃之夭夭。 白泽并不追赶,它来到白招拒面前,眼泪汪汪,拿头在白招拒的身子上磨蹭,然后将鼻子对在白招拒脸上,深深地嗅了一下。它心里说:又闻到主人的味道了…… 白泽将身子匍匐下来,白招拒会意,抱着妻子骑在白泽背上。白泽站起身来,咆哮一声,拔腿就跑。 只片刻间,他们已经下了神帝峰…… ; 第八章:昆仑山下 十五年之后—— 中原大荒纷乱不休,而大荒之外的九嶷山却是一片祥和。 峰峦叠峙,深邃幽奇的九嶷山上,聚居着一千多猎户,三千多人口。他们自称九嶷山部落,不受任何势力管辖。这里的人不知相生相克的玄妙道理,只懂得日出狩猎,日落归家。 九嶷山部落长老名叫曲询,为人耿直,一身武艺,更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狩猎好手。 十几年前,有一男一女来到了九嶷山。那男的名叫白招拒,女的名叫柔儿。九嶷山是一片宁静的世界,这里地处偏僻,山高路险,平时鲜有外人涉足。但是九嶷山人好客,对外来人从不排斥。这对男女来了之后,曲询就带领大家帮助他们搭建了房屋。新建的房屋与曲询的房屋相距不远,而且,曲询很快就和白招拒成了莫逆之交。 白招拒钦佩曲询为人无私豪爽,曲询折服于白招拒的神奇武功,两人一杯茶,一壶酒,时常做切夜长谈,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白招拒来到九嶷山的第二年,与曲询做短暂的告别。他说,他要和妻子前去昆仑山处理一些不便言说的私事。 曲询一直把白招拒夫妇送到山下。 临别的时候,曲询拉着白招拒的手说:“招拒啊,我知道你绝非等闲之辈,能来九嶷山居住,能和曲询成为朋友,是我的福分。这次离别,无论以后是不是还有相聚的机会,希望大家彼此都不要忘记。” 曲询一番话让白招拒十分感动,他紧紧地搂住了曲询的肩膀,说道:“大哥,我这一去,无论以后是不是回来居住,但一定会来九嶷山看望你的。” 曲询说:“你的房屋,我会定期给你修护。你记得九嶷山有你的家,无论什么时候回到九嶷山,推开家门就可以住。”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别了。 等到九嶷山渐渐被抛到身后,白招拒拔下佩剑,将封印了将近两年的神兽白泽解封。 他在九嶷山以平常人的身份居住生活,因此不想让他的神兽惊世骇俗。 白泽被解封后,非常兴奋,围着白招拒又蹦又跳。白招拒爱怜地拍了拍白泽的脑袋,和妻子骑在白泽背上,疾驰而去。身后,留下一片尘埃。 他们要完成黄帝的遗命,前往昆仑山拜访西王母,让她帮助参详《五行术》。 白泽的行进速度风驰电掣,只几日工夫就来到了昆仑山下。 但是,还没等白炎和柔儿登山,就被女魃拦住了。 “干什么?”女魃警惕地看着他俩。 白招拒认识女魃。 在黄帝与蚩尤的战役中,女魃曾经前来助阵。但是,女魃却不认识白招拒。那时候白招拒只是金族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管理者,不会入女魃的法眼。 白招拒毕恭毕敬地行礼:“女魃神仙,一向可好?” 女魃翻了翻白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怎么认识我的?” 白招拒奉承道:“相当年黄帝战蚩尤,女魃神仙大显神威,大荒百万弟子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啊?” 白招拒的一番赞美,令女魃那张板得像牛皮鼓一样的脸面瞬间松弛了下来,双眼一眯笑了:“原来,你们还记得我啊?” 白招拒继续讨好女魃:“当然记得!若非你前来助阵,当时的战局还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子呢!你的好,你的功劳,都在大荒子民的心里装着呢。” 白招拒如此讨好女魃,目的就是为了能顺利上山。俗话说,正主儿好见,小鬼难缠。要见到西王母,女魃若是不放行那也枉然。 女魃穿了一身粉红色的丝帛衣衫,那衣衫很好地将她身体的凹凸衬托了出来。女魃跳舞般地转了一圈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白招拒一愣,心想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女神仙也能这样轻浮吗?但是,他现在有求于她,只好不情愿地说:“非常好看,女魃神仙简直貌美如花。” 柔儿在一旁听了心中酸溜溜的,又不敢公开发作,只好悄悄地挣了挣白招拒的衣襟,提醒他矜持一点。 女魃“咯咯咯”笑了,盯着白招拒问道:“你来干什么啊?是不是希望长生不老?是不是来讨要蟠桃的啊?” “不敢不敢!”白招拒连忙否认。 “那你到这里干什么?”女魃说,“反正这么些年来我遇到的许多人,都是以各种借口来讨要蟠桃的,都想长生不老。其实,要延年益寿,需要修炼内功,一只桃子哪有那么神奇的。” 白招拒说:“是啊,是啊,许多人都想走捷径。” “难道你不想?”女魃问道。 白招拒说:“我是受黄帝遗命,前来请求西王母帮助参悟《五行术》的。” 女魃一听白招拒提到黄帝,喜笑颜开的脸色瞬间板了起来,怒道:“别提你们那个臭黄帝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活该他英年早逝!” 白招拒心想:不知道黄帝怎么得罪了这位姑奶奶。 “相当初,要不是西王母将炎帝的神农令传给黄帝,大荒神帝之位与他有一丁点儿关系吗?为了让他顺利登上大荒之主的位子,西王母明里暗里不知道帮了他多少忙!为什么?难道西王母闲得无事吗?其实是西王母喜欢上他了。西王母几次三番约他到昆仑山一聚,可这个家伙一直就没过来。他怎么想的?他以为做了个黄帝就很了不起吗?他以为我们西王母嫁不出去了吗?哼!” 面对女魃的数落,白招拒无言以对。 女魃继续说道:“幸亏西王母没嫁给那个短命的黄帝。现在可好了,我们西王母得到了少年玉帝的喜爱,等明年玉帝大婚的时候,我们西王母就成帝后了!” 白招拒连忙说:“恭喜西王母,贺喜西王母!” 女魃说:“好了,我会把你的恭喜贺喜之类说给西王母听的,你走吧。” 白招拒说:“别呀,我还没见到西王母呢。” “西王母如今这样的身份了,岂是你一个凡夫俗子有资格见的?不行!”女魃断然拒绝。 白招拒哀求道:“女魃神仙,你看我刚才夸了你半天,你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女魃一撇嘴说:“我又没逼着你夸我,那是你发自内心说出来的。要不你再骂我几句吧,把你的夸赞骂回去吧。” 白招拒说:“这又何必呢?女魃神仙,就算黄帝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西王母,但现在他已经仙逝了,过去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在下今天所拜求的事情关乎大荒的安危,关乎大荒千百万黎民百姓的命运,希望女魃神仙行个方便,让我见一见西王母吧!” 女魃沉吟着说:“原来如此重要啊,那我到不敢拦着你了……可是你来的真不巧,西王母刚刚应约去了天宫,跟玉帝谈情说爱去了。玉帝非常喜欢我们西王母,隔三差五就把她约过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 白招拒心中一凉,问道:“那她会去多久?” 女魃皱着眉说:“这也说不准,有时候三五天就回来了,有时候能呆上个七八天。” 白招拒又看到了希望:“七八天的时间到也不长,那我就在山下等她回来吧。” 女魃说:“你可真闲得安逸啊,七八年的时间啊,你就这样傻傻地等吗?” 白招拒急了:“你刚才不是说三五天、七八天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三五年、七八年了?” 女魃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这个道理你真不懂还是装傻啊?西王母在天宫玩七八天儿,凡间就是七八年。” 白招拒的心情沮丧到极点。他想,我确实不能在昆仑山下风餐露宿地等候七八年。唉,还是先回去吧。 他拉了柔儿一把,两人骑上白泽就往回走。 女魃忽然喊道:“哎,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吗?” 白招拒坐在白泽背上,回身拱手道:“女魃神仙,告辞了,也许三五年,也许七八年,我还会回来的!” 女魃飞身追了上来,说道:“我给你个准确的时间,省得你再空跑一趟。这一次西王母进天宫,是给天后拜寿。西王母说了,要在天宫逗留五天。所以,你们五年后再来吧。” 白招拒说:“谢谢了,等西王母回来替我捎话,就说我来拜望过她了。” 女魃说:“看你今天夸过我,我会给你捎话的,其实我这人本来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白招拒说:“谢谢了。”回过身拍着白泽就往前走。 女魃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脸色一红,忽然抬起头来,问道:“喂,白招拒,你们青帝峰应龙……” 说到这里,才发现白招拒已经骑着白泽走远了。女魃心中忽然生起一股难以排遣的幽怨,抬脚就朝身边一棵大树上踢去。那大树摇晃了几下,訇然倒地。 ****************************** 往回走的路上,柔儿忽然说:“咱们休息一下吧,我身子受不了这么长时间颠簸。” 白招拒回身看看柔儿,也觉得她脸色不对,便连忙将白泽停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柔儿红着脸,对着白招拒耳边说了一句话。 白招拒大喜,抱住柔儿狂吻起来。 ; 第九章:身怀六甲 柔儿怀孕了! 结婚这么多年来,白招拒和柔儿虽然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但两人却如胶似膝,觉得很幸福。唯一让他们感到遗憾的是,缺少一个爱的结晶。 怕给柔儿造成压力,白招拒从来也没跟妻子讨论过孩子的事情。但是,柔儿能敏锐地感觉出丈夫对于孩子的渴望。 丈夫越是不说,柔儿的压力越大。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不争气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柔儿有时候会安慰自己:我是仙女体质,因此身体衰老缓慢,其实也不用着急,再过上几十年,照样可以给白招拒生孩子。 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的观点站不住脚。尽管自己是仙女体质,但白招拒不是。白招拒虽然金系功法修炼得炉火纯青,但那仅仅能延年益寿而已。 相当年柔儿认识白招拒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愣头小伙子,而如今白招拒已经步入中年,鬓角上隐隐约约有了银丝。 那天晚上,柔儿心情烦躁,见丈夫在身边甜甜地睡着,她便悄悄起身来到院子里。 她跪在地上,仰望着星空,半是祈祷半是埋怨:“苍天啊,我爱白招拒!可是,你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不赐予我一个爱的结晶呢?……” 忽然她发现北斗七星闪闪烁烁,摇光星陡然间变得光彩耀目,照耀得整个小院子如同白昼。这奇异的景象让她心慌,连忙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更加令她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那摇光星儿一下子脱离了北斗星座,自苍空中飞速坠落。它坠落的时候,拖着璀璨明亮的尾巴。柔儿目瞪口呆,身子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也动不了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摇光星儿降落到自己身边,围着自己的身体打转。最后,居然一下子钻进她的身体里不见了。 一颗星星钻进了她的身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柔儿吃惊地喊了一声,这喊声把丈夫惊醒了。 白招拒匆匆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搂住了柔儿,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柔儿依偎在丈夫宽厚的怀抱里,情绪慢慢地安定了下来。她要考虑一下,如此古怪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告诉丈夫。可等她再次抬头仰望北斗七星的时候,却发现北斗星又恢复了原状,那颗摇光星依旧在天上闪闪烁烁。 柔儿茫然了,她想,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啊?现在北斗七星毫无异状,那就说明自己的确是幻觉了。既然是幻觉,那还是不要告诉丈夫吧,免得被他笑话。 她嗲声嗲气地说:“刚才……一只小虫子咬了我一下……我被它欺负了……” 白招拒笑了。结婚这么多年了,柔儿娇滴滴的情趣依然,白招拒喜欢这种情趣。他把柔儿抱回屋里,抚摸着她柔软的身体,同时亲吻着她,并且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柔儿知道白招拒又要做那种事情了,其实她也喜欢。她觉得这是夫妻间最美妙的游戏,做个千遍万遍也不会厌烦。但是,在每次做那种事情之前,她都要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喔,你又来了!……” 几个月后,柔儿的身体出现了异常的状况,她呕吐,很难受。她偷偷地运气调息,却发现自己气息通畅,不像生病的样子。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我怀孕了吗?她不敢确定,心想有机会的话要找麻玉婆婆给瞧一下。 麻玉婆婆是九嶷山的接生婆,会看脉象。谁家的媳妇儿怀孕了,她一看就准。谁家的媳妇要生孩子了,都要请她帮忙。因此,麻玉婆婆是九嶷山人缘最好的女人。 柔儿在无聊的时候,会去九嶷山长老曲询家里坐一坐。曲询的妻子名叫皓婉,四十多岁了。其实在年龄上她比柔儿还要小呢,可实际看上去她却要比柔儿大十几岁。 皓婉给曲询生了八个孩子,而且都是儿子。皓婉很能生,几乎隔两三年就生一个,生得满家都是孩子。大孩子可以上山打猎了,小孩子还在怀抱里吃奶,屋里屋外,那些孩子有刚刚蹒跚学步的,有在院子里玩石子的,也有在地上歪歪扭扭爬行的。 四十刚出头的皓婉已是满脸皱纹了。但是,皓婉每次看着满屋的孩子,脸上闪现的是欣慰自豪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柔儿很是羡慕,心想,什么时候我也能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我的孩子,那就好了。 柔儿去皓婉家的时候,见麻玉婆婆也在。原来,皓婉觉得身子又有些异常了,请麻玉婆婆过来瞧一下。 麻玉婆婆试了试皓婉的脉象,笑着说:“又有了……” 皓婉说:“又有了吗?不会吧,这些日子我很留心的,那种事儿不常做了。” “不常做,可还是做了。”麻玉婆婆呵呵直笑。 “虽然做了,可也就那么次把两次的。”皓婉红着脸辩解。 麻玉婆婆说:“咱们族长很能干……虽然次把两次的,照样贼不走空!” 曲询坐在一旁尴尬地笑了。 皓婉说:“婆婆,你给我仔细瞧一瞧,这一次能不能换个样子。” 麻玉婆婆又给皓婉诊视了一番,说道:“这一次……好像要换一换了。” 皓婉高兴地问道:“你是说,这一次可以生个女儿吗?” 麻玉婆婆点了点头,不过又强调说:“婴儿隔肚皮,你没生下来之前,我还是不敢打包票的。” “你说是个女儿,那就肯定是个女儿了。我生了八个儿子,其实早就盼个女儿了。曲询说了,我要是再生儿子的话,他就娶个二房,气死我了!”皓婉抱怨道。 麻玉婆婆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柔儿见麻玉婆婆告辞,也赶忙起身告辞。她其实不好意思当着曲询的面儿让麻玉婆婆给自己诊视。一来守着曲询她抹不开面子,二来要是自己根本没怀孕,那多难为情。 柔儿从曲询家里出来,麻玉婆婆已经走出很远了。柔儿赶忙追上麻玉婆婆,红着脸邀请麻玉婆婆去自己家里坐坐。 麻玉婆婆仿佛明白了,很痛快地跟着柔儿去了她家。柔儿告诉她最近身子不舒服,有些怪怪的感觉,请她诊视一下。 麻玉婆婆问了些专业的问题,又反反复复试了柔儿的脉象,然后很肯定地告诉她:你怀孕了。 柔儿得到了麻玉婆婆权威级的答复,非常激动。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到了。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丈夫白招拒,她想让他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 但是,她忽然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想,再过一个月是白招拒的生日,我何不等到他生日的那天再告诉他,也算给了他一个喜出望外的生日礼物呢? 然而,人哪,有时候要掩藏自己心里的痛苦往往是很容易的,可要掩藏自己的得意却不是那么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结果,没有等到丈夫生日,柔儿还是把她怀孕的消息在昆仑山下告诉了丈夫。 因为知道妻子怀孕了,所以往回走的路上,白招拒控制着神兽白泽的行进速度,像匹老马一样在路上慢悠悠地移动。白泽从来也没有这样慢的走过路,眼看路上一只野鹿超过它了,一只野兔超过他了,一只马超过他了,更加可气的是,有一只老牛居然也超过它了。这只老牛尤其可恨,它超过白泽以后,还扭回头瞪着一只牛眼,挑衅地朝白泽眨了几下。 白泽心里窝火,飞起蹄子朝路边一块磨盘大的岩石踢去。那岩石“轰隆”一声碎成拳头大的碎片儿,漫天飞溅。老牛吓了一跳,赶忙隐藏到路边的丛林中去了。 白招拒摸了摸白泽的头顶以示安抚。白泽得到主人的安抚,心中的火气渐渐消失了,平稳地在路上慢悠悠地行走。 一路上风和日丽,景色旖旎,柔儿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大荒辖地的美好风光。她笑着说:“招拒,等将来我们老了的时候,骑着白泽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结庐而居,白头到老,岂不是很浪漫吗?” 白招拒口中应承着,心中却暗想,我心怀满腔豪情壮志,背负着黄帝交给自己的重任,只怕没有机会享受如此悠闲的晚年。 每次白泽停下来,白招拒都会小心翼翼地把柔儿抱下来。一天之中,他们起码要休息四五次。如此慢悠悠地走走停停,本来两三天的路程,往回走的时候他们一直用了一个月。 回到家,白招拒的生日正好也到了。得到了妻子这么丰厚的生日礼物,白招拒决定好好庆贺一下。 白招拒在生日的头一天,把家里储存的兽皮全部拿了出来,跟人交换了足量的果酒和谷酒。 人类的酿酒历史非常悠久,还在炎帝时代,轩辕部落就开始用果子酿酒。到了黄帝时代,不但丰富了果酒的酿造技术,而且,五谷酿酒术也日益成熟起来。 那个时候已经有了钱币的流通,但由于九嶷山地处偏远,居民们很封闭。所以大家在物品流通的时候,还是秉承以物换物的方式。 ; 第十章:答谢宴会 这天中午,明丽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微风轻拂。 九嶷山九峰耸立,山峰耸翠,巍峨壮丽。 白招拒站在高高的断头崖顶端,极目远眺,莽莽群山,绵延起伏,如千帆竞发,不由得豪情万丈。他想,我一个金族弟子,如今受黄帝遗命探究《五行术》未解之玄妙。有朝一日,当我精通了《五行术》之后,神功必将傲视天下。到那时候,我定要完成黄帝的遗愿,一统大荒天下。 那部《五行术》一直就揣在他的怀里,这么多年来,他强忍住**,从来也没有打开看过。他想,黄帝临终前命我将《五行术》呈给西王母,让西王母帮我解答《五行术》的未解之谜。既然黄帝没有答应我提前修习《五行术》,那就不能违背黄帝的旨意。 自从听说妻子怀孕之后,白招拒异常兴奋。昨天晚上,他久久难以成眠。睡不着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想打开《五行术》看上一眼。 他点亮了火把,在摇曳的火光中将怀中的包裹拿了出来。当他颤抖着双手刚刚准备解开包裹的时候,火把在无风的状态下突然熄灭了。 白招拒心中一凛,心想,我的所作所为,也许黄帝在冥冥之中都看着呢。我不能贪得无厌,辜负了黄帝临终所托。 怕自己再产生贪婪的冲动,白招拒不想将《五行术》带在身上了。他连夜将包裹放到屋子后巷一个隐秘的所在,这才安然地上了床,搂住妻子,慢慢地进入梦乡。 现在他站在高高的崖顶上,观赏着九嶷山壮丽的风光,心旷神怡。想到不久将出世的儿子,他从心底里想笑出来。他想,招拒自借住九嶷山以来,还从来没有答谢过众乡亲。今天是我的生日,正好借此机会让乡亲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家一起尽兴快活。 低下头,就是乡亲们居住的村落,一幢幢屋顶像一只只棋子一样星罗棋布。 白招拒朝着村庄的方向大声喊道:“诸位乡亲,招拒携妻子柔儿来到九嶷山落脚,承蒙大家照顾。今天是俺白招拒的生日,有不嫌弃俺的,今天中午都到俺家里喝酒吃肉,不醉不归啊!——” 白招拒内力充沛,吼出来的声音分贝十分强大,就像当今的高音喇叭。乡亲们听到他的喊声,纷纷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往白招拒家门前汇合。 有的乡亲仰望着站在高高断头崖之巅的白招拒,使劲地朝他挥动双臂。 白招拒回村之后,全村的乡亲们都聚集在他家门前了。那吃饭的桌子,从白招拒门口一直摆到村头。 柔儿满脸笑容,站在门口向每一位到场的乡亲们打着招呼。九嶷山长老曲询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招呼年轻的后生摆桌子安凳子,安排俏丽的姑娘摆放碗碟筷子,指挥笑嘻嘻的少妇们掌灶做菜。 看到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欢声笑语在人群中回荡,白招拒心中暖融融的。大家忙活了好久,终于都落座了,一盘盘兽肉也热腾腾地上了桌,果酒谷酒也倒满了大碗,白招拒对身旁的曲询说:“大哥,你该说几句了。” 曲询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有话也该你说。我今天带了嘴,是来喝酒吃肉的,不是来讲话的。”他站起来大声喊道:“老少爷们,今天是白招拒兄弟的生日……” 曲询刚说到这里,大家一齐站了起来,喊声如雷:“生日好!” 曲询继续说道:“承蒙招拒兄弟盛情款待,大家是不是让招拒兄弟说几句啊?” 有人鼓掌,有人敲击桌面,也有人嚷道:“是啊是啊,怎能不说几句呢?” 白招拒茫然地问道:“我该说什么呢?” 曲询提示道:“你就跟大家客套一下吧。” 白招拒说:“我白招拒跟大家素昧平生,自打来到九嶷山,大家就没把我当外人,谢谢了!”说到这里,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柔儿也赶忙站了起来,伴着丈夫给大家鞠躬。 白招拒说到这里卡壳了,悄悄询问曲询:“接下来再说点什么?” “把你最高兴的事情跟大家说一说吧。”曲询提示道。 白招拒心想,当前我最高兴的事儿莫过于柔儿怀孕了,那就把这件事情跟大家宣布一下吧。于是,他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我要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我的婆娘怀上宝宝了,我白招拒,也要当爹了!” 大家齐声叫好,掌声如潮。柔儿则嗔怪地看了白招拒一眼,羞涩地低下头去。 有个老头站起来说道:“白壮士英雄了得,白夫人年轻美貌,贤伉俪生子必成一代豪杰,生女如是掌上明珠,我老朽祝愿白壮士龙凤呈祥,子女皆得!” 这老头的一番文绉绉的祝福,让白招拒十分受用。他连忙斟满了一大碗白酒,走到老头面前,给老头敬酒。 曲询把白招拒拉到身边,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番,最后,曲询回到酒桌旁,拍了拍桌子让大家安静下来。 他说:“诸位老少爷们,刚才我和白兄弟打了一番商量。现在我把我们商量的事情跟大家伙讲一下,也好让全族的乡亲们给我们做个见证。” 白招拒接上去说:“现在,我的女人有喜了,曲大嫂也有了身孕。” 曲询说:“所以我们商量,假如我们两家都生儿子,或者都生女儿,那么,就让这两个孩子义结金兰。如果生了一男一女,那么,我们就是儿女亲家了!” 大家齐声说:“这太好了,白壮士从此以后就完完全全是我们九嶷山人了!” 白招拒举起酒碗,喊道:“感谢诸位乡亲前来捧场,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在震天的喊声中,大家开始喝酒吃肉。等喝得兴起的时候,有人起了个头,一帮男子汉声嘶力竭地唱了起来: 断竹兮, 续竹兮, 飞土兮, 逐肉兮…… 一曲唱罢,再来一曲: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从中午喝到晚上,酒桌上的男人们十之七八都喝醉了。 月亮清冷地挂在九嶷山顶,九嶷山的老百姓像过节一样高兴。酒席散了,家家扶得醉人归。 白招拒今天也喝了不少酒,回到家里的时候,也醉得东倒西歪。柔儿在黑暗中收拾床铺,白招拒一把将柔儿拉进怀中亲吻。 柔儿埋怨道:“喔,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当心把我肚子里的孩子熏醉了。” 白招拒赶忙放开柔儿,自责道:“是啊是啊,是我太鲁莽了。”离开柔儿,来到院子里,打坐运功,通过内力将腹中的白酒全部逼了出来。 白招拒擦干了湿淋淋的身体回到床上,对柔儿说:“你闻一下,我是不是没有酒气了。” 柔儿果然非常认真地伸着鼻子在白招拒全身上下嗅闻了一番,说道:“嗯,还算勉强过关吧。”说着,就娇媚地依偎在白招拒的怀里。 白招拒抚摸着柔儿的肚子,说道:“我们的孩子,也算有一半龙种的血统了。” 柔儿说:“还龙种呢。我这个东海公主因为长久失去海水的浸润,身上的龙气已经消失殆尽。前些日子我想练习一下内力,却发现我的法术一点也使不出来。我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普普统统的陆地女子了。” 白招拒惭愧地说:“柔儿,你跟了我,实实在在付出太多。我白招拒向你保证,一定要完成黄帝的遗愿,精通五行术,统一大荒,做一代圣明的大荒之主。为你,为我们的孩子,也为天下所有的老百姓创造幸福的生活。” 柔儿说:“我倒不希望你做什么大荒之主,就愿意这样依偎着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其实这样的日子,我们不照样很幸福吗?” 白招拒说:“你是何人,你是东海公主啊!以前,你的身份何等尊贵!我白招拒不甘心让你一辈子平庸,要让你成为万民敬仰的帝后,让你比东海公主还要尊贵。到那时候,我带着你前往东海龙宫省亲,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对你刮目相见。” 柔儿噗嗤笑了,说道:“小心眼儿,你肯定还记恨当年我父王和母后奚落过你吧?” 白招拒说:“其实也算不上奚落。毕竟我那时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金族少年,可是我这个金族少年偏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柔儿说道:“其实,你不是已经吃到了吗?” “现在想起来,你的父母也不是十分坏。那时候,他们完全可以不用理会我们,甚至可以把我杀掉。可是,最后他们还是成全了我们。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要好好孝敬他们。” 柔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听人说这些年龙族的日子也不好过,都因为黄帝把龙族的守护神封印了。龙族失去守护神,时常受到外族的侵略和猛兽的攻击。我一直想不明白,黄帝为什么要把十二大部落的守护神封印起来呢?黄帝太小心眼了!” 白招拒承诺道:“等我做了大荒之主,第一件事情就是释放十二部落的守护神。” ; 第十一章:应天而生 转眼间五六个月就过去了。 柔儿,到了该分娩的时候了。 这天晚上,白招拒把接生婆麻玉请到家里。 麻玉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就在今晚上半夜时分。白壮士,你赶快准备一些开水吧。” 白招拒非常兴奋,忙忙活活在屋子后面的小巷子里烧水。 白招拒的屋子,正房三间,前院后巷。前面的院子里,种着柔儿平时喜欢的花花草草。屋后小巷子里盖了一间小库房,重要的物品放在库房里,无关紧要的杂物就堆放在小库房外边。 白招拒烧水的时候,听到屋子里传来妻子一声声痛楚的**,心中焦虑,恨不得跑进去安慰柔儿一番。但是,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是不允许在场的,这是规矩。 半夜时分,天空突然电闪雷鸣。接着,狂风暴雨骤然而至。白招拒赶忙将烧开的水弄到正屋里。 柔儿的**声越发凄厉了,麻玉则在一旁鼓励着柔儿:“你用力一点,用力啊,再用力!” 就在这时候,一道闪电自天空蜿蜒而下,强烈的光亮瞬间照得黑夜如同白昼。接着,就响起了一记惊天动地的雷声。雷声过后,白招拒清晰地听到有巨大的物体呼啸着、咆哮着朝自己的屋子袭来。 白招拒三步并着两步跑出去观察,见一庞大的物体自空而降,“轰隆”一声砸在正房屋顶。屋顶轰然倒塌,随即燃烧起汹汹大火! 巨雷砸断了今天中午白招拒攀登过的断头崖。断头崖巨大的躯体滚落下来,砸在白招拒正房的屋顶上。 好在那断头崖砸塌的是白招拒三间正房中最西面一间,而现在的柔儿,在东面的那间屋子里。 熊熊大火转眼间就被倾盆大雨浇灭了。 也就在这时候,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柔儿的**声不见了,接生婆麻玉的唠叨声也听不到了。白招拒心中一沉,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了,大步跑进房内。 一个婴儿,在接生婆麻玉的手里抱着。在火把的照射下,新生的婴儿一双小脚踢来踢去,两只小手漫无目地抓挠着。 白招拒走近婴儿的时候,这婴儿忽然间睁开眼睛与白招拒对视了一下。白招拒心中一凛,他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惊诧的现象:这孩子的左眼居然有两个瞳孔! 他蓦然想起,当年在神帝峰的时候,应龙在一次闲聊中说起过杀破狼格局。记得应龙说,这一代杀破狼格局的形成,造成了蚩尤的叛乱。冀州之战,数十万生灵涂炭。 应龙还郑重其事地强调,希望大家一定要密切留心新一世杀破狼格局的形成。因为每当出现杀破狼格局,天下就一定会伴随着剧烈的政局动荡,就一定会有千万生灵涂炭。要在杀破狼格尚局未形成之前,扼杀掉他们。这样虽然残忍了一点,但是,却可以保证大荒的相对稳定,可以拯救千万个无辜的生命。 应龙还告诉大家,其实杀破狼格局中的所有成员都是有异兆的。比如蚩尤,铜头铁脖子,这算人吗?再比如炎帝和黄帝,虽然他们的长相没有异兆,可据说他们都是怀胎两年才出世,而且,几乎生下来就会说话走路。 白招拒想起往昔应龙的一番话,再看看眼前这个孩子,心中不由得警觉起来。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动静可委实不小啊。先是电闪雷鸣,接着就是巨石压顶。更为奇怪的是,左眼居然有两个瞳孔!哦,孩子啊,你可千万不要是杀破狼中的一员啊。假如你是的话,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接生婆麻玉诧异地说道:“这孩子……看上去也没什么毛病啊,怎么不会哭呢?” 对于接生婆来说,婴儿出生后发出第一声啼哭,代表着接生工作告一段落。 仿佛为了回应接生婆的忧虑,婴儿张口就哭了起来,而且哭声十分嘹亮。 接生婆麻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恭喜白壮士,贺喜白壮士,你老婆生了一个带把的儿子!白壮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白招拒想到今晚上的熊熊大火,随口说道:“那就叫白火吧。” “白火?”虚弱的柔儿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丈夫,“这名字好难听啊,我不喜欢,你给孩子另取一个吧。” 白招拒心烦意乱地敷衍道:“我觉得不错,就叫白火吧。名字有什么重要呢?就是个代号而已。” “不!”柔儿倔犟地说:“我不许儿子叫这么个名字,太直白了!” “那你说叫什么?这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天雷大作,倾盆大雨,山崖为之折断,巨石压顶,大火熊熊,我为了纪念这场被暴雨浇灭的大火,才起名叫他白火。”白招拒解释道。 “不行,就算你想纪念这场被暴雨浇灭的大火,也不许给我儿子起一个带有‘火’字的名字,可以用别的字代替。”柔儿坚持道。 白招拒想了想,说道:“白炎!” “白炎?”柔儿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虽然还是不满意,却也勉强同意了。她将白炎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脑袋,说道,“我的宝宝,我的炎儿……” 看着柔儿那张憔悴的脸庞上闪现着母性的光泽,白招拒心中非常难受。 接生婆麻玉完成任务了,提出告辞。白招拒按照惯例,把早已准备好的兽皮和腊肉送给麻玉。麻玉没有推辞,接过礼物,嘱咐了柔儿一些注意的事项,便出门走了。 白招拒送完麻玉回屋,见柔儿将白炎抱在怀里,正在试探着给他喂奶。 白招拒抚摸着白炎的头顶,心中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这是自己盼望日久的亲生骨肉啊,如果要除掉他,的的确确是舍不得的。况且,也不能肯定这个孩子就一定是杀破狼星系的啊。那雷鸣闪电,大火暴雨,折断了的断头崖,或许都是巧合呢。而且他现在再仔细看了看儿子,起初见到的双瞳孔已经没有了。假如妄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那该情何以堪? 就在这时候,柔儿忽然向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招拒,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不同寻常的大人物!” “此话怎讲?”白招拒觉得妻子的话没头没脑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就在十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忽然看见北斗七星异常明亮,接着那摇光星忽然离开星座跌落下来,一直围着我转悠,最后好像跑到我的身体里面消失了。事后我再去观察北斗七星,那颗摇光星依然在,但是那星星进入我身体的情景是非常真切的。那天晚上,我们俩恩爱了。咱们的小白炎,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来到的……” 听完了妻子的描叙,白招拒非常震惊。他是懂星座的,知道北斗七星中那摇光星也就是破军星。看来,这孩子破军星转世,应该是毫无疑问了。 沉默了许久,白招拒郑重地说:“柔儿,我现在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柔儿微笑着说:“什么事情啊?你干嘛板着脸那么严肃?” 白招拒一字一顿地说:“这孩子,不能留!” “你说什么?”柔儿大吃一惊。 白招拒说:“这孩子……这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我要,我要杀了他!” 柔儿尖声喊道:“凭什么啊?白招拒,你是不是疯了!”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白招拒说:“柔儿,这孩子左眼是双瞳孔的,你注意到了吗?” 柔儿仔细端详了一下,说道:“没有,孩子的左眼非常正常,你看,你看啊!” 白招拒伸手就从柔儿的怀里拉扯白炎,想把孩子放到自己手上。白炎哇的一声哭了,柔儿也紧紧地抱住孩子不放。就在这时候,柔儿也发现孩子的左眼出现了两个瞳孔。 白炎说:“你看,你看见了吧?” 柔儿说:“看见了又怎样?炎儿也不是一直双瞳孔的,你吓唬他的时候,他才会双瞳孔的。也许,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呢。白招拒,难道就因为孩子这样,你就嫌弃了,你就想处死他?” 白招拒说:“今天晚上孩子出生,先是狂风暴雨,接着雷电大作。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塌了我们的房子,燃烧起熊熊大火,再接着,我就发现这个孩子是双瞳孔。” 柔儿不满地说:“那又怎样?天要下雨,天要打雷,天要起火,天要压塌我们的房子,与炎儿何干?”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孩子是杀破狼星系中的破军星出世。因此,他出生的时候,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左眼才会有与人不同的异象。” “破军星出世又怎么样?” 白招拒耐心地跟妻子解释道:“大荒上一世的杀破狼格局,炎帝是七煞星,黄帝是贪狼星,蚩尤是破军星。三颗星交汇的时候,杀破狼格局就算形成了。破军星是杀破狼星系中的主星,按照正常情况,应该一统天下。但是,每一代杀破狼格局的形成过程,都要伴随着天下动荡,千千万万人死于非命。战争,战争你懂吗?杀破狼格局注定要伴随着大大小小若干场战争!” 柔儿说:“伴随着战争那又怎样?天底下人人人都有私欲,私欲膨胀,就会有战争。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若干年之后,依然会有!” 白招拒说:“可是,我们要阻止可以预见的战争。我们没理由让一个孩子,将来成为千万生灵涂炭的根源!”说到这里,狠了狠心,就将白炎从柔儿怀里夺了过来,一只手掌按在婴儿那柔软的命门穴上,就要发力。 ; 第十二章:勾心斗角 柔儿像母豹般扑了过来,从白招拒手里抢过孩子。她将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声嘶力竭地喊道:“白招拒,你要是嫌弃我们孩子,我们母子俩就远远地离开你!我今天晚上就抱着我的炎儿走,天涯海角,总有容得下我们母子的地方!”边说边起身下床,拖着虚弱的身子往外走。 白招拒一把拉住了她,说道:“柔儿你别走,你听我说……” 柔儿厉声喊道:“我不听,你放开我!” 白招拒一把将妻子抱住了。 柔儿现在基本上成了一个无丝毫内力的平常之人,所以,没能力挣脱开白招拒的搂抱。她在白招拒的怀里,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同时,张开嘴咬住白招拒的胳膊。 一贯温柔驯顺的妻子,今晚上一反常态,显得非常激愤。 “白招拒,如果你伤害了儿子,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你个没良心的男人,哪来的这些假清高,假慈悲!你为了一个未知的,想象中的危局,就想杀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而这个生命还是你的孩子!你怎么知道这孩子长大了就一定会引起天下动荡?就一定会造成生灵涂炭?” 柔儿的诘问令白招拒无言以对。 炎儿也在母亲的怀抱中大声啼哭,似乎也在谴责他那狠心的父亲。 柔儿继续说道:“什么杀破狼,什么破军星,我问你,这个天下,自打有人类以来,无论是不是有杀破狼格局的形成,什么时候太平过?什么时候不是弱肉强食,打打杀杀?难道你杀了我的孩子,未来天下就不会有战争,就不会有杀戮了吗?” 妻子的厉声斥责令白招拒那颗冲动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了。 柔儿继续数落着:“就算我儿是破军星,那又怎么样?我不但不感到遗憾,反而感到十分自豪!白招拒,难道你就没有做大荒之主的梦想吗?就算你将来精通了五行术,那又怎么样?你想做大荒之主,肯定有人不服,肯定有人会奋起反抗,会跟你抢夺这个位子,那时候你又该如何?难道你请客吃饭就把事情化解了?你不是还得靠打打杀杀抢夺天下,靠打打杀杀稳固你的统治吗?不是还得大兴杀戮吗?假如我儿子将来真能一统天下,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为他自豪。自从盘古开天地,历来要做天下之主的人物,哪一个又不伴随着杀戮?大下大乱,因大乱而大治,你明白吗?” 白招拒经过了妻子那连珠炮般的轰击,幡然醒悟。他想,妻子不愧是东海公主。虽然平时温柔贤惠,寡言少语,但在关键时刻却能喊出振聋发聩的声音来。他说:“柔儿,我刚才的思想……太极端了,多谢你的提醒!是啊,就算儿子是破军星,那又如何?天底下什么时候真正停息过杀戮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育我们的孩子,并且教育他,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说着,便将柔儿紧紧地搂住。 柔儿把头扎进丈夫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大雨渐渐地停息了,夫妻俩将孩子放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这情景显得非常温馨。白炎左眼的另外一只瞳孔消失了。在火把的照耀下,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 此时的神帝峰议事大厅,气氛非常凝重。 就在今晚,北斗七星中的那颗象征着杀伐的破军星,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光芒。这道光芒闪烁了片刻,然后划过西方的天空,急速坠落下去。与此同时,遥远的西方隐隐传来风雷之声。 五大长老亲眼目睹了这奇异的景象。他们显得惊慌失措,不由自主地集合在议事厅中。 但是,没人说话。 五大长老都是有身份的人,平时在大众面前,个个道貌岸然,一副胸有成足的奶奶样。可是,每当他们几个集合在一起的时候,便会暴露出他们那狗肚鸡肠的丑陋嘴脸。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会斤斤计较,吵得脸红脖子粗。大事吵,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纠缠半天。能说会道的占了上风,讷于言辞的就直接动手。 像今天这样,大家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相互之间一言不发的情景还是第一次出现。 应龙咳嗽了一声,沙哑着嗓门做了个开场白:“那个……大家刚才也都看到了,嗯……各位有什么说法?” 应龙,是中心帝黄帝一族的长老,又是黄帝的师傅。虽然没经过正式任命,但是,自从黄帝驾崩之后,他便主持了整个大荒的工作。这一点,大家还是默许的。 然而,由于名不正,难免言不顺,再加上应龙年事已高,所以这些年应龙的工作,进展得毫无起色,毫无魄力。 可奎木摸了摸头顶,那光秃秃的脑门上有几粒黄豆大的汗珠。他那鹰一样的目光犀利地环顾了众人一眼,大声说:“当前大荒就像一盘散沙,各位神帝在其职不谋其政,我们金族神帝,现在死活不知。各位长老,人人心怀鬼胎,要是长期这样下去,就算破军星不现世,天下分崩离析的局面早晚有一天也会出现。”说到这里,狠狠地瞪了应龙一眼,隐隐有埋怨的意思。 应龙一脸羞惭,说道:“黄帝啊,应龙无能啊。现在大荒纷争不断,应龙无力阻止。如今破军星再现,天下,恐怕又要动荡了!应龙,无能为力啊!” 可奎木低声咕哝道:“既然知道自己无能,又不愿意及早推举中心帝,还是放不下既得的权力?” 火神祝融忽地站了起来,那把勾玉刀咯朗朗作响:“是啊,及早推举中心神帝,也免得大家六神无主。”祝融说起话来,声音尖利,就像刀片划石板的声音,让大家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你推荐一位合适的人选吧。”应龙慢悠悠地说。 祝融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应龙说:“你看,你是不是照样心中没谱?其实为了这件事情,我已经苦恼了很久。如果现在出现一位有德有才的人物,那我双手把他捧上中心帝的宝座。总须有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让大家心服口服,方能担当此任。可是现在,这种人有吗?” 祝融冷冷一笑说:“你应龙堪称德高望重,为什么不自荐呢?只要大家认可,我也没有意见。可是你现在既不抓紧时间推举新的中心神帝,又一个人把持着大荒的政务不愿意放手。这倒也罢了,你倒是能让大荒安定下来啊,你又毫无作为,怎不让大家憋气!” 应龙实在受不了祝融的指责了,他站了起来,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门说:“我要阻止这一切,我要把破军星扼杀在摇篮中!” 说罢这番话,他化身为一条土龙,朝破军星坠落的方向疾驰而去。 可奎木摸了摸自己的秃脑门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子幻化成一把利刃,也投入茫茫的夜空,朝西去了。 议事厅五位长老走了两个,剩下的三位: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相互看了看,走出屋子,各自散了。 但是,应龙没飞出多远,便悄悄地折了回来。他降落在神帝峰后山上,化为正常的人形,悄无声息地朝着一幢掩映在枫树林中的屋子走去。 这里,有他牵挂着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就在这几天要临产了。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他应龙的骨肉。 **************************************** 应龙本是盘踞在黄河中的一条土龙,历经八百年的修炼逐渐成为人形。应龙成人之后,自然有些常人不具备的本领。他能聚江河之水,然后将其搬运到别的地方。后来炎帝发现了他,并且逐步提拔了他。当时,老百姓已经懂得播种五谷了,因为天旱,有时候辛辛苦苦播种下的五谷杂粮往往大幅减产。炎帝命应龙搬运江河之水,浇灌干涸的农田。那是一幅壮观的场面,烈日当空,百姓的农田上方却降下倾盆大雨,这要比当代的喷灌机还要厉害啊。 由于百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应龙所为,还以为青天白日降甘霖是炎帝打动了天庭。应龙当了那么多年的无名英雄,一直到黄帝大战蚩尤,应龙公开搬运江河之水攻击蚩尤部队,大家这才知道了应龙的本领。而应龙也因为本领高强,坐上了大荒土族长老的地位,同时,也成了黄帝的师傅。 应龙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据说应龙刚刚修炼成人形的时候,曾经到处游玩。有一天在昆仑山下,他邂逅了俏丽娇媚的女魃姑娘。 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了感情。女魃喜欢应龙身材魁梧,老实厚道又聪明机智。应龙喜欢女魃心直口快,善解人意。两人的感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升温到如胶似膝的地步。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应龙和女魃肌肤相亲了。这一切是在黑夜里偷偷摸摸进行的,常人不会看见,也不会知道。但是,这种事瞒得了寻常俗人,岂能瞒得过天庭众神那如炬的目光呢? ; 第十三章:情锁应龙 当时,掌管天庭伦理的神仙名叫高雅大神,他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一双如炬的目光整天盯着天下人间,注视着芸芸众生的一举一动。应龙和女魃的那点事情被他尽收眼底。他亲眼目睹了女魃如何同一个江河之龙亲吻拥抱抚摸甚至宽衣解带做那种低俗的事情。他很兴奋,就想多看几次。所以当时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每天坐在他那办公室里,锁定了女魃,紧紧盯着。 然而,有那么一段时间正好遇到西王母钻研一种新的武功,让女魃每天陪着她练习。所以一直拖了将近一个月,女魃都没有时间与应龙约会。 高雅大神久久见不到女魃和应龙的表演,十分失望,心中暗自责怪西王母多事。 于是,他决定正式处理女魃的道德败坏问题了。 他虽然喜欢看这类表演,甚至有机会的话,自己也时常偷偷摸摸找那耐不住寂寞的女神仙放浪一番。但是,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这类事情,他是零容忍的。为什么,因为他是站在道德高地道貌岸然的高雅大神。 应龙因为这件事,被天庭捉去拘留起来了。一个污浊不堪的河神,怎么敢与天神谈恋爱呢?而且还发生了那样的关系!门不当,户不对嘛!不但亵渎了天庭,还有离乱天庭众神高雅纯正血统的危险。按照有关部门的意思,决定一个天雷打死应龙和女魃。后来,是应龙写下悔过血书,保证从今以后不再跟女魃牵手约会,甚至不跟她说一句话,请求天庭有好生之德,放过自己这只泥沟里的土神,也赦免女魃因为年轻幼稚而犯下的过错。 天庭有关部门见应龙认罪态度还算不错,就把这事揭过去了。后来,蚩尤作乱,女魃有过同应龙并肩作战的经历。但是,应龙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在整个过程中,没跟女魃说过一句话,甚至都没看过她一眼。 女魃大惑不解,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自己的这位初恋**。随着时间的流逝,女魃逐渐对这段感情心灰意冷,知道再也无缘和应龙相会了。然而,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却深深地留在她的心中。 这么多年下来,应龙没有娶妻,女魃也没有嫁人,那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身强力壮的应龙逐渐衰老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老了老了,却有一个女人在他的心中搅动了一片涟漪。 黄帝驾崩之后,土族久久没有选出神帝。这是因为当年的黄帝同时也兼任着土族的神帝,因此,人们对土族神帝的继任者期望值甚高。一般来说,如果土族的神帝有德有才的话,那么在同等的条件下,继任中心帝的希望是非常大的。毕竟,人们都有一种习惯性的定势思维。 但是,一来当时土族的确没有出类拔萃的优秀人才,二来应龙对这件事不是十分热情,所以选拔土族神帝的事情就一直这么拖着。 后来有一天,应龙在后山习练武功的时候,忽然遇见了一个女子。也就是这个女子改变了应龙的决定。是她,让应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把土族黄帝选了出来。 这个女子名叫影儿,是含枢纽的妻子。 含枢纽是土族弟子,被应龙调到神帝峰做马夫已经四年了。三年前,含枢纽的父母给含枢纽许了一房媳妇儿。这个媳妇就是影儿。含枢纽回家度过了新婚蜜月。可是,这个蜜月他很沮丧。 含枢纽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结婚之后,面对着如花似玉的新媳妇,他却一下子失去了自信心。他是信心满满走进洞房的,等他第二天早晨从洞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却脸色灰暗,似乎整个人都比之前矮了一头。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原来,含枢纽进入洞房之后,就一把将那个女人抱了起来。这女人身体柔软,娇喘吁吁,浑身散发着神秘的幽香。含枢纽三把两把扯掉了这女人身上的衣服,然后就伏在她那柔软无骨的身体上。 在这销魂的时刻,他还故作镇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影儿……我叫影儿……”那女人气喘吁吁地回答着他的问话。她可不像含枢纽那么镇定,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等待着那神圣的时刻。 可是,含枢纽在影儿身上捣鼓了半天,却不得其门而入。 影儿凭一个姑娘的本能,知道含枢纽现在需要什么,于是,她强忍着羞涩,用一只手引导着……但就在这时候,含枢纽忽然败下阵来。 影儿找出一块布,揩擦着手上那黏糊糊的脏东西,抬头看了含枢纽一眼。 含枢纽满脸羞愧,他不敢面对眼前的女人,赶忙把油灯熄灭。 那时候的油灯很简单,燃料是动物油脂。 在黑暗里,含枢纽再一次努力尝试着,而影儿也乖乖地配合。作为姑娘,其实她憧憬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她也很急迫地等待着含枢纽的成功。 但是,含枢纽又失败了。这一次,他没弄脏她的手,却把她身体弄脏了。 含枢纽不服气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又爬上了影儿的身子。 照样的失败,让影儿有点不耐烦了。她嗤嗤一笑,说道:“你要是不行的话,就别弄了,省的把人身子搞得脏乎乎的。” 这番话对含枢纽打击挺大的,他赌气说:“我一个土族弟子,一身武功出神入化……” 刚说到这里,影儿打断了他的话:“我父母告诉我,他们说你只是个喂马的马夫。” 含枢纽说:“我虽然喂马,这只是分工不同。我们在神帝峰上,有做饭的,有站岗的,有巡山的,也有专门端茶倒水的。我这个喂马的,也不比他们低贱。凡是能调到神帝峰干事的,都是各个族最出色的人物。就像我吧,一门土族武功练到最高境界,赤手空拳可以打退狼虫虎豹,难道我面对你一个小小的女人,还能没办法吗?我先睡一觉,等我醒了,会让你叫苦不迭的。” “但愿你能行,我既然意嫁给你了,叫苦不迭也是本分……这是我们做女人的必须经历的一个关口。”影儿低声咕哝道。 但是,含枢纽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一直在家里呆了一个月,他也没本事让影儿叫苦不迭。 后来,影儿跟着含枢纽来到了神帝峰生活,也算是随军了。 神帝峰的管理者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让那些已经结婚的弟子,把家属带过来,以便安定军心。 影儿跟了含枢纽三年,含枢纽一直也没让她叫苦不迭。影儿也认了,反正她从来也没尝到过叫苦不迭的滋味,也就只好在叫苦不迭中慢慢地熄灭了心中的那份期待。不过含枢纽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法,影儿虽然有些抗拒,但是,作为人家的妻子,她也只好在不迭的叫苦中服从和配合。有时候她甚至会这样安慰自己,也许这世上的男人们都和自己的丈夫一样吧。从那起她就鄙视一切男人,她想,别看男人们平时一个个神气活现的,其实在床上,当他们趴在女人身体上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耸包软蛋**狂。 但是那天早晨发生的一次意外,让影儿从此后改变了对男人的印象。 那天早晨,影儿一大早提着一只陶罐去后山鹰嘴涧下面接水。丈夫含枢纽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可是影儿要起来做早饭了。做饭的时候她发现没水了,想喊丈夫起来提水,又想到他昨天夜里在她身上捣鼓了半夜,虽然什么事都没干成,其实也蛮辛苦的。 影儿鄙视地瞪了一眼熟睡中的含枢纽,提着陶罐就出了门。 鹰嘴涧其实离家挺远的,要翻过一坐不高的山头,还要攀登一段梯形路。影儿到了鹰嘴涧,小心翼翼地绕开一丛荆棘树,把陶罐放到泉水下面。 泉水“哗啦哗啦”往陶罐中流淌,趁着这个闲暇的空间,影儿抬头往高高的鹰嘴崖上面看去。她本来是无聊地随意打量一下,却很惊讶地看到鹰嘴崖上面有一个人正在练功。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紧身服,头上扎着黑色的头巾,身材非常魁梧。看上去这人上了点年纪,然而,他那一招一式,却依然那么稳健有力,流畅好看。 影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依然能看出来,这个在鹰嘴崖上练习武功的人,身形步法,要比她丈夫不道高明多少倍。 就在她出神地观看那男人练武的时候,从鹰嘴涧旁边的灌木丛中,悄悄地游过来一条蟒蛇。那条蟒蛇也不知为什么,也许贪恋影儿的漂亮吧,反正它见到影儿,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把影儿缠住了。 等影儿发觉的时候,那条胳膊粗的蟒蛇已经缠住了她的上半身,而且,还探着脑袋,得意地盯着她,红红的舌头像燃烧的火苗。 影儿惊恐万状,尖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很忠厚的样子。他关切地看着她,问道:“你醒了?” ; 第十四章:鹰嘴涧下 影儿见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顿时觉得非常难为情。她连忙从他身上挣脱下来,脸色赧红,敛襟行礼,娇羞万状地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女人的娇羞万状是非常动人的,漂亮女子的娇羞万状就尤其动人。 “你……是谁家的媳妇?” “我丈夫叫含枢纽。”影儿喃喃地说。 “含枢纽?……”那男人沉吟着,好像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影儿提示说:“我丈夫是个喂马的。” 那男子说:“哦……我想起来了,是土族弟子吧?你们的房子,还是我答应了分给含枢纽的呢。” “那么……你是谁啊?”影儿有些唐突地问道。 那男子暖暖地一笑,说:“我是应龙。” 这个名字让影儿吓了一跳。大名鼎鼎的土族长老应龙,黄帝的师傅,神帝峰上最高统治者,他的名字影儿不会不知道。虽然她来到神帝峰好几年了,可从来也没见到过应龙真人。 她连忙跪了下去,喊道:“小女子影儿拜见土神应龙大人,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一边说,一边叩下头去。 影儿低下头去的时候,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那细腻的肌肤上,生着黄绒绒的汗毛。应龙的心房倏地荡了一下,有一股热流激活了他已经渐渐淡去的**。 他弯下腰去搀扶影儿,同时说:“不必多礼……” 他去搀扶影儿的时候,忽然嗅到了一股清香,那是从影儿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种味道,进一步激发了应龙。 再看这个女子,只见她容貌清丽,唇红齿白,一双眼睛乌溜溜勾人心魄,娇羞的脸上含着微笑,一对深深的酒窝在脸颊上跳动。 这个女子深深地吸引了老迈的应龙,他觉得在这一瞬间,似乎又焕发了青春。因为自己拥有权力,也因为这个女子的丈夫地位低贱,所以应龙的胆气就显得格外大。他突然一把拉起她一只柔嫩纤细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 影儿吃惊地看着这个让自己尊敬的男人,心想他怎么这样呢?但是,却见这个男人并没有猥亵的神色,而是一脸正人君子的神态。他抚摸她的手,好像在干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样。 他的神态,让影儿不敢将手抽出来。就在这时候,远处走来几个弟子。应龙赶忙将影儿的手放下了,咳嗽了一声,沙哑着嗓门说:“你走吧,明天早晨你还过来打水,然后……我会在这里等你!” 影儿心想,凭什么呀?但是,她不敢拒绝,惶恐不安地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走掉了。 影儿回到家里,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胸口砰砰直跳。她在做早饭的时候,一连打碎了三只陶碗。 含枢纽发现了妻子的异常,盯着妻子的眼睛问道:“你今天早晨怎么了?是不是去打水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 影儿矢口否认:“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事情也没遇到。” 她不敢直视丈夫的眼睛,垂下头,脸色绯红,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她的这种神态,那是分明告诉丈夫,今天是遇到事情了。 含枢纽还急着去喂马呢,没工夫追根刨底。他匆忙忙忙吃过早饭就出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含枢纽照例趴在妻子身上捣鼓了许久。他虽然那方面一直不行,可还是乐于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妻子身体上寻找快乐。 捣鼓完了之后,含枢纽忽然想起今早晨的事情,问道:“你今天早晨究竟怎么了?” 影儿马上否认,但是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含枢纽虽然那方面不行,别的方面还是行的。比如这个人心思非常细腻,善于观察,他从妻子蛛丝马迹的变化中,已经认定了这其中有事。 他说:“既然是夫妻,那就该坦诚布公,不要有所隐瞒。你要是有意瞒我的话,我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或者,我干脆把你休掉!”他的口气逐渐严厉起来。 影儿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觉得应该告诉丈夫。或许丈夫能给自己撑起一片天,那么明天早晨她就可以不用去提水了。 但是,当她把事情一五一十跟丈夫讲了之后,含枢纽不但撑不起这片天,反而有塌了天的感觉。他蜷缩着身体躺在妻子身边,形象有些猥琐。过了半晌,他说:“你……明天早晨……还是去打水吧……” “怎么?还让我去啊?”影儿有些不满,“那应龙长老可是不安好心呢,他牵过我的手呢。” “我知道……可是……我……可是……”含枢纽忽然有些结巴起来,“可是他……我们惹得起吗?” 影儿愤怒地踹了含枢纽一脚:“那你也不能往别的男人怀里推我啊!” 含枢纽说:“我虽然往别的男人怀里推你,可你不还是我的女人吗?”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影儿质问道。 含枢纽说:“我不眼睁睁看着,那我有什么办法?应龙长老只需动一动小指头,就可以杀了我,我有什么办法?” 影儿说:“那我们干脆逃出神帝峰,回家打猎种田去。” 含枢纽说:“整个大荒都是应龙的,我们逃不出他的掌心。”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唉,去吧去吧,反正他牵一牵你的手,你又不会少块肉。” 影儿对丈夫完全失望了,她“咕噜”一声翻过身去,一晚上都没有理他。 第二天早晨,影儿没起来做早饭,倒是含枢纽先起来了,而且在下面笨手笨脚地做饭。 影儿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含枢纽将饭端到妻子面前。 影儿鼻子一酸,觉得丈夫有些可怜。她说:“我怕那个老家伙今天光牵一牵手还不会满足。不如我干脆不去,看他会怎样!” 含枢纽说:“别啊,他是我们土族长老,又管理着整个大荒,我就是一个喂马的,哪敢违拗他的意愿呢?” 影儿只好心慌意乱地来到了鹰嘴涧,手里还提着打水的陶罐。她刚刚在鹰嘴涧下面站好,就见鹰嘴崖上面那个穿了一身黑衣服的人腾空而下,像大鹏一样悄然落地。 这人正是昨天早晨救了她的土族长老应龙。 影儿吓了一跳,心想,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厉害,居然会飞呢。 应龙一脸慈祥的笑容,问道:“来了?” 影儿说:“嗯。” 应龙问道:“昨天早晨的事情,你没跟含枢纽说吧?” 影儿说:“没有吧。” 应龙说:“听你的口气,一定跟含枢纽说了。不过你说了我也不怕。你要没说的话,他何必偷偷跟着?” 影儿说:“没有,他没有跟着。” 应龙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腾空飞了起来,眨眼间就飞到几丈远的树丛后面。等他飞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溜着一个人。影儿一看,正是自己的丈夫含枢纽。 应龙厉声喝道:“你躲在树丛后面干什么?想谋害本座吗?” 含枢纽吓得全身如同筛糠,像一团软泥一样瘫在应龙的脚下。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没有……我……哪敢……” 应龙严厉地说:“不好好去马棚喂马,却鬼鬼祟祟玩跟踪的把戏,你怎么那么小心眼?” 应龙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仿佛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应龙的妻子。 含枢纽擦了一把汗水,抖抖索索地说:“弟子……弟子这就去喂马,这就去……”说罢,爬起身来拔腿就往回跑,连头都不敢回。 应龙见含枢纽跑远了,这才转过身来。当他再次面对影儿的时候,脸上又挂着那副慈祥的笑容了。 他说:“现在好了,他走了,我俩该好好聊一聊了。” 影儿无言以对。现在,她在精神上已经完全被这个老迈的男人征服了。 应龙突然将她抱了起来,腾空而起,飞到高高的鹰嘴崖上,穿过一片树林,两人钻进一个山洞里。 这山洞非常宽敞,里面有一块一丈见方的大青石,非常平坦。应龙将浑身颤抖的影儿放在青石板上,开始搂住她亲吻。 影儿面对强势的应龙,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念。 应龙给影儿将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从她的脚亲吻到她的耳朵,一寸肌肤也没有放过。影儿僵硬的身子逐渐柔软起来,她被这种狂野而细致的亲吻弄得兴奋不已。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含枢纽的妻子,或者她已经完全将应龙当成了含枢纽。她姿意地享受着这种亲吻带给她的刺激,全身颤抖,娇喘吁吁,红晕从她的脸上生起,蔓延到脖子上,甚至整个上半身。 应龙占有了影儿,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他没受到一丝反抗,反而得到了她恰如其分的迎合。少顷事毕,应龙突然发现情势有些异样。看着青石板上殷红的血痕,他疑惑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是处子之身?” 影儿还沉浸在兴奋之中,刚才那种疼痛并快活着的余波还没完全消散。她的身体的某一个部分还会偶尔发生一两次抽搐。 她幽怨地说:“你才是个男人,但是,含枢纽不是个男人。” “怎么回事?”应龙凑了上来,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发生了刚才的关系,影儿在应龙面前就不再羞涩了。她一五一十地将含枢纽的事情告诉了应龙。 应龙非常高兴,有些得意地说:“要是我今天不强行占有了你,那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做女人有多么美妙。” 影儿心诚悦服地点了点头,说道:“应长老,不如你让那含枢纽休了我吧,我愿意一辈子服侍在大人身边。” ; 第十五章:鸠占鹊巢 【亲们,本人的长篇小说《苦涩岁月》有望改变成电视连续剧与观众见面。从明天开始,我将应邀前去广州协商此事。行程已定,时间未知,也许是三两天,也许是四五天,从明天开始,将无法再进行更新。待回来之后继续更新。】 应龙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妥不妥……” “为什么?”影儿大失所望。 “你看,含枢纽是我土族弟子,我呢,身为一个堂堂的土族长老,怎么能跟自己的弟子抢女人呢?” “你现在不是照样抢了?事情既然都做出来了,却又遮遮掩掩,这么虚伪呢!”影儿生气地质问道。 应龙实话实说:“熬到我这个地位上的人没有不虚伪的。没办法,千万双眼睛都盯着我看呢,不虚伪一点怎么混?不过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常常找你的。你的生活也会发生很大改变的。” “怎么改变?”影儿问,忽然想起自己多年来也没实现的一个愿望,“我想有一件丝质的花衣服,可以吗?” 应龙有些心酸,说道:“当然可以!你放心,我会提拔含枢纽,让他一直做到高层首领,你们夫妻就会过上上等人的生活了。” 影儿说:“可是……含枢纽这窝囊样子,他行吗?” 应龙哈哈大笑:“说他行,他就行,不行也行。说他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影儿被他绕糊涂了,问道:“那么他究竟是行啊还是不行啊?” 应龙说:“你行,他当然就行了。” ************************* 当天晚上,含枢纽没有趴在影儿身上捣鼓,反而搂住了影儿,询问应龙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影儿倒打一耙,埋怨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何脸面讯问?你要问的话,就去问他吧。” 含枢纽惭愧地说:“我不是不敢问他嘛。我现在就想问你,你们……怎样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自己不会去想。” “我想不出来,只是希望你亲口跟我说道说道。” 影儿被他缠得无奈,只好含含糊糊告诉了他一些细节。 没想到含枢纽听了影儿的描述,马上趴在影儿身上捣鼓起来。虽然他的捣鼓依旧无果,但却比平常亢奋了许多,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第二天,含枢纽就被提拔为马棚首领,管理六个人。因为当了首领,所以含枢纽晚上需要睡在马棚里,不能回家。 应龙常常无声无息地降落到影儿家里,跟影儿柔情蜜意。一次恩爱之后,影儿问道:“你说要提拔含枢纽,难道这就算提拔了?依我看,提拔是假,给你自己创造机会倒是真的。” 应龙亲吻着影儿,说道:“美人儿,不要焦急嘛,提拔需要一步一步来嘛。我要是一下子就把他推到土族黄帝的位置上,只怕人们不服。” 影儿问道:“你真想让他做那么大的官儿?” 应龙说:“是啊,我真是这样想的。” 影儿“噗嗤”一声笑了,因为她想象不出,一贯活得窝窝囊囊的丈夫要是爬到那么高的位子上会是个什么样子。她说:“要是含枢纽真当了土族黄帝,那么他就和你平起平坐了。到那时候,你还敢像现在一样说来找我睡觉,就来找我睡觉吗?” 应龙说:“怎么不敢?含枢纽就算真做了土族黄帝,他也是我手里的提线木偶。美人,实话跟你说吧,我一直就想找一个傀儡做土族黄帝,甚至把他推到大荒神帝的位置上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正好这时候你出现了,所以我就决定提拔含枢纽了。这件事情不错,一举两得。就算他有朝一日做了大荒神帝,那还是我的傀儡。就好像他名义上是你的丈夫,其实他没本事真正拥有你。真正拥有了你的人,是我。” 过了半个月,应龙借口含枢纽管理马棚不行,就撤了他小小的马棚首领,把他下放到土族总部做一个普通弟子了。其实这是明降暗升,进入土族总部做弟子,那是在第一线上,这里可以学到最纯正的土族武学,提拔的机会也很大。 又过了一个月,含枢纽果然被拔擢为土族总部护卫首领,管理二十几个人。刚刚干了两个月,含枢纽又成了土族总部副护法,正式进入土族管理高层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影儿怀孕了。 含枢纽知道影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应龙的,心里不免醋意浓浓。但是,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出人头地的人物了,这都拜应龙所赐,所以也就得过且过了。 半年之后,土族总部护法忽然离奇地死亡了。就这样,含枢纽得到了代理护法的职位。也就过了短短的一个月,他就成了正式护法。 又过了半年多,应龙忽然说要选拔土族黄帝。他亲自在土族总部召集黄帝推举大会,让大家提名。结果提上来的名单五花八门,就是没有含枢纽。 应龙说:“嗯……这个这个,大家的提名,非常杂乱,我一时也难以决断……不如我提个名吧,大家看行不行。” 他说了含枢纽的名字。 现场立刻砸开了锅。这一年多以来,含枢纽简直就如同坐上了钻天鹞子,一个劲儿“蹭蹭蹭”往上蹿升。大家都觉得非常奇怪,却又不知所以然。 应龙武功高超,行事谨慎,他每次来去含枢纽家,都是人不知鬼不觉的,现在应龙跟影儿的孩子都快出世了,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奸情。 大家七嘴八舌,反正就一个意思,不同意含枢纽做黄帝,因为他资历太浅,武学太低劣。 应龙说:“大家应该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嘛!资历太浅,干些年不就深了?武学太低劣,练下去不就精了?我看好的是含枢纽的大智慧。” “含枢纽哪有什么大智慧啊,依我们说,他倒像个傻子。”土族总部副护法不南北这样质疑。 应龙说:“傻,就是大智若愚嘛!有大智慧的人,平时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 可是,任凭应龙磨破了嘴皮,大家就是不卖含枢纽的账。应龙火了,心想,既然大家不买账,那我就要混账!于是,他忽地站了起来,双目怒睁,一拍桌子,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了。 他随随便便拍了这一下,桌子被他拍了一个大窟窿。那个窟窿,就好像有人刻意雕刻了一只手掌。 人们吓得鸦雀无声,都怯生生地看着应龙。 应龙低沉而威严地说:“现在,我正式提名含枢纽做土族黄帝,大家……不同意的站起来!” 没人敢站起来。 应龙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那么……啊,我也不好违抗民意,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明天,我们简单弄个封帝仪式。” 含枢纽当了土族黄帝,影儿住上了豪华的大房子,身边有了好几个使唤丫鬟,而且有了许多件丝质的衣服。不过,暂时是不能穿了,因为她的肚子挺得很大,看样子,也就这三五天要分娩了。 应龙在影儿快要分娩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过去探视。他关心这个孩子,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骨肉。 就在他飞行到影儿家上空的时候,忽然发现北斗七星中的天枢星一阵闪亮,顷刻,一道亮光自空中落下,居然钻进影儿的房间里消失了。 应龙心中一凛。他知道,天枢星是杀破狼星系中三星之一,贪狼星。难道,我的孩子居然是贪狼星降世?他先是有些惶惑,但转而也就释然了。他想,好啊,既然我的孩子是贪狼星降世,那么,就说明他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管他以后大荒如何动荡,管他千千万万个黎民百姓如何生灵涂炭,只要我的儿子有出息,哪怕天下人都来陪葬也无足轻重。 但是他又知道,贪狼星在杀破狼星系中不是主星。他想,我儿子将来要掌控大荒,那我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颗破军星,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为我儿提前扫清障碍。 虽然杀破狼星系三星各司其职,但是,只要破坏了三星平衡,结局就会扭转。相当年,神帝轩辕就是贪狼星,可是由于炎帝的过早驾崩,破坏了杀破狼格局,结果,贪狼星战胜了主星破军星。蚩尤,被轩辕斩杀于涿鹿之野。 应龙走进影儿的屋子,一眼见含枢纽坐在床边。 应龙很不高兴,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含枢纽心说:“这老小子太放肆了!影儿毕竟是我老婆,他到容不上我了。”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影儿就要临产了,我放心不下,所以回来看看。你不要多心,你也知道,我没能力把她怎么样。你来了正好,那我走了。”说罢,灰溜溜地出去了。 见应龙为她吃醋,影儿很高兴。她笑眯眯地看了应龙一眼,说道:“我感觉马上就要生了,你是不是给我找个接生婆婆过来?” 应龙抚摸着影儿的肚子:“不用,我们的儿子应天而生,应该是很顺利的,放心。” 说话间影儿忽然有了强烈的反应,她皱了皱眉头说:“不好……我感觉……就要生了……” 应龙马上紧张起来,忙忙活活给影儿将被子掀了起来,并且开始解她的下衣。 影儿抗拒道:“不成,守着你这个大男人我生不出来,你赶快给我找接生婆。” 应龙固执地说:“你全身的每一处肌肤我都看遍了,现在为什么会难为情呢?”一边说,一边坚持给影儿往下脱衣服。 影儿说:“怪难为情的……生孩子,多脏啊!” 应龙说:“我多么盼望自己的儿子能早点出世啊,这不脏的,很神圣!” 影儿说:“还没生出来呢,你怎么就敢说一定是个儿子?万一是个姑娘呢?” 应龙很笃定地说:“肯定是个儿子,你要不信的话,我们俩打赌。” 但是现在影儿已经顾不得跟他打赌了。影儿只觉得腹部一阵阵抽搐,同时伴随着疼痛。应龙吩咐丫鬟们烧水,水烧开之后,应龙非常耐心地帮影儿揩擦不时弄脏的身体。他握住了影儿纤细的小手,柔情缕缕地鼓励着她。 一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影儿的肚子疼痛加重,腰部又涨又麻。影儿喊道:“就要生了,就要生了!” 果然,应龙已经看到了婴儿那黑乌乌的头顶。他想,既然看到头顶了,只怕很快就生出来了吧。他一边给影儿揩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快了,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然而,事情却并不顺利。孩子的脑袋在生命的通道处进进出出,总是不情愿出来。一直折腾了有半个时辰,应龙焦急了。他紧紧地握住了影儿的手,试探着,一点一点地往影儿体内输送真气。 这办法果然奏效。应龙的真气在影儿的周身荡漾,让她感到疼痛顿减,身体也有力量了。她充满感激地看了应龙一眼,使劲用力,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孩子的哭声十分响亮,应龙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他忽然发现,孩子的脊背处有一圈红色的痣。粗一看这些痣毫无规律,可仔细一琢磨,正好组成了北斗七星的图案。而在这所有的七个痣中,天枢星位置的那颗痣明显要比其余的痣大一些。应龙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贪狼星下凡,应该准确无误了。 ; 第十六章:青梅竹马 这时候晨曦已经浸润在窗户上,天就要亮了。应龙不方便再待下去,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开。 影儿一把拉住了他,说道:“你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应龙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叫禺京吧。” “你的意思,这孩子姓禺?”影儿欠起身子,问道。 “对外,可以叫他含禺京。不过我们三人心知肚明,这孩子姓应,是我应龙的种儿,应该叫应禺京。”应龙缓缓地说。 “那你以后可要好好疼惜我们母子俩。” 应龙笑了:“难道,我还不够疼你吗?” 影儿撒娇道:“可要是你以后变心了呢?要是那个叫女魃的仙女忽然跑来找你呢?” “不会的,不会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唉,往事如烟,一转眼我已经老了……”应龙弯下身,在影儿的脸颊上抚摸了片刻,又去摸婴儿的头顶,“好了,不要多想了,好好保养身体……我走了。” 好像是一眨眼间,白炎就长到七岁了。 九嶷山长老曲询的女儿,比白炎晚出生半个月。曲询给女儿取了一个很女性化的名字,叫裙妮。 白招拒和曲询是铁心的知交,两家往来频繁,因此,白炎和裙妮就一天到头在一起玩耍。 白炎和裙妮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白招拒学习认字、练习一些基本的武功基础,但尚未正式接触金族武功。白招拒说,学习金族武功要从理解金族武学心法开始,白炎和裙妮还太小,怕他们不能很好地领会。白招拒计划等他们到了七岁的时候,就开始传授他们金族武功。 七岁的白炎已经懂得裙妮的漂亮了。这是一个秀丽的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一笑就有俩大酒窝,露出一对洁白的小虎牙,显得非常娇俏。 白炎很喜欢漂亮的裙妮,他拉着裙妮在大街小巷里玩,希望往人多的地方凑。每当有人夸赞裙妮漂亮,他比裙妮还高兴。如果有其他的小孩欺负裙妮,白炎就会狠狠地跟人家打架。有时候他把别人打了,有时候别人把他打了。他觉得自己就像裙妮的哥哥一样,有义务保护裙妮。 他隐隐约约知道,在自己和裙妮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双方父母就把裙妮许配给他做媳妇了。白炎心想,做媳妇多没意思啊,要是能把裙妮许配给我做亲妹妹那该多好? 白炎是不喜欢练功的。练功不但吃苦,而且非常枯燥。因此白炎会在练功的时候偷偷地跑出去。白招拒总会准确无误地将白炎找出来。哪怕白炎藏在山旮旯,或者老树洞里,白招拒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他。 白招拒是不打孩子的,他对白炎的惩戒方法是蹲马步。蹲马步时间长了,其实比挨打都难受。但是,白招拒一点也不心软。他在院子里竖了一根木杆,并且在地上划了刻度。每一次,木杆的影子和他划的刻度重合,惩戒才算结束。 妈妈柔儿对白炎是最温柔的。白炎已经知道了,妈妈不是一般人,是东海龙王的公主呢。有时候他问妈妈:“妈呀,你在东海做公主多好,住的是宫殿,吃的是山珍海味。你看你现在嫁给我父亲,住了三间破房子,还有一间被巨石压塌了。” 柔儿说:“孩子,等你长大了才会知道,山珍海味,宫殿大厦,都不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珍贵。再说,你父亲他也不是个一般的人物呢,他是大荒金族的金帝呢。” 白炎问道:“那现在父亲怎么不是金帝了?” 柔儿说:“他现在也是,只不过……只不过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白炎对父亲的身份表示怀疑,以为妈妈吹牛。所以,每当父亲惩戒他蹲马步的时候,就会出言讥讽:“我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金帝,倒像个蹄筋。野牛的蹄筋,野猪的蹄筋。” 白招拒对儿子的讥讽毫不在意,默默地看着木杆的阴影渐渐往他划的刻度处移动,一点也不通融。 只有裙妮跑过来的时候,白炎才觉得蹲马步一点也不苦。他一边蹲着马步,一边同裙妮说着话儿,偶尔看一眼裙妮迷人的笑容,就觉得时间过得十分快。 蹲完了马步,父亲会允许他出去玩一会的。白炎拉着裙妮的小手,两人往门外跑去。门前十丈开外,有一棵古老的龙爪槐。龙爪槐长得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枝桠飞扬,很像一条条腾空飞舞的虬龙。 白炎爬到树上,骑着一条枝桠,并且把裙妮也拉了上来。 两人坐在树上,看着不远处那块压塌了白炎家房屋的巨石。 这块石头五丈多高,长和宽都有三丈多。那时候人们没有大型的工具,要搬掉这块巨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白炎问道:“裙妮,你打算长到几岁才嫁给我当妹妹啊?” 裙妮红着脸回道:“我说了又不算,什么时候父亲让我嫁给你,就什么时候嫁给你。再说,我嫁给你是给你当媳妇的,不是当妹妹的。” 白炎说:“当媳妇有什么意思啊?还是当妹妹好。” “你想要个妹妹的话明天找你妈妈给你生一个,何必让我嫁给你啊。”裙妮好像比白炎懂的事情更多一些。 白炎失望地说:“我妈妈很懒,一直也不给我生个妹妹。那我只有娶了你,让你给我当妹妹。” 裙妮看着白炎家屋顶上的那块巨石,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白炎问道。 裙妮说:“你看,你家的房子都压塌了,要是娶了我的话,我住在哪里?” 白炎说:“等我长大了,武功练好了,就能把这块石头搬掉。” 就在这时候,树下有人“咯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地说道:“小娃娃,好大的口气!” 白炎俯身一看,树下站着一位秃脑袋的老头。这老头穿一身青衫,肩上背着一把大刀,正仰着脸盯着白炎。白炎看见他那双鹰一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那老头问道:“小娃娃,你们族长家住在哪里啊?” 裙妮指着自己的家说:“就是那家,你去吧。” 这个老头就是金族长老可奎木。这家伙为了寻找破军星宿主,七年前从神帝峰出发,足迹踏遍了千山万水,可是一直毫无结果。今年春天,他回了一趟神帝峰。应龙对可奎木的努力表示了十分的敬意,并且鼓励他继续寻找下去。他说:“可长老啊,为了大荒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这个破军星一定要找到。找到了你千万不要手软,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你对他心慈手软,就等于对大荒的黎民百姓残酷无情。” “我不会心慈手软的。”可奎木说。 “你可曾见到过金帝白招拒?”应龙问道。 可奎木说:“没见到。白招拒自从偷了黄帝的《五行术》,从此后音信全无。我想,他肯定躲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苦心修炼呢。也许再过些年,他五行神功大成之后,就会跳出来抢夺中心帝的位子。” 应龙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我现在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我要是遇到白招拒的话,就会逼他将《五行术》交出来。他要是执意不肯的话,我就会杀了他。他现在……唉,不客气地说,应该算我们大荒的……叛徒……” 可奎木说:“我明白了!”就往外走。 应龙喊住了他,问道:“你说你把整个天下都走遍了,可是没有遗漏?” 可奎木想了一会儿,说道:“有个地方我没去。” “哪个地方?”应龙问道。 “九嶷山,那是葬身蚩尤的地方,阴气太重,我不愿意去。我想,白招拒也不会躲在那样的地方吧?” 应龙说:“那也说不准。再说,你不是还要寻找杀破狼吗?越是那种阴气凝聚的地方,杀破狼星宿就越愿意降临。还有,找白招拒的话,不妨昆仑山也去找一找。” 可奎木说:“好吧,我这次就专门到这两个地方转一转。” 应龙郑重地说:“不能再懈怠了,算起来,那破军星出世总有七年了。要是再不及时找到,可就让他长大成人了,到那时候就不好控制了。” “知道了。我这次查得细致一些。” 应龙说:“为了稳妥起见,我在神帝峰选拔了一百二十名武功高手,让他们协助你。假如真遇到白招拒,恐怕你一个人是抵挡不住的。” 可奎木带了一百多名大荒各族高手,浩浩荡荡出发了。 他们第一站就来到了九嶷山。 可奎木让大家在九嶷山下待命,他一个人爬上九嶷山顶。 九嶷山长老曲询正在自家门口剥袍子皮,可奎木溜溜达达走了过来。 “你是九嶷山长老吗?”可奎木傲慢地问道,那尖利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曲询心想,哪里来的混账王八蛋,凭什么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偏不告诉你。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只顾剥袍子皮。 可奎木有些恼怒:“我是大荒金族长老,我叫可奎木。” 曲询淡淡地说:“我们九嶷山不属于大荒的范畴,外人没权力来我们这里指手划脚。” 可奎木碰了个软钉子,一双鹰一眼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曲询。但是,曲询只顾低着头干活,看也不看他。他的眼神虽然恶毒,对曲询没有丝毫震慑力。 ; 第十七章:柔儿之死 可奎木只好把目光从曲询身上移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起来。他看了看压在白招拒房子上的那块巨石,觉得有些蹊跷,问道:“你们这里,最近六七年、七八年之间有没有外人来过?” “没有。”曲询头不抬眼不睁。 可奎木又问道:“有没有六七岁的孩子,长得挺怪异的。” “没有。”曲询依然爱答不理。 可奎木自觉无趣,不再理会这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长老了,决定自己查看一下。他溜溜达达来到那块巨石前面,仔细端详了许久,又仰头去看那断头崖。 白招拒今天在院子里罚儿子蹲完了马步,便扛着捕猎工具出去打猎了。柔儿在屋子里缝补衣服,忽然看到有人在自己屋外边走动,便出来查询。 柔儿眼尖,一眼就把可奎木认了出来。 相当年白招拒为了完成黄帝的遗命带着《五行术》下神帝峰,遭到了烛龙、祝融和句芒三大长老的攻击。虽然当时可奎木没有参入,可同为金族的他却也没有出来帮助白招拒。柔儿隐隐感到,因为一部《五行术》在手,现在他们已经成了整个大荒追杀的目标了。今天的科奎木,恐怕是敌非友。 柔儿现在已经完全是当地山村少妇的打扮了,可奎木片刻间没能把她认出来。他问道:“这位大嫂,你家这块石头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嫁过来的时候,这块石头就有了。” “我看这块石头好像是从前面崖顶上落下来的。” 柔儿说:“不是……”转身就往屋里走。 “站住!”可奎木喝道。 柔儿问道:“干什么?” 可奎木一双鹰一样犀利的目光在柔儿的脸上扫描着:“你是……你是金帝白招拒的夫人吧?” 柔儿被可奎木认了出来,也没必要再搪塞了。毕竟,可奎木跟白招拒同是金族的首领,一个身为金帝,一个身为金神。在神帝峰上,柔儿也曾经跟这个可奎木打了许多次照面。事到如今,柔儿只好装糊涂:“你是……” 可奎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弟妹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可奎木哪!” 柔儿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是可长老啊,八年没见了,可长老一向可好?” 可奎木说:“好啊好啊,只是我们金族无人统领,现在一天比一天凋萎,大家都盼着金帝回去主持大局呢。” “招拒本来计划回去的,”柔儿说,“可这里有些琐事,等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去。” 可奎木问道:“那么,金帝呢,怎么不见他人?” 柔儿说:“他出去打猎了,很快就会回来。” 可奎木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白招拒不在眼前,于是神神秘秘地说:“八年前黄帝临终,将《五行术》交给我们金族,我们金族一直决定让金帝先带出去。因为那时候局势不稳。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金帝也可以带着《五行术》回神帝峰了。要是金帝暂时没时间回去的话,那么我先把《五行术》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柔儿说:“什么《五行术》啊,我不知道。” 可奎木说:“弟妹,你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会不知道?” 柔儿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可奎木渐渐失去了耐心,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弟妹,《五行术》是我们大荒五族的圣书,不能老让金帝自己占着。今天这部书,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柔儿说:“我又不是你们大荒五族弟子,对《五行术》《六行术》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怎么知道它在哪里?” 可奎木变脸了,一个箭步冲到柔儿面前,说道:“弟妹要是不肯把书缴出来的话,那我今天就要失礼了。”说着,左手一伸,就要去抓柔儿。 柔儿由于长期失去海水的浸泡,所以她这个东海公主已经内力全消,仙气也已经不在了。但是,招式还是记得的。见可奎木的左手抓过来,她敏捷地退了半步,一招“鱼目混珠”,反手去戳可奎木的眼睛。可奎木吓了一跳,连忙避过脸去躲避。柔儿趁势退到一旁,叱道:“可长老,你为何无礼?” 可奎木心想,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不必再讲客气了。 可奎木狞笑道:“青柔,你是个聪明的,就马上把《五行术》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柔儿慢慢地往后退着,连连摇头。莫说她真的不知道《五行术》藏在何处,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可奎木猛扑向前,双掌齐出,霎那间就把柔儿笼罩在他那凌厉的掌风中。柔儿被可奎木的掌风压抑地喘不上气息,左冲右突也无法摆脱。可奎木的掌风如刀,柔儿那一头青丝被带了起来,接着就被掌风砍断,丝丝缕缕落在地下。 就在这时候,白炎拉着裙妮的手,两个小孩蹦蹦跳跳走了进来。 白炎见刚才问路的老头正凶狠地打他母亲,也不说话,顺手摸起一把大刀,一招“力劈熊虎”,朝可奎木后背砍了过去。 这把刀是白炎平时练功用的。 可奎木忽然听到身后有异样的响声,怕两面受敌,猛出重掌打向柔儿,与此同时,转过身来,一脚将白炎的刀踢向半空。 柔儿被可奎木一掌击中,身子像断了线的纸鹞子一样腾空往后飞去,“砰”地一声落在两丈开外,鲜血从口鼻中流出,五脏六腑已经被可奎木的重掌震破了。 白炎撕心裂肺地喊道:“妈妈,妈妈!——” 也就在这一瞬间,可奎木发现,白炎的左眼电光如炬,出现了两个瞳孔。 “你……孩子,你是破军星!”可奎木非常激动,声音都颤抖了。 白炎扑在妈妈身上,大声哭了起来。 机灵的裙妮拔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这个怪老头打死人了,大家快来啊!” 先是裙妮的父亲曲询跑了进来。 他见柔儿口鼻流血躺在地上,又见科奎木凶狠地扯住了白炎的衣服,赶忙对女儿说:“你快跑,边跑边喊!” 裙妮沿着村寨一路跑,一路喊,很快就有许多人被喊了出来,接着,更多的人参加了喊叫。不大工夫,人流如潮水般往白招拒家所在的方向涌来。 白炎用衣袖给妈妈揩擦着脸上的血迹,同时大声呼喊妈妈。但此时柔儿处于昏迷状态,不能回应儿子。 可奎木运气于掌心,慢慢朝白炎的后背落了下来。 曲询见情况危急,猛扑上去,从后背抱住了可奎木,想把他摔倒。 但是,他却发现这个老头的身子重如磐石,纹丝不动。 不过,可奎木准备要了白炎性命的一掌也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白炎从母亲身上爬了起来,飞快地往屋子里面跑去。白炎不是为了躲避,他要进屋拿父亲平时使用的那把宝剑。父亲的宝剑非常锋利,他要砍死这个打伤了母亲的坏老头。 可奎木被人从后面死死抱住,便扭动身子试图摆脱。但是,曲询武功是没有的,力气却足够大。这个成天翻山越岭打猎为生的九嶷山长老,在全村中是力气最大的一个。可奎木的身体扭动了两下,居然没有挣脱。 可奎木酝酿全身真气,突然爆发。曲询的身子硬生生被可奎木弹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一丈开外。没等曲询爬起来,可奎木飞起一脚踏在曲询的胸脯上。可怜的曲询,九嶷山长老,一条硬生生的汉子就这样命丧当场。 可奎木正想进屋去搜寻白炎,却听见人声鼎沸。回头看,院子里已经涌进一大群村民。他飞身上了屋顶,四面一看,人群已经把这个屋子团团包围了起来,并且,还有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赶。大家手里拿了五花八门的武器,个个脸色凝重,同仇敌忾。那人流看上去足有千人。 可奎木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被这么多人包围了,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况且,不知道白招拒什么时候回来。假如自己正跟这些人打斗的时候,白招拒忽然回来了,那自己就会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 权衡再三,可奎木决定下九嶷山将自己带的那帮人召唤过来。 可奎木化作一把利刃,凌空飞走了。 可奎木刚走,白招拒就打猎回来了。他万万也没想到,在自己出去打猎的这段时间里,家里发生了大事。看看好友曲询的尸首,再看看生命垂危的妻子,他决定先救柔儿要紧。他将柔儿扶了起来,将手掌抵在她的后背,往她身体里输送真气。 柔儿吐了一口鲜血,逐渐苏醒过来。她艰难地从脖子上将一个玉坠摘了下来,挂在白炎的脖子上。然后,她摇了摇头,说道:“招拒……别浪费你的真气了……我想,可奎木还会回来的……” 白招拒这才知道罪魁祸首是可奎木。 柔儿说:“招拒,我……不行了……跟了你……我不后悔……下辈子还……还……” 白招拒将柔儿拥在怀里,哭着喊道:“柔儿,柔儿,你别吓我!” 柔儿抚摸着白炎的头顶,断断续续地说:“炎儿,我的宝贝孩子……你还太小……长大了,别忘了妈妈的样子……”说罢,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柔儿死了。 白招拒伤心欲绝。 ; 第十八章:搏命厮杀 白招拒将妻子的尸首抱进屋里,然后又去看视好友曲询。 曲询的妻儿围着曲询的尸首哭成一片,裙妮跺着脚,连嗓子都哭哑了。 白招拒知道可奎木一定还会回来。为了专心对付可奎木,他匆匆地将妻子的遗体掩埋在自家屋后那条狭窄的巷子里。他想,等事情平息了,一定要厚葬妻子。 夜间,为了防备可奎木偷袭,白招拒将儿子白炎寄放在曲询家里。又来到屋子后巷,抽出靠墙的一块石头,从里面将《五行术》取了出来。然后,他挥剑挖了一个深达五尺的石坑,将《五行术》包了四层可以隔潮的兽皮,小心翼翼地放于石坑中。 为了跟西王母求解《五行术》中的不解之谜,他前后去过两次昆仑山。第一次去女魃说需要五年之后再来,第二次去女魃说西王母还是没有回来,让白招拒两年以后再来。本来,他跟柔儿说好了明年春天再去昆仑山的,可是现在柔儿……想到妻子,白招拒再一次悲痛欲绝,往事历历在心中闪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石坑中滴落。 藏好了《五行术》,白招拒决定将神兽白泽从佩剑中解封出来。这场恶战势难避免,有了白泽的帮助或许会多一些胜算。 白招拒解封了白泽。这家伙已经被封印将近两年了,如今乍一出来非常兴奋,围着白招拒摇头摆尾。然而,当它看见白招拒沮丧的神情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蹲在白招拒身边,将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依偎在白招拒身上,磨蹭着。 白招拒拍了拍它的脑袋,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出家门,白泽紧紧地跟在身后。现在,曲询的尸首还停放在家中尚未出殡。按照九嶷山当地的风俗,长辈去世之后,要停灵七天方能掩埋。白招拒想去跟这位知心的好友道个别。 就在他刚刚走出家门的时候,忽然被一群人围住了,无数的刀枪剑戟横七竖八地抵住了白招拒周身的要害处。 白招拒被包围在刀锋剑林中,只好隐忍不动。他知道,此时若稍有反抗,就会被这无数条利刃将身体刺穿。 十几只火把顿时亮了起来,火把下,可奎木正对着他狞笑。 他说:“想不到骁勇善战的金帝也有今天。” 白招拒叱道:“可奎木,你凭什么如此待我?凭什么杀害我的妻子和我的朋友!” 可奎木说:“大荒叛徒,人人得而诛之。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白招拒怒道:“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大荒叛徒?” “是你,堂堂的金帝白招拒。”可奎木数落道,“是你,趁黄帝病危之际,偷了黄帝珍藏的《五行术》,逃到这里隐姓埋名。” 白招拒据理力争:“我是受黄帝遗命,带《五行术》找西王母破解其中的疑惑之处,这一点,应龙长老可以作证。” 可奎木冷笑道:“还想狡辩!告诉你,我之所以前来缉拿你,就是受了应龙长老所托,你说,他会给你做什么证啊?” 白招拒根本不相信可奎木的这番论调,他说:“那好,那我们一同前往神帝峰,当面找应长老问个清楚。” 可奎木说:“我自然会带你去神帝峰,不过你需要先把《五行术》交出来。” 白招拒说:“《五行术》是大荒圣书,你没权利翻阅,我在没见到西王母之前也没权利翻阅。” “我跟你要《五行术》,又没说要翻阅。”可奎木说。 “既然你不想翻阅,那你为何这么急着要《五行术》?”白招拒问道。 可奎木说:“你是大荒叛徒,没资格保管《五行术》。你现在把《五行术》交出来,等到了神帝峰,也许我可以帮你美言几句,饶你不死。” 就在这时候,忽听神兽白泽咆哮了一声,凌空扑了上来。那些用武器抵住白招拒的弟子们,被这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吓呆了。 白招拒趁着这个机会,身子腾空而起,缠绕着他的无数条刀剑被他瞬间击落,漫天飞舞。 可奎木拔出摄魂刀朝白招拒扑了上来。两个大荒高手,一个使剑,一个用刀,刀光剑影,在空中交汇。 可奎木虽然带来了一百多名弟子,但在这种时候他们却根本帮不上忙。高数手过招快如闪电,剑气刀锋形成一股强大的涡流,足可以杀伤任何靠近他们的人。 两人一瞬间就斗了几百个回合,谁也伤不了谁。本是同门,武功内力都属于一个路子,两人的修为又旗鼓相当,战局就这样胶着下去。 神兽白泽也帮不上忙,只有站在一旁看眼的份儿。 但是,这时候两人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白招拒越战越勇,他知道,只要制服了可奎木,那一百多个弟子他没放在眼里。可奎木杀害了自己心爱的妻子,自己最知心的朋友,这血海深仇让白招拒化为一股复仇的力量。他出剑凶狠,丝毫不留余地,恨不得一剑就将眼前的仇人结果掉。 可奎木越战越慌,虽然两人武学修为相当,但是,白招拒年轻力壮,如果长时间缠斗下去,对自己非常不利。等到自己体力衰竭的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一边游斗,一边往那群弟子身边移动,想借助人多的优势,形成对白招拒的围攻之势。 但是,那群弟子惧怕两人的刀光剑影,不断地往后退却,人群离他们始终有一段距离。 战局本来是向着对白招拒有利的方向演化的,可是接下来发生了意外的状况,一下子让白招拒陷入被动之中。 白炎和裙妮在屋里听到了打斗之声,两人手牵手跑了出来。 白炎从地上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着可奎木扔了过去。 那石头被剑气刀锋瞬间击成粉末,有一块稍大一点的,正好反弹到裙妮的脸上。裙妮一阵疼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可奎木看了一眼两个孩子,“唰唰唰”冲白招拒砍了几刀,趁白招拒破解的时候,他后退几大步跳出战圈,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了两个孩子。 “可奎木,你卑鄙无耻!”白招拒喊道。 可奎木冷笑着说:“只要你交出《五行术》,我马上把这两个孩子放了,我们撤出九嶷山。” 白招拒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他既不能答应可奎木的要求,也没法跟他决斗。 神兽白泽咆哮着冲了上来,迎头扑向可奎木。 可奎木退了几步,避开白泽的攻击,喝道:“白招拒,马上约束好你的这头畜生,免得我杀了这两个孩子。” 白招拒喝了一声,神兽白泽停止了攻击,站在白招拒身旁。 这时候,九嶷山的乡亲们纷纷围了上来,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大家手里都拿着刀叉棍棒,观看白招拒和可奎木决斗。 他们有心上去帮助白招拒,但是两人的搏杀实在是太激烈了,他们帮不上忙。神兽白泽的出现让他们大为震惊。白招拒在九嶷山生活了这么多年,乡亲们还是第一次看见神兽白泽。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头神兽平时是躲在什么地方的。 可奎木带来的弟子中,有人忽然朝白泽射了一箭。 白泽躲了一下,但身体过于庞大,终究没躲过去,这一箭射在它的屁股上。那些弟子见射箭管用,便纷纷摸出弓箭,箭矢雨点般的朝白泽和白招拒射了过去。 白招拒用宝剑护身,射向他的箭矢被他挡了出去。但是白泽却没法躲避,不一会儿,身上就中了十几箭。虽然它毛浓皮厚,这些插在它身上的箭矢不会给它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时间长了,要是有箭头射在它身体的薄弱处,那也是很危险的。 白招拒打了一个呼啸,朝远方指了指,意思是让它暂时躲避。白泽会意,咆哮了一声,双蹄腾空,从人们头顶上飞跃过去,朝着白招拒手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荒弟子们射箭袭击白招拒和白泽的行为惹怒了九嶷山的老百姓,他们呐一声喊,挥动刀叉棍棒扑了上来。 他们不会武功,像平时集体猎杀野兽一样没头没脑地朝着大荒弟子们击打。虽然不断有人倒地负伤或者死亡,但是他们人多,前赴后继,将百十名大荒弟子围在中间。群殴中,也有大荒弟子倒地毙命的。只片刻间,双方就有数十人死亡,地上流淌着死者的鲜血。 白招拒实在不愿意让九嶷山乡亲因为他而送命,也不愿意大荒弟子受到惨重的伤害。这些弟子中,大部分是他金族弟子,有许多人他还认识。他们都是傀儡,在为可奎木的野心作无谓的牺牲。 但他无法阻止九嶷山乡亲与大荒弟子们的厮杀,双方纠缠到一起杀红了眼。就在这时候,可奎木悄悄放掉了白炎和裙妮,悄无声息地绕到白招拒身后,运足了气力,在他背心猛击一掌。 这一掌是在白招拒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袭成功的,凝聚了可奎木几十年的金族真气。白招拒顿时觉得五脏六腑疼痛钻心,头晕目眩。 ; 第十九章:夸父前贤 白招拒努力收敛心神,硬挺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同时,接连躲开了可奎木的后续攻击。 可奎木心想,这小子肯定练完了《五行术》。如今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了我致命的一掌,居然一点事儿也没有。我要防着他点,免得他使出厉害的招式伤了我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扭头在人群中寻找白炎,还想拿他做挡箭牌。 白招拒看出他的用意,抢先一步将白炎和裙妮抱在怀里。白炎抱住两个孩子,就失去了攻击力。更何况,他现在已经重伤在身,为了保护白炎和裙妮,他努力收摄元气,才能保持体内真气不散。如果他现在松弛下来,马上就会昏迷倒地。 在这种状况下,白招拒只有逃跑一条路了。 他左手抱住裙妮,右手抱住白炎,施展金族神功,腾空而起。等他落下来的时候,已经身在村外了。 “爹爹,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白炎问道。 白招拒说:“我们要躲避那帮坏蛋。儿子,记住了,杀害你妈妈和你曲询大伯的,是金族长老可奎木。” 白炎说:“我记住了,长大后我会找他报仇的!” 白招拒亲了儿子一口,拔腿就往北跑。他们穿过一片斑竹林,越过虎跳滩,直往九嶷山北端跑去。那个地方有一个洞穴,里面纵横曲折,白招拒曾经进去过,还差一点迷了路。他想,那个地方也许可以暂时躲避一阵。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可奎木带领一大群弟子追了上来,而且挡住了去往那个洞穴的道路。 白招拒无奈之下,只好抱着孩子往九嶷山巅跑去,然而,依然没有甩开可奎木的追击。 眼看可奎木和他的弟子们越逼越近,白招拒已经退到山巅的尽头,无路可退了。 科奎木指挥着一干弟子将白招拒团团围住,发令开弓放箭。 顿时,箭簇像雨点般朝着白招拒他们飞了过来。白招拒将两个孩子藏在身后,挥动佩剑将袭来的箭簇拨向另外一个方向。但是,时间久了,白招拒就气力不逮了。毕竟,他身负严重的内伤。就在他稍一疏忽间,两只箭头扎进他左边的臂膀。 白招拒想,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性命不保且不说,两个孩子也势必会死在箭雨之下。既然走到绝路上了,那就不妨险中求生了。 白招拒猛地转身抱起两个孩子,这时候他的后背又中了两箭。 白招拒看了一眼儿子,忽然说了一句在白炎听来没头没脑的话:“孩子,如果你是破军星转世,会没事的,不要怕。”说罢,一咬牙,飞身跃下山巅。 悬崖峭壁就像刀削一样陡直,白招拒在白炎和裙妮的惊呼声中,努力运行全身的真气,施展平时所学的轻功,以缓解下坠的速度。好在峭壁上长了许多葛藤,白招拒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不时以双脚之力与葛藤纠缠。尽管那些葛藤被他下坠之力扯得稀烂,然而,毕竟起到了阻力作用。按照今天的理论来说,将白招拒坠落山崖时产生的加速度尽量减低。 九嶷山下是苍梧之渊,为世代神龙栖居之所。后来因为蚩尤藏身于此,怨气太重,所以九嶷山周围变得人烟稀少了。然而,依然有一些牧野部落活动在九嶷山下。他们多为大荒弃民。他们不愿意臣服于大荒的管制,也不愿意拘泥于五行,自发的形成了一些小部落,在阴暗的九嶷山下活动。后来,这些小部落形成了小型的国家,号称青丘国,世代以苍龙为图腾。 在青丘国最靠近九嶷山根的地方,有一个小村落,名叫石湖村。石湖村头,有一处湖泊,湖泊中到处是高于水面的尖嘴石,因此这个小湖泊被人们称为石湖。而石湖村的村名,也因为这个石湖而来。 九嶷山挡住了阳光,石湖村几乎一天到晚见不到太阳。 石湖村不大,只有五十多户。 村头有一户人家,家中有一个疯疯癫癫的白发老头,还有一个古怪精灵的小女孩。 这个白胡子白头发的老头名叫夸父,是金族前任长老。相当年,因为惹恼了雷神,遭来雷神对神帝峰的疯狂攻击。夸父引咎辞职,后来一直生活在石湖村。不过夸父天性喜欢云游,虽然在石湖村生活,每年春天,还是要出去云游一番。云游,或者套用今天的时髦话,旅游,是他的爱好。 这个小女孩名叫冰儿,看上去也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其实她已经二百多岁了,是偏远蛮荒之地,厌火国的公主。 厌火国的女人有一个特性,她们永远都是孩童的摸样,据说会长生不老的。但是,如果这期间她们对某个男子产生了感情,就等于自动放弃了长生不老的特权,就会像常人一样生长、衰老、病死。 去年春天,夸父云游到厌火国,正好遇到厌火国国内发生了宫廷政变。厌火国公主冰儿,被人绑在树上准备处斩。夸父见一个这么小的姑娘,居然要遭受砍头的刑法,大为不满。于是,他杀掉了行刑官兵把冰儿救了出来。 冰儿脾性刁钻古怪,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却会施易容术,也会用毒、放蛊。这一老一小生活在一起,刁钻古怪的冰儿自然不会对满头白发的夸父产生儿女私情,两人经常吵架。夸父疯疯癫癫,傻乎乎的,所以时常被冰儿捉弄。 这天,一老一小坐在石湖边钓鱼。 石湖里有一种花斑鱼,数量非常多。花斑鱼个头不大,但吃起来却非常鲜美。 两人的钓鱼钩上都放了钓饵。夸父的钓鱼钩放的是一只花斑鱼,冰儿的钓鱼钩放的是一只蚯蚓。 冰儿隔一会就钓上一条,隔一会就钓上一条。 可是,夸父就没那本事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鱼都不咬他的钩,他一条也没钓上来。 夸父生气了,愤愤不平地问道:“喂,为什么你能钓上花斑鱼,我却不能?” 冰儿说:“因为你长得比较丑,又是个糟老头子,所以那些鱼讨厌你,不愿意咬你的鱼钩。” “恐怕不是,鱼又分不清丑俊。” “或许,它们讨厌你傻乎乎的。” “不是,它起码要等我吃了它,在我肚子里后才知道我这人傻。” “它看了你的鱼钩,就知道你傻。” 夸父生气了,问道:“我傻吗?我要是傻的话,能把你从刽子手刀下救出来吗?” 冰儿听夸父提到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死老头子,你可不傻嘛!而且简直傻到家了!当时我和我的父母都绑在树上,你既然杀了行刑的官兵,为什么不把他们一起救出来?” “我要是把你们一起救出来,我一个人抱得动你们三个人吗?”夸父辩解道。 “那你起码把他们身上的绳子砍断,让他们凭运气逃命也好啊。”夸父的辩解让冰儿哭笑不得。 夸父说:“反正我把行刑的官兵都杀了,也没人对他们行刑了。” 冰儿说:“说你傻,你果然傻。你把眼前的官兵杀了,后面就不会再来一批了吗?厌火国虽然小,但是,千八百的官兵还是有的。” 夸父突然问道:“你说你两百岁了,又说你们厌火国的女人要是对男人动了感情的话,就会长大、变老、死亡。我问你,你母亲对你父亲不动感情吗?” 冰儿说:“不动感情能结成夫妻?老头,你这个问题问得倒不傻,像动了一番脑筋似的。” 夸父说:“既然你母亲动了感情,那么她会像正常人一样变老,你都两百岁了,那他们多大了?” 冰儿说:“我亲生母亲早就去世了。我亲生母亲去世以后,父亲又娶了一个母亲。父亲去世后,母亲又嫁了一个父亲。母亲去世后,父亲再娶了一个母亲……你懂了吗?” 夸父想了许久,不懂。 他突然笑呵呵地问道:“小妖精,你告诉我,为什么我钓不到鱼?” 冰儿说:“你用石斑鱼做钓饵,那石斑鱼不吃自己的同类,怎么会咬你的鱼钩呢?就好像你只吃野兽肉不吃人肉一样。” 夸父恍然大悟,正准备换钓饵,忽然冰儿指着远处说:“老头你看,九嶷山上好像掉下一个很大的东西来!” 等夸父顺着冰儿的指点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夸父说:“哪有掉下东西啊,你又骗我,大姐。” 冰儿怒道:“老头,我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不许你喊我大姐,多难听!谁给你这个死老头子做大姐!” “大姐!大姐!大大姐!!”夸父跳着高喊道。 冰儿威胁道:“你要是再喊我大姐的话,当心我用最恶毒的方法对付你!” 夸父想了想,果然就不敢喊了。两人这么多日子一起住下来,这个刁钻古怪的冰儿给夸父吃了许多苦头。比如说,冰儿会在夸父熟睡的时候,偷偷溜到他的房间,把夸父变成一个老太婆。夸父自以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人变成老太婆的样子,让夸父非常别扭。有时候,冰儿还会在他不知不觉中让他中蛊,令他非常难受,还得靠冰儿给他解药。 夸父一生无拘无束,自由自性,不受任何人左右;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还傻子般地追赶过太阳。有人说他追太阳的时候渴死了,累死了,那纯属谣言。其实当时夸父追太阳的时候,追着追着忽然遇到一只狍子,他撇开太阳就去追狍子。到最后,狍子追上了,也就把追太阳的事儿忘记了。 一生随心所欲的夸父万万没想到,老了老了,却干了一件令他后悔莫及的事情,那就是在刑场上救了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小女孩。 自此,他就被这小女孩缠住了,打又下不去手,骂又骂不过她,甩也甩不脱。更何况,这小女孩看上去很小,却要比他的岁数大一倍。尽管她不会武功,可是她会很多稀奇古怪整人的方法,而且,论心眼,要比傻乎乎的夸父精明不知道多少倍。 冰儿分明看见有什么东西从九嶷山上坠落下来。而且,那东西坠落的时候,很古怪。既不是直通通地落下来,也不是慢悠悠地飞下来。而是一半像直接堕落,一半又像慢悠悠地飞腾。 冰儿决定过去看一眼。 ; 第二十章:金帝托孤 冰儿走了,夸父还在钓鱼。他决定按照冰儿的办法,把钓鱼钩换上蚯蚓做饵料,然后再实验一番。就在他聚精会神地往钓鱼钩上穿蚯蚓的时候,忽然听到冰儿那尖利清脆的呼叫声:“老头,快过来看看啊,快点啊!” 冰儿的喊声非常急促,夸父不敢怠慢。他飞身跃了起来,瞬间就到了九嶷山下。 草地上躺着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两个小孩,一男一女。 这三个人都处于昏迷之中。 “他们是从山顶上堕落下来的。”冰儿说。 “这么高的山峰,他们要是直接坠落下来的话,早就跌成肉酱了。”夸父仰着脸往山峰上看了一下,九嶷山山峰云霾缭绕,根本看不到顶,“他们应该是飞下来的。” 冰儿问道:“既然是飞下来的,为什么又昏迷了?” 夸父不屑地说:“没飞好呗。” 冰儿是通医术的。她将手指搭在那个中年人的脉搏处试了试,说道:“这人伤得不轻。”接着,又试了两个小孩的脉搏:“他俩到没事。” “没事怎么昏迷了?” “两个小孩是吓昏的。” 这三个人,就是白招拒、白炎和裙妮。 白炎慢慢苏醒过来了。他用力地睁开了眼睛,首先见到的就是趴在他脸前、细细观察着他的冰儿。 冰儿吓了一跳:“老头,这个小孩好奇怪啊,他左眼居然有两个瞳孔!” 夸父也很好奇,说:“我看看。” 白炎眨了眨眼睛,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夸父走到白炎面前看了一下,抱怨道:“小妖精,你又骗我!” 冰儿说:“我没骗你,他刚才是那样的。”说到这里,她踢了白炎一脚,说道:“喂,你为什么忽然又不那样了?” 裙妮也苏醒过来了。她见冰儿踢白炎,“咕噜”一声就爬了起来,护住白炎说:“不许打我哥哥。” 冰儿说:“不打就不打,你以为我很稀罕吗?”说着,又来到白招拒身旁,观察了一会儿,问道:“老头,你说这个男人还能救活吗?” 白炎和裙妮马上跪在夸父眼前请求夸父施以援手。 白炎喊道:“爷爷,求求你,救救我爹爹吧。” 裙妮也说:“爷爷,你头发白了,胡子也白了,肯定一大把年纪了,救救我叔叔吧!” “你们怎么知道我可以救他?”夸父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孩。 裙妮说:“因为你年纪大啊,年纪大的人都是神仙。” 夸父一指冰儿,说道:“她年纪更大,你们让她救吧。” 两个孩子看着冰儿,眼里闪现着不屑的神色。 夸父说:“你们不要看她很小的样子,其实她都二百岁了。” 白炎和裙妮见夸父介绍冰儿的时候表情是郑重的,有点相信了,就转而央求冰儿,并称呼她仙女。 冰儿被人“仙女仙女”地喊着,很高兴,从自己身上斜挎着的包里拿出一枚大黄丹,说道:“我这可是神药仙丹,很贵重的,你们拿什么跟我换?” 白炎说:“你要能把我爹爹医好了,以后我就做你的仆人,随便你吩咐我做一切事情。” 冰儿笑眯眯地问道:“你能做什么?” 白炎说:“我能爬树,还能射箭,也能舞刀,对了,还能摔跤。” 冰儿说:“好吧,算我收下你这个仆人了。” 白炎说:“谢谢仙女。” 冰儿将大黄丹拿在手里三弄两弄,那大黄丹忽然变成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虫子,样子非常吓人。 白炎喊道:“你就用这种虫子救我爹爹吗?会不会害了我爹爹?” 冰儿说:“我这仙药首先要变成这种虫子才会发挥更大的效力。你要是不相信的话,那我就扔掉算了。”说着,果然把那只虫子用手指弹了出去,却准确无误地落到白招拒的嘴上。 那虫子沿着白招拒紧闭的双唇钻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只见白招拒双手动了动,睁开双眼,喃喃地喊道:“炎儿,裙儿,你们……你们在哪?” 白炎和裙妮马上扑了过去。白招拒艰难地爬了起来,一手搂住了一个,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裙妮哭着说:“我们没事,叔叔……你也没事吧。” 白招拒微微地笑了笑:“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紧紧地盯着白炎,说道:“孩子,你的妈妈,你的父亲,你的叔叔,都是被那个人害死的,他的名字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记住了吗?” 白炎含泪说:“记住了!” 白招拒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说:“以后,你要和裙妮好好的……好好地活着……”说到这里,把白炎和裙妮的头拢了过来,悄声说:“记住了,等你们长大了,就到老屋后巷……那里有重要的东西,你们去把它找出来……现在……不要去……” 夸父见三个人说的凄凄切切,就像临终告别似的,便走了过去,他慢慢地将白招拒扶起来,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背上,说道:“没事,有老夫在你死不了的。别动,我来助你疗伤。”说着,就将真气往白招拒的体内输送。 白招拒全身一震。他明显地感觉到,输送到自己体内的是绵绵悠长而又纯正的金系真气。他蓦地扭过头去端详了夸父一会儿,便屈身拜了下去。 夸父一惊,笑着说:“哎哟,何必行此大礼?” 白招拒刚才只看了夸父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相当年夸父是堂堂的金族长老。身为金族弟子的白招拒每次看到他,都以敬慕的眼神仰视。后来,夸父弃了金族长老的地位游荡江湖,也是因为替白招拒仗义执言的缘故。因此白招拒不但打心眼里尊重夸父,还对他多了一份感激和歉疚的情分。那时候的夸父就是一头白发,一部白须。几十年过去了,他依然是一头白发,一部银须,仿佛一点也没有改变。而那时候白招拒还是金族一个中层弟子,并不是什么显眼的人物,况且由青年长成中年,面貌变化很大。所以,白招拒一眼就把夸父认了出来,而夸父却不认识白招拒。 白招拒认出夸父之后,心中非常高兴。夸父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心地却是极好的。现在白炎和裙妮还小,白招拒正愁不知道该如何着落,今日无意中遇到了夸父,他觉得这是冥冥之中上苍自有安排,便决定将孩子交给夸父抚养。 白招拒强提着一口真气不散,规规矩矩给夸父行了大礼:“金族弟子给本族上贤夸父长老行礼!” 夸父一惊,仔细端详了白招拒一会儿,终于认了出来:“哦,原来你是新任金帝白招拒啊!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白招拒说:“一言难尽……夸父长老,晚辈有一事相求。” 夸父却不接白招拒的话茬,又问道:“你那小龙女媳妇呢?” 白招拒哭笑不得,再次向夸父行大礼:“夸父长老,晚辈有一事相求。” “求人的事儿先往后撂一撂,老夫先给你疗伤吧。” “长老,不劳费心了。白招拒五脏六腑俱已震烂,已经无回天之术了……现在,晚辈强提一口真气,跟夸父交待未了之事。” “这么严重啊?”夸父马上去试探白招拒的脉搏。 白招拒断断续续地说:“长老,从今以后……我的儿子,还有我儿媳妇……就拜托你抚养了。求夸父教授他们金族武功……等他们长大了……你让他们去老屋后巷……看看,那里有些东西,让他们……取出来……” 夸父急忙说:“不行,我不能收留他们!现在我身边收留了冰儿这个小妖精,已经够我心烦了!再添上俩,还要不要我活了?至多,我豁上这一百多年的真气,把你救活也就是了。你的孩子,你的儿媳妇,还是你自己抚养吧。”说着,就把双掌抵在白招拒后背,强行往里输送真气。 但是,夸父发现自己的真气完全无路可走,一点也输送不到白招拒的体内。 夸父一愣,问道:“白招拒,你不会真死了吧?” 白招拒没有理他。 夸父急了,喊道:“白招拒,你说话啊,你可不要说死就死啊,你这样等于耍无赖。你托付我照顾你的两个孩子,我可是没答应呢。你这样死了,究竟算怎么回事?我是照顾他们呢,还是不照顾他们?” 白招拒还是一声不吭。 夸父转身来到白招拒身前,试了试他的脉搏,沮丧地说:“唉,真死了!……” 白招拒死了,身前的土地上,留下两个他刚刚用手指写的大字:拜托。 夸父轻轻将白招拒的尸身放倒,骂了一声:“简直是强盗……哪有这样托孤的?” 白炎扑上去抱着父亲的头大声哭了起来。裙妮想到自己不久前死去的爹爹,也参入了痛哭的行列。她一半是哭白招拒,另一半是哭他的父亲曲询。 两个孩子的哭声惊天动地,弄得夸父没了主意。他围着两个孩子转来转去,故作深沉地长吁短叹。冰儿跟在夸父身后,也是一圈一圈地转着。 哭声引来了石湖村的一帮村民,他们围在白招拒尸体旁,窃窃私语。 正在这时候,忽然有一队官兵沿着九嶷山下的一条小路走了过来。有个村民朝那帮人看了一眼,惊恐地说:“哎呀,国王来了!” 瞬间,这帮看热闹的村民马上跪了下去,齐声喊道:“草民参拜国王大人!” 只有夸父、冰儿、白炎和裙妮没有跪拜。 ; 第二十一章:另类国王 青丘国国王商玉三十多岁,个子不高,貌相一般,性格古怪,喜欢摆排场。 其实他这个小国辖地纵横不过几十里,蜷缩在九嶷山下一隅之地,管理着几十个小村落,总共也就几千人口。但是,青丘国虽小,国王商玉的野心却很大,每天都谋划着扩大地盘,扩充人口,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吞并大荒。 商玉同时也非常敬业,空闲的时候,他就会带着十几个侍卫,在自己国土上巡查。遇到诸如夫妻不和,邻居纠纷,甚至两个小孩子吵架挠破了脸,他都会亲自管上一管。 今天,在他青丘国地盘发生了死人的事件,事必鞠亲的国王自然不会放过。 他跳下马,迈着象征自己身份的四方步来到白招据尸首前,白了夸父一眼,拖着腔调问道:“嗯,那个那个……这怎么回事啊?” 他不认识夸父,但是,这个白胡子老头居然不给自己下跪,这让他很不爽。 夸父爱答不理地说:“死人了呗。” “怎么死的?” 夸父说:“从九嶷山上跌下来,死掉了呗。” 国王蹲下身子查验了一番,突然一拍大腿,吼道:“撒谎!你一定是凶手!”回过头去,冲那帮侍卫喊道:“给我逮起来!” 夸父也不反抗,老老实实任凭几个侍卫把他围住,并且用牛皮绳子捆了起来。 国王得意地瞥了一眼围观的老百姓,说道:“嗯……本王那个那个为什么断定他是凶手呢?因为,他说死人是从九嶷山跌下来摔死的。这九嶷山山峰高达千丈,如果有人摔下来,一定摔成一张肉饼。可是你看这人,全身除了几处擦伤和箭伤以外,尸身还是很完整的嘛,由此就可以看出这老家伙撒谎。他为什么要撒谎呢?……”说到这里,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的子民,那神情就像课堂上讲课的先生在启发学生一样。 围观的百姓在他的启发下恍然大悟,齐声说:“因为……他就是杀人凶手!” 国王对百姓的回答非常满意,说道:“大家说的很对,我青丘国的百姓,个个聪明智慧。不错,就是这个白胡子老头,杀害了这个人。他想蒙混过关,但是,很不幸,他遇到了我,青丘国国王商玉!” 百姓们掌声雷鸣,齐声喊:“国王英明!” 国王转身又看了看冰儿、白炎和裙妮,问道:“三个孩子,你们和这个杀人凶手是什么关系啊?” 白炎伸手拉起裙妮,说道:“死了的人,是我的爹爹,裙妮的叔叔。” 国王很慈祥地摸了摸白炎和裙妮的头顶,说道:“没事,我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的。” 白炎说:“可是……你们冤枉这位爷爷了。我爹爹是抱着我们俩从九嶷山顶跳下来的。” 国王笑了:“一个人抱着两个小孩儿,从这么高的九嶷山顶跳下来,身子居然完好无损?本国王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再说,你们两个为什么还活着,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国王又扭头询问冰儿:“小姑娘,你说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冰儿一双大眼睛急速地眨巴了几下,说道:“我是个孤儿,有一天被这老头收养后,就算掉进火坑里了。他成天打我骂我,我很生气,却没有办法。” 国王摇了摇头说:“唉,这么点就失去父母了,又落到这个白胡子禽兽手里,真是可怜……” 围观的乡亲们一齐喊道:“国王仁慈……” 冰儿说:“这白胡子禽兽现在已经成了杀人犯,那我就更不敢跟着他了。” 国王摸了摸冰儿的头顶说:“杀人偿命,这个白胡子老头会被青丘国判处斩刑。孩子,我收留了你吧。” 冰儿笑了,跑到夸父跟前,刮着自己的鼻子说:“老头,你现在马上就要被青丘国处死了。我呢,马上就变成公主了。你看,咱俩的命运怎么就相差那么大呢?” 夸父笑眯眯地问:“你现在得意了吧?” 冰儿说:“当然,非常得意。要不你就求求我,并且下保证以后不再跟我吵架,那么我就跟国王央求一下,或者他会放过你呢?” 还没等夸父表态,国王就说话了:“小姑娘,国法无情。既然杀了人,那就一定要偿命的。” “你看,国王不答应放你。”冰儿很遗憾地看了夸父一眼,“唉,没办法,你只好抻着脖子挨一刀了。” 国王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报应不爽,兴起春风下秋雨,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冰儿心想,狗屁国王,什么烂七八糟的,口里却说:“国王,冰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国王很大度,“我会给你做主的。” “这个白胡子老头,平日里老欺负我。我呢,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今天他都要问斩了,我可不可以报仇啊?”冰儿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企求地看着国王尚玉。 “你想怎么报仇?”国王问。 冰儿笑着说:“我最讨厌他这些白胡子了,想给他揪下来。” 国王点了点头说:“我也讨厌他这些白胡子,好像年纪多么大似的。头都快没了,要这些白胡子何用?本王准了,你可以报仇雪恨了。” 冰儿说道:“是。”一蹦一跳走到夸父面前,就要给他拔胡子。 夸父急了,大声喊道:“你个臭丫头,要是真给我拔胡子的话,老子就不装了!” 冰儿说:“别呀,你该装还是装一下吧,这多有意思?” 夸父说:“有意思也不装了。老夫这么大年纪了,要是被人把胡子拔掉,那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 冰儿说:“要不我搔你痒痒窝吧。”说着,就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踮着脚在他胳肢窝搔动起来。 夸父受不了痒,身子扭动着躲避。扭来扭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捆绑他的牛皮绳子断成了一截一截的,落在夸父脚下。 国王大吃一惊,说道:“啊,绳子居然断了?” 冰儿说:“一定是这根绳子年长日久,乏了,不结实了。” 国王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侍卫们一眼:“怎么带了这么根糟烂绳子?幸亏发现得早,否则,跑了犯人怎么办?” 侍卫们赶忙找出另外一条绳子,试了试,非常结实,重新把夸父绑了起来。 冰儿笑了:“这下捆结实了,他再也跑不掉了。” 国王说:“凡是落在本王手里的犯人,一个也跑不掉。本王历来执法严明,不徇私情。一个国家如果视法度为儿戏,怎能不乱象丛生呢?就好比大荒五族吧,一天到头打打杀杀,弄得民不聊生,都怪执掌天下的人无能。我青丘国国土虽小,但是治国策略,足可以令大荒的炎帝、黄帝们羞愧。终有一日,我会掌控整个大荒。到那时候,天底下的老百姓就有福了。” 围观的百姓一齐喊道:“国王圣明!” 国王哈哈大笑,突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很机械地由松弛飞扬而变成僵硬,接着,又迅速变成了痛苦。 国王蹲了下来,双手抱头。先是克制着自己,起初是轻声**,接着就克制不住了,放开嗓子尖声嚎叫:“哎呀本王的血娘啊,疼死本王了!” 围观的百姓们愣了傻了呆了,心想我们**貌岸然、英明正确国王,怎么会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光辉形象呢?这声尖叫,又俗气又粗陋。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国王的表现更加俗气,更加不堪入目了。 国王嚎叫了三两声后,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继续嚎叫:“哎呀亲娘啊,哎呀亲奶奶啊,疼死了,疼死了,本王再也不敢了。哎呀,疼死了啊!——”尖叫声在九嶷山下飘荡,一群过路的鸟儿听到这样的叫声,吓得“吱吱喳喳”折回身逃跑了。 围观的百姓生怕国王死了连累到自己,转身就跑,顷刻间作鸟兽散。 现场只剩下国王以及他的侍卫们,夸父、冰儿、白炎、裙妮以及白招拒的尸首。 夸父朝冰儿眨巴了一下眼睛。 冰儿撇着嘴笑了一下。 侍卫们围过去问候国王,却被国王拳打脚踢。国王痛苦万状地在地上翻滚,嗓子都喊哑了。 最后,侍卫们七手八脚将国王扶上马,一溜烟朝王宫的方向跑去,扔下死囚犯夸父也不管了。 夸父见这帮人跑远了,一抖身子,捆得结结实实的牛皮绳寸寸折断。白炎大吃一惊,心想这个老头功力深不可测,怪不得爹爹喊他“本族上贤”呢。可是白炎又弄不明白,既然夸父功力这么深厚,刚才为什么老老实实让人捆绑呢? 冰儿得意地问道:“怎样,我给你解围了吧?” 夸父却不买账,反而埋怨道:“你一定往国王的耳朵里放蛊虫了吧?我本来打算好好捉弄他一下的,你却给我把他弄跑了。” 冰儿说:“老头,我是帮你的知道吗?别不识好赖人儿。” 夸父撇了一下嘴,说道:“我不用你帮。” 冰儿说:“我还可以帮你一下。” “帮什么?” “我可以让你在青丘国王宫里扬眉吐气一下。” 这到让夸父有了强烈的兴致,他问道:“你怎样帮我?” 冰儿从怀里摸出一只黄色的药丸,说道:“这国王回去之后,脑袋会一直疼痛,什么药也医不好。要是三天之后我不给他解蛊,就会疼痛而死。你只需扮成一个神医,到王宫里让国王吃了这粒药,他的脑袋立刻就不疼了。” 夸父想象着自己在王宫里得意洋洋的样子,立刻就去抢夺冰儿的药丸。冰儿马上收了起来,说道:“不忙。” ; 第二十二章:金族神功 夸父说:“小妖精,你马上把药丸给我吧,你给我的话,以后我待你好点。” 冰儿说:“你现在还不能走,总得把这个死人找地方埋葬了吧。我可不愿意一天到晚守着个死人。” 白炎和裙妮听说要埋葬白招拒,扑上去又哭了起来。 夸父心想,冰儿的要求倒也合理,总不能让金族的现任金帝曝尸旷野吧。于是他回到家里找了一张兽皮,回来后就拉扯白炎和裙妮。 白炎和裙妮被夸父拉了起来。 夸父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把天哭下来人也活不了了。”一边说,一边就用那张兽皮去包裹白招拒的尸首。 白炎马上护住白招拒的尸首,喊道:“不许这样草率埋葬我的爹爹。” 夸父问道:“那依你的话应该怎么埋葬?” 白炎说:“你要给我爹爹做一口棺木。” 夸父为难了,说道:“我又不会干木匠活。” 白炎说:“你给他做得难看一点也不要紧,总要让我父亲在阴间有个家,也好把我母亲接过来他们一起住。” 冰儿对白炎的处境也动了恻隐之心,说道:“是啊,你需要给死人做一口棺木,我才能把大黄药丸送给你。” 夸父被逼无奈,只好开始筹备棺木。他带着三个孩子先找到了一片柏树林,挑了一棵粗壮的柏树,问道:“怎么样?” 这棵柏树很粗,白炎、裙妮和冰儿手扯着手,正好绕柏树一周。 白炎说:“挺好的。” 夸父说:“那就它了。” 夸父运了运气,来到柏树下,双掌用力,猛地向柏树树干上拍去。那柏树摇动了几下,枯枝残叶雪片般飞了下来,树干却依然稳当当挺拔着,只有一块巴掌大的树皮被夸父戳了下来。 冰儿讥讽道:“没那个本事就不要显摆,还是找一棵胳膊粗的小树来显摆吧。” 夸父气得胡子一撅一撅的,说:“我金族神功练到最高境界,别说这么粗的一棵柏树,就算再比这个粗三五倍,要弄倒它的话也不费吹灰之力。” “看来你的金族神功只练到最低境界,所以你弄不倒这棵柏树,只能弄去一块树皮。”冰儿笑着说。 夸父红着脸辩解道:“你不要忘了,我不是一般人。炎帝在世的时候,我曾经是金族长老。你没听见白招拒临死的时候还称呼我本族上贤吗?” 冰儿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招拒跟你客气几句你到当真了?我现在突然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不做金族长老了。” “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你的武学修为只练到最低境界,所以被人家撤了。” 夸父被冰儿激得摩拳擦掌,神情凝重地站在树下,拉开架势,双掌比比划划好久,忽然大喝一声,接着双掌就推了出去,同时呐喊一声:“倒下!” 然而,那大树依然纹丝不动。 冰儿笑道:“你以为大树听你吓唬啊,你让它倒下,它就倒下?” 夸父满脸羞惭,讪讪地说:“我记不得神功心法了。” 冰儿说:“武学修为只练到最低一层的人,也不需要记什么心法的。” 夸父咬牙切齿地说:“小妖精,我今天非把这棵大树弄倒不可,否则,还真被你看低了呢。” 他坐在大树下,头捧着脑袋,苦苦思索。 结果,从下午思索到傍晚,从傍晚思索到半夜,夸父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块石头杵在那里。 白炎有些不忍,对冰儿说:“你去劝劝他吧,也没必要非得那么粗的树给我爹爹做棺木。他要是再这样思索下去,会疯掉的。” 冰儿笑道:“这人从来也不动脑筋,难得他认认真真想一次事儿,咱们还是不要打搅他吧。” 冰儿走到夸父身后,推了推他,说道:“我困了,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在这里想吧。”说着,回头招呼白炎和裙妮:“我们先回去吧。” 白炎说:“你带裙妮回去吧,我在这里陪伴老爷爷。” 冰儿拉着裙妮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裙妮说:“我在这里陪伴白炎。” 冰儿说:“你们傻吧,这么多人陪着他,反而容易让他分神,到时候想不出来的话怪到你们头上。” 白炎说:“裙妮,你先跟冰儿姐姐回去吧。” 裙妮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冰儿往村庄里走去。 夸父家坐落在村头,三间石头房子,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东间一张大床,是夸父的卧室,西间一张小床,是冰儿的睡房。 两个姑娘睡下之后,冰儿忽然对裙妮说:“我好像听白炎的爹爹说,你是白炎的媳妇?你才这么点就嫁人了?” 裙妮红着脸说:“我还没嫁呢,总得等我长大了才能嫁给白炎。我们是指腹为婚的,在我们还没生下来的时候,我的爹爹就跟白炎的爹爹把我们俩的婚事定下来了。” 冰儿一撇嘴说:“哼,那个小子真丑,就像个妖怪,你没看见他左眼有两个瞳孔吗?” 裙妮说:“可我觉得不丑。再说,白炎哥哥的左眼只有在生气、焦急的时候才会出现两个瞳孔。” 冰儿说:“那还是两个瞳孔,真丑!”说罢,翻过身去就睡着了。 裙妮睡不着,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的家人,白炎的家人都相继死去了。想到这些她就非常伤心。听着冰儿发出细微的鼾声,想起刚才她说白炎很丑,心中就有些不高兴。她转过头看了冰儿一眼,心想:无论白炎是俊还是丑,他都是我的白炎哥哥,他将来只能娶我,又不会娶你,你管他是丑还是俊呢? 天刚蒙蒙亮,夸父突然跳了起来,喊道:“神功心法,我想起来了,哈哈,我真是聪明啊!” 白炎高兴地说:“祝贺老爷爷!” 夸父说:“你还不如祝贺一下你那死去的爹爹呢,终于可以有这么粗的柏树当棺木了。” “我替爹爹谢谢老前辈。”白炎真诚地说。 夸父径直来到那棵大柏树下,双掌比比划划开始运功,正在关键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说道:“不行!” “难道……老爷爷又忘记了?”白炎担心地问道。 夸父说:“忘倒是没忘,不过现在那个死丫头没在场,我暂时不能展示神功。免得到时候树倒了,她不承认是我弄到的,一口咬定是天雷劈断的,我该怎么办?” “我可以给爷爷作证啊。”白炎信誓旦旦地说。 夸父摇摇头:“还是不行,不让这个死丫头亲眼看着,我不痛快。你马上回家把她喊过来。” 白炎往前跑了几步,回头问道:“爷爷,你家在什么地方啊?” 夸父说:“真笨,村头第一家,房子修得最好的那家,就是了。” 白炎走到石湖村村头,见村头第一家房子却是最破旧的,心中就拿不定主意了,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正在这时候,就见冰儿和裙妮走了出来。白炎说:“原来就是这家啊?” “怎么了?”冰儿问道。 “爷爷让我过来喊你们,我问家在什么地方,他说村头第一家,房子修得最好的就是。可我看这房子好像修得不是怎么好啊。” “这老头最喜欢吹牛了,他的话要反着听。他昨晚上想出来了吗?是不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爷爷说他想出来了。” “那么他把那棵大树弄倒了吗?” “爷爷说,等你过去看着他才能弄倒呢。” 夸父一直站在树下往村口的方向张望,等见到冰儿、白炎和裙妮沿着一条小路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便开始比比划划做准备工作了。 等到冰儿他们刚刚来到树前,夸父双掌一出,大吼一声,只听风声骤起,仿佛有千万把利刃带着呼啸之声向那棵大树劈去。夸父的利刃斩神功施展出来,威力十分壮观。顷刻之间,那大树轰然倒下。 冰儿、白炎和裙妮都惊呆了。 一棵那么粗的大树,居然凭着一双肉掌硬是给折断了,这简直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白炎在这一瞬间左眼双瞳孔再次出现。他想,我要是学了爷爷这一身本领,就可以为我父亲报仇了。 冰儿也非常吃惊,没想到这老头还真有些本事呢。心里虽然对他佩服有加,表面上尽量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淡淡地说:“我们是出来叫你回去吃早饭的。” 夸父双手交互拍了几下,问道:“刚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冰儿装糊涂。 夸父伸腿踢了一下倒下的树干,问道:“刚才看见了吧?” 冰儿说:“看见了,没想到金族神功只练到最低境界的人,居然也可以将这么粗大的树弄倒。” “你还说我神功只练到最低境界吗?”夸父哭笑不得。 冰儿敷衍道:“算你练到最高境界好了。” 夸父抽出刀来,劈断一截树干。他那把刀削铁如泥,再加上他充沛的内力,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在树干上硬生生掏了一个足可以躺下一个人的大凹巢。 葬了白招拒,白炎和裙妮跪在坟包前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擦干眼泪跟着夸父和冰儿往家里走去。 ; 第二十三章:戏弄国王 青丘国国王商玉被侍卫们弄回王宫之后,脑袋依然钻心般疼痛,把全国五位大夫全部请过来诊断,都瞧不出病因。 商玉疼痛难忍,就用头去撞门框,到最后,头被撞得鲜血淋漓,门框也撞破了,依然无济于事。 商玉责怪大夫们不尽职,喝令将他们全部关进监狱,等候发落。 第二天上午,商玉的病情更加严重了。大臣们怕他自残,只好将他绑了起来。商玉喝道:“大胆,居然敢对本王不敬!” 大臣们跪下说:“陛下,请宽恕为臣冒犯,实在是为陛下的安全着想。” 商玉呲牙咧嘴地说:“总该想个办法,本王不能老这样疼下去啊。再疼下去的话,我就疼死了!如果青丘国没了我,黎民百姓不得受苦吗?” 有个大臣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是不是我们有些事情做得不妥,上天谴责我们,因此才给您警示的?” 商玉骂道:“胡说,本王执政以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有何事做得不妥?” 那大臣提示道:“比如我们的监狱里,是不是关的人太多了点?” 商玉问道:“监狱里一共关了多少人?” 那大臣找出一个花名册,看了一下说:“一共关了六十八名,加上昨天刚刚关进去的五位大夫,一共七十三人。” 商玉说:“一个国家,关了七十三个人还算多吗?” 那大臣说:“可我们这个国家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多人。现在有七十三名罪犯,差不多四十个人就有一个罪犯,是不是多了点?” 商玉说:“你给我念一念,他们所犯何罪?” 那大臣念道:“曲筱,男,因为和老婆吵架,被判入狱三年;永刳,男,因在大街上窃窃私语,被判入狱七年;付隼,男,因偷盗邻居柴火一捆,被判入狱两年;郭群,男,因谣传国王脚趾六指,被判秋后问斩;吴铎,男,因摸样丑陋,惊世骇俗,被判终身监禁;复侩,男,因在家中和自己老婆房事过密,被判入狱五年;术坤,女,因在大街上与男子说笑,被判入狱七年;米娅,女,因所穿兽皮过短,露出肚皮,有碍观瞻,被判入狱四年;牧女,女,因和丈夫议论朝政,被判终身监禁,其丈夫已经问斩……” 读到这里,商玉摇手道:“罢了罢了,都是重罪,怎么放人?” 大臣说:“是。” 可这时候,商玉的脑袋瓜子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巨疼,虽然全身被捆绑了,还是在床上又蹦又跳,像一只被人摔倒地面上的鱼一样。 大臣劝谏道:“国王,还是先把这些犯人放了吧,也许真的冒犯天威了。实在不行的话,先过了这一关,以后再把他们捉起来也可以。” 商玉此时已经疼得什么也顾不上了,摆了摆手说:“好吧,放了放了!” 那大臣出去后,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商玉问道:“放了吗?” “已经放了,他们欢天喜地回家了,还直喊感谢国家,感谢国王。”那大臣汇报道。 商玉说:“嗯……我好像觉得疼痛减轻了点……” 可是,刚刚说完这句话,新的一轮巨疼又开始了。等商玉把这轮巨疼挨过去之后,就开始迁怒于刚才那个劝谏他的大臣了:“你蛊惑本王!现在我放了犯人,可头疼并没有痊愈。来人!” 立刻有两个侍卫冲了进来。商玉说:“这小子蛊惑国王,致使全国犯人集体脱逃,罪不容赦。另外,还擅自捆绑本王,属于大不敬,马上关进监狱,终身不得释放!” 那大臣一边被侍卫拉着往外走,一边大喊:“国王陛下啊,也许您的仁慈上天还没顾得看到呢。” 但是,商玉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那两个侍卫回来复命的时候报告道:“陛下,外面有一个老头自称神医,说他专治疑难杂症,而且一治就灵。” 商玉赶忙说:“快快,有请有请。” 这个所谓的神医就是夸父。夸父一进来,商玉立刻就把他认出来了,说道:“你不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吗?昨天没顾得逮你,今天你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夸父问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商玉说:“全国人民都喊我光荣正确英明伟大,说一句顶一万句,所以,本王出来的话还能错吗?” 夸父说:“你凭什么说一句顶一万句,你以为你的嘴巴是马蜂窝吗?别人都拍你马屁,我可不拍。那些拍你马屁的人,不但害了你,更害了你这个小小的,像麻雀一样大的青丘国!” 商玉大怒,这人简直是大大大不敬了。他在床上鲤鱼打挺一样蹦了几蹦,喝道:“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老家伙拉出去砍了!” 立刻冲进十几个侍卫,他们围住夸父,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挣胳膊的挣胳膊。夸父笑吟吟地站在当地,纹丝不动。 “咦,怪了,居然弄不动你,难道你会使千斤坠?”商玉非常诧异。 夸父说:“我既然是神医,自然会一些手段。别说你这几个小小的侍卫,就算你把青丘国的人都请过来也无济于事。” “狂妄!”商玉喝道,“你一个小小的刁民,居然敢藐视堂堂的青丘国国民!” 夸父讽刺道:“青丘国的国民都被你关进监狱了,剩下的也没几个了。” 商玉说:“还是剩下的要多一些。” “国王,我问你,把别人关进监狱,让别人受苦,你会格外快乐吗?” 商玉瞪了他一眼,叱道:“你管我呢!” “依我看,你这样的人,首先是自己觉得自己很窝囊,因此才怕老百姓说三道四。青丘国有你这样的狗屁国王,永远也不会壮大,不定什么时候就让人吞了。” 夸父的一番话气坏了商玉,他又在床上鲤鱼打挺了。打了一会儿,就觉得这样被绑起来难以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让侍卫们给他解了绑缚身体的绳子。商玉解了绳子后,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唾沫星子飞溅,指着夸父的鼻子尖又喊又骂。 夸父一阵见血地说:“不让别人说话,自己又喜欢骂人,这样的人自大自负并且热衷于把自己弄成个神,其实狗屁不是!” 商玉气急败坏地喊道:“把这老小子当场斩首!快,马上斩首!” 侍卫们立刻亮出刀剑,没头没脸地朝着夸父砍杀过来。 也不知夸父施展了什么手段,侍卫们砍不到夸父,手中的刀剑反而纷纷脱手,雨点般朝国王身边落了过去。 国王吓呆了,一动也不敢动。那些刀剑一柄柄插在他身边的地面上,好像扎了一圈篱笆,将他围了起来。 国王商玉到此时方明白眼前的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儿。正好这时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头疼,商玉忍耐不住,就拿脑袋“哐哐哐”地往门板上撞击。 侍卫们赶忙拉住了他,劝道:“国王大人,还是快让神医给您治病吧。” 有个瘦瘦高高的大臣说:“是啊,为今之计,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 巨疼中的尚玉大怒:“好啊,你出言不敬,居然敢把本王比喻成死马。来人,将这个忤逆的混蛋关进监狱!” 立刻有两个侍卫架住了瘦高个大臣的胳膊,把他拖了出去。 国王的头越来越疼了,面对自称神医的夸父,他还是咬牙坚持不让这个死囚犯诊治。作为一国之主,他放不下这个脸面。但是,这一次的疼痛与以往不一样了。之前,疼一会儿,就缓和一会。但这次却一直疼,而且越来越剧烈。他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一把小刀,在一刀一刀割他。 疼痛令国王浑身颤抖,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到最后,精神已经有些恍惚的尚玉再也顾不得矜持了,哀求道:“神医,快救救我吧。” “你是个暴君!”夸父冷冷地说,“我不救暴君!” “本王不是暴君。青丘国全国人民都喊我是大救星大神仙。全国人民都在歌唱,‘西方红,夕阳艳,青丘国出了一个大神仙……’”尚玉替自己辩护。 夸父说:“他们喊你大救星大神仙,你就以为你真是大救星大神仙了?狗臭屁,王八蛋!他们敢不这样喊吗?不这样喊的话,就被你关进监狱了!” 商玉说:“我知道错了,已经把罪犯全部放了。” 夸父说:“这还差不多。” 商玉抱着脑袋说:“那请神医快给我治病吧。” 夸父仿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谁让我这么善良呢,经不住别人三句好话。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你这个病是天上的神虫钻进脑袋里造成的。要把这只神虫从脑袋里赶出去,光靠吃药不行,需要用些特别的医治方法。” “只要能把病治好,什么方法本王都答应。” “治病分为三步。”夸父沉吟着说。 商玉急切地问:“神医你说,哪三步?” “第一步……”夸父其实还没想好,他仰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第一步我要用胳膊粗的大棒子打你屁股。一直打得你屁股冒血珠,这一步才算完了。” 商玉犹豫道:“神医你看,过去都是我打老百姓的屁股,国王的屁股神圣不可侵犯啊。” 夸父说:“那虫子可不管你国王不国王的,它只知道脑浆好吃。要是再拖延一会儿,你就算不死将来也成傻子了。脑浆都被吃没了,还有智力做国王吗?” “可是……这与打屁股有关系吗?” “有关系,太有关系了!”夸父问道,“我打你屁股,你会不会疼?” 国王说:“肯定是疼的。” 夸父点了点头说:“这就是了。你的疼痛会传进脑袋里,脑袋一疼,脑浆就在里面像浪头一样咕嘟咕嘟直冒泡,那虫子就暂时没法吃你脑浆了。” 国王无奈地说:“好了,那你就打吧。” 夸父回头对侍卫们说:“给我找根棍子来!” ; 第二十四章:自我检讨 一个侍卫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回一根棍子,有大拇指头粗。 夸父说:“不行,太细了。” 商玉趴在床上说道:“神医,凑合着用吧。” 夸父严肃地说:“你想把病治好就不能凑合,凑合来凑合去,你病没治好,人却治死了。每个人可只有一条性命,你这个芝麻粒大的国王也不能例外。” 国王只好说:“那就……换一根吧。” 不一会儿,侍卫又拿来一根棍子,有小孩胳膊一样粗。夸父还嫌细,侍卫只好再出去找。第三次找回来的棍子,有壮汉胳膊一样粗了,夸父这才满意了。 夸父命侍卫们给国王褪掉裤子。商玉很难为情,抗议道:“不行,本王的威严……” 夸父说:“都这般时候了,命大还是你这不值钱的威严大?” 国王无奈,只好任凭侍卫们给他褪掉了裤子,露出雪白的屁股。 夸父手持棍子走了过去,国王的屁股肉儿就吓得直颤抖。夸父说:“国王,有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棍子抽屁股也是这么个理儿,你忍着点。” 国王点了点头,脸上闪现着一种英雄就义般的坚毅神情。夸父猛地举起棍子,狠狠地抽了下去,“啪”的一声响,那雪白的屁股马上就红红地鼓起一道地瓜垄。 商玉尖叫一声在床上翻滚起来,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这要比头疼都遭罪!” 夸父问道:“国王,你让侍卫们拿棍子打老百姓的时候,他们遭不遭罪?” 商玉说:“以前没尝过,不知道这么遭罪。” 夸父问道:“那你以后还打不打老百姓了?” “老百姓要是不听话,打还是要打的,治国必须用铁腕!”商玉说,“否则,我这个国王威严何在?” 夸父一听这话,抡起棍子,一下接着一下抽了起来。商玉欲待挣扎,早被夸父一只脚将脊梁骨踩住了,哪里挣扎得动半分?不一会儿,屁股蛋打破了,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还打不打老百姓屁股了?”夸父问道。 “不打了,再也不打了!”商玉杀猪般地喊着。 夸父说:“好了,第一步就算过去了。” 商玉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夸父问道:“你试一下,头疼可是减轻了一些?” 之前,商玉只是脑袋疼,现在不光脑袋疼,屁股更疼。因为屁股的疼,部分掩盖了脑袋的疼,所以商玉就觉得头疼减轻一些了。他说:“嗯……不错,有些效果。哎,神医,神医啊!” 那些侍卫和大臣们见国王定了调调,赶忙跪了下去,一起呼喊神医。 夸父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心想:多亏了冰儿,才让我在这个鸡屁股大的小国里大大露了一回儿脸面。 见满堂的大臣侍卫都冲他下跪,国王虽然没跪,但也趴在床上,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夸父轻飘飘的,就开始神口开河,说道:“相当年炎帝尝百草的时候,遇到不明白的事情都要问一问我。” 商玉说“神医真不简单。” “知道女娲不?”夸父问。 “知道知道。”尚玉连连点头。 “相当年女娲用五色石补天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弄破了手,可怎么也治不好了。眼看女娲的手就要烂掉了,你想,那么漂亮的仙女要是只有一只手,那该多扫兴。女娲最后说:你们给我把神医请来吧。那天,我正在屋里吃狍子肉,天兵天将下来了。他们跪下请我,可是我受不了天上的寒冷,不去。最后,那帮天兵天将有的急得直跺脚,有的都急哭了,这才打动了我。我从身上搓了一把泥灰,合成一个丸药,给他们说:回去吧,女娲吃了,马上就好了。天兵天将拿着这粒药丸走了。当时他们跺脚的时候,跺出一个石湖,那石湖里的水,就是天兵天将当时流下的泪水。”夸父吹牛不上税,信口开河。 商玉对于夸父这段传奇的经历有些疑问:“这么说,神医已经好几千岁了?” 夸父吹嘘道:“那当然!神医嘛,自然有的是长生不老药。我有时候饿了,就用长生不老药充饥。” 商玉羡慕地说:“别呀,那多浪费,不如我拿最好的山珍海味,跟神医交换一点长生不老药。” 夸父说:“必须是武功修为达到很高层次的人才能吃长生不老药,一般人吃了,就变成短生速老药了,你敢吃吗?” 商玉摇了摇头,又问:“你说从身上搓下一些泥灰来,就弄成药丸了,这能治病吗?” 夸父说:“相当年我跟着神农尝百草,其实满身的筋骨皮肉都被药攻透了,我现在本身就是一颗大药草。我尿泡尿也是药,放个屁也是药。” 有个大臣插嘴说:“希望神医留在宫中,日后若遇到国王贵体欠安,神医就朝国王放个屁。” 商玉瞪了那大臣一眼,喝道:“放肆,拉出去关进监狱!” 夸父说:“好啊,你又搞因言获罪这一套,我不给你治病了。”说着,作势要走。 商玉连忙说道:“神医留步,我跟我的大臣开玩笑呢。我们常常这样开玩笑的,是不是?” 那说错了话的大臣一边擦着汗水,一边说:“是啊是啊……” 商玉说:“神医,现在第一步结束了,那第二步呢?” 夸父说:“第二步是最关键的。要是第二步你不做的话,那么,你就死定了。不过,只怕第二步你不愿意做。” 商玉说:“我做,我做。” “第二步,你需要走遍整个青丘国。反正你这个芝麻大的小国家,半天时间也就走完了。你一边走,一边向老百姓承认你犯过的所有错误。” 果然商玉很不愿意这样做,他说:“神医,这与治病没关系吧?” 夸父说:“太有关系了。你历数自己的错误或者罪行,你脑袋里的那只虫子听了以后一定会恶心。它恶心了,就忘了咬你了。他不咬你了,就会烦躁。他一烦躁,又听到你的罪行,就更加恶心了,就这样三折磨两折磨,它就昏过去了。然后,我才好用药。” 国王商玉权衡了一会儿,觉得性命攸关,面子到可以放在其次。就这样,他趴在马背上,由一帮大臣侍卫拉着马,声势浩大地出了王宫。 商玉巡视在自己的国土上,边走边喊:“大家听好了,我是你们的国王……” 老百姓一听国王出来了,立刻当街跪倒。只听国王喊道:“我商玉忝为一国之王,平时横征暴敛,欺压百姓,罪大恶极!” 百姓们听了这话,顿时愣了,怀疑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大家趴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惊讶。 只听商玉还在继续数落着自己,而且毫不留情。大家觉得稀奇,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国王行进的队伍往前走去,不一会已经有几百人跟随了。夸父为了监督商玉是不是老老实实做了检讨,所以也跟在后面。 国王商玉数落完了自己的罪过,接着就宣布以后要废除冤狱。他喊道:“从今以后,夫妻吵架者,无罪!大街上窃窃私语者,无罪!谣传国王六趾者,无罪!摸样丑陋者,无罪!夫妻房事过密者,无罪!男女在公开场合说笑者,无罪!衣服过短,露出皮肤者,无罪!议论朝政者,无罪!” 百姓们听到国王取消了这么多恶法,都异常兴奋,有人还感激涕零,大呼国王万岁万万岁!更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英明、伟大、光荣、正确的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人带头,其余的人就狂热地附和,青丘国里喊声震天。 青丘国游了一圈,回来时天近黄昏,国王商玉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他喊道:“神医啊,该到第三步了吧?请把神药赐给我吧。” 夸父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将冰儿给他的那粒黄药丸从怀里摸了出来,承诺道:“吃了我这神药,马上就药到病除了。” 国王商玉将那粒黄色的药丸抢了过来,问道:“神医,这粒药丸该不是你身上的灰垢制成的吧?” 夸父说道:“吃不吃,不吃的话马上还给我。”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冲到商玉面前,要把药丸夺回来。 商玉吓了一跳,赶忙把药丸塞到嘴里,顾不得咀嚼,一下子就吞了下去。 可是,结果却不像夸父说的一样药到病除,脑袋反而疼痛加剧了。起初他还强忍着,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躺在床上又蹦又跳,喊道:“这个神医,他是个骗子!侍卫们,快把他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夸父知道自己又被冰儿骗了,转身就往外走。 但是,那帮侍卫纷纷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将他按倒在地。 商玉捂着脑袋斥责道:“你说,你是神医吗?” 夸父道:“当然是神医了。” 商玉又问:“你真是炎帝的徒弟?真给女娲治过病?” 夸父说:“爱信不信!” 商玉喊道:“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今天本王不把你零刀割了,难解心头之恨。侍卫们,砍死他,马上砍死他!” 夸父一听商玉来真的了,猛地起身,那帮按住他的侍卫们“砰砰啵啵”摔了出去。 他拔腿就往外跑,心中憋着一股气,务必要找到冰儿,跟她好好理论一番。 ; 第二十五章:真假裙妮 傍晚时分,冰儿忽然对裙妮说:“小妹妹,我扮成一个你,你扮成一个我,咱们吓白炎一跳好不好?” 裙妮觉得这怪有趣的,马上就答应了。 冰儿拉着她的手来到里屋,从身上斜背着的一个包包里找出许多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她在裙妮的脸上捣鼓了半天,又跟裙妮把外衣换了,这才说:“行了,待会儿你出去的时候,要是见到白炎,他不理你的话,你也不要理他就是了。” 裙妮很乖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心中却想,白炎不会不理我的。 裙妮在村头遇到白炎,果然白炎只跟她微微笑了笑就不再理她了。裙妮想,难道白炎哥真把我当成冰儿了吗?她跑到石湖边,从水中观察自己的影子,顿时让她大吃一惊:那水里照出来的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冰儿。她赶忙转身往后看,湖边空空荡荡,就她自己一个人。 白炎径直往村里走去,刚刚走到家门口,就见裙妮依着门框笑眯眯地看着他。 裙妮从来也没有这样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地向他笑过,这让白炎很诧异:“裙妮,遇到什么高兴事情了,你这样对我笑?” 其实这个裙妮是冰儿扮出来的。她跑过来拉着白炎的手说:“白炎哥哥,我刚才骂了冰儿一场,把她骂跑了!” 白炎吃惊地说:“我从来也不知道裙妮这样厉害的,你为什么骂人家冰儿呢?” 假裙妮撅着嘴说:“现在我们俩要跟夸父爷爷一起住了,冰儿多碍事啊,她会跟我们抢好东西吃的。不如以后我们天天骂她,一直把她骂跑了为止。” 白炎皱了皱眉头说:“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呢?本来我们过来的时候冰儿就在这里了。人家不赶我们走,我们就应该感谢人家了,现在怎么能反过来赶人家走呢?” 假裙妮撇了撇嘴,说道:“你倒好心。那么我问你,要是现在你必须在我和冰儿之间赶走一个人,那你选谁啊?” 白炎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谁也不选,我自己走。” “亏我还是你媳妇呢,你待我一点也不好!”假裙妮佯装生气地跺了一下脚。 “裙妮,我们要做一个好人,不能忘恩负义。是爷爷和冰儿收留了我们,我们要一辈子记住他们的好。”白炎耐心地说。 “哼,我不要你记得别人的好,就要你记得我的好!” “我们俩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已经把你当妹妹一样了。这一辈子,我都会照顾你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忘了别人的好。” “你说,那个冰儿都二百多岁了,模样却还像个小孩子。这样的小妖精,你是不是很讨厌她啊?” 白炎不假思索地说:“她几百岁有什么要紧?反正她长得就像一个小姐姐,我拿她当小姐姐。” 正说到这里,就见夸父一步闯了进来,看了看白炎和假裙妮,气得胡子一撅一撅的,问道:“冰儿呢?” 假裙妮说:“爷爷你找冰儿干什么?对了,她给你的大黄丹把那个国王的病治好了吗?” 夸父直喘粗气:“气死我了!她给了我一颗假药,让爷爷我在王宫里大大丢了面子!要不是我武功高强,今天就被人家把头砍下来了!” 假裙妮“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爷爷,那你快去找她吧,见了面不要问东问西的,免得她把你的心说软了。你一见了她,马上就打她屁股!” 夸父一跺脚说:“对,我去打她。”转身就出去了。 “爷爷不会真打冰儿吧?”白炎担心地说。 “不会的,以前冰儿闯的祸比这个大多了,爷爷只会吓唬她,从来也没打她。”假裙妮的口气很笃定。 白炎很奇怪,问道:“咦,裙妮,他们以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啊?” 假裙妮说:“是冰儿告诉我的。” 夸父气冲冲来到湖边,见那个假冰儿还在湖边对着湖水顾影自怜,从身后一把揪住了她的耳朵,喝道:“小妖精,你害得我好苦!” 假冰儿回头一看,见夸父横眉立目瞪着她,小嘴一撇就哭了:“爷爷,我哪有害你啊?” “你给了我一粒假药丸,让我在王宫里丢人现眼!” “我哪有给你药丸啊?” “不承认了是不是?”夸父威胁道,“不承认的话,我今天真要打你了!” 假冰儿哭声更大了,说道:“爷爷,为何你今天说的话我不懂呢?” 夸父忽然听出今天这个冰儿说话的声音跟平时不一样,心中就起了怀疑,问道:“你是冰儿吗?” 假冰儿抽泣着说:“人家……人家被冰儿弄得像冰儿,其实人家是裙妮。” 夸父明白了,原来是冰儿给裙妮易容了。易容施毒和下蛊,是冰儿玩得很熟练的把戏。他拉着假冰儿,从湖里弄些水给她洗了洗脸,这时候,假冰儿就变成真裙妮了。 夸父一跺脚:“我又被冰儿这个小狐狸骗了,原来刚才遇到的那个才是冰儿!”说到这里,他拉着裙妮就往回走。 屋里,假裙妮见夸父走了,就对白炎说:“也许爷爷很快就会回来的。这个老头傻里傻气的,肯定会冤枉我。” 白炎问道:“他平白无故干嘛冤枉你啊?” 假裙妮说:“谁知道呢?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 白炎对假裙妮的话大惑不解,心中想,裙妮今天怎么了,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儿。过了一会儿,院子里响起脚步声,假裙妮赶忙藏在白炎身后,说道:“不妙了,爷爷回来了,肯定是找我麻烦的。” 夸父一步闯了进来,说道:“冰儿拿假药欺骗我,刚才被我扔到石湖里喂花斑鱼了。” 假裙妮失声大叫:“啊,爷爷,你怎么忍心呢?” 夸父说:“这个小妖精一次次骗我,一次次捉弄我,我生气了!” 假裙妮盯着夸父看了一会儿,说道:“爷爷你又骗我,我知道你是个糊里糊涂的大好人,断不会做出那样事情的。” 夸父一把将假裙妮从白炎身后挣了出来,喝道:“你还装!” 假裙妮喊道:“爷爷,你说什么啊,我不懂啊。你看,人家刚刚认识你,你就这样粗野地对待人家,怪不得冰儿姐姐说你坏呢。” 就在这时候,裙妮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炎大惊,看看刚刚走进来的裙妮,再看看刚才一直在屋里跟自己说话的裙妮,一时难判真假。 假裙妮笑了笑说:“算了,不装了!”背过身,使劲地摸了摸脸,再转回来的时候,就变成冰儿了。 白炎说:“好啊,你刚才一直冒充裙妮骗我。” 冰儿笑着说:“我骗你什么了?你又没有什么贵重的宝贝让我骗。” “你把我的心骗了,因为刚才我一直以为你是裙妮。” “你的心有什么好?又不能拿出来蒸了吃。” 夸父骂道:“小妖精,你害苦我了,让我大丢脸面!” 冰儿说:“那颗大黄丹治不了国王的病,只会让他更疼,我故意让你丢丢丑的。”说罢就“咯咯咯”笑了起来。 夸父愤怒地说:“看我不过去打你!”作势要追赶冰儿。 冰儿马上从挎兜里摸出一粒蓝色的药丸,说道:“这一粒保证是真的了。” “我还怎么进王宫?那个小国王现在恨不得吃了我!” 冰儿说:“我给你变个摸样。”说着,就在夸父的脸上倒腾起来。 不一会儿,夸父就变成一个貌相猥琐的黄脸老头了。一头白发变成花白的,雪白的山羊胡子变得曲里拐弯的,像绵羊尾巴一样。 “你是不是把我弄得很难看?”夸父担心地问道。 冰儿说:“你本来就是天底下最难看的老头了,我再怎么弄,也不会比你原来难看。”说罢,就把那粒蓝色的药丸塞给夸父。 王宫里,国王商玉已经疼得奄奄一息。 有一位侍卫走进来奏道:“国王陛下,宫门口又有一位神医。” 商玉沙哑着嗓子说:“快……快请……” 大臣巨诇提醒道:“国王,会不会又是个冒牌的?” 商玉说:“顾不得了,疼死我了,管他是不是冒牌的,先请进来再说。” 扮作神医的夸父走了进来,问道:“听说国王生了怪病?” 巨诇说:“刚才有个自称神医的人,不但没给国王把病治好,反而越治越重,已经被我们杀掉了!你这个神医靠谱吗?” 夸父说:“我是刚才那个人的师傅,他的本领还不到家。现在我来了,保证药到病除。”说着,就把那粒蓝色药丸塞到国王嘴里。 国王吃了这粒药丸之后,马上就不疼了。他似乎还不敢相信,摇了摇脑袋确认了一下,这才说:“果然是神医!” “国王,你的病虽然治好了,可你的脑浆已经被那只虫子吃掉了一半。”夸父说,“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能过多地使用脑子,尤其不能动歪脑筋。你要是整天想着怎么整治你的老百姓,一定还会犯病的。到那时候,什么神医也就救不了你了。” 国王说:“好的好的,我一定光想好事,不想坏事。” 夸父提出告辞,刚走出屋,故意施展轻功,身子拔地而起,凌空飞走了。 国王吓了一跳,赶忙对空遥拜:“果然是神医啊。我一定会谨记教诲,善待百姓。” ; 第二十六章:残忍屠戮 过了几天,夸父突然问道:“白炎,我带你们去九嶷山顶看一看怎样?” 白炎和裙妮自然愿意。白炎想回去看看母亲的坟墓,裙妮也想到父亲的坟前哭一会儿,同时,还想见一见家人。 其实夸父另有打算。他觉得自己收留了冰儿就已经够心烦了,现在又来了白炎和裙妮。这三个孩子在一起,一天到头吵得他脑袋瓜子都疼。他想回到九嶷山后,就可以把裙妮交给她的家人,甚至连白炎也一同托付给裙妮的家人。反正他们都不是外人。 当初白招拒带着两个孩子直接从山巅跳了下来,径直落到石湖边。看直线距离,这个地方距离九嶷山巅也就一里多地。可是,九嶷山背阴面,山势陡峭,根本无路可攀。所以夸父只好带着冰儿、白炎、裙妮他们来到九嶷山南坡,从那里有小路可以径直上山。 石湖村距离九嶷山南坡好几十里,路途艰难。冰儿、白炎、裙妮跟着夸父一路走来,一会儿喊累,一会儿喊饿,一会儿又喊渴。所以他们只好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三天,才走到九嶷山南坡,开始爬山。 山路就更加艰难了,三小一老又走了一天,这才走到白炎他们原来居住的村落。 眼前的景象让白炎和裙妮大吃一惊。 他们熟悉的村庄已经面目全非,全村的房屋全部烧掉了。街道上,小巷里,残桓断壁之下,到处都是一具具尸首。很明显,这里遭遇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夸父带着三个孩子转遍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活着的人。然而,整个村庄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冰儿比较细心,她统计了所见到的每一具尸首,一共是三千五百六十五个。 夸父气得一部山羊胡子直哆嗦,骂道:“这帮畜生,简直没人性!”回头问白炎: “当天跟你父亲打架的人叫什么名字?” 白炎抹着眼泪说:“杀害我妈妈的人,打伤我爹爹的人,是金族长老可奎木。” “可奎木……”夸父沉吟着,“这个人我认识……原来我离开大荒之后,他做了金族长老……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裙妮也流着眼泪说:“爷爷,我的爹爹,妈妈,还有好几个哥哥都被他杀害了,你要给我报仇啊!” 夸父说:“有志气的孩子要自己报仇!从今以后,我教你们练习金族武功,将来你们用金族武功杀死这个金族长老!” 夸父亲自动手,废了几天的功夫,将所有的尸体集中到一起,施展利刃斩神功,硬生生将地面拱了一个大坑。他将全部的尸首弄到大坑里,掩埋了起来。 白炎和裙妮扑在巨大的坟包上,一边哭泣,一边发誓,一定要找可奎木报仇雪恨! 当天可奎木带领一百多名神帝峰弟子追赶白招拒到九嶷山巅。白招拒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飞身跃下九嶷山。 可奎木此次追寻白招拒,除了杀掉白招拒的妻子柔儿,逼得白招拒跳崖之外,一无所获,这让他很不爽。 往回走的路上,他们经过九嶷山部落村庄时遭到了九嶷山老百姓的攻击。 乡亲们见这帮大恶人杀了很多九嶷山部落民众和他们的族长,如今拍拍屁股就想离开,心有不甘。于是,他们手持刀剑棍棒堵在村口,与可奎木的人再次发生了冲突。 可奎木本来心情就不爽,见这帮山民如此纠缠不休,就起了杀心。 可奎木身为大荒金神,那也不是浪得虚名。他的金族武学修为已经练到最高一层。现在面对这帮阻拦他的山民,可奎木使用了金族神功利刃斩。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利刃斩对阵杀敌,以前都是空对空演练。让他没想到的是,利刃斩在实战过程中,效果和空对空演练完全是两个境界。 面对着成千上百个手持武器的山民,科奎木缓缓将双手平举,利刃斩的口诀要领在他的意念中流转,体内真气在极短的时间内高度集中并且数百倍的放大了。 科奎木在状态最巅峰的时候出手了。瞬间,仿佛有千千万万把利刃自科奎木的双掌迸射而出,带来一阵凄厉的声响。接着,尘沙飞扬,刀光剑影,喷溅的鲜血染红了半边天。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科奎木眼前出现了几十具支离破碎的尸体,状况极其惨烈。 九嶷山遗民历来民风彪悍。死亡没有吓倒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又有一帮山民嗷嗷叫着扑了上来。科奎木不假思索,再次使用了利刃斩,瞬间,那几十名山民同样遭到了可奎木的屠杀。 可奎木杀得性起,心想,已经有这么多人丧身在我双掌之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免得日后泄露出去,江湖上人人都说我是个嗜杀之人。 于是,可奎木下达了屠村的命令。两个时辰之后,村里的壮年男性几乎被可奎木杀尽了。可口木派人堵住了进出村庄的必经路口,他则亲自带人挨家挨户搜寻杀人。上至瘫痪在床的老者,下至呀呀学步的孩童,无一幸免。 杀完了人之后,这帮家伙将能搜寻到的贵重物品洗劫一空。然后,一把火烧了整个村庄,这才集结队伍下了山。 可奎木毕竟第一次杀这么多人,感觉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心里很有些不自在。下山之后,他遣散了跟随他的弟子,决定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一段时间,也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在江湖上漂泊的这段时间里,他刻意积德行善,以为这样就可以慢慢地抵消那场残忍的杀戮了。 这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可奎木一个人睡在一所破庙里。第二天早晨醒来,却发现四肢无力,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一个跟头又跌倒了。 他生病了。 他坐了起来,收敛精神开始运功,想利用内力修复自己的病体。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 他现在又冷又饿,想找个有人烟的地方暖合一下,弄点饭吃。于是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刚刚走出庙门,一个趔趄摔倒了。他想再次爬起来,却觉得四肢松软,一点气力也用不上。他躺在大雪中,意识还是清晰的。他知道,要是自己再爬不起来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活活冻死在这里。 一个人的武功修为再强大,也不能与自然规律抗衡。可奎木可以一举手让数十条生命瞬间消失,然而,当他生病的时候,却走不出这茫茫的雪地。 可奎木躺在积雪中仰天长叹。他想,都说善恶有报,难道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吗? 他清晰地体验着自己的生命活力在寒冬的旷野里一点一点地消失。到最后,他的意识陷入了模糊状态…… 也是他命不该绝。就在这时候,有两个人各骑着一匹骏马,从青帝峰的方向缓缓地走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身上穿的是珍贵的裘皮服饰。 那男子是大荒木族青帝灵威仰。 灵威仰三十七岁,高高的个头,身材健壮。一张很标准的国字脸,棱角分明,剑眉大眼,闪现着富有男子汉魅力的刚毅神情。 那女子是灵威仰的妻子沛菡。沛菡深深地爱着她的丈夫。结婚已经十一年了,她对丈夫的爱意有增无减。现在沛菡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沛菡的摸样,还像一个十七八岁的优雅靓丽的小姑娘。 沛菡今年二十七岁,比灵威仰年轻了十岁。沛菡的身世很苦,她很少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她童年的时候没有体会到父爱,嫁给灵威仰之后,她得到了父爱和情爱双重呵护,因此,她对灵威仰非常依赖。 十几年前,灵威仰在一个小山村里遇到了沛菡。当时,一场瘟疫,沛菡的母亲和两个哥哥在一天当中丧失了性命。孤独的沛菡流落在荒山野岭,希望能有个人收留她。那时候,沛菡只有十三岁。 灵威仰见这小女孩无助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又可怜,心肠一软,就决定收留她。 沛菡到了灵威仰身边之后,一天比一天出挑得漂亮了。而且,这个女孩特别聪明伶俐,随着年龄渐渐长大,身上也显现出一种优雅的气质。灵威仰很喜欢她,有时候见左右无人,就会把她拉到怀里抱一抱。这时候,沛菡是不会反抗的,只是全身微微颤抖。 在沛菡十六那年,一直没有娶妻的灵威仰正式娶了沛菡。 沛菡二十岁那年,给灵威仰生了一个男孩。这个男孩出生的时候,天有异象。灵威仰当时清晰地看到,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星一阵亮光闪耀,接着,一道强光自苍空滑落下来,直入妻子的产房。与此同时,孩子出生的啼哭声传了出来。 灵威仰发现,在儿子的左脚脚心有七只红痣。别人都没有留意,可他知道,那七只红痣其实是北斗星的图案。身为大荒青帝的灵威仰自然知道杀破狼之说,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的儿子就是杀破狼中的七煞星。 七煞星是杀破狼星系中的辅助星,而将来真正能主宰大荒的,将是那颗破军星。但是,如果格局改变了,其实杀破狼星系中的三颗星,任何一颗都有可能成为大荒之主。就像当今的黄帝一样,不就是一颗贪狼星吗?既然轩辕能做黄帝,那么我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做黄帝呢? 他给儿子起名叫灵宇。 现在他的儿子已经七岁了。 灵威仰本来是一个比较守规矩的人,但是名和利可以让一个很正常的人丧心病狂。自此以后,灵威仰就产生了辅助儿子登上大荒之主的愿望。 ; 第二十七章:报应不爽 灵威仰知道,因为儿子不是破军星,所以要想按部就班得到大荒中心黄帝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决定提前强大自己的力量,尽力打破杀破狼格局,为儿子将来登上大荒之主的宏伟大业扫清一切障碍。他甚至还幻想,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先把大荒之主的位置占下,到时候,传给儿子就是了。 要强大自己的力量,就要学好五行神功。可是《五行术》被白招拒带走了。至今白招拒毫无消息,要找到他,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他想另辟蹊径,利用大荒五族中其余的四神四帝,以他们为师,逐个将他们的神功学会,到时候融会贯通,那五行术也就尽在掌握中了。 为了儿子的未来,他将努力,而且不惜采取任何手段。 听说遥远的沼泽地里有一只混沌兽,这只神兽威力强大,可以成为坐骑。有了这样的坐骑,就可以强大自己的力量。灵威仰同时打听到,混沌兽善饮,只要它喝了足量的美酒,就会沉醉。灵威仰特地弄了美酒,决定去沼泽地捕捉混沌兽。 沛菡知道灵威仰这一去需要很长时间。她受不了同丈夫长时间分离的痛苦,死缠烂打要求随丈夫一同前往。 其实灵威仰也舍不得千娇百媚的妻子。他想,有我保护,虽然路途遥远,虽然过程凶险,但妻子应该没事。于是他答应了。将儿子托付给家中的仆人,这天上午,灵威仰同妻子踏上了征程。 可是,还没走出多远,他们就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个仿佛被冻死的人。 灵威仰跳下马近前查看了一下。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心说:“怎么是可奎木呢?他可是堂堂的金族长老啊,怎么会倒毙在这大雪茫茫的荒野中呢?” 灵威仰试了试可奎木的脉搏,意外地发现他还有心跳。他说:“菡儿,这个人还活着。” 沛菡说:“既然他还活着,那就快救救他吧。救醒了之后,问问他住在什么地方,我们把他送回去。” 灵威仰说:“不用问,这个人我是认识的。” “你认识?”沛菡感到很意外,“他是谁呢?” 灵威仰说:“他是金族长老可奎木。” 沛菡说:“那我们更要救人了。” 灵威仰说:“是啊,可是我们计划的旅程暂时就去不成了。” 沛菡说:“你以为我很喜欢去吗?” 灵威仰笑着问道:“既然不喜欢去,那是谁哭着闹着要跟我。” 沛菡说:“我要跟你,那是因为离不开你,并不是喜欢那个沼泽地,也不是喜欢那个混沌神兽。沼泽地有什么好玩,混沌神兽有什么好玩?只有我的男人才是最好玩的。” 灵威仰亲了沛菡一下,说道:“我的宝贝,你真可爱!” 沛菡红着脸推了他一下,说道:“没脸,哪有荒郊野外亲热人家的,又守着你这位故人。” 灵威仰将可奎木横放到马上,说:“他现在一只脚已经踏入阎王殿了,听不见我们说话。” 在广袤的大荒中部,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座挺拔陡峭的山峰。山峰下林木繁茂,河水自北向南,自西向东绕过大半个山峰。 这座山峰就是青帝峰,是木族的总部。青帝峰相比于大荒总部的神帝峰,面积要小,但是却比神帝峰陡峭。 可奎木于迷迷糊糊中仿佛在阴间转了一圈。 在那个阴森幽暗的地方,他遇到许多冤魂,都是被他刚刚杀掉的九嶷山遗民。最后,他被这些枉死的冤魂押着去见阎王爷。阎王爷痛斥了他一番,又让他尝了十八般刑法,把个可奎木疼得死去活来。 最后,阎王爷判决道:“可奎木,你的阳寿未尽,阴间不能收你。因为你杀戮太重,现在判你回阳间受尽囚禁之苦,去吧!” 两个小鬼过来架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推,推了出去。 可奎木大喊一声醒了过来,眼前出现一位神仙般美丽的女子。他赶忙拉住了这个女子的一双纤细雪白的小手,说道:“神仙姐姐,快救救我吧。” 那女子脸色一红,问道:“你终于醒了?”抽出手来,就走了出去。 这个女子是沛菡。 沛菡来到大厅,问道:“老爷去什么地方了?” 一个弟子说:“夫人,老爷这几天每天都带着工匠在后山洞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个七岁男孩蹦蹦跳跳走了进来,喊了声“妈妈”,就扑在沛菡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沛菡问道:“宇儿,怎么了?” 这个孩子是灵威仰的儿子灵宇。 “刚才,爹爹打我了。” “为什么?”沛菡有点焦急。 灵宇说:“爹爹让人在后山洞里砌了一溜铁笼子,我走进一个笼子里躺着玩,爹爹就打我了。” 沛菡想:他弄这么些铁笼子干什么呢?就让灵宇领着出去查看。 他们来到后山,果然看见那个宽敞的山洞里,依着山洞石壁砌了许多个铁笼子。这笼子非常狭窄,人要是关进去,只能蜷缩在里面。 沛菡问道:“威仰,你弄这些笼子干什么啊?” 灵威仰说:“这些笼子,专门关押大荒叛徒。” 沛菡说:“大荒哪有这么多叛徒啊?你快回去看看吧,你的那个故人醒过来了。” 灵威仰说:“好了,夫人你回去休息吧,我会过去招呼他的。” 沛菡径直回到自己屋子,灵威仰则和几个弟子一起来到了可奎木栖身的地方。 可奎木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 见到灵威仰,可奎木吃了一惊,想坐起来,但是现在力气还不能够。 “金长老,现在可觉得好一点了?”灵威仰很关切地问道。 “原来是你救了我?”可奎木的神情很复杂。 “是啊,我在雪地里发现了你。要是再晚半个时辰的话,你就没命了。” “青帝的救命之恩,容为兄的日后报答。” “我想,等你身体恢复后就可以报答了。”灵威仰淡淡地说。 可奎木问道:“怎么报答?” 灵威仰说:“你把你们金族神功心法从头至尾给我背下来就可以了。” “你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同为大荒五族首领,老弟也该知道规矩,这肯定是不行的。”科奎木显得很为难。 灵威仰笑着说:“我不会强迫你的。我给你找了一个住处,你暂时就住在那里。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了,我就放你出去。” 可奎木憋着一口气,艰难地爬了起来,说道:“多谢救命之恩,我现在要走了……” 灵威仰说:“别走啊,你得住下来。我这两天废了很大心思给你建造了笼子,你要走了的话,我岂不是白费心了?” 可奎木愤怒地说:“我是人,不是野兽,不会住笼子的!” 灵威仰使了一个眼色,他身边的人猛地扑了过去,七手八脚将可奎木按在床上。以可奎木的武功修为,若在平时这些人是绝对按不住他的。但是今天可奎木刚刚从死亡中挣脱出来,身体极度虚弱。被众人按住身体,可奎木试图反抗,却无济于事。 灵威仰走到可奎木身边,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笑眯眯地说:“可长老,对不起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怕以后控制不住你,所以,要委屈你一下。” 可奎木侧着脸看着那锋利的小刀,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地喊道:“灵威仰,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凭什么下此毒手?” “我要实现我的雄心壮志,对不起了,你是第一个牺牲品!”灵威仰的声音像冰一样冷。 “你不就是想学金族神功吗?你放开我好了,我会传授你金系神功心法的。”可奎木认怂了。 灵威仰说:“晚了。事情已经挑明了,你想我会放过你吗?”一边说,一边按住了可奎木的一只脚,刀尖往他脚踵处一捅,刀锋一剜一旋一挑,只听“嘣”的一声脆响,麻利地挑断了可奎木的脚筋。接着,在可奎木的惨叫声中,又挑断了他另外一根脚筋和两根手筋。 从此以后,可奎木在武功上就成了一个废人。 就在这时候,沛菡一步闯了进来。她见可奎木双脚双手都是鲜血,惊道:“哎呀,这怎么了?” 灵威仰说:“菡儿,你别怕。可长老寒气攻心,我给他治疗呢。这是放血疗法,身体会恢复得比较快。” 可奎木大声喊道:“灵威仰,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蛋,到现在还撒谎!你给我挑断了脚筋手筋,我做鬼也不会让放过你!” 沛菡说:“这位长老,夫君是个善良的人,不会做那种事的。你不要误会,也许他真的给你放血疗伤呢。” 可奎木据理力争:“这位夫人,灵威仰要我说出金族神功心法,我自然不肯。因为大荒规定,五族之间不能相互传授别族的武功。可灵威仰要把我关到笼子里,怕我日后逃跑,就把我脚筋手筋全部挑断了。我堂堂一个金族长老,一转眼就成了一个瘫痪的废人了。” 想到刚才看到丈夫砌了一大溜笼子,沛菡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一下。她凑过去察看了一下伤口,每个伤口都深到能见骨头。现在,她完全相信可奎木的话了。可是她很难把这种卑劣残暴的行径与自己的丈夫联系起来。 在她的心中,丈夫是个一身正气,武艺高强,温柔体贴,心地善良的好男人。然而,活生生的事实打破了她长期以来对丈夫的一个固有的印象。她用惊讶的眼神看了丈夫一眼,忽然觉得这个跟自己朝夕相处的男人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她尖叫一声,拔腿就跑了出去。 ; 第二十八章:劫持灵宇 灵威仰吩咐手下:“马上把他抬到后山,关进笼子里。记得一天三顿送饭给他吃,免得饿死了。我还等着他给我传授金族神功心法呢。” 可奎木啐道:“灵威仰,少做你的清秋美梦了!你把我弄成这样,我生不如死!一个人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让他屈服的?” 灵威仰笑着说:“等关进笼子里你就明白了,那才是生不如死呢,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任凭你铁石人儿,也有受不了的一天。你什么时候受不了了,就吩咐送饭的人跟我说一声。什么时候你把金族心法都抖搂出来,什么时候我就把你从笼子里放了。” “你以为我傻啊?什么时候我把金族神功心法告诉你了,我的死期也就到了。” “可奎木,死亡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吗?你不如早早把心法传给我,我让你早一天解脱。”灵威仰转身走了出去。 灵威仰还惦记着妻子呢。刚才沛菡出去的时候,神情恍惚而又惊恐,他怕妻子出事。现在,他需要去安抚她一下。 在他的心里,妻子还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小女孩,心地善良,多愁善感,胆量像鸟儿一样小。 来到沛菡卧室,果然见妻子躺在床上,用被蒙着头,整个被子都在颤抖。 “菡儿,你怎么了?”灵威仰坐在床边,轻轻地掀开被子,关切地看着沛菡。 沛菡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的神色,她像打量陌生人一样看着灵威仰,说道:“我怕,我怕……夫君,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呢?你把那人的脚筋手筋都挑断了,到不如一刀杀了他……” 灵威仰说:“菡儿,可奎木是一个坏人。夫君这么待他,实际上就是惩罚他。” “假如……假如有一天我犯错误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待我啊?”沛菡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宝贝,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跌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就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们的儿子灵宇。” “我一直拿你当大英雄的,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英雄。可是你却这样,你让我以后怎么看你?怎么安心依偎在你的肩膀上轻轻松松自由自在,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呢?” 灵威仰说:“你以后依然可以依偎在我的肩旁上,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天塌下来,我给你撑着,地陷进去,我给你堵着。” 沛菡说:“可是以后我不敢了,我怕你,我真的怕你……”说到这里,身子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灵威仰心想,妻子胆量素来很小,也许刚才的事情对她的刺激太大了。还是让她静一静,过一会儿再来安抚她吧。于是,灵威仰俯下身子,想去亲吻沛菡的双唇。可是沛菡却将脸往一旁一扭,灵威仰亲不到,只是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灵威仰也不计较,心想妻子的情绪不稳定,过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离开妻子的卧室,溜溜达达来到了后山山洞。 可奎木像只虾一样被关在极狭窄的笼子里,非常难受。见灵威仰走了进来,他破口大骂:“灵威仰,你个畜生!赶快一刀杀了我!” 灵威仰说:“你现在马上告诉我金族神功心法,我就杀了你。要是咬定牙关不说,那我就关你一辈子。” “哈哈哈……”科奎木那双鹰一样犀利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灵威仰,尖利地说,“一个人想求生有时候会身不由己,想求死还不简单?我可以绝食,自己饿死自己。” “饿不死的,我可以让人扒着你的嘴往里面灌,你不吃也得吃。” “我也可以咬舌自尽!” 灵威仰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喊道:“来人!” 几个弟子跑了进来,问道:“青帝有什么吩咐?” 灵威仰指着笼子里的科奎木说:“这个人准备咬舌自尽,你们想想办法,怎样才能阻止他这愚蠢的行为!” 说罢,灵威仰冲科奎木笑了笑,拔腿走了。 几个弟子窃窃私语了一番,便将可奎木从笼子里拖了出来。可奎木心想,看来我的抗议还是起了点效果,他们终于打算换个地方关押我了。 然而,令可奎木万万没想到的恐怖事情发生了。他被人从笼子里拉出来后,就被仰面朝天死死地按在地上。接着,有一个弟子找出一把小铜锤,命他张开嘴。 可奎木知道不妙,赶忙将嘴紧紧闭住。有一个人上来捏住了他的鼻子,想通过窒息迫使他张嘴。 可奎木虽然脚筋手筋全断,但是内力尚在。他想,他们怕我咬舌自杀,这是要拿小铜锤给我把牙齿敲掉啊。这群畜生,老虎不发威,他们还以为是病猫呢。你们把我关在铁笼子里我无可奈何,可你们现在把我放出来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可奎木一边假意挣扎,一边暗自运气。当他把满身的真气全部调动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发威了。 突然间,那帮按住可奎木的弟子们,身子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十丈开外。落地之后,一个个口鼻出血,气息全无。这一切发生在卒不及防间,那些被摔死的弟子,甚至连惊叫一声都来不及。 其实,他们都不是摔死的。在他们摔出去之前,就已经被可奎木体内迸发出来的强大内力震死了。 灵威仰的儿子,七岁的灵宇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自从山洞里砌了一溜铁笼之后,灵宇就感到很好奇,所以今天又溜过来玩耍了。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只见一个伯伯坐在山洞中,周围有七八个叔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从鼻孔里,嘴巴里往外直冒,看来是活不成了。 灵宇转过身去,拔腿就要逃跑。那个伯伯喊住了他,声音很和善:“小朋友,你别跑,伯伯有话跟你讲。” 灵宇停下脚步,问道:“干什么?” 那伯伯说:“刚才,有个妖怪跑过来把这些人打死了,也把我打成重伤!你看,我现在动也不能动了,你过来救救我吧。” “你等着,我喊我爹爹过来救你。”灵宇又要跑。 可奎木问道:“你爹爹是谁啊?” 灵宇说:“我爹爹是灵威仰,这里,数他的官最大了。” 可奎木说:“原来是少爷啊,怪不得长得这么俊秀这么可爱呢,一看就是一个心眼特别好的孩子。少爷啊,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可是我怎么救你啊?”灵宇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科奎木。 可奎木说:“我现在被人打伤了,站不起来。你只要过来扶我一把,我就站起来了。” 灵宇说:“好吧。”就朝可奎木走去。 可奎木手脚都不能动,虽然灵宇已经走近了他,他却还没法抓住灵宇。他心跳着,温柔地说:“对啊,孩子,你真乖,你抱住伯伯的腰,那样,就可以把伯伯扶起来了。” 灵宇便跑到可奎木身后,搂住了他的腰。 可奎木说:“孩子,你一定要搂紧了啊。” 灵宇说:“嗯,搂紧了。” 这时候,可奎木的身体忽然升空,飘飘悠悠出了山洞,在空中飞行起来。 可奎木的金族神功已经练到最高境界,他可以凭借利刃斩心法,将自己幻化成一柄利剑,腾云驾雾,日行千里。但是他现在手脚全不能动,没借力之处,也就难以幻化,即使幻化了,也难以升空飞行。现在他让灵宇紧紧地抱住他,他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到灵宇身体内,这样一来,灵宇的身体也似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它借力于灵宇飞了起来。 灵宇见自己跟着这个伯伯像鸟一样飞起来了,起初还觉得蛮有趣的。当他低头往下看时,见自己已经离地面那么远了,不由得恐慌起来,喊道:“伯伯,你快落下来吧,我有些害怕了。” 但是科奎木却一声不吭,而且越飞越高。 灵宇心中非常恐惧,“哇哇”地哭了起来。 可奎木厉声说:“你用力抱紧我,松手的话掉到地上就摔死了!” 灵宇哪敢松手啊,虽然哭声很响亮,但是双手却用了最大的力气搂住了可奎木的腰肢。 灵宇的啼哭声从空中传下来,很快就被人们听到了。大家仰望空中,见灵宇紧紧地搂住可奎木,两人一起在天空飞翔。只不过,可奎木毕竟是借助灵宇的身体飞起来的,很不熟练,飞行速度很慢,有时候,还会在一个地方长时间打转。 有人火速把消息告诉了灵威仰,灵威仰赶忙施展木族神功飞升到空中追赶可奎木。 可奎木威胁道:“你最好离我远一点,要是再靠近的话,我马上就和你儿子一起摔下去。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灵威仰一边在空中拦截,一边说:“有话好说,你还是慢慢落下来吧,我保证放掉你了。” 可奎木冷冷一笑:“会放掉我?你以为我是傻瓜啊?不要挡道,你让我顺顺利利出了青帝峰。等我回到神帝峰后肯定归还你的儿子,你以为我稀罕他吗?” 灵威仰心想,你这番话同样是骗傻瓜的。你现在对我恨之入骨,我要是把你放了,我儿子一定死得很惨。 两人在青帝峰上空转来转去,一个不落下来,另一个不放对方出青帝峰,纠结住了。 这时候,病中的沛菡得到消息跑了出来,见儿子人在半空摇摇欲坠的样子,她的心都揪紧了。她想喊一声儿子,却觉得胸闷,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灵宇毕竟年少,力气有限,他抱住可奎木的双臂已经麻木了。他喊道:“伯伯,伯伯,我抱不住你了!” 可奎木咬牙切齿地骂道:“笨蛋,你用力啊,你要松了手,咱们俩一起完蛋!” 但就在这时候,灵宇尖叫一声离开了可奎木的身子,和可奎木一起从空中急速坠落下来。 ; 第二十九章:求死不得 灵威仰见灵宇和可奎木的身子急速往下坠落,赶忙俯冲下来伸手搭救。哪知道他一把扯住的却是科奎木的衣服。科奎木被灵威仰扯住,放缓了下坠的速度,而灵宇却急速地往地面跌落。这时候再想搭救灵宇已是来不及了,灵威仰心中一阵绝望。 沛菡眼看着儿子从高空中掉落下来,本能地伸出双手移动着身子想去接住儿子。 灵宇的身子快要跌落地面的时候,沛菡准确地跑到了儿子的坠落地点。她伸手去接儿子,却没有接稳,儿子下坠的巨大冲击力将沛菡冲倒,直接就砸在她的身体上了。 她伸手接了儿子那一下,卸去了儿子下坠的一部分冲击力,后来,儿子直接跌落在她的身体上,再一次缓解了儿子落地时的反作用力。因此,灵宇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 这时候,灵威仰手里抓着科奎木的身子已经降落到地面。他狠狠地踹了科奎木一脚,拔腿向儿子跑去。 灵宇缓缓地从妈妈身体上爬了起来,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了看围上来的人,“哇”的一声哭了。 人们松了一口气,都说:“谢天谢地少爷没事……” 但是,很快就有人大喊起来:“你们看,夫人不好了!” 灵威仰拨开围观的人跑到妻子身边,他看到沛菡口、鼻、耳朵、眼睛都在往外冒血,情况极其危急。他赶忙将妻子扶了起来,想往她体内输送真气以助她疗伤。但是,沛菡却摇了摇头,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威……仰……请把儿子……拉扯成人……” 灵威仰泪水纵横,喊道:“菡儿,菡儿,你不要吓我,你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但沛菡已经停止了呼吸。 灵威仰抱着妻子的遗体,来到了他们一起共同生活的屋子里,这里,留下了多少珍贵的记忆啊!他把妻子的遗体放在床上,用手给妻子擦净了脸上的血迹,凝视着妻子秀丽的容颜,默默流泪。 忽然他产生了一个想法,他要将妻子的容颜永远地留下来。 年轻时代的灵威仰多才多艺,不但在武学修为上领先同龄人一大截儿,同时,他还爱好绘画和音乐。 在音乐方面,灵威仰精通五音十二律,萧管和横笛的演奏尤其技高一筹。相当年轩辕黄帝登基典礼上,年方十几岁的灵威仰演奏了由黄帝创作的乐曲《清角》,惊艳全场。 也就自那次起,他得到了黄帝的青睐。第二天黄帝亲自考究了他的武学修为和对大荒的见解,不由得称赞他少年天才。在此后不久,黄帝宣布了大荒五帝五神,灵威仰成了大荒最年轻的五帝之一。 这些年忙于研习武功,忙于应付日常的俗务,灵威仰已经许多年没碰乐器也没动画笔了。但是今天,面对妻子的遗体,想到今后将与自己心爱的女人阴阳两隔,灵威仰有了强烈的创作冲动。 他把对妻子的绵绵爱意揉入到画笔中,整整画了两天两夜。妻子的遗体渐渐变得冰凉,而画上的人物却栩栩如生。 他把画好的妻子肖像,小心翼翼地贴在床头上。 几天后,妻子的葬礼结束了。看着隆起的坟包,他想,沛菡啊,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冷啊?会不会害怕啊?会不会寂寞啊?你要是寂寞的话,就给我托梦,那我马上就过来陪你。 擦干眼泪,灵威仰首先想到的就是去看可奎木。 他把妻子的死完全归罪于可奎木了。可他就不想想,可奎木为什么会劫持他的儿子。人在极度不冷静的时候思考问题是偏激的。因为偏激,就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奎木像虾一样蜷缩在笼子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想坐坐不直,想躺躺不下,想动动不了,真是生不如死。 他现在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被剥夺了。昨天,他刚刚被人将满口的牙齿,一颗一颗硬生生的用铜锤敲了下来。现在他的一张嘴肿得就像个包子,直撅撅矗在脸上。见到灵威仰来了,他张口就骂。但是,恨在心中口难开,那十分恶毒的咒骂,变得呜哩呜噜,灵威仰一句也听不懂。 灵威仰厌恶地看了看可奎木,说道:“可长老,不愧是金族高手啊,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还能兴风作浪!我要再好好修理你一下,免得你以后还出来伤人。” 说完这句话,他扭头喊道:“来人!” 立刻进来四五个木族弟子,听候灵威仰的吩咐。 灵威仰说:“你们找来铁链铁钻,我要把可长老好好装备一下!” 可奎木吓得脸色都变了,喊道:“灵威仰,你不就想听金族神功心法吗?我告诉你就是了,只求你痛痛快快杀了我!” 但是,这样的一番表达,说出来的却依然是一大串“呜哩呜噜”,灵威仰一句也听不清。 可奎木急得想跺脚,自然没办法跺脚,想用头撞击铁笼子,可铁笼子空间有限,他蜷缩在里面一动也不能动,自然没有办法发力。可奎木憋屈死了,难受死了。这时候他就想起前不久在九嶷山上的那场血腥屠杀。 当时,他带领一百多金族弟子,将九嶷山几千遗民,上至耄耄老者,下至无知的孩童,来了一个斩草除根。那些百姓临死前愤怒地咒骂他,说你们会遭报应的!九嶷山遗民的骂声犹在耳边回响,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灵威仰将他从笼子里拖了出来,点了他的穴道,防止他再次使用内力。然后,灵威仰亲自用脚踩住他的脑袋,将那锋利的铁钻在他锁骨上钻孔。可奎木疼得一次次昏死过去,又一次次被强烈的疼痛激醒。 最后,灵威仰在他的两个锁骨,两个腿骨,两个胳膊骨上都钻了孔,栓上铁链。这还不算,又在他鼻子上横着钻了一个眼,也栓上了一根比较细的链子,这才把他重新弄进笼子,一条条铁链都拴在笼条上。 可奎木陷入长久的昏迷中。如此的折磨,假如换成一般人,早就被折磨死了。然而,这可奎木偏偏就不是一般人。他武功高强,内力雄厚,因此,肉体的抗性就相当强。可奎木一心求死,肉体却顽强求活,把所有的痛苦都让可奎木来品尝。 一个月之后,可奎木的伤口基本痊愈了,说话也比较清楚了。 这一天,灵威仰又来看可奎木了。可奎木马上嘶哑着嗓子喊道:“灵威仰,我现在愿意向你传授金族神功心法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灵威仰冷哼一声,鄙视地说:“你现在猪狗不如,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可奎木说:“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就不说。” “什么条件?”灵威仰问道。 “我把心法传给你,你给我来个痛快的,让我死得体面一点。” “你把心法传给我,我留着你还有何用?肯定要处死你的,这用不着你争取。” “那好吧,从今天起我就开始传你心法,早一天传完,我早一天解脱。” 灵威仰说:“那好,我回去准备些笔墨和绢帛,把你传的心法记录下来。” 可奎木连续传授了一个月,灵威仰就老老实实记录了一个月。最后一天可奎木说:“就这些了,你好好练习吧,但愿你的野心能实现。我现在已经没用了,你可以把我处死了吧?” 灵威仰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说:“就因为你这个混蛋,我失去了亲爱的妻子。我恨你,恨死你了!” 可奎木顺着灵威仰的话因势利导:“是啊,我太可恨了。不但杀了九嶷山几千无辜的百姓,而且又间接害死了你的妻子。我这样的人间祸害,你应该及早一刀杀了我。既主持了人间公道,又为你的妻子报了仇,让你妻子含笑于九泉之下!” 灵威仰说:“错!我要是把你杀了的话,我妻子反而会伤心于九泉之下。我妻子沛菡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最看不得杀戮。所以,为了告慰妻子,我决定留下你一条小命,一直到你老了,自然死了为止。” “灵威仰,你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快杀了我吧!”可奎木叫苦不迭。 灵威仰笑道:“不杀不杀,我还衷心地祝福你长命百岁呢。什么时候我心情不好了,郁闷了,就过来看看你,戏弄你一番。” 可奎木突然看着地洞入口,喊道:“小朋友,你过来过来!” 灵威仰扭头一看,只见儿子灵宇正趴在洞口往里窥视。他一把将灵宇拉了进来,扳着脸斥责道:“宇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许到这里来吗?” “爹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老伯伯啊,妈妈会不高兴的。”灵宇皱着眉头看了看可奎木。 可奎木说:“灵威仰,你看,你混蛋不混蛋,竟然不如一个孩子。” 灵威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孩子啊,你心地太善良了,简直跟你妈妈一模一样。这样的性格,将来怎么成就大业呢?” “灵威仰,你错了,我也错了!”科奎木喊道,“我们以为成就大业的人一定心狠手辣,其实未必。比如我们的炎帝,他老人家多么善良啊,可是,他不是照样成就了千秋伟业?” 灵威仰说:“后来怎么样呢?后来他的江山还不是被轩辕黄帝得了个现成的吗?” 可奎木突然说:“灵威仰,你看我们现在平心静气谈话,就如同朋友一样。你还是发发善心,一刀杀了我吧。” 灵威仰看了看灵宇:“要不这样吧,你现在征求我儿子的意见,他说怎样,我就怎样,我们赌一把。” 可奎木便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对灵宇说:“小孩,有朝一日我出了笼子,一定会一口咬死你的。你说,现在你愿不愿意让你父亲杀了我啊?” 灵宇惊恐地说:“为什么要杀人啊?我不许父亲杀人!” 灵威双手一摊,冲可奎木无奈地笑了笑:“你看,我儿子有好生之德,你还是愿赌服输,好好活着吧。” 可奎木绝望地喊道:“天哪,报应啊!” ; 第三十章:石湖岸边 春来春又往,白炎在九嶷山下的青丘国,一个名叫石湖的村庄里,一晃就过了五年。 十二岁的白炎和裙妮跟着夸父学了一身本事,飞檐走壁不是问题,但是,却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夸父疯疯癫癫,跟他学习武功的时候,他只知其然,不能说出所以然。 他有一肚子武学的心法,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倒给白炎和裙妮。两个孩子只好照着葫芦画瓢,跟着夸父亦步亦趋地学习着。 白炎的天资极其聪慧。每当夸父跟他们传授一项新的武功招式的时候,只需要演示一遍,白炎就能熟练演绎。 白炎的聪明气得夸父直翘胡子,骂道:“你个兔羔子,干么这么不虚心?你难道不能笨一点吗?你学得这么快,用不了几年,就把爷爷一肚子的本事掏空了!” 白炎惭愧地说:“对不起了爷爷,那我以后就笨一点。” 夸父说:“这还不错。爷爷我肚子饿了,你马上去石湖给我钓花斑鱼,爷爷今天中午想吃鱼。” 白炎答应一声,就朝石湖走去。 夸父领着裙妮和冰儿回了家,一心等待白炎把花斑鱼钓回来,中午他们喝斑鱼汤,吃斑鱼肉。 白炎想起当初夸父钓花斑鱼的时候,钓鱼钩上用花斑鱼做钓饵,结果连一条花斑鱼也钓不上来。今天,他如法炮制,徒手捉了一只小斑鱼放在钓鱼钩上,就开始专心钓鱼。 结果自然是没有鱼咬钩。白炎也不焦急,支着二郎腿坐在湖边,嘴里还哼着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歌曲: 土反其宅兮, 水归其壑。 昆虫毋作兮, 草木归其泽……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石湖里出现了裙妮那张漂亮的脸蛋,接着就有人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了。他知道裙妮过来陪伴自己了,也没回头,只是随口问道:“爷爷在家里是不是等得很焦急啊?” 裙妮说:“嗯,爷爷的肚子都咕咕响了。” 白炎说:“可是我一条鱼都没钓上来呢。” 裙妮说:“没事,你慢慢钓吧,我正好跟你说说话儿。” 五年来,与裙妮朝夕相处,白炎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保护着裙妮。 十二岁的白炎和裙妮个子已经长得那么高了,可是,与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冰儿依然是八九岁的样子,而且,个头一点也没长。有时候白炎会替冰儿焦急,心想她这个样子,猴年马月才会长大啊?有时候被冰儿捉弄了,他又会恶狠狠地诅咒:该!希望你一生一世也长不大。 冰儿是经常捉弄白炎和裙妮的,尤其对白炎,她会三天两头让他吃苦头。 冰儿施毒、下蛊的手段极其高明,你根本无法防备,也防不胜防。只要白炎惹她不高兴了,她马上就会还以颜色。白炎会莫名其妙的肚子疼、头疼,也会莫名其妙的脸色发蓝,手脚乌黑,这都拜冰儿所赐。 当然,冰儿不会让他中害太深,当她觉得玩够了的时候,就会及时给她化解蛊毒。白炎有时候气得想揍她,每当他揪着冰儿的胳膊,擎起巴掌来的时候,却又下不去手。 冰儿毕竟还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而且,每到这时候,她脸上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令人心碎。再说,冰儿虽然是易容和下蛊高手,但是她却一点武功也不会。 十二岁的白炎觉得自己算一个半大的男子汉了,他不能对八九岁的小女孩下手。 忽然鱼钩动了起来,白炎赶忙起钩,他发现,有一条一乍长的石斑鱼上钩了。白炎把这只石斑鱼从鱼钩上摘了下来,又放到湖里去了。 “白炎哥哥,你怎么把它放了!”裙妮对白炎的行为大惑不解,“这条鱼,是你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 白炎笑着说:“这条鱼像爷爷一样疯疯癫癫,傻乎乎的,我不忍心吃它。” “要是每一条被你钓上来的鱼都傻乎乎的,那么今天中午我们就没鱼吃了。”裙妮提醒道。 白炎说:“我故意钓不到鱼。如果爷爷过来责问我的时候,我就把鱼饵拿给他看。爷爷会指责我用石斑鱼做鱼饵很傻,那我就让爷爷知道,其实太傻了有时候也会误事。谁让他一天到头指责我不够傻呢?” 裙妮笑着说:“这都因为爷爷的武功太低微了,所以他怕我们很快就把他肚子里的武功学没了,所以才希望我们傻一点笨一点,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给我们当师傅了。” 白炎说:“其实爷爷的武功很高深,可他就是傻乎乎的不懂得怎样传授给我们。” “也许,也许爷爷是故意留一手的。”裙妮说,“他不想把高深的武功传给我们。” 白炎说:“不对,爷爷不是这样的人。” 裙妮突然转换了话题:“白炎哥哥,你看我们都长到十二岁了,你看我也挺漂亮的,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白炎顿时面红耳赤。 他和裙妮是双方父母在他们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指腹为婚了。这么多年来,他和裙妮青梅竹马,形影不离。但不知道为什么,白炎一直就觉得自己是裙妮的哥哥。虽然他只比裙妮大几十天,但是,他却觉得自己有义务一辈子关心她,保护她。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假如有一天裙妮的丈夫欺负裙妮了,那我一定会作为娘家人,去给裙妮争气的。 现在裙妮这样问,让他的脑袋好长时间转不过弯来。他想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裙妮,我们现在……我们现在还是孩子呢。” 裙妮说:“虽然我们现在是孩子,可是过几年不就成大人了?我也没让你今天就娶我,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能娶我。” 白炎说:“这件事……我还没想好……” 裙妮生气地说:“那你是不想娶我了?那好,你不想娶我,我还不喜欢嫁你呢。”说罢,踹了白炎一脚,转身就走。 白炎突然觉得这不像他熟悉的裙妮。裙妮很温柔的,今天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呢?而且还用脚踹了他。在他的记忆里,裙妮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 白炎转身喊道:“裙妮!裙妮!” 但这时候裙妮已经跑出很远了。 白炎盯着裙妮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头,今天的裙妮怎么个头矮了一截呢?他大声喝道:“喂,你站住,让我看看你是裙妮吗?” 裙妮见白炎喊她,不但没站住,反而拔腿跑了起来。 白炎很快就追上了,揪住裙妮的肩膀问道:“你跑什么?” 裙妮说:“你这么笨,钓鱼又钓不到,我饿了,要跑回去吃兽肉。” 白炎说:“我看你脸脏了,来,到湖边洗洗脸。” 裙妮打着千斤坠儿,不想跟白炎走。白炎干脆就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来到了湖边。果然,刚刚给裙妮洗了两下脸,她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只见冰儿眨巴着一双狡黠的黑眼睛,神秘地冲她笑着。 白炎作势要打她,说道:“我让你冒充裙妮。” 冰儿撅着嘴说:“我说过我是裙妮吗?是你自己把我当裙妮了,现在却反过来怪我,你这人,非常无赖。” “那你为什么打扮成裙妮的样子?” “女孩子不能化妆吗?女孩子想怎么化妆,需要别人说三道四吗?”冰儿质问道。 这倒问得白炎张口结舌没法反驳她。是啊,人家冰儿在自己脸上化妆,白炎是没权干预的。不过,还是让白炎想到了驳斥冰儿的理由,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以裙妮的身份跟我说话?” 冰儿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转移了话题:“白炎,你跟我去山洞看看吧!” 沿着石湖岸边往南走出几里地,九嶷山下,有一大片柏树林。柏树林后面,有一个神秘的山洞。多少年来,青丘国的百姓从来不敢靠近这个山洞。他们说,这里面有蚩尤的冤魂。 “那个山洞阴森森的,从来也没人进去。”白炎说,“我们何必去冒险?” 冰儿笑着说:“就因为从来也没人进去,所以我们才要进去呢。” 白炎说:“别人都不进去,我们为什么偏偏要进去?你这人,一贯古里古怪。” 冰儿说:“因为没人进去,里面才会有一些好玩的虫子。只有好玩的虫子,才能造出好玩的蛊虫。” “你一个姑娘家,成天捣鼓那么些蛊虫干什么啊?”白炎表示不理解。 冰儿针锋相对地瞪着白炎问道:“你一个半大小伙子,成天练那些武功干什么啊?” 白炎说:“我练武功是为了长本领,将来行侠仗义,为我的爹爹妈妈和九嶷山乡亲报仇!” 冰儿说:“我用毒下蛊其实也是为了长本领,将来也可以行侠仗义,也可以回到厌火国为我的养父养母报仇啊,夺回我们的江山天下。” 白炎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冰儿,就拉着她说:“好了,还是老老实实陪我钓鱼吧,这次我不跟爷爷赌气了,我们很快就能钓好多鱼,回家喝鱼汤,吃鱼肉。” 冰儿却顺势躺在白炎的怀里,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别的小女孩都有父母兄弟姐妹疼着,我和裙妮就没有。可是……裙妮起码还有你疼着,我呢,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疼我,我可怜死了!”说到这里,豆粒大的泪珠滴落下来,湿透了白炎的衣服。 白炎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一阵悲伤。又一想,这冰儿也够可怜的。好几百岁的人了,身体只长到八九岁的样子,而且永远停留在那个状态上。亲人都已经没了,又背乡离井。幸亏有个夸父照顾她,要是没有夸父的话,这么小的小女孩,该怎样生活呢? 想到这里,一股男子汉的豪气自白炎胸中油然而生,他说:“好,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山洞里探险。” ; 第三十一章:山洞探险 白炎拉着冰儿的小手,沿着石湖岸边一直往南走。其实是没有路的,他们只好绕过荆棘,爬过深沟,在烂石泥潭中迂回前进。很快,冰儿就走累了:“这么难走,我不想去了。” 白炎说:“再走一会就到了。我们都走了一大半路程了,怎么忽然间就不想去了呢?” “都怪你,为什么不领我走一条好路?”冰儿忽然不耐烦了。 “那个山洞人迹罕至,根本就没有路。”白炎耐心地解释道。 “都是你有理,你总是有理。”冰儿说着,就坐在一块石头上,耍起无赖。 白炎说:“你要真不想去的话,那我们就回去。” 冰儿瞪了白炎一眼:“你好不容易把我领到这里,害得我连脚都磨破了,现在又不想去了?” “我的大小姐,那是你先提出不想去的。”白炎哭笑不得,“现在却又开始埋怨我了。” “我是女孩,当然可以埋怨你。”冰儿说。 白炎说:“女孩也不能耍无赖啊。都是女孩,你看人家裙妮,多么温柔。” 这句话惹恼了冰儿,她开始哭了起来,而且还一边哭一边数落:“你和爷爷都觉得裙妮好,都对我不理不睬。裙妮既然这样好,那你怎么不让裙妮陪着你到那个山洞探险呢,怎么偏偏让我陪你去呢?” “我的大小姐,明明是我陪你去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你陪我了呢?” “我不管谁陪谁,反正我现在脚疼,一步也走不动了。” “那怎么办啊?”白炎问道。 冰儿说:“你就不能背着我吗?” 白炎只好蹲下身子,说道:“好吧,我背你。” 冰儿“咯咯”一笑,一下跳到白炎后背上。 十二岁的白炎身体已经非常强壮了,冰儿的身体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所以他背着冰儿,一点也不觉得累。 冰儿趴在白炎后背上,忽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刚刚刚露出苗头,就被冰儿狠狠地压了回去。她告诉自己,白炎才十二岁,还是个小男孩呢,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 冰儿其实是喜欢白炎的。但是,她一直觉得这种喜欢,就是小伙伴之间的那种纯真的喜欢。她不想掺杂进哪怕一点点男女感情。 厌火国的女孩子长到八九岁的样子,身体就会停止生长,而她们从此以后也就不老不死了。但是,这需要一个条件的。这条件看起来非常容易,那就是:在她们不老不死的过程中,不得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就算偷偷在心里单相思也不行。如果她们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了男女之情,也就等于自动放弃了不老不死,从此后身体就会像正常人一样长大,一样经历衰老和死亡。 这看起来是一个并不严苛的条件,长生不老pk男女之情。但是,长生不老虽然很美妙,可总是抵不过男女之情的神秘和精彩。因此,实际上厌火国的女人们,真正能保持了长生不老的非常罕见。冰儿应该算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她活了二百多岁,居然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真情。 穿过那片密密层层的柏树林,那个被葛藤层层围住的山洞终于出现在他俩面前。 冰儿探着头看了看幽深的山洞,忽然有点害怕了,她拉着白炎的手说:“白炎,要不我们今天就不进去了吧。你看,你连火把都没带。” 冰儿其实想打退堂鼓,可又不好意思。本来是她要死要活央求白炎把自己带过来的,如果来了后再打退堂鼓,那有些不合情理。于是,她就故意给白炎出难题。 没想到这根本难不住白炎。白炎听冰儿说需要火把,马上跑出柏树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一根干透了的松树枝。这样的树枝,做火把是最合适的。 冰儿又说:“你看,你都没有带火种,怎么点燃火把呢?” 白炎说:“我可以钻木取火啊。”说着,就在附近捡了一堆干草,然后又找了两根粗树枝,对在一起不懈地摩擦起来。过了一会儿,树枝开始冒青烟了。又过了片刻,树枝将那堆干草引燃了。 白炎借机点燃了那根松枝,说道:“我们可以进洞了。” 冰儿看着白炎,神情又是一阵恍惚。虽然只是钻木取火点燃了一只火把,但是她觉得白炎这个男孩特别能干,似乎什么困难也难不住他。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炎已经清理掉了洞口的葛藤,拉着冰儿的手,小心翼翼地进了山洞。 山洞里面很是辽阔,弯弯曲曲一直往里面延伸。两人见这山洞与他们平时玩耍过的山洞没什么两样,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这山洞也没什么好玩的。”冰儿说,话语中透着淡淡的失望。 “这个山洞如此辽阔,也许很长呢,走下去说不定就会有好玩的了。”白炎给冰儿鼓劲。 冰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白炎,你说会不会有稀世珍宝呢?” 白炎说:“要是有稀世珍宝的话,我们就发财了。” 冰儿问道:“白炎,要是我们看到一串非常罕见的珍珠,女孩子戴在身上会很好看的,我和裙妮都想要,那你给谁啊?” 还没等白炎回答,冰儿就心虚地喊了起来:“喔,你一定会给裙妮的,因为她将来会成为你的媳妇。” 白炎说:“我可没那么私心。如果真有一串珍珠的话,是我们俩一起发现的,当然应该给你了。” 白炎的回答让冰儿非常满意,她“咯咯”笑着,走在白炎的前面。 突然一只五彩斑斓的虫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一边向虫子飞去的方向追踪,一边惊喜地喊道:“哇,七彩玲珑虫!” “什么是七彩玲珑虫啊?”白炎问道。 冰儿一边追踪虫子,一边说道:“七彩玲珑虫是上古时代很常见的一种虫子,用它做蛊虫非常灵验。听说女娲补天的时候专门收集这种虫子,然后研碎了做粘合剂。后来,就很少看到这种虫子了。我活了二百多年,一只这样的虫子也没逮到,没想到在这里却看到了。” 白炎听说这种虫子如此珍贵,就帮助冰儿追赶那只七彩玲珑虫。这虫子飞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飞行速度看似不快,但是它转弯抹角的时候又很敏捷。他俩有好几次眼看就要把它逮住了,可总是在最后的关头被它溜掉了。 他们一边追赶,一边往山洞的深处走去。最后,冰儿将七彩玲珑虫追到山洞石壁的一个凹角处,眼看它已经无路可逃了。 冰儿高兴地喊道:“宝贝儿七彩玲珑虫,我看你还往哪里逃?” 可没想到这个凹角处有一条不起眼的缝隙。七彩玲珑虫瞪着一双针鼻大的眼睛挑衅地朝冰儿眨巴了一下,钻进石峰马上不见了踪影。 冰儿气得跺着脚哭了起来,嘴里还说:“白炎,都怪你!” “为什么怪我了?”白炎苦笑不得。 冰儿责问道:“你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捉住他?你学得那一身金族神功呢?你要是来一招利刃掌,这个虫子不就被打死了?” 白炎说:“我金族的利刃掌一出,惊天动地,不光这虫子粉身碎骨,只怕连山洞都震塌了。” 冰儿讥讽道:“上个月,夸父老头让你用利刃掌打一块拳头大的石块,你比比划划费了半天劲,一掌出去,结果那石块好好的,你的手掌却被石块划出血来了。” 白炎红着脸说:“夸父师傅传我利刃掌,光会教把式,那口诀心法他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你说我能练到好处吗?” “糊涂师傅教了一对糊涂徒弟,你那没过门的小媳妇武功就更差了。依我说,你俩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们易容、用毒、使蛊。” “你那些都是旁门左道,我可不学。你一个姑娘家学点什么不好,偏偏学施毒投蛊的,害人的把戏。”白炎不屑地说。 冰儿忿忿地说:“白炎,今天我宁可不捉七彩玲珑虫了,也要跟你好好说道一下。” “说道什么?” “你们练习金族神功为了什么?” “为了强身健体啊。” “你没事满山遍野跑,照样强身健体。你没事举大石头,也会强身健体。何必还要练利刃掌呢?” “练习利刃掌是为了攻击的。” “攻击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攻击大树,攻击石头?” “当然不是,还是为了对敌所用。” “那不还是为了打人吗?你们利刃掌可以把人打死,我这施毒放盅,也可以置人于死地。既然都有杀人的功效,为什么在世人看来,你们一拳一掌、一刀一剑杀了人就属于正道,而我施毒放蛊杀了人就是旁门左道?” 白炎面对冰儿的诘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在这时候,冰儿喊道:“快看,又有一只七彩玲珑虫。” 白炎抬头一看,果然有一只七彩玲珑虫“沙沙沙”地在他俩头顶上盘旋。见有人捉它,七彩玲珑虫掉头就往里飞。白炎和冰儿紧跟着那只虫子,慢慢地深入到山洞深处。 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堵黑色的石壁,山洞至此而至。 而那个七彩玲珑虫,却再一次钻进那面黑色石壁的缝隙里消失了。 冰儿又气又急,跺着脚喊道:“七彩玲珑虫!” 这一次她没有迁怒于白炎。她刚才亲眼看见,在捕捉七彩玲珑虫的时候白炎比她要卖力。只所以捉不到七彩玲珑虫,不是因为它飞行得有多快,而是因为这种虫子太狡猾了。 白炎看了看冰儿:“你看,山洞就这么远了,七彩玲珑虫也都藏起来了,我们回去吧。” 冰儿心有不甘,说道:“什么破山洞!平时大家传得那么玄乎,你看,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说着,狠狠地在那平滑的石壁上踹了一脚。 石壁发出“哐”的一声响,很空洞的声音。 白炎说:“这声音也不对啊。” ; 第三十二章:蚩尤石像 冰儿说:“是啊,好像后面是空的。” 白炎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抚摩着那面石壁。随着他的抚摸,石壁上一层厚厚的粉尘扑簌簌掉落下来。白炎感到奇怪,把火把交给冰儿,用双手交替着抚摸石壁。 石壁上落下的粉尘生成尘雾,顿时将山洞弥漫。两人连呼吸都困难了,不由得捂住鼻子往外退了好远。 “这山洞后面肯定有蹊跷。白炎,现在尘雾差不多散尽了,我们仔细看一看吧。”冰儿兴奋地说。 两人再次来到石壁跟前,果然有了新发现。那道石壁去掉了粉尘之后,居然露出了木头的花纹。白炎轻轻地抚摸了一番,说道:“冰儿,这不是石壁,这是一块大木板。” 冰儿说:“只怕是一道门吧。” 白炎说:“是啊,肯定是一道木门。冰儿,你往后退一下,我要推一推,说不定就推开了。” “我干嘛要往后退一退啊?”冰儿抗议道,“你是怕里面藏有奇珍异宝,被我抢走了吧?” 白炎说:“谁像你那么小心眼啊?我是怕木门后面藏有机关之类的,伤了你怎么办?” 冰儿心中一动,问道:“那你自己怎么就不怕伤了?” 白炎说:“我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我当然要保护你的。”说着,就拉着冰儿的手,把她领到稍远的地方,让她隐藏在山洞的拐角处。 这一次冰儿挺乖的,老老实实接受了白炎的安排,但嘴上却不饶人:“白炎,我已经二百多岁了,我逮过的虫子,比你看见的都多。你才一个十二岁的毛孩子,少在我面前装大人!” 白炎一边朝石壁走,一边说:“你就算长到一千岁,不还是个小女孩吗?”说到这里转回头来,朝冰儿一笑:“你现在个头只挨到我肩膀,所以我需要保护你。” 冰儿听了这话,心中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朝白炎喊道:“白炎,你别待我太好,待我太好的话我个子会长高的!” 白炎不明白冰儿这句话的意思,也没往深处想。他来到那道木门前面,观察了一番,然后飞起一脚踹了木门一下,身子立刻往后跳开,隐藏到一块岩石后面。 木门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晃了几晃。 白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发现刚才的一脚居然把木门踹斜了。那木板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出现了腐朽的迹象。白炎伸出一根指头朝着木板挠去,居然可以挠出一道深沟。 他试探着,轻轻推了推那道木门,发现它可以移动。于是双手抵在木板上,开始缓缓地用力。 木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居然显出一条缝隙。 冰儿紧张地从拐角后面探出头来,压低嗓门喊道:“白炎,你可千万小心啊。要是见到妖魔鬼怪的话,撒腿就跑!” 白炎心想,哪有妖魔鬼怪啊?他倒不怕妖魔鬼怪,怕的是暗道机关。因为这种蹊跷的地方,往往都有机关的。要是不留意被机关伤了,那可是致命的。 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那道大门慢慢推开。 扒着门边往里看,里面也没什么奇怪的,还是绵延的山洞。 他举着火把,慢慢往里走了几步,感觉一切正常,便转回身朝冰儿招了招手。 冰儿跑到白炎身边,好像有点害怕,将双手搂住了白炎的一只胳膊,半个身子都依偎在白炎身上,跟着他一点一点往里走。 白炎与冰儿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对于冰儿忽而亲热,忽而冷淡,忽而刁蛮的性格也习惯了。所以,对冰儿今天有些出格的亲热,他不以为意,以为那是冰儿胆小,寻求自己的保护。 突然冰儿喊了起来:“啊,七彩玲珑虫!啊,好多七彩玲珑虫啊!” 白炎往头顶上一看,果然见空中飞舞着许许多多的七彩玲珑虫。它们身上闪现着像萤火虫一样的幽光,不过,要比萤火虫漂亮,因为它们发出的光芒是斑斓多彩的。 往山洞深处看去,远处的景象就像漫天的繁星,熠熠生辉,那都是飞来飞去的七彩玲珑虫。谁也数不清有多少只,也许有几千只,上万只。 这么多七彩玲珑虫,白炎和冰儿捕捉已经不成问题了。就算它们再狡猾,群聚的生物总是容易捕捉的。也许,数量多了,总有一些不那么精明的愚蠢虫子。 冰儿很快就捉到一只,她在冰儿的手心里显得非常可爱。这种虫子尾部是七彩斑斓的,翅膀和肚子都是透明的,甚至能看到肚子里面的肠胃。 冰儿把七彩玲珑虫放进她随身带来的罐子里,又开始了捕捉。到最后,罐子里装满了,冰儿问道:“白炎,难道你没带罐子吗?” 白炎说:“谁和你一样,出门都带着瓶瓶罐罐的。” “这么多玲珑虫,现在捉了却没地方收藏,唉!”冰儿的口气中,充满了遗憾。 白炎说:“反正这个地方我们已经知道了,以后想捉玲珑虫,随时可以过来。” 冰儿说:“是啊……好了,玲珑虫捉到了,我们回去吧。这洞里阴森森的,要不是为了玲珑虫,我才不来呢。” 白炎笑着问道:“难道你不想寻找奇珍异宝了吗?” 冰儿说:“奇珍异宝有用吗?有了宝贵的七彩玲珑虫,我才不稀罕别的东西呢。”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白炎举着火把,让冰儿头里走。 冰儿刚走两步,脚下一绊,一跤跌倒了。白炎赶忙将她扶起来,问道:“没事吧?” 冰儿说:“没事……什么讨厌的东西将我绊倒了,会不会是金银财宝啊!”低下头,去看刚才把她绊倒的东西。那东西圆溜溜的,上面蒙了一层灰烬。冰儿为了看清楚些,就用手仔细地拂去那上面的灰烬。忽然她尖叫起来,一下子扑在白炎身上。 “怎么了?”白炎问道。 冰儿将脸埋在白炎怀里,手却指向地面,说道:“你看,你看!” 白炎举着火把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人头骷颅。在这山洞深处,忽然见到这种东西,害怕是难免的。白炎也吃了一惊,但还没到怕得不行的地步。他用脚在骷颅周围踢了踢,灰尘中显出一副完整的人骨架子。 白炎说:“这个山洞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骨架子呢?” “也许,有别人也到这里捉七彩玲珑虫,被山洞里的妖怪吃掉了。”冰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炎顿时毛骨悚然了。 仿佛有意要迎合冰儿的判断,就在这时候,山洞深处忽然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 这声啼哭清脆而响亮,在山洞里发出阵阵回声。 白炎诧异地说:“这里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 冰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这不是小孩子的哭声呢。” “分明是小孩的哭声。”白炎说。 “小孩子怎么会来到这里?只有一个解释,他是被妖怪抢到这里的。等妖怪饿了,就会把小孩子吃掉。”冰儿有鼻子有眼地分析道。 冰儿的分析激起了白炎满腔的豪情。他说:“冰儿,你先到洞口等我,我要进去看一看,顺便把那个小孩救出来。我跟夸父师傅学习金族武功这么多年,为了什么?第一是为父母和九嶷山乡亲们报仇,第二是为行侠仗义。” “我不懂什么叫行侠仗义,只知道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要跟你一起去,要是遇到妖怪咬你,我就用蛊毒对付他。”冰儿忽然间义薄云天。 白炎夸赞道:“冰儿,你现在待我的态度,就属于很仗义。” “谁待我好,我就待他好。”冰儿很干脆地说。 白炎说:“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跟我去冒险。我觉得这个山洞古里古怪的,你去了会有危险的。” 冰儿很犟,说道:“你都不怕危险,难道我怕吗?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男人,还当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告诉你,我的岁数把二百掖在耳朵眼里,剩下的零头都比你大。” 白炎说:“就算你有两千岁,人长不大就是小孩子。” 冰儿脸色一红,嗔道:“人家马上会长大的,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白炎无奈,只好领着冰儿慢慢地往洞里面走去。一路走来,不断地发现死人的骸骨。两人起初还有些害怕,等发现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白炎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庞然大物,离得远了细节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是妖怪吗?”冰儿小声问道。 白炎说:“已经走到这里了,我们一定要弄明白。不过,要小心一点。” 两人手拉着手,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等走近了才发现不过是一尊巨大的石雕像。这尊雕像高一丈有余,是一个又粗又壮、表情凶狠的男子形象。 “这是谁?”白炎自言自语地说。 “这个……这个好像是传说中的战神蚩尤……”冰儿走近了石雕像,摸了摸雕像的脚趾。 忽然,白炎觉得左眼一真巨痛,不由自主地喊了起来。 “怎么了?”冰儿关切地问道。 白炎说:“我的左眼疼痛难忍!” 冰儿看了白炎一眼:“啊,你的左眼又出现两个瞳孔了!” ; 第三十三章:神兽蛊雕 白炎感到奇怪:“以前我的左眼也多次出现过两个瞳孔,可一点也不疼,今天这是怎么了呢?” 冰儿帮不上白炎,只好轻轻地给他揉太阳穴,希望减轻他的疼痛。 但是,白炎的疼痛却一点一点加重。他觉得,再这样疼下去的话,只怕自己要死掉了。 冰儿急得直跺脚:“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白炎,要不你就吃一颗大黄丸吧。”说着,从挎兜里拿出一粒药丸递给白炎。 白炎问道:“这药丸可以治我的疼痛吗?” 冰儿坦诚地说:“不会的。不过它会把你弄昏迷了,那样你就感觉不到疼了。” 白炎说:“我要是昏迷了的话,妖怪来了谁保护你?不行,不行!”把大黄丸扔在地上。 随着疼痛加剧,白炎的精神逐渐恍惚起来。恍惚中,他居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尊雕像,自己就是蚩尤。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接下来,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他一下子扑在雕像上,紧紧地搂住了雕像。 那疼痛难忍的左眼,忽然间就不疼了,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稳下来。 “哎,白炎,你的左眼恢复正常了。”冰儿高兴地说。 “是啊,很奇怪,我怎么觉得我就是这尊石雕像?为什么我搂住了雕像,眼睛立刻就不疼了呢?” 冰儿一撇嘴,说道:“你就吹吧,这尊石雕像是蚩尤呢。蚩尤虽然败给黄帝,可他是战神啊。他死了之后,黄帝把蚩尤的形象画在战旗上,用他的威望慑服周边的游民部落。你要是和蚩尤有丁点关系的话,现在的武功也不至于这样平庸吧?” 白炎辩解道:“我的武功平庸,那是因为师傅平庸。” “夸父老头毕竟是前任大荒金族长老,你敢说他平庸?” “夸父师傅的武功自然是很高超的,可是,他传授武功的手段却是很低微的,因此,我的武功就只能平庸了。” 冰儿说:“算了,咱们不评论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了。白炎,你打算一直抱着这尊雕像吗?” 白炎说:“我怕我放开手的话,眼睛又开始疼。” 冰儿说:“你可以试探着放开一下啊。” 白炎放开手,却发现眼睛不再疼了。他说:“冰儿,我决定继续往里走,看看到底是不是有小孩被困在洞里。” 话音刚落,婴儿的啼哭声再次传了过来,而且这一次哭声好像离他们很近。那哭声绵绵不绝,一声比一声凄厉。 冰儿侧耳听了片刻,脸色忽然变了,她说:“白炎,我怎么听着这婴儿的哭声有蹊跷呢?不对啊!” “怎么了?”白炎问道。 冰儿说:“就是不对,我觉得好像是蛊雕的声音。” “蛊雕?”白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冰儿说:“蛊雕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它吃人的。在我们厌火国时常有蛊雕出没。我曾经亲眼见到过蛊雕吃人。一个好大的人,眨眼就被它吃掉了,只剩下骨头架子。白炎,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骷颅架子,我觉得就是被蛊雕吃掉的……” 这时候,那婴儿的啼哭声越来越凄厉了,越来越近了。 冰儿尖声说:“哎呀,我想起来了。蚩尤活着的时候曾经有两只蛊雕随身……恐怕这就是了。主人死了,它们常年在这里守候主人的石雕像……白炎,快跑!”说着,拉起白炎拔腿就跑。 白炎一边随冰儿往外跑,一边问道:“难道你不会给它们下蛊?” 冰儿说:“顾名思义,它们是蛊雕啊,难道蛊雕还怕中蛊吗?” 话音未落,一股旋风带着呼啸之声自身后卷来,洞里顿时飞沙走石。白炎和冰儿回头一看,两只庞然大物从蚩尤石像后面一左一右蹿了出来。 这东西浑身长满了五颜六色的鳞毛,四只大蹄子,爪趾怒张如钩,幽蓝的眼睛闪闪发光,长长的嘴巴一张一合,露出惨白的獠牙。三角头,头上长角,那摸样似雕非雕,异常恐怖。 它们已经发现了白炎和冰儿,张牙舞爪,以极快的速度追赶着他们。 冰儿绝望地喊道:“白炎,我们今天完了……” 白炎使劲往前推了冰儿一把:“你快跑,我挡住它们。” “白炎!”冰儿不忍心让自己的伙伴独自送死。 白炎声嘶力竭地喊道:“横竖是个死,何必两个人都搭上?你活了两百多岁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我是男子汉,应该保护你的!”一边说,一边迎着蛊雕冲了上去。 冰儿大声问道:“你能一辈子保护我吗?” 白炎不假思索地说:“别罗嗦了,快跑吧!我要是大难不死的话,会一辈子保护你的!” 蛊雕吃人,都是自身后追赶,等接近了目标之后,前蹄扬起,按住对方的肩膀,然后一口咬住脖子。 现在居然出现了不要命的人,迎头冲它们扑了过来,这让两只蛊雕很不适应。它们犹豫了一会儿,并且往后退了几步。 白炎严阵以待,心想等蛊雕扑上来的时候,我就使用利刃斩对付。夸父教他利刃斩的时候没教他心法,只是让他照葫芦画瓢。因此白炎的利刃斩施展起来,那威力一点也不像利刃斩,到颇有几分丽人站的温柔。不过,时到危急关头,明知道利刃斩于事无补,也还是要奋力一搏。 两个蛊雕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一举一动,看起来武功也很稀松平常,因此它们不再有什么疑虑了,决定发起进攻。 蛊雕“哇哇哇”叫了几声,一左一右迎头扑向白炎。 白炎似乎都闻到了它们那恐怖的嘴巴里发出来的腥臭气息了。他施展了一招利刃斩,却毫无效果。就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关头,白炎的左眼一阵巨疼,双瞳孔猛然发出两道强光,直射向近在咫尺的蛊雕。 蛊雕看到白炎的双瞳孔,忽然停止了进攻,继而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又匍匐在地上。 白炎愣了,不知道蛊雕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这是不是蛊雕临吃人之前故弄玄虚呢?因此他不敢怠慢,依然拉着架势,严阵以待。 但那两只蛊雕的神情明显松弛下来了,毫无敌意,甚至有些歉疚地看着白炎。右面的那只蛊雕“哇哇哇”叫了几声,依然像婴儿的啼哭,但是声调里却平添了几分温柔。 白炎不明白蛊雕为什么忽然和善了,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离开。他怕转身的时候,蛊雕从后面袭击他。 这样对峙了片刻,其中一只蛊雕低着头,磨磨蹭蹭靠近了白炎,居然用自己的脸颊,在白炎的大腿上轻轻地磨蹭着。 白炎明显感到了其中的友好气息。他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蛊雕的头顶。那只蛊雕仰脸看着白炎,眼睛里居然有了几分受宠若惊的神情。这时候,另外一只蛊雕也挨近了白炎,用脸颊磨蹭白炎的另外一条腿,似乎也在祈求白炎的抚摸。 白炎用另一只手,在这只蛊雕头上抚摸着。 那蛊雕“哇哇哇”叫了起来,声音及其柔和。 白炎自此完全相信这两只蛊雕对他是友好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想,我还是赶快出去吧。虽然这两只蛊雕现在是友好的,万一它们忽然间变卦了呢?毕竟,他们是畜生。 冰儿站在洞外大声啼哭。 她想象着白炎现在的处境,说不定只剩下一堆骨头了。她知道,在最危急的时刻,是白炎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了她。冰儿活了二百多岁,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宁可不要自己的生命,也要救她的。 就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忽然听到从洞里传出蛊雕的叫声。她想不好了,也许蛊雕吃完了白炎,现在出洞来找我了。 冰儿拔腿就跑,刚跑了几步就听到白炎喊她。她转回头,发现白炎和那两只蛊雕就站在洞口。两只蛊雕一左一右站在白炎身旁,这让冰儿想起官兵押解犯人的情景。她想,看来白炎是被两只蛊雕降服了,因此它们把他押解出来,想把我也喊回去一同吃掉。 想到这里,冰儿拼命往前奔跑。但是她就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身体,腿很短,怎么也跑不快。而且跑着跑着,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倒了。 白炎急忙跑过来将她扶起,问道:“你跑什么啊?” 冰儿回头一看,见那两只蛊雕依然站在山洞口,便悄声问道:“白炎,难道蛊雕不咬你啊?” 白炎说:“起初想咬我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变了主意,不咬我了,而且,还对我十分温顺。” 冰儿一撇嘴说:“吹牛!” “你要不相信的话,我证明给你看。我过去摸摸它们,让它们回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我们还是快跑吧。我不要过去,你也不要过去。也许蛊雕欲擒故纵,想把我们俩一起骗过去,然后张开大口,一嘴咬尽。”冰儿分析道。 白炎说:“蛊雕没那么狡猾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跟它们道个别。” 白炎来到两只蛊雕面前。那两只蛊雕似乎意识到白炎要离开了,显得很留恋的样子。它们趴下身子,匍匐在白炎脚下,亲昵地拿头在白炎的腿上磨蹭。 白炎拍了拍两只蛊雕的脑袋,又朝洞里指了指,示意让它们回去。两只蛊雕站了起来,“哇哇哇”地叫了几声,然后慢慢地往洞里走去。 ; 第三十四章:商玉选妃 冰儿目瞪口呆,心想白炎真不是一般人。别看他年少,也别看他武功稀松平常,可他怀有异秉,居然能降服凶兽蛊雕。另外,他还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在生死存亡的一瞬间,他会毫不犹豫把生的机会让给我,自己去面对那凶猛的蛊雕。 冰儿二百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这样的男人,可她没找到。没有人值得让她放弃长生不老,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 现在十二岁的白炎让她心动了。她想虽然现在白炎还小,但是很快就可以长大。虽然白炎已经有了裙妮,但裙妮是他们的父母给订的亲事,那不作数。冰儿想,从今以后,我要和裙妮好好竞争一番,我就不相信竞争不过裙妮。 冰儿心里头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那就是对白炎的爱。 白炎和冰儿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夸父和裙妮一直没有做饭,还在苦苦等候白炎钓鱼回来,然后喝鱼汤,吃鱼肉呢。 见白炎空着手回家了,夸父眼睛一瞪发火了,问道:“你钓的鱼呢?” 白炎说:“没钓到鱼,它们都不咬钩。” 夸父吹了吹胡子说:“那怎么办?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我要给爷爷煮兽肉吃,可是爷爷坚持要吃鱼肉,喝鱼汤。”裙妮笑着说。 夸父很认真地说:“是啊,肚子里已经准备盛鱼肉了,忽然给它塞进一些兽肉去,会生病的。” 白炎无奈地笑了,说:“爷爷你忍耐一会儿,我再去钓一次。”说着就往外走。 裙妮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冰儿马上说:“我也去。” 夸父说:“冰儿,你就不要去了。你在家给我捶捶腿,我这几天腿疼。” 冰儿说:“你怎么不让裙妮给你捶捶腿?” 夸父怒道:“我就想让你给我捶捶腿,怎么了?” 见夸父发了火,冰儿就不敢顶撞了。她极不情愿地说了声:“捶捶腿就捶捶腿,干嘛吹胡子瞪眼的?”站在门口不敢往外走了。 夸父往床上一躺,两条腿伸得直直的,手指指点着左腿膝盖上面一点的地方,说道:“这,就这……” 冰儿没搭理夸父,皱着眉头看着白炎和裙妮肩并肩地走了出去,心中非常不安。她想,他俩去那僻静的石湖边上钓鱼,谁知道会不会手牵手啊?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正这样想着,夸父又喊了一声:“小妖精,快一点!” “臭老头,让姑奶奶给你捶腿……”冰儿心中骂着,磨磨蹭蹭走在夸父面前,握紧了小拳头狠狠地捶了下去。 “啊呀,你谋杀我老人家啊?”夸父喊了一声。 但接下来冰儿的动作就温柔一些了,夸父很享受地微眯着双眼,摇晃着头哼着冰儿听不懂的小曲子。 冰儿偷偷将一只专门令人昏睡的蛊虫弹到夸父的鼻孔里。 夸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中了蛊。 片刻之间,夸父就开始打盹,身子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冰儿站起身,“咯咯”一笑说:“死老头,论年龄的话我做你祖奶奶都够格了,你却动不动就拿我当小孩子使唤。给你捶腿,我呸,给你捶屁股吧!”一边说,一边在夸父的屁股上狠狠地踩了几脚,然后拔腿就跑了出去。 刚刚跑出家门,就见青丘国的七八个侍卫一边敲锣打鼓,一边在村头张贴告示。冰儿凑过去一看,原来是王宫选拔宫女的告示。告示上还说,选进去的宫女要是俊俏伶俐并且淑德贤惠,将来有可能被提拔为王妃。 冰儿大眼睛“咕噜”转了一下,顿时生起一个坏主意。她上前把贴在树干上的告示揭了下来。 那帮侍卫立刻围住了冰儿,喝道:“大胆女子,居然敢毁坏王宫告示!” 冰儿说:“你们要选宫女的话,我家正好有个漂亮的女孩,蛮符合你们的条件呢。” 那帮侍卫打量了冰儿一番,摇摇头说:“你倒是长得眉清目秀,不过不行,年龄太小了。” “可是我姐姐已经十二岁了呀,而且长得比我还要漂亮,行不行啊?”冰儿说。 那帮侍卫问:“你姐姐在哪里?带过来让我们看一眼。如果她符合条件的话,就跟我们走。”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吧,我姐姐去钓鱼很快就回来了。”冰儿说,“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 那帮侍卫从辰时出发直转到下午未时,已经在青丘国全国转了一圈,现在也的确累了。他们横七竖八依偎在大树下,一边休息,一边等候冰儿所说的那个漂亮姐姐。 过了半个多时辰,钓了许多鱼的白炎和裙妮远远地往这边走来。 冰儿说:“那个女孩就是我姐姐,漂亮得简直跟仙女一样,你们自己跟她说吧,不要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说完这句话后偷偷地溜进屋里。 白炎和裙妮刚走到家门口,七八个侍卫忽地围了上来,七八双眼睛一齐打量着裙妮,这让裙妮感到十分不自在。 白炎愤怒地问道:“你们干什么啊?这么没礼貌!” 领头侍卫大声说:“我们是奉国王的口谕在全国的范围选拔宫女的。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你有幸被我们选中了!你现在以宫女的身份进宫,将来运气好的话可以做到王妃!” 裙妮大吃一惊,申辩道:“谁要做王妃啊?我早就许配人家了。” 领头的侍卫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天下都是我们国王的,天下的女人自然也是我们国王的。别说你只是许配人家了,就算你结婚生子了又如何?只要我们国王喜欢,那你就要进宫乖乖地侍候我们国王!” 白炎大怒,喝道:“你们是强盗!” 领头的侍卫怒了:“大胆刁民,居然敢诬官为盗,不要命了!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 七八个侍卫如狼似虎般扑上来围攻白炎。白炎虽然武功在身,但他那一身武功实在太低微了,不一会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眼见裙妮就要被侍卫们抢走了,白炎奋力摆脱了侍卫,跑回屋里找夸父出头。 屋里,冰儿笑吟吟坐在夸父身边,夸父则呼呼大睡。 “冰儿不好了,侍卫们要抢裙妮。”白炎焦急地喊道。 冰儿将两根手指放在嘴上:“嘘,小声点,你把夸父老头惊醒了会骂你的!咦,你怎么了?被谁打了?” 白炎说:“侍卫们抢裙妮,我上去阻拦和他们打了起来。” “这么混蛋,为什么要打你啊!”冰儿说,“裙妮也不是个宝,侍卫们抢她干什么?” “侍卫们说了,要把裙妮抢去做王妃。” 冰儿笑了:“这多好啊?裙妮做了王妃,一辈子富贵荣华,你该高兴才对啊。” 白炎跺着脚说:“可是你该知道,我和裙妮是订了亲事的!” “白炎,你喜欢裙妮吗?”冰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当然喜欢!”白炎毫不犹豫地说,“我们从小就相依为命,我拿她当亲妹妹一样。” 冰儿又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白炎依然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喜欢,我很小就过来了,我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在年龄上,我拿你当亲姐姐一样。可是你一直长得这么小,我还是拿你当亲妹妹的。” 冰儿对白炎的回答很满意:“你看,你拿我当亲妹妹、亲姐姐的,你拿裙妮也当亲妹妹亲姐姐的,这说明你还不懂怎样喜欢女孩子,也许过些年就懂了。” 白炎说:“无论懂还是不懂,我都不能让王宫里的人把裙妮抢去。” “把裙妮抢去正好成全了裙妮,你想,世界上那个女孩不想当王妃啊?” “那怎么你不去当?”白炎质问道。 冰儿脸一红说:“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是谁?”白炎问道。 冰儿说:“现在不告诉你……等你长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白炎,还是让裙妮做王妃去吧,你不能太私心了。等你长大了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女孩跟裙妮一样可爱。” 白炎说:“反正我不能让裙妮嫁给商玉那个混蛋。你看他都快四十岁了,怎么配得上裙妮?裙妮才十二岁呢,还是个小女孩!” 冰儿说:“人家又没说现在马上就跟裙妮结婚,人家要等裙妮长大了才让裙妮做妃子呢。” “你怎么知道的?”白炎好奇地问道。 冰儿慌忙地搪塞道:“我也是顺情断理这么想的……” 白炎说:“师傅怎么还在睡觉,快帮我把他喊起来!只有师傅才能打跑那帮侍卫。”说着就大喊了一声:“师傅快醒醒!” 冰儿赶忙给白炎捂住嘴:“夸父老头刚才对我说,他要借做梦的机会去天上会嫦娥,所以,就算现在打雷,他也不会醒的。” “夸父师傅为什么要去会嫦娥?” “你就是个傻子,嫦娥那么漂亮,夸父自然喜欢了。你别看夸父老头整天疯疯癫癫的,其实疯疯癫癫的男人也有一颗喜欢美女的心。” 白炎说:“我不相信,我要把他喊起来。”说罢,走到夸父身边大喊大叫又推又搡。 但是,夸父并没有醒过来。 冰儿说:“你就喊破嗓子他也不会醒,推推搡搡也没有用。不信的话我凑他一顿你看看。”说罢,就抬起脚在夸父的屁股上使劲地踢了几下,果然,夸父沉睡依旧。 ; 第三十五章:争风吃醋 白炎只好向冰儿求助:“冰儿,你可以帮忙啊,你用你的毒蛊教训一下那帮侍卫。” 冰儿说:“这可不行,我一贯是个谨小慎微,胆小如鼠的女孩,不敢对官差无礼。” 白炎苦笑道:“你什么时候谨小慎微、胆小如鼠了?” 冰儿白了白炎一眼:“从今天起开始谨小慎微、胆小如鼠了,不行吗?” 白炎无奈,只好自己跑了出去。这时候,裙妮已经被那帮侍卫们拉着走出好远了。看到白炎,裙妮挣扎着喊道:“白炎哥哥,救我啊!” 裙妮那无助的眼神让白炎心碎。他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又被那帮侍卫打倒在地。 裙妮就这样被抢到王宫中。 青丘国的王宫是微型的,只有十八个宫女,裙妮来了,是第十九个。王后去年病逝了,现在国王商玉只有两个妃子,一个叫羊芷,另一个叫庾苑。 羊芷是国王商玉登基初期娶来的妃子,三十七岁了,年老珠黄,如今已落到几乎天天晚上独守空房的境地。庾苑则是商玉前年才从宫女当中择优册封的王妃,年方二八,正是娇艳如花的年龄,因此颇受商玉的宠爱。 两个妃子争风吃醋,常常在王宫中开打。羊芷年老体胖,打斗的时候会把柔弱的庾苑压在身下。但是庾苑年轻敏捷,经常挠得羊芷满脸血道道。因此,王宫中的大臣们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给两个王妃劝架。 内务大臣巨诇与羊芷沾一点亲戚,因此就比较同情羊芷。他私下里对羊芷说:“现在你已经失宠,都是因为庾苑独占了国王。庾苑飞扬跋扈的样子,连我看了都生气。现在国王也就你们两个女人,但是从姿色上来说,你无法跟年轻的庾苑抗衡,因此她才会肆无忌惮。” 羊芷苦恼地说:“年华似流水,一去不复返。我又不能让自己返老还童,这便如何是好?难道我能容忍庾苑永远这样狂妄下去吗?不如我想个办法,构陷一下这个狐狸精,让她进监狱!” 巨诇摇了摇头:“国王自从那年大病一场之后,发誓不再制造冤狱了。因此这些年来,他对发生在青丘国的案子每一件都调查得非常细心。从前,监狱里一年会有上百人进进出出。可这些年以来,每年进出监狱的不足十人。你构陷那个狐狸精,要是被国王查出来的话,你就完了。” “难道……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我倒有一个好主意,不知道王妃意下如何。” “请讲!” “不如让国王再娶一房王妃。” 羊芷瞪着一双大眼睛久久地盯着巨诇。 巨诇被她盯得发毛了,问道:“何必如此看着微臣?” “我知道了,”羊芷愤怒地指点着巨诇,“你是国王派过来的说客。” 巨诇指天起誓:“王妃,微臣的的确确是为你着想,咱们不是还沾亲带故吗?我岂能胳膊肘往外拐?如果我是国王的说客,就让我出门遇到九级大风,把我刮到九嶷山上然后再摔下来,粉身碎骨! 要说这誓言也够毒的,羊芷不得不相信巨诇的诚意。但是,她还是有疑虑:“现在只庾苑一个狐狸精我就备受冷落,要是再来一个狐狸精,那王宫里还有我立足之地吗?” 巨诇说:“王妃此言差矣。假如王宫里再多一位王妃,她们两个必定会争风吃醋。那样的话,庾苑就顾不得和你争高争低了,你只需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让她们斗个两败俱伤,你也可以看看庾苑失宠后的狼狈相,岂不解气?” 羊芷说:“可这样的话,国王还是不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王妃你应该承认现实,毕竟年龄大了。人都会老的,老了姿色都会衰退的。”巨诇耐心地开导着羊芷,“你呢,就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与国王的缠绵上了,可以在权力上下下功夫。现在国王之所以一直未确立王后,就因为你们两个整天斗来斗去的,没有王后的风范。但是,王后毕竟是大青丘国一国之母,不能长期空缺。如果将来庾苑一天到头与新来的王妃争斗,你却在一边很优雅地保持着王妃的仪态,国王就会逐渐体会到你的大气和宽容。到那时候,为臣的再在国王面前一力举荐你,国王一定会立你为后。” 巨诇的一番话让羊芷茅塞顿开,于是第二天羊芷就私下里对国王商玉说:“陛下,你作为一国之主,现在只有两个王妃,实在是不成样子,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以为我们青丘国没有人才。” 商玉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想选美色为妃,可是没有啊!” “皇宫里有十八位宫女,个个年轻貌美,你可以随便选啊。” “就现在这十八位宫女,个个都是庸脂俗粉,我一个都看不上。”商玉马上否决了羊芷的提议。 羊芷说:“实在不行,你可以全国范围选美啊。我就不信堂堂一个青丘国,难道就没有美女?” 商玉道:“毕竟咱们青丘国小了一点,也许,真的没有呢。” 羊芷说:“那也不妨派官差下去查访一下,就说招收宫女。人来了之后国王喜欢的话就收为妃子,不喜欢的话就留在宫里当宫女。” 商玉很感动,说:“爱妃,没想到你这么替青丘国着想,真是贤德的女子啊。” 第二天商玉就派侍卫下去在全国各地巡查好女子,结果几个侍卫跑了大半天就把全国的大好河山跑遍了。美女没找到,脚都累肿了。石湖村是他们这次行动的最后一站。 没料到,在石湖村还真让他们遇到了一个少女。虽然这少女还没成人,但已经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胎子了。 虽然有白炎阻挠,但是那些侍卫们岂肯理会?他们强行把哭哭啼啼的裙妮带回王宫,马上就跟国王商玉做了汇报。 商玉传裙妮晋见。 裙妮一出现,商玉的眼睛就放光了。这少女虽然稚气未脱,但是,太秀丽了。她那张鸭蛋似的脸庞,白嫩红润。乌溜溜的眼眸,庇护在长长的睫毛之间,忽闪忽闪地非常动人。最为让他心醉的是这少女脸颊上一对会跳动的小酒窝,以及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可惜的是,这女孩太小了,还是个孩子呢,商玉可不是个恋童癖。 商玉吩咐下去,让裙妮留在王宫里当宫女,但是,条件却格外优厚。 他不让裙妮干杂活儿,只让她在王宫中干点轻松的针线活儿。还决定,自己每天忙完国家大事之后,教授裙妮吹笛子。国王商玉喜好音律,擅长演奏萧管笛子。每年的七月份是他们国家的国庆日,这一天,王宫中会有庆祝活动,国王商玉经常赤膊上阵,亲自演奏吉庆的乐曲。 夸父这一觉一直睡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白炎焦急地告诉他说裙妮被抢去做王妃了。夸父说:“裙妮这么小,怎么能做王妃呢?” “是啊,这国王就是个大色狼!”白炎气愤填膺。 “况且他还抢我徒儿的老婆,是可忍孰不可忍!”夸父气得山羊胡子一撅一撅的。 白炎鼓动道:“师傅,忍无可忍不必再忍!不如你去把这王宫一把火烧了吧,也好把裙妮救出来。” 夸父问道:“徒儿,你师傅我这辈子也没和女人好过,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女人了。你告诉我,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滋味?” “我还是个孩子呢,怎么会知道?”白炎红着脸说。 夸父抱怨道:“人家炎帝十一岁就结婚了,你呢,都十二岁了,连自己喜欢不喜欢女人都不知道,真没用!” 白炎说:“师傅,我能和炎帝比吗?炎帝是上古大贤,我就一普通百姓。再说,人家炎帝十一岁就结婚了,你呢,现在也有一百岁了,你怎么不结婚?” 夸父骂道:“大胆,竟敢揭师傅的短处!相当年,师傅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可是那些姑娘们都看不上我,说我疯,说我癫。偶尔遇到个看上我的,我又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人家,所以就老是逃避,一来二去就耽误了。你看我今天这个年龄,哪能遇上个年龄般配的啊。”说到这里看了冰儿一眼,“冰儿这小姑娘年龄到和我般配,可她空长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娃娃身子,所以我只能拿她当孩子看。” 冰儿骂道:“死老头,再疯说疯道的,我让你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夸父问道:“我一连睡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你搞的鬼?” 冰儿耸了耸鼻头,不再理会他了。 夸父碰了个钉子,转身又问白炎:“徒儿,你告诉我,你喜欢裙妮吗?” 白炎说:“我自小和裙妮一起长大的,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当然喜欢了。亲哥哥能不喜欢亲妹妹吗?我有义务保护她的。” 夸父说:“你都把她当亲妹妹了,将来怎么娶她?依我看还不如让她去当个王妃,日子过得也好一点。别看青丘国小,人家商玉到底也是个国王啊。” “师傅,你怎么这么糊涂,裙妮才十二岁呢,怎么能嫁人?再说,他给我把媳妇抢走了,难道我一辈子像你一样打光棍吗?”白炎急了。 冰儿忽然红着脸插话说:“白炎,其实你不用担心。裙妮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可以嫁给你呀。” 白炎喊道:“我的天啊,你二百多年了才长这么大。我要等你长成大人,恐怕要等到像师傅一样满头白发的时候才行。” 冰儿娇羞地说:“你等着吧,我很快就会长大的。” ; 第三十六章:王宫扬威 裙妮在王宫里住了两天之后,渐渐熟悉这里的环境了,也不再啼哭了。 昨天下午,国王商玉亲自过来教给她吹笛子。国王是个很不错的师傅,教授的时候和蔼又耐心,不像夸父,教授她武功的时候老是吹胡子瞪眼。 第三天上午,又有一个宫女过来教授她针线活儿。裙妮身为一个女孩儿,这么多年跟着夸父一直舞刀弄棍,从来也没学过针线活。他们的衣服都是冰儿给缝补的。裙妮早就有心学习针线活了,但是,夸父不让。他说:“连武功都学不好,你们将来怎么报仇?学针线活有用吗?能用缝衣针扎死你们的仇人吗?” 不过,裙妮打心眼里希望学习一点女孩子该学习的技艺。她想,我将来是要嫁给白炎哥哥的,我做了他的妻子之后,总不能连件衣服也不会缝吧?……想到这一切,她忽然觉得在这里当一段时间的宫女倒也不错,可以学习一些技能。到时候,我既能给白炎缝衣服,又能给他做饭,还能在没事的时候演奏音乐给他听,他一定会夸我很棒的。 就在这时候夸父找上门来了。他来了后二话不说,拉着裙妮就往外走。侍卫们拦住了他,呵斥道:“大胆老头,太放肆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夸父说:“我管是什么地方?这是我的徒弟,我想让她回去她就要回去。” 有人马上报告了国王商玉。商玉赶了过来,很礼貌地冲夸父行礼,客客气气地请他上座,并且马上吩咐人泡茶。 虽然这个疯老头曾经狠狠地作弄过他,但是商玉依然对这个世外高人心存敬畏。 夸父是这样一种人,也就是我们俗话中说的:顺毛驴。当你对他表现出应有的尊敬的时候,他就很随和了。 商玉待他如上宾,夸父也就装起了谦谦君子。他挺着腰杆在椅子上坐好,拽着强调问道:“徒儿裙妮安分守己,贵国公差为何将她捉到王宫?” 商玉忙说:“神医所言差矣,我们是恭恭敬敬把裙妮请过来的。” 夸父问:“裙妮才十二岁,怎么能给你这个三四十岁的人做妃子?” 商玉答:“神医误会了,我没让她做妃子,就是让她做宫女。” 夸父口吻转为严厉:“我徒儿何等样人?是金枝玉叶嘛!平常跟着我,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逍遥日子,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如今在你这里当下人,我觉得屈才了!” 商玉答:“神医,你又误会了,其实我真没把裙妮当下人。裙妮来了之后,我让她学习针线女红,让她学习五音十二律,真心想把她培养成一个优雅的女子。” 夸父不屑地说:“你这些劳什子针线女红,五音十二律的,难道我这个师傅不会教她吗?我也会。她学来学去的,不还是个宫女吗?不还是个侍候人的下人吗?” 商玉说:“神医,等她成人了,我会封他为妃子的。” 夸父愤怒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吓了国王一跳。“我徒儿身份何等尊贵,凭什么给你做妃子?要做的话也得做王后。这个位子,你肯给吗?” 商玉本来还以为夸父不同意他把裙妮留在王宫,今天是要带回去的。假如这个老头真要带裙妮走,王宫里的侍卫们是拦不住的。 如今见夸父只是嫌王妃的地位低,想给他的徒儿争取个王后的身份,商玉心中大喜。 少年裙妮的清丽脱俗,早已经深深地震撼了商玉。自从第一眼见到裙妮起,他就有待裙妮成年立为王后的打算。本来他还顾虑,怕他将来立裙妮为后的时候,另外两个妃子以及众大臣们在他面前啰里啰唆。现在何不借夸父之力,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他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沉吟着说:“神医,立后大事需要慢慢商量。上次生病听了你的劝谏之后,本王深受启发,因此治国方面讲究尊重民心,顺从天意了。现在我把大臣们召集过来商量一下,你看好不好?” 夸父点点头:“好吧,咱们当面锣对面鼓,行就行,不行的话我拉着徒弟就走!” 商玉马上传来全国的大臣,总共有七人,都聚集在议事大厅,等候国王的谕示。 “眼前的这位神医,你们都认识吧?”商玉问道。 大家说:“认识。” 商玉说:“神医是一位世外高人,手段了得,他能在我们青丘国落脚,是我国家之幸。”说到这里,冲夸父眨了眨眼睛,说道:“神医,露些手段让他们瞧瞧。” 夸父心想,是该震慑他们一下,免得以后你们欺负了我的徒儿。他站了起来,挽了挽袖子,溜溜达达出了议事大厅。在大厅门口左首,耸立着一块怪石。这块怪石是天然形成的,占地一丈左右,高达两丈有余。当初建造王宫的时候本来想弄掉这块石头,但是几十个工匠琢磨了一天也没找出好办法。于是,这怪石就常年耸立在这里了。不过倒也不错,久而久之就成了一道风景。 夸父暗自运气于双掌,表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突然双掌一推,金族神功利刃斩就施展出来了。 众人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呼啸声,继而感到天摇地动,眼瞅着那块巨石轰然崩坍,委顿在院子里,碎成一块块拳头大小的石子。 在场的大臣们都惊得目瞪口呆,一齐冲夸父行礼,齐声喊道:“真是神人啊!” 夸父为了给裙妮长脸,就提议国王将宫中的妃**女们都喊过来,说要让他的徒弟露一手,给大家开开眼界。 国王对夸父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于夸父的要求,更是言听计从。 不一会儿,两个王妃,十八个宫女以及裙妮都过来了。这帮女子都站在院子一侧,看着国王,不知道把她们集合过来有什么事情。 商玉问道:“王宫中新来了一位宫女,你们都知道吧?” 宫女们齐声应道:“知——道!” 商玉说:“这位新来的宫女,名叫裙妮,其实是一位身怀绝世武功的女侠。今天,就请她演示一下,让大家开开眼界。” 听了国王的话,众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这个小女孩。只有那帮曾经将裙妮从石湖村捉来的侍卫们心中犯了嘀咕,心想这小女孩要是身怀绝技的话会被我们轻而易举拖到王宫吗? 裙妮也非常尴尬。她想,我的武功稀松平常,现在却让我当众演示,这不是要我难看吗?刚要拒绝,就听夸父说:“我这个徒弟,别看她只是一届女流之辈,可巾帼不让须眉,武功是很高深的。只不过她平时牢记我的教诲,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常人儿。其实她不是,她是一个武功很厉害的女孩,你们可记得不要轻易惹恼了她。”说到这里,指着八九尺开外的一棵大树说:“我徒弟只要双掌一伸,就可以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大家议论纷纷,都表示不相信。那帮亲自捉她来王宫的侍卫们更加不相信。这个十二三岁、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哪有这样的本事。 夸父喊道:“裙妮,出来,给大家亮一手!” 裙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师傅啊师傅啊,平时你教授我们武功,自己糊里糊涂,结果我们平平庸庸。可是你吹牛的本事倒是一流的。你现在让我双掌一伸就把大树推倒,这不是大白天说梦话吗?众目睽睽之下,你岂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吗? 夸父朝裙妮招了招手:“裙妮,过来,听我再把神功的口诀给你说说。” 裙妮只好走了过去,低声说:“师傅,我哪有推倒大树的本事啊?你吹牛也该留点余地,不能把牛皮吹爆了吧?” 夸父悄声说:“你只管推,我会暗中帮你的。”接着,声音大了一些,在裙妮耳边“叽里咕噜”随便说了一通,这才用正常的声音问道:“刚才的口诀记住了吗?” 裙妮只好说:“记住了!” 夸父说:“那好,你开始吧。” 裙妮只好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一番,那动作就类似于今天耍把戏的,在进行一个节目之前的热身,其实毫无用处。 之后,她硬着头皮,对着大树的方向,双掌缓缓地推了出去。 只见那棵大树晃动了几下,叶片纷纷飘落,却没有倒下来。 但是,这也足以让大家目瞪口呆了。这么点一个小女孩,双掌隔空一推,居然可以让大树晃动,而且叶片飘落,这就很不简单,甚至是不可思议了。虽然大树没有像他师傅说的一样连根拔起,但是,对这样一个小女孩,还需要过多的苛求吗? 大家给予了真诚的掌声。 掌声未落,让大家叹为观止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棵大树慢慢地往一侧倒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那巨大的树冠轰然仆地,粗壮的树根被拔了起来,带起一堆黑土。 现场的所有人,只能用膛目结舌来形容了,包括裙妮也深深地疑惑了。她没见夸父有什么动作,但是大树却实实在在倒下来了。她当然知道这与自己是毫无关系的,肯定是师傅做了手脚。 但是,其他人却不明就里,他们对这个小女孩佩服得五体投地。 夸父笑吟吟地看着国王商玉,问道:“我这个徒弟,怎样?” 商玉还没有从惊讶中平静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太……太不可思议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本王……本王是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现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要说这个夸父,糊涂的时候糊涂得要死,精明的时候,却又非常精明。他为了给自己的徒儿留下余地,当场说道:“裙妮,现在你已经进入王宫,师傅给你约法三章,你要记住了!” 裙妮说:“请师父指示。” ; 第三十七章:储后裙妮 夸父说:“从此以后,不许你随便在外人面前展示我们金族神功。” 裙妮心想,你让我展示,我也不会啊。于是连忙答应道:“是。” 夸父又说:“不许将我教给你的武功传授给任何人,包括国王大人。” 裙妮心想,我本来就怕国王纠缠。有师傅这一番话,那就有挡箭牌了,她说:“是。” 夸父又说:“你是我的徒儿,我的徒儿不能做宫女。因此你来到王宫,以后要做王后的。我决定了,等你长到十八岁,就正式把你嫁给国王。你做了王后,不要骄傲!” 夸父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大臣们纷纷去看国王,而国王却笑眯眯地说:“是啊,本王已经决定了,等裙妮长大成人,就册封为青丘国的王后。可是……”说到这里他看了夸父一眼,征询道:“神医,你看要等到十八岁的话是不是稍微晚了一点点?依本王看,十五六岁也就成人了。” 其实十八岁之说不过是夸父随口讲出来的,如果商玉不多此一问,他想什么时候和裙妮大婚夸父都不会干预的。但商玉居然在夸父给徒儿立威的时间提出质疑,他不高兴了。为了表现自己“神医说话金口玉牙”的气度,他面孔一板强调道:“我说十八岁就是十八岁,早一天也不行,晚一天也不中,必须在十八岁我徒儿过生日那天正式立后。如果你稍有违背,我就把你这个王宫一把火烧掉!” 商玉赶忙说:“是是,不会违背神医的意愿。”心中想,反正这小女子早晚是我的人,也不在乎推迟一年两载的。 裙妮喊道:“师傅,可是我……我还要嫁给白炎呢。” 夸父说:“你是我的徒儿,我自然希望你有一个更好的归宿。一个女子能母仪天下,那该多么尊贵啊?虽然这个国家像鸡屁股一样大,但再小也是一个国家啊。宁为鸡屁股,不做牛头,孩子,你懂吗?至于炎儿,你也不要担心,我会给他另外找一个媳妇的。” 裙妮拉着夸父的胳膊,眼含着泪低声说:“可是……师傅……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国王啊……” 夸父说:“等你跟他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喜欢的。好了,师傅走了,要回去安慰一下白炎。” “师傅……你这是为什么啊?好奇怪啊,为什么要把我俩拆开?”裙妮终于哭出声来。 夸父抚摸着裙妮的头顶,悄声说:“孩子,白炎是破军星下凡,这辈子注定要过腥风血雨的日子。你这么个老实孩子,跟他不值当的。裙妮,别怪师傅拆散你们,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以为师傅糊涂,遇到大事师傅还是很清醒的。好了,我走了。你呢,既来之,则安之吧。”夸父说罢这番话,为了进一步显摆一下,身子拔地而起,化为一柄利剑飞向云霄,飞出王宫。 夸父一走,羊芷和庾苑不干了。她俩第一次结成一个战壕的战友,一齐跪了下来,为自己争取权益。 庾苑哭哭啼啼地说:“国王,你要三思啊!立王后这么大一件事情,岂能是儿戏?你怎么能借外人之口,就把这件有关国家兴亡的大事定下来了呢?” 羊芷现在心里非常后悔。本来想借此打压庾苑,以实现自己做王后的梦想,却没料到新来的这个女孩一下子将自己的梦想粉碎了。她喊道:“国王,王后需要身世清白,家风敦厚,贤良淑德,毕竟是母仪天下啊!难道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就因为她可以推倒一棵大树,就有资格做王后吗?” 商玉冷冷地说:“要不你推倒一棵给我看看。如果你也能推倒一棵大树,那我就收回成命。否则,以后你们待这个女孩,就要像对待王后一样尊敬。她现在年龄尚小,还不宜册封,那么她现在的身份是……”商玉思忖了片刻,说道:“就算储后吧。以后大家就称她储后。” 大臣巨诇非常后悔自己的失策,刚想跪下进谏,商玉就摇了摇手:“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本王主意已定,谁要是再啰嗦,革职查办!” 十二岁的裙妮就这样成了史上空前绝后的“储后”。她每天在王宫过着轻松的生活。上午学学针线女红,下午就跟商玉学习五音十二律,学习吹笛演奏萧管。一个月下来,针线活有了长进,笛子萧管也能吹出调调来了。 商玉对别人挺暴君的,可是对裙妮却又十二分的温柔和耐心。裙妮自小失去了父母,在商玉身上,她体会到了父亲般的爱。但是,她也知道,商玉最终给予她的不会是父爱,而是另外一种爱。为此她很困惑。 同时,她也非常想念白炎。她知道,假如不是这样的一场变故,她和白炎最终会结婚的。她记得白炎曾说待自己像妹妹一样亲,其实她待白炎的感情,更多的也像哥哥一样亲。她现在隐隐觉得,这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但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又会是什么感觉呢?她现在还太小,体会不出来。 在她来到王宫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白炎来看她了。王宫,白炎是进不来的,因为门口有站岗的侍卫。但是,这个王宫又和平时大家看到的那些王宫不一样。那些王宫深似海,而青丘国的王宫其实也就一个大厅加前后两院,二十几间房屋。 白炎进不去,就站在王宫门口大声喊:“裙妮!裙妮!——” 他这么一喊,整个王宫都听到了。裙妮正在跟商玉学习笛子,忽然听见有人喊她。这种声音伴随了她十二年,裙妮非常熟悉。她说:“是白炎过来找我了,我要去见见他。” 商玉说:“好,你去见吧,不过你只能在门里头见他,不要出门。” 裙妮问道:“那我们可不可以拉拉手?” 商玉思考了很久才说:“那就拉拉手,不过,只许拉一次,不许拉第二次。” 裙妮说:“好。”就拔腿向外边跑,一边跑,一边掉泪。 白炎站在王宫门口,眼巴巴地往里面张望。见裙妮忽然从里面跑了过来,非常高兴,赶忙迎了上去。但是他走到门槛的位置就被侍卫拦住了,说道:“不许越界!” 裙妮也只能走到门槛的位置,因为商玉只允许她在门里头与白炎相见。如果迈出门槛,那就算门外头了。 一对青梅竹马的小伙伴儿,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虽然相隔咫尺之间,却人为的有了一道鸿沟。 四目相对,眼泪汪汪。 “裙妮,你在王宫还好吗?他们这些人没欺负你吗?他们的饭你能吃习惯吗?晚上睡觉没人吵你吗?现在还坚持练功吗?你掉了的那只乳牙长出来了吗?……”白炎似乎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 裙妮愈发觉得白炎对她好,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她抽泣着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就是……就是有些想你……想师傅,也想冰儿……” 白炎拉住了裙妮的手说:“走,跟我回去,我们不做这个王后……” 裙妮刚刚迈步出了大门,立刻被侍卫们拦住了:“储后,你不能随便走动,你现在是有身份的人。” “我不要这个身份,我只想跟我白炎哥哥一起练武功,一起钓鱼,不要当什么储后。”裙妮哭着说。 在侍卫们的心里,裙妮的武功高深莫测,因此他们不敢用强。再说,她的身份也在那,人家是储后啊,未来的王后,这些小侍卫们敢得罪吗?于是,他们一方面继续劝阻着裙妮,另外有人跑进去向国王商玉禀报。 商玉现在简直把裙妮当成心肝宝贝了,宁可耽误了国事,也要抽出时间来陪着她玩儿,陪着她开心。同时,他也眼巴巴地盼着裙妮赶快长到十八岁,到那时候就可以给自己做王后了。 听说裙妮要走,他慌神了。他想,要是我执意阻拦的话,惹恼了这个小姑娘,她一伸手掌我就没命了。一个人再抗击打,也比不过一棵大树吧。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裙妮自己放弃出走的想法。 他跑到裙妮面前,看着这个清秀俊俏的小姑娘,膝盖骨忽然有些发软。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了下跪哀求的冲动。但是,他很快就理智起来了。自己堂堂的一国之君,假如当众给一个小姑娘下跪,那可太有失体统了。他问道:“裙妮,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走呢?” “国王陛下,对不起,我想我白炎哥哥了……”裙妮抹了把眼泪,一双眼睛都哭红了。 “你想白炎,那么你现在不是见到他了吗?” “可是我还想我师傅和冰儿姐姐。” “你要想他们的话,那我陪你到石湖村走一走,权当走亲戚了。” 裙妮惊喜地问道:“当真?” 商玉说:“当然是真的。裙妮是我的宝贝儿,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我们说去就去,现在就出发。”说着,拉着裙妮的手就走。 几个侍卫赶忙跟在后面。 “我不要他们跟着,兴师动众的。”裙妮说。 商玉赶忙挥了挥手,那几个侍卫只好停了下来。但是,国王独自出行非同小可,出了问题的话侍卫们脱不了干系。于是,有个侍卫跑到宫内跟大臣们通报了消息。 白炎、裙妮和商玉刚刚走出不远,七个大臣就从后面气喘吁吁追了上来,喊了一声:“国王!”,跪在道路中央。 商玉皱了皱眉头,问道:“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吗?” 大臣巨诇说:“国王,请你三思。你是一国之主,岂能一个人单独行动?这样,多不安全啊?” 商玉说:“我身边有裙妮保护,有什么不安全的?裙妮一个人,抵得上全国的侍卫。” “虽然储后神功高强,但是,国王草率出行,似乎于体制不合。”另外一个大臣穆辉也苦苦劝谏。 商玉怒道:“什么体制不体制的,所有的体制,不都是我制定的吗?从今天起,我青丘国的体制改了,凡是国王出行,侍卫大臣未经许可不得伴从。好了,你们回吧!” 其实不想回,其实想跟随,但是国王发火了,大臣和侍卫们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了。因为他们知道国王的脾气,惹恼了国王,不但会有牢狱之灾,甚至砍头都有可能的。 ; 第三十八章:裙妮回家 白炎带着裙妮和商玉回家的时候,夸父和冰儿正在吃中午饭。伙食很简陋,一盆山羊肉,一盆清炖花斑鱼。那小鱼不大,一条条只有一乍长。白炎不在,夸父和冰儿都钓不上大鱼来。 夸父一抬头看到商玉,显得有些尴尬。自己作为一个武功高强的神人,住在这样一个简陋的草房里,吃着这样简单的饮食,这多少与自己的身份不符。 冰儿见裙妮衣着光鲜,与之前大不一样,不由得有点羡慕,拉着裙妮的手寒暄着,其实是在仔仔细细打量着裙妮的衣服。 夸父站起来,笑着说:“草民给国王大人请安!”说着,装模作样要行礼。 商玉赶忙上前阻止,说道:“神医折煞我了,千万不要客气!” 夸父说:“你看,我和徒儿粗茶淡饭,让你见笑了。” 商玉说:“有鱼有肉,这饭倒也不错。”说着,老实不客气地在饭桌前坐了下来,说道:“要是再有一坛酒,那就更好了。” 夸父见国王要在他家里用膳,很高兴。 “国王要喝酒,还真难不倒老夫。我棚子上有果子酒,也有粟子酒,你喜欢喝哪样?” “每样都喝一点。”尚玉说。 夸父纵身上了棚子,从上面拿下两坛子酒。也许储藏日久了,坛子上沾满了灰尘。夸父走到外面,将坛子表面的灰尘弄干净了,找了两只大碗,打开坛子,给自己和商玉每人倒了一大碗。 商玉和夸父喝酒,白炎、裙妮和冰儿自顾自吃饭。裙妮在宫中吃的虽然要比这里好,但是在那个地方吃饭比较拘束。而在这里,虽然粗茶淡饭,虽然饭桌破板凳旧,但是裙妮却吃得格外香甜。 冰儿趁裙妮给夸父和商玉添酒的间隙,偷偷地踢了白炎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白炎的腿干骨上,白炎疼得吸了一口凉气,问道:“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冰儿把嘴对着白炎的耳边,悄悄地问道:“你凭什么私自去找裙妮,我同意了吗?” “为什么要你同意?” 冰儿说:“那天在蛊雕洞里你立下的山盟海誓,忘了吗?” 白炎哭笑不得:“喂,我什么时候立下过山盟海誓了?” “我当时问你,问你会不会一辈子保护我,你当时不是答应了吗?” “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我哪有功夫跟你辩驳,只是哄你快跑。” “反正你答应了,就是要一辈子保护我,男子汉小孩子,说话应当算数。” “你算我一辈子保护你,那又怎样?” “你既然要保护我,就要一心一意待我。可是你今天又去找裙妮,这算不算三心二意?你为什么三心二意?气死我了!”冰儿说到这里,挥手就给了白炎一拳。 夸父一瞪眼:“冰儿,你又打人!” 冰儿说:“我错了,我向他认错不就完了?”说罢,找了一只碗,倒了一点酒,递给白炎说:“这算我向你赔礼道歉了。” 白炎接过酒碗:“这还差不多。”仰脸把那碗酒一饮而尽。但是,他之前又没喝过酒,被酒呛了一下,直咳嗽。 冰儿又倒了一碗,递给裙妮,说道:“裙妮妹妹,你如今荣华富贵了,和白炎的娃娃亲也不用作数了,我祝贺你啊!” 裙妮喝了一小口酒,很尴尬地看了白炎一眼,说道:“其实……我还是喜欢白炎哥哥的……但是,师傅他……” 夸父说:“裙妮,白炎这孩子将来必定会搅进腥风血雨的漩涡中,你这么个老实孩子,师傅不忍心让你跟着他担惊受怕。也许,冰儿跟着他到是挺合适的,反正冰儿就是那么一个恶人。可惜……冰儿她长不大。” “我会长大的好不好?”冰儿红着脸抗议道,“你怎么知道我长不大?我马上会长大的。” “你两百年了才长这么大,等长成大姑娘,还不得一千年?”夸父笑着说。 冰儿说:“我们厌火国的女子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懂。” 夸父说:“我是你们的师傅,还有什么不懂的?” 冰儿说:“你是他们的师傅,又不是我的师傅。” 白炎忽然捂着肚子蹲了下去,说道:“天哪,我的肚子怎么这么难受呢?” 大家急忙围了上去,只见白炎满脸是汗,眼睛红红的十分可怕。 与此同时,裙妮也捂着肚子蹲了下来,蹙着眉头说:“肚子疼!” 商玉马上扶住了裙妮,关切地问道:“裙妮,受不了吗?” “嗯,非常疼的。”裙妮疼得泪水都出来了。 夸父看了看白炎又看了看裙妮,一跺脚喝道:“冰儿,又是你搞的鬼!” 冰儿吓得一激灵,拔腿就要往外跑。夸父一个箭步冲过去,抓着她的衣服将她提溜起来,问道:“是不是?” 冰儿在空中挣扎着喊道:“开个玩笑嘛,你干嘛这样待人家?” 商玉说:“冰儿,赶快给他们解药吧,你看把裙妮疼的!” 冰儿说:“没有解药。” “啊,这该如何是好?”商玉惊慌失措。 夸父威胁道:“冰儿,你要是不马上把解药拿出来,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到天上去,让你跌成丑八怪。” 冰儿喊道:“白炎,快保护我,你不是说要一辈子保护我吗?” 白炎痛苦地捂着肚子说:“你这么害我,我怎么保护你?” 冰儿说:“谁让你不检点了。” “我怎么不检点了?”白炎问道。 冰儿说:“你去王宫找裙妮,你们两个狗男女勾勾搭搭。” 白炎怒道:“谁勾勾搭搭了?” 裙妮也说:“白炎是我的哥哥,他去看看我,我们没有勾勾搭搭。” 冰儿说:“你现在要下保证,保证这辈子不嫁给白炎,那我就给你们解药。” 还没等裙妮说话,商玉就满口答应:“我保证,保证裙妮不会嫁给白炎。裙妮是我的储后,怎么会嫁给别人呢?” 冰儿说:“你下保证没用,需要裙妮和白炎下保证。” “白炎总说把我当亲妹妹……妹妹是不能嫁给亲哥哥的……”裙妮很矛盾,“可是……父母又给我们订下了亲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白炎说:“是啊,父母之命不可违。” 夸父一拍大腿说:“你们俩就不要为难了,亲哥哥亲妹妹的,将来要是成了夫妻,岂不难为情?裙妮将来嫁给国王我看也不错。你们的老子已经死了,我是师傅,师傅就像父母一样,可以给你们做主。” “神医所言极是!”商玉眉开眼笑。 冰儿附和着说:“对,师傅所言极是。师傅做主,让白炎将来娶了我。” 白炎捂着肚子说:“我不会娶你的,你老是像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我怎么拿你当妻子?” 冰儿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会长大的。” 白炎说:“等你长大了再说吧,说不定你长大了,就变成个丑八怪了!” 冰儿愤怒地说:“你才丑八怪呢,我永远像现在一样好看。” 夸父将冰儿放了下来,说道:“好了,闹够了,快给他们解药吧。” 冰儿说:“告诉你了没解药,怎么老是不相信?你问问他们,现在还难受吗?” 白炎刚才光顾得说话了,现在仔细一体验,这才发觉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除了。 裙妮说:“是啊,我也不疼了啊。” 冰儿得意地说:“我能无影无形给你们下了毒,也能无影无形给你们解了毒,怎样,我厉害吧?” 商玉见裙妮体内的毒解除了,心情宽松,又和夸父喝了起来。两人喝得十分投机,两坛子酒一会儿就喝光了,也喝醉了。 起初,两人比赛学狼叫,看看谁叫得声音大,谁叫得像。后来,又比赛学狗叫。学到兴奋时,商玉趴在地上,“汪汪汪”冲着裙妮狂叫不止,一点国王的尊严也不顾了。裙妮哈哈大笑,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商玉不但待自己好,而且还挺可爱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走进一队人来,他们是青丘国的大臣和侍卫。 商玉虽然喝醉了,头脑还有三分清醒。见大臣和侍卫们来了,连忙收起狗叫,大模大样坐在那里,恢复了一国之主的威严。 大臣巨诇跪在商玉面前,请求国王起驾回宫。 但是商玉还没疯够呢,找了许多理由,就是不想回去。 国王不走,巨诇就倔强地跪地不起。最后,商玉无可奈何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真烦……”就随着大臣们走出门去。 裙妮却留了下来。 冰儿问道:“哎,你怎么不走?” 裙妮说:“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想在家里住一晚。” 冰儿挥挥手说:“你走吧,我连你的床都拆了,哪有地方给你睡觉啊?” 裙妮听了这话,感到一阵委屈,不由得掉起泪来。 白炎赶忙说:“裙妮,冰儿骗你呢。你以前的床还好好的在呢。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住一天。” 就在这时候,国王商玉又回来了,他说:“裙妮,你怎么不跟我走?” 裙妮说:“我想在家里住几天。” 商玉说:“别啊,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会一直想你的。我要是想你了,就会精神不振;精神不振了,就会误了国事;误了国事,就会给老百姓造成损失。” 裙妮见商玉说得这么严重,虽然知道所言不实,但是,商玉不希望她在家逗留是肯定的。裙妮自小就是一个温驯的女孩,很听话的。 她跟着商玉回了王宫。 ; 第三十九章:封后仪式 仿佛就是一眨眼间,六年就过去了。 白炎已经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 十八岁的白炎青春英俊,冰儿爱他爱到骨头里。 冰儿也长大了,出挑成一个美丽娇俏的大姑娘。 夸父一直疯疯癫癫的,他早就忘了当初白招拒的临终嘱托。白炎倒是记得,可他却没有勇气去九嶷山自家老屋取出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他知道,这些东西肯定非同小可。他对自己的武功没信心,怕这些遗物取出来之后,自己没能力保护。他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武功足够强大了,然后再去武夷山老家取出遗物。 自从六年前见到过蚩尤的石像之后,他就经常做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他被一个全身金黄的人追赶。然后,他被这个人一剑杀掉了。但是,已经死了的他好像还有意识。他看到又有一个人过来了,同这个全身金黄的人格斗,可是这个人也被全身金黄的人杀掉了。最后,他的怨气,和另外一个人的怨气渐渐汇聚到一起,然后就飞到天空不见了……这样的梦出现了很多次,每一次醒来的时候,他的左眼就会疼痛无比。 他曾经把自己的梦讲给师傅听。夸父听了之后说:“炎儿,你的左眼会时常显出双瞳孔的异象,这是破军星的朕兆。你一辈子注定了要生活在腥风血雨中,或者你会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大人物,或者你会死得很惨烈。就像黄帝,他能执掌大荒。就像蚩尤,他却惨死在黎山之丘。他们,都是上一世杀破狼星系中的一颗。” 白炎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夸父继续说:“每次杀破狼格局形成,天下必然大乱,苍生必然涂炭。炎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带着你们生活在这小小的青丘国,就是为了推迟杀破狼格局的形成。你在江湖活动的机会越多,杀破狼格局形成的时日将越早。为了天下黎民苍生,这稳定的局面能延长一天就尽量延长一天。唉,可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天意是不由人的。这一天,早早晚晚会来到的。” 夸父跟白炎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严肃,条理清晰,一点也不疯疯癫癫了。由此,白炎对杀破狼格局形成的严重性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夸父说:“相当年,我极力主张裙妮进宫,是因为裙妮为人软弱,这样的女孩实在不适合跟你一起过刀头舔血的生活。可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我想我是不是糊涂啊?你和裙妮青梅竹马,我实在没理由把你们分开……” 白炎说:“师傅不必自责。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对昔日的感情也有了了解。其实我对裙妮,自小以来,就像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裙妮如果需要我,我可以为她赴汤蹈火,但是,我没法娶她做媳妇。那样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可是现在我保护不了裙妮了。我听说几天前裙妮被一个神秘的男子拐跑了。而青丘国国王商玉为了寻找裙妮,置自己的小国于不顾,也玩失踪了。” 冰儿叹了一口气,说道:“裙妮能有这样一个男人深爱,也算值得了。可是白炎,我总感觉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我要是被人拐跑了,你会怎么样?” 白炎说:“我也会到处找你的。” 白炎已经喜欢上冰儿了,因为现在冰儿再也不是八九岁的摸样,她出挑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但是,在他们两人的感情发展中,白炎是木讷的,冰儿一直是主动的。白炎甚至觉得自己有被冰儿强迫的感觉。这种感觉有时候使他烦恼,有时候又觉得挺甜蜜的。 裙妮在宫中一直得到商玉无微不至的关爱。 裙妮那时候只有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商玉自然不能和她同床共枕,但是,两人却朝夕相处。商玉跟裙妮学习武功,一招一式都非常认真。虽然他已经知道裙妮的武功一般般,也没有一掌推倒大树的本事,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跟裙妮学习那些平庸的武功,要的就是一个感觉。私下里,他甚至偷偷喊裙妮“师傅”。 两人除了练习武功之外,还热衷于研究五音十二律。商玉在音乐方面很有一些天赋的。他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创作了一部缠绵悱恻的曲子,对裙妮说,这部曲子讲的是他们俩的爱情故事。他把这首曲子起名叫《裙商曲》。他演奏萧管,裙妮吹笛,两人经过了无数次的合作,已经把这首曲子演绎到极致。 裙妮长到十六岁那年,商玉忽然说要正式册封裙妮为皇后。 起初裙妮是不同意的。尽管商玉对裙妮关心备至,但不知道为什么,裙妮一直把商玉的爱当成一种父爱。她想我要是嫁给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情何以堪?在十五岁之前,她心中一直没有泯灭有朝一日成为白炎媳妇的愿望。到了十五岁之后,她心中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觉得在自己心中一直把白炎当成相依为命的哥哥。既然是哥哥,妹妹嫁给哥哥也是很难让裙妮接受的。 这时候的裙妮心中有了一个浪漫的幻想,她想象着有一天会出现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跑到王宫里来,不由分说就把她接走。裙妮愿意跟着这个男人远走天涯海角。虽然这样的想象有些不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裙妮心中一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觉得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男子一定会在某一天来到她的身边。 所以当商玉提出要册封她为王后的时候,遭到了裙妮的强烈反对。 “不行!”裙妮回绝道,“我现在还太小,简直就是个孩子呢,怎么给你做皇后?” 商玉谆谆诱导:“十六岁就是个大姑娘了,二八娇娃成熟了,就像树上的果子一样,红红的很诱人了,可以摘下来了。羊芷立为妃子的那一年才十五岁,庾苑更不用说,十四岁那年就和本王同床共枕了……只有和本王同床共枕,你才会体会到我待你有多么好……” 裙妮心想十四岁就是一个很小的女孩呢,商玉是怎样和这个小女孩同床共枕的?幻想着当时的情景,裙妮心中忽然有些寒冷。她对商玉是很感恩的,知道商玉待她好。但是,她不愿意和商玉体验同床共枕的好。她觉得一旦和商玉同床共枕了,一切就成了定局。即使以后那个骑高头大马的陌生小伙子来接她,她也没有脸面跟他远走天涯了。 裙妮必须抗拒,无奈之下就把夸父搬了出来。她说:“师傅已经告诫我了,必须在十八岁我生日的那天才和你……那样。我不敢违背师命,你也不敢,你知道我师傅很厉害的,为人也很古怪。他要是见你不顺眼的话,一气之下会把你的王宫推成平地的。” 裙妮的威胁果然起了作用,商玉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裙妮,要不我们折衷一下吧。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举办了王后册封大礼,但是我们依然不同居。一直等到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再举行一个王后加冕仪式,那时候我们就正式同居,怎样?” 裙妮沉默不语。 商玉说:“你看,你不能一直顶着一个储后的名头啊,王宫本就没有储后这样一个职分的,这与体制不合。” 裙妮心想,举办了王后册封大礼却可以不和国王同居,而且以后还要举行一个所谓的加冕仪式,难道这样就合乎体制吗?裙妮为此提出疑问。 商玉满不在乎地说:“我是国王,体制是我定的,我说怎样就怎样,别人谁敢说三道四?” 裙妮想,只能这样了,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许这期间那个骑高头大马的小伙子就过来接我了呢。假如到了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他还不来接我,那我也只能认命了。想到这里,裙妮点了点头。 王后册封大礼是在八月节的那天举行的。夸父、白炎和冰儿作为娘家人,自然都被请过来观礼。 青丘国毕竟是弹丸小国,因此他们的册封大礼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繁枝缛节。 裙妮头戴王冠,身穿华丽的服饰,坐在高高的王后宝座上接受宫女王妃以及百官的叩拜。 先是羊芷和庾苑两位王妃走到裙妮面前。她们怀着极其悲愤的心情,装着满肚子对裙妮的恶毒咒骂,跪下来给裙妮行礼。 接着就是全国的七位大臣向裙妮行了叩拜大礼。他们一边叩头一边在心里嘀咕,不知道国王和王后玩的什么把戏。既然封后了,又特别声明只封后不合卺,要成为真夫妻,还需等到王后十八岁那年再举办一次加冕仪式。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古怪之极。七位大臣满腹狐疑地行了叩拜大礼。 接着就是宫女们,侍卫们,以及部分百姓代表依次行礼。 封后大典的重头戏出现在最后,国王商玉邀请王后和他共奏一曲。两人合奏了《裙商曲》,那优美的旋律让观礼的大臣子民们掌声久久不息。 白炎看着裙妮满身珠光宝气,风风光光地接受人们的膜拜,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他想,这个漂亮的女孩,原本应该和我结婚的…… “想什么呢?”就在这时候,他被冰儿踹了一脚。 白炎吓了一跳,回身问道:“你干什么啊?” 冰儿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是不是吃醋了?” 冰儿就像白炎肚子里的蛔虫,总能准确无误地看透白炎的心思。 白炎说:“看着我妹妹嫁给一个比她大了那么多的男人,心中总觉得不是滋味。冰儿,师傅虽然养育了我,教我武功,但在这件事上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冰儿却说:“夸父老头救了我的性命,并且一直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我觉得都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最感激的就是他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让裙妮进宫。” 白炎无语了。他和冰儿在这件事情上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是大相径庭。 ; 第四十章:妒妇设计 裙妮从储后正式成了王后。这是一个特别的王后,一个不和国王同枕共眠的王后。青丘国的人都知道,裙妮王后之所以能有如此特殊的待遇,那是国王对她特别迁就,特别宠爱的体现。 裙妮的特殊地位导致宫中大臣和妃子的不满,表面上看来大家都对裙妮唯唯诺诺,实际上裙妮的脚下已经暗流涌动,步步惊心。 但是,裙妮对宫廷内的权利争斗毫无兴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叫不全那十几个宫女的名字。她的全部心思,都花在练习武功和对音乐的喜爱上。 商玉对裙妮是很宠爱的,他的全部心思则花在裙妮的身上。虽然不能和裙妮同床共枕,但是他觉得每天能和裙妮厮守在一起,两人共同谈谈武功,共同演奏一首《裙商曲》,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他已经很少临幸羊芷和庾苑了,尤其是羊芷。 羊芷非常后悔当初的决策,她想,自己真是傻瓜。那时候撺掇国王立新妃,目的是用来对付庾苑的,没料到却引狼入室,不但自己做王后的梦断了,而且,国王更加不理会自己了。 这样一来,以前属于死敌的羊芷和庾苑,共同的遭遇让她们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 为了保卫她们的爱情,两人决定向裙妮宣战。 可还没等到她们有所行动,裙妮就生病了。 裙妮的病非常古怪,茶饭不思,而且还恶心呕吐。商玉见裙妮这样,起初还挺兴奋的,他想,难道裙妮怀孕了? 但他马上就否决了自己的判断。他和裙妮清清白白,裙妮怎么会怀孕呢?除非他每天晚上的意淫有如此强大的魔力。 心爱的女人生病让商玉非常不安。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夸父。他想,夸父是天下神医,裙妮这点小病想来也难不到夸父。 于是,他连忙派侍卫将夸父接到宫廷。 夸父哪里会看病啊?但是,又不能在商玉面前露怯,只好装模作样诊视了一番,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说:“裙妮肯定好多日子没跟我练习神功,所以萎靡不振。不如这样吧,从今天起,我教裙妮练功,让她每天都累得要死要活的,我就不信她会茶饭不思。” 商玉对夸父的话深信不疑。 于是,从第二天起,夸父就带着病恹恹的裙妮飞檐走壁。刚刚练习到第一天,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的裙妮忽然从一块山岩上跌落下来,从此后进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商玉赶忙派人把青丘国的名医麻鹿婆请进王宫。 麻鹿婆今年四十多岁,治疗疑难杂症非常专业。她在内室里给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裙妮诊断了一番,告诉国王商玉:“王后气血不通,经脉堵塞,身体极其虚弱,再加上疲劳,因而导致昏迷。” “不要紧吧?”商玉关切地问道。 麻鹿婆用很笃定的口吻说:“王后的病无大碍,一定可以药到病除。” “麻鹿婆医术高明……是我大青丘国万民之福啊!”商玉有求于麻鹿婆,不由自主地说了些甜言蜜语。 麻鹿婆受宠若惊,跪下说:“多谢国王陛下的褒奖!” 商玉承诺道:“你若能让王后身体康复,本王一定多多有赏。” 麻鹿婆先是给裙妮推拿了一番,又给裙妮刮痧拔罐,倒腾了许久,裙妮果然悠悠醒来。 国王闻听裙妮醒了,非常高兴。他跑到裙妮病床边,握着裙妮的手,一会儿掉泪,一会儿傻笑。 裙妮见国王这样,感到过意不去,用微弱的声音说:“多谢国王厚爱……” 商玉问麻鹿婆:“王后虽然醒了,可是身体依然是很虚弱的,怎么办?” “国王尽请放心,小的给王后开三服药,吃了我的药后好好调养一番,身体自然就复原了。” 听到这个消息,商玉的心情方才安定下来。但是他依然很愤怒,他想,都怪夸父这个庸医误诊,还让他那千娇百媚的王后带着病体跟他飞檐走壁,因此才造成王后昏迷的结果。 商玉的第一个念头是想把夸父逮起来,然后押赴刑场斩首示众。但他知道单凭自己青丘国的能为是没法逮住夸父的。思来想去,他决定把王后的病情以及麻鹿婆诊病治病的经过亲自告诉夸父,要羞辱他一番,让他愧疚万分。 可是,夸父已经从宫女口中知道了裙妮的情况。他想,我本来就不是医生,你却非要把我当成神医。我这个冒牌神医给你把王后折腾昏迷了,那也怪不得我。不过,惭愧的是让我那徒儿无辜受苦了。看来今天要在王宫赴宴,几乎是不可能了。那么我,还是走吧。 夸父站在王宫院子里,脚一跺就飞上天空,溜之大吉了。 裙妮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这期间商玉对裙妮呵护备至。 时间过得很快,裙妮转眼间就到了十八岁。这年春天,裙妮身体又出现了不适的症状,茶饭不思,恶心呕吐。 商玉这次长了教训,不敢再去请所谓的神医夸父了。他直接安排人将麻鹿婆请进宫内,让她给裙妮诊视。 麻鹿婆经过了一番诊视,告诉商玉:“王后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老毛病,气血两虚,经脉堵塞!” 商玉担心地问道:“为什么一直这样啊?” “病由心生,王后可能是长期思虑过甚,因此坐下病根。”麻鹿婆沉吟了一会儿,指出症结所在。 麻鹿婆的医术是高明的,她所指出的病因也是正确的。随着裙妮十八岁的到来,眼看离自己的生日只有半年多了,她的心情越发郁闷起来。她想,如果到了她过生日的时候,国王要给她加冕,要和她成为夫妻,那她再也没有任何托词了。可是她实实在在不愿意把自己的身子,把自己的青春交给一个完全可以当自己父亲的老男人。她朝思暮想的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小伙子迟迟都没有出现。裙妮很烦闷很纠结很焦虑,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关进一个金丝笼子里。她不愿意一辈子被囚禁在这个笼子里。她想挣脱,却又无能为力,这样的滋味是非常煎熬人的。为此,裙妮常常一夜一夜的失眠。 商玉请麻鹿婆指点迷津,如何才能让王后不再思虑过甚,不再气血两虚,经脉堵塞。麻鹿婆说:“国王陛下,王后正是年轻好玩的青春年代,你不能一天到晚让她困在王宫这方寸之地。” 商玉辩解道:“我不让王后到处走动,实在是怕她受到伤害。” 麻鹿婆说:“国王陛下一片苦心当然是好的,但是王后足不出户却会憋闷的。我建议王后病体痊愈之后,国王能带王后走出王宫,到外边转一转。外面的天地很辽阔,王后心情就会畅快,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因为长期烦闷郁结坐下病根了。” 商玉点了点头,重重地赏赐了麻鹿婆。麻鹿婆临走的时候留下三副草药。 商玉问道:“王后吃草药的时候,忌口吗?” 麻鹿婆说:“不能食用生、冷、辣的东西。” 商玉将麻鹿婆的话记录在案,着人传给宫女们一一照办。 商玉对裙妮形影不离,呵护备至,气坏了羊芷和庾苑。两人凑在一起咬牙切齿、唉声叹气。 羊芷说:“现在国王还没把这小狐狸怎么样呢就对她如此珍贵,等将来两人同居了,尝到甜头的国王还不得把那小妖精捧在手心中,含在嘴巴里?” “姐姐,她已经十八岁了啊,眼看国王所说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加冕’日子就要到了。等到了那一天,恐怕国王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了。姐姐,忍了吧,这是命啊!”庾苑唉声叹气。 羊芷恶狠狠地说:“我就是不信命!” 庾苑眼泪汪汪:“不信命,又能怎样?” 羊芷急切地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是小狐狸精碰巧怀孕了,给国王生下一儿半女,母以子贵,咱们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庾苑问道:“事已至此,咱们如何是好?” “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羊芷从怀里摸出一只褐色的籽粒,大小形状如豆。她递给庾苑,问道:“你认识吗?” 庾苑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识。” 羊芷说:“这是龙攀岩种子。” 庾苑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说道:“小时候听人说过龙攀岩种子,只是从来没见过。姐姐,龙攀岩草不是已经绝种了吗?” 羊芷说:“这是有心人保存下来的。” “谁这么有心啊?” 羊芷说:“这你就不要问了。” 龙攀岩是一年生草本植物,喜欢生长在背阴的岩石后面。这种草对生长条件极为挑剔,成活不易。成活了之后,每一株只生两粒种子。 起初,龙攀岩草还是比较常见的。后来人们发现龙攀岩种子可以入药,它内服会堕胎,外敷则可以快速止血,生肌化腐,所以人们就大量采集备用。几百年后,这种药草就渐渐绝迹了。 “难道姐姐想让王后坠胎?”庾苑有些害怕,“可她根本就没和国王同床,也不会怀孕啊。” “据说没怀孕的女子吃了这种药之后,终生就不会再怀孕了。”羊芷的表情恶狠狠的。 庾苑说:“那我祝福姐姐马到成功!” 羊芷笑了,说:“妹妹,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你想我会让你做局外人么?” “那么你想让我干什么?”庾苑慌张地问道。 羊芷说:“药是我冒死弄来的,你就得负责下药。咱们两个必须成为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这样我才能放心。” 庾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我可不敢做这种冒险的事儿。” 羊芷说:“你要不冒险的话,就得甘愿守一辈子空房。我现在年纪大了,倒也无所谓了。你呢,年纪轻轻,花朵般的年龄,守一辈子活寡不是很可惜吗?” “可是……我不敢干……”庾苑的胆量很小。 羊芷恶狠狠地说:“算我看错了人!早知道你胆小如鼠,也不理你了。不过,现在你成了知情人,敢干也得干,不敢干也得干。” 庾苑哭了起来,跪下哀求道:“姐姐,饶了我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羊芷冷冷地说:“既然你不想干,那我也不客气了。现在龙攀岩种子不还在你手里拿着吗?我马上就去报告国王,说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龙攀岩种子,想对王后图谋不轨。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了。你想,会有什么后果?” 说罢,转身往外就走。 ; 第四十一章:骑虎少年 庾苑赶忙拉住了羊芷,流着泪说:“姐姐,你别走,你让我想一想……” 羊芷其实根本就没想走,只是虚张声势吓唬庾苑。庾苑一拉,她马上就站住了,问道:“怎么,你想通了?” 庾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种药……要是王后吃了,会死的吧?” “怎么会死呢?只是以后不孕而已。现在那狐狸精每天都要煎药,只要我们把龙攀岩种子下到药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点风险也没有。”羊芷说。 “可是,我怎么才能把龙攀岩种子下到王后的药罐子里呢?” “只要我们留心,机会还是会有的。” “我还是害怕,万一事情败露了,我们会死得很惨。” “你放心,事情不会败露。你要害怕的话,我与你一起做,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就可以了。” 两人来到外屋大厅,却见坐在炉子边煎药的居然是国王本人。 煎药炉子架在王宫大院里,药罐子架在炉子上,已经“咕嘟咕嘟”沸腾了。商玉隔一会就往炉底添一根柴,隔一会又揭开药罐看看还剩下多少水,那神情极为认真。 裙妮半躺在一把长椅上,好柔弱的样子,看着国王给自己煎药,一脸娇滴滴的神情。 宫女小青和小红,拿着两把扇子,站在裙妮的身旁,给裙妮驱赶飞虫。 看到这一切,羊芷和庾苑心里嫉妒得滴血。她们恨不得将她从椅子上拉下来,然后在她身上踩上一只脚,好好出出气。 羊芷和庾苑强压嫉火走过去给国王请了安,又给王后请安。 在给王后请安的时候,嘴里说着恭恭敬敬的言辞,心里却搜罗了最刻薄的话语,把裙妮的祖宗三代骂了个遍。 然后,羊芷偷偷看看庾苑,庾苑也偷偷瞧瞧羊芷,两人都没了主意。看眼前这情势,根本没机会往药罐子里下毒。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侍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声禀报道:“启奏国王陛下,大事不好了,有人赶着一群老虎直冲我们王府而来!” 商玉大吃一惊,急忙站了起来,吩咐道:“快,先把王后扶到内室。” 小青和小红将裙妮扶起来,匆匆忙忙赶到内室。 商玉则跟着侍卫向宫门外走去。 羊芷悄声对庾苑说:“天助我也,这个时候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庾苑前后左右看了一番,还在犹豫。 “快一点啊,这么好的机会,是天意所赐!天意不可违!”羊芷悄声催促。 庾苑战战兢兢走到火炉旁,一只手颤抖着打开药罐子,将那粒龙攀岩种子扔了进去。 也就在这时候,已经扶着裙妮走到内室门口的小青无意中回了一下头,恰好发现了这一幕。但是,她当时并没在意,以为庾苑王妃可能是查看一下药罐子里剩了多少汤药呢。 商玉出了宫廷大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只见通往王宫的大路上,有十几只老虎正张牙舞爪地往这边跑来。更加让他吃惊的是,最后面的那只老虎还驮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这小伙子一袭青衣,一头飘逸的长发,长发上扎一根蓝色的头巾,脸色白净,眉清目秀,显得非常精干。 小伙子将老虎赶到王宫门口,打了一声呼啸,那群老虎便令行禁止,整整齐齐停了下来,一双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紧盯着王宫大门,可谓是虎视眈眈。 商玉刚一出门,就被这群老虎吓得退了回来,喊道:“赶快把门关上!” 等到侍卫关紧了大门,商玉又觉得味道不对。这里可是青丘国的王宫啊,自己可是堂堂的青丘国的国王啊,怎么胆量小到这样?商玉觉得此举有失自己的小国尊严,于是就命令侍卫出门质问驱虎人。 那些侍卫战战兢兢,抖抖索索,根本不敢开门。他们想,要是将门打开,忽然扑上一群老虎,自己还不被他们撕成碎片? 但是,在国王的再三催促下,那几个侍卫只好硬着头皮开了门。也就一个拉门关的动作,那几个侍卫居然磨蹭了将近半个时辰,硬是拉不开。 商玉恼了,狠狠地骂道:“废物,不就拉个门关吗?眨眨眼的工夫就拉开了,为什么这么费劲?” 他呵斥侍卫的时候声音是放低了的,他怕惊动了门外的老虎。 那几个侍卫终于将门关拉开了,却磨磨蹭蹭不愿意将门扇打开。商玉本来已经曲腿弓腰作好了往里逃跑的姿势,见侍卫们迟迟不开门,不由得怒不可遏,转回身在每一个侍卫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那些侍卫终于将大门拉开了。门外的老虎们愤怒地看着这几个侍卫,但是却并没有扑上来。 其中一个侍卫硬着头皮喊道:“喂,那个小伙子,你你你……你居然敢把老虎停在王宫门外?” 刚喊到这里,就见前面几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啸叫起来。这声音如此恐怖,令人毛骨肃然,几个侍卫吓出一身冷汗,有两个侍卫干脆就吓倒了。他们连滚带爬地逃回大门之内,并且紧紧将大门关了起来。毕竟,豁上挨国王踢几脚,比被老虎撕了要好得多。 这时候国王商玉已经将熬好的药端进内室,让裙妮喝了。 裙妮喝了药不久,忽然觉得肚子像刀绞一样疼痛,不由自主地躺在床上打起滚来,下身有鲜血流了出来。商玉抱起裙妮一看,只见她脸色灰白,脸上流淌着豆粒大的汗珠。 “这是怎么回事啊?快把麻鹿婆喊来!”商玉急了。 侍卫们战战兢兢地说:“报告国王陛下,老虎堵门……这……这出不去啊!” 商玉骂道:“你们这帮混蛋,都傻啊!前门出不去,不会走后门吗?” 侍卫们如梦初醒,其中两个侍卫从后门跑出去喊麻鹿婆了。 过了一会儿,麻鹿婆跟着侍卫匆匆忙忙从后门走了进来。商玉愤怒地质问道:“麻鹿婆,你看看你开的草药,王后吃了为什么会这样?” 麻鹿婆诊断了一番,惊恐地说:“国王啊,我开的都是温和的补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 商玉吼道:“药是你开的,你现在问我,我问谁去?” 麻鹿婆接着告诉了带给商玉一个更加不好的消息:“国王,不知什么原因,王后的**有所损伤,恐怕……恐怕以后不会怀孕了。”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当头砸了下来,商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将麻鹿婆按倒在地,并且踏上一只脚,喝问道:“说,你害了王后,害得我将来可能要失去儿子,该当何罪?” 商玉非常喜欢裙妮,他本来的打算是,等今年裙妮生日那天就加冕了她,两人恩恩爱爱日夜奋战,一定要造出一个儿子来。 麻鹿婆却不认罪,她在国王脚下战战兢兢地辩解道:“草民给王后开的三副草药,的的确确是滋补身体的好药,已经几百次用于临床,为什么王后吃了会出岔子?这其中定有蹊跷。” “狡辩,会有什么蹊跷?”尚玉喝道。 “草民要求查一查用过的药渣。”麻鹿婆说。 商玉说:“好,那就查查药渣,也让你死个明白!” 麻鹿婆仔细扒拉着那堆药渣,从中辨认着每一味药。忽然,她从药渣中看到了一粒不起眼的籽实。她将那粒豆粒大的籽实拿起来,仔仔细细辨认了一下,居然是现在已经绝迹了的龙攀岩种子。她喊道:“国王,王后就是被这粒小小的种子害了的。这种子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了。它是龙攀岩种子,外敷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治伤药,内服却可以让女人坠胎流产!因为王后没有受孕,所以服用了后直接伤到**。” 商玉质问道:“你既然如此清楚,为什么还要在药物里下这样的种子?拉出去,砍了!” 麻鹿婆大惊失色,叩头如同捣蒜。她说:“国王,我冤枉啊!请国王检查一下另外两副草药,那里面保证没有龙攀岩种子。我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也许,有人偷偷往药罐子里放了龙攀岩种子。” 自从那年被夸父教训了一番,商玉已经痛改前非,不再像以前那样草菅人命了。其实,这件事他也觉得蹊跷。他想,王后吃了药出现如此大的伤害,第一个肯定就会追查到麻鹿婆身上。麻鹿婆往草药中夹杂龙攀岩种子,那就等于惹火烧身。这个麻鹿婆活了这么大年纪,不应该那么傻吧? 商玉忽然发现站在一旁的侍女小青欲言又止,他看她的时候,她的神情显得很奇怪,很犹豫。 商玉忽然大喝一声:“小青!” “在……在……”小青浑身一颤,立刻跪下了。 商玉喝道:“龙攀岩种子是不是你下到药罐里的?” 小青脸色苍白,连连磕头:“国王,奴婢对天发誓,小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药物的名字。国王、王后对小青恩重如山,小青哪敢下药啊?” 商玉又问道:“那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知道……”。 其实小青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认龙攀岩种子是庾苑所下,但是,她不敢贸然道出真相。假如国王真能把庾苑杀掉,那还好说。如果国王最后不能采信她的话,那么,自己就担了一个诬陷王妃的罪名,到时候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权衡来权衡去,她决定三缄其口。 商玉现在的心情很悲伤,一时也判断不出麻鹿婆和小青的供词是真还是假。他让侍卫们将小青暂时囚禁起来,准备日后审问。麻鹿婆则待罪立功,负责抢救王后。假如王后有三长两短,必不轻饶。 就在这时候,忽听门外又响起老虎们此起彼伏的啸叫声。 商玉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就迁怒于驱虎的小伙子。他愤怒地喝道:“大胆狂徒,居然敢在王宫门前栖虎,简直视我青丘国于无物。侍卫们,把这小子给我抓进来!” 侍卫们见国王气势汹汹,虽然心中害怕,却也不敢不从,就挨挨挤挤地向宫门走去。 等他们打开宫门一看,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那群老虎已被小伙子驱赶着,往北缓缓地走去。 ; 第四十二章:天地辽阔 这个驱虎少年名叫灵宇,是青帝峰木族青帝灵威仰的儿子。 灵威仰的青帝峰上,囚禁着金族长老可奎木。 灵威仰囚禁可奎木的唯一原因,就是要让可奎木说出金族神功心法要诀。 可奎木被灵威仰囚禁在一只很狭小的笼子里,站不能站,躺不能躺,坐着的时候必须使劲地弓着身,非常难受。他想解脱,却又无能为力,连自杀的本领都失去了。 为了早日解脱那非人的折磨,他跟灵威仰达成了一个协议:可奎木将金族武学心法要诀全部传授给灵威仰,那么灵威仰就痛痛快快一刀杀了他。 然而,当他把金族的武学心法合盘托出之后,灵威仰却食言了。他说:“我不会杀你的,因为我灵威仰心地善良,有好生之德。” 可奎木骂道:“灵威仰,你个狗娘养的。你把我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就是心地善良吗?” 灵威仰说:“老兄,你想想你杀了多少人?九嶷山三千多冤魂都不会放过你的。我这样待你,不过是为他们主持公道而已。” 可奎木喊道:“我血洗九嶷山,为的是天下苍生。杀破狼格局已经形成,白招拒的儿子白炎就是杀破狼星系中的破军星。我要杀掉破军星,避免他们三星相聚。” “你成功了吗?”灵威仰问道。 可奎木说:“白招拒抱着他的儿子跳下万丈深渊。当时白招拒已经身负重伤,武功几乎全失,只怕他和他的儿子已经跌得粉身碎骨了。” 灵威仰轻蔑地笑笑说:“白炎既然是破军星转世,只怕没那么容易死。” 可奎木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我已经这个样子了,我管他是死还是活,我管这个天下如何乱。灵威仰,你是个男人的话就该说话算数,一刀把我杀了!” 这些年来,灵威仰和可奎木时常见面。灵威仰见可奎木,为了跟他探讨金族武功,而两人每次见面都会发生争吵。可奎木强烈要求灵威仰一刀杀了他,灵威仰就是不下手。 灵威仰留着可奎木,为了日后派大用场。 灵威仰的儿子一天天长大了。 灵威仰知道儿子是七煞星下凡。但是,一天天长大的儿子却着实让他心忧。 儿子灵宇天资聪慧,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灵威仰传授给他的木族神功,也已经初步掌握了金族神功的精髓。但这孩子继承了他妈妈的遗传基因,模样长得就像个姑娘一样,白净脸儿,眉目清秀。脾气也像个姑娘,心地善良,为了一只小鸟的意外死亡他都会伤心半天。胆量小,到了夜间,甚至都不敢出门解手。 灵威仰对此非常失望,心想,如此下去,儿子怎能在日后的三星决斗中占得主要地位?又怎么能够成就一番大业?所以他暗自决定,要把儿子锻炼成一个有胆有识的男子汉。 青帝峰常常有老虎出没。有一天,灵威仰生擒了一只半大的老虎,暗地里给老虎将前面的獠牙拔掉,然后,就把老虎放到儿子灵宇的睡房里。 他悄悄地埋伏在灵宇睡房外面,想象着灵宇见到那只老虎的一瞬间该是多么恐惧。他打算在儿子尖叫着逃出睡房的一瞬间跑上去安慰儿子,并且引导儿子逐渐跟老虎接触。他的本意是,首先要锻炼儿子的胆量,让儿子真正长大。 灵宇从外边回来了,并且推开了睡房门。灵威仰怀着紧张的心情,悄悄地窥探儿子的第一反应。 灵宇忽然见到床边站着一只半大的老虎,那老虎用一双充满了敌意的眼睛看着他。灵宇笑了,说道:“哦,好可爱的小老虎啊。你迷路了吗?找不到家了吗?”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老虎的脊梁。 灵宇面对老虎不慌不忙毫无恐惧的样子让灵威仰惊讶,而那只老虎能够很快地接受灵宇,也让灵威仰百思不得其解。他见儿子和老虎很快就成了朋友,便悄悄地离开了。 灵宇一直认为,这个世上最凶残的生物就是人。因为他亲眼看到过人与人之间几乎毫无目的的残杀,也看到过父亲是如何折磨可奎木的。他觉得动物反而要善良得多,它不会滥杀无辜。它们杀生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不会因种种私利杀人。灵宇的结论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残最无情的不是狼虫虎豹,而是贪得无厌的人类。 灵宇很快就与这只老虎成了好朋友。当他发现这只老虎没有獠牙的时候,就把肉食切碎了饲喂老虎。后来,青帝峰就多了一道风景。年轻的灵宇一天到头带着这只老虎到处游逛,就像当今有钱有闲的贵妇人带着她们的宠物犬一样招摇。 忽然有一天,从青帝峰密林中又跑出一只老虎,这只老虎主动地跟灵宇带的那只老虎搭讪。两只老虎很快就成了朋友,继而也和灵宇成了朋友。从那起,灵宇的身边就有两只老虎了。 不过,第二只老虎却是货真价实锯齿獠牙的,他可以伤人。起初,灵威仰很为儿子担心。后来见他与两只老虎相处融洽,也就慢慢放心了。 再后来,灵宇身边的老虎越聚来越多,最后居然发展到十五只。灵宇成了这群老虎的头儿,而且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老虎。灵威仰为此而欣慰。他想,儿子不愧是七煞星下凡,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现在,灵威仰已经集大荒五族中两族的武功于一身。应该说,这样的本领在大荒五族的弟子中是凤毛麟角的。但灵威仰深知自己没有本事一下子降服这么多老虎。 春暖花开的日子里,灵宇忽然跟他提出,说自己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下过青帝峰,因此想出去开开眼界。 灵威仰虽然很舍不得儿子,但想到儿子将来是干大事的人,原也该在江湖上历练一番,温室里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 因此,他同意了儿子的请求。他也知道,儿子身边有那么多老虎保护,在江湖上虽然招摇,但是,等闲之人是伤他不得的。 灵宇赶着老虎下了青帝峰,一路向西,沿途的大好风光让他心旷神怡。 灵宇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外面的世界。在他的想象里,青帝峰以外的世界应该和青帝峰差不多,无非就是一个又一个栉次邻比的山峰而已。 等他下了青帝峰,投身到广袤天地之后,却发现外面的世界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让他兴奋让他澎湃,他骑在老虎背上声嘶力竭地歌唱,借以表达自己无限激动的心情。那一个个星罗棋布的村庄让他感到亲切,那宽阔奔涌的大江大河让他感到心潮激荡,那遥远无垠的地平线让他觉得自己很渺小。 一路上,灵宇和他的老虎们遇山翻山,遇河过河,遇到村庄集市,就在人群中穿过。看着人们惊慌失措四散逃奔,灵宇就觉得很奇怪。他想,老虎是人类的朋友,你们又没有得罪它,怕什么呢?其实你们该怕的,应该是人类自己。这个世界上每天要发生多少厮杀、屠杀和谋杀,绝大多数都是人类的自我杀戮。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日子,这一天他来到了青丘国的地盘。其实他不知道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他在王宫门前休息了一段时间,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貌不出众的地方就是王宫。 他当时还自以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住宅呢。 后来,他见侍卫们战战兢兢跑出来驱赶他,才知道这里是王宫。他不想得罪王宫,休息了一会儿,赶着老虎走了。 后来,他遇到一个胆量很大的老者。那老者观察了一会儿,居然敢靠近灵宇,跟他搭讪。灵宇告诉他,这些老虎都是我的朋友,不伤人的。他还让老者摸摸老虎屁股。那老者在灵宇的鼓励下,壮着胆子在老虎屁股上摸了一下,果然没事,不由得渍渍称奇。 接下来灵宇就询问他,前面有一片屋宇,里面的人自称王宫,他们是不是吹牛啊? 老者说:“公子,他们还真的不是吹牛,那个地方就是王宫。” “王宫这么小?”灵宇有些不相信。 老者说:“我们这里叫青丘国。青丘国很小,方圆只有几十里地,十几个村庄。” 灵宇感到很新奇,没想到有这么小的国家,这也算他在旅途中遇到的奇闻异事了。他身边带了几只信鸽,是临出门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以便于往家里传递消息。于是,他就将自己见到这么小的一个国家,当成奇闻写了下来,绑在信鸽的腿上放了出去。 灵威仰为了让儿子得到江湖历练才把他放了出去,可是放出去三四个月了音信全无,他有些担心起来。以前,儿子在青帝峰上到处晃的时候,他每天都会呵斥几句。现在忽然看不到儿子了,心中就异常思念。 晚上睡觉之前,他会对着妻子的画像倾诉,祈求妻子的在天之灵保佑儿子平安无事。 灵威仰的妻子沛菡已经去世十年了。在这十年来,灵威仰对妻子的爱却如日剧增。在妻子活着的时候,他还会偶尔偷偷摸摸跟家中的俊俏丫鬟们胡天胡帝闹个次把两次的。但自打妻子去世之后,他对女色就失去了兴致。 每天晚上临睡之前,他都要抚摸着画像跟妻子唠叨一会儿。所以,这么多年来灵威仰一直觉得妻子并没有离开她。妻子的灵魂就隐藏在那张画像里,会通过梦境跟他相会。 在梦里,他跟妻子还像从前一样,一起说话,一起散步,一起走路,一起听音乐,一起吃饭,甚至一起做爱。 ; 第四十三章:奇鱼现世 在梦中,妻子曾经责备过他,说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呢,居然放儿子独自出走。儿子太小,他遇到意外怎么办?儿子是我给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礼物,你居然不珍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啊? 灵威仰在梦中一直哭到醒。想想儿子离开青帝峰的时候曾经带走了六只训练有素的信鸽,灵威仰当时叮嘱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放回一只,带回他平安的消息,可是至今一只也没回来。 想到这里,灵威仰的心揪紧了,他当即决定下青帝峰寻找儿子。 刚刚下了青帝峰,他就惊喜地看到一只信鸽远远地飞了过来。他打了一声呼啸,那只信鸽慢慢地降落到他的手心里。他发现,信鸽的后腿上绑着一块布帛,于是连忙解了下来,展开一看,上面写满了字。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儿子的笔迹,心想,个没心没肺的孩子,终于给我来信了!他站在猎猎的料峭山风中,亟不可待地阅读起来。 儿子在信中告诉他,自己很好,现在正在一个很小的国家里玩儿,他对这个国家充满了好奇。他想走遍这个国家的每一个村庄,也想结识这个国家的百姓。他还说,这个国家总共才有几千个人十几个村庄,他要去的第一站是石湖村。 天近黄昏,在石湖村村头夸父家里,夸父和白炎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汉相对而立,大眼瞪小眼,都在埋怨冰儿。已经到了吃饭的时候了,可是冰儿不知道跑到哪里疯玩去了,也不回家给他们做饭。 夸父自己从来不做饭。相当年他独自一人闯荡江湖的时候还是会一点的,后来跟冰儿一起生活了,做饭的事情都被冰儿揽了过去,夸父也就忘记了。 白炎也不会做饭,他觉得自己一个男子汉,原不该干女人干的事情。 两人在没有饭吃的时候只会埋怨,却想不到其实可以自己动手的。 夸父觉得肚子“咕咕”直叫了:“我出去找找他,看看这个疯丫头干什么了!”说罢就跑了出去。 夸父刚走不久冰儿就回来了。她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白炎,你快看啊,我捉到宝贝了!” 话音刚落,冰儿就提着竹篮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 白炎问道:“你干什么去了?也不做饭!”口吻里明显带着埋怨的味道。 冰儿美目一瞪,怒道:“做什么饭啊?我捉到这种宝贝了,要比做饭重要得多,你快看看吧。” 白炎故意不看,说道:“你能捉到什么宝贝,无非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而已。”白炎说到这里,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白炎经常受到冰儿的暗算。有时候他好好地吃饭,不知不觉就吃下了冰儿的虫子。冰儿就会趁这时候要挟他,跟他提各种各样的要求。要是白炎不答应她,她就不会给白炎解药。不过,说起来也该谢谢冰儿,因为经常被动地品尝冰儿的毒虫,现在白炎的体质几乎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了。不过,这一切,白炎自己并不知道。 “你还是看看吧,“冰儿央求道,”这次不一样,这次真的捉到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了。” 听冰儿的口气这样恳切,白炎不由自主地走到冰儿跟前,往她的竹篮里看去。 竹篮里果然盛着一只像拳头一样大的鱼儿。这只鱼全身火红,头上还长着两只角,那摸样很奇异。这种鱼,白炎从来也没见过。 这小鱼站在竹篮里,高高地仰着头,一双眼睛居然还会一眨一眨的,显得又是凶悍,又是可爱。 白炎为了气一气冰儿,故意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说道:“不就是一只普通的怪鱼吗?很了不起吗?” 冰儿喊道:“天哪,这还普通啊。你呀,就是没见识。告诉你吧,这是一种神鱼,名叫横公鱼。这种鱼白天是这个样子,到了夜晚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摸样,很可爱的。” “哦,那它晚上会变成什么样子?”白炎渐渐对这只鱼有了兴趣。 “到了晚上,它会变成一个小婴儿的样子。”冰儿兴奋地说,“对了,这种鱼有九十九条命,杀不死的。用乌梅煮它,它也不会死,不过,煮出来的乌梅汤就变成了神药汤。不但可以解百毒,还可以起死回生呢。”冰儿说到这里,爱惜地抚摸着横公鱼的头顶。但是,那只横公鱼看上去一点也不领情,一副傲慢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夸父走了进来。 夸父一进门就大喊大叫:“小妖精,你跑到那里疯去了?你想把我们师徒俩活活饿死吗?” 冰儿笑吟吟地说:“老头儿,我捉到一只好东西,你看了肯定高兴。” 夸父说:“什么好东西?我看看。”一边说着,一边凑过去看。 但是冰儿却把竹篮子藏在身后,说道:“老头,你可以先猜一猜,猜对了才给你看。” 夸父想了想,说道:“你捉到一坛好酒。” 冰儿啐道:“疯老头,酒是可以捉到的东西吗?” 夸父说:“是啊,看来不是酒……那么,我猜到了,你捉到一只花斑鱼。” “花斑鱼有什么稀奇?”冰儿一撅嘴,“不对,重新猜。” 夸父用讨好的口气说:“冰儿,你也知道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要不,你提示一下也行。” 冰儿说:“这种东西,喝了它的汤,可以解百毒,也可以延年益寿,起死回生。” 夸父哈哈一笑,说道:“可让我猜到了,是——”他拖着腔说:“灵芝草!” 冰儿摇了摇头:“还是不对,这东西是肉的。你好笨啊,灵采草是用来采的,我告诉过你,我这个宝贝是捉来的。” 夸父说:“急死我了……你让我再想想……”低着头假装思考,忽然以极快的身法走到冰儿身后,将竹篮子一把夺了过来。 “啊,我的天啊——横公鱼!”夸父以少见的声音大声喊了起来。 冰儿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吃惊了吧?” 夸父忽然将竹篮子远远地扔掉了,问道:“冰儿,这条鱼你在什么地方捉到的?” 冰儿和白炎见夸父一扫昔日嬉皮笑脸的神态,代之的是一脸严肃、凝重的表情。他们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冰儿怯生生地问道:“老头儿,那么……那么……我捉了这条鱼,做错事了吗?” 夸父幽幽地说:“你没有错。你捉到的的确是一只很珍贵的宝贝鱼。” 冰儿将竹篮捡了起来,说道:“既然这条鱼如此宝贝,那你何必这副样子?” 夸父郑重地说:“冰儿,这条鱼虽然珍贵,可它是一条大凶之鱼啊!它是由千千万万个夭折小孩的亡灵幻化而成的。它白天的时候看上去是一条奇怪的鱼,可到了晚上就会幻化成婴儿的摸样。平时,它不出现的。它一旦出现,天下必将大乱,天下的格局必将被打破,黎民百姓必将遭遇无妄的血光之灾!横公鱼一出,天下遭殃!” “天哪,这么恶心!”冰儿之前只知道横公鱼的药用,哪知道横公鱼有这样的来历,不由得后脊背一阵发凉,将竹篮子远远地抛了出去。 夸父拾起竹篮,说道:“我们还是一起将横公鱼放回原来的地方吧。” 三人来到了石湖边,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半个月亮爬上东方的山巅,石湖岸边一片幽静。 夸父从竹篮里将横公鱼拿了出来。横公鱼似乎很不服气地瞪着眼睛,斜睨着夸父。夸父将横公鱼往湖水中一扔,说道:“你去吧!” 横公鱼“噗”地一声沉入水中,但是旋即又浮了上来。依然高仰着头颅,一副傲慢的神情。 冰儿喊道:“快回家吧!看你这样子,好像没完没了了似的,我又没拿你熬乌梅汤……” 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只见那只横公鱼开始慢慢地变化,从头到身子,也就片刻之间就变成一个婴儿。它眨巴着眼睛看着白炎他们,似乎还咧着嘴,诡秘地笑了一下,接着,就沉入水中不见了。 还没等冰儿表现出她的惊奇,天空中忽然出现了异像。本来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色,顷刻间再次变成了白昼。 大家不约而同地抬头往天空中看去,只见北斗七星中的摇光星、天枢星和玉衡星发出了超过平时千倍、万倍的亮度。而且,三颗星星仿佛有意比赛一般,开始的时候,天枢星最亮,但是玉衡星的亮度很快就超过了天枢星,接着,摇光星的亮度又超过了玉衡星……三颗星星如此竞亮,居然循环了好几个回合。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三颗星星忽然同时脱离了固有的位置,它们相聚在一起,发出了更加炫目的光亮…… 这种情景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三颗星星重新归位,光亮也渐渐恢复了常态。 冰儿和白炎都被这奇异的天象惊呆了,心中不约而同地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 第四十四章:拜别恩师 仿佛受到了感应一样,白炎的左眼忽然开始了疼痛。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夸父和冰儿同时看到,白炎左眼的双瞳孔再次清晰地出现了,而且,比以往更加炯炯有神。 夸父抚摸着白炎的肩膀,沉重地说:“孩子,你本是破军星下凡。你和贪狼星、七煞星相会的那一天起,就会给天下带来巨大的震荡。师傅这么些年来一直把你约束在青丘国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原本是为了避免你和贪狼星、七煞星的相聚。现在看来,已经有了天谴的朕兆。毕竟,天意不可违啊。相当年我这个傻老头去追赶太阳,结果差一点累死。炎儿,我现在年龄大了,不会再干那些违背天意的傻事了。以后的道路,需要你自己去闯了。只不过,师傅希望你在做一切事情的时候,切记以天下苍生为重。” 白炎从师父的话语中听到了离别的味道,他赶忙跪了下来,流着泪问道:“师傅,听你的口气,难道你老人家想离开我们?” “炎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夸父长长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师傅,我自小就在你的身边,其实我对你的依赖就像儿子依赖父亲一样。离开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白炎仰望着夸父,希望这个老头能改变主意。 夸父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白炎,说道:“孩子,你在我身边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再说,我要是强留你的话,会遭天谴的。去吧,去江湖历练吧!” 冰儿跟随夸父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平时针尖对麦芒,大吵小吵累日不断,其实两人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在夸父心中,他把这个一直长不大的小女孩视为孙女,尽管这个小女孩在年龄上要比他大好多。而冰儿早就把夸父当成爷爷了,而且是一个可以任凭她撒娇和奚落的宽厚的爷爷。 现在很明显,夸父要离开白炎了。现在的她,可以继续跟随夸父,也可以选择跟随白炎。现在她已经深深爱上了白炎,是不会离开他的。可离开夸父,她又很舍不得。于是,她上前拉着夸父的胳膊试图挽回:“老头,你不要离开我们好吗?我希望我们三人还像从前一样,安安静静地生活。”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跟夸父说话。 夸父抚摸着冰儿的肩背,说道:“小妖精,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跟随白炎去吧,白炎这孩子被我教坏了,武功没有长进,人也傻乎乎的,他需要你这个鬼精灵保护。” 白炎不甘心地说:“师傅,难道这一切已经成定局了吗?难道你老人家真的要离开我们吗?” 夸父说:“是啊,必须离开。我是大荒上一代的长老,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会把局势搞得一团糟。白炎,师傅临走之前告诉你,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处处惊险,步步惊心,需要格外防范。” “师傅,为什么会这样?我惹着谁了?”白炎感到很委屈。 夸父说:“你谁也没有惹到,就因为你是破军星转世。有些人,打着天下苍生的旗号,妄图阻止杀破狼格局的形成。其实,天下如果不经历一次大的震荡,很难实现最后的安定。与其天天争斗不休,倒不如动荡一次,最后天下归一。由大乱,才能达成大治。还有一些人,出于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会把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杀之而后快。” 夸父的一席话,让白炎心中一片茫然。自打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破军星转世,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似乎担当着不同寻常的使命。凭心而论,白炎对未来的所谓使命一点也不感兴趣,这使命感压在他的肩膀上,不能承受之重。他还是喜欢当下的生活状态,每天被夸父骂骂,被冰儿捉弄一下,三人一起钓鱼,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偶尔,他还可以去王宫看看裙妮。 但是,这样安逸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了。师傅要离开了,而师傅是他和冰儿、裙妮的主心骨。 夸父从腰间拔出酒葫芦,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把酒葫芦分别递给冰儿和白炎。冰儿一直不喝酒的,但是,她知道今晚上的酒属于别离酒,也就不再推辞,捧起酒葫芦,仰着脖,“咕咚咕咚”喝了三四口。 夸父从冰儿手里接过酒葫芦,别在腰里,说道:“炎儿,相当年,可奎木杀了你的父母,杀了九嶷山三千多遗民,其实他真正目的还是冲你去的。不过,你是破军星下凡,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但是炎儿,江湖险恶,你毕竟是血肉之躯,其实凶险无处不在。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千万年以来,逆天的事情还是时常发生的……天意,也不是一定就能实现的,明白吗?” 白炎一直处于惶惑中。但为了安慰夸父,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师傅。” 夸父继续说:“相当年,你父亲临死的时候曾经留下遗愿,他希望你找可奎木报仇,希望你跟裙妮结婚。找可奎木报仇,就看你的了。不过,师傅希望你暂且忍耐。凭你现在的本领还不足以和可奎木抗衡。是君子的话,要报仇十年不晚。二十年、三十年,也未必不可以。至于裙妮,师傅觉得你不宜和她成亲。一来你跟裙妮相处,就像相依为命的亲兄妹一样,我怕你们将来成了亲心中都会别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裙妮性情柔弱,也不适合跟你闯汤江湖。因为你今后的生活天注定了处处凶险。裙妮随在你的身边,只怕枉送了一条性命。所以,我老夫自己做主,给裙妮选了一条还算稳定点的生活道路。这件事,师傅对不住你,也违背了你父亲白少侠的遗愿。” “师傅,徒儿从来也没抱怨过你。”白炎真诚地说。 “老头,你一生糊里糊涂,唯有这件事你是最明智的。”冰儿说。 夸父瞪了冰儿一眼,对白炎说:“其实,冰儿这个小妖精随在你身边是最合适的。” “谢谢师傅。”于感激中,冰儿改口喊了夸父一声“师傅”。 夸父说:“你可别这样喊,折我阳寿。我从来也没教过你一招一式。” 冰儿说:“你占了白炎的光,我是随着他喊出来的。” 夸父又说:“白炎,还有,你父亲临终前托付给我两件事,你听好了。第一件,是拜托我把你和裙妮拉扯成人,并且教你们武功。现在你们已经成人了,武功我也教给你们了。不过,你们的武功差强人意,都怪老夫我天生不会教徒弟。我一肚子武功要诀心法,可就是倒不出来,可怜你这么大了,武功还如此平庸。另外一件事,你父亲告诉我,说等你长大了,就让你去九嶷山老屋后巷里看一看,那里有些东西,让你们取出来……” 白炎跪下来,眼泪汪汪地说:“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夸父笑着说:“好好好,但愿徒儿以后能逢凶化吉。你给我磕头吧。” 白炎说:“是……”就要叩头。 夸父说:“且慢……”看了冰儿一眼,“还有你呢。” “我喊了你一声师傅,你居然当真了?”冰儿一撇嘴说,“我凭什么给你磕头?” “我从侩子手刀下把你救了下来,该不该谢谢我?”夸父问道。 冰儿生气地说:“你光救了我,却没救我的养父养母,我至今还恨你呢。” 夸父说:“要不我救你的这件事就不算了,一笔勾销。那么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该不该给我磕头?” 冰儿说:“可是这么多年来,谁给你缝补衣服?谁给你烧火做饭?你虽然养育我,可是我一直照顾你。” 夸父想了想说:“好吧,这件事也不算了,一笔勾销。那么你现在喜欢炎儿,将来肯定想做炎儿的媳妇。你既然是炎儿的媳妇,炎儿又是我的徒弟。我的徒弟给我磕头,你呢?你在一边看着?” 冰儿说:“好吧,因为这个,我到情愿给你磕三个响头。”说着就跪了下来,和白炎一起,恭恭敬敬给夸父叩了三个头。 可是当他们叩完头后,却发现夸父不见了。 白炎四处张望,大声喊道:“师傅!师傅!” 但是,只有九嶷山传过来的回音迎合着他。 冰儿眼含着泪说:“白炎,你不用喊了。老头他……师父他是有意要悄悄地离开我们……他,不会回来了……” 生活中忽然没了这个朝夕相处的疯疯癫癫的老头,白炎和冰儿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不知所措。 “现在……”白炎看着冰儿,“我们怎么办?” “师傅不是让我们到你家老屋去看看吗?我们……去九嶷山吧。” “我想去跟裙妮告个别。” 冰儿说:“黑灯瞎火的,王宫现在不会放我们进去的。现在我们已经没了夸父师傅,要是跟王宫的侍卫们打起来,我们占不了便宜。我们不如现在就动身走吧,反正以后下了九嶷山,仍然有同裙妮见面的机会。” 冷冰冰的月光下,一对年轻人手牵着手,孤独地沿着九嶷山下往南走去。 ; 第四十五章:各怀鬼胎 在夸父与白炎、冰儿分别的那天夜晚,大荒总部,神帝峰上也不平静。 五族长老,除了金神可奎木之外,土神应龙,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都齐聚神帝峰,青帝灵威仰这些日子正好也在神帝峰。 这五位大荒的统治者在神帝峰的神帝坛上,观看了这次三星同辉并且相聚的情景。 大家好久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看上去应龙已经明显衰老了。他那挺直的腰板有了些许佝偻,经常咳嗽。咳嗽的时候,腰板佝偻的就更加厉害。 见大家长时间的沉默,应龙率先说话了。在一番激烈的咳嗽之后,他说:“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担心的局面终于还是出现了。十几年前,杀破狼三星一个个出世。而现在,三星同辉,而且,相聚……看来,情势已经不可阻挡!诸位,我们该如何应对?” 大家还是不说话。又沉默了许久,灵威仰拍拍脑袋,作出一副非常担忧的样子,说道:“之所以造成今天这种局面,都怪我们行动不力啊。金族长老可奎木前去寻找破军星,找来找去找到金帝白招拒身上。据说,白招拒的儿子白炎就是破军星下凡。可奎木与白招拒展开激战,最后逼得白招拒父子跳落九嶷山,结果尸骨无存。本以为破军星死了,杀破狼格局已经破坏掉了,谁料想今晚上天降异象。看来,白炎逃过一劫……” 火神祝融那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想当初,就不该派可奎木前去搜寻破军星。这家伙凶残歹毒,不但没完成任务,反而在九嶷山进行了一场大屠杀,三千多九嶷山遗民全部丧命。这行为,给我们大荒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水神烛龙一贯笑眯眯的,就算在如此凝重的气氛下,他的嘴角还是往上翘着。这个低矮的老头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说道:“我提议应龙长老处罚可奎木。” “可奎木连面都不露,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又该如何处罚他?”灵威仰揣着明白装糊涂。 烛龙笑着说:“可能他自知罪孽深重,偷偷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祝融叹了一口气:“三星相聚,我们所知信息极少。就算破军星坐落在白招拒的儿子白炎身上,可是,贪狼星是谁?七煞星又是谁?我们茫然不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所作为。俗话说,老虎咬天没处下口啊!” 应龙又咳嗽了一会儿,说道:“就算没处下口,我们也不能无所作为。自从黄帝去世,金帝杀出神帝峰,咱们大荒五族就已经处于失衡状态了。如果任凭事态恶化下去,改朝换代也是可能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及早着手选出新的神帝?我已经老了,现在根本无力整治整个大荒了。希望大家相互通知,让其余几位常年在外云游的神帝及早回神帝峰集合,大家合计一下,把新的神帝选出来。不过今天我倒有个提议,大家可以先合计一下。我以为,黄帝为中心神帝的时候,占据土族之位,那么新的大荒神帝,是不是还应该由现任土族神帝含枢纽暂时代理?” 应龙的这个提议刚说出口,现场顿时质疑声一片。 “应龙长老,这个恐怕不妥吧。”祝融那尖利的声音显得非常高亢,“含枢纽从一个喂马的,几年功夫蹭蹭蹭往上升,一直升到土族神帝的地位,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现在,又让他统治整个大荒,简直是笑话啊!” 应龙说:“英雄不问出身嘛!相当年,开天辟地的盘古,也就是上天的一位闲散的游神,名不见经传的。后来,谁能想到他开辟了旷古绝后的大事业呢?所以,我们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灵威仰也公开跳出来质疑应龙:“含枢纽的资历的的确确不够担任大荒神帝的资格。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连担任土族神帝的资格都不够,应龙长老不能任人唯亲。” “我怎么任人唯亲了?”应龙敏感地问道,“我和含枢纽既不沾亲,也不带故。” 应龙和含枢纽妻子影儿之间的那点暧昧,现今大荒权力层都知道了。虽然他平时自以为做得很隐秘,但是,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大家也都知道,含枢纽的儿子含禺京,其实是应龙的私生子。应龙之所以将含枢纽从一个马夫逐渐提拔成土族神帝,既是为了讨好影儿,也是给含枢纽的补偿。而含枢纽这个土族神帝,不过是应龙的一个傀儡而已。 应龙极力主张让含枢纽成为大荒中心黄帝,他的用心就是想更好地控制整个大荒。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为含禺京将来接替大荒神帝的位置抢得先机。 应龙的野心大家看得十分清楚,因此,在场的神帝和长老们吵成了一团。木神句芒是一个红脸汉子,为人粗鲁,心直口快,喜欢吹牛,口无遮拦。他将一只脚踏在神案上,大声吼叫:“倘若……倘若含枢纽做了大荒神帝,那我句芒就第一个反了!” 应龙猛地站了起来,喝道:“好了,不要吵了!” 一贯圆滑温和的应龙突然严厉起来,顿时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句芒连忙将脚从神案上收了下来。 应龙武功高强,在黄帝统一大荒的时候又立过汗马功劳,而且还是黄帝轩辕的师傅。所以,他在众人心中自有一份威严在。尽管他现在已经老迈,但是余威未减。 应龙环顾了大家一番,转而用温和的口吻说道:“刚才,我也就随便提了提,一切未成定局,大家何必反应如此强烈呢?现在,我们大荒最需要的是,大家同心同德,一起应付当前的这场危机。可现实的情况是,自从黄帝仙逝,大家几乎各自为战,偶尔聚在一起,就是没完没了的争吵。争吵,能化解大荒危机吗?” 应龙这番话说的倒也在理,众人想到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都有几分惭愧。 应龙咳嗽了一声,口气和缓了:“好了,从现在起,金族子弟,必须找到他们自己的神帝和长老。可奎木哪里去了,需要有个确实的消息。白招拒现在到底是死还是活,也须弄个清清楚楚。水族和火族,必须尽快找到你们的神帝,赤飚怒和汁光纪,已经两年没露面了。我们土族,我会尽快让土族神帝含枢纽变强。” 应龙的部署,大家还是同意的。不错,大荒的确不能再像现在一样,一盘散沙了。 应龙接着说道:“三年之后,在神帝峰,我们集合大荒五族所有精英弟子,以武会友,届时依据武功高强选出大荒中心神帝。”说到这里,应龙的神色变得十分坚定,挥手说:“现在杀破狼格局已经形成,可是我们唯一知道的信息,就是白招拒的儿子白炎有可能是破军星下凡。其余的两位,七煞星和贪狼星我们一无所知。因此,我希望大家继续追寻白招拒父子。只要我们能把杀破狼格局破掉,那么,大荒局势还在可控之中。” 神帝峰四大长老和木族神帝灵威仰煞有介事地研究杀破狼格局的形成问题,其实,这五个人是三个糊涂两个明白。杀破狼局势在应龙和灵威仰心中,已经趋向明朗了。 应龙知道,杀破狼三星之中,除了白炎是破军星外,他的私生子含禺京就是贪狼星。灵威仰则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七煞星下凡。他俩对于今天杀破狼格局的形成,其实是很兴奋的。他们知道,杀破狼格局一旦形成,其实是很难逆转的。但是,可以将杀破狼这个三角形的格局破坏掉。 这是有先例可循的。相当年杀破狼三星,破军星蚩尤,七煞星炎帝,贪狼星黄帝。杀破狼格局本已形成,但是,炎帝尝百草意外身亡,导致杀破狼格局失衡。因此,虽然蚩尤是破军星下凡,但是,失衡的杀破狼格局就没有按照原来设计好的局势发展,最后导致蚩尤被斩,黄帝即位。 应龙自然希望他的私生子含禺京能脱颖而出,最后一统大荒乱局。灵威仰也对自己的儿子灵宇寄予厚望。 灵威仰现在通过被囚禁的科奎木学会了金族的全部神功,已经成为大荒五族之中罕有的一身兼具两族神功之人。他的野心极大,一直策划使用囚禁科奎木的方法,将五族神功全部练成。到那时候,他会一一传授给儿子灵宇,助他成为大荒中心神帝。 烛龙、祝融和句芒都蒙在鼓里,而应龙和灵威仰则各怀鬼胎。就是这样一场会议,居然也开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灵威仰施展木族神功往自己的领地青帝峰疾驰。 正是六月万物蓬勃生长的季节,一路上,树木青葱,草长莺飞,百花竞艳,大荒辖地到处生机勃勃。 不到一上午,灵威仰就来到青帝峰脚下。忽然,他看见一只信鸽远远地飞了过来。他招了招手,那信鸽轻盈地落到他的手心里。 又是儿子的来信。灵威仰嘴角泛起笑容,心想,这小子,要么一封信不来,要来的话就接连往家里寄信。 儿子在信中说,他现在依然在青丘国,而且,他还同青丘国的王后说了一会儿话。儿子在信中感慨,他说:这个王后真美啊,比我妈妈都美。言语之中,充满了艳羡。 灵威仰将儿子的信放进怀中,笑着摇了摇头。他想,青丘国虽然是弹丸之国,但人家毕竟是一国之后,这个孩子也太异想天开了。 ; 第四十六章:初见裙妮 青丘国王后裙妮被投毒事件一直没查出结果。 裙妮在商玉的呵护下身体逐渐复原,只可怜了那个麻鹿婆,因为有推脱不掉的嫌疑,至今还被关在牢里。小青咬定了牙不说实情,因为查无实据,被从牢里放了出来。 羊芷和庾苑见国王对裙妮宠爱依旧,心中非常嫉恨,却也无可奈何。 为了让王后裙妮心情畅快起来,商玉采纳了麻鹿婆的提议,时常带着裙妮在青丘国境内游玩。 这天下午,趁国王带着裙妮外出游玩的机会,内务大臣巨诇悄悄摸到王妃羊芷的房间里。 羊芷叹了一口气说:“你看,我们冒险搞了这么一次,一点用处都没有。” 巨诇说:“怎么没用呢?王后将来不是不能怀孕了吗?一个女人再美,姿色总有衰退的一天,母以子贵的担忧,你也可以消除了。再说,国王怎么会甘心无后?为了子嗣,他还是会光顾你和庾苑的。” 羊芷将一只陶杯往地下一摔,砸了个粉碎,气狠狠地说:“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就算国王光顾,恐怕也生不了孩子了。依我看,我们做了这个局,反而让庾苑捡了便宜,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依你还想怎样?难道想把国王杀了,我当国王?如果我当了国王,就马上立你为后,天天晚上陪着你。我知道,你们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年龄越大越受不了这份寂寞。”说到这里,巨诇猥亵地笑了,并且在羊芷的胸前摸了一把。 羊芷踢了他一脚,嗔道:“干什么啊?忘了我是你的表妹?自家人,不应当这样。” 巨诇淫笑着说:“表兄表妹结婚都很正常,为什么不能做情人?其实芷儿,在你年轻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可惜,我那时候不敢说。等我敢说了,就没机会了,因为你已经嫁给国王了。芷儿,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到你一次。你……给我这次机会吧。哪怕今天得到你,明天就被国王斩首也值了。”说着,忽然跪在羊芷脚下,双手搂住了羊芷的腿,并且将脸埋在羊芷的膝盖上。 羊芷吓了一跳。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之前,她和巨诇就走得比较近,因为他们是亲戚的缘故。相当初,巨诇是宫中的一名普普通通的侍卫,那时候羊芷还正得国王的宠爱。羊芷不断在国王枕边吹风,结果巨诇就连跳两级,成了今天的内务大臣。 由一个侍卫成为内务大臣,这在其他大国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机缘巧合得到格外的提拔,最终爬上这个位置中间也不知道要跨过多少级别。但在青丘国是个例外。他们的国家那么小,官员设置自然也就简单得多。所以,一个侍卫和一个内务大臣之间也就相差两级。 巨诇的鲁莽搅动了羊芷心中那潭久久无人光顾的静水。她其实没料到,一直跟自己走得很近的巨诇,居然暗恋了自己那么多年。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有些感动了,于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巨诇的头发。 羊芷住在王宫后院最西边的一个房间里。今天国王携王后出行,宫中的大臣、侍卫和宫女有一大半陪侍。剩下的都在前院大厅中闲坐聊天,等候国王归来。所以现在后院里阒无一人,非常安静。 巨诇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羊芷:“芷儿,我把房门关上吧?” 这时候,羊芷已经完全失去了一个王妃的威严。她的脸色泛起红晕,一脸娇嗔地说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你想做什么……我……我也管不了你……” 巨诇从羊芷模棱两可,欲拒还迎的答复中得到了勇气。他站起身来,挥手将门关上了。转回身,巨诇一把搂住了羊芷,开始亲吻她。巨诇的亲吻让羊芷达到了异常兴奋的境地,她很快就忘乎所以了,任凭巨诇扒光了她的衣服。 木床,在青丘国王宫后院的一间屋子里,恣意地响动起来。 国王商玉携带着王后裙妮游走在青丘国的大好山河中,大臣、宫女和侍卫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看着绿油油的大地,商玉感叹道:“裙妮,你知道什么景色最美吗?” 裙妮没有回答,只是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期待着商玉给出答案。 商玉说:“我觉得,春夏季节,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大地是最美的。我喜欢绿色,因为绿色会让人心情轻松、心旷神怡,舒适和平静。可惜,虽然绿色一望无际,但是,再走下去就不是青丘国的地界了。裙妮,青丘国太小,我要在有生之年努力扩大青丘国的地盘。总有一天,我要和你纵马驰骋在青丘国绿油油的大地上,一天一夜也跑不到边。” 如此喜爱绿色的国王商玉,在外面诗情画意,展示人生豪迈。却没料到,王宫中,他的妃子羊芷就在这个时辰给他悄悄地制作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就在商玉抒发完了诗人的激情准备班师回宫的时候,忽然间东北方的山林中出现了一片尘埃,似有千军万马冲了过来。侍卫们还是很尽职的,他们迅速地聚拢,围在国王身边,一双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尘埃生起的地方。 片刻之后,只见有一只花斑虎冲了出来。众人大惊失色,商玉喊道:“大家快跑!” 还没等跑起来,就见树林中接连又冲出十几只老虎。老虎的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转眼间就来到了他们面前。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他们看见有一个小伙子骑在一只老虎背上。 侍卫说:“国王,就是这个人,前些日子赶着老虎在王宫门前停留过。” 商玉恼怒了,说道:“哪里来的狂徒,弄了一群老虎在我们青丘国招摇,意欲何为?” 这群老虎在距离商玉他们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住了。老虎们一只只趴在地上,高仰着头,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们。商玉大着胆子数点了一下,整整十五只。 侍卫们喊道:“哪里来的客人,为什么一直驱虎在我青丘国招摇?国王担心百姓的安危,劝你早日离开我们青丘国!” 灵宇从老虎背上跳了下来,微笑着冲商玉他们施礼,说道:“惊吓大家了,灵宇十分抱歉。不过,我的老虎不经我允许是不会攻击人的,请国王不必惧怕。” 商玉心想,我堂堂青丘国国王,岂能被你一个驱虎少年小瞧了?想到这里,他挺了挺腰杆,大声说:“不就是十几只老虎吗?我们泱泱青丘国有山有水,自然也见识过老虎,没什么惧怕的。” “国王既然不怕,说话何必声音颤抖?”灵宇笑着诘问。 侍卫们大声喝道:“放肆,竟敢对国王如此讲话?你哪里来的?什么来头?” 灵宇说道:“我是大荒子民,父亲是大荒木族神帝灵威仰。” 原来是大荒木族神帝的儿子,这名头可就大了。有这样的爹,在青丘这样的弹丸之国,足可以显耀一番了。 “我爹是灵威仰!”这句话一出,远比若干年之后有一个狂妄的家伙喊出“我爸是李刚”,其震撼力要大得多。 商玉脑袋极其快速地转动着,一瞬间,他想了许多。难道,是大荒看上了我青丘国这方富庶之地,想来吞并我们吗?或者,他们派了这样一个家伙,想来试探一番?我作为国王,在这个时候一定要站直了,别趴下,不能让大荒小瞧了我们。想到这里,他故作悠闲地摸出萧管演奏起来。 他演奏的是《裙商曲》。这首曲子缠绵悱恻,旋律优美。 曲子是商玉为了表达他对王后裙妮的爱恋之情而专门创作的,商玉演奏起来格外专心。很快,他就完全走进音乐的世界,这时候,已经忘记身边虎视眈眈的危险情势了。 裙妮受了商玉的鼓舞,也拿出横笛伴奏起来。这曲子原本就是两人合奏的,因此,裙妮的参入顿时让这首曲子的旋律更加优美了。 国王身边的宫女、侍卫、大臣们虽然听过这首曲子,但像今天这样,在空旷的野地里,在距离虎群只有咫尺的地方,这首曲子便有了独特的魅力。他们看着悠然演奏的国王和王后,心中的敬仰之情绵绵如黄河之水。 他们想,国王毕竟是国王,王后毕竟是王后,他们的胆识是我等下人万万不可企及的。面对一群凶猛的老虎,他们居然如此神定气闲, 这首曲子同时也打动了灵宇。他听着优美的旋律,看着年轻的王后优雅地坐在马鞍上,风吹动她的长发,那身洁白的衣衫伴着飘扬的青丝一同挥洒……哦,太美了!恍惚中,他觉得王后宛若天上的仙女…… 老虎们那威严的表情也渐渐松弛下来,它们也陶醉在动人的音乐中。 曲终时分,掌声一片,而灵宇的掌声最为响亮。他赞美道:“国王和王后的曲子,优美动听堪称天上神曲!请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啊?” 随行的大臣穆辉说:“这首曲子名叫《裙商曲》,是我们国王亲自作曲。 灵宇拱手施礼,说道:“失敬失敬!” “我们国王不但精通五音十二律,武学方面更称得上是一代大师。用兵布阵,玄妙威武,以一当千,所向无敌!”穆辉不失时机地吹嘘着国王的威力。 其实商玉本来没有武功,这些年来也只是跟着裙妮断断续续学了一星半点。裙妮的武功已然很平庸了,商玉的武功就可想而知。 “钦佩钦佩。”灵宇信以为真,再次拱手行礼,脸上的神色及其真诚。 商玉见镇住了这个毛头小子,面有得色,说道:“既然如此,还请灵少侠驱虎离开我们青丘国吧。我作为一国之主自然不惧老虎,但是,天下百姓就没这么多见识了。只怕日后伤了他们,那就不愉快了。” 灵宇说:“国王,这些老虎都是我的好朋友,平时它们很温柔的,不经过我的允许绝对不会伤害人的。国王要是不信的话,那就过来摸摸老虎屁股。” ; 第四十七章:老虎屁股 商玉心想,这小子公然向我叫板啊,是想试试我到底是不是一个有胆有识的国王。我要是不敢过去摸一下,岂不被他小瞧了。可是,我要是真的过去摸了,万一那老虎恼了,转回头来咬我一口,那也不是好玩的。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这件事我可要慎之又慎。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灵宇又说:“国王要是不敢摸的话,那就算了。你也可以随便派个侍卫大臣什么的过来摸一摸。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证明一下,我这些老虎其实是十分温顺的。” 尚玉说:“你以为我怕吗?别说区区一只老虎,就算天上飞龙下来,我也敢挣下一根龙须熬汤喝。” 灵宇哈哈大笑:“都说一国之君是天子,是龙体,国王可不能自己挣自己的胡须熬汤喝啊。” 这句话明贬暗褒,商玉听了十分高兴。由于自己的国家很小,商玉这个国王从来也不好意思以天子自居,更不好意思称自己的身体为龙体。如今,大荒木族神帝的儿子居然把他称为天子龙体,这让商玉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就凭这一点,他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心想,老虎屁股有什么了不起,今天,我还真要摸一摸了。 想到这里,商玉便慢慢地朝虎群走去。虽然他的双腿在打飘,虽然感到屁股眼发紧,但是,他依然努力克制自己,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大臣和侍卫们见国王走向虎群,立刻跪了一地,劝谏道:“国王,您千钧之体,千万不可冒险啊!” 但是,商玉还是义无返顾地走了过去。 灵宇朝商玉双手抱拳施了一礼,说道:“幸会幸会!” 商玉仔细打量灵宇,觉得这个小伙子面皮好白净,五官好漂亮,精神好清爽啊。他想,可惜本王不喜好男色。假如这个小伙子托生个女儿身,那我一定要好好和他深交一番。 灵宇哪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混蛋国王意淫了呢?他笑着说:“国王,你现在可以摸摸老虎屁股了。” 商玉用只有他和灵宇能听到的声音压低嗓门问道:“真的可以摸吗?” 灵宇说“当然!国王可以随意,喜欢摸哪一只就摸哪一只。” 于是商玉就一只一只打量着这群猛虎。他在其中挑选了一只看上去比较和蔼的,慢慢地凑了上去。当他走到老虎身后的时候,却发现老虎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有一种怪异的味道。他犹疑了,心想,我要是摸上去,这只老虎只需要咬我一口,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忽然他又想到,难道这是大荒精心安排的一个阴谋?他们故意派一个家伙赶着老虎过来,然后利用我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让我摸老虎屁股。然后,老虎一口把我咬死,那么青丘国将天下无主。再然后,大荒趁机吞并我的国家……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这番推测站不住脚。他想,如果大荒真想吞并我青丘国,倒也不需要费这番周折。他们只要派出一位大荒高手,青丘国举国的兵将恐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从裙妮口中,他已经知道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夸父其实不是什么神医,而是大荒金族的一位已经卸任的长老。通过夸父,他便可以想象大荒中人才济济,像夸父一样的神功高手恐怕还有许多。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商玉还是决定要冒险摸一摸老虎屁股。不过他已经改变主意了,不想去摸他一开始选定的那只老虎了,因为它那种眼神很诡异,他害怕。后来,他选中了灵宇骑着的那一只。他想,这只老虎应该最温柔,最通人性。否则,这个小子也不会把它选为坐骑了。 他伸出手,果断地在老虎屁股上摸了一下。这一下动作很快,手掌刚刚接触到老虎屁股就倏然离开。摸过之后,那老虎若无其事,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很傲慢的样子。 商玉心想,看来果然没事啊!于是,贪心再起,又把手伸向了老虎屁股。这一次他就摸得比较仔细一些了,而且体会到了老虎屁股那结实的肌肤,柔滑的感触和暖呼呼的滋味。他觉得这很奇妙。于是,胆量骤然增大,居然又摸了另外一只老虎的屁股。 当他像一个英雄一样走回自己的侍卫大臣身边的时候,大臣和侍卫们都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大臣穆辉喊道:“国王英明果断,是我青丘国之幸!” 众位侍卫大臣也一起应和道:“国王英明果断,是我青丘国之幸!” 灵宇忍不住想笑,他想,有什么了不起啊,不就摸了摸老虎屁股吗?谈得上英明果断吗?其实这些天他在青丘国驱虎游荡,不止一位大胆的百姓曾经摸过他的老虎屁股。百姓摸了就是傻大胆,你国王摸了就是英明果断?为了挫败这些大臣和侍卫对国王的盲目崇拜,他朝裙妮招了招手,说道: “请王后也过来摸一摸老虎屁股吧。” 裙妮其实已经跃跃欲试,只不过顾忌到自己的身份,也不好意思贸然过去摸老虎屁股。听到对面灵宇的邀请,她转身看着商玉,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商玉对裙妮一直是言听计从的,见裙妮用眼神请求他,立刻说:“好,那就让王后过去摸一摸老虎屁股吧。” 裙妮十分高兴,迈着轻俏的步伐走了过去。 当她近距离见到灵宇的时候,芳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会有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男子来到自己身边,把自己从王宫里接走……此时她莫名其妙地感觉到,眼前的男孩就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英俊男子。虽然他没有骑着高头大马,但他是骑着老虎过来的……这男孩如此白皙如此英俊,好讨人喜欢啊,却又如此有胆量,能赶着一群猛虎遨游天下。 裙妮对这个男孩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也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这是十八岁的裙妮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属于只可意会,没法言传的范畴。 在裙妮的生活中,除了亲生父亲之外,有三个男人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夸父抚养了她成长,她把夸父当成爷爷。她和白炎未出生的时候就有婚约,两人朝夕相处,一同长大,她觉得白炎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比她大了许多的国王商玉就像父亲一样对他呵护备至。然而,他又不是父亲。再过两个多月就是自己的生日,到了那一天,十八岁的裙妮就要按照约定成为商玉的妻子。对此,裙妮心理上十分抗拒,但是又无力反抗,为此她一天比一天惶恐不安。 她对夸父是感恩,对白炎是关爱,对商玉是感激中带着惶恐。如果今生不遇到这个驱虎少年,也许她永远也体会不到,一个女人的心中还会产生另外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像烈火一样在她的心中熊熊燃烧。 灵宇初次同裙妮近距离相遇,心中也是怦然而动。这么大了,他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孩子产生这样的感觉。他忽然间觉得有些局促,有些恍惚。他偷偷地看裙妮一眼,眼睛马上垂了下去,心在狂跳,周身发热,面红耳赤。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裙妮的容貌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了。远远看裙妮吹奏横笛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白衣女子像仙女一样美丽。现在人在眼前,他便觉得仙女哪有裙妮美。这时候,他开始强烈地嫉妒商玉了。他想,这个小国屁股一般大,可这国王居然拥有这么一位惊为天人般的王后。况且,这个国王那么大年龄了,要做王后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你这个老男人如此艳福,凭什么啊? 两人想了这么多,其实在现实中也就是一瞬间。灵宇镇定了一下,抬起头来,重新看了裙妮一眼,说道:“灵宇见过王后。” 裙妮这才知道少年的名字叫灵宇。她说:“你……很有能耐,连老虎都被你降服了……驱赶老虎好玩吗?” 于心情惶惑中,裙妮说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灵宇说:“王后,其实老虎是人类的朋友。人有心,老虎也有心。只要真心呵护,其实人心和虎心照样可以心意相通。” “是啊是啊,你的见解很值得深思……”裙妮点了点头,“可我是一个陌生人,与老虎根本就没有心意相通。我摸它的屁股,它为什么不反抗?不是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吗?” 灵宇说:“因为你可以站在我面前,与我和平相处,那么老虎就知道我们是朋友。我的朋友要摸一摸它的屁股,它自然就不会反抗了。” 裙妮壮着胆子在一只老虎的屁股上摸了一下。这只老虎似乎也感受到了裙妮的美丽,它们的神情要比刚才商玉摸他们的时候和蔼多了。 灵宇鼓励道:“王后,你可以每一只老虎都摸一下。” 裙妮毕竟孩子心性,于是就按照灵宇的吩咐,在每一只老虎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灵宇趁机对青丘国的人大声说:“大家看到了吧?我的老虎很温柔。国王摸了没事,王后摸了也没事。而且,王后还把我所有的老虎都摸了一遍。” 大臣穆辉说:“这位公子,你别看我们王后年轻,她可不是一般人。她那武功堪称世间顶尖高手!” ; 第四十八章:栽赃陷害 灵宇听说这位美丽的王后居然有武功,心中对她更加敬仰了。 穆辉又喊道:“驱虎的小伙子,敢不敢跟我们王后过上几招?也让你开开眼,看看我们青丘国人才了得!” 其实要说到武功,灵宇可不是等闲人物。别看他年轻,由于父亲灵威仰手把手的传授,再加上他天资聪慧,现在木族神功已经练到最高层次,而且灵威仰已经开始着手传授他金族神功了。虽然他的金族神功还差火候,但是在大荒五族中也算是稀有的年轻才俊了。 灵宇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想在裙妮眼前炫耀一番的念头。他弓着身,左手伸展,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裙妮看了看商玉,商玉远远地对她点了点头。于是裙妮双手抱拳回了一礼,两人各自退后了几步,拉开格斗的架势。 灵宇扬起双臂,舒展双掌,护住面门。这是木族神功的开场式:万物生。与人一板一眼切磋武功的时候,木族子弟第一招,基本都用这个招式开场。 裙妮将左掌前伸,右掌在后,左掌的无名指和中指挺直斜指天空。这是金族神功的开场式:利剑出鞘。 灵宇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位娇媚清秀的王后居然会大荒的金族神功。 在五行关系中,金克木。因此在金族弟子与木族弟子的对阵中,按照惯例应该由木族弟子先行发招,金族弟子见招拆招。其实大荒五族神功体系中,虽然相生相克,但是在对阵的过程中,决不会因为相生相克的原因让谁占得先机。双方胜负,完全取决于功夫的高深程度和现场的应变能力。 灵宇交代了一句客套话:“承让了!”一招风扫落叶就攻了上去,裙妮一招金瓯无缺进行防守,后招来了一式金钗换酒进行反击,灵宇赶忙变招,使用一式青枝招展挡住了裙妮的攻击。顷刻间,两人拳来掌往,掌来拳挡,姿态潇洒地对了三四十招。 两人相互倾慕,又属于以武会友的性质,所以在出招的时候都只用了两分气力,而且那招式基本上也不与对方的身体接触。裙妮和白炎跟夸父学习金族武功,其实学的都是些招式,绝对属于花拳绣腿。若是遇到实战,裙妮和白炎的这些花拳绣腿几乎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今天灵宇和裙妮根本就不是实战,两人比比划划,连点到为止的程度都没有。见了裙妮娴熟的招式,灵宇心中非常敬佩,心想,这青丘国的王后,为什么对我大荒金族武功这么娴熟,难道是可奎木的女儿?如果她是可奎木的女儿,自己可真对不起她了,因为我父亲已经把她的父亲折磨得不像人样了。这件事需要弄弄清楚,若她果然是可奎木的女儿,那么自己马上溜之大吉。 想到这里,他喊了一声:“王后且慢。”两人停了下来。 只听国王商玉得意洋洋地说:“这位公子,知道我的王后厉害了吧?既然你打不过王后,那我们也不难为你,还是赶着你这群老虎离开我们青丘国吧。” 灵宇不理会商玉,很认真地看着裙妮问道:“不知王后怎么掌握我大荒金族神功?难道王后是金族弟子?” 裙妮说:“我本是九嶷山部落人氏,只因父母和九嶷山三千多乡亲都被你们大荒金族长老可奎木杀害,所以流落到青丘国。” 灵宇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王后并非可奎木的女儿,反而与那可奎木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样说的话,这个可奎木的确不是东西,那么残忍,一次就杀了三千多人。看来我父亲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那也是他活该倒霉,咎由自取,这就叫现世报。 想到这里,灵宇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么王后的金族神功是跟谁学的?” “我的师傅叫夸父。”裙妮自豪地报了师门。 灵宇赞美道:“怪不得王后的神功如此了得,原来是金族前贤夸父所传授。不知道夸父长老现在可好?住在哪里?晚辈当前去拜访。” 裙妮说:“我师父住在石湖村,离这里很近。我在王宫活动不便,所以……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师傅了。你要去的话,请带我向师傅问好。” 灵宇说:“王后所托,灵宇不敢忘记。” 商玉见王后同这个小伙子站在一起,俊男靓女的,很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想想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在外貌上很难与这小伙子媲美,心中不由得吃起醋来。他喊道:“请王后归队,起驾回宫了!” “回宫喽!”侍卫们一齐喊道。 裙妮没料到商玉说回宫就回宫,搞得很突然。于是她匆匆忙忙跟灵宇做了告别,转身就往回走。急切间,从身上遗落了一方粉红色的手帕。灵宇本待提示裙妮一声,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商玉和裙妮在大臣、侍卫、宫女的簇拥下,呼呼隆隆离开了。 那一方粉红色的手帕静静地躺在碧青的草丛中,显得格外醒目,灵宇心跳着捡起那方手帕。 那手帕入手绵软柔滑,低下头轻轻嗅闻了一下,一股幽香扑鼻而来。灵宇小心翼翼地将那方手帕折好,收入怀中。 自从那次出游摸过老虎屁股之后,商玉就开始逐渐消瘦。一个月过去,整个人居然瘦了一圈。又过了二十多天,商玉连爬起来走路都很困难了,只好卧床不起。 眼看裙妮的生日就要到了,离商玉跟裙妮订好的所谓“王后加冕仪式”的日子越来越近。裙妮很恐怖,想象着她跟商玉“同床共枕”,心中不寒而栗。 然而商玉的病越发严重了,不但卧床不起,最近这几天神智都开始模糊了。与裙妮同居,商玉是有心无力了。裙妮为此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也为商玉的病情而焦虑。凭良心说,这些年商玉待她很不错,很呵护,很体贴入微,裙妮不希望商玉出现任何意外。 病中的商玉在清醒的时候又想起夸父来了。虽然他知道夸父并非什么神医,但是他想,起码夸父还是一位世外高人。这样的人见多识广,也许应该有办法给他找出病因。 他派侍卫去石湖村请夸父。侍卫来到石湖村,遇到了灵宇和他的老虎。灵宇认识这些侍卫,上前跟他们打听夸父的去向。原来,他那天与商玉和裙妮邂逅之后,马上就去拜望夸父,却见大门紧锁。此后,灵宇又连续几次来到夸父家,都没有见到夸父。打听邻居,邻居们说:“这家人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也许他们搬家了。” 侍卫将夸父一家搬走的消息告诉了国王,裙妮在一旁听了心中非常焦急,同时也有些伤心。她想,师傅、白炎和冰儿搬走了,居然不告诉我一声。她偷偷躲在屋里流泪,有被人抛弃了的感觉。 商玉找不到夸父,就想起监狱里关着的麻鹿婆。他让人把麻鹿婆从监狱里提出来,进宫诊病。麻鹿婆给国王望闻问切珍视了好久,说道:“国王好像慢性中毒了。” 国王吓了一跳,心想我怎么会中毒呢?他问道:“你看我中了什么毒?” 麻鹿婆摇了摇头,说道:“请国王赎罪,罪民实在看不出国王究竟中了什么毒。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国王是慢性中毒,以后需要在饮食方面加倍小心。” 吃午饭的时候,宫女小青端着饭菜进来了。商玉多了个心眼,就让小青将每样饭菜都尝了一口。 小青虽然面有难色,但还是遵照国王的吩咐尝了所有的饭菜。商玉这才放心,开始用膳。 商玉现在吃饭都已经很难下咽了。每次吃饭,都是王后裙妮一点一点喂他,哄着他,劝着他,他才肯吃一点点。 商玉饮食有个习惯,每顿饭都少不了辣椒酱。其实伤害尚玉的慢性毒药就在辣椒酱里。裙妮虽然一日三餐和国王一同吃饭,但是裙妮不吃辣椒酱。因此,国王中毒了,裙妮却安然无恙。 国王一直不肯相信他用的饭菜里有毒,其实也就是这个原因。如果饭菜里有毒,那么一日三餐一直陪自己吃喝的裙妮为什么就没事呢? 裙妮按照以往的习惯,将辣椒酱挖了一小勺给商玉调到汤里,正在这时候庾苑一步闯了进来。 她闯进来之后,尖叫一声:“大胆!”接着,就快步跑向裙妮,并且捉住了裙妮的双手。她在捉住裙妮双手的瞬间,将事先藏在自己手心里的一包药粉强塞到裙妮手中,并且攥住了裙妮的手。 商玉半躺在饭桌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她听见庾苑的呵斥声抬起头来看时,只见庾苑牢牢抓住了裙妮的手,而裙妮手里则握着一包已经洒出来的药粉。 “大胆庾苑,竟敢对王后无礼!”商玉有气无力地斥责道。 庾苑马上跪在商玉面前,泪水涟涟地说:“请国王宽恕我情急无状。刚才我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王后拿着一包药粉往辣椒酱里面掺和,因此就过来阻止了。国王,王后投毒!” 裙妮已经隐隐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如果不是这样,庾苑断不会突然间做出这种让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她连忙跪在商玉面前,申诉道:“国王,事情不是这样的!” 商玉说:“庾苑,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毒药呢?也许王后往辣椒酱里倒的是一包调料。” 国王显然已经相信庾苑的话了,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相信这包粉末就是毒药。 裙妮辩解道:“这包东西不是我的,是庾苑硬塞到我手里的!” ; 第四十九章:生不由己 大臣巨诇和王妃羊芷走进来了。 “国王正在病中,你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羊芷进门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义正词严地呵斥。 庾苑说:“今天中午,我过来探望国王。刚走进门,恰好看到王后鬼鬼崇崇往国王每餐必用的辣椒酱里倒药粉。情急之下,我便一把将王后的手抓住了,抓贼拿赃!” 巨诇说:“不会吧,国王对王后那么宠爱,我想王后绝对不会暗害国王。依臣所见……这包东西绝对不是毒药。” 羊芷说:“是啊,我也不相信王后会给国王下毒。”她走过去看了看那包药粉,说道:“不过,这是些什么东西我也不认识。不如把麻鹿婆喊过来,让她检查一下。” 巨诇回头喊侍卫去牢房提来了麻鹿婆。 麻鹿婆仔仔细细查看了那包药粉,说道:“哦,这是蛇头粉。这种药粉是用蛇头烘焙碾制而成,里面含有蛇毒。可以和别的药物配伍,服用了治疗风湿腰腿劳损。不过,如果单独服用,而且每次剂量很少的话,就可以导致慢性中毒。到最后毒性集中爆发,伤及性命。” “去哪里找这种毒药?”巨熊问道。 麻鹿婆说:“很早以前大荒辖地的老百姓喜欢使用蛇头粉。后来神农尝遍百草,发现了许多可以治病的草药,蛇头粉就再也没人使用了。这东西虽然治病,但用的时候稍有闪失就会伤人性命。” 遣走了麻鹿婆,羊芷愤怒地质问道:“王后,国王待你百般宠爱,你为什么要暗害他呢?” “我没有暗害国王!我确实没有暗害国王!”裙妮绝望地为自己辩护。 庾苑指着裙妮,神情显得非常愤慨:“我亲自把你抓起来了还不承认!你说,你暗害国王是什么目的?你本来马上就成为货真价实的王后了,国王待你不薄,你怎么忍心?” 羊芷拍了拍脑袋,仿佛恍然大悟一样,说道:“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巨诇问道。 “侍卫们告诉我,说王后曾经和那个驱虎少年对练大荒武功,而且还鬼鬼崇崇说了那么多话。” “听说,那个驱虎少年可是大有来头的。”庾苑说,“他是大荒木族神帝的儿子!” 羊芷说:“奇怪的是,驱虎少年为什么忽然来到我们青丘国?如果他过来游玩的话,我们青丘国也就这么大,一天两天也就走遍了。可这个少年非常奇怪,他来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直赖在我们青丘国不走了,究竟是何用心?” 庾苑说:“巧合的是,自从他见过王后之后,我们国王就发生了慢性中毒,而且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只怕用不了几天我们国王就会遭遇不测。” 羊芷说:“还有更奇怪的呢。就在我们国王中毒之后,王后的师傅,那个武功高强的怪老头忽然不见了。他去了哪里?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不见了?而且,听说这个老头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他是什么人物?” “他可是大荒上任金族长老啊!” 羊芷和庾苑一唱一和,矛头直指裙妮。 大臣巨诇跪在商玉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国王,本来后妃之间的事情为臣无权插嘴。但这件事情实在太大了,毕竟关乎到国王的安全,国家的命运。以臣所见,有人想内外勾结谋取我们青丘国。因此,他们想尽千方百计,把一个美女安插在国王身边。王后十二岁进宫,却迟迟不肯接受国王的雨露宠幸,只做有名无实的王后。眼下王后已经十八岁了,限期一到,本来已经无可推脱了。没料到,国王啊,你恰在这个时候中毒了。国王啊,您仔细想想,如果有一条毒蛇一直形影不离地陪伴你,尽管这毒蛇非常美丽,但是对于您来说,该多么危险啊!” 裙妮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了,也完全被羊芷、庾苑、巨诇的诬陷气糊涂了。她跪在国王面前,全身颤抖,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商玉虽然深爱裙妮,但抵不住眼前看到的虚假事实,也抵不住两妃一臣的轮番炮轰。这时候,他心中也渐渐对裙妮产生了怀疑。但是,由于他对裙妮过分喜爱,虽然心中存有疑虑,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之辩护:“你们……也不能妄加猜测。王后说过,这药粉是庾苑硬塞到她手里的……我想,王后一贯温柔诚实,她不会……说假话……” “是,国王陛下言之有理。对于王后我们需要格外慎重,在没有铁证之前似乎不宜妄加猜疑。”不知道为什么,巨诇态度出现转变。 庾苑喊道:“我都亲自把她抓起来了,怎么还没有铁证?” 巨诇瞪了庾苑一眼,说道:“庾妃王妃,那只是你一面之辞,可惜当时旁边又没有第三人作证。国王,以臣的看法,既然给国王长时间下毒,我想那毒粉肯定不止这么一小包。应该……应该还有储藏。不如派侍卫到王后和庾妃的房间里都查一查,也好证明她们的清白。” “我又不是下毒的人,自然不会储藏那些毒药。因此,我也希望到我和庾苑的房间里都查一遍,免得冤枉好人。”裙妮很赞成巨诇的提议。 商玉无力地摆了摆手说:“好,查吧,查吧……” 巨诇喊来六名侍卫,带着裙妮和庾苑逐一搜查她们的房间。他们先去了庾苑的房间,仔仔细细搜查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 接着,他们又来到了裙妮的房间。搜查了不大工夫,有一名侍卫就在床底下发现了一包东西。巨诇打开一看,这包东西就是蛇头粉,跟小包里的粉末一模一样。 裙妮顿时蒙了。她没有这些东西,可是,这东西却又实实在在被人们从她的床底下搜了出来。 “王后,对不起了,恕臣下冒犯!”巨诇脸色一变,冲裙妮狞笑起来,喝道:“把王后绑起来!” 有两名侍卫马上扑了上去,用一根粗绳子将裙妮绑了起来。 裙妮被人五花大绑推到商玉面前。 商玉想爬起来,但是身体极度虚弱,试了一次,不成功。有一个宫女上前搀扶了一下,商玉方才起身坐在床上。有两个宫女站在商玉身后,扶着他的肩膀。 商玉神情复杂地看了裙妮一眼,苦涩地问道:“王后……为什么?” 裙妮跪在商玉面前,眼泪汪汪地说:“国王,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包毒药不是我的……” 但是商玉明显不相信裙妮的辩白了。他摇了摇头,又问道:“王后,难道你真是大荒派来的内奸?难道你们真要吞并我的青丘国?难道你三番五次拒绝和我合卺,其实是讨厌我吗?难道你做王后,我们两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国家虽然小了点……可我们过的不是照样很快活吗?我们共同钻研武功,共同演奏《裙商曲》的日子,不是很值得回味吗?……可是,只怕那样的日子……唉,以后没有了……” 裙妮一边哭一边解释:“国王,你是个好人,你待我体贴入微,裙妮很感激你。可是……要和你同枕共眠,裙妮的的确确还没准备好。不过我可以对天起誓,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巨诇跪在商玉面前,表情凝重,朗声说道:“国王,事实证明,王后是藏在你身边的内奸。她勾结大荒,谋害国王的性命,意欲夺我们江山社稷。请国王为青丘国着想,为黎民百姓着想,不要悠游寡断,马上判决王后斩首死罪!” 这时候,大臣穆辉、询武、曲玉卜也相继走了进来,他们跟巨诇跪成一排,也一齐喊道:“请国王马上判决王后斩首死罪!” 商玉浑身颤抖,双唇哆嗦:“不,还是……还是收监关押吧。待本王病体康复,亲自审问。” 巨诇说:“国王,王后罪大恶极,实在没有宽恕的理由。请您千万不要心慈手软,忍痛割爱吧!” 羊芷和庾苑带领一群宫女齐刷刷跪了下来,喊道:“国王,忍痛割爱吧!” 侍卫们也一齐跪了下来,呼道:“国王,忍痛割爱吧!” 这情景,近乎于赤裸裸地逼宫了,商玉的精神已经完全被击垮了。 裙妮不想死,因为她冤枉。她跪在商玉膝下,哭泣着,可怜巴巴地盯着这个昔日对自己柔情似水的男人,希望得到他的庇护。 裙妮梨花带雨的样子的确打动了商玉,他真的不忍心下令杀掉裙妮。 裙妮还在为自己的命运争取,她说:“国王,裙妮无罪,裙妮遭人陷害。但是看今天的情势,似乎难以幸免。裙妮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国王答应。” “王后,你说,你说……”商玉的眼圈已经红了。 “妾身还想与国王再和奏一次《裙商曲》。” 商玉叹了一口气:“王后啊,本王身体欠佳,无力演奏……不过,本王准你横笛独奏《裙商曲》,本王一定会用心聆听。” 巨诇大声提醒道:“国王,请你不要被王后花言巧语所迷惑!临死之人,还演奏什么《裙商曲》啊?” 商玉瞪了巨诇一眼,怒道:“你为什么那么迫切地盼望王后速死?这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本王想最后听一次王后的横笛演奏,怎么了?” 其实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巨诇、羊芷和庾苑策划的,期间还威逼小青做了帮凶。 小青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他们威胁道:“你既然知道了事情真相,如果不做的话就一定死路一条。如果好好配合我们,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们会在适当的时机,提议国王封你为妃。”小青就在这伙人的软硬兼施威逼下,偷偷利用每次给国王上膳的机会下毒。为了陷害裙妮,还在巨诇的指使下,把一大包药粉偷偷放到裙妮床下。 巨诇策划此事的时候颇费了一番脑筋,现在剧情完全按照他事先导演的程序进行了,眼看王后的脑袋就要落地。当王后提出演奏《裙商曲》的时候,他怕国王听了曲子心慈手软放了裙妮,于是就出来阻拦。但是,国王的一番呵斥正好戳到了他的疼处,于是,巨诇赶忙低下头,不敢再行阻止了。 ; 第五十章:少年救美 商玉命人给裙妮松了绑,拿出裙妮平时演奏所用的横笛,又亲自用衣袖将横笛擦了一番,就递给裙妮。 裙妮跪在商玉膝下演奏起来。她吹的还是那首《裙商曲》,不过,往昔这只婉转柔情的曲子,今天听来却有一种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商玉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忽然伸手将裙妮拉了起来,悲凉地说:“裙妮,我的宝贝……你,你为什么那么糊涂啊……”此时的商玉虽然对裙妮万分不舍,但是他心里已经认定裙妮是投毒凶手了。 裙妮哭泣着说:“我真的……真的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国王的事情……” 羊芷暗暗地给大家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众人一齐喊道:“为了青丘国黎民百姓,为了国王的身体安康,请国王不要心慈手软,还请决断!”众人一遍一遍地喊下去,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现场的气氛诡异而阴森起来。 “国王……”裙妮可怜巴巴地盯着商玉,还在为自己的命运做最后的努力。 商玉已是泪流满面,在众人一遍遍的催促下,他的神经已经崩溃。 他低下头,挥了挥手。 巨诇马上站了起来,大声喊道:“国王英明!处斩王后!” 裙妮绝望地瘫倒在商玉的脚下,双手抱住商玉的腿,还是心有不甘。她难以接受这个平常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如今却毅然地将自己放弃了。 侍卫们将裙妮架了起来,并且拖着她往门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商玉忽然喊道:“慢着……” 侍卫们停了下来。 裙妮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她转回头,眼巴巴地盯着商玉。 商玉却不忍心看她,低着头说:“王后毕竟是尊贵的,不能死无完尸……赐王后白绢三尺……王宫门前自尽。归天后以王后之礼……厚葬……” 脸色惨白的裙妮茫然地看了商玉一眼,就被侍卫们拉出宫门。 宫门口有一株歪脖子芙蓉树,巨诇强迫裙妮在这棵树上引缳自缢。 裙妮孤零零站在芙蓉树下,手捧着三尺白绢哭成了泪人儿。裙妮其实是见过生死的人。她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觉得自己干干净净,如今却背着这样的恶名死掉了,实在是于心不甘。在生死的最后关头,她心中想到了白炎、夸父和冰儿,想到了九嶷山已经死去的父母兄长,也恍恍惚惚想到了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的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男人…… 然而这一切都结束了。今生永远见不到白炎、夸父和冰儿了,黄泉路上是否能和死去的父母兄长相遇?那带给自己无限憧憬的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也将和自己的生命一起消失在虚无里…… 人有时候是很无奈的。尤其是自己无辜被人剥夺生命的时候,那种悲哀是无以言表的。 芙蓉树下,两丈开外,侍卫们手持刀剑环围着裙妮。 王宫里,除了商玉之外,其余的人都出来了,观看王后自缢。 有一些百姓听说王后被赐死,也跑过来观看。但是,他们被侍卫们拦在远处,不许靠近。 裙妮在巨诇的声声催促下,双手颤抖着,把那白绢往芙蓉树上搭。但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巨诇走过来说:“王后,老臣送你一程吧。” 裙妮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巨诇从裙妮手里夺过白绢,很麻利地就拴在芙蓉树上。白绢留下一个活扣,在风中飘荡。 巨诇将裙妮拉了过来,让她站在凳子上。裙妮往凳子上爬的时候动作慢了一点,巨诇马上喊道:“来人,帮王后上路!” 两个侍卫将裙妮半抱半架弄在凳子上。巨诇踮着脚,将白绢套在裙妮的脖子上。 巨诇眯着眼睛挑衅地看着裙妮,问道:“王后,马上就要归天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裙妮摇了摇头。 “你后悔吗?”巨诇问道。 裙妮还是摇了摇头。 “要是时光可以回到从前,你还愿意来王宫做王后吗?”巨诇怪声怪气地问道。 巨诇拖拖拉拉,就像猫吃老鼠一样,尽情玩味猎物临死前的恐惧,从中取乐。羊芷对巨诇的行为恨得牙根痒痒,她想,还不快一点!总得看着裙妮马上断气才心安。难道他不记得有一句话叫夜长梦多吗?万一国王忽然后悔了,不顾一切冲出来要赦免裙妮,那该怎么办? 就在羊芷担心的时候,果然发生了状况。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群猛虎往这边疾驰而来。 羊芷喊道:“还不快点,驱虎少年过来了!” 巨诇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虎群,飞起一脚将裙妮脚下的凳子踢飞。裙妮尖叫一声,身子立刻悬空了。 与此同时,虎群也奔到宫门口了。骑在虎背上的灵宇,看到王宫门前聚集了这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跳下虎背跟人打听。 那个摸过老虎屁股的老者正在人群中,他摸着胡子感叹道:“唉,可怜一个年轻貌美的王后啊!” “老伯,王后她怎么了?” 那老者指了指芙蓉树:“你看吧,人吊在那里呢。王后,被赐自尽了。” “啊!”灵宇惊讶地喊了起来,往芙蓉树下一看,果然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被吊在半空,身子还在极力地挣扎着。 灵宇一个旱地拔葱凌空飞到芙蓉树下,剑光一闪,白绢立断,裙妮已经躺在他的怀里了。他喊道:“王后,王后你醒醒!” 巨诇喝道:“大胆狂徒,竟敢阻止行刑!侍卫们,把这个家伙逮起来!” 灵宇轻蔑地笑了笑,抱着裙妮就往外走。侍卫们的刀剑一齐往他身上招呼。他一只手抱着裙妮,另外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挥动长剑应付着十几个侍卫的攻击。侍卫们的刀剑纷纷脱手飞向半空。 灵宇来到虎群中,抱着裙妮骑在一只老虎背上,打了一声呼啸,老虎们拔腿就往北跑,瞬间便没了踪影。 巨诇、羊芷和庾苑眼睁睁看着待死的王后被人救走了,心中无比懊恼。羊芷走到巨诇面前低声埋怨道:“都是你,啰里啰唆,好玩是不是?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唉,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驱虎少年呢?”巨诇沮丧地摇了摇头。 早就有宫女进宫跟商玉报告,说王后被驱虎少年救走了。 商玉欣慰地舒了一口长气。 灵宇在老虎背上抱住裙妮跑了一会儿,发现裙妮惨白的面色渐渐有了红晕。 他喝停了虎群,将裙妮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手掌抵住她后背要穴,刚要助她木族真气,想了想,便改用金族真气源源不断地往裙妮体内输送。 灵宇的木族神功修炼的程度更深,现在只是兼修金族神功。但他知道裙妮的武功属于金族一派,所以给她输送金族真气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灵宇不知道的是,裙妮那天跟他对打时所展现的金族武功其实全是花架子。她掌握的是金族武功的招式,却根本没有修炼金族真气。 过了片刻,裙妮那微弱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又过了片刻,她完全苏醒了。她睁开眼,见眼前围着一群猛虎,非常吃惊,神智有些模糊,还弄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现在身处何地。 她觉得颈部有些刺痛,便用手去揉。喉咙中有些干涩,于是便弯下身干咳起来。 接着,她就发觉自己背后好像有人。她想转回头去查看,却发现自己转头的时候颈项更加疼痛。这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已经被处死了。 她还清晰地记得,巨诇将白绢套在她的脖子上,然后狠狠地踢翻了她脚下的那只木凳。当身体悬空的瞬间,她觉得脖子巨疼,人在窒息中本能地扭动身体挣扎,片刻之后她的意识就模糊了…… 难道,这是死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地狱果然不同于阳间,这里到处都有猛虎。她还记得自己曾经摸过老虎屁股,但那群老虎是那位木族少年驯化过的。而这里的老虎应该属于无人驯化的野生虎吧,到处虎视眈眈,会不会有性命之虞啊? 但转而她就释然了。她想,我已经是死去的人了,难道还会再死一次吗?人死了就变成鬼了,按照生死轮回的原则,那么鬼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变成人了。那我还不如马上再死一回,让我变成人。我要去问一问商玉,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任凭我被羊芷一伙诬陷?我还要去问问师傅和白炎,为什么扔下我悄悄走掉了?害得我被人冤枉,孤立无援…… 可她又隐隐觉得不对。如果自己死了的话,这里应该是阴间。可这里蓝天白云,远山近水,有鸟儿在天空啁啾,有蝶儿在花间飞舞。阴间应该是很阴森的地方,不该有这鸟语花香的温馨吧? 渐渐的,她便愈发觉得不对了。她能明显察觉出身后有人,而且这人正在往她体内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 她再一次努力转头,终于看到了身后那个名叫灵宇的木族少年。 他双掌抵在她的后背上,神态非常专注。 她动了动身子,用肢体语言告知身后的灵宇,可以停止了。 灵宇将双掌离开她的身子,然后扶着裙妮站了起来。 他来到她的身前,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五十一章:游走天涯 裙妮忽然觉得委屈,“嘤咛”一声哭了起来。她说:“你……不要叫我王后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王后了……我现在,没有亲人,没有家……” 灵宇很坚定地说:“你不是还有我吗?有我的地方就有家。” 灵宇的话顿时让裙妮感到了温暖,感到了踏实。她暗暗想,难道这就是我魂牵梦绕的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吗?可是,他骑的是老虎啊! 过了片刻灵宇又问道:“那我以后应该……应该怎样喊你?” “我叫裙妮。” “裙妮……”灵宇轻声回味着……突然笑了笑说,“裙妮,我们出发吧。” “我们……去哪里啊?”裙妮怯生生地问道。 灵宇笑着说:“我们……赶着老虎走天涯!” 裙妮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好浪漫啊,新的憧憬在裙妮的心头生起,她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随这个男人,任他把自己带到海角天边。 她觉得这个男孩就是她多少次幻想过的那个男子,虽然他骑的不是高头大马,但他骑着更加威猛的老虎。 出发的时候遇到了难题,裙妮不敢独自骑在老虎背上。 灵宇红着脸问道:“我有两个建议,不知道你否想听一听?” “请讲。” 灵宇说:“第一个建议,我们俩像牧羊一样,赶着这群老虎慢慢走。不过这样会很累,也很慢。我们一天至多行走百里。要想走到风景优美的天涯海角,也许需要一辈子。” 裙妮说:“这种方法显然不行……那么,另外一种方法呢?” “另外一种方法就简单多了,我们骑着老虎一天可以走上千里。要去风景优美的天涯海角,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可我不敢骑老虎啊,我是不是很无用?”裙妮犯愁了。 灵宇马上说:“不是不是,你一个女孩子,一开始不敢独自骑虎是可以理解的。你没听人们常说‘骑虎难下’吗?可见骑虎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我还有两个建议,不知道你否想听一听。” 裙妮暗想,这个男孩说话一套一套的,怎么这么多建议呢?她朝灵宇点了点头:“那么……你说。” 灵宇说:“第一种办法,我把你绑在老虎背上,这样你就不会有危险了。不过这种办法显然你是不会赞成的,而且一路上让外人看到也不雅观。” 裙妮的确不赞成这种办法,她可不愿意被绑在老虎背上,一路上让人们指指点点。她问道:“那么,第二种办法呢?” 灵宇说:“第二种办法就比较简单了,不过我怕你不同意。我们俩可以合骑一只老虎,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裙妮低着头悄悄笑了,心想这建议那建议的,绕了半天弯子,其实就是为了达到与我合骑一只老虎的目的。虽然其心可诛,但也情有可原。何况,我的性命都是他救下来的。更何况,这个灵宇很不错的。记得自己之前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如今自己孤身一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抛弃了她,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依靠了……我没必要再矫情了,还是答应了吧。于是,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灵宇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原地打了十几个前滚翻,站起来,弓着身,伸开右臂指着那只老虎,说道:“请裙妮小姐先行上虎。” 裙妮试着往老虎背上爬,但是,她刚一伸手按在滑溜溜的虎背上,那老虎就抖动了一下肌肤。裙妮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几步。 灵宇说:“裙妮,你看这老虎是不是很凶猛很高大啊?你是不是觉得爬上去很不容易啊?” 裙妮点了点头。 “我有两个建议……” 裙妮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又有两个建议。我想你的两个建议,第一个肯定是不可行的,第二个才是你所要达到的目的。” 灵宇的心思被裙妮看穿了,脸“唰”一下子红了,不过他还是将两个建议说了出来。 “第一,我到远处搬来几块大石头,将这些大石头放到老虎身旁,你踏着石头爬老虎,这样就比较容易一些了。第二,我可以试着直接把你抱上去。” 裙妮有意为难他,就说:“那我就采纳你第一个建议吧。” 灵宇面有难色,冲裙妮笑了笑说:“你看,那多麻烦啊?那些大石头要到很远的地方才能弄到。我想我要是离开了,把你自己独自留在老虎身边我又不放心。不如采用我第二个建议吧,也就一眨眼间就把你抱上去了。” 裙妮说:“既然你怕麻烦,为什么还要一个建议两个建议的唠叨呢?”说完这番话,就静静地站好,用肢体语言告诉灵宇可以把她抱上去了。 灵宇双手搂住了裙妮的腰肢,一用力就把裙妮抱到虎背上了。裙妮第一次骑着大老虎,感到非常新奇,非常刺激。 灵宇站在老虎身旁,看着裙妮,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又有两个建议?”裙妮抿嘴一笑。 灵宇惊讶地问:“啊,你怎么知道?” 裙妮说:“你都建议这么多了。而且,我还知道,你每次的两个建议,只有第二个才是最合理的。” 灵宇不好意思地说:“这一次不太一样,你也可以采用第一个建议的。” 裙妮说:“请讲来听听。” 灵宇说:“第一,我们俩骑在老虎背上,为了能让你坐稳,你在前,我在后,我搂着你的腰。第二,我在前,你在后,你搂着我的腰。” 裙妮想了想说:“我们还是按照惯例,采用你第二个建议吧。” 灵宇的脸上有点小小的失望,看样子他还是喜欢搂着裙妮的腰。他骑上老虎,回头看了裙妮一眼,叮嘱道:“你把我搂紧了,我们要出发了!” 裙妮心跳着搂住了灵宇,只听灵宇呼啸了一声,那群猛虎便飞奔起来。 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树木和山巅飞快地从眼前闪过,大地急速地从视野里延伸,裙妮顿时体会到一种飞翔的感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体就和灵宇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了。她将脸颊依偎在灵宇的背上,嗅闻着他那男人的气息,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才是自己潜意识里所追求的。从前在王宫里做王后的日子,现在看来是那么孤独、压抑和无聊。 骑虎狂奔了有两个时辰,他们径自上了一座绵延起伏的大山。在一片茂密的森林外面,灵宇喝停了虎群。 老虎们聚拢在灵宇和裙妮的身边,大家好像要开会一样。老虎们都好奇地盯着裙妮,似乎在研究这个新来的人和自己的主人是什么关系。有一只老虎还伸过头来嗅闻着裙妮的腿,甚至用脸颊在裙妮身上磨蹭了几下。 灵宇嫉妒地说:“这个混蛋想占你便宜!” 裙妮抿嘴笑了。 灵宇朝那只老虎喝了一声,那老虎似乎懂得了灵宇的意思,赶忙离开了,但是,一双大眼睛还是不断地偷觑着裙妮。 裙妮有些不忍心,说道:“你干嘛训它啊?人家又没咬我。” “这家伙如此亲近你,我很吃醋!” 裙妮忽然想起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带了这么多老虎,他们要是饿了怎么办?” 灵宇说:“老虎是兽中之王,满山遍野的野兽它们愿意吃谁就吃谁,倒不用我来操心。而且,我的一日三餐还需要它们负责呢。” 裙妮心想,你就能吹牛。 灵宇似乎看出裙妮不相信他的话,于是,站起来朝老虎呼啸了一声,向丛林里指了指。老虎们接到灵宇的命令,纷纷跑进丛林,片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虎们吃饭去了,我们还要等一等。”灵宇说。 裙妮忽然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结满了果实,那果子青里透红很是惹眼。她走到树下采撷水果。灵宇见了,也跑过来和裙妮一同采撷。裙妮在折断一根树枝的时候,不小心将手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灵宇马上从怀里摸出一条粉红色的手帕给裙妮包扎伤口。急切间,他忘了这条手帕本来就是前些日子裙妮遗落的。 裙妮认识自己的手帕,她很惊讶:“咦,你这手帕是哪里来的?” 灵宇一张白净的脸蛋泛起了红晕,尴尬地说:“这条手帕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无意中丢掉的。后来被我捡起来了,一直收藏到现在。” “女人的手帕,你收藏了干什么?” “别人的我不会收藏,你的我就会收藏。” “为什么?” 灵宇鼓足了勇气说:“因为我见你第一面起,心中就非常吃惊,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漂亮的女人?你知道吗,那时候我不以为你是凡人,心想你一定是神仙姐姐。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妈妈,我从来也没有喜欢另外一个女人。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开始喜欢第二个女人了。当然,这是不一样的喜欢。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心中直骂那个可恶的国王,他一个可以做你父亲的老男人,凭什么霸占了你?就因为他是国王吗?——哎,裙妮,你能否告诉我,那个王八蛋为什么要处死你吗?” ; 第五十二章:回九嶷山 提到这个话题裙妮就伤心欲绝,不由得轻轻抽泣起来,将事情一五一十跟眼前的这个男人讲述了一遍。 灵宇气得直跺脚,声称要杀回青丘国,将国王、大臣、妃子统统杀掉。看到他那激愤的样子,裙妮又反过来劝了他半天,灵宇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裙妮强调道:“其实我这个王后是有名无实的……”她把真实的情况向灵宇说了一遍。 灵宇很开心:“哦,原来这个臭国王也不是十恶不赦。他没有倚仗权势强占了你。” 后来,裙妮跟他讲了自己的身世。当她讲到自己和白炎被父母指腹为婚的时候,灵宇显得非常激动非常嫉妒:“你父母怎么那样糊涂!白炎还没生出来呢,你父母凭什么就把你许配给他?难道这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 裙妮见灵宇将白炎形容为牛粪,不乐意了,辩解道:“人家白炎长得很帅的,你怎么能说人家是牛粪呢?” 灵宇问道:“那你把我和白炎比较一下,我们俩谁更帅一些?” 裙妮说:“你们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各有各的特点,没法比较。” 灵宇又问道:“我们俩的武功,谁更厉害一些?” 裙妮说:“肯定你更厉害。我们的师傅武功虽然很高,但是他一贯疯疯癫癫的,心里明白讲不出来,所以我和白炎至今武功都很稀松平常。” 灵宇有点小得意,忽然又有些担心地问道:“现在那个臭国王放弃了你,那么你以后是不是还妄图嫁给白炎?” 灵宇用了“妄图”这个词眼来表达他的不满。裙妮觉得好笑,解释道:“其实,我和白炎自小就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感情的确很深。但我把他当亲哥哥,他把我当亲妹妹,所以我想……我不会嫁给白炎。” 听了裙妮的解释,灵宇高兴得咧开嘴笑了。他嘬起嘴唇吹了一声口哨,又在裙妮面前打了几个后滚翻。“那样说的话,我要是想娶你还是大有机会的?”他兴高采烈地看着裙妮。 裙妮羞红了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我……”终于难以出口。她想,我那年生病的时候吃了麻鹿婆的草药,不知为什么里面会有龙攀岩种子。就因为这粒种子伤害了我,麻鹿婆说我将来都不会怀孕生小孩了……她虽然觉得灵宇很可爱,遗憾的是自己配不上他。 就在这尴尬的时候,丛林中跑出一只老虎。老虎嘴里叼着一只小山羊来到灵宇面前,将那只山羊放了下来,回头又钻进森林里。 灵宇说:“我们该吃饭了。” 他很快就将这只小山羊洗剥干净,又在山沟中架起篝火,开始烧烤山羊。山沟里冒起青色的炊烟,四处飘逸着浓郁的肉香。 裙妮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青色山峰,心中暗想,师傅、白炎和冰儿他们,现在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呢? 冰儿和白炎一直走了四天,终于上了九夷山巅。他俩来到村庄旧址,一眼就看见了那座令人触目惊心的大坟墓。这座坟墓就像个小山包一样耸立在那里,上面长满了杂草。三千多位九嶷山乡亲,包括裙妮的父母、哥哥嫂子都葬身于此。 白炎拉着冰儿跪下叩了头,然后两人就开始寻找白炎家的老屋。村庄已成一片废墟,满目望去,到处都是残墙断壁。但是白炎家的老屋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在白炎出生的那天晚上,天雷炸塌了断头崖,一块巨石直接落到白炎家正房西间的屋顶上。因为这块石头实在太庞大了,后来白招拒和乡亲们想了许多办法也没能力将它弄走。所以一直到九嶷山出事那天,那块巨石还压在白炎家老房的屋顶上。 有了这个特征,白炎很快就找到了自家的老屋。但是,老屋已经全部倒塌,屋后巷子也深埋在瓦砾中了,而且上面长满了杂草,白炎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进入老屋后巷。 他只好朝着老屋后巷的方向跪倒,眼泪涟涟地说:“妈妈,炎儿现在长大了,来看你了!爹爹在您去世之后不久也去世了,就埋葬在九嶷山下石湖旁边,凶手也是可奎木那个老贼。不知道您在天堂和我爹爹团聚了没有?也不知道您和爹爹有没有想我。裙妮也长大了,可是我心里只把裙妮当亲妹妹看,我们没有遵循二老的意愿结成夫妻。爹爹妈妈,原谅我们吧。不过裙妮现在过得很幸福,她做了青丘国的王后。虽然那个国家很小,但她毕竟是一国之后。” 冰儿也跪下了,以少有的严肃口吻说:“白炎妈妈,你安息吧。你的儿子白炎,我会一辈子照顾他的。你看我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情愿永远照顾你的儿子,你九泉之下应该很高兴吧?” “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需要你来照顾吗?”白炎打断了冰儿的话。 冰儿瞪了白炎一眼,说道:“你既然不需要我来照顾,那么干脆你永远照顾我好了。” 太阳从九嶷山头跌落下去,天色渐渐黑下来了,破败的九嶷山部落忽然增添了一种肃杀的气氛。 冰儿有些害怕,双手交叉抱着肩膀:“白炎,天晚了,这里冤魂太多,阴气太重,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吧。等明天太阳出来的时候,我们再过来。” “好吧,我们到远处找个山洞住宿吧。”白炎接受了冰儿的建议,两人手拉着手沿着一条小路往南走下去。 这条路在十年前是非常平坦的,是九嶷山乡亲们出村的主要通道。但是,这么多年人迹罕至,小路已经破败不堪。路上长满了青草,还有一段道路被雨水冲垮了。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人找到了一个山洞。白炎点起火把瞧了瞧,山洞很浅,里面还有一块干净的石板,就说:“那我们今晚上就住在这里吧。” 那块干净的石板很是平坦,冰儿从斜背着的包包里拿出一块粗布,抖开来铺在青石板上,正好有一张床大小的面积。 冰儿侧着身子躺在那块青石板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白炎。 白炎说:“你休息一会儿吧,我要出去逮只野兔,烤熟了当晚饭。” 冰儿从布包中拿出一只小陶罐儿,说道:“这里面有今中午吃剩下的兽肉,我们一人一块,吃完后基本上也就不饿了。天这么黑,你到哪里去逮兔子啊?” 两人吃完了饭,正好火把也烧完了,洞里顿时漆黑一团。 白炎坐在洞口,将身子倚在洞壁上,似睡非睡。 虽然这么多年来白炎和冰儿朝夕相处,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冰儿和裙妮有她们的睡房,白炎和夸父则睡在另外一间房里。 但在这次旅程中白炎和冰儿单独行动了。九嶷山周围人烟稀少,他们只有风餐露宿。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白炎就觉得很不方便。 白炎是一个男孩,心中有一种本能的责任,他要保护冰儿。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又不能分开,因为那样的话,白炎怕冰儿有什么危险。但是睡在一起又觉得很不习惯。毕竟,他从来没跟冰儿在一个空间里睡觉。 于是,每到晚上白炎都像今晚一样,虽然和冰儿呆在一起,但他还是刻意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前几天夜晚,两人虽然保持了距离,白炎毕竟有个躺下休息的地方。但这个山洞就不同了,山洞不大,地面上到处是尖石和水洼。除了这块平整的青石板之外,没有第二个地方可以供人躺下休息。 冰儿见白炎孤独地坐在洞口,有些不忍。她想把白炎喊过来一起休息,但自己毕竟是女孩子,好歹还是要保持一点矜持的。她只有在心中暗暗痛骂白炎,骂白炎是块木头,是块石头,是个大傻瓜。 她想,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要是换成别的男人早就过来搭讪了。你可好,居然拒我于千里之外,讨厌,真是不知好歹! 夜已经很深了,冰儿一觉醒来见白炎还是坐在洞口。她两只大眼睛“咕噜噜”转动了一下,突然尖声喊道:“哎呀,这是什么咬我,好像一条蛇啊!” 白炎听到冰儿的惊叫,立刻醒了,问道:“冰儿你怎么了?” 冰儿说:“糟糕,我好像被蛇咬到了!我中毒了,喔,我昏迷了,天哪,可能我就要死掉了……” 白炎马上站了起来,一边打火,一边说道:“冰儿你别怕,我马上就过去救你。” 冰儿有意用沙哑的声音说:“恐怕……恐怕来不及了……白炎,冰儿以后再也不能陪你到处走了……” 白炎将尚未点燃的火把一扔,扑过去双手搂住了冰儿的肩膀,哭着说道:“冰儿,你别吓唬我呀。我白炎命苦,父母离开我了,师傅离开我了,裙妮离开我了,身边就你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了!你要是再离开我的话,那我孤苦伶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 第五十三章:梦中会母 冰儿说:“白炎,等我死了后,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另外,找一个好姑娘,凑凑合合娶了吧。” “冰儿,我谁也不想娶!”白炎打断了冰儿的话头。 冰儿问道:“难道你一辈子也不结婚?不结婚怎么传宗接代,那样的话,你们白家不就绝后了吗?” 白炎说:“我从来也没说过我不结婚。” 冰儿道:“你刚才明明说过。” 白炎不假思索地说:“我以前本来以为,你终究会嫁给我的。可是,你现在却又这样!” 冰儿听白炎吐露了心声,窃喜不已,但是,她还想继续装下去,想更多地听一听这个傻男人的心里话。她说:“我现在意识已经渐渐模糊……白炎……我至多能活半个时辰了……我现在想问一问你,既然你认定我会嫁给你,那么你怎么老是躲着我呢?为什么不和我亲近呢?” 白炎难为情地说:“人家……其实人家心里也想……但是,这不是不好意思吗?” “我还一直认为,你嫌我比你大二百多岁呢。” “我没有嫌你,你虽然比我多活了二百年,可是我真的不在意。” “白炎,为了你,我放弃了我们厌火国女子毕生不老的特权,为你重生了一次。我现在……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那年在蚩尤山洞里,我们一起遇到怪物蛊雕……从那起,我就打心底里爱上你了……我就开始渐渐长大了……我们厌火国的女人,如果从心里爱上一个男人的话,就会逐渐长大,就放弃了不老不死的特权……” 冰儿是第一次对白炎说这番话。 白炎这才知道冰儿之所以慢慢长成大姑娘了,都是因为爱上自己的缘故。冰儿的代价还是很大的,因为她自动放弃了长生不老,将和平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 白炎惭愧地说:“冰儿,我一直对你冷落,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心里其实一直是喜欢你的,一直把你当成一生相依的女人。可是,我就是太爱面子,明明喜欢,却又不好意思表达。” 冰儿说:“也许是因为你心里一直放不下裙妮吧。” “冰儿,绝对不是,我向天发誓!”白炎解释道,“因为,我一直把裙妮当成亲妹妹的。我在老屋前面,也对妈妈这样说过,你应该都听到了。我是不会骗我死去的妈妈的,对吧?” 冰儿说:“我现在已经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了,可是,一切都晚了,因为我马上就要死掉了。” “冰儿,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告诉我,那条蛇咬了你什么地方,我给你把毒液挤出来。”白炎焦急地询问道。 冰儿伸出一条腿,说道:“这条蛇好像把我脚趾头咬了一下。” 白炎马上捏住了冰儿的一只脚,问道:“他咬了你哪一只脚趾头?” 冰儿说:“你让我想想,它好像……喔,它好像每只脚趾头都咬了一口。” “啊,你原来中毒这么深!”白炎大吃一惊。 冰儿说:“是啊,要不怎么能说快要死了呢?” 白炎就开始从冰儿的脚大拇指起,一根一根脚趾头给她挤捏。冰儿喊道:“哎呀,你这样挤,疼死我了!” 白炎想,是啊,黑暗中又不知道伤口在什么地方,盲目挤下去,不但挤不出毒液,冰儿也会疼的。不如我用嘴含住冰儿的脚趾,这样就给她把毒液吸出来了。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冰儿脚脏,就含住了她的脚大拇指给冰儿吸毒。 冰儿提醒道:“你这样,虽然给我把毒液吸出来了,可是你自己会中毒的,会死的。” 白炎没有理会冰儿,还是很认真的,一个一个脚趾头给冰儿吸了一遍。他说:“好像也没吸出毒液来啊。” 冰儿在黑暗中抿着嘴偷笑:“也许,蛇毒已经跑到全身了……完了,没救了!”说到这里,再也引俊不禁,噗嗤笑出声音来了。 白炎一楞,问道:“你笑什么?” 冰儿说:“我笑了吗?也许……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吧。” 白炎忽然悟出来了,好像冰儿在玩他。既然都被蛇咬了,哪有心情嬉笑啊?还有,哪有那么巧的,这条蛇会把她五根脚趾全部咬一口?可当时关心冰儿的安危,根本就没去思考这些细节。另外,冰儿有两百年的用毒下蛊经历,可以说已经百毒不侵了,被蛇咬一口怎么会有危险呢?想到这里,白炎大喊一声:“你个坏蛋,又作弄我!”说罢,就把她牢牢按住,在她脑袋上弹了几个脑瓜崩儿。 冰儿忽然伸出双臂搂住了白炎的脖子,柔情缕缕地说:“好白炎,人家就是试一试你嘛!何必生气?” 白炎被冰儿一搂,顿时心慌意乱,也顾不得生气了,问道:“那你试验的结果怎样?” 冰儿说:“也算不错,起码你很在意我,甚至会为了我去死。白炎,其实我也一样,我也会为你去死的。” 白炎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都不要死!” 这天晚上,白炎破天荒地睡在冰儿身边了,不过他很拘束,不敢跟冰儿相拥。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做出对不住冰儿的事情。两人背对着背,聊了一会儿夸父,又聊了一会儿裙妮,后来两人都觉得困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洞口走进一个女人。那女人穿了一身洁白的衣衫,衣抉飘飘,很有些仙女的感觉。白炎仔细一看,居然是他的妈妈。 白炎激动地跳了起来,扑上去抱住了妈妈,喊道:“妈妈啊,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儿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喔,我的宝贝炎儿,你都长成大人了!”妈妈疼爱地抚摸着白炎的脸颊,“炎儿,妈妈去东海探望你姥姥了。妈妈是东海龙王的女儿,怎么会死了呢?” 白炎说:“妈妈没死,炎儿高兴极了!” 妈妈看了一眼睡在石板上的冰儿,问道:“炎儿,这是谁?我儿怎么会和她睡在一起呢?” “妈妈,她的名字叫冰儿,儿子以后要娶她为妻。”白炎扑通一声跪在妈妈面前,“妈妈,因为之前见不到你,所以就没法跟你商量,儿子不孝!” 妈妈端详了一眼熟睡中的冰儿,说道:“唉,炎儿,这可是一个邪性的女人哪。不过妈妈看得出来,她对我的炎儿是真心的。可是炎儿,你怎么不和裙妮在一起呢?” 白炎说:“妈妈有所不知,我和裙妮……我把裙妮当亲妹妹,裙妮把我当亲哥哥。我们彼此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妈妈若有所思地说:“男女之间的感情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像当年我和你爹爹一样。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宜在其中作梗。你要是觉得这个冰儿姑娘真待你好的话,那就做一个真男人,像你爹爹保护我一样保护冰儿一辈子吧。” 白炎见妈妈答应他跟冰儿相好,心中非常高兴。 妈妈忽然说:“唉,我已经很多年不见你爹爹了,他在什么地方?” 白炎流着泪说:“妈妈,爹爹……就埋在九嶷山下的石湖边上。” 妈妈叹了一口气说:“儿子,妈妈想念你父亲啊。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能力把你父亲搬到九嶷山上。妈妈希望天天和你父亲在一起。” 白炎说:“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快把爹爹搬过来。” 妈妈欣慰地笑了,亲了白炎的脑袋一下,接着就慢慢地虚化。白炎眼巴巴看着母亲的身体化为一缕青烟,就这样无踪无影了。 “妈妈!妈妈!”白炎大声地呼喊着。 冰儿被惊醒了,见白炎懵懵怔怔地坐在那里,还在大声地喊着妈妈。 “白炎,白炎,你妈妈在哪里?”冰儿问道。 白炎不理冰儿,依然在大声呼喊。 已是拂晓时分,冰儿借着洞口挥洒进来的晨曦,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白炎依然在梦中。她赶忙摇动着白炎的身体,白炎激灵了一下醒了过来。他攥住冰儿的双手大声喊道:“冰儿,冰儿,我梦到妈妈了!” 冰儿说:“是啊,你刚才大喊大叫,一直喊着妈妈。” 白炎气喘吁吁地说:“冰儿,十万火急!我不能再让妈妈和爹爹长期分离了!我们马上下山,我要把我父亲的遗骸起出来,把他葬在九嶷山上,与我妈妈在一起!” “这是应该的。”冰儿表示赞同,“一对相爱的人,原本就应该生生死死永不分离的。”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太阳慢慢爬上山顶,阳光直射到山洞里。 白炎牵着冰儿刚刚出了洞口,忽然发现有一队人翻过对面的山头往这边走来。 冰儿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满腹狐疑地说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他们到九嶷山有事吗?” 九嶷山一带原属蚩尤葬身之地,怨气太重。这么多年来,除了九嶷山上九夷部落,九嶷山下青丘国之外,别的地方都没有人烟。 而九嶷山上,自从三千多九嶷山部落民众被集体屠杀后,阴森恐怖,这些年来已经没人涉足九嶷山巅了。 那帮人似乎发现了他们,明显加快了脚步,径直朝着白炎和冰儿跑了过来。 “这帮人来路不明,我们还是躲一躲吧。”白炎不想节外生枝。 冰儿却有不同的看法:“白炎,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可以躲避的。我们要是躲避的话,他们就会怀疑我们的身份……不过,有一点你千万要记住了。等这帮人来了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把你那双瞳孔显摆出来啊。” ; 第五十四章:遭遇故人 白炎说:“我这双瞳孔有什么可显摆的?……可它是不是出现根本就不受我的控制啊。” “总之江湖险恶,我们都没有独闯江湖的经验,所以一定不要暴露身份。”冰儿郑重地叮嘱道。 白炎点点头说:“嗯,知道了。” 这时候那帮人已经逼近了,冰儿数了数有十五人。他们个个身穿紧身黑衣,手里拿着刀剑等各种武器,队伍呈扇形将白炎和冰儿围了起来。 不过他们的态度还是很和蔼的,一个个笑眯眯的,探究般地盯着白炎和冰儿看。 冰儿瞪了那帮人一眼,怒道:“看什么看,没见到漂亮女孩吗?” 为首的那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五十不到,除了穿一身黑衣之外,头上还扎了一条黑色的头巾。长脸,大嘴,小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眼角像有四根线往上提溜着一样,会一起翘上去,因而显得格外喜性和蔼。 他没有理会冰儿的责备,却冲着白炎施了一礼:“小兄弟可好?” 白炎觉得这人面相和善,彬彬有礼,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连忙还礼,回道:“大哥也好!” 那人说:“在下名叫含枢纽,忝为大荒土族神帝。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白炎听那人表露了身份,心中大吃一惊。大荒土族神帝,非等闲人物啊。他的职务和爹爹、夸父、可奎木等人是相当的。如今,这么重要的人物如此平易近人地跟他说话,他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觉得人家真诚地跟自己报了家门,如果自己反过来还对人家遮遮掩掩,似乎有些不厚道。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还希望把可奎木的恶行跟这个重要人物反映一下呢。他始终认为,可奎木的恶行是他个人行为,如果被大荒高层知道了详情,应该会惩罚他的。 在他的心中,一直把大荒管理层想成是正义的代表。这是因为已故的大荒中心帝神农和轩辕一直被天下人称颂。何况,父亲白招拒,师傅夸父,还分别是大荒的金族神帝和长老。 想到这里,白炎便坦诚地说:“晚辈白炎,父亲是已故金族神帝白招拒。” 含枢纽脸上顿时闪现出兴奋惊喜的表情,但这种表情转瞬即逝。白炎没有在意,却被冰儿敏锐地捕捉到了。 含枢纽的嘴角眼角渐渐耷拉下来,很快就换成一副悲伤的面容。“炎儿,告诉我,我招拒哥哥的坟墓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祭拜一下。” 白炎说:“我父亲没有葬在九嶷山,他现在长眠在九嶷山下青丘国石湖旁边。” 含枢纽立刻朝着青丘国的方向跪下了。他一跪下,同来的十几个黑衣汉子也一起跪下了。白炎见了这种场面,心里非常感动,也陪着跪下了。 只有冰儿还冷静地站在原地不动。 含枢纽用非常夸张的动作,朝着青丘国的方向叩了四个响头,声嘶力竭地喊道:“招拒大哥,我的好大哥啊!十年了吧,兄弟含枢纽想你啊!回想起我们在神帝峰的日子里,令人感慨啊!我们一起谈古论今,一起畅想大荒未来的美好前景。然而,壮志未酬,哥哥啊,你就死于卑鄙小人之手!凶手可奎木杀害大哥夫妻,屠杀九嶷山三千生灵,已经成为大荒人神共愤的重大事件。兄弟这次千里迢迢奔赴九嶷山,就是来查证昔日九嶷山惨案现场的。那可奎木作恶之后一直逃逸。但是,请相信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时候一到,报应不爽!有朝一日,如果让我捉到了可奎木,一定亲自手刃这个恶贼!”说到这里,再次叩头,同时嚎啕大哭起来。 白炎完全相信含枢纽是真诚的。他赶忙跑过去将含枢纽扶了起来,说道:“叔叔,原来可奎木的恶行已经人尽皆知,而且神帝峰还在追缉他,侄子听了十分欣慰。有朝一日,叔叔如捉到可奎木,一定要给侄儿主持公道!” 含枢纽一把将白炎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肩膀说:“炎儿,你放心吧,就算可奎木逃到天涯海角,叔叔也要把这个败类捉到。到时候,让你亲自手刃杀父仇人!” “多谢叔叔!” 含枢纽疼爱地看着白炎:“这么多年来,炎儿孤苦伶仃,叔叔心中有愧啊!从今以后,叔叔一定会给你补偿,把你当亲儿子看待。我的儿子含禺京也像你一样大,从今后,你们就兄弟相称吧。” 白炎完全被含枢纽打动了,不由得流下热泪。 含枢纽自称要勘察九嶷山部落惨案现场,白炎自告奋勇带路。一行人沿着崎岖的小路往部落村庄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冰儿远远地落在队伍后面。 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落在队伍后面的冰儿大声喊道:“哎哟,不好了!白炎快来啊,我好像被厉害虫子咬到后背了,疼死我了!”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冰儿坐在地上,将一只手背回去在背部抓挠。白炎立刻想起昨晚上冰儿谎称被毒蛇咬到的事情,心想她是不是又要骗我啊?但是,无论冰儿是不是骗他,他还是要过去看一看的。 冰儿声称被虫子咬了后背,白炎肯定要过去揭开衣服进行处理的,所以其余的人也就不好意思跟过来,只是远远地站在原地等候。 白炎走到冰儿身边,问道:“怎么了,我看一看!” 冰儿低着头,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白炎,等到了村庄之后,如果含枢纽询问你们家原来住在什么地方。你记住,千万不要跟他说实话。” “冰儿,含枢纽叔叔是父亲生前好友,他现在待我这样好,不应该对他撒谎的。”白炎难以理解冰儿的意图。 冰儿瞪了他一眼,严厉地说道:“他哪里待你好了,不就是说了一大堆你喜欢听的话吗?我没工夫多跟你解释,但我警告你,今天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你就是一个切头切尾的大傻瓜,你这样的人,不配我烟冰儿托付终身,我们从此后就一刀两断!” 白炎吓了一跳,没想到冰儿在这件事情上这么决绝。他郑重地说:“好,我全部都听你的。” “他要是问你家在那里,你就把裙妮的家指给他。还有,他要是问你,你父亲生前是否留下什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说,父亲死得很突然,连句话都没留下,知道吗?” 白炎觉的冰儿真是小题大做,但是,为了不惹她生气,便一一答应下来了。 来到村庄,大家到处转了转。含枢纽一边看着,一边痛骂可奎木。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黑衣人拿出自己带来的熟肉和黍子饼,请白炎和冰儿跟他们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含枢纽看着冰儿问道:“炎儿,这个女孩是……” 还没等白炎回话,冰儿就抢先道:“我是九嶷山长老曲询的女儿曲裙妮,我们全家除了我之外,也都被可奎木杀害了。” 含枢纽叹了一口气:“唉,真是惨绝人寰啊!炎儿,你和裙妮能活下来,这是老天爷给你们俩的缘分啊。” “是啊,我们俩还没出生的时候父母就指腹为婚了。”冰儿说,“现在,我已经嫁给白炎了。因为我们都没有父母祝福了,所以就只好自己做主了。如果我们知道能遇到含叔叔,当时就不结婚了,好歹也让你这个长辈给我们做个见证。” 含枢纽笑着说:“冰儿漂亮,炎儿也仪表堂堂,真是天合之作。” 冰儿说:“谢谢叔叔。” 白炎心中纳闷,心想冰儿为什么对含叔叔如此防范呢?人家这么关心我,还把自己带来的好东西招待我们,可是她一句实话也不跟人家讲。她说人家会问我家在什么地方,你看人家这不是没问吗?我看冰儿就是疑神疑鬼。 吃完了饭,一行人又开始在村子里转悠。含枢纽忽然问道:“炎儿,你家在哪里呢?” 白炎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还真被冰儿猜准了。他指着裙妮家说道:“那里就是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含枢纽带头朝裙妮家走去。 裙妮家也是三间正房,正房后面也有一条后巷,九嶷山的房屋大部分都是这种格局。 裙妮家的房屋和所有的房屋都是一样的,已经被毁成一堆废墟。但是,原来房屋的框架还依稀可辨。 含枢纽在废墟前面仔细观察着,鼻子不断地嗅着,似乎想嗅出什么味道。接着,他又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询问这三间房屋的布局:卧室在什么地方,厨房在什么地方,储物间在什么地方,问得很详细。 白炎就根据印象中自家房屋的布局一一回答了含枢纽。 含枢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带着一群人往村外走去。天色渐渐晚了,大家吃了饭。含枢纽的人带了行军棚。他们一群人住在一个大行军棚中,拿出一只小的行军棚拨给白炎和冰儿住了。 进入行军棚,冰儿马上从身上斜背着的挎包里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逼着白炎服下。 白炎对冰儿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丸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他不想吃。 冰儿说:“你要是不吃下这粒药丸的话,今晚上会昏睡一夜。” “为什么?”白炎诧异地问道。 冰儿说:“含枢纽在我们的饭中下了蒙汗药。” ; 第五十五章:江湖凶险 白炎大吃一惊:“啊,为什么?不会吧,叔叔为什么要这样?” “白炎,你切记江湖险恶!以我的观察,你那个叔叔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人。我估计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偷偷跑回村里,搜查裙妮家老屋。因为那里不是你家,自然搜不到他们需要的东西,所以明天他们就会逼问你,跟你讨要你父亲生前给你留下的东西。白炎,看来你父亲肯定留下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是他们想要的。也许就是你父亲临终叮嘱的,老屋后巷里的东西。” 白炎对冰儿的话依然半信半疑,他觉得含枢纽叔叔这么和蔼,对父亲的死又表现得那么沉痛,怎么会暗地里算计自己呢? 可就在这时候,他明显地感到有些头昏脑涨,双眼都睁不开了,于是马上把冰儿给的药丸吞了下去。 冰儿不屑地说:“哼,含枢纽在我面前施毒,简直是阎王爷门前耍鬼,不知深浅。” 白炎吞了冰儿给的药丸,神智又渐渐清醒了。冰儿说:“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含枢纽就会跑过来查看我们睡熟了没有。现在我俩马上装睡,等一会含枢纽过来千万不要让他看破。” 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含枢纽在棚外轻轻喊道:“炎儿,炎儿……”、 白炎没有吱声,却响起均匀的鼾声。 白枢纽的声音渐渐加大了,喊道:“炎儿,炎儿!” 白炎还是没有应声。 过了片刻,行军棚被人掀开了。接着,含枢纽举着火把走了进来。他盯着冰儿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这小娘们真是漂亮,白炎这小子艳福不浅啊。”说着就伸出一只手在冰儿的脸上抚摸。 白炎忍无可忍,就想跳起来阻止。 但是冰儿轻轻地掐了白炎一把,提示他不可盲动。 含枢纽摸了冰儿的脸,好像还不满足,又得陇望蜀,手接着就滑向了冰儿的胸脯。冰儿举手打了含枢纽的手一下,呢喃着说了几句梦话,翻了下身,继续熟睡着。 含枢纽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扎了一下似的,赶忙将手缩了回来。对着火把察看了一下,却没有伤口,也不在意,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渐渐远了,白炎猛地坐起来说:“气死我了!冰儿,还是你聪明,含枢纽果然不是好东西!他轻薄你,当时我真想跳起来骂他!” 冰儿笑道:“有时候,忍无可忍不必再忍。可有时候,忍无可忍的时候还得再忍忍。不过我己经报复他了,含枢纽从明天开始,那只咸猪手就会逐渐烂掉,哼!” 白炎知道冰儿下毒的手段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含枢纽胆敢占他便宜,那才是自讨苦吃呢。 两人悄悄出了帐篷,果然见大帐篷里已经空无一人。冰儿进了大帐篷,将含枢纽带来的食物包了一包袱,说道:“现在你已经认清含枢纽的真面目了,还想留在这里吗?” “我真没想到堂堂的大荒土族神帝,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冰儿,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找到啊?”白炎很有些担心。 冰儿说:“我们给他指点的是裙妮家老屋,他就算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马上离开这里吧,他们找不到东西,回来后肯定就要逼问你了。到那时候,他的凶恶嘴脸就暴露出来了。” 白炎愤恨地说:“这是父亲留下的遗物,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拿去的!” “是啊,你要是把藏东西的地方跟他们说了,他们得手后就会杀人灭口。你要是不说,他们虽然不会杀掉我们,但是却会折磨我们。” “那我们快逃吧!”白炎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不如我给他们下点药吧,让他们睡上一天一夜,到时候我们就远远地躲开了。” 白炎叮嘱道:“你少下一点,别把人弄死。” 冰儿把白炎从大帐篷里推了出去,一个人在里面鼓捣,同时说:“我不会下到食物里的。我们偷了他们的食物逃之夭夭,他们就会对剩下的食物存有戒心。我把这几只小虫子放到他们的帐篷里,这些小虫子会放屁。它们放的屁也不臭,也不香,不会被人察觉。含枢纽他们闻了,就会昏睡一天一夜。这样的话,我们就逃远了。” 白炎和冰儿星夜兼程,两天的时间就回到了石湖村。白炎想立刻给父亲迁移遗骸,冰儿说:“现在含枢纽他们就在九嶷山一带活动,我们要是带着你父亲的遗骸上九嶷山,风险也是蛮大的。” 白炎觉得冰儿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就打消了给父亲迁移遗骸念头。他说:“冰儿,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事干,不如去王宫看一看裙妮吧。” 冰儿瞪了白炎一眼:“怎么,想她了?” “冰儿,我把裙妮当亲妹妹,肯定会想她的,我想看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白炎真诚地跟冰儿解释。 “人家是王后哎,每天锦衣美食,肯定要比我们过得好。我们俩现在成了没人要的孩子,到处流浪,还要反过来去关心人家。要是裙妮心里有你这个哥哥的话,她倒是应该主动过来看看我们。” “裙妮身为王后,总不会像我们一样自由吧?” 冰儿撇了一下嘴,不屑地说:“什么王后,屁大个国家,也就跟嫁给一个土财主差不多。” 白炎突然问道:“冰儿,其实你也曾经是个公主,也算是金枝玉叶了,那么你们厌火国够大吗?” 冰儿说:“我们厌火国虽然不是很大,但要跟青丘国比起来还是大多了。你看我作为厌火国的公主,平时这么优雅大方,就知道能调教出这样美女的国家,一定是一个大国。” 白炎笑了,说道:“你哪里优雅了,又哪里大方了?” 冰儿踢了白炎一脚,怒道:“你竟敢说我不优雅,不大方?” 白炎说:“好好好,算你优雅算你大方。冰儿,我真的想去看一看裙妮。你要是不愿意去的话,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冰儿说:“这个家没了师傅那个老破头,我就觉得不像个家了。我不愿意一个人待在这,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其实说实话,我也有点想裙妮了。”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王宫门口。 王宫大门紧关,两个持刀侍卫面无表情的在门口站岗。 冰儿喊道:“喂,你们俩是人还是雕像?” 那两个站岗的侍卫正木然地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白云出神,冰儿的喊声惊动了他们。两人本来想发火的,但一见是冰儿和白炎,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问道:“干什么?” 冰儿说:“我们要进去见你们王后。” 其中一个侍卫说:“好,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通报。”说罢就跑进王宫。 过了片刻,只听大门呼隆一声洞开,十几个侍卫跑了出来,将白炎和冰儿团团围住。 白炎和冰儿被眼前突然发生的状况惊到了。 冰儿喊道:“干什么啊?就算你们王后为富不仁,不愿意见我们,也不该这样对待我们娘家人吧?” “什么王后,她是大荒奸细,想颠覆我们堂堂的青丘国!”巨诇站在侍卫们身后,一挥手,“这两个也是奸细,统统给我逮起来!” 白炎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跟这帮侍卫们打斗起来。尽管白炎的武功不是很高,毕竟是夸父的徒弟,这帮侍卫轻而易举也降服不了他。但是,一边与他们游斗,一边还要掩护着冰儿,因此想从他们的包围圈里逃出去也颇有些吃力。 冰儿在最危急的时候,忽然从布兜里摸出一个小陶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那陶罐应声而碎,从破碎的陶罐里忽然间跑出上百只蜜蜂,嗡嗡叫着在那些侍卫们的头顶上盘旋。 很快就有人被蜜蜂蛰到,痛苦地喊叫起来。白炎趁乱拉着冰儿突出包围圈,飞快地往南奔逃。 可是不久那帮侍卫们就追了上来,眼看越来越近了,白炎说:“冰儿,你头里先跑吧,我在后面掩护你。” 冰儿气喘吁吁地说:“白炎,前面不远处就是蚩尤石像山洞,我们可以到那里面躲避一下啊。” 一句话提醒了白炎,他和冰儿朝山洞跑去。就在侍卫们堪堪要把他们捉到的时候,白炎和冰儿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充满了诡秘的气氛。当地人都知道,进了这个山洞的人有去无回。这些侍卫都是当地人,怎能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当他们见白炎和冰儿进了山洞,就不敢追了,只是围在洞口大喊大叫。 白炎和冰儿躲在山洞入口的一个拐弯处。虽然他俩知道蛊雕不会伤害他们,但还是不太愿意去接触这种凶猛的动物。他们没有往洞内深入,所以并没有惊动蛊雕。 冰儿悄悄地对白炎说:“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裙妮遭到不测了?刚才巨诇说王后是大荒奸细,我们也是大荒奸细。” 白炎说:“是啊,我也为裙妮揪着心呢。今晚上我们悄悄摸到下面村庄里,找老乡好好问一问吧。” ; 第五十六章:蛊雕吃人 巨诇带着侍卫们在洞口守了半天都不敢进去,要将人撤走又不甘心。于是他就开出重赏:“谁敢进去把这两个奸细抓出来,赏赐布帛两匹,良田一顷,还有美女一名。” 这赏赐太厚重了!有四位侍卫动了心。他们想,既然白炎和那个小姑娘都敢进去,我们怎么就不敢?都说这个洞邪性,恐怕是以讹传讹吧。 于是,四个贪图财宝美女的侍卫手持刀剑,探头探脑地进了山洞。 白炎听见有人进来了,拉着冰儿就往里跑。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四个侍卫。侍卫们一边喊着:“站住!”,一边紧追不舍。 就在白炎和冰儿穿过那道木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尖利的婴儿哭声。白炎知道蛊雕过来了,但不知道时隔了这么多年,蛊雕是不是还认识自己,心中有些忐忑。冰儿其实还从没跟蛊雕接触,只不过亲眼看见白炎同蛊雕很亲热的情景。现在听到蛊雕的叫声,冰儿很恐惧,便将身子紧紧地贴在白炎的身上。 两只庞大的蛊雕“哇哇”叫着,张牙舞爪地从山洞深处蹿了出来。它们忽然看见白炎,探出脑袋在白炎身上嗅闻了一下,便立刻一左一右将白炎和冰儿围住,用嘴在白炎身上轻轻舔着,还将自己的身子靠在白炎的身体上轻轻地磨蹭着,显得十分亲热。 白炎高兴地问道:“哇,你们还认识我啊?” 蛊雕“哇哇”叫了几声,仿佛在回答白炎的问题,因为那叫声比起平时的叫声温柔多了。 就在这时候,四个侍卫追了过来。他们见白炎、冰儿和两只庞大的动物在一起,一愣,呆呆地站住了。 不过,他们还不了解蛊雕其实是很凶残的。 其中一个侍卫喊道:“白炎,这两只又蠢又笨的大动物救不了你,还是乖乖投降吧!” 白炎拍了蛊雕一下,说道:“这些人都是坏人!” 蛊雕一听,眼睛马上露出凶光,嘶叫一声,带着一股旋风扑向了四个侍卫。 那四人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然而,已经晚了。 两只蛊雕腾空而起,将三个侍卫扑倒在地,张口就咬。那三个侍卫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顿时毙命。 三人皆被蛊雕咬断了脖子,鲜血从伤口处往外飞溅,就像小喷泉一样。 另外一个侍卫因为三位同伴的惨死,给他争取了逃生的时间。然而,他依然不能幸免。那侍卫刚刚尖叫着跑到洞口,就被自身后追上来的一只蛊雕扑倒在地。 蛊雕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如剑,切向那名侍卫的颈项。那侍卫的脖颈登时断开,头颅被蛊雕叼了起来。只见这蛊雕扬起身躯,大张开嘴,只用了几下咀嚼,就把那只头颅囫囵吞掉了。并且,还能清晰地从蛊雕的脖子外边,看到头颅进入蛊雕肚子的过程。 鲜血从那侍卫断开的颈项里往外飞溅,他的双手双脚依然在那里无目的地做着挣扎。 蛊雕一口叼起侍卫的尸身,冷冷地看了巨诇和众侍卫一眼,转身就往洞里走去。 蛊雕也是有原则的,而且一直坚持了很多年:凡侵入洞中的人它们必须吃掉。在洞外的人他们则不予理会。 巨诇和侍卫们目睹了这恐怖的场面,呆若木鸡。等蛊雕叼着侍卫尸首进洞之后,他们吓得拔腿就跑。 巨诇以为,白炎和冰儿肯定也会像那四个侍卫一样,已经命丧怪兽嘴下了。 一直躲到晚上,白炎和冰儿才出了山洞。他们悄悄来到一个村庄,敲开了一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老者。他是第一个摸了灵宇的老虎屁股的人。说起裙妮,那老者叹了一口气:“唉,可惜了!听人说,漂亮的王后被大臣巨诇和王妃羊芷等人陷害,糊涂的国王居然相信了,下令让王后自缢……” 白炎脸色陡然变了,左眼顿时显出双瞳孔。冰儿怕吓着老者,赶忙把白炎挡在身后,问道:“爷爷,以后怎样了?难道王后就这样死掉了吗?” “当时,王后哭着将一条白绢往芙蓉树上系。可王后双手颤抖,系了好久都没系上。巨诇夺过白绢,三把两把就系好了。侍卫们把王后架在一只板凳上,巨诇亲自把扣子拴在王后脖子上。就在这时候,驱虎少年赶着一群老虎过来了。巨诇连忙将板凳踢飞,王后就挂在那里了。驱虎少年挥剑砍断了白绢,将王后救下来赶着老虎跑远了。” 白炎听到这里,心情才微微平静了一些。 “爷爷,那驱虎少年是什么人?”白炎关切地问道。 老者说:“听说他是大荒来的人,赶着十几只老虎,很威风的。” 白炎听到了这些信息,知道短时间内也见不到裙妮了,心中万分惆怅。他跟老者告了别,拉着冰儿的手就往外走去。 可是,他们刚刚走出老者家门口,就被含枢纽等人围了起来。 国王商玉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但因为失去了裙妮,他的心情十分沮丧,一天到头落落寡欢,无所事事,朝政完全荒废了。 每天黄昏时分,他都坐在王宫门口,眼望着远方,用裙妮留下的横笛吹奏《裙商曲》,借以排解他对裙妮的思念之情。 巨诇趁此机会,暗中串联,渐渐把朝中大权完全把控在自己手中了。另外,他不但同王妃羊芷通奸,还勾搭上了另一个王妃庾苑。朝中的大臣、侍卫、宫女们,对于巨诇和两个王妃的那点丑事都心知肚明,这其中蒙在鼓里的只有商玉一个人。 掌控了朝中大权的巨诇,眼中一直有一颗钉子。 这颗钉子就是宫女小青。 当初庾苑给裙妮的药罐子中下龙攀岩种子的时候,意外被小青发觉了。几天之后,小青为了邀宠,居然亲口跟庾苑把事情说破了。“王妃,其实奴婢看到你向王后的药罐子里投放了东西,不过奴婢不会对外人说的。” 小青的话吓了庾苑一跳,她一边否认,一边好言好语地安抚住小青,转身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羊芷和巨诇。三人经过商量,以为小青是负责贴身侍候国王和王后的,如果能拉她入伙,既可以让她探听消息,又可以封住她的嘴。况且,以后若有什么行动,她还是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于是,三人威逼再加上利诱,终于把小青争取过来了。 这一次陷害王后事件小青也参入了。但是事后巨诇总觉得小青是外人,心中一千个一万个对她不放心。因此,巨诇决定除掉小青。 这天中午,王宫后院里一片寂静。商玉在前院睡房里睡觉,侍卫们和其他大臣们到全国各个村庄催缴税粮税供去了。王宫里只剩下巨诇、羊芷、庾苑及一干宫女,还有两个在宫门口站岗的侍卫。宫女们在国王午睡的时候照例是不可以到处乱跑的,都在外室坐等国王醒来。 上午的时候,羊芷曾经悄悄给小青过话,让她中午抽时间到后院找她。小青果然在中午时分来到了后院。 她来到羊芷的房间后,羊芷却说:“我有点事情要跟你交待,还是到你的房间去说吧。” 小青就和羊芷一起往她的房间里走去。哪知道刚推开门,就看见巨诇和庾苑坐在她的房间里,两人满脸杀气腾腾的神色。小青意识到大事不好,拔腿就想往外跑,但已经晚了。 她被巨诇三人牢牢按住,嘴里还被塞上一块抹布。 巨诇说:“小青,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你知道的太多了,你一天不死,我们一天就不能安心。为了让我们三个人安心,只好委屈你一个人了,你去死吧!” 小青想呼救,想哀求,无奈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巨诇迅速在梁头上栓好了绳子,将小青的脖子套在扣子里,然后把绳子往上拉。一直到小青的身体腾空了,这才把绳子的另外一端拴在床头上。他将一根凳子踢翻,布置好小青自缢的现场,又将小青嘴里塞着的抹布掏了出来。 巨诇和羊芷、庾苑他们马上离开了小青的房间,各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没料到,小青在垂死挣扎的过程中,绳子突然间断开了。小青摔了下来,咳嗽了几声,便尖利地喊叫起来:“杀人灭口啊!救命啊!来人啊!——” 寂静的中午,小青的喊声又大又瘆人,前院大厅里的宫女们都听到了,纷纷往后院跑来。与此同时,巨诇、羊芷和庾苑也听到了,知道事情做得不利索,也跑到小青房间,准备见机行事。 躺在房中似睡非睡的商玉也被小青那凄厉的喊声惊到了,他爬起来,飘飘忽忽向后院走去。 小青屋里挤满了人,大家纷纷询问小青:“怎么了,怎么了?” 小青一个劲地咳嗽,却不说话。 巨诇上前拉起小青,一双眼睛威胁地瞪着她,嘴里却说:“你怎么想不开啊?” 但这时候巨诇威胁不到小青了。小青知道,自己参与了陷害王后的行动,其罪当诛。说出来大不了是一个死,却能求得良心安定。不说的话,早晚也会再次被巨诇他们害死。因此她坚定了信念,决定将巨诇等人的阴谋揭露出来。 “巨诇大人,想不到你如此狠毒!……”小青在咳嗽的间歇,咬牙切齿地表达着内心的愤恨。 就在这时候,商玉进来了。 小青马上跪在商玉面前,喊道:“国王啊,小青罪该万死啊!” 尚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小青,你何罪之有?” “小青有罪,小青参入了陷害王后的罪恶行动……”小青仰望着商玉,泪水满面。 巨诇马上打断了小青的话,喊道:“来人,这个女人疯了!快把她关进牢房,免得她伤了国王!” 两个侍卫马上扑了过来,扭着小青的胳膊就往外拉。 小青声嘶力竭地喊道:“国王,小青有话说啊,小青没疯!” 尚玉隐隐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于是大声喊道:“住手,让她讲!” 两个侍卫不敢公开违抗国王的命令,只好把小青放开了。 尚玉温和地说:“小青,别怕,当着我的面,有什么话你都说出来吧。” 小青咳嗽了一声,说道:“国王,小青罪该万死!前些日子伤害你的慢性毒药不是王后下的,都是贱婢偷偷给你掺到辣椒酱里的……” 商玉大吃一惊,小青所说的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为何?……” 小青供述道:“下毒的主谋是巨诇大人和王妃羊芷、庾苑。毒药是他们给贱婢的,下毒也是他们指使的。起初他们在王后的药罐里下了龙攀岩种子,让王后的病情加重。庾苑王妃下毒的时候被我瞧见,于是他们就拉我入伙,又下毒让国王慢性中毒,然后再嫁祸给王后。今天,他们又来杀我灭口……” 商玉抬头冷冷地看了巨诇、羊芷和庾苑一眼,双唇哆嗦,一时语塞。 小青索性豁上了,尖声控诉道:“国王陛下啊,巨诇和羊芷、庾苑早就背着你勾搭成奸、明铺暗盖了!宫里人人都知道,就你一个人蒙在鼓里。现在,宫中大权早就被……啊!” 刚说到这里,巨诇一剑穿透了小青的身体。 但是,商玉已经完全明白了。他心如刀绞,悔恨万分,强烈的刺激令他脆弱的神经难以承受,大吼一声昏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商玉抬到寝室里,刚刚将他放到床上,商玉醒过来了。 商玉忽的一声爬了起来,推开众宫女,一双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她们,喃喃地问道:“王后……我的王后呢?” 宫女们难过地低下头去,没人回应。 商玉也不计较,他大声喊着:“裙妮,裙妮!王后,王后!”,赤着脚在宫中到处跑。宫女们过去拉他,被他纷纷打翻在地。 商玉疯了。 在王宫里闹腾了一个时辰,国王商玉手里拿着裙妮的横笛,披头散发跑了出去。两个侍卫刚要追赶就被巨诇制止:“算了,不要追了!你们都看见了,国王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国家社稷,不顾黎民百姓,这样的人让他疯掉好了!” ; 第五十七章:凶相毕露 一帮黑衣人将白炎和冰儿团团围住,含枢纽从人丛后面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白炎一看,他的左手用一块白布包扎着,脓水从白布中渗透出来,心想这定是冰儿的杰作。 含枢纽态度依然和蔼,用长辈责备晚辈的那种目光看着白炎,问道:“炎儿,你和冰儿怎么不辞而别呢?害得叔叔到处找你们。” 白炎说:“叔叔,我和冰儿平时自由自性惯了,就想到处走着玩儿,不想一直跟着叔叔,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含枢纽说:“叔叔是长辈,理应保护你们,说不上麻烦不麻烦的。孩子,江湖险恶啊,以后叔叔不会让你们盲目闯荡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跟你死去的父亲交待?” 白炎说:“谢谢叔叔的关心。”暗想,看来被含枢纽缠上了。 含枢纽忽然问道:“炎儿,你父亲临终之前交给你的那件东西可曾保护好了?” “什么东西?” “那东西很重要,是炎帝留下的《五行术》。炎帝传给黄帝,黄帝临终之前又传给你父亲。也许,黄帝有意让你父亲执掌大荒,没料到他却遭了可奎木的毒手。唉,一代英侠就这样没了。不过,《五行术》是大荒至宝,只有大荒中心神帝才有资格翻阅和拥有。炎儿,你把这本书交给叔叔吧,我带到神帝峰暂且封存下来。” 白炎心想,含枢纽叔叔的嘴脸终于完全暴露了。看来,还是冰儿看人准确啊。他说:“叔叔,我父亲临终的时候并没有交给我什么东西啊。《五行术》?这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含枢纽依然亲切地看着白炎,说道:“你再想想,再想想……” 白炎说:“我不用想,没有就是没有。一目了然的事情,我不会记错的。” “那么,你再回忆一下,”含枢纽充满期待地看着白炎,“你父亲可曾把什么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比如说,埋在地下啦,藏在树洞里啦,或者藏在其他人意象不到的地方啦……” 白炎摇摇头说:“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 含枢纽恼了。他的耐心终于到头了。刚才眉角嘴角还一直努力地往上吊着,现在一下子耷拉下来了,喝道:“给我把这两个小畜生绑起来!” 白炎和冰儿刚想挣扎,就被黑衣人扭住了胳膊。白炎和冰儿被他们五花大绑,拉着就走。 这次,含枢纽受应龙的指派长途跋涉来到九嶷山,主要任务就是寻找破军星白炎。按照应龙的指示,让他找到白炎之后一刀杀了算完。 含枢纽运气很好,刚爬到九嶷山上就遇到白炎了。 含枢纽虽然从一个马夫迅速蹿升到土族神帝的高位,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人人都知道他这职务是怎么升上来的,虽然当面不说,但背后乱说,看他的眼神是鄙夷的。 更让含枢纽难以忍受的是妻子影儿对他的傲慢和轻蔑。他贵为土族神帝,但在外不过是应龙的一只提线木偶,在内只是妻子影儿的一个奴仆。 影儿对他颐指气使,发号施令,这些他还能忍受。最让他忍受不了的是应龙和影儿的关系。这些年来,影儿和应龙从起初的偷偷摸摸已经变成了明铺暗盖了,甚至当着他的面两人都会亲热。有时候,影儿会伙同应龙一唱一和的对他进行指责和侮辱。他不敢反抗,只有默默忍受。更加让他感到悲哀的是,他这个正头香主的丈夫,现在要想和妻子影儿亲热一次还需要提前预约,以免和应龙撞车。而且他的预约十有八九次会被妻子驳回。妻子会挖苦他说:“一个不行的男人,老老实实算了,何必三番五次折腾人家呢?” 有时候他会委委屈屈地说:“你既然是我的妻子,就该让我在那方面得到满足。” 影儿就会反驳他:“我让你得到满足了,可是你呢?你让我满足了吗?” 这时候他就会垂下头,一脸沮丧。他恨自己,恨自己枉为男人,恨自己干不好一个男人应该干好的事情。 这一次来到九嶷山寻找破军星白炎,他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想,这么多年来,神帝峰派出那么多班人马都没有找到破军星,我有什么能耐找到呢? 含枢纽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把破军星白炎找到了。只要他挥起剑,一剑将白炎杀掉也就完成任务了。可在那一瞬间,他却改变了主意。 含枢纽想,如今白招拒已经死了,那么会不会在白炎身上找到《五行术》的下落呢?如果能找到《五行术》,我一定要潜心修炼。到时候我的武功将超过应龙,我看这老小子还敢在我面前嚣张不?我看影儿这个小淫妇还敢对我爱答不理吗? 因为有了这个打算,所以含枢纽先在白炎面前表演了一番,等问清白炎家老屋地址之后,含枢纽就带着人来到所谓的白炎家老屋搜寻。他们挖地三尺,自然一无所获,因为他们挖的是裙妮家的老屋。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被他下了蒙汗药的白炎和冰儿已经溜走了。含枢纽知道自己可能暴露了,他想马上追赶白炎和冰儿,但是困意却袭了上来,眼皮打架,脑袋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他和他带来的伙伴们迷迷糊糊莫名其妙昏睡了好久,醒来的时候,已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如今,好不容易再次找到白炎,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从白炎口中问出《五行术》的下落,但一无所获。含枢纽知道自己的马脚已经暴露了,再继续装下去就显得矫情了。于是,他把脸一耷拉,将白炎和冰儿绑了起来。 他下令把白炎和冰儿带到不远处的一个树林里,挥起鞭子就抽打白炎,一边打一边喊道:“你今天交不出《五行术》,我就一鞭子一鞭子抽死你!” 白炎咬着牙,忍受着疼痛,一声不吭。 冰儿则在一旁谩骂起来,只恨自己的手脚被绑住了,无法向含枢纽下蛊。 冰儿的谩骂其实是引火烧身,含枢纽看了冰儿一眼,举起鞭子就要打。但这时候,他那只受伤的手忽然一阵巨疼,只好暂时放下鞭子,让人给他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 冰儿发现,他左手五指指甲盖已经发黑,脓水从指甲缝里流淌出来。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一天,指甲盖就会脱落。 冰儿笑道:“哎,你的狗爪子怎么了?是不是挖白炎家的老屋的时候中毒了?” 含枢纽瞪了他一眼,不予理会,让黑衣人给他往伤口上擦药。冰儿说:“这些药根本不管用。我敢说,你要不好好治疗的话,你这五根爪子用不上三天就烂掉了。” 含枢纽骂道:“我愿意烂,管你什么事儿。臭丫头,死到临头了还骂人。你等着吧,等我包扎好伤口一顿鞭子先把你抽死!” “我给你治好狗爪子,你能不能把我们放了?”冰儿问道。 含枢纽想了想,说道:“好吧。” 冰儿说:“你是个卑鄙小人,我不相信你的话。你需要发一个毒誓,我才给你治疗。” 含枢纽问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伤口?” 冰儿说:“我是谁?我是神医冰儿啊。你要不信的话,就去青丘国访问一下,大家都知道的。” 含枢纽哪有这闲工夫去做访问工作,他说:“你也要发一个毒誓,发誓给我治好,我才能发誓放你。” 冰儿说:“我就不需要发誓了吧?我们现在被你控制,又打不过你,如果我撒了谎,你还不是想怎么整治我们就怎么整治我们?” 含枢纽一想,这小姑娘说的话倒也在理。于是,就举起右手发誓:“冰儿能给我把伤口治好的话,我保证放了冰儿和白炎。要是反悔,就让我儿子含禺京天打五雷轰!” 那时候,人们是讲迷信的,大家对于毒誓都深信不疑。含枢纽其实压根就不想放掉白炎和冰儿,他之所以敢发这样的毒誓,是因为含禺京本就不是他的骨肉。他对含禺京没有父子之情,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被五雷轰了。 冰儿见他发了这样的毒誓,相信了。她想,等我给你治好了伤口,然后我再趁你不备,下蛊把你们这帮混蛋都困在这里,我和白炎就可以趁机逃脱了。 含枢纽吩咐人给冰儿解了绳子。冰儿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瓶瓶,用指甲剔了些白色的药面弹在含枢纽的伤口上。 这药物果有奇效。不一会儿,含枢纽的伤口就起了变化。先是滴答滴答往外流脓,很快脓水就变成了血水,本来青色的皮肤也渐渐变红。等血水流尽了,伤口便结了一层血痂,眼看就要痊愈了。 含枢纽眼角嘴角往上一挑,笑着说:“你这药儿真效。”趁冰儿不备,一把从她手里将药瓶夺了过来,喊道:“再给我绑起来!” 冰儿没想到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却着了含枢纽的道儿。那帮黑衣人立刻将她绑了起来,她想对含枢纽等人下蛊也没机会了。 ; 第五十八章:鸠占鹊巢 “含枢纽,你个卑鄙小人!”冰儿咬牙切齿地骂道,“难道你不怕你儿子天打五雷轰吗?” 含枢纽的回答义正辞严:“为了大荒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安宁,为了天下不再遭受杀戮,我含枢纽的儿子算什么?你知道吗?你眼前这个叫白炎的小子是破军星下凡,是制造天下动乱的妖孽。可怜你一个懵懂的女子却被他蒙蔽。冰儿,我见你年轻漂亮,不忍心伤害无辜。你不如从了我,以后凭我驱使,我就放你一条活路。” 冰儿一口唾沫啐到含枢纽脸上。 含枢纽举起鞭子喊道:“阳光大道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今天,我先把你打死再说!”一鞭子抽在冰儿身上。 冰儿蹦了一下,尖声叫了起来:“哎哟,疼死我了!我投降了,带你们去找《五行术》!” 白炎大惊,没想到冰儿这么脆弱,刚刚挨了一鞭子就投降了。他喊道:“冰儿……” “白炎,他打我我疼啊,再说,我不想死,原谅我吧!”冰儿看着白炎,泪水涟涟。 白炎摇了摇头,心想这也怪不得冰儿,凭什么让冰儿陪着我受死? 含枢纽大喜,推了冰儿一把,说道:“走,头前带路。” 一行人往南走去。等走过石湖边,冰儿带着这帮人没有踏上前去九嶷山的道路,却向另外一侧岔去。 白炎顿时明白冰儿的意图了。 含枢纽问道:“你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怎么连条正经路都没有?” 冰儿说:“那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藏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了。”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冰儿说:“到了,就在这个山洞里面。” 冰儿把含枢纽他们带到了蚩尤石像洞口。 含枢纽躬着身子往洞里面看了看,问道:“你不会骗我吧?” 冰儿说:“不敢骗你,我害怕你手里的鞭子。” 含枢纽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冰儿和白炎,说道:“你们俩头里带路。” 冰儿和白炎往山洞里走去,那帮黑衣人打着火把跟在他俩身后,而含枢纽则跟在黑衣人身后,拖在最后面。 等他们快要接近蚩尤石像的时候,只听前面响起两声婴儿的啼哭。 含枢纽说:“怪了,这里面怎么会有婴儿?大家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只见两只蛊雕带着一股飓风从山洞深处冲了出来,顷刻间,已经有两个黑衣人被蛊雕扑倒。 含枢纽大惊失色,转身就跑。往里走的时候他拖在最后,往外跑的时候他就是第一个了。 蛊雕在后面紧追不舍,不断响起黑衣人惨死前的哀嚎声。等到将要出洞口的时候,十五个黑衣人已经全部被蛊雕收拾完了。当它们就要收拾含枢纽的时候,含枢纽堪堪跑出洞口。 蛊雕是从来也不出这个山洞的,所以它们放过含枢纽,掉回头往洞里面走去。 含枢纽捡了一条命,惊恐万状,马不停蹄往神帝峰逃去。 一个月之后,他回到了神帝峰。 现在的含枢纽家再也不是从前那几间草坯房子了。作为土族神帝,含府如今建造得十分排场。 府邸坐落在神帝峰后山,迎面一溜红土粉刷的墙壁,正中间是深深的门洞,又高又阔的大门,门两旁分别盘踞着狮子和猛虎石雕。进了门,前后两派屋宇。前面一排是正室,后面一排是库房和下人的居室。 三年前,含枢纽的儿子含禺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愿意住在府邸,坚持搬到以前的老屋居住了。 含枢纽风尘仆仆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时分。他进了内室,轻轻敲了敲房门。 屋里想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妻子影儿问道:“谁啊?干什么?” 含枢纽说:“我回来了。” 影儿听出是丈夫的声音,便问道:“你出去才几天啊,这么快就回来了?” 含枢纽心中忿忿不平,奶奶的,我回来这么快碍你们眼了是不是?口中却解释道:“破军星白炎被我杀了,我不回来还待在外面干什么?” “你到别的房间睡吧,今晚上应长老在呢。”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影儿不耐烦的声音。 含枢纽心中那个气啊,恨不得闯进去把应龙撕个稀烂。但是,他现在没这本事,所以只好忍着。见影儿不放自己进门,只好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候,屋里响起应龙的声音:“你回来了?进来吧。” 含枢纽转回身来。内室门从里面拉开了,妻子影儿身上只穿了一点内衣,白了她一眼,很快又回到床上。 影儿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姿色不减当年,而且比年轻的时候更多了几分风韵。 含枢纽见应龙和影儿肩并肩躺在床上,身子盖在被子里。 应龙咳嗽了几声,半欠起身子问道:“那个,你刚才说……你把破军星杀掉了?” 含枢纽说:“是啊,白炎现在已经死了。” 应龙问道:“你有没有把他的首级带回来?都说他左眼双瞳孔,我想研究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含枢纽说:“首级没有带回来,只怕白炎的骨头都被怪兽吞了。” “哦,怪兽?”应龙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许有半句谎话!” 影儿在一旁强调道:“不许撒谎!” 含枢纽说:“我们押着白炎去山洞,结果遇到怪兽,把我带去的十五个人全部咬死了。幸亏我跑得快,要是再慢半步的话,恐怕也就……” 应龙问道:“那怪兽长得什么样?” “对,什么样?”影儿就像应龙的应声虫。 含枢纽说:“慌乱间也顾不得看那怪兽的样子,只知道它叫唤起来就像婴儿啼哭。” “哦……”应龙沉吟着,忽然问,“那怪兽是不是头上长角?” “头上长角没?”影儿问道。 含枢纽说:“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头上是长了角的,好像还有翅膀。” 应龙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蛊雕……那个山洞里为什么会有蛊雕呢?” “是啊,为什么会有蛊雕呢?”影儿看着含枢纽问道。 含枢纽见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公然与别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还恬不知耻给那个男人当应声虫,非常气愤。他瞪了她一眼,怒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会有蛊雕?” 影儿马上看着应龙,娇滴滴地说:“你看,他呵斥我!” 应龙脸一沉:“你办事不利,十几个土族弟子丧身蛊雕之口,回家后拿女人出什么气?” 影儿瞪了含枢纽一眼,说道:“哼,拿我出气!” 应龙说:“蚩尤活着的时候,蛊雕是他的随身神物,对蚩尤很忠心的。蚩尤是破军星转世,白炎也是破军星转世。依我看,虽然蛊雕把你带去的人都咬死了,却未必会伤害白炎。” “不能吧,难道那怪物认识白炎吗?”含枢纽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应龙说:“有时候神物往往比人更加聪明。就像你吧,就愚蠢得很!我问你,既然找到白炎了,当时为什么不把他一刀杀掉?你们去山洞干什么?” “是啊,去山洞干什么?”影儿继续做应声虫。 含枢纽无言以对。 应龙的口气渐渐严厉起来:“你浪费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你是不是想从白炎手里找到《五行术》?你是不是想学好《五行术》找我报仇?” “你报什么仇?”影儿质问道。 含枢纽说:“应长老你说哪里话呢?我原来就是一个养马的,是你把我栽培到今天这个地位,我一直想报答你呢。我们之间哪有仇啊?”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对我很不满吗?我夺了你的妻子,你会不记仇?不过这也不怪我,都怪你自己没本事!” “哼,枉为一个男人。”影儿鄙视地撇了一下嘴。 “影儿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成天纠缠她。你又不行,老纠缠她干什么?”应龙不满地盯着含枢纽。 影儿继续跟着打边鼓:“是啊,反倒弄得人家难受!” 应龙说:“实话告诉你吧,就算拿到《五行术》,你也练不成旷世神功。练功,入门很简单,要出来拔萃,需要天分的。你的天资不够,莫痴心妄想了。再说,恐怕《五行术》根本不在白炎手里。相当年黄帝临终的时候,让白招拒带着《五行术》找西王参详书中的疑难之处。恐怕《五行术》啊,已经在西王母手里了。” 含枢纽说道:“是是……” 应龙说:“好好做你的神帝吧,以后不要异想天开了。我终究有一天会把你推举倒大荒中心黄帝的位置上。当然,我这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儿子禺京。到时候,我会让禺京子承父业,从你手里把中心黄帝的位置接过来。” 含枢纽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苦笑着问道:“就是说,我的作用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 应龙不屑地说:“随你怎样想吧。毕竟你还是可以领略一下君临天下的滋味,禺京名义上还是你的儿子。难道,凭你卑微的身份,能有这样的经历还不满足吗?” “你有什么不满足的?”影儿又开始跟应龙一唱一和了。 含枢纽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是,我很满足。” 影儿伸了一下懒腰,说道:“知道满足就行了……好了,你走吧,我很困了……” 含枢纽心想,老子离家三个多月了,如今刚刚回来,自己的被窝却被人占了。见了我不但不腾地方,还往外赶我?这也太他妈窝心了。含枢纽心有不甘,磨磨蹭蹭不肯走。这时候,应龙狠狠瞪了他一眼,含枢纽全身一震,只好唯唯诺诺地退出房门。 房门立刻从里面关上了,灯光也熄灭了。 含枢纽气得直抽自己的嘴巴。 ; 第五十九章:烦恼少年 阳光明晃晃地洒满了窗户,含禺京还赖在床上不肯醒来。 他想,醒来干什么啊?不如一觉睡到地老天荒,睡到天塌地陷,世界灭亡。 那样的话,自己的苦恼也就一同消失了。 他已经听见丫鬟萍儿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间外边响了五六次,那脚步声是小心翼翼的,是犹疑的。他知道,萍儿想喊他吃早饭,却又不想打断他的梦乡。 禺京的听力格外灵敏,这是与生俱来的异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可以听到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细微之声。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比常人多了几分苦恼。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个应龙伯伯待他比自己的父亲还亲。那时候伯伯常常抱着他,跟他说一些他还听不懂的话儿。那时候的禺京,时间长了看不到应龙就会哭闹。 还记得他五岁那年,他和父亲、母亲睡在床上,母亲忽然辗转反侧不肯入睡。父亲问她怎么了?母亲说:“我肚子疼,你让应长老过来给我压压肚子。” 父亲说:“我给你压吧。”说着,真的爬到母亲的身上,做出给她压肚子的姿势。 但是,父亲却被母亲用脚狠狠地踹了下来。母亲说:“你要不想去的话,以后永远也不要到我屋里睡觉。” 父亲叹了一口气,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父亲走后,禺京爬上母亲的身子,说道:“我给妈妈压肚肚吧。” 母亲笑了,嗔道:“去!小畜生!等将来给你讨一房好媳妇,你去给她压吧。” 禺京不懂,他当时以为母亲之所以不用自己压肚子,可能是嫌自己太小,分量太轻。 过了一会儿,应龙伯伯来了。应龙伯伯脱了衣服上了床,就把妈妈搂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妈妈轻声喊禺京。禺京还为妈妈刚才不让他压肚肚生气呢,就没有答应。 只听应龙说:“小家伙……睡了……” 接着,应龙就开始给妈妈压肚肚了。妈妈在应龙的身下扭动,**,喊叫,禺京忽然懵懵懂懂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好像不是单纯的压肚子,好像是……他仿佛明白,又仿佛什么也不明白。 等到含禺京长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完全明白母亲、父亲和应龙之间的关系了。这个时候的禺京已经搬到另一个房间里睡觉了,但他听力特别敏锐,所以每次应龙跑到妈妈房间里跟妈妈苟合的时候,他都可以将细节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在他们的交谈中,禺京还知道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不是含枢纽的亲生孩子,他是应龙的儿子。 他为自己的身份尴尬,从那起,每次见到应龙心中都会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应龙手把手教他武功,他就尽量努力学习,早早学会,以减少应龙待在他身边的时间。平时他则刻意地回避应龙,尽量不跟他见面。 另外,他还知道了另外一个秘密:知道自己是贪狼星下凡。他想,贪狼星下凡又能怎样?他不清楚。 更让他忍无可忍的是,每当深夜时分另一个房间里响起妈妈与应龙之间苟合的声音。这种声音让他心烦意乱。到他十五岁那年,就固执地一个人搬到以前的老屋去住了。在那里,他就听不到那种声音了,就可以专心地学习土族武功了。 禺京的天资聪慧,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都是非常高的。应龙曾经夸他,说你这孩子的资质不亚于当年的黄帝轩辕。但是,禺京虽然武功很高,性格却非常冷峻,一般人很难与他有深交。 十八岁的禺京已经把土族武功修炼到最高一层,他现在需要丰满的就是实战经验。同时,他还缺少江湖历练。所以最近以来,禺京一直有走出去的冲动。自小未下过神帝峰的禺京想到大千世界里闯荡一番,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他觉得神帝峰的气氛很污浊,家中的气氛更加污浊。如果再这样长期呆下去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疯掉。 过了一会儿,禺京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往这幢老屋子走来,他能敏捷地分辨出脚步声是应龙发出来的。果然不大会儿,就听到丫鬟萍儿和应龙在院子里对话的声音。 “老爷,您请进……” “哦……哦……你叫什么来着?” “老爷,婢女名叫萍儿。” “哦……那个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老爷,婢女名叫萍儿。” “哦,萍儿,少爷呢?” “老爷,奴婢马上进屋喊少爷过来见您……我给您搬一把椅子,您先请坐。” “哦了……” 很快,萍儿就走了进来,并且轻轻地敲击禺京的睡房门。 禺京屏住呼吸不去理会,他不愿意见到应龙。 萍儿敲了一会儿又出去了。 “老爷……” “哦……你叫什么来着?” “老爷,奴婢名叫萍儿……” 禺京心想,这老家伙记性如此糟糕,真不知道相当年他是怎么练成土族高手的。 院子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哦,萍儿……你看,我老了,记性很不好……咳咳……怎么,京儿呢?” “老爷,少爷睡了,他昨天晚上练功练到深夜……” 萍儿在给他打掩护。 “你去把他喊起来。” “是……是……老爷您请坐。” 脚步声再次向着他的卧室走来。禺京想,萍儿很乖的,自己就不要为难他了。于是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并且穿好了衣服。 当萍儿的敲门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禺京说道:“萍儿,进来吧,门开着呢。” 萍儿轻轻将门推开了,见禺京已经穿戴齐整,便说:“少爷,原来你已经起床了?” “是啊,萍儿,今天的天气很好吧?” “嗯哪,今天天空好晴朗,太阳好大,风儿好轻……” “萍儿,你说话像作诗一样。”禺京笑了。 在神帝峰,禺京只有和萍儿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才是愉快的。 萍儿给禺京整理着衣服,并且蹲下身子给禺京穿鞋。 禺京有点不好意思:“萍儿,以后穿鞋穿袜这类事情,我自己做就可以了。” 萍儿说:“少爷,自从我十一岁那年来到你身边就一直这样侍候你的,我习惯了。” 禺京沉吟着说:“你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吧?唉,都算老姑娘了,我该找个人把你嫁出去了!” 萍儿低声喊道:“少爷,我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圈已经红了。“少爷,萍儿要是做的不好,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就是不要赶我走。萍儿自小就侍候少爷……离开少爷萍儿不知道该怎么办……” 禺京说:“可是萍儿,你总是要嫁人的啊!” 萍儿跪在地上说:“少爷,萍儿一辈子也不嫁人!” 禺京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丫头可算是痴情了。他把萍儿拉起来,说道:“萍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许给我下跪。我只比你大一岁,而且,自小又在一起生活,我把你当妹妹一样的。” 萍儿很感动,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了,说道:“少爷,应龙长老已经等你好一会了。” 禺京说:“我已经知道了,马上就出去见他。” 应龙每次见到禺京心中总会泛起一股浓浓的父爱。但是,禺京似乎并不领情。在禺京年少的时候,都是他亲自教授禺京土族神功。后来禺京大了,就不再跟应龙练习武功了。他找了一本《五行奥义—密之盾篇》开始自学。遇到不懂的问题,他就跟大荒土族其他高手讨教。禺京天资聪慧,学得很快也很系统。刚刚十八岁的禺京如今已经成为大荒土族中为数不多的高手之一了。 禺京马马虎虎给应龙行了礼,淡淡地问道:“应龙长老,找我何事啊?” 应龙对于禺京的冷漠态度不以为意,他说:“京儿啊,三年之后神帝峰将举行神帝遴选大会,这件事你知道吧?” 禺京脸上毫无表情,他看着天空中的白云,问道:“这件事与我有关系吗?” 应龙说:“太有关系了。京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武功也是我手把手教会的。你不但武功强,资质也高,我看你应该参入竞争。说不定大荒中心神帝就是你的呢。” “按照惯例,大荒中心神帝应该从五族神帝中择优选拔,为什么要搞比武遴选呢?” “我曾经提名让你父亲做中心神帝,可是你父亲资质一般武功又平庸,大家都不服。唉,没办法。”应龙摇了摇头。 “我父亲既然资质一般,武功平庸,怎么就当上土族神帝了呢?” “我们本族事务我说了算,别人无权干预。” 禺京说:“应长老,我的意思是,既然我父亲资质一般武功平庸,就连土族神帝他也没资格担任。难道土族选拔神帝,是以资质一般和武功平庸为标准的吗?” 应龙被禺京问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禺京又尖锐地说:“我父亲自然没能力做大荒神帝,我对这个也毫无兴趣。不过,应长老如果想做的话,凭你现在的威严恐怕没人敢反对吧?” 应龙摇了摇头,说道:“京儿啊,我现在已经老迈,不想操那些心思了。不过,我倒是真心为你操心的。” “应长老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愿意操心了,何须操心我的事情呢?大可不必吧?”禺京冷冷一笑,“再说,我都看得出,应长老虽然自以为老了,但对大荒五族的事情其实还是很关心的。比如我父亲这个土族神帝,还不是完全看你的脸色行事吗?” 这番话其实已经非常难听了,但是,应龙依然没有生气。他叹了一口气说:“京儿啊,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你以为我在控制你父亲。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啊。你父亲这个人,我要是不……唉,算了,不说了。其实,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做大荒黄帝的。” “黄帝?……我这个不明不白的人有什么资格做黄帝?”禺京撇了一下嘴,“假如我真的做了大荒黄帝,恐怕又成了一只提线木偶。” 应龙用很诚恳的眼神看着禺京,说道:“京儿啊,你父亲做土族神帝,在某些事情上我的确对他有所控制。但是,你做大荒黄帝,我肯定不会干预你的。因为……你和他,不一样!我现在真的老了,一天比一天感到无能为力了。现在,我已经控制不住大荒的局面了……先帝去世后,五族神帝、五族长老疏于理会政事,有些人干脆就失踪了,我总觉得挺诡异的。另外,如今杀破狼格局已然形成,看来人力已经很难控制了。这可是继上次炎帝、黄帝和蚩尤三星相聚之后的又一次杀破狼格局。而且,恐怕这一次要比上次更加猛烈。京儿,你不能置身事外。在这次大荒剧烈动荡之际,你应该争取主动。虽然三星自有定数,但是,并非一成不变,一切事在人为。比如蚩尤,本来是破军星下凡,不是被黄帝轩辕杀掉了吗?京儿,事在人为,事在人为啊!” 听到应龙对自己的殷切期待,禺京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丝悲悯。 “应长老……也许,我刚才的话有些偏激……但是,我实在对大荒黄帝之位不感兴趣。无论我生来是什么星下凡,我不想理会……这个大荒,要乱,那就让他乱吧……” 应龙呆呆地看着禺京,那张老迈的脸上饱含着关切和柔情。最终他摇了摇头,默默地离开了…… ; 第六十章:神农庙宇 太阳坠落到神帝峰谷底,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禺京将土族的五色土捆扎在小包裹里,并且将这个小包裹斜背在身上。 丫鬟萍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禺京,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禺京在一块布帛上写了一封信: 应长老,我负责通知各族的神帝和长老,让他们在三年后前来神帝峰会和。 他将这块写满了字的布帛卷起来交给萍儿,说道:“你替我送给应龙长老。” “少爷,马上要出远门吗?”萍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禺京点了点头。 萍儿说:“那好,少爷稍等我一会儿,我把这封信送给应长老,马上就会回来的。”说罢,拿着那封信匆匆地跑了出去。 禺京扭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八年的老屋,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然后吹灭了灯,毅然地往外走去。 刚刚下了神帝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大声喊叫:“少爷,等等我!——” 是萍儿的声音。 禺京停下脚步,转回身来。 月光下,只见远处有一个柔弱的身影,飞也似地朝着他跑了过来。 萍儿气喘吁吁地赶到禺京身边,因为跑得太急,一头秀发都跑散了。她背上背着一把宝剑,胳膊上挎着一只小包袱。 “少爷,你怎么把萍儿丢掉了?” “萍儿,你回去吧,我想自己到外边闯一闯。” “啊!”萍儿惊讶地喊道,“少爷,没有萍儿在身边怎么可以呢?谁给你做饭?谁给你泡茶?谁给你洗衣服?谁陪你练功?” 禺京久久地看着萍儿,一直看得她不好意思了,把头低了下去。禺京心中对萍儿充满了感激。长到十八岁,如果要问禺京谁待他最好,禺京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萍儿的名字。 从他十二岁那年,十一岁的萍儿作为他的贴身丫鬟就跟在他身边。比他小一岁的萍儿像个大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如今,当真要跟萍儿分别的时候,他心中也有些不舍。 但是,他现在想以一个男子汉的身份独闯江湖,因此身边就不能带一个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女孩。而且,江湖险恶,他也不想让萍儿跟着他敢冒风险。萍儿虽然也懂一些土族武功,但萍儿的武功是陪自己练武的时候断断续续学过来的,不系统,也很一般。 他将一只手搭在萍儿的肩膀上,关切地说:“萍儿,你在家等我一年,我会回来的……” 萍儿哭了:“少爷,你就是不想带萍儿吧?萍儿哪里做的不好了?” 禺京说:“就因为你做得太好了,所以我不能带你。我是去历练江湖的,要是身边带着个无微不至关照自己的丫鬟,那还怎么历练呢?” “那……那么萍儿可以试着做得不好一点……少爷,萍儿离不开你。萍儿离开你,都不知道干什么了?会像丢了魂一样……” 禺京有那么一瞬间,心肠一软就想答应萍儿。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换了一种严厉的口吻说道:“萍儿,你怎么不听话了呢?回去等我吧,不要再纠缠了。我说了不带你,就是不带你了!” 萍儿自小养成了对禺京绝对服从的习惯。如今见禺京口气严厉,不敢再争辩了。她“扑通”一声朝着禺京跪了下来,说道:“萍儿祝少爷一路平安!萍儿会时时刻刻为你祈祷的!” 禺京赶忙将萍儿拉了起来,说道:“谢谢萍儿,好了,你乖乖地回去吧。” 萍儿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包裹递给禺京,说道:“少爷,这里面都是你的一些换洗衣服。” 禺京心想,是啊,我走得匆忙,连换洗衣服都没带,还是萍儿细心。 萍儿走了。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单,两只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泣。 禺京心中滋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他想,萍儿自小就在我身边照顾。可她现在已经大了,我不能再把她留到身边了,这样会误了她一辈子的。他决定,等这一次出去闯荡回来,第一件事就给萍儿找个条件不错的土族弟子,把萍儿嫁了,让她有个安定的归属。 禺京一直走了半夜,沿途全是荒凉的原野。到后半夜的时候,渐渐看到道路两旁的村落人家。他忽然感到有些疲惫了,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可是,总不能露宿在这旷野之中吧?这时候他才体会到,闯荡江湖并不仅仅是浪漫和刺激,还有许多很现实的问题需要他来面对。 就在这时候,路边出现了一座庙宇,禺京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庙宇里耸立着一尊高大的塑像,黑暗中也看不清塑像的面貌。塑像下面有一张供桌,桌上摆着果子、粟馍等贡品。禺京走了大半夜已经饿了,于是捞起供桌上的贡品,风扫残云般地吃到肚子里。 他用衣袖将供桌上的灰尘拂了一下,便仰卧在供桌上,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梦中,禺京飘飘忽忽来到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有七大湖泊像花瓣一样向无限远的地方延伸过去。禺京就置身于七大湖泊的交汇处,像这朵巨大的湖泊之花的花蕾。 更为新奇的是,这七大湖泊的湖水分别有七种颜色,是赤橙黄绿青蓝紫。 更更新奇的是,这七大湖泊里面荡漾着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醇香的美酒。 这里酒香扑鼻。 禺京平时是滴酒不沾的,但今天面对着如此壮观的美酒湖泊,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品尝一下的欲望。 于是他蹲在赤色湖边,舀了一瓢美酒。只见那美酒在瓢中闪现着很有质感的,稠乎乎的亮红光泽。禺京先是小小地品尝了一口,入嘴甘甜清凉。禺京想,原来饮酒如此美妙啊,于是将一瓢赤色的美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啊,说不出的爽快。 后来,他又分别品尝了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的美酒。七大瓢美酒入肚还是意犹未尽,依然觉得口渴,想再饮一瓢。就在这时候,他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醒过来了。在迷迷糊糊中,他还是觉得口渴,喊道:“萍儿,萍儿,拿美酒来给少爷我……解渴……” 只听得有人厉声吼道:“混蛋,还想喝美酒呢!” 另外一个人喊道:“打死他,让他亵渎神灵!” 顿时,无数双拳脚雨点般地朝禺京没头没脸打了过来。 禺京完全清醒了,他蓦地爬了起来,眼前,无数个男男女女横眉立目地围住了他。 原来,这个地方是无双城城郊。 无双城有十余万民众聚居。 很多年前,无双城瘟疫发作,只七天的工夫就有三万人死于瘟疫。七月一日,神农来到了无双城。他组织人熬汤药,分发到家家户户服用,止住了瘟疫,拯救了无双城数万民众。 炎帝逝世之后,无双城民众修建了神农庙,供奉神农的塑像。每年的七月一日,无双城的民众就到这座庙宇举行纪念神农的活动。 当他们一早来到庙宇的时候,发现一个小伙子四仰八叉躺在供桌上,桌上摆放的贡品吃光了,果子皮扔得满地都是。他们觉得这小子的行为严重地亵渎了神农,于是气愤填膺,就对他拳打脚踢。 守候在神农庙宇外面的民众已经聚集了一万多人。他们通过里面传出来的信息,知道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亵渎了神农。于是群情激奋,一起高呼:“杀了他!杀了他!!” 禺京在人们的拳打脚踢、愤怒谴责中弄清了状况。他很后悔,心想我怎么就无意中亵渎了炎帝呢?禺京虽然有点愤世嫉俗,他甚至对黄帝的某些行为都心存质疑,但对于炎帝却是打心眼里佩服的。他如果事先知道这里是炎帝庙宇,这座雕像是炎帝的话,那他当晚就会拜叩的。可是昨晚上他见到庙宇就进来了,进来之后,光线昏暗,也没看清是谁的雕像。 见眼前的人们一个个呲牙咧嘴,恨不得要吃了他一样。再听外面喊杀声震天,禺京就知道今天闯祸闯大了。他本来想亮明身份。如果亮明身份的话,那些人也许会看在大荒土族神帝含枢纽的面子上放过禺京的。毕竟这也算官二代,实实在在的高干子弟嘛。 但是,禺京不是那样的人。按照禺京的性格,高傲、自信、叛逆,这样的人就算生在当下,也断不会喊出“我爸是李刚”这样坑爹的话来。 万般无奈之下,禺京只好逃跑了。以禺京的武功,他要逃跑还是很容易的。虽然眼前有成千上万人包围了他,但都是些凡夫俗子。禺京在人们的拳打脚踢之下,一些儿也没有反抗。他始终以为学习武功不是用来对付憨厚百姓的。禺京的方法就是躲避,一味地躲避。 最后,禺京好像再也没地方躲了,身子一蜷就钻到供桌下面了,那情形十分狼狈。 其实,丫鬟萍儿姑娘并没有离开禺京。当天晚上她假装走开了,等禺京转身往前走的时候萍儿又远远地跟了过来。晚上,禺京睡在庙宇里,萍儿就躲在庙宇外面的小树林里打了个盹。第二天一早发生了状况,萍儿挤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心中非常焦急。当她看见禺京钻到供桌底下后,会心地微笑了一下,心想少爷终于脱身了。 供桌上耷拉着桌帏,禺京钻到桌底之后,人就消失在桌帏后面了。 人们见禺京钻到桌底,感到又好笑又可恨。有人说:“你钻到桌底有用吗?我们还不是瓮中捉鳖!” 又有人说:“马上乖乖地钻出来,是个男人的话就高高兴兴让我们一刀砍了,也好抵消你亵渎神农老人家的罪行。” 萍儿心想,这帮人好无理的,想把人一刀砍了,还要让人家高高兴兴的,什么逻辑! 另一人说:“不要跟他废话了,赶快弄出来杀掉算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说:“对,杀掉杀掉!” 于是,人们将桌帏掀了开来。 但是,桌子下面空空如也。 大家十分奇怪。桌子底下就这么大块地方,禺京就算插翅膀飞上天空也逃不过人们的眼睛。可是现在他居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萍儿欣慰地舒了一口气,也只有她才知道,少爷其实是施展土遁术钻到地下逃跑了。 ; 第六十一章:金帝遗骸 当日白炎和冰儿逃进蚩尤石像山洞,怪兽蛊雕将含枢纽带来的黑衣人瞬间咬死。含枢纽侥幸逃脱,一溜烟跑回神帝峰。 白炎和冰儿在山洞中躲藏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出了山洞。他们在隐秘处观察了一会,确认含枢纽已经走了,这才出了树林。 冰儿站在树林外面蹦着高喊道:“含枢纽你个混蛋,姑奶奶在这里了,来抓我啊!” 白炎吓了一跳,说道:“别喊了,万一含枢纽没走远的话,折回头来怎么办?” 冰儿笑道:“我这样喊一喊,就是为了确认一下含枢纽到底走了没有。如果他追上来,这里离山洞很近,我们‘哧溜’一声就钻进去了。要是我这样喊他还不出现的话,我们就可以大胆地活动了。” 白炎一想冰儿的办法还有点道理,于是就和她一起喊了起来。白炎想到这些天被白枢纽欺骗,越想越气,于是就伙同冰儿用最难听的话辱骂含枢纽,要是含枢纽真能听见的话肯定忍不下这口气。 他们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只有一群鸟儿在树林中飞了出来,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叽叽喳喳,仿佛也加入了白炎、冰儿的阵营。 白炎说:“现在含枢纽已经走了,我们可以自由行动了。冰儿,我觉得我们当前头等大事就是去寻找裙妮。” 冰儿说:“寻找裙妮干什么啊?裙妮已经被驱虎少年救走了,不会有危险的。你想,那人都能赶着老虎到处走,保护裙妮还不是举手之劳吗?” 白炎说:“万一……万一那个驱虎少年不是好人呢?万一他对裙妮有什么企图呢?” “什么企图?”冰儿问道。 白炎说:“裙妮长得那么美,万一驱虎少年喜欢上裙妮呢?你想,裙妮正在孤立无援的境地,要是驱虎少年向她求爱,那她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冰儿说:“既然那个薄情寡义的商玉抛弃了她,那么裙妮为什么就不能答应另外一个男人的求爱呢?” 白炎纠结地说:“可要是裙妮答应了,那么他们俩肯定会有一些亲昵的行为。你看,这样的话,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情何以堪?” 冰儿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白炎,满脸都是诧异的神情:“白炎,你好奇怪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离奇的念头?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爱裙妮的!” 白炎说:“我跟裙妮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我觉得,我是哥哥,应该保护她。” “你所谓的保护她,就是不让任何男人接触她吗?” “不是,”白炎摇了摇头,“她给商玉做王后,我并没有感到不妥,那是因为由师傅做主的,名正言顺。” “喔,以你的意思,那我们俩在一起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白炎说:“没有,因为我们俩得到过我母亲的祝福。我母亲托梦告诉我,要我做个真男人,保护你一辈子。” 冰儿听了这话非常感动:“唉,要是你妈妈还活着的话,我一定好好孝敬她。白炎,裙妮在鬼门关被驱虎少年救了,你想她能不感动吗?她若是感动了,能不爱上那个驱虎少年吗?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那就是合理的,不一定非要得到长辈的祝福。” “可我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事情就不会有好的结局。”白炎仍然很纠结。 冰儿在白炎的脑袋上点了一下,说道:“你呀,怎么那么迂腐呢?我问你,现在师傅不知去向,我们三人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人世,那么裙妮还能得到哪一位长辈的祝福呢?” 白炎点了点头:“是啊……” 冰儿说:“你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母亲祝福了你,所以你和我相爱心中就没了负担。那么同样的道理,你怎么知道裙妮就不能也做个梦,也得到她父母的祝福呢?” 白炎顿时豁然开朗,说道:“是啊是啊,说不定裙妮也得到了她父母的祝福呢。” 冰儿见白炎虽然迂腐,但却不钻牛角尖,一经开导立刻就出来了,觉得他好可爱。心里高兴,她忍不住抱起白炎的肩膀,踮着脚尖在白炎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白炎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变得酡红。 冰儿笑眯眯地问道:“怎么,喝醉酒了?” “我长这么大,小时候妈妈亲过我,长大了不再有人亲我了。”白炎喃喃地说。 冰儿问道:“你很讨厌我亲你吗?” “没有!”白炎立刻否认,“不过,你亲我之前总要告诉我一声吧。” 冰儿说:“哦,你好有排场啊!那好,我还想亲你一下,你答应吗?” 白炎的脸色更红了:“你这么热情……我作为一个男人,也不忍心驳了你的面子。那么,恩准你亲一下吧。” 冰儿抬脚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骂道:“你的谱儿还挺大啊,还恩准!等着吧,我冰儿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主动亲吻你了。如果你想亲吻我的话,那就需要我恩准才行。” 白炎说:“冰儿,你是天底下最不讲理的女人。” 冰儿说:“你要是嫌我不讲理的话,那就把我赶走,我自己到处流浪。”说着,作势要走。 白炎连忙抱住了她,说道:“好冰儿,别走了,我以后永远也离不开你了。咱俩到我父亲坟地看看好不好?母亲托梦告诉我,要我把父亲移到九嶷山,她想我父亲了。” 冰儿说:“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相当年白招拒去世后,夸父劈木为棺,将白招拒葬在九嶷山下石湖村头石湖之畔。这么多年来,白炎每年都要给父亲的坟墓添土。如今白招拒的坟墓已经耸起好大的一个土包,周围生长着白炎刻意栽种的花草树木。 白招拒看见父亲的坟墓,往事历历涌上心头。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泪水涟涟地说:“爹爹,儿子看你来了!” 冰儿也很有些无耻地跪在白招拒的坟墓前,心中暗自说道:白招拒你小子听着,想来我的年龄要比你大。我今天向你一跪,你不必自惭形秽,都是因为你生了一个让我心动的儿子。我是你的儿媳妇,因此我要陪着你儿子跪你一番。尽管你曾经给你儿子指定了儿媳妇,那是因为当时你没看见我的缘故。假如你当时认识了我,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既漂亮又聪明,而且还非常乖的小女子,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的…… 白炎虔诚地对着父亲的坟墓磕了四个头,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冰儿还跪在那里。他赶忙将冰儿拉了起来,心中非常感激。他哪里知道,冰儿在跪拜的时候心中出现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白炎说:“冰儿,我们这就给我父亲起灵吧。” 冰儿想了想,说道:“白炎,现在是中秋季节,天气还是很热的。按照我们厌火国的规矩,亡灵起骨应该选择在深秋或者冬季。依我说,不如等一些日子吧。” 其实,冰儿是怕现在将白招拒的遗骸起出来会臭不可闻。 白炎说:“可是,我母亲非常想念我父亲的,我要让他们早一天团聚。”说着,就从背后拔出利剑,开始抠挖白招拒的坟墓。 冰儿见白炎坚持要给父亲起骨,也就不再阻拦,皱着鼻子在一旁协助。 白炎用利剑将父亲坟头的硬土刨开,就跪在坟前双手刨挖比较疏松的土层。 冰儿想,白炎是我冰儿一生中唯一喜欢的男孩。为了他,我甚至放弃了不老不死。白炎是白招拒生的,白炎这么可爱,相来白招拒也不会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吧?既然如此,也许他的遗骸就不会臭不可闻吧?想到这里,她一边双手刨土,一边将皱起的鼻头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坟头渐渐挖尽了。白招拒那具粗木抠成的棺木露了出来。十几年过去了,柏木棺材已经有了腐朽的迹象。白炎对着棺木再次叩头,然后和冰儿一人一头抱住棺木往外面抬。 然而棺木很沉,白炎这一头抬起来了,冰儿那头却纹丝不动。毕竟冰儿作为一个女孩子,力气太小了。 白炎从远处找来了石头,在冰儿的配合下,先将自己的这一头垫起来一点,又跑到另一头再次垫起来一点,这样一次次垫高,终于将白招拒的棺木从墓室中取出来了。 白炎眼含热泪将棺木揭开。 让白炎和冰儿大吃一惊的是,白招拒的尸首居然没有腐烂。他安静地躺在棺木中,衣角在秋风的吹拂下甚至微微地摆动。面部依然丰满,就像昨天刚刚去世的一样。 见到父亲的面容,白招拒再也忍不住悲伤的心情,双手搂住了父亲的肩膀,悲伤地痛哭起来。 然而,父亲身上的衣服被白炎一碰,就一片片碎掉了,比秋后的落叶都脆。再看父亲的面容,也渐渐变成了土灰色。 白炎不敢去碰父亲的脸,他强烈地感到,父亲的脸只要碰一下,就会像肥皂泡一样碎掉。 他忽然有些后悔,心想我贸然地启开父亲的坟墓是不是错了? 眼下的问题是,父亲的尸首并没有腐化成骨骸。以他和冰儿的力量,要将白招拒的遗体运到九嶷山九嶷部落的遗址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第六十二章:疯癫国王 白炎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冰儿,问道:“怎么办?”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冰儿总是有办法的。 冰儿说:“白炎,我有个办法要说出来,你可不能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都是你骂我。”白炎看着冰儿,一脸无辜。 冰儿说的办法是:“你把你父亲放到大火中,然后烧成一把灰儿,我们轻而易举就把他的骨灰带走了。” 白炎果然想骂冰儿了,但是他强忍着没有骂出来。他说:“这是我的父亲啊,我不会忤逆到烧掉父亲的尸首!” “白炎,人死了后有多种埋葬的方法。我们厌火国死了人后都要火葬的。”冰儿以少有的耐心开导着白炎。 但是白炎忽然间变得蛮不讲理了。他怒吼道:“我是大荒金族神帝白招拒的后代,不是你们厌火国的子民!你们那臭规矩,我不会理会的!” 冰儿第一次见白炎冲她发这么大的火,有些害怕,赶忙退到一边默不作声了。 白炎呆呆地跪在坟墓前,看着白招拒的尸首苦苦思索着。 忽然他站了起来,拔腿就往石湖村的方向跑去。 冰儿问道:“白炎,你要干什么?” 白炎边跑边喊道:“家里还有一只长木箱,我要搬过来。” 冰儿知道白炎是想将家中的木箱搬来装载他父亲的遗体,然后运到九嶷山上。 白炎的身影消失了,冰儿忽然间有些惧怕起来。她围着白招拒的遗体转了几圈,心想,白招拒啊白招拒,我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你可不要吓唬我。 这种自我安慰的方法还是很管用的,冰儿渐渐不再恐惧了。她从身上斜背着的包包里拿出一只瓶儿,从里面倒出一些药面,均匀地洒在白招拒的遗体上。这些药面可以延缓白招拒遗体的腐烂速度。 不大一会儿,白炎就扛着一只大木箱走了回来。当他抱着父亲的遗体往木箱里装的时候,冰儿在一旁协助。 白炎看到冰儿积极的态度,歉疚地说:“冰儿,刚才我不该对你大吼!” 冰儿一撇嘴说:“现在知道错了?哼,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在没得到一个女人之前,柔情蜜意的,一旦得到了,就会对这个女人大吼大叫。” “得到了……”白炎大惑不解,“冰儿,我得到你了吗?” “怎么没得到?我都说过要嫁给你了。” “冰儿,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吼你了。” “你是个大男人啊,有一点点脾气也没什么。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待我,就算你吼一吼,我也是高兴的。”说到这里,冰儿一脸娇羞,显得非常动人。 白炎将木箱盖子盖好,又用绳子捆绑了,然后就要往肩上扛。 当时扛空箱子的时候,白炎可以毫不费力地扛起来。但现在箱子里装上了白招拒的遗体,份量陡增。白炎试了几次都不能顺利地将木箱扛起来。 冰儿说:“白炎,你可以找一根长木杠,我们俩抬起来就会比较好一些。” 白炎看了看冰儿,犹豫道:“很沉的,你行吗?” 冰儿说:“行不行的,我尽力就是了。这是你父亲,我也该尽一点孝心。”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远处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王后……王后……裙妮……裙妮……你在哪里?” 冰儿诧异地问道:“谁在喊裙妮的名字呢?” 白炎也很奇怪,心想裙妮不是被驱虎少年救走了吗? 两人正疑惑的时候,就见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跌跌撞撞从树林里跑了出来,径直跑到白炎和冰儿面前。他用一双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白炎和冰儿,又前后左右围着那个大木箱端详了一番,问道:“你们……是不是把我的王后藏进木箱里了?” 冰儿问道:“你是谁?” “大胆,连我都不认识了?见了国王为何不跪?” 白炎和冰儿吓了一跳,细细观看,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脸灰垢的人,果然是青丘国的国王商玉。 白炎猛地扑了上去,揪住了商玉的衣领,愤怒地吼道:“说,你为何要下令杀害裙妮!” 商玉一屁股坐在地上,挥起巴掌猛扇自己的耳光,一边扇一边说:“本王罪该万死!本王被奸臣逆妃蒙蔽了一双慧眼!本王冤枉了我的爱妃,后悔莫及!……” “他疯了!”冰儿悄悄对着白炎的耳边说。 白炎点了点头。 商玉又大喊了几声“裙妮”,依然没有回音。于是,他从腰间拔出一根横笛吹奏起来。 他吹奏的是《裙商曲》。 商玉虽然疯了,但是他吹奏的《裙商曲》依然宛转悠扬,悱恻缠绵,白炎和冰儿不由自主地被笛声打动,呆呆地站在那里聆听。 商玉一曲奏罢,瞪了白炎和冰儿一眼,说道:“我问你们,为什么我找不到我的王后?难道王后听不见我的呼喊,听不见我的笛声吗?我饿了,传膳……”说着,顺手从脚下逮了一只蚂蚱,撕掉了双翅和大腿,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冰儿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国王,你还认识我们不?” 商玉看了看白炎和冰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冰儿笑眯眯地将一张小脸凑近了尚玉:“国王,看仔细啊,我叫冰儿,是裙妮王后的娘家人,是裙妮的小姐姐啊。” 商玉呆呆地盯着冰儿看了一会儿,忽然将冰儿抱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冰儿的红唇上亲吻了一下,而且发出了很夸张的声音:吧咂! 冰儿又恼又羞,挥手就给了尚玉一记耳光。 商玉毕竟是学过一些粗浅武功的,当冰儿的巴掌袭击过来的时候,他本能地一侧身子,堪堪将冰儿的巴掌躲了过去。 冰儿扑上去又挠又抓,口里喊道:“你个混蛋,居然敢占本姑娘便宜!” “我没有占你便宜!你既然是裙妮的姐姐,我找不到裙妮,亲亲你也是一样的。”商玉一边躲避,一边解释,“既然没有天鹅吃,勉为其难吃一只家雀,有什么不可以呢?你知道,我很思念裙妮……” 这么一解释让冰儿更加气恼,她将手探进身上斜挎着的包包里:“你这混蛋,占我便宜在先,蔑视我在后,居然敢把本姑娘形容成家雀!”她从里面不知道掏摸出什么东西,挥手就要对商玉下蛊。 白炎赶忙阻止了冰儿,悄声劝解道:“算了,你看他现在就是一个疯子,饶过他吧。” “他疯子还懂得对本姑娘不敬吗?”冰儿依然忿忿不平,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说道,“唉,刚才我亲吻你的时候,太含蓄了,只亲吻了你的额头。白炎,我已经被这个疯子把初吻抢走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白炎笑了:“这算什么初吻啊?你权当被蚊子在嘴皮上叮了一下。我白炎再没有出息,也不会跟一个疯子吃醋。” 可是冰儿还是耿耿于怀,白了白炎一眼,埋怨道:“给你机会你不牢牢捉住,本姑娘苦苦守护了两百年的初吻……” “好了好了,冰儿,别计较了,我不会在意的。”白炎安慰道。 没想到白炎的安慰却让冰儿更加生气了,她瞪了白炎一眼,怒道:“原来你并不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看到别的男人亲吻了我,你应该很难受,很气愤,应该跟这个男人决斗!不是他死,就是你活!” 白炎哭笑不得:“冰儿,谁实话,我真的很喜欢你。离开裙妮,我会伤心,离开师傅,我会思念。可如果离开你,我都不知道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了。冰儿,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能和你一辈子生活在一起,我觉得一定很幸福,很快活!” 白炎的这番表白让冰儿很感动,这个男孩一贯是有心无口的,如今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喜欢她的话来,让她觉得很温馨。也顾不得有疯子商玉在场,她扑在白炎的怀里拥抱了他。 白炎忽然看见,冰儿的一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 冰儿心情愉悦,就觉得商玉也没那么可恶了,被他疯疯癫癫吻了一下,也没那么不可饶恕了。她从挎包里摸出半只稻黍面饼子递给商玉。“来,用膳吧。”她说。 接过稻黍面饼子,商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一下嘴巴,说道:“我走了,我要去找我的王后了……”转身就走。 冰儿却喊住了他:“喂,国王,你站住!” 商玉停下脚步,但是身子还做出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扭过头问道:“你想怎样?反正我已经亲过你了。你要是觉得委屈,不妨也亲我一下,这个吻还给你就是了。” 冰儿气恼地说:“你想得倒好,我看你一点也不疯!这件事,我不计较了。” 商玉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想要回你的稻黍面饼子,反正我已经吃进肚子里了,大不了过一会我拉出来还给你就是了。” 冰儿被商玉气笑了,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个无赖!” 商玉拔腿就跑。 “喂,想不想找到你的王后裙妮了?”冰儿喊道。 商玉马上停下脚步,并且跑了回来,很急切地问道:“想啊想啊,难道你会帮我找到裙妮吗?” “你差点将裙妮杀了,裙妮自然对你恩断义绝,自然不会见你了。”冰儿说,“可是我们就不同了,我们是裙妮唯一的亲人,裙妮早晚是要见我们的,你说呢?” 商玉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 “你只要一步不拉地跟定我们,早晚就会见到裙妮。”冰儿说。 商玉歪着头想了想,双掌一拍高兴地说:“是啊是啊,你好聪明啊。找到裙妮的话,本王会重重赏赐你的。” 冰儿说:“我们现在要抬着白招拒大人的遗骸去九嶷山厚葬,你既然跟着我们,就要帮我们一起运送白招拒大人的灵柩,你愿意吗?” 商玉马上说:“我愿意,我愿意。”赶忙跑过去,双手抱住了白招拒灵柩的一端,生怕冰儿变卦。 ; 第六十三章:金发少女 禺京施展土遁术,一直逃到无双城西郊的一座土山下面才现身。这个地方非常安静,土山下面,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自远方伸展过来,沿着山前伸展了一下腰肢,又往远方延伸过去。河水清澈,能清晰地看到一指多长的小鱼在河床上围绕着水草嬉戏。禺京蹲在小河边鞠了一捧清水,酣畅淋漓地喝了几口,顿时觉得身轻神爽,站起来沿着河边就往前走去。 因为禺京土遁脱身,让萍儿失去了目标。她不知道禺京少爷会从什么地方现身。因此她很焦虑,就在无双城郊外到处寻找着。 禺京离开小河边还不到半个时辰,萍儿也过来了。她就蹲在刚才禺京喝水的地方,鞠了一捧清凌凌的河水洗了一把脸。忽然,她发现在河水中出现了一张男人的大脸,心中一惊,慌忙站起身来。 她扭头一看,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站在离自己不足一尺的地方。这个男人长了一张四方大脸,四方大脸上一双八字眉,老鼠眼,双唇肥厚,龅牙突出,五官又丑陋又不协调。而这个丑陋男人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身高马大的男子。 这个丑陋的老男人名叫池千介,是无双城有名的财主恶霸。人们都说池千介和火族长老祝融关系密切,所以对他非常忌惮。尽管池千介在无双城中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但人们敢怒不敢言。 今天池千介带着十几名家丁门客去郊外打猎,遇到这位身材苗条的小姑娘蹲在河边,于是他们就凑了上来。 当萍儿转回身的一瞬间,池千介和他身后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哦,这姑娘太漂亮了,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人间? 萍儿一头乌发披肩,身上穿了一袭绿色的紧身衣服,腰间束了一条红色的宽带子,肩上斜挎着一只包裹,背后插着一把精巧的短剑,显得英姿飒爽。一张细嫩的鹅蛋脸,弯弯的细眉,一双闪现着怯意的乌溜溜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下,那饱满猩红的双唇透着诱人的性感。 萍儿从这些男人猥亵的神态中看出他们不怀好意,于是低下头就走。 但是她却被池千介伸手拦住了。 萍儿换了一个方向,刚要走,又被池千介拦住了。 萍儿怯生生地说:“干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你们……” “干什么啊?我又不认识你们……”池千介学着萍儿的腔调重复了一句,接着就哈哈大笑,“兄弟们,这小妞说不认识我们!” 其中一个尖头鼠脑的汉子喊道:“小妞啊,以前不认识不要紧,现在不就认识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下吧,你面前的这位仪表堂堂的大爷,就是无双城大名鼎鼎的池千介池老爷!” 萍儿看了池千介一眼,是不是大名鼎鼎她不知道,但要说仪表堂堂,那分明是骗人的鬼话。“这个老男人丑陋到令人发指。”萍儿想。 出于礼貌,萍儿低声说:“小女子不识池老爷,多有冒犯还望宽恕。”说罢,抬脚就走。 但是,池千介狞笑着欺了上来,一把将萍儿搂进怀中,说道:“美女这样漂亮,不如给我当小妾吧,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萍儿心想,我还要抓紧时间去找我的少爷呢,谁稀罕跟你这丑八怪吃香的喝辣的啊?想到这里,轻描淡写地伸手推了池千介一把,只用了三成功力。 毫无防备的池千介被萍儿一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没有站稳,一个仰八叉跌倒在河水中。 另外几个男人马上围了上来,有的下河去救池千介,有的想把萍儿控制起来。 萍儿冷哼一声,自身后将剑拔了出来,剑尖对着这帮男人,慢慢地往后退着。 池千介从河里爬起来后,全身像落汤鸡一样,气急败坏地吼道:“给我把这个小狐狸抓起来!” 但是,面对萍儿冷森森的剑尖,那帮汉子不敢贸然往上扑,他们只是环围着萍儿,警惕地与她对峙着。 萍儿四面受敌,要不断转动着身子防备这帮人的突然袭击。就在这时候,有一个男子挥动长矛冲萍儿刺了过来。 萍儿挺剑将那男子刺过来的矛尖往下一拨,施展轻功,借力于矛杆瞬间登上那男子的头顶,狠狠地在那男人的头上踹了一脚,轻俏地往下一跃,已经脱离了包围圈。 看着萍儿轻盈地往前逃蹿,池千介大声喊道:“放箭,快放箭,往下面射,不要伤她性命,我要活的!” 那十几个汉子一边追赶,一边射箭。他们只往萍儿的脚下射箭,这反而让萍儿难以挥剑抵挡。萍儿在逃跑的时候,脚下箭支直蹿,带起一股股尘土。萍儿跳跃着躲避,终于有一支箭没有躲过去,射中了萍儿的小腿。萍儿只觉得一阵钻心般疼痛,“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池千介带着那帮汉子马上围了起来。萍儿坐在地上挥剑反抗,刺伤了两个汉子,但最终寡不敌众,被池千介他们像捆粽子一样一道一道绑了起来。 池千介看着被俘后的萍儿,咧开嘴哈哈大笑:“好一匹野马……老爷我喜欢!老爷我要好好降服这匹野马!” 萍儿不寒而栗。她想,假如我被这个畜生糟蹋了,那就不活着了。 这帮汉子抬着五花大绑的萍儿在无双城郊外招摇过市,人们见了都远远地躲开,知道池千介霸道,心中虽然愤恨,却又不敢招惹是非。 但是,有一个少女却偏偏骑着马迎头走了过来。 好一个少女,金黄色的长发随风飘舞,红色的衣衫像一团火焰,骑在一匹胭脂红色的骏马上,风驰电掣般的与池千介等人擦肩而过。 然而,刚刚疾驶过去的少女猛地一勒马缰,那神骏的胭脂红马儿,嘶叫一声,前蹄奋起,后蹄在须臾之间就转了一百八十度。等它前蹄落地的时候,少女骑在马上已经转回身来了。 “哎,你们这些人,给我站住!”那少女手握马鞭指着刚刚擦身而过的池千介们,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池千介们回身一看,顿时被眼前这美艳的少女震撼了。这少女金黄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一张雪白的瓜子脸,弯弯的长眉,幽蓝色的美眸,红唇皓齿。她的美艳,与寻常见到的大荒女子绝对不是一种风格。 池千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心想今天也太走桃花运了吧?第一个少女已经很美,老天爷又把另外一个风格迥异的美艳少女送到眼前。这少女那动人的异域风情真是销魂无比啊,如此的美色我若是放过的话,那我池千介也太他妈的不是男人了。我是吃千戒,绝对不能戒千吃,什么样的美女我都要尝尝,鸡鸭鱼兽,滋味各不相同。 池千介咧开厚嘴唇,露着大龅牙,乐呵呵地说:“姑娘好漂亮,莫非是天女下凡?” “喂,你们为什么把她绑起来?”那少女并不理会池千介的问话,却拿着马鞭指向五花大绑的萍儿。 “呵呵,这是我家的丫头,她偷吃,还逃跑,因此绑了起来,送回家约束。”池千介随口支吾着。 萍儿挣扎着喊道:“你胡说,我与你素不相识,谁是你家的丫头?你毫无来由绑了我,老天会惩罚你的!” 那金发少女冷冷地说:“听到了没有?人家与你素不相识,你凭什么捆绑人家?难道你是恶霸?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美女?” 池千介大刺刺地说:“姑娘好聪明,连这都看得出来!不错,本人免贵姓池,池千介就是大爷我。我池千介站在无双城门口咳嗽一声,整个无双城都要抖三抖!怎么样,怕了吧?” 金发少女冷笑一声:“好怕啊!” “怕了的话就识相一点,乖乖下马,到池府陪我们老爷快乐快乐。说不定老爷一高兴,收你做个小妾什么的。那样的话,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那尖头鼠脑的汉子狞笑着凑到金发少女的马前。 金发少女忽然挥起手中的鞭子,只见长长的鞭稍在空中爆了几朵金黄色的花儿,接着就听尖头鼠脑的汉子惨叫一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 众人赶忙围了上去,仔细一看,有鲜血从尖头鼠脑汉子的指缝里流了出来。大家拿开他的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汉子的双眼已是血肉模糊。这姑娘的鞭法好毒辣,准确无误地毁了那汉子的一对招子。 池千介他们顿时不敢小觑这位姑娘了,纷纷围了上来,手执各种兵器,神色凝重。 金发少女像没事人一样坐在马上东瞧瞧,西望望,忽然说:“怎么,为什么不放开这位姑娘?” “放了这位姑娘?”池千介狞笑一声,“嘿嘿,恐怕连你也走不掉了!姑娘,你毁了我家丁的一双眼睛,这需要有个交待。” 姑娘轻描淡写地说:“这家伙鼠头鼠脑,本姑娘见了不爽。这还罢了,居然敢冒犯本姑娘,那不是找死吗?” 池千介点点头说:“姑娘的性格我池某非常喜欢,是啊,这小子人长得不怎么样,居然敢胡言乱语,是该教训一番了。” 金发姑娘笑着说:“要说长得不怎么样,你连那个家丁都不如。你看你一张大脸赛碾盘,一双眼睛看不见,一对龅牙能啃天,看了都让人恶心!” 池千介被金发姑娘挖苦了一番,脸都气绿了。他哆嗦着嘴唇喊道:“给我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娘们抓起来!” 十几个汉子发一声喊,爪牙舞爪地围了上来。那金发姑娘不慌不忙,挥动手里的金鞭,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爆响,金色的花朵在空中、在人丛里绽放。与此同时,那帮围上来的汉子一个个惨叫起来,有的被打瞎了眼,有的被打裂了嘴唇,有的被打歪了鼻子。池千介受伤是最轻的,那对龅牙被一鞭子硬生生抽了下来。 只片刻间,这帮平时作威作福的大恶人扔下五花大绑的萍儿逃之夭夭。 ; 第六十四章:身陷魔窟 金发少女跳下马给萍儿解开绳子,从怀中拿出金疮药洒在萍儿的箭伤处,又给她包扎了一番,问道:“不要紧吧,还能走吗?” 萍儿满怀感激地说:“谢谢姐姐,今天若非遇到你的话,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伤口没事,又没伤筋动骨。”说到此,朝金发女子敛衽施了一礼。 金发少女马上学着萍儿的样子将左臂伸向右胯部位,双掌相合轻轻晃了两下,微微低头蹲身还了一礼:“我叫娜莎,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叫萍儿。” “为什么被这帮大恶人捉住了?” “我跟我的少爷走散了。我寻找少爷的过程中遇到了这帮恶人,他们好没来由地就把我捉了起来。” 娜莎亲热地牵着萍儿的手说:“我是维纳族人,第一次来到你们中原大荒。依我看,你们大荒坏人好多。你这么漂亮,一个人在外面行走,一定要小心啊!” “我会的,谢谢姐姐的提醒。”萍儿真诚地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在江湖中行走。看来人们常常说江湖险恶,那不是骗人的。” 正说到这里,有个异域装扮的青年男子急匆匆赶了上来。他叫维尼,是娜莎的哥哥。维尼向萍儿很礼貌地点头致意,接着就对娜莎说:“妹妹,我们走吧!” 萍儿马上提出告辞。在临走之前,她再次对娜莎表示感谢,而娜莎也很真诚地叮嘱她一路小心,并且祝福她可以很快找到她要找的人。 一直到萍儿走远了,维尼才低声埋怨道:“妹妹,我叮嘱你出来后不要招摇,不要闯祸,你看你又不听!” “他们光天化日强抢美女,难道我视而不见吗?”娜莎振振有词。 维尼说:“你有一副侠义心肠自然是好的,但我们这次出来是做大事的。万一被意外的事件羁绊,误了去黄帝陵的行程怎么办?” 娜莎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以后我收敛一些就是了,你就是啰嗦。知道的说你是我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个啰啰嗦嗦的老爹爹呢。”说罢就“咯咯咯”笑了起来。娜莎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一对酒窝在脸颊上跳动,非常美。 萍儿告别了娜莎,然后漫无目标地在无双城溜达。她和少爷禺京是在无双城走散的,因此她的寻找目标也就只能在无双城。少爷就是他的靠山,就是她的全部。自小她就侍候在少爷身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没有少爷的日子里,她很孤独也很惶惑。 她在无双城中心演兵场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遇到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人。 这人长着一张长长的脸,眉毛弯弯,眼睛弯弯,嘴角弯弯,生来一副自来笑的貌相。他叫长留回,是池千介府邸的大管家。 池千介所带领的十几个家丁被娜莎打得落花流水,岂肯罢休?回到府邸,池千介就将府邸内所有的人马召集起来,满城寻找斜背包裹插着一把剑的萍儿和骑着胭脂红马手持马鞭的娜莎。同时他还派人去赤壁山庄请救兵, 长留回是府邸大管家,这样的身份本不用走街串巷去找人。但是,长留回一年到头都在府邸中忙活,很少有机会出来溜达溜达。因此借着这个机会他也出来了,就是为了散散心,也没指望能找到什么人。他想,那两个姑娘又不是傻子,难道她们还会留在无双城吗?只怕早就跑远了吧? 见萍儿上前跟他施礼、搭话,他心中一动。这个姑娘正是斜背着一个小包裹,背后还插着一把精巧的宝剑,莫非就是今天要找的人吗?他连忙还礼,笑眯眯地说:“姑娘莫要客气。看姑娘孤身一人,一脸焦虑的样子,莫非遇到什么难处?” 长留回的样子首先让萍儿觉得很慈祥,看到他就让她想起神帝峰的应龙长老。平时,老迈的应龙长老也是这么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长留回的问候让萍儿觉得温暖,觉得就好像见到了亲人一样,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大叔……”她擦了一把泪水,“我找我的少爷……萍儿找不到他,很焦急,很孤单,很无助……” “你的少爷?”长留回沉吟着,“他是谁?” 萍儿说:“他是我的禺京少爷……” “哦,姑娘啊,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禺京少爷受伤了!”长留回大声说。 “啊,他受伤了!”萍儿一惊,“大叔,他伤得重不重啊?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萍儿也不活着了!” 长留回说:“姑娘放心,禺京少爷伤势不是很严重。我们长府和禺京少爷家是世交,所以他留在我那里养伤。” 萍儿松了一口气:“大叔,你能带我去见禺京少爷吗?” “当然能啊。看来姑娘和禺京少爷……很有情谊的。一个是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一个是俊俏秀丽的小丫头,你们……”长留回说到这里,嘴角高高地抿了起来,那神情充满了调侃。 萍儿羞红了脸,低下头,脚尖儿不安分地扭动着:“大叔不要取笑萍儿,萍儿侍候少爷是天经地义的,不敢奢望……” 长留回说:“可是你们家少爷心里是有你的。他在鄙府养伤,一直念叨着你,还催我出来寻找你……天可怜见,我一下子就遇到你了。” “可是,可是……”萍儿喃喃地说,“我是偷偷跟踪少爷出来的……少爷并不知情,他怎么会让你出来找我呢?” 长留回顿时有些尴尬,但这尴尬的神情转瞬即逝。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其实你家少爷早就发现你跟踪了,只不过他不点破,本来就想让你大吃一惊的。” 萍儿喃喃地说:“我原应该想到的……少爷武功那么高,萍儿想偷偷跟踪是瞒不过少爷的。” 长留回心想,原来这小丫头的少爷武功还那么高,我应该果断一些,不要跟小丫头在这里磨牙了。免得他那少爷忽然间找过来了,我不一定是他俩的对手……想到这里,他说:“姑娘,快跟我走吧,你家少爷等你早就等得心焦了。” 萍儿初次历练江湖,哪知道江湖凶险,就这样跟着长留回走了。 池千介府中,火神祝融刚刚带着十几个门徒火速赶了过来。 祝融常年盘踞在距离无双城不到十里地的赤壁山庄。 这些年,祝融忽然间痴迷上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 他在赤壁山庄的赤火神殿中,关押了许多豆蔻年华、及笄年华的少女,利用少女的月信炼制丹药,奸污少女以采阴补阳。他还利用药物控制她们,用歪理邪说给她们洗脑。那些被他玩弄够了的少女,会心甘情愿地任凭祝融将她们投入熊熊烈火中,名义上是祭奠神坛,实际上成了祝融炼制丹药的能源。 祝融听池千介派去的人说,今天遇到两个漂亮的姑娘,其中一个还金发碧眼,异域风情。但这两个姑娘武功很高,池千介控制不了她们。祝融心动了。他所囤积的少女中,还没有金发碧眼的异域姑娘呢。因此他亲自出马,想把那个异域姑娘带回赤壁山庄。 祝融刚刚到了池府,长留回带着萍儿也正好赶回来了,与祝融等人不期而遇。 祝融常常到神帝峰公干,认识禺京身边的小丫鬟萍儿。心想,这丫头怎么到池府了?……就在这时候,刚刚被娜莎打掉了两颗龅牙、嘴皮肿起老高的池千介就喊了起来:“祝长老,这个女娃就是我们要抓的两个女娃之一!” 萍儿刚一进池府的时候,就觉得这里有些怪异,阴森恐怖的,恐怕不是个善良人家的府邸……正忐忑不安的时候,一眼看见祝融站在那里。 看到祝融,萍儿的心情略略安定了一些。祝融毕竟是大荒五神之一,火族长老。虽然平时很傲气,很难相处,但是,对萍儿还是比较客气的。 萍儿刚刚想向祝融行礼,池千介就喊了起来。萍儿见到池千介,不由得大惊失色。 “祝长老,这是……这是怎么回事?”萍儿不敢相信,堂堂的火神祝融会和欺男霸女的池千介搅合到一起。但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呢,希望祝融会袒护自己。毕竟,祝融知道她的身份。 祝融尖声说:“哎呀,这不是含禺京的小丫头萍儿吗?你不在神帝峰好好呆着,跑到无双城干什么啊?” 萍儿说:“我是跟少爷一起出来的,少爷到那,萍儿就到那。” 祝融脸上闪过一丝丝慌乱,问道:“那么你们少爷,他在哪?” 萍儿说:“我跟踪少爷,结果跟丢了。” “你们少爷也不找你?”祝融问道。 萍儿毫无心机,实话实说道:“我是偷偷跟踪少爷的,我不愿意离开少爷……” 祝融的神色马上安定下来了,狞笑了一声,说道:“萍儿啊,你乖巧漂亮,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跟我走吧,做我的女人。” 萍儿绝望了。祝融居然与池千介这样的人沆瀣一气,而且卑鄙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池千介。 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厉声说:“祝长老,我凭什么做你的女人?” “做我的女人委屈吗?不,你应该感到荣幸!先做我的女人,再献身于圣坛,这是许许多多小姑娘梦寐以求的。”说到这里,祝融淫邪地笑了起来。 祝融的笑声非常尖利,令萍儿浑身发冷。 祝融朝萍儿招了招手:“小丫头,来来来,我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完美无缺。我到担心你和禺京朝夕相处,已经被他玷污了呢。真要那样的话,我只好将你留给池千介了。” 祝融的话令萍儿羞愤交加,面对一步步逼上来的祝融,她猛地从背后将宝剑拔了出来,使了一招土龙遨游,剑锋飘飘忽忽,直刺祝融全身上下四五处要害。这一招是萍儿平时练得最纯熟的招式,可以领对手防不胜防。但是,萍儿的招式在祝融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当她的剑锋离祝融身体半尺左右的时候,就再也刺不进去了。 祝融哈哈一笑,伸手捏住萍儿的剑尖,一拉,萍儿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倒进祝融的怀里。祝融顺势点了萍儿的穴道,看了池千介一眼:“老夫告辞。”一跺脚,人已经出了池府。 毫无反抗能力的萍儿被祝融抱在怀中,只觉得耳边风声震荡。她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央求道:“祝长老,你放了我吧!免得将来被禺京少爷知道,你该做何解释?” 祝融附身亲了她一下,说道:“傻丫头,禺京怎么会知道呢?从现在起,你要为我祝融活,为我祝融死!” ; 第六十五章:勇拦惊马 在炎帝庙脱险之后,禺京本该马上离开无双城。可他毕竟少年心性,见无双城繁华热闹,就在城里转悠起来。 禺京听说第二天是无双城一年一度的大型庙会,就决定再逗留一天,看看这个庙会究竟有多么热闹。他还想在庙会上给萍儿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也算是一种补偿。 这次禺京离开神帝峰,是真心想历练江湖的,包括生活自理,甚至吃一些苦,挨一些饿,都在他的预计之中。如果带了萍儿在身边,她会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那还算什么江湖历练呢? 但是他能够看出,萍儿是非常希望跟随他的。他很决绝地拒绝了萍儿,心中也有一些不忍。 长这么大以来,禺京觉得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就是萍儿了。萍儿简直就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是他的手足。也正因为两人相处太亲近的缘故,因此在禺京的心中只把萍儿当成最贴心的人,却没有产生男女之间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尽管萍儿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第二天的庙会果然人山人海,热闹异常。有百姓之间以物易物的摊位,也有出售各种商品的摊贩。那时候的货币是一种很罕见的贝类,叫贝币。 有两处地方在演大戏,一东一西两个戏台,相距只有几丈远,他们演的都是关于炎帝的故事。这两处地方相互竞争着,那个舞台上演得精彩,演员的声音大,那面的观众就会多一些。因此,常常看到观众在两个戏台之间来回跑,有时候东面戏台下的观众多一些,有时候西面戏台下的观众多一些。 这个庙会,实际上也是炎帝庙纪念神农活动的一个延续。 集市上有大量的摊位在出售经过炎帝印证过的草药。 禺京在庙会上一直溜达到中午时分,觉得有许多好东西可以购买,但考虑到自己是出来历练江湖的,买了东西带在身上不方便,所以就忍痛割爱了。到最后,他给萍儿买了一只碧玉镯,心想等回到神帝峰后就送给她。 一直到傍晚时分,赶庙会的人才渐渐散去,他也意犹未尽地随着人流往外走。按照计划,他这次行程的第一站要到赤壁山庄去找火神祝融。这里离赤壁山庄不是很远,禺京想,天黑之前应该赶到吧。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他也不便施展轻功,只好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忽然听到前面发出一片惊呼声,人群四散奔逃。 禺京想,发生什么事情了? “惊马!”有人大声喊。 喊声未落,就见一匹胭脂红马驮着一位红衣姑娘像一团火似的飞速扑了过来。马上的姑娘尖声喊道:“让一下,让一下,我的马受惊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往两旁躲避,也有躲避不及的被惊马撞倒。 假若这匹马再如此狂奔下去,势必要伤害更多的无辜百姓。禺京有心拦住惊马,于是他稳稳地站在路中间。 “喂,你不要命了!”马上的少女厉声呵斥。 话音未落,惊马已到眼前。禺京眼疾手快,跃起身子去抓惊马的辔头。然而那惊马在禺京跃起的瞬间嘶叫一声猛地扬起前蹄,禺京伸出去的手抓空了。 嘣!……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了。 人们想,完了完了,撞上了撞上了!这年轻人与惊马撞在一起,恐怕是活不成了。 然而,当眼前的尘土消散之后,只见禺京依然稳稳地站在路中间,而那匹惊马却倒在路上。 在禺京即将和惊马相撞的瞬间,出于本能的反应,禺京全身的土族真气急速调动护住身体。当惊马撞上来的时候,真气在危急时刻强力反弹。禺京没有受伤,那惊马却被禺京强大的真气震到了。 马上的姑娘也被甩出十几步远。不过这姑娘身手敏捷,摔在地上之前做了一系列的自我救护动作。当她身体落地之后,只是往前踉跄了几步,马上稳了下来。她立刻跑过去观察那匹倒在地上的胭脂马。 这姑娘就是昨天救过萍儿的娜莎。 胭脂马七窍流血,后蹄蹬了几下就不动了。 路人们纷纷围了上来,惊讶地看着禺京,心想难道这年轻人是铁石身躯? 随后赶过来的维尼——娜莎的哥哥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暗自震惊,知道这年轻人武功高超,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娜莎痛惜地抚摸着那匹马,口中喊道:“胭脂,我的胭脂!” 当她确认胭脂马已经死亡之后,忽地站了起来,面对禺京怒目相向。 “你是个死人吗?”她质问道。 “对不起,我好心好意想拦住惊马。这里人来人往,任凭惊马狂奔很危险的。”禺京解释道,满脸歉意。 娜莎厉声说:“我的胭脂被马蜂蛰了,所以才会忽然间疯狂的。我带它跑一会儿,它自然就平静下来了,要你多管闲事?你说你好心好意拦惊马,为何给我把好端端的一匹宝马打死了?” 禺京说:“我本意不想打死它的,是它自己撞在我身上撞死的。” “狡辩!”娜莎娇叱一声,挥起金色的马鞭朝禺京当头抽了过来。激愤之下,她用了连环鞭法,一连串清脆的爆响,禺京的头顶上绽开了一朵一朵又一朵金色的鞭花。本来还可以连续开下去的,但是那金色的鞭花开到第四朵的时候,忽然销声匿迹了。 娜莎的辫梢被禺京牢牢扯住了。 娜莎握住鞭子把往后用力一扯,骂道:“你个无赖,你个大恶人!” 禺京冷冷地说:“蛮不讲理!”放开鞭子转身就走。 “你……混蛋,回来!”看着禺京逐渐远去的背影,娜莎很不甘心,拔腿就要追赶。但是她被维尼牢牢地拉住了。 “放开我,我要他赔我的胭脂马!”娜莎顿足,眼泪都流出来了。 刚才的意外事件耽误了许多工夫,禺京走出无双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禺京想,我初次去赤壁山庄拜望火神祝融,夤夜而至似乎不是很礼貌吧?算了,还是再回到无双城,找家客店住一夜吧。转念又想,我本是出来江湖历练的,哪能成天住客店啊?自古以来英雄大侠江湖闯荡,四海为家,天当被子地当床,那股豪气我就该好好学习一番。想到这里,正好看到路边有一所破败的庙宇,便信步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借着朦胧的暮色仔细辨认了一番,发觉庙宇中所供并非炎帝的神像,这才安心地转到神像后面,找了一处干净的地儿躺下来休息。 临睡之前,他又想起刚才的那番遭遇,忽然觉得无端给人家将胭脂马撞死了好像是有点不妥,那应该是一匹罕见的宝马,也难怪那姑娘如此气愤。又想起那姑娘的样子是自己平时所未见的。那一头金发,那张白嫩的脸庞,那双蔚蓝色深幽的眼睛……虽然她一直很激愤,但激愤中的姑娘依然难掩那动人的风采。是的,很动人!想到这里,禺京的心突然躁动了一下。“如果能认识一下这位姑娘,然后和她结伴同游江湖,那该是一番多么美好的情景啊……”想到这里,禺京自嘲地摇了摇头。 痴心妄想!——他对自己说,那姑娘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喝了我的血,还会和我同游江湖?做梦吧! 这天晚上禺京果然就做梦了,而且梦中果然和这个金发姑娘同游江湖了,后来好像还和那个姑娘结婚了。就在他们拜天地的时候,应龙忽然走了进来,对禺京说我才是你真正的高堂,你是我的儿子,说罢就拉起禺京的手。而含枢纽不干了,说禺京明明是我的儿子,是我从小拉扯大的,说着就拉起禺京的另一只手。影儿喊道:“你们别争了,禺京是咱们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说着,就在禺京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禺京喊了一声就痛醒了,一抹手背,发现有一只虫子正在埋头袭击他。禺京用另一只手拍了一下,那只虫子就死掉了。他摇了摇头,想起自己尴尬的身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已经是后半夜了,破庙内外非常安静,间或从遥远的地方发出几声野兽的嚎叫,声音悠长而惊悚。忽然,从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禺京屏息呼吸仔细辨听,听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距离破庙至少有一里地的路程,是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很响了。禺京悄悄走到破庙门口一看,路上有两个人影正往破庙走来。忽然听那男的说:“这里正好有一处庙宇,我们进去歇一歇吧。” 禺京蹑手蹑脚退回庙里,躲在神像后面。 不一会儿,那两个人就走了进来。只听那女的说道:“哥哥,这有一张供桌,我们坐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吧。” 禺京心中一动,这说话的女子就是今天傍晚刚刚跟他打了一架的那个金发少女。 男的说:“等一会,我把这里的灰尘打扫一下。” 过了一会儿,只听那金发少女低声地抽泣起来。 那男的说:“娜莎,别伤心了!” ; 第六十六章:异域娜莎 禺京心想,原来这金发少女名叫娜莎。哦,人长得奇怪,名字也奇怪。我平时见到的女子都是黑头发黑眼睛,名字叫个花儿萍儿什么的。她却黄头发蓝眼睛,名字居然叫娜莎。拿沙干什么?很好玩吗?敢情你们住在边夷地区,那里贫穷得连沙子都没有吗?要千里迢迢跑到我们大荒辖地拿沙子吗? 就在禺京胡思乱想无厘头的时候,只听娜莎说道:“哥哥,那小子太气人了!胭脂可是陪了我八年啊,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他撞死了,我很心疼!” 那男的说:“明明是你的胭脂去撞人家的,结果人家不怕撞,它自己反而被撞死了。” 娜莎说:“他是木头啊?看见胭脂撞过来,他怎么就不会躲一躲呢?” 那男的说:“人家不怕撞,所以就不需要躲。” “哥哥……”娜莎娇嗔地呵斥道,“你是谁的哥哥啊?怎么老帮着别人说话?” 那男的笑道:“我看那小伙子相貌堂堂的,而且一身武功高深莫测。如果是娜莎的意中人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帮助我们了。” 接着就响起娜莎不屑的声音:“他算什么仪表堂堂啊,依我看就是一根死木头,不呆也傻,不傻也癫。你看他见到惊马都不知道躲,这样的人就算娜莎一辈子嫁不出去,就算天底下只剩下一个男人了,也不会嫁给他!” 禺京听了娜莎这番话,心中一阵惆怅,很是莫名其妙。 那男的说:“娜莎,你就是任性。我告诉你许多次了,我们这次到大荒辖地是身负重任的,关系到我们维纳族的生死存亡,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要任性,再也不要招摇了。” 娜莎说:“我何曾招摇过?人家长得美,别人要看我,那是我自己招摇吗?难道非让我长成像你一样丑,那才算低调吗?” 那男的不服气地说:“其实我也不丑。我在路上走的时候,也有许多女的盯着我看。” “都是些四五十岁的大妈。”娜莎娇俏地笑了。 那男的说:“好了,休息一会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两人好一会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娜莎说:“哥哥,可是没有了胭脂马,我们进不了黄帝陵啊。” 黄帝陵?禺京心中一惊。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妖娆的金发少女从遥远的边夷地区来到大荒,其实不是来拿沙子的。 “算了,就算没有胭脂马,我们也会找到黄帝陵的。只要细心,一定会进去的。从这里往西走,再过几天我们就赶到了。娜莎,在这期间,你一定不要节外生枝了。” “哥哥,可是那个长老说,我们的胭脂马是进入黄帝墓的钥匙,现在我们的钥匙没了……” 禺京心中暗想,原来他们居然和大荒的某个长老里应外合?可是,那个长老会是谁呢? “娜莎,我觉得能不能进入黄帝墓恐怕跟胭脂马没有关系。胭脂马是我们从小养大的,虽然是一匹宝马,但还不至于神奇到那种程度。我想,这不过是那个长老故弄玄虚罢了。你以为那个长老真心想帮我们吗?错了!其实他是想利用我们打开皇帝墓室,取走他所需要的东西。” “不会吧。他既然不想帮我们,自己打开黄帝墓取东西就可以了。他的武功远远高于我们。我一直很怀疑他的动机……” “是,对于这点,我也很疑惑……” “还有,他既然是大荒长老,怎么会真心帮我们?” “大荒很腐朽的,娜莎。自从黄帝死了之后,大荒的各个神帝长老各自为政,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盘,依我看,大荒分崩离析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们维纳族之所以多灾多难,黄帝难辞其咎。为了解救我们维纳族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不得不抓住哪怕是很微小的一点希望。” 娜莎狠狠地说:“哥哥,我讨厌和这位长老合作……” 禺京心中暗自思忖着:大荒长老只有五人,分别是土神应龙,金神可奎木,水神烛龙,火神祝融,木神句芒,这些人中,会是哪一位跟边夷小族的人有勾结呢?…… 天亮了,娜莎和他的哥哥吃了些干粮就上路了。 禺京一路上借用土遁术跟踪了他们。他觉得这里面好像蕴藏着一个惊天大阴谋,作为大荒五族之土族弟子,禺京以为自己有义务揭开这个阴谋。 影儿已经七八天没见到儿子禺京了。这天中午,影儿吃过饭后就由丫鬟陪伴前往老屋去看望儿子。她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这混账孩子,嫩么倔强呢?你跟母亲住在大房子里多么舒服,偏偏自个儿住在老屋子里。住在老屋子里就住在老屋子里吧,倒是隔三差五回来看看母亲,你倒好,半年也不见见我。害得母亲想念你了,却要跑过来看你。唉,也不知道萍儿那丫头做的饭合不合你口味,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你瘦了没有!”说到这里,眼圈一红,不由得泪流满面。 正在这时候,她忽然看见应龙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地迎面走来。影儿撇了一下嘴,心想,这老东西可真能装!一天到晚在众人面前装得老态龙钟,好像一步挪不了四指,又是气喘又是咳嗽的。可一旦背地里在我面前的时候,却立刻精神抖擞,龙马劲头,也不佝偻了,也不喘了,也不咳嗽了,比那二三十岁的壮男都有能耐。 影儿正想着呢,就与应龙碰了面。影儿在大庭广众中表面文章做得十足,她敛衽施了礼,问候道:“应长老安好!” 应龙咳嗽了一会儿方回应道:“好啊好啊,你这是?……” “回应长老的话,”影儿瞟了应龙一眼,“我去老屋看看我的儿子禺京。” “看看禺京?”应龙又咳嗽了一会儿,低声说,“不用看了,禺京不在。” “不在?那他去哪里了?” “禺京昨天跟我告辞,说要去江湖历练。” “江湖历练?”影儿大吃一惊,“他一个人去的?” “嗯,嗯……”应龙点了点头,“是啊,他已经长大了,想出去闯一闯。” 影儿伤心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一声!……”忽然她面孔一板,也顾不得装了,指点着应龙激动地说,“应龙,你个老东西,居然忍心把儿子独身一人赶到外面去!你,你,你知道我儿子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下过神帝峰吗?他一个人在江湖闯荡,饿了怎么办?渴了怎么办?衣服脏了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这么狠心,好像这孩子不是你的……” 应龙赶忙压低声音打断了她的话,声音虽然低,语气中却带着威严:“住嘴!大庭广众之下,莫要口无遮拦……乖乖回家呆着,有什么话今天晚上再说。等着我,我会去找你的……” 影儿见应龙生气了,赶忙擦了把眼泪,转身就往回走去。 当天夜里,含枢纽吃罢晚饭,在妻子的房间里磨磨蹭蹭。影儿腆着脸说:“天这么晚了,还不去你房间里休息?” “影儿……”含枢纽讪讪地笑着,“今晚上我们一起休息吧。” 影儿淡淡地说:“今晚上不行,一会儿应长老要过来。” 含枢纽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含枢纽前脚刚走,应龙就自空中降落到含府大院。这个时候的应龙精神焕发,腰杆绷直,也不咳嗽了,也不气喘了,与平时大家所看到的那个垂老的应龙判若两人。 应龙走进影儿的睡房,影儿坐在床边,抬头瞄了他一眼,马上将头垂了下去,脸上凝聚着浓厚的怨气,三枪也戳不透的样子。 应龙马上走过去,将影儿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 影儿在他的怀里扭动,一双粉拳击打着应龙的胸脯,抽泣着说:“个混蛋!好像京儿不是你的骨肉似的,那么狠心,居然让他独创江湖。如果京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活着了。” 应龙抚摸着影儿的肩头,安慰道:“京儿已经长大了,我们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呆在神帝峰上吧?京儿要历练江湖是他自己的决定,作为父亲我是赞成的。京儿的武学修为已经达到了上乘的境地,又是贪狼星下凡,将来注定要干大事的,出去历练一番也是需要的……” 应龙的一番开导让影儿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心情平和了的影儿在应龙的怀里就开始不安分了,一双柔弱的小手在应龙那长满了粗黑胸毛的胸脯上抚摸了一会儿,渐渐滑落下去…… 应龙与影儿缠绵到深夜时分,忽然坐了起来,并且开始穿衣服。影儿拉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腻声问道:“干什么啊,天还早着呢。” 应龙说:“我要下神帝峰,出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影儿不满地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京儿走了,你也要走。你们把我一个人撇在神帝峰上很好玩吗?我不干,不许离开我!” 应龙耐心地说:“影儿,你别太任性了,我这次下去的确是有大事要办的。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咱们的儿子。再说,我也不会离开太久,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就回来了。说不定我还可以遇到京儿呢。” 影儿说:“你若遇到京儿的话就让他回来吧,就说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 应龙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有口无心地应付着影儿:“好的,我一定把你的话捎到。” ; 第六十七章:合葬父母 白炎和冰儿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将白招拒的遗骸运上了九嶷山。要说这还多亏了那个疯子国王商玉。要是没有商玉帮忙的话,冰儿一个小女子,根本没法与白炎合作将这么重的棺木抬到九嶷山。 商玉莫名其妙做了白炎和冰儿的苦役,都是为了能找到裙妮。现在这个疯子国王的记忆中只剩下裙妮了。白炎起初还很痛恨商玉,因为他好坏不分,听信受坏人的谗言,差点要了裙妮的性命。可见他如今因为痛悔而疯癫,又对他有了几分同情。因此一路上白炎对他很是和蔼。 起初,冰儿常常搞点恶作剧作弄一下这个疯子,后来见他人虽然疯了,却对裙妮那么痴情,不由得感动了。她忽发奇想,要用蛊虫给商玉治疗疯癫。 “白炎,我们探讨一下,你说人为什么会疯?”冰儿忽然郑重其事地寻问白炎。 白炎正在那里和尚玉一起清理自家旧居。他们把断木烂石一点点清理出来,一直清理到旧居的后巷。所以他现在没有心情跟冰儿探讨人为什么会疯掉这样一个有些高深的医学问题。 冰儿见白炎默不作声,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人家正在卖力地清理残石断木,为了把已故母亲的遗骨起出来。这件事怎么说都有点神圣的味道,自己却跟人家探讨人为什么会疯。 冰儿碰了个软钉子之后,马上洗心革面,神情肃穆,动手帮助白炎清理旧居。 费了一天的工夫,他们终于将旧居清理出一片平整的空地。那被巨石压住的地方则没法清理。 当初,白招拒于匆忙间将妻子安葬在自己家屋后的那条狭窄的巷子里,墓室很浅,白炎毫不费力就将母亲的遗骸起了出来。看着母亲只剩下一堆白骨,想想记忆中母亲的音容笑貌,白炎的眼泪止不住潸然而落。他跪在母亲的遗骸前,深深地叩拜了下去。 冰儿也主动地跪在白炎身边,给白炎母亲的遗骸叩头。 商玉见白炎和冰儿都给这堆白骨叩头,也跪在冰儿身旁,开始叩头,而且脑袋撞得地面“咚咚”直响。 白炎觉得过意不去,人家毕竟是国王啊,虽然只是个弹丸小国的国王,可是毕竟身份在那。母亲和父亲哪能担当起一个国王的叩拜?于是,他起身拉起商玉,说:“你可以不用叩头。” “为什么?”商玉很愤怒,“为什么你和冰儿可以叩头,我却不可以?我知道你们是一伙的,合起来欺负我!”说罢,再次倔犟地跪了下去,而且叩头如捣蒜般一个接着一个。 白炎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好任凭他了。 三人一起动手,在老屋的空地上挖了一个深深的墓室。然后,白炎揭开箱子,眼含着泪细心地将母亲的骨骸按照次序排在父亲的遗体旁边,再次将箱子合上。白炎、冰儿和尚玉三人合力将箱子移进墓室中,填上土,堆好了坟包。白炎找了一块木板,用剑尖刻上:父亲白招拒、母亲青柔合葬之墓——不孝子白炎敬立。 冰儿歪着头看了一会,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忽然说:“白炎,我很不满意!” “为什么?”白炎疑惑地看着古灵精怪的冰儿,不知道又怎么得罪了她。 冰儿说:“伯父伯母今天能团聚,自始至终我都是参入者,也有出力,为什么这块墓碑上只刻了你一个人的名字?” 白炎说:“我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我怎么往上刻你的名字?” 冰儿据理力争:“虽然没结婚,可是伯母已经托梦给你,承认我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了。所以你应该刻上,不孝子白炎、孝顺儿媳烟冰儿敬立。” 白炎说:“好吧,我依你就是了。”说罢,就在木板的另外一侧,刻上了冰儿的名字。 这边刚刚安抚好冰儿,那边商玉又不干了,他学着冰儿的样子歪着头看了看墓碑,眨巴了一下双眼,说道:“白炎,我很不满意!” 白炎问道:“你又怎么不满意了?” “为什么刻了你的名字,刻了冰儿的名字,唯独没刻上我的名字?” 白炎哭笑不得,心想要是刻上你的名字岂不乱套了?只好哄着他说:“我们这里有规矩的,一块墓碑上至多刻两个人的名字,不许出现第三个立碑人的名字。” 商玉忿忿不平:“为什么啊?是谁帮你们把白大侠的遗体一点一点抬到九嶷山上来的?” 白炎说:“我知道你是出了力的,白炎一定会记住你的恩情,日后报答你的。” 商玉对于白炎的口头承诺一点也不领情,起身在不远处找了一块三指宽的木板,夺过白炎的宝剑,在木板上刻了一行字:父亲白招拒、母亲青柔合葬之墓——不孝子青丘国国王商玉敬立。 然后,他郑重地把这块木板插到了坟墓前面。 白炎心想这不是胡闹吗?但是又不敢阻止商玉,怕惹恼了他。他想,等将来下九嶷山的时候悄悄把这块木牌拔了也就是了。 商玉坐在墓碑前,拿出横笛开始吹奏《裙商曲》。这首本来是柔情缠绵的曲子,逐渐被商玉演绎得悱恻悲戚,倒也迎合了当日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白炎来到后巷挖掘寻觅,想找到父亲留下的《五行术》。然而,他把后巷翻了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不由得有些失望。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冰儿在不远处烧烤一只野山羊,肉香味传了过来。白炎这才想起已经一天都没有正经吃过饭了,决定暂时放弃,先填饱肚子再说。 冰儿将烤熟的两只野羊腿撕了下来,一只递给白炎,另外一只递给商玉。看到商玉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冰儿忽然旧话重提。她说:“白炎,我真的想跟你探讨一下,你说人为什么会疯掉?” 白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指了指心口窝说:“我想,也许这个地方被一口污浊之气堵住了。人们平常说心灵手巧,依我说人是不是聪明伶俐,都是心管着的。比喻商玉国王,他冤枉了裙妮,心中对裙妮无限愧疚,一口气堵在心口窝,心路不顺畅了,所以才疯掉了。” 商玉一边啃着羊肉,一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不错不错,就是心口窝堵住了,所以我才疯掉了。”说到这里,将油乎乎的羊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将衣服解开,袒露出胸口对白炎说:“白炎,你把我这里割开,把堵住我心口窝的那股气放掉,说不定我的裙妮就回来了。” 白炎赶忙给他把衣服掩上,说道:“好了好了,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这个病啊,不需要割开心口窝,只需要找到裙妮马上就见起色了。” 商玉喊道:“对对对,我要裙妮。你们不是说我跟你们来到九嶷山裙妮就会过来找你们吗?怎么不见裙妮过来呢?你们骗我,不行我自己去找。”说罢,羊腿也不啃了,站起身来就要走。 白炎赶忙拉住了他,好一顿安抚,商玉这才安静下来。 冰儿忽然问道:“白炎,你还记得夸父老头的生日吗?我记得那些年我们曾经给他过过生日的。” 白炎皱着眉头手摸着脑门儿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说道:“我记得是七月十九日。” 冰儿说:“你说的不错。可是我要问你,你刚才想事情的时候为什么要皱着眉头要手摸脑门呢?为什么不摸着心口窝想问题呢?” “这个……是啊,我想问题的时候,好像是用脑子思考的。” 冰儿说:“这就对了,其实人想问题要用脑袋想的。人的脑袋里是什么,你看过死人的脑袋吗?” 白炎想了想说:“看过,好像一窝蚯蚓盘在一起。” 冰儿说:“这些像蚯蚓一样的东西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人想事情,要经过这条通道。无论想什么事情,从通道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事情也就想明白了。如果这条通道被什么塞住了,那么这个人就变傻了,变疯了,就像今天的商玉一样了。” 商玉听到这里,连忙将脑袋扎到冰儿的怀里,说道:“你快给我打开脑袋,让我的脑袋畅通起来吧,这样裙妮就一马平川毫无阻挡地回来了。” 冰儿将他推开,嗔道:“干什么啊?仗着自己是疯子,占本姑娘便宜吗?” 商玉很不情愿地瞪了冰儿一眼,讪讪地离开了。 冰儿悄声对白炎说:“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能治好商玉的疯病也说不定。” “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那一年我对商玉用蛊,一条蛊虫钻进商玉的脑袋里咬得他痛不欲生吗。后来,夸父老头冒充神医去给商玉治病。其实那粒大药丸根本不是神药,而是一粒毒药,这粒药丸直接就把商玉脑袋里的蛊虫毒死了。我想商玉现在忽然疯了,是不是当年那只蛊虫的尸体堵住了他脑袋里的通道了啊。我想再给他往脑袋里放进一只蛊虫,吃掉前一只蛊虫的尸体,说不定商玉就恢复正常了。” 白炎担心地说:“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不会的,放心吧,我是谁?投毒下蛊,我冰儿是天下第一高手。”冰儿信心十足。 白炎还是有些担心:“这只蛊虫吃掉了前一只蛊虫,后面的那只蛊虫留在商玉的脑袋里,商玉不是更加痛苦了吗?” 冰儿说:“放心吧,我会用咒术把刚放进商玉脑袋里的蛊虫召唤出来的。” 白炎说:“反正我也不懂,你倒是可以试试,不过千万不要闹出人命。你看商玉如今也够可怜的了。” 冰儿答应了一声,从身上斜背的布兜兜里摸索了一会儿,伸手朝着商玉站立的方向虚空弹了一指。 ; 第六十八章:三只眼睛 过了片刻,商玉果然捂住脑袋痛苦地喊叫起来,而且反应越来越强烈,又蹦又跳,手舞足蹈,最后居然拿着脑袋往树干上撞击,只几下脑袋就血淋淋的了。 白炎急忙说:“冰儿,赶快给他把蛊毒解了吧,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了!” 冰儿只好用诱饵将商玉脑袋里的蛊虫召唤出来。商玉的疼痛刚一解除就指着冰儿大骂:“你这妖女,居然害我!你们是坏人,我再也不跟你们一起了!”说罢,拔腿就跑。 白炎赶忙追上去拉住了他,耐心地说:“商玉,我们是好心帮你治病的。” “不是,你们分明要害我!”商玉很固执。 好不容易将商玉安抚好了,三人离开部落村庄遗址来到两里地外的一个山洞里休息。在山洞里,商玉依然大喊大叫,一直说冰儿要害他。冰儿委屈地说:“你看,我本来慈悲为怀想给他解除病魔,却被他这样冤枉。我受不了了,不行的话我教训他一下!” 白炎赶忙拉住了冰儿:“算了,你和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商玉喊了一会儿就睡了。冰儿依偎在白炎的怀中也渐渐地熟睡过去。白炎想到母亲今天终于可以和父亲团聚了,心中无比宽慰,可不知不觉又想到童年时和父母在一起的欢乐时光,不由得悲从中来,默默地哭泣起来。哭着哭着,不知不觉进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冰儿首先醒了。她睁眼一看,白炎还是沉睡,而不远处的商玉却不见了踪影。起身跑到洞外寻找,洞外一片寂静。她赶忙返回洞里推醒了白炎:“白炎,你快醒醒,商玉不见了!” 白炎赶忙爬了起来,这时候太阳的光芒已经照进洞里。他们发现洞壁上写着一行大字:你们是坏人,我走了! 白炎摇了摇头:“唉,他还是走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冰儿有些愧疚,因为商玉出走的根源在她身上。 白炎说:“算了吧。就算有一天我们和裙妮相遇了,还不是很麻烦吗?你想,裙妮在他手下死里逃生,一定伤透了心。她现在和那个驱虎少年在一起,两人时间长了肯定会产生感情的。这种时候如果商玉夹杂进来,让裙妮很不堪的。冰儿,我想在九嶷山住上一段时间,好好陪一陪我的父母,你看……” 冰儿马上说:“你在那我就在那。” 裙妮跟着驱虎少年灵宇在江河湖海、山川丛林间游荡,无拘无束,看尽了人间美景,尝遍了山珍野味,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随着时光的流逝,裙妮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这个被人判处过缳首绞刑的女孩又恢复了昔日的天真和快乐。 在和灵宇相处的日子里,裙妮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皮肤白皙、快乐俊秀的少年。灵宇的性格平和,心思细腻,聪明伶俐……这一切都是裙妮所欣赏的。 灵宇是个有远大理想的男孩,他告诉裙妮,他将来要像炎帝一样品尝百草,以高超的医术行遍天下为老百姓治病。他是这样说的,也真的开始这样实践。他还不敢品尝那些奇花异草,他所品尝的都是寻常可见的花草,因为他对自己的武学修为还没有足够的信心,怕中毒后没有足够的内力解毒。这时候裙妮就会跟他介绍冰儿,说如果你能认识一下冰儿就好了,冰儿会用毒,也会解毒,恐怕天底下所有的毒,没有冰儿解不开的。 灵宇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实践,医学方面已经小有成就。比如说他们偶尔被荆棘划破了皮肤,他会采一种开着紫花的名叫朱兰的小草,嚼成糊状涂在伤口上,很快就可以达到止血生肌的功效。除此之外,比如头疼风寒什么的,灵宇也会采一些花草进行治疗,而且效果极佳。为此,裙妮很有些崇拜他。 灵宇非常喜欢这位崇拜者,不止一次对裙妮表达了自己的爱意。但是,裙妮对灵宇的感情只限于崇拜,还不能接受灵宇的爱。 但是灵宇却很固执,隔上三天五日总要向裙妮做一次求爱的表演,而且还弄得很浪漫。有时候献给裙妮一捧野花,有时候给裙妮编一个花环,有时候给裙妮烤一条外焦里嫩的野羊腿,反正借着这些机会,在裙妮高兴的时候,他就会单膝跪在裙妮面前,请求裙妮做他的妻子。但是裙妮一概进行了婉拒。 有人认为单膝下跪来源于西方的礼节,其实大错特错了。你看,我们古老的先人灵宇那个时候就懂得这样的礼节。 不是因为对方不优秀,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其实裙妮非常愿意做灵宇的妻子,但是她不敢答应。她很自卑。他想灵宇是这么纯洁的一个男孩,而自己呢,名义上曾经是商玉的王后。更要命的是,她以后都不会有生育了。 她把这些情况都跟灵宇说过,可是灵宇很坚定地说他不在乎。他说我原本还以为你已经是商玉的妻子了呢,原来你们有名无实,这简直给了我巨大的惊喜。至于你不能怀孕,那又有什么?我们可以不要孩子,我俩自由自在白头相守不是更好吗?况且我正在学习岐黄术,说不定将来就给你治好了呢。总而言之你只要答应嫁给我就可以了,其余的一切都不要想,我都不在乎,无所谓。 裙妮说虽然你不在乎,可你的父母会不会在乎呢?灵宇说我没有母亲,我的母亲被我父亲气死了。裙妮再问那么你的父亲会不会在乎呢?你可不是一般人儿,你是大荒木族青帝灵威仰唯一的儿子啊。灵宇说管他呢,是我灵宇找老婆,又不是灵威仰找老婆。裙妮听了灵宇的解释苦笑着说: “灵宇,不行的,如果我们的婚姻得不到你父亲的祝福,那我们是不会幸福的。” 这天他们来到了常羊山下,并肩站在一条叫不上名字的河边。河里的溪水哗啦啦流淌着,河堤上长满了奇花异草,鱼儿在清澈的水中游弋,鸟儿在碧蓝的天空中飞翔,蜜蜂在花蕾间辛勤地劳作……这样温馨的景色让灵宇又有了求婚的欲望。 他跑到花丛里捕到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拿着那只蝴蝶献宝一样朝着裙妮跑了过来。裙妮欢快地说:“这么漂亮的蝴蝶啊,我要!” 灵宇马上单膝跪地,手举着那只蝴蝶,蝴蝶扑闪着翅膀在他的指缝间挣扎,灵宇说:“裙妮,答应做我的老婆吧,以后我会每天给你逮一只好看的蝴蝶。” 裙妮抿嘴一笑,说道:“你看,你又这样!你一个大男孩,膝盖骨不应该那么软,成天向女人下跪算怎么回事儿?” 灵宇说:“天底下若没有女人哪会有男人?女人很辛苦的,所以我向女人下跪也没什么的。” 正说到这里,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大声喊道:“说得好!”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往这边走来。 等那人走近了,灵宇和裙妮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三只眼睛呢?难道是马王爷的后裔吗? 来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材瘦长,看上去也只有二十岁上下。他穿了一身蓝色的衣服,头上扎了同样是蓝色的头巾,胸前还佩戴了一只蓝色的像香囊之类的东西。看他的打扮举止与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脑门正中长着一只直立着的眼睛,让人觉得挺怪异的。 那人跳下马,双手环抱躬身朝灵宇和裙妮施礼。裙妮和灵宇赶忙还礼,心中不约而同地思考着:这奇怪的人前来搭讪究竟是何目的?究竟是敌是友呢? 那人仿佛并不理会灵宇和裙妮的狐疑,自顾自地评论道:“刚才这位兄弟所言极是,女人是很辛苦的,也是很伟大的。我们奇股国就是女人管理国家,我们男人都归女人管束。” 灵宇和裙妮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名称奇怪,人也奇怪的国家——屁股国。 灵宇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屁股国的人都像你一样长着三只眼睛吗?” 那人赶忙纠正道:“是奇——股——国,不是屁股国。” 灵宇这才发觉自己听错了,充满了歉意地说:“对不起。” “我们奇股国只有男人是三只眼睛,女人跟你们一样也是两只眼睛的。” 灵宇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他们国家的女人不像他这样怪异。如果一个女人也长着三只眼,那该多么难看! 那人说:“我是奇股国的王子,名叫尹蠻。” “哦,原来是尹王子驾到,失敬失敬。”灵宇赶忙客套起来。 尹蠻说:“我们国王陛下听说有一对年轻男女驱赶着老虎来到附近游玩,很惊奇,也很敬佩,特命我延请两位少年英雄去我们奇股国做客。” 听到尹蠻的邀请,灵宇沉吟着,久久不语。 尹蠻问道:“不知兄弟怎生称呼?” “区区不才,灵宇是也。”灵宇拿腔捏调地跟尹蠻拽文。 裙妮抿嘴暗笑,通过细致地观察,她发现怪人尹蠻的第三只眼睛只不过是一种装饰,好像不是真眼睛。 尹蠻也跟灵宇将拽文进行到底:“兄台,既然有意结婚,何不去我奇股国?奇股国即将进行比武招亲,胜者即可达成完婚之夙愿。” 灵宇本来不想去的,他对三只眼睛的人还是很有些忌讳的。当他听到胜者可以达成晚婚之夙愿的时候,动心了。那个时代很少见比武招亲这类新鲜事儿,鲜有江湖经验的灵宇更是没听说过。他还以为只要参加了比武,胜了之后就可以跟裙妮结婚了呢。于是他连拽文都忘了,拉着尹蠻的衣袖大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不骗我?”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四个二郎神也难追!”尹蠻信誓旦旦。 灵宇还是有顾虑,看了裙妮一眼,说道:“就算我比武胜了,人家要是依然不愿意,我却也无可奈何。” 尹蠻拍着胸脯说:“比武招亲如此神圣,岂能儿戏?我们堂堂的奇股大国信誉是第一位的,敢保证你定然洞房花烛。” 灵宇又看了裙妮一眼。裙妮顿时赧颜垂首,心慌意乱。她想,如果灵宇比武胜了,那么他要招亲的话我也无可奈何。我一个弱女子,哪敢与人家一个国家的风俗习惯相抗衡啊? 其实裙妮的心理也不难理解。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就愿意嫁给灵宇了,但自己又很自卑,觉得配不上灵宇,所以才一次次拒绝灵宇的求婚。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让自己觉得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才嫁给灵宇的,那就没必要矫情了,何乐而不为呢? “裙妮,我们去奇股国看一看吧,你看人家王子亲自来邀请了,我们要是不去的话是不是太失礼了?咱们行走江湖之人,应该广交天下朋友,你说是吗?”灵宇征询裙妮的意见。 裙妮用蚊呐一般的声音说道:“一切由你决定。” ; 第六十九章:拜见女王 沿着那条叫不上名字的小河往前走,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来到了奇股国地界。 奇股国的国土上遍地可见一种奇怪的树。这种树每一株都是双树干,树上开着白色的小花,每一束花儿都是成双成对的,散发出浓郁的芬芳。 尹蠻说这叫情侣树,树上开的是情侣花。情侣树花期很长,早春开花,一直到深秋树叶都落了花儿还开放着,每年的花期在九个月左右。这种树属于奇股国独有,需要灌溉经过特殊处理的山泉水才能成活。而如何处理这种山泉水是奇股国王宫的秘密,只有做了国王的人才能掌握。历代国王代代相传,其他的人谁都不知道端倪。 在一片茂密的情侣树林中,灵宇寄放了那群老虎。他对尹蠻说,这些老虎寄放在这里,只要定时给它们投放食物即可。它们既不会伤人,也不会随随便便走出树林半步。 奇股国坐落在常羊山西麓一片比较平缓的丘陵地带,居高临下远远看去,居民所居住的帐篷就像一朵朵盛开着的蘑菇。在这些蘑菇之间,一群群骏马在纵情奔腾。 奇股国子民属于氐人的一个分支,他们世世代代游牧于常羊山一带靠牧马为生,崇拜的图腾是白马神。而白马神、马王爷都是三只眼睛,所以奇股国在婴儿出生的时候,要在男孩的额头上割开一道口子,里面放入一只魔珠。等他们长大以后,远远看去脑门上就好像多长了一只直立着的眼睛一样。 奇股国从氐人部落分离出来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当年带头的是一位勇猛智慧的女子。她带领几百人来到常羊山下,自称部落,与世无争。后来部落渐渐壮大,就自立为国,称为奇股国,那位带头女子就是奇股国的第一任国王。 奇股国每一任国王都由女子担任,还延续着母系社会的形态。他们实行的是女婚男嫁的婚姻形式,一个女子可以同时娶好几个男子为夫,而一个男子也可以同时嫁给好几个女子。这里的婴儿出生的时候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所以他们都随母姓。 奇股国现任女王名叫尹玛尼,有一子一女。王子就是眼前这位灵宇已经熟悉了的尹蠻,公主名叫尹拉娃,是位武功不错擅使蛊毒的妖艳漂亮的女孩。 为了使王族强种流传,奇股国有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传统。凡是王室公主,他们的丈夫必须经过比武进行遴选。一个公主可以娶多位丈夫,但每一位丈夫都是经过严格遴选产生的。 有了强大的武功就有可能成为国王或者公主的丈夫,因此奇股国的男人们自小就非常热衷于修习各种流派的武功。 尹玛尼女王拥有十六位丈夫,这些男人们轮流陪驾。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拥有这么多男人,但女王尹玛尼却只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这样一来,她的女儿尹拉娃就成了奇股国当然的国王继承人。 尹玛尼因为子息稀疏,心中就埋怨奇股国的男人们没本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思居然瞄向了大荒中原地区的男人们。她知道大荒辖地人口繁衍旺盛,就觉得大荒的男人们一定非常勇猛。她现在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但是她特别希望女儿能娶一位大荒的男人,从而改善奇股国的国民素质。 灵宇和裙妮驱虎来到常羊山附近,当天就有人把这事儿当着奇闻禀报了国王尹玛尼。 尹玛尼心想,敢于驱赶老虎的男人一定有超人非凡的本领。 于是第二天她就派王子尹蠻前去寻找这对驱虎男女。 尹玛尼的女儿尹拉娃公主今年正好十六岁了。按照奇股国的传统,十六岁的女子就该成婚了。前些日子,尹玛尼国王颁布了比武招亲的旨意,在全国的范围遴选尹拉娃公主的第一位丈夫。 恰好比武招亲的日期就定在这几天,尹玛尼国王心想,假如中原大荒的驱虎少年能在比武招亲上战胜女儿,那他就可以嫁给公主,成为公主的第一任丈夫。而另外的那位女子,恰好可以和王子尹蠻成婚。 尹拉娃公主自小到大从来没有走出过奇股国半步。在她的想象中,以为奇股国之外的男人一定是相貌丑陋又矮又黑,因此听说母亲有意让他娶一位素不相识的大荒男子,不由得从心底里抗拒。她想,等比武招亲的时候我一定不要败给那个男人。如果在武功上比不过他,那我就偷偷使蛊杀掉他。总之要让他站着上擂台,横着被人抬下去。 尹蠻带着灵宇和裙妮进了奇股国,奇股国的男男女女们都用稀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对衣着稀奇,长相俊秀的大荒男女。裙妮丝质的长衫长裙色彩艳丽,这让他们很惊奇,心想居然还有这样的衣服。而奇股国的经济文化还相对闭塞,因此他们的服装衣饰还很简陋,用的麻布也很粗糙。 走过了一处处像帐篷一样简陋的民居,越过一道高坡,往下一看,在一座平缓的山谷中,绿树掩映。林木扶疏间,出现了一幢木质建筑。这建筑从外面看上去虽然脱不掉帐篷的影子,但因为建筑物高耸宏大,就显得很有一点气派了。在这幢大建筑周围,还有几十座比较小型的建筑,看上去都很精致。尹蠻很有些骄傲,指着那幢大屋子说:“这就是我们奇股国的王宫,二位既然来到这里,理该拜见一下我们的国王陛下。” 灵宇和裙妮知道奇股国就像青丘国一样,同属于弹丸小国。但是,这奇股国国土面积似乎要比青丘国辽阔,而且他们的王宫看上去要比青丘国的王宫宏大得多。因此,要见国王,他们还是有一些些诚恐诚惶的。 灵宇问道:“我们冒昧前来,会不会太唐突了?” 尹蠻说:“哪里哪里,你们从远方来,我们尊贵的国王会很欢迎你们的。自古以来,我们奇股国就是一个非常好客的国家。再说,你们本来就是女王陛下专门邀请的客人。” “专门邀请?”灵宇很不解,“我们又不认识你们的国王。” “昨天我们国王陛下听说有一对神奇的驱虎少年来到常羊山下,因此就派我前去邀请。可是我昨天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你们……”尹蠻笑着解释道。 灵宇感到很过意不去:“蒙女王陛下抬爱,灵宇不胜荣幸!”受宠若惊之际,灵宇忽然又开始拽文了。 灵宇和裙妮随尹蠻走到王宫门前,侍卫们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里面忽然传出一声大喝:“来者听着,请放下武器,手无寸铁,前往见驾!” 灵宇和裙妮吓了一跳,心想这么个小国毛病到不少。若怕我们是刺客的话,何必巴巴地将我们请来?唉,边夷小国到底冥顽不化,不懂礼貌。 心中这样想,脸上却不敢有所表露。毕竟现在站在别人的屋檐下,低一下头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俩把腰中所携带的佩剑解了下来,交给侍卫,然后就由一个又粗又壮的侍卫带着往里面走。而贵为王子的尹蠻却被挡在了宫门外面。 里面的光线有些幽暗,曲曲弯弯好久才走到国王的金殿门口。那又粗又壮的侍卫禀报道:“国王陛下,驱虎男女带到!” 里面响起温婉的声音:“请进!” 女王陛下的金殿非常宽敞,光线也比较明亮,屋子四周的墙壁上画满了千奇百怪的壁画。女王座下身后的墙壁上,画了一匹二分像人三分像鸟五分像马的动物。这匹似马非马的动物全身雪白,四蹄翻腾,背上却又生了翅膀,这就是他们奇股国的图腾白马神。 国王的座椅又高又宽大,看上去就像一只奔腾的老虎,虎头高昂,张牙舞爪,国王坐在座椅上,就像骑在虎背上一样。国王两侧,分别伫立着数十名护卫,左边女侍卫,一律佩剑,右边男侍卫,统统带刀。灵宇和裙妮进来的时候,男女侍卫们鼓起喉咙,发出了一长串带着威胁意味的啸叫声。 灵宇忽然间觉得他和裙妮就像进了妖魔鬼怪的洞穴一样,心中顿时老大后悔,后悔不该贸然到什么奇股国来。这巴掌一样大的个小国,拉出一副虚张声势的大架子,让人心里很不爽。在这帮男女侍卫们刺耳的啸叫声中,灵宇膝盖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他欲待不跪,又觉得后脑勺子发凉,真怕这帮三只眼的男侍卫,长相妖娆的女侍卫们一刀一剑砍下来。 灵宇一跪,裙妮也跟着跪了下来。 “女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灵宇喊道。 “……万万岁!”裙妮也含糊其辞地跟着喊了一声。 尹玛尼女王态度还是比较和蔼的,她笑眯眯地用欣赏的眼光看着灵宇,对这个敢于驱虎的俊俏小伙子很是满意,柔声说:“贵客从远方来,不须多礼,请起,赐坐!” 立刻有两个侍卫每人搬了一条上面描画了奇怪图案的凳子,送到灵宇和裙妮面前。 灵宇和裙妮坐下之后,女王又柔声说:“赐马奶美酒!” 有两个侍卫各自捧了满满一大陶碗马奶酒送到灵宇和裙妮手里。灵宇接过马奶酒喝了一口,差点就当场吐出来。这是什么味道啊,像马尿一样骚,像馊了的稀饭一样酸。 看着灵宇像受刑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马奶酒,尹玛尼女王笑了。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觉得灵宇可爱。 听见女王的笑声,灵宇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了女王一眼。这女王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有着十八九岁少女一样的妖娆神态。女王的神态让灵宇的心情放松下来了。他说:“女王陛下,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伊玛尼女王回道:“你觉得当说那就但说无妨,如果你觉得不当说那就不说。” 女王的回答让灵宇不知道该不该说了,沉吟了片刻,他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女王陛下,你们这马奶酒味道虽然很美,但草民实在喝不惯。”他扭头看了裙妮一眼,见裙妮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很不情愿地喝着,心中非常怜惜。他想,裙妮跟着我走遍天下,我们喝的是清冽的山泉水,吃的是喷香的兽肉和各种甜美的果子,像你们屁股国这样难喝的马奶酒,我们闻一闻也是不情愿的。 伊玛尼女王说:“初次喝我奇股国的马奶酒,都是喝不习惯的。以后经常喝,你就会喜欢的。喝了我们奇股国的马奶酒,男人个个像野马一样勇猛,女人个个像泉水一样柔情。” 灵宇说:“那我们只好慢慢习惯马奶酒的奇妙了,可是现在这一大碗酒真的喝不完了。” 尹玛尼女王笑吟吟地说:“只要喝下一点点也就足够了……喝不完的话先撤下去吧。” 等两个侍卫从灵宇和裙妮手里把马奶酒碗接过去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女王询问了他们的身世,灵宇和裙妮都选择性地做了回答,亦真亦假。他们都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来这个奇怪的国家了,所以也没必要跟他们坦诚相见。 女王点了点头说:“好,很好,两位贵客可以回客房休息了。” ; 第七十章:比武招亲 灵宇和裙妮刚刚走出王宫,王子尹蛮就迎了上来,说道:“两位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是不是先去休息一下?” 灵宇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国家待下去了,说道:“尹蛮王子,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这就想告辞了。” 尹蛮忙说:“兄弟你难道忘了来我们奇股国的目的吗?你是来比武的。你不是很想结婚吗?很想知道女人是什么味道吗?只要你明天比武胜了公主殿下,立刻就可以结婚,立刻就可以知道女人的味道了。” 尹蛮的话说的也太不含蓄了,灵宇和裙妮都羞红了脸。灵宇虽然一天到头跟裙妮生活在一起,却真的不知道裙妮是什么味道。在他的想象中,裙妮一定是非常好的味道,但这种非常好的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只存在于想象中,他很想立刻体验一番。于是他看了裙妮一眼,问道:“要不……我们就住下?” 裙妮心想,假如你明天比武取胜,那么你要娶我的话,那就不是我诚愿的了,那是因为奇股国千奇百怪的规矩……想到这里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尹蛮给灵宇和裙妮各自安排了一个房间。当晚无事,第二天早晨灵宇和裙妮就随着尹蛮来到了比武场。 比武场设在王宫后面的一座土山下面,擂台是用木头搭设的,约有两丈见方。擂台上面挂着一条横幅:比武招亲公主选夫! 不过,这条横幅是用曲里拐弯的氐族文字书写的,灵宇和裙妮都不认识。 比武场上人山人海,绝大多数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其中也有部分年轻女子。奇股国的男子因为脑门上有一只竖着的眼睛,所以看上去比较怪异。而那些年轻女子则大部分身材高挑,皮肤白嫩,神态妖娆,个个都是很养眼的美女。 灵宇和裙妮刚一出现,立刻就被一帮青年男女围得水泄不通。有的男孩径自对裙妮说:“漂亮的妹妹,娶我回家吧。” 裙妮顿时窘迫万分,赶忙躲到灵宇身后,心想,这里的男人怎么流里流气的? 灵宇则被一群唧唧喳喳的女孩围住,有个姑娘直接拉住了灵宇的手说:“小伙子,嫁给我吧。虽然你缺少一只眼睛,但嫁给我之后,我会让突遇大叔给你割上一只最美的眼睛。” 灵宇吓得魂飞魄散,心想你给我割上一只眼睛,那我以后还用不用活着见人了? 见这帮男女弄得灵宇和裙妮非常窘迫,尹蛮王子站出来解围了:“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是国王的客人,大家不得放肆!” 大家还是很忌惮尹蛮王子的。王子话音刚落,灵宇和裙妮的身边立刻就清净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现场响起悠长齐整的啸叫声。在这经久不息的叫声中,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飞身跃上一丈多高的擂台,身手潇洒利索。灵宇心说:好俊的轻功! 这女子身材又细又高,乌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倾泻至腰际,白嫩的脸蛋,明眸皓齿,标致的美人胎子。她站在台上,冲大家挥了挥手,现场的啸叫声立刻停止下来。 这位就是今天的主角,比武招亲的尹拉娃公主。尹拉娃公主先是发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接着说:“凡是能胜了本公主的,下了擂台马上就成亲,各位勇士们,来吧!” 有位小伙子大声应道:“我来了!”喊声未落,人已经飞到半空。就在那小伙子身子将要落在擂台上的时候,就听尹拉娃公主咯咯一笑,飞起一脚踢在那小伙急速下落的身体上。小伙子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落在台下。 尹拉娃公主笑吟吟地讥讽道:“这样低微的武功,怎配得上嫁人?一辈子在家里当你的老男人吧。” 那小伙子艰难地爬了起来,满面羞惭地挤进人群中不见了。 又有人大喊一声:“我来了!”话音未落,在人丛中凭空跃起,稳稳地落在公主面前。 这男子身粗体壮,就像一尊铁塔,黝黑的面孔上布满了胡须,看上去至少也有四十岁开外了。 尹拉娃公主说:“巴喻师傅,你可已经老朽了啊。” 巴喻师傅可不是等闲人物,在奇股国,他的武功堪称一流,所以人们都喊他一声师傅。巴喻虽然年长了一些,但功利之心依然强烈,色欲也丝毫不减。他非常倾慕年轻美貌的尹拉娃公主,也很想成为当今奇股国的第一位驸马。毕竟自己的年龄要比十六岁的公主大了两倍有余,所以很抹不开面子。今天他事先喝了九大碗酒,酒壮英雄胆,色胆包了天,所以就勇敢地站在擂台上了。 听到尹拉娃公主的质疑,巴喻说:“尊敬的公主啊,巴喻虽然稍微年长一些,但人老雄风在,更比年轻人懂情趣。” 尹拉娃公主噗嗤一笑:“巴喻师傅的武功我很钦佩,但人都老了还有屁情趣。本公主素来就不喜欢老男人,所以对不起了。” “既然比武招亲,那就只能以武功说话,何况比武招亲从来也没限制过年龄。公主今天推三阻四,难道是怕了巴喻不成?”巴喻开始使用激将法了。 尹拉娃公主到底年轻,被巴喻一激,马上就落入圈套。她淡淡地说:“本公主也不见得会输在巴喻师傅的拳脚之下。”说罢,冲着巴喻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就在巴喻被这笑声弄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尹拉娃公主突然出了一拳,狠狠地打在巴喻的脑门上。 尹拉娃的突然袭击让巴喻猝不及防,这一拳打得够狠,巴喻顿时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见巴喻被自己打懵了,尹拉娃不给他丝毫的喘息机会,咯咯笑着像只猴子一样围着巴喻旋转。在旋转中,抽冷子又是一拳一脚,拳头狠狠捅在巴喻的巨阙穴上,脚尖则踢在巴喻的下阴部。 巴喻手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像只大虾一样蜷缩着身体,那样子极其痛苦。 尹拉娃:“巴喻师傅,看来你受伤了,本公主送你下台休息一下吧。”说着,在笑声中飞起一脚将巴喻踢下擂台。 巴喻的身子重重地往下跌落。受伤的巴喻已经失去了防御的力量,要是这么摔下去的话不死也要重伤。 出于救人的本能,灵宇施展木族神功春风吹絮,身子平地拔起,越过众人的头顶,在巴喻的身子就要落到地面上的一瞬间,灵宇堪堪赶到,伸手拽住了巴喻的衣服。 巴喻安然落地,众人一齐欢呼:“哇,好功夫!” 巴喻受伤不轻,嘴角上已经有血丝沁了出来。他感激地看了灵宇一眼,低声说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灵宇说:“不客气。老伯,你被公主暗算了,快快回去将养一下身体吧。” 巴喻点点头,手捂着胸口,脚步蹒跚地往外走去。 灵宇是现场唯一一个两只眼的男人,所以尹拉娃马上断定他就是那位大荒的男子。她本来以为大荒的男子个个丑陋无比,没想到眼前这个小伙子如此清秀,而且有这么俊的武功。 昨天母亲对他说,有一个大荒少年居然能驱虎而行,身手肯定不凡。如果那个少年武功超群,你就娶了他。当时尹拉娃是不同意的,她想,反正我不会嫁给大荒男人,他们不但没有第三只眼,而且又丑又黑,就算他武功再高,我也不会娶他。但是又不敢明着违背母亲的旨意,只好阳奉阴违了。她想,大不了明天在比武台上我使个阴毒的手段废了他,看他还怎么嫁人? 如今她见到的这个大荒男人,不但没有又黑又丑,反而风流倜傥,让她芳心不由得一颤。虽然他没有第三只眼,但细细看起来,两只眼的男人好像比三只眼的男人更加耐看。 她咯咯一笑,笑声中已经带了几分娇媚,伸手冲灵宇招了招,柔声说:“来啊,上来啊!” 灵宇一个旱地拔葱跃上一丈多高的擂台。不过,在身子即将降落到擂台上的时候,他上臂上扬,双掌舒展,护住面门,亮出木族神功最基本的招式:万物生,以防备尹拉娃的偷袭。 刚才尹拉娃把两个男子打下擂台,非常不光明磊落,因此灵宇不得不防。 尹拉娃早就给自己第一次的比武招亲暗自定了调调:凡是看上去中意的男子,就提供公平的比武机会;凡是十分中意的男子,甚至可以让着对方。而对于自己不中意的男子,那就果断动用阴招偷袭,偷袭不成,不惜下蛊毒战而胜之,反正绝对不会把一个丑陋的男人娶到她的身边。 因此,刚才灵宇的防范措施明显是多余了。尹拉娃第一眼见到灵宇的时候就为之心驰神荡,这样的感觉是从前没有经历过的,所以断不会偷袭灵宇。 与灵宇面面相觑的时候,尹拉娃脸上居然飞起一抹红晕,嫣然一笑说:“公子好俊俏啊,是我喜欢的类型!” 刚刚在奇股国呆了半天的时间,灵宇就知道奇股国的女子个个都有点厚颜无耻,因此对于尹拉娃公主露骨的表白也没有在意。他说:“我今天是来和公主公平比武的,如果有幸胜得一招半式,那么我就要在你们奇股国和我心爱的女人成亲了。” 尹拉娃公主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倒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公子是否答应?” 灵宇说:“公主请讲!” “既然下了擂台就要成亲,大家打得鼻青脸肿,洞房花烛夜岂不扫兴?不如这样吧,我们不用比武了,就算人家输给你好了。”公主含情脉脉地看着灵宇,说话的口吻也娇滴滴的。 此言一出,台下观战的小伙子们齐声喊了起来:“公主不得放水,大家需要公平竞争!” ; 第七十一章:奇异婚姻 公主挥了挥手,制止了台下观众的喊叫,笑着说:“公平竞争就公平竞争,有什么了不起吗?”说罢,舒展左掌就朝灵宇的面门打了上来。 灵宇心想,你个狐狸精,又搞突然袭击。他迅速地往侧面一闪,左手一翻,已经把公主的手腕攥住了。 可是他忽然发现公主打过来的这一掌没用上丝毫的力气。当他攥住公主手腕的时候,也不见她有所挣扎。那公主反而虚张声势地倒在地上,连声哀求:“哎呀,大侠手下留情啊!……” 灵宇心想,你妈的也太假了,赶忙将她手腕放开。 尹拉娃公主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公子好俊的武功,我尹拉娃甘拜下风!” 台下观战的男子们再一次呼喊起来:“放水放水!” 尹拉娃格格一笑,大声说:“我放水了又怎么样?你们不服吗?识相的马上给我散了,以后比武招亲的机会有的是。若有不识相的,那就站出来,我尹拉娃让他看不到明年的情侣花绽放!” 大家惧怕于公主的淫威,陆陆续续都散去了。这时候十几位侍卫上了擂台,纷纷恭贺灵宇。灵宇这个死人头直到现在还以为人家要给他和裙妮举办婚礼呢,所以对侍卫们的恭贺一律以礼答谢。 尹拉娃眉开眼笑地说:“你们带公子前去沐浴梳洗吧。” 于是,十几个侍卫簇拥着喜气洋洋的灵宇朝王宫走去。 灵宇忽然想起裙妮,就问身边的一位侍卫哪里去了?那侍卫说:“公子今天要嫁人,姑娘今天要婚娶,所以她也要独自梳洗打扮一番才好啊。” 灵宇说:“你们老说我要嫁人,多么难听?女人才是嫁人,我们男人是娶亲。” “公子,我们奇股国正好是反着的。男人嫁人,女人娶亲。”侍卫们解释着。 灵宇觉得这是人家奇股国的国情,也没必要太计较了,于是就默认了。他想自己终于可以和心爱的裙妮做夫妻了!这个奇股国虽然有千般不好,但是成人之美的传统总是好的,也难怪这个国家独有情侣花树。 其实这时候裙妮已经被奇股国的女侍卫们控制起来了。在灵宇跳上擂台的时候,裙妮观看尹拉娃公主的一言一行,越看越觉得不对味。她转身问身边的尹蠻:“尹公子,我怎么觉得公主似乎在为自己比武招亲呢?” 尹蠻说:“是啊,公主就是为自己比武招亲啊。你看灵宇公子已经征服了公主,他马上就要成为我们公主的第一个丈夫了。” “可事情不是这样的!”裙妮喊了起来,“你们怎么骗人?你们……” 刚喊到这里,裙妮就被身旁的一位女侍卫点了哑穴。另外几个女侍卫围了上来,很快就把裙妮控制了。 奇股国是一个崇尚武功的国家,所以王宫的女侍卫们个个武功高强,裙妮根本不是对手。 灵宇被十几个侍卫簇拥着进了王宫,一直来到王宫后进的那排房子前面。侍卫推开一间房门,恭恭敬敬地请灵宇进去。灵宇进去一看,里面放了一只木质的大浴盆,浴盆中已经盛满了温水。 见有温水可以洗澡,灵宇也就不客气地脱光了衣服,跳进浴盆中泡了起来。被暖呼呼的温水这么一泡,灵宇顿时觉得全身酥软,四肢百骸都处于松弛状态。正舒服着呢,门一推,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侍卫走了进来。 灵宇非常尴尬。现在他赤身裸体躺在浴盆中,忽然进来两个大姑娘,这让他无处可躲,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被人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你们出去吧,我这里不方便……”灵宇慌乱地说,用手捂住那最不希望让别人看到的地方。 那位个子高挑的女子嗤嗤一笑,说道:“有什么不方便啊?我们来侍候公子洗浴。”一边说,一边强行将灵宇的手拿开。 另外那个身材细细的女子将一些黏糊糊的洗涤液之类的东西在灵宇的全身涂抹了一番,然后,两个女子四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就在灵宇全身上下细细地揉搓起来。 灵宇实在享受不了这样的服务,那刚才被他捂住的地方张牙舞爪了,灵宇非常窘迫。 “你们……出去吧……算我求求你们了……”灵宇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高个女子吃吃一笑,撇了一下嘴,说道:“公子何必假惺惺?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们俩了,你现在很享受。” 灵宇辩解道:“我没有享受,只是感到很难为情。” 细身材的女子不屑地说:“听说你们大荒的男男女女们在这种事情上非常假惺惺,何必呢?你们人人都说男欢女爱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可你们大荒人口却繁衍得那么迅猛,真让人费解。” 灵宇说:“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含蓄一点,那能像你们这样不知自重?” 高个女子说:“我们女孩子顶家立业繁衍人口,当然要事事主动了。你们男人就是我们女人的玩物,是我们的附属品。奇股国遍地盛开着情侣花儿,我们每天闻着情侣花的芬芳,因此男欢女爱的欲望就格外强烈。公子,你长得这么英俊,不如我们三人背着公主偷**爱一场吧。” 灵宇见这两个**的女娃越说越不像话了,心想再这样让她们挑逗下去恐怕会把持不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了那种强烈的欲望,也许这遍地盛开的情侣花真有些邪门吧。 他想我可不能那么随便,否则怎对得住我挚爱的裙妮呢?想到这里,他猛地从浴盆中站了起来,草草擦干了身子,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那两个女侍卫一边笑着一边尾随着灵宇。绕过王宫后进,两个女子拉住了他,将他拉到侧旁一间房子里,说要给他梳洗打扮。 灵宇心想,梳洗打扮毕竟要比洗浴好一点。既然今晚要和裙妮完婚,梳洗打扮一下也是应该的。 高个子侍卫给他擦干了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就将他的头发往头顶上盘。灵宇不干了,说道:“你们干嘛啊,我不喜欢这种发型。” “公子,这叫入乡随俗,我们奇股国的男子都是这种发型的啊。”细身材侍卫耐心地劝慰着灵宇。 灵宇心想,罢罢罢,她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吧,至多我明天出了你们这个千奇百怪的国家,再将自己的发型恢复原状就是了。 细身材侍卫给灵宇盘好了头发,高个子侍卫就拿了一根天鹅毛,蘸了一些黑色的颜料,往灵宇的脑门上描画。 灵宇扭着脑袋躲避,问道:“你往我脑袋上画什么啊?” “公子,你虽然很英俊,可美中不足的是还缺少一只眼睛。公主吩咐我们了,暂时就画一只凑合吧。等新婚蜜月过去之后,再请突遇大叔给你在脑门上割上一只眼睛。”高个子侍卫说。 灵宇喊了起来:“你们凭什么给我割一只眼睛啊,那么难看,我才不稀罕呢!” 高个子侍卫笑了:“公子,你是我们公主的第一位丈夫啊,以后要随着公主抛头露面的,两只眼睛怎么可以呢?” 灵宇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猛地站了起来:“什么?我是你们公主第一位丈夫?” “是啊,你很走运。公主今年十六岁,二八年华,你是她的初婚。以后,公主会陆续娶第二位丈夫,第三位丈夫……等公主成了女王之后,就会有十几二十多位丈夫。”高个子侍卫说。 “你们公主有多少位丈夫与我无关。我要问的是,难道我要和你们公主结婚吗?”灵宇急了。 “没见到你这样的新郎,马上要结婚了还不知道自己嫁给谁。”细身材侍卫笑了。 “难道我要娶的不是我的裙妮?” 细身材侍卫纠正道:“你们男人的地位是低下的,因此你们不可以娶女人,而是女人娶男人。你们嫁给我们女人,就是供我们玩的,满足我们女人欲望的,帮助我们女人造小孩的。” 高个子侍卫说:“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们公主了,至于你那个裙妮,女王陛下已经恩准她娶我们的王子了。” 灵宇转身就往外走,愤怒地说:“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娶你们的公主啊?” 细身材侍卫继续纠正道:“不是娶我们公主,是嫁我们公主。” 高个子侍卫说:“你比武胜了公主,所以就有幸成为我们公主的第一位丈夫了。” “莫名其妙!”灵宇出了房门,“我要和我的裙妮马上离开你们这个千奇百怪的奇股国!” “你永远也离不开了,”细身材侍卫说,“离开奇股国你会死掉的。” “为什么?”灵宇大惑不解。 “还记得你们刚进王宫的时候喝了女王陛下御赐的马奶酒吗?”细身材侍卫问道。 “那又怎样?” “喝了女王陛下御赐的马奶酒,就等于自愿成为我们奇股国的国民了。马奶酒里有我们国王陛下特制的秘方药物。只要你在我们奇股国里生活,这种药物配以情侣花的花香会让你身强力壮,激情荡漾。当你离开我们奇股国的国土,闻不到情侣花香的时候,很快就会窒息死亡。”高个子侍卫认真地跟灵宇进行了解释。 但是灵宇嗤之以鼻。 “别吓唬我了!”他说,并且快步往前走去。 “不能走!”两个女侍卫迎面拦住了他,“新婚之夜,马上要和我们公主合卺了,这个时候还不安分?” “无耻!”灵宇愤怒地呵斥了一声,挤开两个女侍卫,又往前走。 两个女侍卫娇叱一声,扑上来想控制住灵宇。 但是,这两个女侍卫哪里是灵宇的对手。灵宇只用了两分力量就把两个女侍卫打翻在地。因为怜香惜玉,他并没有施加重手。 灵宇一边疯狂地呼喊着裙妮的名字,一边在整个王宫里搜寻。有许多侍卫阻拦他,都被他打翻在地。就在这时候,从一间屋子里传来裙妮的回应:“灵宇,我在这里!” 凌宇循着声音跑了过去,见屋门口站着四名侍卫。 “给我让开!”他愤怒地喝道。 四名侍卫不约而同地亮出兵刃。 灵宇一招秋风扫落叶,强大的内力将四名侍卫手中的兵刃震脱,横七竖八地飞了出去。 ; 第七十二章:束手就困 四名侍卫显然没料到这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有如此高深的功夫,瞬间惊呆了。灵宇趁机进了房间,拉起裙妮就走。 “我们赶快离开这个怪异的国家!”灵宇说。 “难道你不想做尹拉娃公主的新郎了?”裙妮一边跟着灵宇往王宫外跑,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灵宇很惭愧:“咱俩都被骗了,他们……唉,快跑吧,我怎么会做尹拉娃公主的新郎呢?他们居然想给我在脑门按上第三只眼睛。” 今天的裙妮似乎格外啰嗦,问道:“如果他们不给你按第三只眼睛,你是不是就愿意做尹拉娃的新郎了?” 灵宇说:“我心里只有你,别的女人在我的眼睛里都是泥巴蛋子云彩片儿,怎么会做别人的新郎呢?你别啰嗦了,我们赶快离开这个讨厌的国家。” 裙妮很乖地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候,尹蠻骑着马匆匆追了上来,喊道:“兄弟,为什么突然离开?” 灵宇生气地说:“你们这个国家好不讲道理啊,莫名其妙地就让我跟你妹妹结婚!” 尹蠻说:“哪有莫名其妙啊?你不是自愿跑上擂台与公主比武的吗?公主因为钟情于你,结果不战而认输。凡是赢了公主的男子,就要嫁给公主,要一辈子侍候公主。兄弟,你也是江湖中人。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最信守承诺的吗?怎么,想反悔?” “不是我反悔,而是你当时没讲清楚。你当时说只要在擂台上取胜就可以在你们奇股国举办婚礼了,我还以为你们是给我和裙妮举办婚礼呢。”灵宇据理力争。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裙妮红着脸低声插了一句。 尹蠻说:“那是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们也不想想,我们奇股国怎么会莫名其妙给两个不属于我们国家的人举办婚礼呢?好,就算你一开始误会了,那么到了打擂现场,我们在擂台上挂了一幅横幅,上面写的是:比武招亲公主选夫。那么大的字,你不会看不到吧?” 灵宇说:“你们国家那些曲里拐弯的字儿我一个也不认识。” 尹蠻说:“好了,就算这件事有所误会,那不妨就让其将错就错吧。你嫁给公主有什么不好?从此后你就可以在公主的庇护下过着悠闲体面的生活。至于我,虽然贵为王子,但因为我是男人,所以地位仍然是卑微的。我愿意成为裙妮姑娘的丈夫,尽心尽力侍候裙妮姑娘!” 灵宇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拉着裙妮就往前走。尹蠻欲待阻拦,灵宇忽然凌空打了一掌。掌风所过,前面十几步远的两棵碗口粗的情侣树像遭遇了九级大风一样,树冠摇动,花瓣儿像雪花一般纷纷飘落下来。 尹蠻被灵宇的神功惊呆了,本来想拦下灵宇,但现在却不敢造次了。他真诚地劝道:“兄弟,实话告诉你吧,自从你和裙妮姑娘喝下女王赐给你们的马奶酒之后,就只能做我们奇股国的国民了。只要你们踏出奇股国国土半步,就会窒息而死。” 灵宇这是第二次听到类似的警告了,但是他不以为然,只当成对方的恐吓。他轻蔑地笑了笑,拉着裙妮就走。 尹蠻也不敢阻拦,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 灵宇来到那片茂密的情侣树林中,召唤了他的猛虎,和裙妮合骑在一只老虎上,飞也似地往前奔驰。群虎奔腾的时候,杨起地面上的尘土,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土龙在广袤的常羊山下的原野上翻滚,场面很是壮观。 灵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说道:“裙妮,好险啊,我们俩差一点就成了奇股国人。如果你真的嫁给尹蠻,我就疯掉了!……唉,以后再也不来这个讨厌的国家玩了,你听听这个国家的名字有多怪——奇股……” 灵宇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裙妮却一声不吭。灵宇很奇怪,问道:“裙妮,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可是我也没和那个公主成亲啊,之前我们都被尹蠻骗了!” 裙妮还是不说话。 灵宇探过脑袋去看裙妮的表情,却发现裙妮脸色青白,双唇发紫,眼睛翻白,显然是昏晕过去了。 灵宇赶忙喝停了虎群,将裙妮放在地上,摇动着她的肩膀问道:“裙妮,裙妮,你怎么了?” 裙妮就像死了一样。 灵宇大惊,赶忙将手掌抵在裙妮背部,通过心俞穴往裙妮的体内输送真气。 过了一会儿,裙妮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憋闷难受,喘不上气,快要死了……” “啊!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我们真离不开奇股国了吗?”灵宇非常费解,“可是……可是我为什么没事呢?” 裙妮艰难地说:“也许……也许你的内功高深,抵抗力强……”说到这里,再次艰难地喘息起来,眼看就不行了。 灵宇说:“裙妮,别怕,我来给你输送真气。”将手掌再次抵在裙妮的后背上,可还没等他再次运气,忽然觉得胸口憋闷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在这危机的时刻,灵宇首先想到的是,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保护裙妮了,那样的话我们不是都要活活憋死吗?我死了倒不要紧,可绝对不能让裙妮死掉。 想到这里,他赶忙把裙妮抱到虎背上,用最后的力量向老虎发出指令。老虎驮着他们折返身子向奇股国的国土跑去。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途中,灵宇已经处于半是清醒,半是昏厥状态了。 等老虎跑进那片茂密的情侣树林时,灵宇嗅闻着情侣花的芬芳,马上觉得呼吸畅通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去查看裙妮的情况。 裙妮依然处在昏晕状态。 灵宇赶忙给裙妮往体内输送真气,过了一会儿,裙妮悠悠醒了过来。 “裙妮,麻烦了,看来我们真的离不开奇股国了。”灵宇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裙妮悠悠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也只好暂时留在这里了。我们离他们奇股国的人远一些,他们忌惮我们的虎群,倒也不敢欺上来。” 灵宇焦急地问:“那我们以后怎么办?” “好像一点办法也没有。”裙妮摇了摇头,“我们被困在这里,外面的朋友不知道我们的情况,而我们也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前段时间你还养着信鸽,可现在你已经全部把信鸽放回去了。” 灵宇后悔地说:“要是留一只就好了。” 裙妮苦笑着:“那女王的马奶酒里有问题……如果冰儿在身边就好了。什么样的毒,什么样的蛊,她都解得开。” 灵宇绝望地说:“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忽然又高兴起来,“裙妮,那我们索性就在这里过一辈子吧。反正你身边就我一个男人了,别无选择,你也只好嫁给我了。明天我们先盖一幢房子,然后我们就结婚,然后生一大堆孩子。孩子再生孩子,孩子的孩子再生孩子……子子孙孙繁衍多了,那我们就在奇股国旁边再立一个小国,我是国王,你是王后,我们国家的名字就叫奇股国你娘的国。” 裙妮笑了,说道:“谁跟你结婚啊?谁跟你生一大堆孩子啊?再说,哪有那么难听的国家名字啊?”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一大群人骑着马朝这边赶了过来。当他们看见灵宇的虎群虎视眈眈怒视他们的时候,心中恐惧,就在两丈开外的地方停住了。其中,带头的那个人畅开嗓门大声喊道:“喂,你们两位听好了,现在向你们传达女王陛下的旨意!女王陛下说了,你们要么马上离开我们奇股国国界,要么就正式成为我们奇股国的百姓!男的嫁给公主,女的娶了王子!” 灵宇大声回道:“回去告诉那个老妖婆,少做清秋大梦了!我灵宇不会娶你们公主,裙妮也不会嫁给你们的王子!” 那边的人说:“既然荣华富贵你们不愿意享受,那就死路一条吧。我们女王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在我们奇股国国界消失!” 灵宇喊道:“少爷我那里也不去,就看好这个地方了。这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我要在这里盖房子,结婚生孩子,生一大堆孩子,子子孙孙繁衍不息。然后我也立个国家,起名就叫:奇股国你娘的国家。” 那边的人喊道:“你小子不要嚣张,我们奇股国千军万马,会把你们剁成肉酱!” 灵宇轻蔑地说:“吹牛吧你,弹丸之地还千军万马,恐怕你们连千万个蚂蚁也组织不起来。” 双方正打着嘴仗,忽然远处有人骑着马飞速而来。渐渐走近了之后,灵宇认出那人正是尹拉娃公主。 尹拉娃公主拍着马径直朝灵宇和裙妮走来。灵宇马上拉起戒备的姿态,喊道:“你站住!胆敢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放老虎咬你了!” 尹拉娃公主咯咯笑着,说道:“你这人好野蛮啊,本公主单人匹马前来跟你谈判,你怎么还想放虎咬人?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在我们奇股国的地界,礼貌总该讲究一些的吧?”笑声未落,人已经到了眼前。 ; 第七十三章:任性公主 尹拉娃一脸幽怨地问道:“灵宇,我哪里不好?难道嫁给本公主委屈你了吗?” 灵宇搂着裙妮的肩膀说:“我心中只有裙妮一个女人,所以对不起了尹拉娃公主,我不能和你结婚。” 尹拉娃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奇股国的女人可以同时娶多个男人,一个男人也可以同时嫁给多个女人。本公主金枝玉叶,搞了些特权,所以要求嫁给我的男人不许再嫁给其他女人。至多本公主在你身上破破例吧,你嫁给我之后,还可以同时嫁给你身边的这个女人。你看,这是不是两全其美啊?”尹拉娃很为自己的提议而得意,朝着灵宇灿烂地笑了。 凌宇却并不领情,驳斥道:“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同时拥有多个男人?你也太……”想了想,顾忌到对方的面子,下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尹拉娃说:“多个男人怎么了?非常好啊!有许许多多个男人陪伴,生活多精彩啊?” 听到这里灵宇再也忍无可忍了,骂道:“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厚颜无耻的**女娃!” 没想到尹拉娃却把灵宇的嘲骂当成了赞美,她说:“谢谢你能看到我的优点。在我们奇股国,**是一个女人的优良品质。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多多繁衍人口,才能让我们奇股国不断壮大。可惜本公主至今还没来得及结婚,还没资格成为奇股国最**的女人,不过以后我会加倍努力的。” 灵宇无语了。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没法治。他苦笑着说:“公主殿下,俺灵宇再也不敢跟你争论了,求求你回你的王宫去吧。”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啊,回去后我们马上洞房,我真的好喜欢你。你的俊秀,你的气质,你的武功,都是我们奇股国的男人所不具备的。我真的好想和你体会一下本公主人生路上的第一次哦,让你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哦。”尹拉娃公主咯咯笑着发出了邀请。 灵宇哀叹道:“天哪,你真的毫无廉耻啊!” 尹拉娃说:“男欢女爱有什么不好吗?我母亲自小就教育我和我们国家的老百姓,大力提倡男欢女爱,多多地繁衍人口,快快地壮大我们的国家。女娲把人造了出来,造一个女人,再造一个男人,让他们在男欢女爱中繁衍后代,体验快乐,那我们为什么不充分享受呢?我们可不能辜负了女娲的好意啊。你来吧,我一定让你好好体验快乐,肯定胜过你身边这个叫裙妮的女人。你看她虽然长得很美,却一点也不**,不是个合格的女人。” 裙妮顿时羞红了脸,气恼地瞪了尹拉娃一眼:“不许拿我说事!” 但是尹拉娃偏偏就拿着裙妮说事了,她问道:“灵宇,你和你身边这个女人做爱的时候是不是很寡味?” 灵宇气恼地说:“我和裙妮虽然相处很长时间了,虽然相互爱慕,但我们之间不但没有干出你所说的那种事情,就连拥抱接吻都没有发生过。” “为什么?”尹拉娃显然不能理解。 “因为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彼此之间的行为就应该止乎于礼。”灵宇解释道。 尹拉娃公主非常吃惊:“天哪,难道你们俩是石头做的吗?简直莫名其妙!不过你们俩也挨不了几天了。你们住在我们奇股国,每天闻着情侣花的芬芳,一定会把持不住的。你可知道情侣花是什么吗?这可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发情药物啊。” 灵宇实在听不下去了,冷着脸说:“尹拉娃公主,你说你来谈判,可是你来了之后一句正经话也没说。请你走吧,我不要和你谈判了!” 尹拉娃眼睛一眯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占着我们奇股国的国土,又那么横!不过我不怪你,你无论怎样本公主都喜欢。你就住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想投降了,就到王宫里找我。在我们奇股国国土上生活久了,你看你还能不能假正经!”说到这里,咯咯笑着,飞身上马,扭头冲灵宇投去娇媚的一瞥,拍着马远去了。 在尹拉娃公主走了之后,另外那帮人也撤走了。 之后的几天,没有人再来理会他们。灵宇和裙妮长期在外面游荡,适应能力很强。他们既然没办法走出奇股国国界,也就只好面对现实了。于是,两人砍了一些情侣树,拔了一些茅草,相邻搭建了两个茅棚,算是暂时有了栖身之处。 吃饭到不成问题,灵宇的猛虎会去常羊山给他们捕获猎物。喝水也不成问题,附近就有一条小河。灵宇很奇怪,心想我和裙妮没办法离开奇股国,为什么这些老虎就可以来去自如呢?想来想去,还是喝了女王马奶酒的缘故。想到这里,灵宇暗暗把女王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住到第五天的时候,灵宇逐渐有了感觉。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心神不定了。体内的热血在翻腾,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抱住裙妮做成夫妻。 但是,他以为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在被人控制的情况下对裙妮做出过分的事情。为了平息自己,他只好在树林中练功。起初还可以借练功缓解那炽热的欲望,后来练功也不起作用了。于是,他就一遍一遍去河边洗脸,想用清凉的河水缓解自己。 在河边他遇到裙妮了,裙妮脸色赤红,也在河边洗脸。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忽然都害羞地低下头去,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和欲望。 但是灵宇还是不想破坏他和裙妮之间的圣洁的关系,他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要了裙妮的话,是对自己心爱女人的亵渎。 体内的热血翻腾不止,强烈的欲望就像一把火在胸中熊熊燃烧。灵宇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半夜时分,他再一次跑到河边,一下子把头扎进河水中,方才觉得好受了一点点。然而,当他回到窝棚的时候,刚刚躺下不足半个时辰,那种令人难以自控的感觉又来了。 灵宇实在受不了了,他猛地坐了起来,又想往河边跑。 就在这时候,灵宇忽然听到裙妮在她的棚子里发出了极其压抑的**声。这**声极大的刺激了灵宇,他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爬起来就进了裙妮的窝棚。 裙妮忽地坐了起来,颤声问道:“你……你怎么?……” 灵宇不由自主地搂住了裙妮,裙妮也没有拒绝,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灵宇发觉裙妮的身子就像火炭一样烘热,知道她正体味着跟他一样的感受。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灵宇像野兽一样凶猛,裙妮很生涩地配合着他。少卿事毕,压抑了许久的一对情侣得到了尽情地释放,都感到无比愉悦和轻松。 完事之后,灵宇忽然后怕起来,他觉得事情是由自己率先发起的,这几乎就算强暴了裙妮。 在他的固有观念里,裙妮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两人没有举行一个婚礼,而现在却做了夫妻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总该负完全责任的。想到这里,他起身跪在裙妮的身边。 虽然在黑暗中,裙妮也能感觉到灵宇跪着自己了。平时他求婚的时候是单膝下跪的。她在黑暗里摸了摸他的膝盖,却发现是双膝跪在自己身边的。于是,她拉住了灵宇,让他伏在自己的身体上,一双湿润的嘴唇就吻了上去。 这是灵宇人生来的第一个恋爱的亲吻,很奇妙地发生在激情之后,善解人意的裙妮给他补上了。灵宇同裙妮亲吻的时候发现很有滋味的,于是就乐此不疲。在亲吻当中两人很快又有了感觉,于是进行了第二次的激情演绎。 情侣树在微风中随风招展,白色的情侣花在黑夜中散发着幽香。草棚中的灵宇和裙妮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心中充满了柔情。 “对不起,都怪我孟浪,居然草草了事地占有了你。”灵宇愧疚地说。 “你没有……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愿的……”裙妮将脑袋扎进灵宇的怀中,喃喃地回应着,“我其实很喜欢你的,何尝不想一辈子和你生活在一起呢?” “那为什么我多次求婚你一直不答应呢?我捧着鲜花求婚你不答应,举着那么肥的一只烤羊腿求婚你还是不答应。”灵宇大惑不解。 “灵宇,我已经把我的情况跟你讲过。我虽然没和青丘国的国王商玉合房,毕竟名义上做过他的王后,因此我觉得对不住你。而且更要命的是,我被龙攀岩种子伤害过,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怀孕了。” 灵宇说:“还记得当初我们初次见面吗?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产生了怦然心动的感觉。那时候我觉得你不是人,是天上的仙女。我们切磋武功,你无意中丢掉了一只手帕。我捡起那只手帕,如获至宝,晚上睡觉的时候嗅闻着手帕上的芳香,心中祈祷着在梦中和你相会。从那起,我就时常在你们青丘国转悠,也时常跟当地的村民打听你的情况。我知道麻鹿婆说过你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可是我不在乎,我喜欢你,就喜欢你的一切。你以后不能怀孕了我也喜欢,你无论怎样了我都喜欢。” 灵宇的一番话让裙妮一块石头落了地。她紧紧地搂住了灵宇,流着泪说:“我的好人儿,裙妮何德何能得到你如此喜欢,此生无憾。是你救了我的命,是你一直以来照顾着我,其实我也偷偷地喜欢你。之前一直不敢答应你,就因为有这些顾虑。” 灵宇说:“我以前还一直疑惑,你为什么看不上我呢?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商玉吗?” 裙妮忙说:“好了,别提他了……他其实不是个坏人,毕竟我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也没有侵害我。如果他要强迫我的话,我想我也无可奈何。最后他判我缳首绞刑,其实也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却是一个糊涂的人,我以后要彻底地忘掉他。不过灵宇,我还有一个顾虑。” “你还有什么顾虑啊?” “我怕我们的婚事得不到你父亲的祝福。”裙妮为此而担忧。 灵宇坚定地说:“我父亲如果同意我们的婚事,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一辈子驱虎游山玩水,难道这样不是也很有趣吗?” 正说到这里,灵宇和裙妮忽然听到远远的地方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两人赶忙起身,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确实有人往这边走来。 “也许是尹拉娃、尹蠻派人来谋害我们了!”灵宇说。 “或者是尹拉娃等不及了,派人绑架你,然后强逼着跟你结婚……”裙妮补充了一句。 ; 第七十四章:巴喻报信 两人悄然走出棚子,隐藏在一棵粗壮的情侣树下往脚步声发出来的方向察看。 朦胧的星光下,果然有一个黑影往这边走来。等那人快要走到跟前的时候,灵宇出其不意地从树后面闪了出来,一招凤落枝头扑向来人,出手如剑,点击对方的百会穴。 对方灵敏地侧身躲过灵宇的攻击,但灵宇接下来就是一串连环脚,一十八脚脚脚都踢向对方的要害。对方躲过灵宇十七脚,最后一脚却没有躲开,被灵宇狠狠踢在足三里上,腿一麻摔倒在地。 那人倒地后赞了一声:“好俊的功夫!” 灵宇和裙妮围住了那人,朦胧的星光下,看出倒地的是一位身材又粗又壮的汉子。 “你的功夫也十分了得,居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连续躲了我十七脚。”灵宇由衷地说。 “最后一脚不是没躲过去吗?”那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是谁啊?”灵宇问道。 那人说:“我们见过面,你不认识我了?” 灵宇凑近那人的脸仔细看了一下,认出来了,他就是比武招亲那天被尹拉娃公主一脚踢下擂台的巴喻师傅,奇股国第一武功高手。 “你是巴喻师傅!”灵宇将他拉了起来,“伤势见好了吗?” 巴喻说:“都是体外伤……咱们练武之人,本来就皮糙肉厚的,那点伤不算什么。” 灵宇说:“尹拉娃公主武德太差,专门用阴招害人!” 巴喻摇了摇头:“也怪我老牛想啃嫩草,其实应该想到尹拉娃公主初婚不会选我这种老男人的。可小公主实在太美了,那个男人不想和她欢爱呢?” 稳重老成的巴喻师傅居然说出这般不自重的话来,大出灵宇的意料。 “你们奇股国的男男女女怎么都这样啊?为什么都热衷于那种事情,而且还口无遮拦,半点也不含蓄。” “公子,情侣花的芬芳气味就是最强烈的药物,可以刺激男女的情欲,所以我们奇股国的男男女女精力都比较旺盛。另外,我们奇股国历任国王大力提倡繁衍人口。凡是精力旺盛的男女,尤其是精力旺盛又生育多多的女人会得到国王奖赏的。长期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大家就把喜欢干那种事情作为一种美德了。” 灵宇皱着眉说:“古怪的小国家,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可是我有离不开这里。巴喻师傅,告诉我,我怎样才能离开?” “我们奇股国的人都喝过女王御赐的马奶酒,这种酒其实含有一种奇特的蛊毒。如果每天生活在情侣花芬芳的环境里,马奶酒里的蛊毒是不会发作的。如果离开了这个环境,闻不到情侣花的芬芳了,蛊毒就会即刻发作,人就会窒息而亡。” “这个我已经领教了。”灵宇说。 巴喻接着说:“凡是误打误撞进入我们奇股国的人,优秀一些的,都要被带去觐见国王。凡是被历任女王接见了的,都喝过马奶酒,都走不出奇股国,最后就被我们同化了。我们奇股国的国策就是大力繁衍后代,扩大我们的国土,最后把情侣树种遍全天下。” 灵宇摇了摇头,说道:“要是真把情侣树种遍天下,那岂不乱套了?”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如果冬季情侣花凋落了,那你们体内的蛊毒不会发作吗?” 巴喻说:“女王陛下每年初冬都会发给每个百姓一只香囊。这香囊主要成分是晒干了的情侣花叶片,另外还有几味药物是秘而不宣的。我们戴着这种香囊,就可以平安度过情侣树无花期。” 灵宇顿时看到了逃出奇股国的希望:“大叔,你家里是否有这种香囊?给我两只,我和裙妮就逃出去了。” 巴喻说:“这种香囊过了一百天就自动失效了。我家里的香囊都是失效的。再说,就算你拿到了没失效的香囊,逃出奇股国了。等香囊失效的时候,你还会窒息而死。” 裙妮插嘴说:“要是真能弄到香囊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去找我的一个小伙伴儿。她叫烟冰儿,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用毒使蛊高手。你们国王的那点小把戏,她眨眨眼睛就给破解了。” 巴喻说:“承蒙公子相救,所以我才冒险来给你们讲这些事情,这可都是奇股国的机密啊。公子,想怎么办,你应该早作打算了,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奇股国这片树林里吧?况且,等到冬天情侣花凋落之后,你们又得不到香囊,那时候该怎么办?依我说,权且从了尹拉娃公主吧。从了她之后,等今年初冬得到香囊,你们再想法跑出去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灵宇沉吟了许久也没有说话。 巴喻说:“公子,我告辞了,再次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究竟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吧。” 看着巴喻匆匆离去的背影,灵宇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捧着脑袋没了主意。 原以为可以跟尹拉娃公主长期抗衡,现在才知道这想法太天真了。是啊,假如到了冬天,情侣花全部落光的时候怎么办?如果要活命的话,还是需要奇股国的香囊。如果跟他们讨要香囊,不就等于服软了吗?不是等于答应嫁给公主了吗? 嫁给公主,融于奇股国这**的氛围中,是灵宇绝对不能接受的。又想到自己亲爱的裙妮要嫁给尹蠻……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他满腹的苦恼无法发泄,不由得开始在地上打滚。 看着心爱的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滚放赖,裙妮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她赶忙将灵宇拉了起来,说道:“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灵宇,让我们好好想想办法吧。” “裙妮,如果你能想出好办法的话,从今往后我就秉承奇股国男人的传统,咱们夫妻俩以你为大。到结婚的那一天,我们不是男婚女嫁,而是女婚男嫁,我坐着大花轿吹吹打打嫁到你家里去!” 裙妮扑哧一声笑了:“你想得好美啊,还想坐大花轿!” “要不以后亲热的时候,你在上,我在下!”灵宇做了一个鬼脸。 “喔,灵宇,你这坏蛋!”裙妮踢了灵宇一脚。 两人开了下玩笑,然后就回到棚子里相拥而眠。这天晚上他们没有睡觉,一直在讨论着自救的方案。 但是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二天晚上,巴喻又悄悄地来了,向灵宇通报了一个好消息。他说他买通了一个侍卫,打听出女王藏香囊的地方了。女王的香囊就藏在王宫后进那片房子最东头的一间屋子里。香囊全部密封在一只只陶罐里,取出来就可以使用。 巴喻说完后没有逗留,匆匆地走了。 灵宇喜出望外,裙妮却有些担忧。她说:“难道我们真要去王宫盗香囊吗?” 灵宇说:“当然,这是我们走出奇股国的唯一希望。” “可我总觉得这事儿蹊跷……”裙妮沉吟着,“巴喻为什么如此帮我们?” 灵宇说:“我救过他啊。那天要不是我的话巴喻不摔死也得摔残。知恩图报是做人的起码标准,更何况巴喻是练武之人,应该不会害我们。你那天也看到了,他当时被尹拉娃公主害成那样,一定非常痛恨的。” “可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有些玄……我总以为奇股国的人被毒蛊和毒花控制了心智,不但表现为异常**,为人处事上也不一定依循常规。” “裙妮,这是我们唯一的自救方法了,总要试一试啊。” 裙妮说:“那好吧,那我和你一起闯王宫。”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灵宇说,“你留在这里等我消息,这样我们就不会两个人一同陷进去。” 裙妮忽然间变得异常倔犟:“不行,我一定要去!这辈子我跟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灵宇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说:“裙妮,要不我们猜石子吧。你能猜对的话,我听你的,你要猜不对的话,那你就听我的。” 说罢,没等裙妮表态,灵宇就背过身去偷偷地捣鼓。在这期间,裙妮又思考了一番,觉得灵宇的话倒也在理。如果这真是个圈套的话,那么两个人都陷进去就真没救了。到时候灵宇一定会被尹拉娃公主用卑鄙的手法降服。而自己呢,也不免要嫁给三只眼睛的尹蠻。不妨先让灵宇自己进去试试,成功的话皆大欢喜,如果灵宇陷进去,那自己就驱赶着这群老虎大闹王宫,总要把自己心爱的男人救出来才好。 就在裙妮思考的时候,灵宇将一只拳头送到裙妮面前:“可以猜了,一个还是两个?不许猜三个或者三个以上。” 裙妮随口说:“两个。” 灵宇将拳头不易觉察地动了动,这才缓缓地伸开,手心里只有一粒石子。但是裙妮却明显看出灵宇的指缝里还夹着一粒石子。她心想,笨蛋,作弊都不会,也不揭穿,说道:“你赢了!不过你这次进王宫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就怕你遭人暗算。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我会不顾一切救你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