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个性，全靠浪[综]》 第1章 第一章 “小榴莲，靠身体赚钱总会有透支的一天，你还是应该多为未来考虑考虑。” 黑泽莲将一叠钞票放在了地上被捆成一团的榴莲头青年的身侧，给出建议，“其实你长得很有特色，有很多致富之路可以走，给猫山王榴莲拍广告，去当搞笑艺人，我jio得都行。” 榴莲头青年的嘴里被塞满了榴莲壳，双手双脚被捆，一头奶金色的头发根根竖起，眼睛瞪得通红，红血丝爬满了眼白。 黑泽莲从地上捡起没喷完的强力瓦斯，放进口袋里，拧上衣服的最后一个扣子，又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小伙子，给你钱了，但你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去当搞笑艺人吧。” 说完他无视了青年眼里滔天的愤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黑泽莲，男，二十二岁，以前是个上天入地的王者，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他在用完最后一张酒店免费招待券后，意识到这种生活跟他再也没有缘分了。然而他洗个澡的功夫，就又有money b找上他了。 放在过去，黑泽莲或许会请他喝杯酒，和他谈谈人生理想，试图拯救一下纠正青年的思想，现在，不提了。 他已经失去了异能和个性，财产全部被人霸占，人生基本完蛋，只能拼了命逃到陌生的日本，他都混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拯救别人的思想？ 黑泽莲没再去想榴莲头青年的事，他从酒店出来，走到了他的玛莎拉蒂旁边。 车身映照出他极为俊美的容颜和银色的短发，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这辆玛莎拉蒂是跟他的黑心师父伊尔迷租的。 这身西装是跟他的生理父亲黑雾借的。 因为从他失去异能和个性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保护自己所有物的资格。 所有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剩下一具不太健康的身体。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黑泽君，我想见你，没准我能帮你。】 反面是地址和时间。 但没有留电话号码。 这张纸条是在他的窗户边捡到的，写得没头没尾，但引起了黑泽莲的注意。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后还没来得及吸，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腾起的烟雾中，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和猩红的眼睛。 他低眸，想起了曾经叱咤风云的自己，又想起从纽约拼命逃掉时，那杯倒在自己头上的酒，被剪去的长发，以及那个傲慢的诅咒：“黑泽莲，失去异能和个性，你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他握紧方向盘，轻声叹道：“只剩一条命，也会想着东山再起啊。” “喂，停车！” 前方有交警拦路，中断了黑泽莲的回忆。 他停了车，摇下车窗，漠然地看着对方：“什么事？” 查岗的交警真田弦一郎在看到黑泽莲的脸时，一颗老僧入定般的心微微一颤。 他平静地说道：“查酒驾。” 黑泽莲掐掉烟，掀开眼皮：“警官先生，我没喝酒。” 真田不跟他废话，拿出了酒精测试仪。 黑泽莲对着吹了一口。 他是真没喝酒，第一是已经没钱买酒了，第二是按他如今的身体状况，酒不能沾。 酒精测试仪却亮起了红灯。 真田眼神一冷：“你有酒驾嫌疑，请配合进一步调查。” “我一滴酒没喝，这玩意坏了。”黑泽莲修长的手指在酒精测试仪上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着它，“还是说你这样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真田：“？？？” 看着真田不知就里的目光，黑泽莲勾唇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警官先生，我今天有点忙，就不在这里耗了，下次我们再见面时，我一定请你喝一杯。” 黑泽莲轻佻的话语引起了真田弦一郎的反感，他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关上车窗。 “你不能走！” “我真的没有喝酒。” “你有酒驾嫌疑，麻烦配合我去医院抽血。” “没时间，还有人在等我。” 黑泽莲使劲抽回手，但真田弦一郎的力气大得吓人，纹丝不动。 他挣脱不开，哀叹认命，心想估计这次见面要凉了。 下一秒，车子突然失控，往前冲去，他左手抓着方向盘，右脚猛踩刹车，却一点用都没有，真田弦一郎被一路拖行，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吼道：“停车！” “真田警部！” 跟在真田后面拿小本本记录的小警察们都吓坏了。 “停车！” “停不下来了！” 这样拖下去真田会被拖死，黑泽莲看着时机，准备在下个相对平缓的路口将真田先踢开，前方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巨大的冰墙拔地而起，黑泽莲猛踩油门，还是躲闪不及，撞在了上面。 车子一下熄了火。 在剧烈的震动下，真田弦一郎终于放开了黑泽莲，摔倒在地上。 小警察们热泪盈眶：“焦冻！是英雄焦冻！” 黑泽莲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受损，心道这回他要被伊尔迷给宰了，又听到警察们欢呼英雄的到来，知道自己不是英雄的对手，想从副驾驶逃出去，刚打开车门脚就被冻住了。 ……好冷。 ……喂，他的身体，现在可不能碰到任何冰冷的东西啊。 “焦冻，抓住他！”真田抹了抹脸上的血，“他有酒驾的嫌疑。” “我没喝酒……” 黑泽莲被冷气侵袭，浑身颤抖，视线逐渐模糊。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只巨型荔枝，向他移来。 并且很贴心的，这只荔枝还剥去了一半的壳。 第2章 第二章 黑泽莲很怕冷。 在异能力和个性被消除后，他的身体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习惯性咳嗽，间歇性头痛，不能喝酒，不能喝冷水，不能吃任何低于常温的食物，低温就会失去意识。 面前的冰墙挡住了他的路，冷气从脚下的冰块席卷而上，很快笼罩了全身。 他的意识逐渐抽离，模糊的视线死死盯住旁边的、剥了半边壳的鲜嫩荔枝。 他晚餐还没吃，但是酒店送了他一份水果拼盘，其中就有他最讨厌的臭榴莲和最喜欢的荔枝。 榴莲被他连壳塞到了那个爬上了他的床的榴莲头青年嘴里，但是在激烈的打斗中，荔枝也被他洒了一地。 没吃完。 他心疼得要命。 他对于荔枝的喜爱近乎偏执，要追溯到很多年前。 他出生在遥远的格陵兰岛，童年时期都在那里生活，在零下几十度的恶劣环境中修炼。 终年严寒的冰雪环境里，阳光、鲜花和颜色鲜艳的水果变成了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欢喜。 他经常爬上雪山去抓晶莹剔透的鸟，潜下冰川去骑灵动温驯的红鲸，或是在罕见的雪后初晴的天气里，独自一人躺在巨大的浮冰上，品尝着仆人送来的鲜美荔枝。 那时他还没觉醒个性，生活单调悠闲，终日与水中自己的倒影相伴，没有经历任何巨变，无忧无虑。 …… 轰焦冻接过真田的手.铐，将黑泽莲的双手铐了起来。 黑泽莲表情迷茫，丝毫不反抗，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在说着什么。 轰焦冻还没见过这么温顺配合的犯人，但是袭警不是小罪。 他看着那双布满雾气、像是相机失了焦的猩红眼眸，忍不住心一软，凑近了点，想听清黑泽莲的话。 “荔……” “焦冻！” 真田话音刚落，就发生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他看到黑泽莲张嘴，在一瞬间脑补过他的嘴里可能会射出什么暗器，又或许像翻车鱼那样个性是利齿。 总之肯定具有攻击性。 但黑泽莲却是张口咬住了轰焦冻的下巴。 轰焦冻也愣住了。 ……这家伙的个性是咬人？ 并不算疼。 “快点弄开他！”心疼轰焦冻半边脸烫伤，只剩这半边脸完整的真田指挥着心腹望月远赶紧将黑泽莲拽开。 黑泽莲的牙齿像是在轰焦冻的下巴生了根，任凭望月如何拖拽都不松口，上最后还是轰焦冻本人捏住了他的下颚，强制让他松开了口。 “擦擦吧。” 真田将自己贴身的手帕递给轰焦冻，不忍心看那半张俊美的脸上糊了口水和牙印。 还好，没咬伤，没破相。 不然英雄榜排名第一美男子的位置要易主了。 “把人带去医院，估计是喝醉了，抽血检查。” 黑泽莲看上去很乖，柔顺的银发连同猩红的眼眸一并低垂着，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真田蹙眉，心想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十八岁啊，别除了酒驾还无证驾驶啊。 他在黑泽莲被冰凌刮坏的车上找到了两本驾驶执照。 一本没见过样式，上面写着巴托奇亚共和国，伊尔迷·揍敌客的字样。 呃，世界上有这个国家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历史地理学的还不错的真田觉得自己有点松懈。 另一本是日本的驾驶执照，名字是黑泽莲。照片上还是长发的少年，漂亮的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隔着纸张都能感受他当时的意气风发。 算一算他现在的年龄，二十二岁。 竟然与自己同岁。 * 真田将黑泽莲带去医院抽血，因为不知道黑泽莲的个性是什么，会不会中途闹事，轰焦冻选择了随车陪同去医院。 警车上开着暖气，黑泽莲很快清醒了过来，但他没闹，实际上他双手被铐着，也闹腾不了。 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掀开眼皮，看着身旁的轰焦冻：“你是英雄？” 轰焦冻目不斜视：“嗯。” “嘛，英雄是不是应该救死扶伤，助人为乐？” 轰焦冻：“……嗯。” 黑泽莲突然凑近，轻舔嘴唇：“那助我根烟吧。” 轰焦冻瞥了他一眼：“ 我不吸烟。” “哦。”黑泽莲突然将脸又凑近了一点，“可你的身上就有烟味啊。” 前排副驾驶上的真田回过头：“焦冻不吸烟，你不要废话了，保持安静。” “哦？”黑泽莲眯起眼睛，半开玩笑，“七个小时之前，他在做什么呢？总不会是事后烟吧。” 黑泽莲轻佻的话语没有激起轰焦冻的任何情绪，反倒是开车的望月远气得不行：“焦冻先生是从火场里救人，那人因为吸烟引发了火灾。” “冰系的个性能适应火场吗？” “焦冻的个性是半冷半燃——” “闭嘴，开车，不要和他聊天。”真田严厉地训斥望月，后者委屈地闭上了嘴。 “这样啊，是完全对立的个性呢，难怪长得也是对半切开，父母是一冰一火吧？”黑泽莲咋舌道，“那你挺幸运的，要是个性发生混乱，就是一出悲剧了。” 轰焦冻没吭声。 “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 “沉默就是默认了。” “……” “他们的个性，也像你一样完美吗？” 车子猛然刹住，黑泽莲失去重心，差点一头栽在中间的扶手箱上。 “……好险。” 眉心传来温暖的感觉，黑泽莲慢慢睁开眼睛，是轰焦冻抬手挡住了他的额头，避免他直接撞了上去。 “到了。” 轰焦冻移开手，打开了车门。 “英雄先生。” 这是一路以来，轰焦冻第一次听到黑泽莲的语气变得认真。 “我说我没有酒驾，你相信吗？” 第3章 第三章 “你有没有酒驾，验过血就知道了，不要再跟我聊天了。” 轰焦冻说完下了车。 黑泽莲也没生气，冲他的背影喊道：“英雄先生，我手.铐着，你帮我解个安全带呗。” 开车的望月远立刻雄赳赳地跑过来，动作粗鲁地解开了安全带，将黑泽莲赶下了车。 他看到自己的上司真田弦一郎因为黑泽莲受伤，心里气得要命，又不能公报私仇，只能摆出一副臭脸色。 偏偏黑泽莲跟他作对似的，走路慢慢吞吞，刚进医院大门就要上厕所。 望月远愤怒地骂道：“忍住！等抽完血，你住在厕所里都没人管你。” “我忍不住了。”黑泽莲眼神闪了闪，“如果警官你愿意帮我洗裤子，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你——” 真田捂住受伤的额头，对望月远说道：“别跟他说话，带他去。” 他心想，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他们没从黑泽莲嘴里讨到一句便宜。 他一定要冷静，要不动如山，不能被激怒，不能在下属面前失仪。 望月远咬牙：“是。” 黑泽莲故作严肃：“小警官，你要多听这位大叔的话哦。那大叔，我们待会儿见。” 大…大大叔！ 真田面色一僵：“你刚才叫我什么？” 黑泽莲试探地改口：“不然，叫大爷？” 真田脸越来越黑，涉及年龄都是面子问题，纠正道：“太松懈了！我和你同龄，我才二十二岁！” 轰焦冻诧异地看了真田一眼，心想原来他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黑泽莲“噫”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番，感慨道：“原来当警察这么辛苦。失礼了，我还以为你和我父亲差不多的年纪。” 这张嘴不出意外的让人生气，但又让人找不到他无礼的证据。 真田手一挥：“快点带他去！” “多谢警官先生体谅。” 黑泽莲看着真田气到爆炸的眼神，心里十分愉悦。 * 这里是静冈的一家公立医院，黑泽莲第一次进医院，扑面而来的消毒水气味让他一阵恍惚。 厕所里，负责监视他的并不只有望月远，还有轰焦冻。 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站着，吓得厕所里其他人全跑了。 黑泽莲苦笑道：“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不习惯被人旁观。” 轰焦冻转过了身，但望月远却死死地盯着黑泽莲的裤子，生怕他拥有奇怪的个性。 黑泽莲见他不要脸，干脆也不要脸了，他拉开拉链：“小警官，想听什么曲子？” 望月远催促道：“你快点尿，不要废话。” 黑泽莲微微一笑：“那就给你选首‘七个孩子’吧。” 没过几秒，望月远瞪大了眼睛，脸涨得通红：“你是魔鬼吗？” 他竟然尿出了“七个孩子”的前奏！ “给你十五秒，快点结束！” 黑泽莲幽幽道：“你不能用自己的时长来要求我啊。” “你……流氓！” 在口舌上，望月远占不到黑泽莲任何便宜。 轰焦冻提醒道：“望月，不要和他聊天。” 黑泽莲饶有兴味地看向轰焦冻：“英雄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轰焦冻回以冷漠的背影。 黑泽莲撇了撇嘴：“你性格太闷了，会很难交到女朋友的。” 望月不服气：“追焦冻先生的人可多了！” 黑泽莲：“那就是没有女朋友。” 望月远：“……”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说的确实没错。 “环境决定性格。他的个性……堪称完美，从概率上来看，冰与火的复合个性是很难分离到这么干净的。”黑泽莲慢条斯理地整理拉链，“就是不知道他的兄弟们个性怎么样。” “这个不需要你费心。”轰焦冻冷淡地说道。 这么长时间，黑泽莲只听他对自己说了这一句话。 是在三番五次提起他的兄弟时。 黑泽莲眼底里的笑意更深：“你，果然是有个性没能完美融合的兄弟吧。” 轰焦冻抬起一只手，伸到黑泽莲面前，释放出少许冷气。 不止是黑泽莲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着黑泽莲。 黑泽莲很怕冷，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走路也不走靠窗漏风的那边，洗手时也是把水拧到最热的部分。 他的个性大概与火相关，又或者是生于炎热的地区，所以才那么怕冷吧。 因此他在黑泽莲进一步探究他的家庭时，伸出了手。 “你再说话，我就冰住你的嘴。” 黑泽莲果然乖乖闭上了嘴，之后一路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直到被真田押着去抽血。 夜晚的抽血室只有一个实习小护士值班，真田严肃地鞠了一躬，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册：“抽血，验酒驾。” 小护士叫含黛，第一次遇到真田这样一板一眼的人，有些紧张地说道：“稍等，护士长马上就——” 但一接触到真田冰冷的眼神，她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抱歉，我们赶时间，麻烦你了。” 含黛这才注意到四人之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温和友善的银发少年。 少年朝她笑，整齐的白牙衬着嘴角的酒涡，一张脸精致到无可挑剔。 “好。” 她点了点头，立刻拿来真空采血管。 黑泽莲戴着手.铐不好脱衣服，真田替他解开，还不忘警告：“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头。” 黑泽莲无奈极了：“怎么会呢？这里又是警察又是英雄的。”他看向含黛，“况且还有一位可爱的白衣天使。”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显得轻佻猥琐，但是从黑泽莲嘴里说出来，含黛有点脸红。 黑泽莲脱掉皱巴的西装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衫。 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臂：“麻烦你了，小天使。” 黑泽莲的手臂很白，是很不健康的苍白，血管极细，含黛第一次没能戳进去。 “对不起……” 她紧张极了，鼻尖急得冒汗，黑泽莲从旁边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没事，慢慢来。” 他的体贴让人更加内疚，但含黛第二次也没能戳进去。 连续两次失败，望月远的脸色不太好了：“你给他换一只手臂。” 没有责备的话，却用了责备的语气。 含黛赶紧道歉：“对不起！” 黑泽莲在她充满愧疚的目光中，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戳进了血管里。 位置找对了。 “耐心点，总能找到的。”黑泽莲温柔地说道，“可以抽了，小天使。” 含黛愣愣地问道：“先生，你是医生吗？” “不是。” “那你怎么——” “运气吧。”黑泽莲低头看了一下手机，“虽然刚刚运气不是很好，被误会酒驾，但是今晚有幸遇到你，运气突然变好了。” 这话听得望月远和真田一阵恶心，含黛却认真地说：“先生，我相信你没有酒驾。” “谢谢。”黑泽莲偏过头，朝轰焦冻扬了扬眉，“你看，连天使都站在正义的一方呢。” 第4章 第四章 “黑泽哥哥，再讲一个故事嘛。” “今天的已经讲完了，下次有机会再讲吧。” “黑泽哥哥宇宙第一帅～” “乖，撒娇是犯规的。” 黑泽莲放下坐在他膝盖上的小女孩幸子，他的周围蹲了一圈从儿童病房跑出来的小孩。 不远处的望月远眉头紧皱：“他有完没完啊？” 轰焦冻平静地说道：“他刚才说讲完了。” 望月远简直要呕血：“这个可恶的家伙，竟然指挥真田前辈去买零食，真是太过分了！” 因为医院的血液分析仪临时故障了，含黛正在紧急处理。 为什么仪器会突然故障？望月远怀疑是黑泽莲做的手脚，但是他全程都在被他们监视着，并没有机会下手。 让望月远痛恨又无奈的是黑泽莲的那张嘴。 能把小护士撩到面红耳赤，能把真田气到爆炸，能把轰焦冻惹得不快，还能在几分钟之内就和一群小孩子打成一片。 黑泽莲坐在走廊里，给凑过来的小孩子们讲起了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一个叫黑泽莲的王子，在历经千难万险之后，打败了三头名叫望月、真田、焦冻的恶龙之后，救出了公主，拯救了自己的国家。 小孩子们听得义愤填膺：“这三条恶龙太坏了，黑泽哥哥应该把他们都杀死，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呢？” 黑泽莲温柔地笑道：“因为他们知错了，哥哥就原谅他们了。” “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他们杀死！” “就是就是！” “把恶龙的头都剁了，放到马桶里！” 望月远听得想打人，真田听得也很气，偏偏黑泽莲还指挥起了他：“前辈，麻烦你给小朋友们买些果汁吧，他们听故事也很累了，自动贩卖机在前面楼梯的转角。” 真田本不想搭理黑泽莲，但架不住几个小孩都用极其热切的眼神看着他。 “想喝果汁……” 不！不要！他是要存钱的人！ 卖萌可耻！ 他绝对不会去买的！ 不行！ 不能！ 不同意！ 黑泽莲单手托腮，悠悠道：“你们叫他一声哥哥，他说不定会答应。” 孩子们齐声喊道：“哥哥！” 一遍没用，就再来一遍：“哥哥！” 真田被整齐的童音和可爱的笑脸萌化了，终于突破了心里的防线，立刻小跑着去买果汁了。 不过他有他自己的盘算，请小孩们喝果汁就算了，他绝不可能给黑泽莲买！ 但让真田没有想到的是，尽管他没有给黑泽莲买，可当黑泽莲咳嗽的时候，旁边的幸子立刻把果汁打开，递到了他的唇边：“黑泽哥哥，喝。” 黑泽莲摇摇头：“这是那位哥哥给你买的，我不能喝，咳咳——” “黑泽哥哥，你喝我的吧，我不爱喝果汁。” “哥哥你咳嗽一定很难受。” 小孩子们看他咳嗽得厉害，纷纷把自己手里的果汁递给了他。 望月远目瞪口呆：“真没见过这么会演戏的。” 鬼知道他是真咳还是假咳啊。 黑泽莲不接受小孩子们的果汁，聪明的幸子立刻回头看着真田，泫然欲泣：“哥哥，你可以也给黑泽哥哥买一瓶果汁吗？” “黑泽哥哥给我们讲故事口很渴了，哥哥给他买一瓶果汁嘛。” “黑泽哥哥很可怜的。” 真田架不住被小孩子们道德绑架，只能多跑一趟腿，给黑泽莲买了一瓶果汁。 “多谢。” 黑泽莲接过果汁，发现细心的真田买的果汁竟然是温热的，他捏着果汁罐子，指尖也慢慢变暖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果汁，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他闻了闻果汁罐子，没有异常。 难道是—— 黑泽莲盯着化验室的门看了片刻，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对身边的小孩子们说：“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赶紧回病房，哥哥们还有事要做。” 幸子抓住他的衣袖：“黑泽哥哥明天还回来吗？” 黑泽莲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听话，我就来。” 幸子歪着头想了一下，爬上他的膝盖，凑到他的脸颊前亲了一下：“幸子会听话。” 其他小孩子见状也纷纷要亲。 黑泽莲俯身，挨个让小孩子们亲完，才将他们哄走，他抬眸看见盯住自己的三人，半开玩笑道：“你们不会也想亲吧？” 轰焦冻：“……” 真田：“！！！” 望月：“恶心！” 黑泽莲并不介意他们的表情，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真田对轰焦冻说道：“焦冻，你有事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和望月在，今天辛苦你了。” 让一个职业英雄陪着自己等一个酒驾嫌疑犯的验血结果，真田有点过意不去。 轰焦冻判断出黑泽莲确实没什么反抗能力，于是叮嘱真田：“你们千万小心。” 直到轰焦冻离开，黑泽莲才睁开眼睛。他站起身来，推开了化验室的门。 小护士含黛坐在仪器前，回过头笑道：“结果出来了呢。” “怎么样？他有没有酒驾！” 心急的望月远从黑泽莲身后挤了进来，他坚定不移地相信黑泽莲是酒驾，想将他亲手送进监狱。 含黛冲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 真田也进了化验室，他和粗神经的望月远不同，敏锐地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异状。 从窗外吹进的风将窗帘吹得上下翻飞，一晃，露出了一张被捅烂的脸。 真田倒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望月远发出了一声惨叫。 “望月！” 他回过头去，看到望月的腹部插了一柄匕首。 含黛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来玩吧，大叔。” “你到底是谁！” …… 黑泽莲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你们慢慢玩吧，我得走了，不然要迟到了。” 黑泽莲揉了揉有点酸痛肩膀，边喝果汁边往回走。 但他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大概是二十米，或者不到二十米、更近的距离。 一双猩红的饱含怒意的眼睛，正怒瞪着自己。 “让老子碰到了啊。” 黑泽莲眯起眼睛，这不是那个向他求欢失败的榴莲头吗？ 第5章 第五章 黑泽莲虽然对日本的英雄不算熟悉，但在榴莲头的手心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时，还是认出了他。 “你就是那个爆破英雄——”他试探地问道，“叫爆米花？” 英雄名是这个吧？ “你他妈才爆米花！”如果说爆豪胜己原本只是想镇吓他，现在百分之百是想动真格了，“你这只黑手党的走狗！” 他的拳头并没有碰到黑泽莲，在距离他鼻尖三厘米处停了下来，被人死死地抓住了。 黑泽莲往后退了一步，朝旁边的人微笑致谢：“你保护了我，焦冻先生。” “轰，放手！”爆豪胜己斜视着阻止了他的轰焦冻，恶狠狠地警告道，“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冷静点，爆豪。”轰焦冻平静地瞥了他一眼，“这里是公共场合，对普通人动手，你的英雄执照也会被吊销。” “让开，他是黑手党的成员。” 轰焦冻敛眸：“有证据吗？” “不许你们欺负黑泽哥哥！” 走廊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扑过来抱住了黑泽莲的腿，杏眼瞪圆，“你们两个大坏蛋！” “幸子，不是让你回房间了吗？”黑泽莲终于不笑了，厉声喝道，“回去！” 幸子听到黑泽莲凶她，委屈极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捏着手里的一朵白色纸花：“幸子想把这朵花给黑泽哥哥戴上，哥哥打败了恶龙，这是荣誉。” “……这样啊。”黑泽莲俯身，“替哥哥戴上后，就乖乖回去妈妈身边，好吗？” “嗯。” 幸子破涕为笑，将纸花戴在了黑泽莲的前胸。 正在这时，门打开了。 一道凌厉的风划了过来，黑泽莲下意识地将幸子推给了面前的轰焦冻。 脖子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有热热的液体迅速流下来。 他低头看到血迹染红衬衫，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圈。 匕首抵在了他的颈动脉处。 冰凉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乱动的话，就让你变成喷泉哦。” 耳边传来含黛沙哑的声音，他眨了眨眼睛：“那个，你冷静点，我还不想死。” “黑泽哥哥！” 幸子刚想扑过去，被爆豪胜己拖住了：“别添乱，小鬼！” 他和轰焦冻皆因为黑泽莲被绑架为人质而不能贸然出手，而更令轰焦冻担忧的是房间里的另外两人，真田弦一郎和望月远。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真荣幸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你们啊，大名鼎鼎的英雄爆心地和焦冻，别轻举妄动哦——” 含黛舔了舔唇角，一口咬在了黑泽莲的伤口上。 黑泽莲嘴角一抽：“我的贫血还没治好，你少喝点。” “黑泽哥哥！” “退后哦，否则我就杀了他～” 黑泽莲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现状非常惨。 说起来他今天不算顺心，在含黛与轰焦冻对峙的时间里，他细细地回想了自己今晚发生的一切，先是被爆豪胜己莫名其妙当成了黑手党，而自己则是把爆豪当成了money b。 接下来是被真田当成酒驾，伊尔迷的车子受损，又被轰焦冻抓捕，在医院里发生命案，再被变态杀人犯劫持。 黑泽莲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轰焦冻的脸上。 “焦冻先生，”他的声音变得很轻，轻到别人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失血而死，“不用管我，抓住她。” 周围路过的病人和医生在看到这一幕时都吓得尖声而逃，一时之间，b厅陷入了一片混乱。 轰焦冻十分清楚，只要含黛再割一点，黑泽莲必死无疑。 “这种杀人犯如果逃跑，会出现更多的牺牲者。” “请你为大局考虑，焦冻。” 轰焦冻不可能不顾黑泽莲的性命，同时里面的情况也并不乐观，真田和望月还生死不明。 在这个瞬间，含黛突然拖着黑泽莲退进了房间，然后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爆豪随即破门而入，窗户传来一声玻璃被撞碎的声音。 满室的血迹，触目惊心，真田和望月倒在血泊之中。 轰焦冻与爆豪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爆豪跳出窗户追了出去，轰焦冻低头检查真田和望月的伤情。 幸子站在门口，见此情景，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 外面雨下得很大。 黑泽莲替含黛阖上双眼，叹息道：“她走了。渡我小姐，你下手太重了。” “我管她哦。黑雾只说莲酱遇到了麻烦，叫我来帮你。”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来引开他们，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黑泽莲看着因为喝了他的血而变成了他模样的渡我被身子，鞠了一躬：“有劳了。” “之后要请我吃蛋糕哦。” “好。” “虽然我更喜欢喝莲酱的血。” “饶了我吧，我贫血。” 变身为“黑泽莲”的渡我被身子，托起地上含黛的尸体，跑了出去，因为下雨而影响了视线，远远看去，竟分辨不出是含黛劫持她，还是她劫持了含黛。 渡我这招，是以自身为诱饵，引开了爆豪，替黑泽莲开了一条路，他无须耗在医院，也无须浪费在英雄身上，可以顺当地离开，去做自己的事。 黑泽莲也不会替渡我担心，她即使跑不过英雄，黑雾的传送能力也能在一瞬间将她带回敌联盟。 他只是有一点惆怅。 虽然他和含黛没有任何交情，但他记得他握住她的手找血管时，她因为紧张和害羞而微微轻颤。 还有那双带着善意的眼睛。 这大概是他今晚遇到的，唯一的天使。 …… “太宰先生，我们好像到了呢。” 中岛敦举着伞，看向已经快在伞下睡着的某人。 “那个人是——” 太宰治被中岛敦突然放大的声音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睁开眼，他看到大雨倾盆，夜色朦胧，一身是血的黑泽莲，在茫茫大雨中一路狂奔，快成了一道猩红的幻觉。 第6章 第六章 晚上九点，黑泽莲准时到达赴约的地点——格陵兰岛的印象。 这是一处高端酒店，因为已经被写纸条给他的匿名朋友包下，所以在黑泽莲亮出驾驶执照表明身份后，门口迎接的侍者也没管他的衬衫上的血迹，直接放行。 淋了大雨，失血过多，加上奔跑了很长一段路，黑泽莲头脑发昏、两腿发软，坐在暖气下方时只剩下了一口气，连突然出现在沙发背后的那张欠扁的脸都懒得去管了。 “好久不见啦，莲姬~”太宰治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你换发型了？” 黑泽莲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无视。 然后一根手指就戳在了他的脸上：“你看到我好像不太高兴嘛。” 黑泽莲干脆开始闭目养神。 那根手指往下，在他的喉结上弹了一下，又在他脖颈处的伤口上一戳：“这个血是真的诶？” “太宰先生，他受伤很严重，你不能再戳了。”中岛敦一边阻止太宰治，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话说我们为什么要偷偷跟来这种地方？” 他们不是出来替与谢野医生买东西的吗？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但看情况，太宰治和面前这个叫“莲姬”的人认识。中岛敦好奇地观察着黑泽莲，后者刚好睁眼，一双异常鲜艳的红眸沉沉地望进了他的眼睛里。 “太宰，让我先处理点私人恩怨。”黑泽莲终于在暖气下缓过了劲，推开了他的手指，“晚点透露你一个舒服的自杀方式。” “真的吗？”太宰治表示兴奋，“莲姬你突然人这么好？” “我一直人很好。先出去，带着这个小朋友一起。”黑泽莲指了指中岛敦，“小朋友，外套能借我穿一下吗？我有点冷。” “好的。”中岛敦听话地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了黑泽莲。 黑泽莲说了声谢谢，穿上了外套，将拉链拉到了喉结处，遮得严严实实。 然后他关了灯。 不多时，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黑泽莲坐起身来，在黑暗中静静地数着心跳声。 灯被打开，他眯起眼睛，看到一个服饰华丽、容貌漂亮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大概只有十五岁的年纪，留着一头柔软的红色长发，笑容甜美的朝黑泽莲伸出了手。 “让你久等了，黑泽先生，我是栖川。” 黑泽莲站起身来，握手的礼仪他几乎没碰到过，但也礼貌地伸出了手：“栖川小姐，你好。” 刚碰到栖川的手，他就感觉到一股蛮力拽住了他，将他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往他的手上套了个东西，然后一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正中伤口。 黑泽莲抬起手，看到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栖川小姐，向我求婚的话，我希望是戒指是带有钻石的，越大越好。” “那可不是戒指。” 栖川漫不经心地用鞋子在他的脖子上摩擦，她的鞋底布满了钢钉，没几下就刺破了中岛敦的外套，刺进了黑泽莲的伤口里。 “或者说，原先是枚戒指，但是——” 栖川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疯狂地摩擦着黑泽莲的脖子，“但是现在绝对不可能是一枚戒指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黑泽莲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用力一带，“我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人杀死。” 栖川下盘不稳，被甩了出去，但她及时落脚，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 “你现在是不是使不出任意门的个性了？” 黑泽莲试着拔掉手上的戒指，发现完全拔不下来。 “没有用的，这枚戒指是我哥哥为你特别定制的，专门用来抑制你的任意门。” 任意门是黑泽莲四岁时觉醒的个性，不仅能在几秒内到达世界上的任何一处地方，甚至还能打开时空之门，到达任意一个空间。 “他想和你结婚，但怕你会跑，不能让你跑掉。”栖川冷笑道，“虽然他没办法给你戴上了，但是我一定会完成他的心愿。” 黑泽莲挑了挑眉：“难道你要和我结婚？我可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我和我哥哥不同。”栖川摇了摇头，“你的异能对我无效。” “哦？” 栖川慢慢地解开了衣扣，脱下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 圆桌后面的中岛敦害羞地闭上了眼睛，太宰治却啧啧道：“真羡慕莲姬啊，永远不缺美女投怀送抱。” “你的色令智昏，不能控制改造人吧？” 栖川脱掉了最后一件衣服，她的全身都是冰冷的机械。 “的确不能。”黑泽莲移开视线，“我的异能只能控制人类，其他的生物和非生物都不行。” 栖川的声音变得很轻，她捂住自己的眼睛，因为眼睛也是机械品，所以流不出任何眼泪。 “我哥哥因为你放弃了一切，他连我都不要了，你为什么在玩弄他之后还要杀死他？”栖川颤声道，“当年我就藏在柜子后面，你让他自杀的时候，我就在柜子后面。” 在栖川的记忆里，自家兄长幸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但是在无意中瞥见路过他家庭院的黑泽莲时，性格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此他追寻着黑泽莲的行踪，一直追到了黑泽莲生活的格陵兰岛。 最后黑泽莲将他送回了家，在拒绝他的求婚后，让他自杀了。 栖川始终记得黑泽莲的那句冷冰冰的话：“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就请你为我去死吧。” …… “只有变成机械人，才能不被你的异能控制。” “那个，有个问题。”黑泽莲，“你哥，是谁啊？” 栖川一愣：“栖川幸。” “没听说过。” “！！！” “我真不记得了。”黑泽莲诚恳地说道，“迷恋我的人太多了，但是我——” 话锋一转，他又说：“其实我基本只对一个人使用异能。” 说完这句话，黑泽莲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一边欣赏着芥川龙之介跳脱衣舞，一边喝着小酒做数学题的那些夜晚。 第7章 第七章 “都怪你勾引了我哥哥。” “你可以怪我过分美丽。”黑泽莲脱下了身上破烂不堪的外套，丢到沙发上，露出了里面沾血的衬衫，“但是栖川小姐，勾引这个词太难听了，恕我拒绝。” 栖川看到黑泽莲胸口戴着的被血浸红的纸花时，嘴角勾起了怪异的笑容。 “黑泽莲，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哦？”黑泽莲抬起左手，仔细端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不会是黄金四件套吧？但按照你这戒指不镶钻石的操作来看，黄金也只可能是镀金的低端货吧。” “我说过我不是来和你求婚的！”栖川对黑泽莲的自恋感到愤怒，从机械的腹腔取出了一片纸屑抛在地上，“我是来送你去见我哥的！” 黑泽莲慢慢低下目光。 纸屑落地成人，逐渐变大，最后变成一个小女孩的模样，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泽哥哥。” 栖川冷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黑泽莲张了张嘴：“幸子。” 纸片人正是在医院的走廊里，坐在他腿上听故事又为他戴纸花的那个女孩。 幸子的眼睛没有焦距，她满脸笑容地朝黑泽莲伸出了双手：“哥哥，我还想听你讲故事。” “这是我用能力制造出来的假人。” “你的异能是制作萝莉？”黑泽莲若有所思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能力。” 柜子后面的太宰治咋舌道：“这种能力我也见过呢。” “灵魂是随机抽取的，外形是什么样子我可以自己控制，制造成小孩子，是为了让你减少防备之心。”栖川面色一沉，“就像这样——” “唔。” 黑泽莲闷哼一声，幸子用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那边的两位，这件事和你们无关，千万不要插手。” “是是是，不会插手的。”太宰治从柜子后面跳出来，精准地落在了沙发上，双腿懒懒地翘着，“毕竟你是寻仇的嘛，我们只是路过。” 虽然太宰治摆明了要看戏，但中岛敦还是不免有些担心黑泽莲的情况。 他看上去十分糟糕，但是听栖川的讲述，中岛敦也不知道该不该帮他。 “我要听你讲故事！我还要听！幸子永远都会听话的，让我们死在一起吧，黑泽哥哥！” 从黑泽莲腹部飞溅出来的鲜血溅在了幸子的眼睛下方，她的笑容看上去依旧纯真。 黑泽莲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血迹：“捅这里太慢了，想和哥哥死在一起，你得捅这里——” 他弯下腰，指了指左胸口的位置。 幸子踮起脚尖，听话地一刀捅了进去，连带着那朵白花，一起捅碎了。 黑泽莲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做得很好。” 幸子紧紧地抱着黑泽莲，眼睛里竟然滚出了泪水。 栖川见此情景，心情复杂，但十分解恨：“你拒绝了我哥哥的求爱，到头来却又死在和他小时候长得一样的纸片人手上。” “说到底，你心里是喜欢我哥哥的。” 黑泽莲垂头，一下一下安抚似的轻拍幸子的肩膀。 “栖川小姐，在我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你是多久以前改造了自己的身体呢？” “两个月前。”栖川虽然憎恨黑泽莲，但见他心脏被捅穿，灵魂也很快会收为她用，索性全说了，“如果我不改造自己的身体，是不会逃过你的异能控制。” 为了替兄长栖川幸复仇，她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体，全部改造成了冰冷的机械之躯。 也等于是放弃了自己作为平常人的一生。 黑泽莲静静地听她说完，开口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三个月前，我的异能力和个性就被别人消除了。” 栖川闻言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太宰治挠了挠头：“喂，真假的？” “不可能！你那么狡猾，怎么可能会被抓住？就算你的异能不能迷惑所有人，任意门也能让你迅速逃跑，不是吗？你怎么可能会同时失去异能和个性？” 黑泽莲在她颤抖的目光中，褪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不骗你，你看，我已经没有个性了。” 没有个性，才不会被束缚个性的戒指给锁住。 从一开始，他就是在装拿不下戒指而已。 黑泽莲又指了指中岛敦：“假如我的异能还在，我肯定会操纵他保护我。” “所以很遗憾的告诉你，栖川小姐，你的牺牲，并没有什么意义。” 黑泽莲冷冷地反问道，“你说你哥哥为了我放弃了他的一切，那么我想请问你，从头到尾，我说过我需要吗？而你为了替你哥完成愿望，又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他说过他需要吗？” “住口！” “你们兄妹俩，真是如出一辙的自作多情呢。” “你住口！”栖川抬起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光圈，“我现在就让你再也没办法说话。” 光圈越来越大，黑泽莲神情自若，倒是栖川本人，发现了身体的异状。 “为什么——” 为什么黑泽莲像个没事人一样？ 为什么反倒是她自己的灵魂，被一点一点吸了进去？ “这里。” 黑泽莲指了指栖川的头顶，示意她摸一下。 栖川摸了一下头顶，发现上面插着一朵纸花。 她即使看不到，也知道，那朵纸花一定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你全身都是机械，但是至少大脑应该不是吧，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感情了。” 黑泽莲流血太多，几乎要支撑不住，幸子努力地扶着他。 “你什么时候把花插在上面的？” “和你握手之后。” 在栖川摔倒黑泽莲时，黑泽莲也将纸花插在了她的头发上。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机械的？” “你刚进门时。” 栖川咆哮了：“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纸花是什么时候替换的呢？ 在黑泽莲和渡我分开时，他就摘下了含黛尸体上胸口的那朵纸花，替换了幸子在医院给他戴上的那朵纸花。 “你不用再怕了。”黑泽莲握住了幸子的手，安慰道，“含黛小姐，已经没事了。” 黑泽莲知道幸子的身体里装的是含黛的灵魂。 在渡我杀害含黛时，他没有听到一点尖叫声，就已经起了疑心。旁人或许听不到，但是他一定能听到。所以他猜测，在渡我杀死含黛之前，后者已经出事了。 加上渡我对尸体也不敢兴趣，她热爱的是虐杀的过程，刚才栖川又提及纸人里是抽取别人的灵魂，他就更肯定了。 幸子就是含黛。 “停下，快停下！”栖川的异能力一旦发动，就不能自己停下，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灵魂一点点被吸进光圈里，朝太宰治和中岛敦叫道，“你们谁来帮帮我啊！” “太宰先生——”中岛敦看得有些于心不忍，这场复仇里，作为旁观者，他实在无法评价谁对谁错。 但是如果太宰治出手，就能停下栖川的异能力。 太宰治耸了耸肩，模仿栖川先前的语气说道：“‘那边的两位，这件事和你们无关，千万不要插手’，是她自己说的。” 中岛敦：“……” 栖川最后朝黑泽莲恶毒地诅咒道：“反正你被刺穿了心脏，也活不了多久了，黑泽莲，我等你一起下地狱见我哥！” 直到栖川倒地，纸花被完全染红，光圈完全消失，幸子才轻声叫了句：“黑泽先生。” 黑泽莲知道含黛的灵魂被解放了，松了一口气，坐在了地上。含黛过来扶他：“黑泽先生，你伤得很重。” “没事。”黑泽莲指了指中岛敦和太宰治，“等会儿我的这两个手下会送我去医院。” 太宰治&中岛敦：“……” “对不起，我之前血管没扎好，刚才又伤害了你。” “没事，我不疼。你不用自责，我在刚会抽血时也犯过很多错，这些错误可以被原谅的。”黑泽莲摸了摸含黛的头发，轻声说，“刚才也不怪你，是栖川小姐太固执了。” 含黛靠在他的怀里，难过地说道：“黑泽先生，我要走了。” “嗯。” 黑泽莲慢慢闭上眼睛，不去看灵魂体消散的过程。 他感受到一阵极淡的好似轻烟似的风吹过他的脸颊。 像是一个吻。 “童话故事的最后，王子总会打败恶龙，替公主报仇的。” 黑泽莲睁开模糊的视线，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太宰，看在我虽然经常让芥川跳脱衣舞和穿猫耳装，但从未让他脱下内裤的份上，请你帮我找一个温柔的女医生，我怕疼。” “好。”太宰治微微笑道，“保证温柔。” 第8章 第八章 当重伤的黑泽莲被中岛敦背回武装侦探社时，他见到了太宰治口中那个温柔的女医生与谢野晶子。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黑泽莲紧紧地握住太宰治的手，向他道谢，“太宰，谢谢你为我找到与谢野医生，她看起来很温柔呢。” 与谢野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等会儿我会更温柔。” 太宰治笑眯眯地帮忙把黑泽莲推进手术室：“不客气啦，谁叫我们是熟人呢。” “你这样有点坑啊。” 晚上的侦探社里只有谷崎润一郎，因为妹妹植美去旅游了，所以他还没回家。 “与谢野医生、温柔，这两个词能搭上边吗？”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这是很明显的事实。 中岛敦也有些担心：“黑泽先生一路都在喊疼，真的没事吗？” “没关系。” 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盒子里的薯条，心想黑泽莲竟然也会有失去引以为傲的异能和个性的一天。 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简直太有意思了。 太宰治和黑泽莲算是熟识，有怨无恩。 要问黑泽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好形容，但总会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也像今天这样，是一个下雨天，但季节是在炎热的夏天。 那时他训练芥川龙之介，为了测试他的实力是否提升，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让他去刺杀一拨人。 据点在一个地处偏僻但十分喧闹的酒吧。 酒吧里人声嘈杂，灯光扑朔迷离，香水和香烟的味道混合得乌烟瘴气。 太宰治一眼就看到坐在吧台旁，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泽莲。 黑泽莲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服，长长的银发披散着，流泻下月色般的光泽。 他是个左撇子，纤长的手指握着笔，正在纸上写着东西。右手时不时会拿起四方杯啜一口酒，眼角余光恰好纳入面前一位脱衣舞女郎窈窕的身影。 太宰治心想，真是个懂享受的小子。 芥川开始虐杀目标时，整个酒吧乱作一团，不相关的人四处逃窜，皆丧命于罗生门之下。 音乐、哭声、喊声、尖叫声，伴随着恐惧和死亡的气息，整个酒吧顷刻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唯独黑泽莲依旧在纸上写着，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脱衣舞女郎也仍然在尽情地跳着艳舞。 当罗生门绞断脱衣舞女郎的脖子，迸出的血溅到黑泽莲手中的纸上，他终于慢慢回过头来。 一双猩红的眼眸，无欲无求地盯着芥川。 芥川眼神一凛，罗生门瞬时张口攻去，但是在那一刻黑泽莲消失了。 再回头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芥川的身后。 太宰治最初以为黑泽莲的异能是瞬间移动，但是后一秒连芥川也不见了。 整个酒吧安安静静，只剩下他一个活人。 他拾起黑泽莲留在吧台上的纸稿，以为那会是他画的脱衣舞女郎的肖像，看到的却是——等比数列求和。 高中数学题？？？ 他翻到纸的第一页，上面写着黑泽莲这个名字。 字体漂亮而颀长，笔锋处很有力道，几乎要将纸张穿透，却又在尾部勾了一个俏皮的弧度。 一个星期后，太宰治在一所高档公寓里，找到了正在跳脱衣舞的芥川。 “右手再抬高一公分……对，就是这样，腿叉开，谁叫你杀了静子呢，她是我见过最会跳舞的姑娘了，因为她没有五感，才能全神贯注地跳舞，只有在看着她跳舞的时候，我才能静心写数学。” 黑泽莲坐在被黑手党包围的强劲氛围里，却丝毫不慌乱，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往里面投入一块冰。 太宰治听到冰块里传出无数声气泡破裂的声音，喝酒的黑泽莲却又瞬间不见了。 芥川也终于停了下来。 太宰治明白黑泽莲的异能绝对不是瞬间移动，而是更为棘手的能力。 再后来，黑泽莲加入了与港黑对立的组织，拿着大笔的佣金，每次在最后关头，都能让所有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所在的组织的成员都安全地回到家中，而港黑的成员却再也没能找回来。 最后是双黑出手，才抓住了他，并在太宰治拷问之后，黑泽莲才交代了自己的异能和个性。 异能是色令智昏，能够操控所有视线范围之内人类的行为举止。个性是任意门，能够在一瞬间将自己或他人转移到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人数没有上限。 都是强大罕见的能力，偏偏共存在一个人身上，因而黑泽莲虽然体术不强，却从来都是目中无人，来去自如。 即使抓住了他，也很难一直抓住他，只要太宰治松手，他依然能靠任意门的个性逃走。 首领森鸥外对黑泽莲的能力相当感兴趣，邀请黑泽莲加入港黑。 黑泽莲假意顺从后，在乖乖工作了半年之后，趁着双黑出差，将组织里所有的东西都搬空了，连一张墙纸一根牙签都没剩下。 甚至连存在银行里的钱，也全部被取掉了，森鸥外的信用卡还被刷成了无底的漏洞。 那一年，别说年终奖了，所有人的工资一个钱也没发的出来，导致大量员工偷偷跳槽。 过年的时候，森鸥外弄了点钱，请干部们吃了一顿火锅料理。 在他们吃得正香的时候，黑泽莲打来了一个视频电话。 顿时让人食不知味。 视频里，黑泽莲坐在华丽的宫殿里，身后是一排漂亮的女仆，面前是数不清的美食。 他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依次朝他们热情地打招呼，最后说：“谢谢各位，这些都是用你们的钱买的，明年请你们继续努力工作，让我能够继续坐享其成。” 组织里最恨黑泽莲的是芥川，虽然很想杀掉黑泽莲，但是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上一秒他在冰岛看极光，下一秒说不定就在沙漠里研究仙人掌，又或是在某个酒吧里欣赏着脱衣舞，喝着小酒，写着数学题。 他没有花在路上的时间。 他没有烦恼，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实现不了的目标。 自然也没有敬畏之心。 …… 靠异能和个性横霸四方的人，这次终于栽了吗？ 太宰治有点想知道黑泽莲的遭遇了，到底是谁做了这种好事呢？ 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与谢野晶子慢慢地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中岛敦看到她表情古怪，全身是血，赶紧问道：“黑泽先生怎么样了？” 谷崎润一郎眼角一抽：“不会没了吧……” 与谢野晶子晃了两下，盯住太宰治：“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没等听到回答，她激动地说道，“这样的好孩子，请给我多来几个！” “……” “与谢野医生过奖了。”黑泽从手术室里出来，双手环胸，微笑道，“谢谢您肯定我的技术。” 中岛敦：“技术？”什么鬼？ “你们这些家伙，每次我帮你们治疗的时候，一点都不配合，看看人家小黑泽，在被我用电锯切开时，还在自己的骨盆上刻下了‘请君勿死——与谢野晶子’的字样呢，他的书法真漂亮，可惜你们没能看到。” 谷崎润一郎和中岛敦面如菜色，看着黑泽莲像看着一头怪物。 怪物黑泽莲笑道：“被这样神奇的能力救治，我希望身体里能够留下您的东西。” 谷崎额角狂汗：“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与谢野晶子心情仍然激动，指着中岛敦等人说：“我决定了，以后给他们手术时要聘请小黑泽过来，现场表演骨盆刻字，到时候我一定要录下来。” 黑泽莲点头道：“没有问题，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谷崎坐不住了：“喂喂，弄成半死不活的就算了，还要骨盆刻字？” “嗯，小黑泽的手艺真的很好，我第一次看到在骨盆上刻字的艺术，而且刻得那么好看，谷崎你要不要试试？” “不，不要，绝对不要！”这是在开玩笑吗？ “其实我擅长的是雕花。与谢野医生，我以后还可以雕花给你看。”黑泽莲顿了顿，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谢谢你替我找到这么温柔的与谢野医生，下次我一定在先在你的骨盆上雕花。” 太宰治挑了挑眉：“莲姬真体贴。” 黑泽莲似是为了表示挑衅，俯身直接从太宰治手里咬走了一根薯条。 太宰治看着他吃完，才解释道：“这根是刚刚掉在地上的。” 黑泽莲：“……” 太宰治：“还被我踩了一脚^_^” 黑泽莲：“！！！” 第9章 第九章 在异能和个性没被消除前，黑泽莲没经历过贫苦的生活，他顺风顺水地过了二十多年，要说吃苦，只有被太宰治抓住之后的那阵子。 但他事后就把仇给报了，还顺利地让港黑的每个成员都记住了他，拉足了仇恨。 在他彻底失去异能和个性之后，他没有哭泣，也没有太悲伤，因为他从来没有悲伤过，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当他翻开手机时，他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搭把手的人。 他有一个每年只回来陪他一星期的母亲，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大哥黑泽阵，大哥来过格陵兰岛教他用枪，也教会了他喝酒和吸烟。 十二岁那年，大哥和母亲观念不合，两人在发生激烈的枪.战之后一并消失了，生死不明，黑泽莲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他还有一个黑心的师父伊尔迷·揍敌客，是他在觉醒任意门的个性之后遇到的第一人，伊尔迷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作为回报，他用个性协助他出任务，帮揍敌客家族省下了大笔的燃油费。 但是他现在失去异能和个性，对伊尔迷来说没有任何使用价值。 他也没有朋友，因为他习惯一个人玩。 他曾经拥有事业、金钱和无数崇拜，但没有了异能和个性，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拥有的一切都被人轻易夺走。 甚至连健康的身体都被剥夺，无法再回到最爱的故乡格陵兰岛，回到冰天雪地的生活中。 黑泽莲大概知道悲伤是怎么回事了，但他没有时间去悲伤了，他在自己被饿死之前，花光积蓄回到日本，用自己的项链抵押，通过黑市的介绍人义烂，取样做了一份亲子鉴定，找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 黑市的介绍人告诉他，他的父亲黑雾是个反派，叫他有个心理准备，考虑好再相认。 他心想，都快饿死了，还管他正派还是反派吗？ 再说了，反派总是要比正派有钱的，只要日子好过，他无所谓自己的父亲是反派还是正派。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的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一个也没有发生。 在破破烂烂的酒吧里，他看着脖子以上全是黑烟的父亲黑雾，深深震惊了。 为什么他的父亲没有脸？ 没有嘴也没有眉毛，只有一团黑紫色气体。 “黑雾，为什么你的儿子会有脸？” 说这话的是黑雾的上司，敌联盟的首领死柄木弔。 黑泽莲也不是没见过奇装异服的人，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像死柄木弔这样全身是手的人。 甚至连他的脸上都戴了一只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型口罩。 “这小子跟你长得真不像啊。” “黑雾先生居然结过婚？” 敌联盟的成员审视着黑泽莲，黑泽莲也一一审视着他们，除了渡我被身子，没有一人符合他的审美。 黑泽莲混过一段时间港口黑手党，那里的人都有统一的服装，统一的行动方针。 自己大哥所在的黑衣组织，不要求服装统一，但要求服装颜色统一，干部的名字也都是以酒作为名字。 反观敌联盟，不像一个反派组织，倒像一个杂技班子。 荼毘浑身烧伤打满了补丁，图怀斯戴着的不知道是丝袜还是头套，斯宾纳外形像鹦鹉和蜥蜴的结合体，还有一个独臂的魔术师。 在了解敌联盟的伙食和住宿环境之后，黑泽莲彻底后悔来日本了。 但是他没有回头路可走。 …… 夜间十二点，黑泽莲回到了敌联盟所在的酒吧。 他将从中岛敦那里借来的雨伞放在了门外，推开了咯吱咯吱作响的小门。 他的房间在二楼，但不是单人单间，由于房间紧缺，他和敌联盟的成员荼毘合住一间。 荼毘躺在床上玩手机，给他留了半边床的位置。但是黑泽莲始终不能接受和男人同床共寝，他拖了几个纸箱，在角落里给自己铺了一张床。 被子是斯宾纳好心给他的，由于很久没晒，有一股霉味，撕开一看竟然是黑心棉，但是不盖的话，他准会被冻死。 黑泽莲抱着浴衣去浴室冲澡，冲到一半，热水变成了冷水，他险些被冻死，朝外叫道：“荼毘，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开外面的水龙头。” 浴室的门被“唰”的一下打开，冷风灌进来，黑泽莲瞬间裹上了厚厚的浴衣。 荼毘双手环胸，朝他吹了声口哨：“挡什么挡，我们都是男人，一起洗澡都行啊。” “然后再互相搓背吗？” “没问题啊。” “空间太小，还是算了吧。”黑泽莲叹了一口气，“要是有个澡堂就好了。” 荼毘嗤笑道：“冲冲拉倒了，还澡堂，你有那个闲钱吗？” 黑泽莲躺在充满黑心棉被子里，无比渴望有一床羽绒被。 他根本睡不着。 明天、后天，他都没有事做。 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 “荼毘，有什么来财快的好方法吗？” 荼毘白天睡了一觉，现在不太困，边修脚边回答：“写进法律里的事，来财都挺快的。” “敌联盟从事的是违法的事吗？” “那必须的。” “平时会捐钱给灾区吗？” “你在开玩笑吗？” 黑泽莲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正在修脚的荼毘：“那你们为什么还这么穷？”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穷了？”荼毘换了一只脚继续修，“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关键问题就是在这里。 黑泽莲不知道敌联盟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比较的话，荼毘也许意识不到他们是贫穷的。 得举个例子。 “你不想有个年轻漂亮的人替你修脚吗？” 荼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替我修么？” “你想多了。”黑泽莲嘴角一抽，“我是想说，要是你有钱，可以请人帮你修脚。” “不用了，我头发都是自己剪，爱怎么剪怎么剪，随性。” 与其说是随性，黑泽莲觉得这就是因为穷。 荼毘从指甲剪套装里取出不锈钢锉刀，给自己的脚指甲依次抛了光。 黑泽莲默默地看完，竟然觉得他有一点精致。 “烧杀抢掠，都是来财极快的方式。”荼毘抬起眼睛，“但也有风险，要看本事。” 他知道黑泽莲无异能也无个性，体术也不强，只有一张脸好看，于是建议道：“如果你真想来钱快，可以做鸭。” “做鸭？什么意思？” “就是去服侍那些富婆，一晚上能挣不少，但是身体可能会吃不消。”荼毘也只是听说过鸭的故事，具体没做过，不好给出太多的建议，“吃的是青春饭，你也就这几年能做。” 黑泽莲听明白了，他一向厌恶靠身体吃饭的人，坚决不同意：“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这种青春饭。” “还挺有骨气啊。”荼毘咂咂嘴，问道，“你的异能和个性是被谁废掉的？” “说了你也不认识。” “仇家吗？” “不算。”黑泽莲突然想起来，他在日本倒是真有不少敌人，虽然太宰治脱离了港黑，不算他的仇人了，但是他当年可是把港黑所有物资和钱财全部搬空的。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他现在回来日本了，还失去异能和个性了，他岂不是很危险？ 黑泽莲不怕死，但是他不想死，他还想着报仇，暂时不能凉，他必须要赚到足够多的钱。 烧杀抢掠，pass，死得更快。 体力活，pass，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 做鸭，pass，超过自己的底线了。 跟荼毘学修脚，合作开一个修脚摊子，pass，算了吧，修到有味道的脚怎么办？ 黑泽莲思考了一夜，还是没有想出赚钱的好方法，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早餐吃菜粥，营养怎么跟得上呢？ 第10章 第十章 黑泽莲对于饮食的要求非常高，不仅讲究色香味俱全，还要求荤素搭配、营养丰富。 过去的每一餐，他从来没有将就过，一直让自己享受着最好的东西，把自己宠上了天。 现在失去异能和个性，身体又差，等同于一个寄人篱下的废物，他知道不能太挑，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但是很显然敌联盟的早餐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望着碗里色香味约等于零的黑乎乎的菜粥，他以为自己是降临到了一个贫民窟。 没有培根和香肠，没有煎蛋和蘑菇，没有奶酪和馅饼，也没有水果和咖啡。 黑泽莲看了看吧台边其他人的反应，发现他们皆是一脸幸福样地吃着菜粥，首领死柄木弔吃得异常香甜。 黑泽莲早就饿扁了，被他们的吃相感染，也拿起勺子想要试试看——说不定平凡之中见真奇呢。 刚拿勺子搅拌了两下，发现菜粥里趴着一只青虫。 青虫的颜色比菜粥的颜色翠绿多了，胖乎乎的还挺可爱。 但它是熟的。 熟的…… 擦！ 黑泽莲忍住要呕吐的冲动，将勺子放回了碗里。 黑雾见自家儿子神情古怪，碗里的粥丝毫没见少，心里有点小紧张，赶紧问道：“黑泽君，不合口味吗？” 这是他特意早起煮的爱心菜粥，因为黑泽莲第一次加入他们的早餐团队，他还特意去菜市场买了点当季的小青菜，没有像平日那样只煮白粥。 对自己的儿子使用敬语，并且只称呼其姓，这对任何父亲来说都很不可思议。 但是目前黑雾和自家儿子的关系十分微妙。前阵子黑雾在听义烂说一个从美国回来的青年想和他做亲子鉴定时，他的心里像是激起了千层浪。 敌联盟向来人多事少，因而用于八卦的时间就特别多，这件事传到他们的耳朵里，也像是激起了千层浪。 荼毘啧啧感慨：“原来黑雾年轻时还捐过精，当时的市场价肯定比现在的高，现在是真的廉价！妈的！” 黑雾：“……”为什么荼毘你会知道那种东西的市场价？来，讲出你的故事吧。 图怀斯激动地说道：“黑雾先生原来做过这么乐于助人的事啊。” 黑雾：“……”并不是！ 魔术师压缩先生想的比较多：“没准是用传送的个性将自己传送到了……嘿嘿……” 黑雾：“……”不要以己度人啊迫压广！ 死柄木弔喃喃道：“黑雾，啊，有后了啊，有后了。” 黑雾：“……”死柄木你这羡慕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敌联盟的大事，all for one的心愿没完成之前，别想着儿女情长结婚生子啊。 只有渡我一脸兴奋地问道：“有没有照片呢？好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啊，可不可爱啊？” 一听到渡我在猜测黑雾儿子的长相，众人纷纷停下讨论，开始赌黑泽莲脖子以上的烟是什么颜色的。 没人指望过黑雾的儿子能长出一张人脸。 跟可爱就更挂不上钩了。 荼毘：“我赌两个鸡蛋，绝对是黑烟，不谈好坏，父辈的基因总是影响最大的。” 图怀斯：“没准是白烟呢……哦不，也可能是绿色的烟。我押上我最新款的头套。” 压缩先生：“没准是一阵绿烟呢，黑雾先生从不让人失望，我押上我新买的玻璃珠。” 只有渡我仍然在期待：“说不定他长得很可爱呢。” 众人：“绝对不可能！” 黑雾：“……” 但当义烂将黑泽莲带回敌联盟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毫不客气地指责道：“这——黑雾你应该怀疑那家鉴定中心！” 黑雾看着一脸淡然、漂亮到令敌联盟的小破酒吧蓬荜生辉的黑泽莲，不存在的嘴角仿佛上扬了几分，骄傲地说道：“是我儿子。” “骗人的吧！” 黑泽莲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和黑雾相像，但黑雾却认出他来了，因为他和他的母亲黑泽茗长得很像。 他想起了二十二年前的那段时光，也许是他此生最接近爱情的时刻。 黑泽茗用那双纤美的手捧起他气体状的脸，并在他看不到的嘴上留下了一连串深情的吻。 没办法舌吻，他只能用气体包裹了她的脸，虽然险些让她窒息，但黑雾知道，自己是爱她的。 自打跟了all for one之后，他以为他一辈子都要献身给理想，一辈子都得跟左右手结伴。 没想到也有天上掉馅饼的一天，黑泽茗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甚至背着all for one偷偷存了钱，想给黑泽茗以及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在东京买一套房，筑一个小小的爱巢。 但是钱还没存够，黑泽茗却不见了。他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再找到她。 all for one的手下式子医生同情他的遭遇，安慰他很多人从越南买老婆，钱花了，老婆还跑了，至少他的钱还在。 黑雾后来从黑泽茗留下的一封信里得知，黑泽茗是看上了他的个性，想要生下拥有他个性的后代，才会找上他。 现在她已经怀孕了，目的达成，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黑雾终于明白，原来至始至终，他只是一个生育机器。 他恨黑泽茗，恨自己单纯珍贵的少年情怀被她任意糟蹋，以至于在后来的二十多年时光里，他再没有爱过任何女人，虽然式子医生说他再爱谁也不会有结果。 可当他看到自己年轻漂亮的儿子时，心里那点恨意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黑雾把它归咎于血浓于水，父子连心。 黑泽莲长得很漂亮，纵然因为身体不好，肤色显现出病态的苍白，但也因此更衬得那双猩红的眼睛犹如一对红宝石。 在得知他既失去异能又失去个性的悲惨遭遇后，黑雾甚至流下了泪水。 “妈妈的话，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朋友……我没有。同伴，好像也没有。我一直是一个人……” “黑泽君。”黑雾抱住黑泽莲，用他一团雾气的脑袋蹭了蹭黑泽莲煞白的脸，“你还有爸爸。” 敌联盟的成员从未见过又哭又笑的黑雾，心想这大概就是当了爸爸之后的样子吧。 每个人都在内心模拟了自己当爸爸的场景，最终得出结论——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当爸爸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只可能是喜当爹！ 黑雾对黑泽莲表现出了对人前所未有的热情，但黑泽莲却始终不冷不淡，倒不是说他不近人情，而是因为他对突然而来的“父爱”还不是很明白。 他从来没有见过黑雾，也从来没有想念过他。如果他以前想要见黑雾，一秒钟的时间就能见了。 说起来很可笑，在他失去一切后，唯一愿意收留他的还是这位从未联系过的父亲。 只是……这位父亲所在的组织实在太穷了一点。 黑泽莲喝不下有青虫的菜粥，心想这个敌联盟，作为一个反派组织，难道都不干打家劫舍的事吗？ 伙食这么差怎么留得住人啊？ 他当年搬空港黑的物资，那一年因为发不出工资，可是有很多成员偷偷跳槽离开港黑的。 敌联盟到底是靠什么留住成员的？ 黑泽莲什么都没吃，摇摇晃晃地想要上楼再去洗个澡。 他因为没有热量摄入而感到寒冷，想着冲个热水澡或许会好一点。黑雾在楼梯口拦住他，并且看着四下无人，偷偷地往他的手里塞了一个鸡蛋。 是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黑泽莲捏着蛋，指尖慢慢暖了。 黑雾愧疚地说：“黑泽君，敌联盟的资金大部分都在式子先生那里，为了科研而时刻准备着。” 黑泽莲无论如何都很难将杂技班子敌联盟和科研两字联想到一起。 “现在经济吃紧，吃住条件不是很好，但过一阵子，爸爸会想办法改善的。”黑雾的个性虽然是传送门，但因为被抓过两次，吃了两回牢饭，现在基本不敢靠个性去偷东西了。“我很抱歉，黑泽君。” 黑泽莲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先前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自然也没有觉得一枚鸡蛋摸在手里的感觉是这么的温暖。 “您不用道歉，父亲。”黑泽莲轻声说道，“其实按照法律来说，您可以拒绝收留我。” 他早就成年了，黑雾没有抚养他的义务了。 黑雾摇了摇头：“敌联盟是个违法组织。所以……黑泽君你应该留下。” 黑泽莲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嗯。” “黑泽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借您吉言。” 黑雾走后，黑泽莲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鸡蛋，他将蛋捏在手里，细细把玩。 他心想，这应该就是世人常说的父爱——他隐瞒众人，只为你献上他所拥有的一切。 黑泽莲将鸡蛋小心地放在桌上，心满意足地去洗了一个热水澡。 当他裹着浴巾出来时，看到荼毘正翘着腿，心安理得地吃着那颗鸡蛋。 噢，他刚刚得到的父爱……被荼毘吃掉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第11章 第十一章 荼毘嘴里的鸡蛋还没有完全咽下去，肚子上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显些让他吐出来。 “擦，你他妈发什么疯？” “荼毘，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 黑泽莲凌人的气势犹在，但体术宛如一只扑街的菜鸡，没帅得过两秒就被荼毘打趴下了，后者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腿上，骂道：“不就是吃了你一个蛋吗？你至于吗？” 那可不仅是一个蛋，还是他没来得及仔细琢磨的父爱。 “你不应该乱动我的东西！” 黑泽莲气呼呼地嚷道，他刚刚洗过热水澡，红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雾气，银发湿漉漉地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病猫。 荼毘平日里看惯了他淡定中不乏嚣张的模样，像这样的黑泽莲，还是第一次看到。 荼毘挑起他的下巴，嗤笑了一声后说：“病猫。” 黑泽莲没有吭声，语言的谴责只能对正人君子有效，对荼毘这种人只会起到反效果。 他直接采取了行动，抬脚往前一踹—— 本该是计算好时机的一脚，可惜荼毘的反应太快了，一下子识破了他的意图，左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右手又抓住了他的左手。 “还暗算我，病猫！” “放手，疯狗。” 荼毘右手掌放出些许蓝色火焰，在黑泽莲的左手腕上逐渐烧出一圈淡淡的痕迹。 他只是想教训他，并不是真的想烧死他，因此火焰并不算猛。 他想不通的是，这只病猫，对如今的敌联盟而言，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黑雾仅仅因为那份可笑的亲子鉴定就恳求死柄木弔将黑泽莲留下，且不论黑泽莲到底是不是像霍克斯那样是英雄那边派来的卧底，关于黑泽莲与黑雾到底是不是父子关系，也令人怀疑。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是父子，那又怎么样？ 荼毘平生最厌恶的一种关系就是父子关系，在他看来，父亲之于儿子是恶心的存在，儿子之于父亲同样也是恶心的存在。 黑雾和黑泽莲父子相认的场景令他作呕，在他看来，不过是多年前射出去的一颗精.子变成人类了，黑雾居然激动到老泪纵横。 从未见过面的儿子，到底为什么要在二十二年后找上门来？ 就是来要养育费，也已经超过那个年纪了。 在分配房间时，领地意识极强的荼毘破天荒的地自告奋勇：“让那小子睡我房里吧，我房间是双人床，不用挤。” 他倒是很想看看，黑泽莲能玩出什么花样。 …… “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放开你。”荼毘冰蓝色的眼睛盯住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黑泽莲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孙子。” “你再叫一遍试试。” “乖孙。” “很好，你有种。”荼毘咧嘴轻笑，“我会让你哭着叫我爸爸。” 正当荼毘准备狠狠揍黑泽莲一顿时，一团黑烟突然冒了出来，然后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黑雾。”荼毘眯起眼睛，“松开。” “你先放开黑泽君。” 好脾气的黑雾现在也是非常火大，他只不过是想来看看儿子有没有吃饱，居然被他听到了荼毘的野心——想要黑泽莲叫他爸爸。 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注定打光棍的敌联盟里，他黑雾可能是唯一一个告别了处.男生涯又留下了子嗣的bug级成员。 就连原本对结婚生子毫无兴趣的死柄木弔，这些时日也开始念叨起后代之类的话题。 黑雾知道自己被人眼红了。 在一个群体里，突出的存在容易招人恨，但他没想到荼毘的红眼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荼毘尝试挑衅他：“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别怪我无礼了。”在不涉及敌联盟的根本利益时，黑雾更愿意站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黑泽莲这边，更何况他知道荼毘的尿性，“即使是同伴，我也不会让你欺负黑泽君。” “喂，你人设崩了。”荼毘吐槽，“当了爸爸也别这样玩啊。” 黑泽莲默默地盯着黑雾，因为黑雾没有脸，他看不出黑雾是什么表情。 只看到那团黑色的雾气晃来晃去，节奏感似乎比平时更快了。 “大清早的你们吵什么吵？还有力气的话去医生那里帮忙测试脑无的战斗力。” 最终出面结束这场因为一个鸡蛋而引发的闹剧的是敌联盟的首领死柄木弔。 这位年轻的巨婴首领说话还是有分量的，荼毘和黑雾各退一步，总算让咳得半死的黑泽莲有了喘息的余地。 死柄木弔稍微思考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黑雾给了黑泽莲一颗鸡蛋，荼毘在黑泽莲洗澡时私自吃了那颗鸡蛋，于是黑泽莲和荼毘发生了肢体冲突，因为黑泽莲落在下风，险些被荼毘强行收为义子，所以亲生父亲黑雾出面了。 哼哼哼哼，屁大点事，值得一大早就大声嚷嚷？ 死柄木弔觉得很烦，但他很快就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鸡蛋。 一颗完整的鸡蛋。 黑雾给了黑泽莲一颗完整的鸡蛋！ 死柄木摸了摸自己撑了两碗菜粥还是扁塌塌的肚子，回忆起鸡蛋的样子。 记忆里的鸡蛋是个不规则的椭圆，一头尖一头圆，崩坏那层光滑的外壳，里面是柔柔软软的蛋白，咬上一口，就会邂逅那口浓郁醇厚的蛋黄。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了，那样的奢侈品了，只能在敌联盟有重大突破的时候享用。 黑雾他哪来的鸡蛋？ 更过分的是，凭什么只给黑泽莲一个人吃鸡蛋？ 他堂堂一个首领，已经一个多月没闻过蛋味了，黑泽莲才加入敌联盟几天啊，居然就吃上了鸡蛋？？？ 明白过来的死柄木弔差点把黑雾的脖子拧断：“说，为什么做这种厚此薄彼的事？” 早餐没有吃饱的压缩先生说：“好你个黑雾，居然敢偷藏鸡蛋！” 斯宾纳也沉不住气了：“黑雾先生，大家信任你才将经费交给你保管，你怎么能够乱买呢？” 渡我撒娇道：“有买鸡蛋的钱，为什么不给我买条围巾呢，黑雾先生？给我买条围巾吧，我知道你还有钱。” “不是啊，这鸡蛋是早晨卖青菜的大姐送的。” “骗鬼啊，卖青菜和卖鸡蛋不是一个区域吧。” 黑雾被豺狼般的众人逼的连连后退，后背一下子撞上了正在沉思的黑泽莲。 “黑泽君。”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众人看到黑泽莲正盯着墙角的一个塑料箱子看。 塑料箱子里，是一整箱的红豆。 “黑泽君，你想吃那个吗？” 黑雾记得这箱红豆是新年的时候，抠门的式子医生送给敌联盟的贺礼，只煮过一次，因为没有什么糖，味道不好，加上红豆这东西本身就很难煮熟，太费燃气，于是就没有动过了。 黑泽莲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关于红豆创业致富的故事。 这个时代飞速发展，很多人忙到来不及吃早餐，但是什么都不吃又对胃不好，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买一些速溶的红豆粉/绿豆粉/薏仁粉来泡水喝。 有些为了保持身材的爱美女士，也会选择这些粉类来当成晚餐吃，俗称代餐粉。 原材料不值钱，但打着美容养颜的旗号去卖，价格能抬上好几倍，而且特别畅销。 买原材料→加工→叫卖→得到钱→买羽绒被+有饭吃。 黑泽莲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他回头看了一眼敌联盟的众人，最后目光锁定在荼毘身上。 “荼毘，帮我个忙。” 荼毘挑了挑眉：“凭什么？” “给你好处。” “叫爸爸。” “别太执着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黑雾怒瞪荼毘一眼，后者挑衅地朝黑泽莲眨了眨眼睛：“因为凭你这样，除了让我开心，也不太可能给我其他好处了。” “放尊重点，荼毘。”黑雾警告道。 “你倒是说说看，你这无异能无个性不会体术的家伙，除了吃白饭还能做什么呢？” 黑泽莲沉思片刻，说：“我有个主意，能让你们过上奢侈富贵的生活。” 奢侈富贵！！！ 图怀斯等人只激动了一秒，心情又慢慢平静了。如今他们连温饱都勉强，更别提奢侈富贵了，所以到不了那个层次，也想象不出黑泽莲画的大饼是什么样子的。 黑泽莲记忆里的奢侈富贵是他那座永远不关灯的华丽宫殿，还有数不清的稀世珍宝，但这对一床羽绒被都没有的敌联盟来说，太难以想象了。 他选择了一个简单一点的梦，他们能够得着的梦：“我保证一周之内，让你们每顿饭都有鱼有肉，餐后有水果甜点，鸡蛋不限量。” 斯宾纳被最后一句惊呆了：“鸡蛋不限量！” “还有水果甜点？！” 死柄木弔终于抬起头，他透过戴在脸上的断手的指缝，凝视着黑泽莲：“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想做的事，没有我做不到的事。”黑泽莲打开盒子，捡出一颗红豆，轻轻捻了捻，自信满满，“创业致富路，红豆第一步。” 第12章 第十二章 创业or不创业？ 做红豆代餐粉or不做红豆代餐粉？ 关于这个问题，敌联盟分成了三个派别。 首先是以黑雾为首的，坚决拥簇自家儿子提出的建议的创业派。 理由非常充分，现在的敌联盟太穷了。 眼看着菜金越来越少，而抠门的式子医生又不肯拨款，长期少油寡盐无营养的吃下去，就不仅仅是目前的亚健康状态了，很可能没熬到all for one越狱，敌联盟就已经没有活口了。 其次是以压缩先生为首的，坚决反对黑泽莲提议的不创业派。 理由也非常充分，敌联盟是什么？ 是一个曾与港口黑手党齐名的反派组织。 你见过反派组织因为穷到揭不开锅而去做小本生意的吗？还做什么美容养颜的代餐粉？ 美容养颜，骗谁啊？ 看看整体颜值就知道毫无说服力。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给全体成员交国民健康险了？ 反派还有反派的样子吗？ 这要是被其他反派组织知道了，敌联盟迄今为止所有积攒的荣耀都会全部扫地。 最后一派是荼毘、渡我、图怀斯等人组成的观望派，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是我不想参与。”压缩先生对死柄木弔说道，“况且你觉得就算做出什么代餐粉，真的会有人找我们买吗？” 死柄木弔陷入了沉思。 在他摧毁整个英雄社会的长远计划里，从来没有要做小本买卖这一环。但是眼下他已经低血糖了，别说是实现理想了，他都快饿死了。 卖，还是不卖，这是一个问题。 黑泽莲看着压缩先生和犹豫不决的图怀斯，解释道：“不用你们卖，我来卖，我只是希望你们帮我一点忙。当然，最重要的一环是荼毘。”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荼毘身上。 荼毘掏了掏耳朵：“说吧。” * 时间：冬季一个还算晴朗的早晨。 地点：一个破烂的小酒吧二楼。 人物：敌联盟全体正式成员+实习期成员黑泽莲（除all for one、式子医生和巨神兵）。 目标：试图做出敌联盟第一罐养颜美容的红豆代餐粉。 黑泽莲找到了敌联盟唯一的一个大瓷骨碟，将生红豆倒在上面，并将碟子高高的架了起来。 “荼哥，开始吧。” 荼毘的表情十分兴奋，他的火，第一次被用在了战斗和捣乱之外的事情上。 他在用古法烘烤制作熟红豆，跟他妈小作坊的流水线女工似的。 蓝色的火焰分外耀眼，不一会儿红豆就散发出了香味。 “应该可以了。” 黑泽莲用筷子夹起一颗熟红豆，让渡我被身子咬了一口，嘎嘣脆，口感刚刚好。 黑泽莲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一切全凭自己的想象。 红豆烘烤熟了，下一步应该就是磨成粉。 最方便的磨粉方式是全自动打粉机，但是眼下敌联盟是没有闲钱置办那种电器了。 黑泽莲决定一颗一颗地敲碎，敲成粉。 “你这样敲，要敲到什么时候？你他妈玩天.葬啊？” 荼毘原本还对黑泽莲的“创业”抱有一点兴趣，看他这细胳膊细腿辛苦地敲粉，顿时觉得等他赚到钱，恐怕敌联盟成员也已经死一半了。 “别急，慢工出细活，今天应该能敲完。” 黑泽莲埋头继续敲，因为没吃早餐，他的力气非常小，挥舞着锤子的样子跟开玩笑似的。 “让开。” 黑泽莲抬头，他的面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蓦地就对上了死柄木弔的死亡凝视。 下一秒，死柄木弔的手已经插进了他面前的熟红豆堆里。 “……”喂，大哥你洗手没？ 一颗颗圆滚滚的熟红豆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 黑泽莲愣住了，他捻起一撮红豆粉，发现打磨得极细，毫无颗粒感。 而且悄无声息，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这个死柄木弔简直是一台绿色环保的天然磨粉机。 效率极高，零噪声污染，不用电。 世界上所有的赞美词都可以献给他了。 在这一刻，死柄木弔的形象在黑泽莲的心里突然高大起来，他对他脸上和身上的手也不禁肃然起敬，心想这肯定是他的替换手，跟车子上的备胎一样。 “你的个性是磨粉吗？” 死柄木弔面色一沉，纠正道：“崩坏。” 不管是崩坏还是磨粉，这种个性真是太适合代餐粉创业了。 荼毘负责烘烤豆子，死柄木弔再将它磨成粉，这种代餐粉，是纯天然古法手工制作的（荼毘=古法，死柄木弔=手工），整个制作过程没有接触一点现代化的工业机器。 “那么，有谁要来试吃看看吗？”黑泽莲看向众人。 周围人都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黑泽莲又看向了黑雾。 黑雾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心叫不好，死柄木弔在制粉前根本没有洗手，而且豆子在烘烤之前也没有洗。 但是他根本拒绝不了儿子的请求。 “尝吧，爸爸。” 第13章 第十三章 黑雾试吃完一整勺敌联盟暗黑小作坊里产出的红豆代餐粉，给出了他的评价。 ——非常难吃。 反对创业派的压缩先生吐槽道：“看你怎么卖出去？” 黑泽莲倒是满意地打了个响指：“非常好。” 渡我不解：“难吃还非常好？莲酱你是气糊涂吗？” “渡我小姐，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健康的东西都不会很好吃。”黑泽莲看着整整一箱红豆粉，心情十分愉悦，“我们的代餐粉，非常健康又环保，纯手工古法制作，不含糖，也没有任何添加剂。” 其实是穷到没钱买任何添加剂了。 产品做好了，试吃也完成了——基本检测无毒，因为黑雾没吃死，也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下一步就是考虑产品包装了。 观望派的渡我被身子捐出了自己用来储存新鲜血液的五十个玻璃瓶：“这些应该能派上用途。” 任劳任怨的图怀斯一边精分地说着冷笑话，一边往玻璃瓶里装入了代餐粉。 “这个包装太简陋了。”黑雾犹豫着说道，“黑泽君，这会让产品看起来像是三无产品。” 众人面面相觑，这难道不是三无产品吗？ “这个不急。”黑泽莲找来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现在这瓶代餐粉已经可以拿去卖了，但是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知道是什么吗？” 荼毘揶揄道：“是把你像球一样踢出门吗？” 黑雾立刻警告他：“注意你的措词，荼毘。” 黑泽莲无视这明争暗斗的两人，转而去问死柄木弔：“首领，正如敌联盟这个组织一样，我们的产品也需要有自己的品牌名。” 死柄木弔不假思索：“敌联盟牌代餐粉？……不行！不行！被all for one老师知道了会非常生气的。” 他想到如果all for one在越狱之后，发现他们不仅没有去违法犯罪，还做起了农副产品加工的生意，肯定会对他特别失望，焦虑地挠起了脖子。 他的皮肤本来就皱巴巴，没几下就挠出了道道血痕，看得黑泽莲高度不适，赶紧安慰道：“他不会失望的，因为我们生产的是三无产品，说到底也是违法的，我觉得您的老师会感到欣慰。” 他知道自己身在一个犯罪组织，这个组织里的人虽然穷得一裤子窟窿，但却非常好面子，时刻把要违背这个英雄社会规则的信念放在首要位置。 因此必须要先抓住他们的心态，再进行劝导。 反对创业派的斯宾纳问道：“取敌联盟牌代餐粉这种名字，不怕会引起英雄们的注意吗？他们会不会猜到是我们做的？” “不会的。”黑泽莲十分肯定地说道，“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你们会干出这么励志的事来。” 敌联盟不去搞事反而开始专注于加工农副产品，还是与他们形象严重不符的美容养颜代餐粉，哪个英雄都不可能相信。 “而且你们在社会上也是有一定影响力和知名度的，取这个名字本身就蹭上了热度，”黑泽莲解释道，“如果是同样热度很高的英雄名，使用起来还得付版权费。” 黑泽莲在纸上写下【敌联盟牌红豆代餐粉】的字样，然后将纸条贴在了玻璃罐上。 “好了，你们也来动手帮我写吧。写完五十张就可以拿去卖了。” 愿意帮忙写字的只有渡我被身子和图怀斯，但这两人写的字都奇丑无比，贴在罐子上，瞬间让代餐粉的档次更低了。 荼毘吐槽道：“这他妈真的会有人买吗？白送估计都没人看得上。” 黑泽莲心想，像这种三无产品，肯定没办法推销去便利店和商场，他只能在天桥下偷偷售卖，还要躲避巡逻的英雄——英雄！ 提到英雄，黑泽莲问道：“在这一带负责巡逻的英雄是谁？” 黑雾想了想说道：“爆心地吧，有时候焦冻也会帮忙轮着来。” 渡我突然说道：“这两人不是都见过莲酱吗？应该能认出来吧。” 的确，这两个名字对黑泽莲来说都不友好。虽然他当时假装是被挟持其实是溜了，含黛的尸体也已经被荼毘火化了，但对警方和英雄来说，这是一桩悬案，如果被他们看到自己，肯定会被当成线索继续追查。 他现在没有异能又没有个性，实在不能再随便冒险了，可是敌联盟所有成员的长相在警方和英雄那里都有备案，一旦被发现，生意又做不成了。 好不容易做出了产品，有了条挣钱的路子，就要夭折在这种事情上了吗？ “真是可惜了。”荼毘嘲讽道，“全都忙好了，没人能去卖啊。牛吹大了啊，鸡蛋不限量。” 黑泽莲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如果卖出去，你叫我一声爸爸。” 荼毘眼神一沉：“去啊，如果你有命活到拿钱回来。” “很好，这声爸爸你叫定了。” 黑雾不懂黑泽莲和荼毘之间为什么执着于让对方叫自己爸爸，他也不想要荼毘这个便宜孙子，他只是有点担心黑泽莲的安全。 “黑泽君，你身体不好，不要再冒险了。” “您放心，我有办法的。” 黑泽莲从床下搬出自己的小行李箱，拖进了浴室。 他从美国带回日本的东西很少，并不是他不想带，而是他的东西都被人扣押了。 他拼死带出来的东西，其实只有证件和几身衣服，其中有一身比较特殊，是一件带有猫耳朵的白裙子。 是他原本给芥川龙之介准备的，因为他觉得他穿这条裙子跳舞一定很好看。 如今，却不得不先穿到了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还挺合身。 黑泽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长相原本就偏向于中性化，脸上因为毫无血色，更增添了几份病态的美感。 他将猫耳朵别在头发上，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他听到了下巴掉了一地的声音。 然后是死柄木弔的声音。 “黑雾，给他转正吧，从今天起，他是敌联盟的正式成员了。” 为了让敌联盟的成员们吃上鸡蛋，黑泽莲都放下男人的尊严穿女装了，死柄木打从心底不小看他了。 黑雾看到这样的黑泽莲，心里悲喜交加。 悲的是儿子的尊严，喜的是……圆了想要个女儿的梦想。 这下子儿女双全了。 “爸爸，随便传送我去个天桥下面。”黑泽莲拖起装满代餐粉的轮箱，“我准备好了。” 当黑雾的传送门笼罩他的全身时，黑泽莲闭上了眼睛。 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个性又回来了。 再睁开眼，他已经置身在一处陌生的天桥下了。 “黑泽君，请务必小心。” 二月一日，这是失去异能和个性的第91天，黑泽莲依然活着。 不幸是失去一切，万幸是他还活着。 …… 二月一日，消除英雄相泽消太因为躲避催婚而离家出走，他头疼着如何打发从老家跑来他公寓的老妈，却在路过一处天桥时停下了脚步。 晴空，午后。穿白裙的少女双手托腮坐在天桥下，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排整齐的玻璃罐。 微风吹过，她头上的猫耳朵随风晃了起来。然后她抬头，刚好朝他看了过来。 第14章 第十四章 相泽消太，男，三十四岁，职业是英雄，以及雄英高中的一名教师。 目前唯一的烦恼是从老家过来对他进行催婚大法的老妈，他原先一直以“结婚太麻烦”为由拒绝她，现在年岁渐长，也知道用“缘分未到”的漂亮话来糊弄她了。 只是姜永远是老的辣，被她一下看出是在糊弄她了，然后她从老家追了过来，住进了他的公寓。 相泽消太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他这辈子也没喜欢过什么人。 要说喜欢的东西，那只有猫。 可令人悲伤的是，因为他的猫厌体质，从来没有猫愿意接近他。 如果有，那可能是一只猫精。 比如前面那只—— “嗨！你好！” 相泽消太在看到黑泽莲的那个瞬间，就被他头上的那对微微晃动的猫耳朵吸引了。 ……想，摸。 对方的声音脆生生的甜，朝他微笑的样子就更像一只猫精了。 白裙，猫耳，红眸，梨涡。 相泽消太喉结一动，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你好。”他低声回应。 黑泽莲原本以为是大客户上门了，等相泽消太走近了，看清他的穿着打扮后，大失所望。 好丧啊，等了半天，等来了一个流浪汉。 “这些东西是——” 相泽消太注意到了黑泽莲面前的玻璃瓶，每个罐子里都装满了灰褐色的粉末，上面还贴了白纸，至于纸上写的是什么，就看不懂了。 “是我奶奶和二奶奶磨的代餐粉。” 黑泽莲调整了音调，用的是女声，他以前接触过无数女人，又多次强迫芥川龙之介穿女装，如今自己装女生也是得心应手。 “代餐粉具体……是指什么？” “是熟红豆磨成的粉，纯手工的，没有任何添加剂，肚子饿了可以泡点水喝，既营养又方便……家里也只能做出这个来卖了。” 看着相泽消太探究的眼神，他以为他是想吃代餐粉但是苦于囊中羞涩，于是拿了一罐代餐粉递给了他：“先生，要是感兴趣，就拿一瓶去吃吃看吧。” 黑泽莲本人现在的遭遇不比流浪汉好到哪里去，但他是有产品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是好过流浪汉的。 反正他就是送掉一瓶，也还有49瓶。 相泽消太没有接，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问道：“多少钱一瓶？” 黑泽莲认出他的钱包品牌是一个奢侈的品牌，心道原来他只是太邋遢了而不是真的流浪汉啊。 “五百日元。” 这个定价不高，因为黑泽莲不想在最初就把生意做砸。 相泽消太抽出了一张一万日元的钞票递给他，黑泽莲摇了摇头：“先生，我找不开。” 相泽消太看了看钱包，里面并没有任何零钱。 一万日元，可以买20瓶代餐粉了，他也不需要这么多了。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买什么代餐粉。 他只是下意识地接了黑泽莲的话。 “真是遗憾。” 黑泽莲蹙眉，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接着从他的腹部传来了咕咕咕的声音。 “抱歉……” 咕咕咕的叫声并没有停止，因为黑泽莲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请见谅，我没有吃早餐和午餐。” 相泽消太注意到黑泽莲苍白的面色，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吃代餐粉？” ——鬼才会吃那么难吃的东西！ “奶奶说代餐粉是用来卖的，把它们卖出去，晚上就可以给大家买鸡蛋吃了。”黑泽莲捂住肚子，企图捂住肚子里的咕咕声，“家里现在没有钱，但是大家还是要吃饭的……” 相泽消太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了小鱼干和妙鲜包。 这两样东西他的口袋里常年必备，为的是随时投喂路上的野猫——但是迄今为止没有成功过。 他很犹豫，严格意义上，这两样东西人是可以吃的。 但说到底还是猫粮，就这么给黑泽莲吃吗？ 不太礼貌吧。 ……对方是人啊。 “这个，是要送给我吃的吗？” 黑泽莲饿得太久了，看到相泽手里的食物，两眼都放光了，头上的猫耳也动了起来。 相泽被他热切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别过脸问：“……你吃吗？” “吃吃吃。” 黑泽莲已经不要脸了，他接过小鱼干和妙鲜包，撕开就吃了起来。 对他来说，因为自由生活在格陵兰岛，吃惯了鱼虾海鲜，对这里面的腥味并不会反感。 相对于敌联盟的菜粥，这个已经好太多了，他吃完妙鲜包，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边的酱汁，然后又朝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非常好吃呢，先生～” 这声先生带着上颤的尾音，带着愉快的味道。 二月一日，相泽消太平生第一次投喂成功。 对方不是猫，是一只……猫精。 “你的耳朵上有一根草。” “真的吗？” 黑泽莲凑近，将耳朵朝向他，“那你能帮我拿掉吗？” “好。” 相泽消太伸出手，慢慢靠近，最终在猫耳上摸了一下。 他拿掉了草，但他舍不得离开这对手感超好的猫耳了。 真实的猫耳应该也像这样的吧。 相泽消太的心情有一点飘。 “先生，谢谢你的食物，但是我不能卖代餐粉给你。” “为什么？” “我找不来钱。” “不用找了。” “不行。”黑泽莲摇了摇头，“奶奶说卖东西要实事求是。” “那我买20瓶。” “不行。”黑泽莲依然不同意，“20瓶你是吃不完的，这个没有防腐剂，放不了一个月。” “……” “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家里人不会接受的。”黑泽莲顿了顿，说，“虽然现在很穷，但是他们在努力工作，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又笑：“我会努力卖出东西，让他们都吃上鸡蛋的。” 区区鸡蛋，值得这么高兴？ 相泽消太心情复杂。 他离黑泽莲很近，能看到那双红色眼眸里的水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 “我去换个零钱，马上回来。” ……他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简单的幸福了。所以他决定帮忙。 相泽消太刚走，黑泽莲脸上的纯真就恢复成了狡黠。 他懒懒地靠在石头上，自语道：“死忠粉都是慢慢固出来的，可不能在一开始就宰。” 所谓放长线，钓大鱼。 黑泽莲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面前石坡上的修长身影。 一身黑色的风衣，在冬日的阳光下走出了肃杀的气息。 隐忍的脸上带着整个冬日的寒意。 不是被自己百般折磨过的芥川龙之介，还能是谁呢？ 黑泽莲心里是大写的卧槽，真是什么最狠就来什么，还不如让他碰到爆豪胜己和轰焦冻呢。 “罗生门，狱门鄂。” 芥川龙之介一上来就是毁灭性的大招，现在的黑泽莲根本无法避开。 …… 相泽消太折返回来，他忘记问黑泽莲的名字了，觉得还是先问一下名字比较好。 然后他远远地看到，芥川龙之介的黑兽撕开了黑泽莲纯白的裙子，黑泽莲像只断线的风筝，摔在了地上。 相泽消太一下子红了眼。 第15章 第十五章 黑泽莲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辩解，罗生门已经咬开了他的裙子。 在裙子发出刺啦一声之前，他以为自己和芥川龙之介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塑料兄弟情的。 即使他曾经将芥川抓去，强迫他穿女装、跳脱衣舞，却也给他喂过格陵兰岛的浮冰制成的止咳水，还给他吃过夹心小甜饼。 黑泽莲后背摔在地上的石块上，疼得差点掉出了生理泪水，他抬头看向芥川，后者的眼神死气沉沉，带着一种要置他于死地的决绝。 他总算是明白了芥川内心滔天的恨意。 都不用鉴定他的身份，只要有一点可能性就进行抹杀。 宁可误杀，绝不放过。 只是—— 别说是裙子被罗生门撕了！ 连里面的平角短裤都一起遭殃了！ 啊喂，芥川你真够不要脸的，都在往哪里攻击啊！ “罗生门，狱门鄂。” 黑泽莲知道芥川的下一击是对准了他的喉咙，但他疼得连逃脱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罗生门咬上了自己的喉咙。 “哗——” 是风吹过的声音。 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黑泽莲睁开眼睛，被拉长的黑布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然后又回到了芥川的身上，恢复成了黑色外套。 罗生门竟然失效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到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眼睛瞪得通红，头发朝上竖起的相泽消太。 “先生。” 黑泽莲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得乖巧绵长，又十分凄凉。 像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猫。 “罗生门，狱门鄂——” 芥川最恶心黑泽莲露出那样的表情，算够时间，再一次朝他发动攻击，但罗生门又一次在空中变成了普通的黑布。 他的异能完全被克制了。 芥川看到相泽消太的眼睛又变红了一次，连带着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头发朝上竖起。 “港口黑手党，也下作到这种程度了？” 相泽消太一下拉开了围在脖子上的围巾，这并非围巾，而是特殊材质的拘捕用具。 在他的印象里，横滨的港口黑手党虽然作恶多端，还没有哪个成员素质低下到，光天化日之下就对女性伸出毒手。 他认出面前的青年是港黑游击队的队长芥川龙之介，他在英雄内部研究资料上看到过相关介绍，芥川的异能力是罗生门，将外套变为黑兽。 港黑一直是英雄监视的目标，但相泽消太的巡察范围并不在横滨，也算是互不干涉。 但是这一次，他决定干一件工作以外的事。 芥川心中困惑，这个挺牛逼的流浪汉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有和太宰治一样的异能力，并且太宰治要发动人间失格的异能还要触碰人的身体或者异能本体，但他似乎只要瞪一眼就能控制住。 “罗生门——” 异能还未来得及发动，下一秒，相泽消太已经跳到了他的面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胸口。 芥川胸腔一阵剧烈的疼痛，咳得差点将肺吐出来，相泽消太又是一脚踢在了他的背骨，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用拘捕武器捆住了他的双手。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看得黑泽莲目瞪口呆，相泽消太简直是个宇宙级的bug啊，只是瞪瞪眼就能消除别人的异能，体术又与流浪汉的外表严重不符的高强，几下就把刚才还很嚣张的芥川收拾的干净利落。 黑泽莲从地上坐起来，隔过相泽消太，得意地朝芥川挑了挑眉，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的女仆装相片，我要发到网络上去。] 芥川的瞳孔猛然紧缩，然后他像条垂死挣扎的鱼突然向上跃起，猛地用头撞在了相泽消太的脸上。 相泽消太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而后芥川的黑色外套又变成了一只黑兽，向黑泽莲咬去。 “小心——” 相泽消太随即瞪眼控制芥川的异能，但黑兽已经咬住了黑泽莲……裙子的最后一点碎片。 往下一拉—— 相泽消太没敢看，芥川也没眼看。 其实谁都没有看到，但黑泽莲的鼻子都气歪了。 只差一点儿，他这辈子就不可能有子嗣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教训芥川，相泽消太已经把芥川踢到吐血了。 “混账！你在往哪里攻击！” 相泽消太遇到过的敌人很多，最可恶的敌联盟也没有哪个变态专门攻击女孩子的裙子，还是不把裙子褪下来誓不罢休的那种。 这个芥川龙之介真是色胆包天！ “你这种人，我今天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 黑泽莲听到相泽消太要将芥川送进监狱，十分开心，差点手舞足蹈。但他现在衣衫破烂，衣不蔽体，为了掩饰尴尬，将自己抱成了一团，更像一只猫了。 “芥川前辈！” 正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女声传来，相泽消太脚下的芥川龙之介刚要抬头，又被相泽一脚踩了下去。 “芥川前辈！” 樋口一叶看到自己尊敬崇拜的芥川龙之介被一个流浪汉踩在脚下，旁边还有一个衣不蔽体的少女（？），立马断定这个少女和流浪汉是一对父女。 她果断地拔出手.枪抵在了黑泽莲的太阳穴上，后者由于裤子没了需要遮挡，动都没动。 “放开芥川前辈，不然我就开.枪了。” 相泽消太蹙眉，他注意到周围已经包围了一圈黑手党的成员，每个人都举着枪对准他们。 他一个人逃脱是没有问题，但—— 他看着将自己抱成一团又瑟瑟发抖的黑泽莲，心中一软。 这孩子一定是太害怕了，又咬住嘴唇没吭声，恐怕是影响到自己。 ……他还没有问她的名字呢。 ——我叫相泽消太，你叫什么名字？ “芥川前辈？你……是他的部下么？”黑泽莲用只有他和樋口一叶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龙之介能有你这样的部下，我很欣慰。” 突然转变的称呼让樋口一叶面色一僵：“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直呼芥川前辈的名字？” 她低头看着黑泽莲，发现她破烂的衣裙，断口处的痕迹……完全就是被罗生门斩断的。 难道她的衣服变成这样，是芥川前辈做的？ 可是芥川前辈为什么要攻击别人的裙子呢？！ 芥川前辈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啊！ “我说过不行的。”黑泽莲泫然欲泣，“但他还是执意想生二胎，他说要再生个像银那样的妹妹。” 樋口一叶：“！！！”二胎！芥川前辈已经有头胎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 “你不要胡说……” 樋口一叶心里酸涩的要命，她一直爱慕的芥川前辈，居然已经有儿子了，目前还在为了生二胎而“奋斗”着。 “不要污蔑芥川前辈……” 她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但事实摆在她的眼前——黑泽莲的裙子是芥川前辈的罗生门咬碎的，人家上衣外套完整，只有裙子全碎了，芥川前辈为什么攻击人家的裙子，总不至于是嫉妒人家的裙子好看吧。 明显就是一个要生二胎，一个却坚决不同意。 况且黑泽莲还知道芥川前辈有个妹妹叫银，这个秘密连组织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可想而知，她确实有可能是芥川前辈的……配偶。 配偶一词一出现在樋口一叶的脑子里，她恨不得当场就毙了黑泽莲。 可要是毙了她，芥川前辈就丧偶了，他们的儿子也没有妈妈了。 可恶啊，芥川前辈到底什么时候在外面有的人啊？！份子钱都没收她的啊！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一定要把芥川前辈给抢回来！ 包括芥川前辈的儿子！ “唔——” 相泽消太在芥川偷偷发动罗生门的时候消除了他的异能，又往他的腹部狠狠地揍了一拳。 芥川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溅了一地，因为受到刺激而剧烈地咳嗽着。 “你放开芥川前辈！” 樋口一叶心疼的要命，十分担心芥川龙之介的安危。 不久之前他才受过很严重的伤，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而相泽消太又完全下手无情。 “三分钟，换人！” 相泽消太同样很担心黑泽莲的安危，让一个女孩子衣不蔽体地被黑手党成员包围着，只能团成一团保护自己，他觉得这是他身为英雄的失败。 抓捕罪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质的身心安全。 “你很担心龙之介吗？” 黑泽莲觉得樋口的表现十分有意思，继续小声骗她，“他看上去状态很不太好。” “你闭嘴！”樋口一叶冲黑泽莲吼完，又冲相泽消太吼道，“我跟她说几句话，三分钟后，你带芥川前辈过来这边，换人，不许再对芥川前辈出手。” 三分钟的时间用来审时度势，算是她的进步。 樋口一叶当然想杀死将她的芥川前辈打伤的相泽消太，但问题是他们这里最强的芥川前辈已经被打成那样了，即使她和剩下的人出手，也只会是炮灰。 黑泽莲是她用来交换芥川的筹码，也是她用来牵制相泽消太的护身符。要是她杀死了黑泽莲，相泽消太很可能破罐子破摔将他们一并杀死。 可是放走情敌，她又很不甘心！ “其实我和他早就分开了。” 黑泽莲知道樋口在想什么，他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女生了，忍不住继续逗她，“我们曾经确实有过一段情，可是自从他加入黑手党之后，我就和他人鬼殊途了。” “人鬼殊途什么意思？”卧槽，这不是在骂人吗？ “但是我一直放不下他，龙之介这人太孤单了，又不擅长表达情感，小时候在贫民窟他就不爱说话……” 樋口心里一惊，听黑泽莲这意思，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黑泽莲猩红的眼眸渗出点点暖意：“直到今天我看到你，我才放下心来，谢谢你愿意为他拼命，我很放心把龙之介托付给你……” “啊啊……托付给我了？” “你和他是同事，你又愿意为他拼命，更重要的是，你们看上去臭味相投，很般配——” 樋口一叶自动过滤其他句子，捕捉到了关键词“般配”，她托起了黑泽莲的双手，像当成贡品一样举着。 “我和芥川前辈般……般配？？？” 她舌头激动地都要打结了。 “三分钟到了！” 相泽消太无视了举枪的黑手党众人，将裹成粽子的芥川龙之介扔到了远处，，然后站在了黑泽莲的面前，“带上他快滚！” 黑泽莲远远地朝的芥川扬了扬眉，后者冷冷道：“我不会放过你。” 樋口一叶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趁机周旋，绑走黑泽莲，听到芥川这句话，自动转化成了“我不会放弃和你生二胎的”，赶紧扶起他撤离了。 她不是瞎子，她看得出芥川望向黑泽莲的眼神，那是深深的执着。 ——嘤嘤嘤芥川前辈，我是不会再让你和其他女人生孩子的！ 黑手党全部撤退后，黑泽莲低头狂笑，他很想知道樋口若是向芥川求证二胎的真相，芥川会是什么猪肝脸色。 胖揍她一顿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行了，太好笑了。 自己的女装果然十分出色，声音也装的很像，没被她识破呢。 相泽消太低头看了一眼黑泽莲，看到他肩膀一直在颤抖，以为他是吓坏了，身体也还是团成一团的状态，他没有丝毫犹豫，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长款外套。 “穿上吧。”相泽消太很自觉地背过了身。 黑泽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相泽消太这是还没有发现他是男人啊。 有意思，那继续装下去吧。 尽管他的平角裤也被罗生门啃得差不多了，但相泽消太的外套是长款的，穿上后已经及膝，且外套竟然不像相泽本人那样邋遢，没有异味，洗的很干净。 “先生……” “我叫相泽消太。” 黑泽莲抬起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相泽先生你的t恤，谁买的啊？” 相泽消太有点窘，他的外套脱给黑泽莲了，里面的一件猫头t恤就藏不住了。 t恤前面有一只大猫头，背后还有七只猫。 每只猫都很神气活现。 “……我妈买的。”其实是自己偷偷买了偷偷穿的。 本来是一个秘密，这下子藏不住了。 黑泽莲笑说：“很可爱。” 相泽消太没吭声，假装没听到。 黑泽莲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很可爱。” “……是吗？”装死听不到是不可能了。 “我叫莲子。”黑泽莲知道相泽消太向他介绍自己是想要知道他的名字，“今天很感谢相泽先生救了我，不过我该回去了，在这里做生意真危险，我打算晚上换个地方。” 他起身去翻看那些代餐粉，发现竟然没有一瓶被芥川损坏，看来那家伙的火力真的全集中到自己身上了。 也算因祸得福吧。 黑泽莲心想，等会儿还是让黑雾把他传送到一个老太太多的地方卖吧，荒郊野外的，还真挺危险，下次再遇到芥川说不定就真没命了。 相泽消太俯身帮黑泽莲收拾代餐粉，突然说道：“这些我都要了。” 黑泽莲一愣，相泽消太抢先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吃不完，我正好要送礼物给朋友。” 吃不完是肯定的，他压根就不会吃，正好根津校长要过生日了，就……送给校长吧。 小动物应该都挺喜欢豆子磨的粉。 “他生日。” 黑泽莲没说话，眨巴着眼睛看着相泽消太。 “真的是他生日。” 相泽消太又解释了一遍，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多少知道点黑泽莲的性格了。 黑泽莲越是不愿意给他添麻烦，相泽消太就越是要买下这些代餐粉。 “那就谢谢相泽先生了。” 相泽消太买下了整整50瓶的代餐粉，每瓶价格是500日元，他一共塞给了黑泽莲三万日元，并且拒绝他提出去换零钱的提议。 “不用找，箱子的费用算在里面了。” 相泽消太提出要送黑泽莲回家，也被黑泽莲拒绝了。 他通过闲聊套话，已经知道了相泽消太的英雄身份。 一个英雄，买了一群罪犯做出来的三无产品，真叫人心情复杂。 黑泽莲不能拒绝的太明显，就让相泽消太送自己到了离敌联盟大本营大概三条街的路口，谎称自己快到了，才打发走他，临走时相泽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足足赚了三万日元，黑泽莲心情很好，决定先去买点晚上吃的菜，剩余的再存起来。 他没有去价格昂贵的便利店，而是去了相对便宜的小店，买了一筐敌联盟全员都心心念念的鸡蛋和新鲜蔬菜，一大串荔枝，最后还买了一袋奶粉给自己加强营养。 在路过卖家禽的小店时，黑泽莲一下子就被门口的鸭子吸引了。 ……好久，没吃中国的烤鸭了。 还有那些桂花鸭、盐水鸭、鸭油烧饼、鸭血粉丝…… 想吃。 鸡蛋是根本满足不了他的。 他想吃肉。 思考很久，黑泽莲最终在大鸭子和小鸭子之间，选择了八只毛茸茸的小鸭子。 “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鸭店老板将八只小鸭子放在盒子里，交给了黑泽莲。 黑泽莲有自己的计划，大鸭子拎回去，一只根本不够那么多人吃，而且也没有找到会烧鸭子的厨师，黑雾那个做饭水平是指望不上了。 还不如先弄几只小鸭子养着，鸭子的生长周期很短，以后能生鸭蛋，养大了可以吃，鸭毛收集起来还能做一条温暖的羽绒被。 更重要的是，八只小鸭子也比一只大鸭子要便宜！ 黑泽莲盘算着今后的生活，突然觉得还算不错。 最起码，他以前从未这样精打细算地生活过。 也不可能因为想吃肉而产生那样强烈的感情。 …… 在黑泽莲距离敌联盟的大本营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时，他看到了从马路对面走来的熟人。 那顶标志性的帽子，那矮小却醒目的身材，不是港黑的干部中原中也，还能是谁？ 卧槽，中原中也！！ 刚送走芥川龙之介，又来了中原中也吗？ 港口黑手党和他是多有缘！ 更要命的是，路上就零星几个人，黑泽莲即使想闪进人群里也不可能。他当机立断调转方向，加快了步伐。 由于他背着一筐鸡蛋，左手又拎着奶粉和蔬菜荔枝，只能用右手抱着鸭子。 装鸭子的盒子有点重，他没拿稳，有一只鸭子被挤出了盒子，掉在了地上。 鸭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拼命跟在黑泽莲的脚边，渴望黑泽莲将它装回盒子里。 黑泽莲眼角余光瞥了鸭子一眼，心说对不起，鸭八，我现在不能停下来捡你了，我得赶紧溜了，你自己早点适应野外生存吧，争取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野鸭。 落单的鸭子凄苦的叫声让黑泽莲有点于心不忍，这是他花钱买的肉啊！但他真的不能停下。 现在相泽消太不在，要是被中原中也抓到，就算不当场杀死，恐怕也得拿回去祭天。 只怪他当年做的事太无情，几乎得罪了港黑所有的人。 “嘎嘎嘎嘎嘎嘎——” 鸭八可能是察觉到坏心眼的主人不打算管它的死活了，十分焦急，叫声也愈发响亮。 几乎已经到了一只幼鸭的极限。 “喂，前面那个，你站住。” 黑泽阵呼吸一滞，糟了，已经被中原中也发现了吗？ 他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 不管了，赶紧走。 于是他的脚步更快了。 中原中也看见前面的人走得更快了，以为他还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于是加大了音量，喊道：“你鸭子掉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中原中也虽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私底下却是一个懂礼貌好心肠的青年。 平时在大街上看到些老弱病残，能顺手帮的忙就都帮了。 地上的小鸭子滚了好几圈，翅膀上的毛都要扑秃了，而赶鸭的人却始终没有停下来等它。 “前面的，你鸭子。” 赶鸭人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在不停地往前走。 中原中也看到他身上挂着很多东西，有鸡蛋有蔬菜有荔枝，还有一袋青少年成长奶粉，右手则是抱着一盒鸭子。 “鸭子掉了！” 赶鸭人跑得更快了。 ……不对劲。 中原中也眼睛一眯，一下跳到了赶鸭人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说你，该不会是个偷鸭子的吧。” 赶鸭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他低着头，头上戴着一对猫耳，脸被散乱的银发遮挡着，中原中也看不到他的长相。他身形消瘦，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外套——远远看去，竟有几份黑手党的风韵。 “……我没有。” 是个女人的声音。 中原中也皱眉：“那我提醒你鸭子掉了，你跑什么？” “……” 黑泽莲无话可说，但他不能抬头，只要一抬头，被看清长相，立马完蛋。 好不容易追上来的鸭八终于跑到了黑泽莲的脚边，扑棱着翅膀想要吸引他的注意。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中原中也突然说道。 “没有。” 黑泽莲有点心虚，但他不敢转头就跑，否则肯定会被立刻掀翻在地。 “我肯定见过你——” 中原中也抬脚走了过去。 黑泽莲正在思考着是该把一筐鸡蛋朝他脸上扔过去，还是把一盒鸭子朝他脸上扔过去，衣服上的腰带突然被人一拽，他立马被调转了一个方向，脸稳稳地靠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中也，都令和年代了，你搭讪的方式还是很直男诶，不过这位就别想了。”太宰治笑眯眯地拍了拍黑泽莲的肩膀，“介绍一下，我现在的女朋友荷花。” 黑泽莲：“……”荷花什么鬼？ 中原中也：“………骗鬼啊你，太宰！” “嘘，声音不要太大，别吓到了荷花，她有点胆小。” 黑泽莲不知道太宰治为什么会帮他，不，并不确定是不是在帮他，不过相较于被可能会宰了他的中原中也发现，他宁愿上太宰治的贼船。 ……不过这条混账的贼船，居然敢叫他“荷花”，他也要让他不得安宁。 “大治。”黑泽莲用女声说道，“我刚才走得有点快，好像吓到肚子里的宝宝了。” 宝宝！ 中原中也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太宰治不仅交了女朋友，还有了宝宝？！ 这太他妈惊悚了。 太宰治倒是没有意外黑泽莲会这么坑他，很体贴地摸了摸他头上的猫耳朵，发现手感不错后又揉了几下。 “没事的，等会儿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记得下次不能走得这么快了。”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用怕，中也他是个好人呢。” 莫名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中原中也仍然沉浸在“太宰治有崽了”这条爆炸的新闻里。 “喂，你这家伙，整天不是忙着自杀就是到处找女人殉情吗？”中原中也又问道，“为什么还开始培育后代了？” 太宰治歪过头，微微笑道：“因为，制造生命的过程很有意思。” “过程……”中原中也脸色一僵，秒懂，“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来这边是来找人的。” “找人？”太宰治从地上捡起鸭八，捏在手里盘着玩，“能让你亲自出来找的人，看来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中原中也没再理他，扶了扶帽子准备走了，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绕到了黑泽莲的身边，死死地盯着他的肚子。 “太宰，你真的——” 不行！他还是不敢相信太宰治有崽了！ 正在这时，黑泽莲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他心说，糟了，肚子又饿了，相泽消太的那点小鱼干和妙鲜包只能当开胃小菜，得赶紧回敌联盟弄晚饭吃了。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也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声咕噜声。 中原中也愣愣地说：“胎动？” 黑泽莲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谁家胎动能搞出这么大的声音啊。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刺激，他刚刚骗了樋口一叶说自己和芥川龙之介有了儿子，转眼又“怀”上了太宰治的崽。 太宰治一脸慈父样，伸手轻轻拍了拍黑泽莲的肚子：“宝宝乖，爸爸在这里呢。” 中原中也看得心情复杂，临走前还特意叮嘱道：“太宰，以后自杀别带上这小鬼，留点良心。” 黑泽莲心想，中原中也在某些方面也确实挺不错呢。 一场差点被带去港口黑手党带回去祭天的危机被太宰治巧妙地带了过去，黑泽莲难得客气地说了一句：“太宰，谢谢你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大恩不言谢。” 黑泽莲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下辈子是牛是马，我都会喂你的，以此来报答你的大恩。” “我可等不到下辈子，”太宰治将鸭八放回黑泽莲的盒子里，“不如就这辈子吧。” “要我和你一块殉情么？”黑泽莲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只挑美丽的女士一起吗？” 太宰治无奈地摇头：“实在招不到人，就放宽条件了。” 鸭八突然发出一阵嘎嘎嘎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 黑泽莲乐了，用手肘捅了捅太宰治的肩膀：“那我请你吃顿饭吧。” “嗯？” “我现在住的地方，伙食条件很不错，来吧，太宰，为了我们的塑料兄弟情。” 太宰治瞥了一眼黑泽莲身上挂的水果蔬菜，压根不信。 “好啊。” 太宰治突然想起了几年以前，他将黑泽莲从港口黑手党的刑讯室里放出来的情景。 那大概是黑泽莲平生第一次吃苦。 他身上受了很多伤，但他压根不当回事，他从刑讯室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嚷着要吃饭。 他带他去吃了一碗拉面。黑泽莲的头发很长，垂下来会碰到面汤，但他那天偏偏没有找到发带。 他舍不得将自己宝贝的绷带借给他，只能用手替他拢着一头的银色长发。 黑泽莲那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太宰，我们的塑料兄弟情好像还挺不错的。 第18章 第十八章 黑泽莲当然不会让太宰治去敌联盟白吃白喝，他的如意算盘已经打好了，太宰治就算不混港口黑手党了，现在也是有正经职业的人。 有正经职业的人，要去无业游民家里吃饭，当然不能空手去。 “我没钱。” 太宰治看出了黑泽莲的心思，他刚才买的都是些普通的鸡蛋，现在却在挑选高档的精品牛排。 那袋打折的青少年成长奶粉也被黑泽莲退了，重新挑了一袋青少年高档奶粉。 摆明了是把自己当成一只肥羊来宰，但太宰治是实话实说，他身上真的没有钱，另外他还有一些酒债没有结清呢。 “你现在不是工作了吗？”黑泽莲又挑了一盒大樱桃，“我看你工作的那家侦探社挺正规的，工资应该给的不少吧。” “不好意思，我是月光族。”太宰治悄咪咪地帮他把大樱桃放回去，“月头螃蟹配酒，月尾饭拌味精。” “没关系，可以透支下个月工资。”黑泽莲又将大樱桃拿回来，“下个月吃一整个月的饭拌味精就行，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味精。” “我同意的话，这种店也未必同意我赊账啊。” 太宰治心说要是赊账那么容易，那他能欠下一屁股的酒债。 “没事，你同意提前支付你下个月的工资就好。”黑泽莲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低头侧靠在太宰治的肩上，低声说了一句，“微笑。” 咔擦一声，手机拍下了他们的合照。 “喂喂，你该不会是想——” 黑泽莲边按手机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把我们的合照发给与谢野医生了，我说你今天要去我家做客，见我父亲，但是没钱买礼物，她答应替你去向你们侦探社的财务申请预支下个月工资。” 黑泽莲看着手机，挑了挑眉，“嗯，很顺利，钱应该很快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她祝我们玩得开心。太宰，合照真是个好东西。” 饶是见多了没脸没皮之人的太宰治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莲姬，你心好脏。” 黑泽莲满意地又多拿了一盒大樱桃：“心脏本就应该是脏的，不然它为什么叫心脏呢？” “不过与谢野医生竟然会同意帮你跑腿，你答应她什么了？”太宰治猜测道，“骨盆雕花？这个应该是上次手术的报酬，难道你们还有别的交易？” “你猜呢？” “你能给她的，只有身体了吧。” “……嗯，她对我的身体结构很感兴趣，我答应过段时间让她再解剖一次。”黑泽莲按住心口，微笑着说，“上次栖川小姐以为捅这里，就捅穿了我的心脏，很可惜，这里面是空的。” 太宰治无奈地摇摇头：“谁能想到有人类的心脏会长在背上呢？” 黑泽莲将爬出鸭盒的鸭八又按回去，说：“算是内脏错位症救了我一命呢，我曾为它困扰过，但现在看来，世事万物或许真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那你失去赖以作妖的异能和个性也算是福了？”太宰治幸灾乐祸道，“我得说声恭喜了。” “是啊。”黑泽莲并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地推着购物车去柜台结账了，“如果没有失去异能和个性，太宰，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我的亲生父亲了。你可能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但我想告诉你，父爱是沉重的，父爱如山。” 听到黑泽莲说找到了父亲，无异于鸭八找到了亲生父鸭，太宰治惊讶道：“你居然会有父亲，那我倒想见见他了，怎么样才能生出你这么一个——” 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所以说你不能空手去我家。”黑泽莲朝太宰治摊开手，“工资卡拿来吧，钱应该到账了。” * 买完东西，黑泽莲心满意足地带着对他的父亲十分好奇的太宰治回到了敌联盟。 敌联盟的破烂酒吧位于二楼，一楼整个都是空的，黑泽莲站着看了很久，直到太宰治又把鸭八捏的的头了，黑泽莲才回过神来。 “进来吧，太宰，虽然我家有点穷，”黑泽莲推开门，慢慢说道，“但是我们会拿出最好的待客之道。” “你真体贴。” 除了在三楼睡觉的死柄木弔，敌联盟的成员基本都趴在吧台边上，或玩手机或发呆或聊骚，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除了去社会上搞事，给英雄们添麻烦，他们基本整天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 黑泽莲心想得给他们找点事做做了，不然哪天谁决定脱离敌联盟，都没个一技之长，难以在社会上生存下去。 “黑泽君，你回来了。”黑雾一见自家宝贝儿子回来，头上的黑气都烧成了心形。 “是的，爸爸。我还带了我的朋友过来做客。” 黑泽莲放下身上挂着的东西，指了指抱着一盒鸭子的太宰治，“这些牛排和啤酒都是他给大家买的礼物，礼轻情意重。” 太宰治听的想抽他，刷了他那么多钱，还礼轻情意重？ “初次见面，各位好，我的名字叫太宰治。” 第一次有活人带着礼物来敌联盟做客，敌联盟的成员们心里都暖洋洋的。 黑雾搓了搓手，客气道：“来都来了，带什么礼物，太见外了，太宰君，请务必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自家儿子的朋友=半个儿子。 压缩先生吐槽道：“黑雾先生，你的人设崩了，还有，请不要再把头上的黑气弄成心形。” 怪恶心人的。 渡我被身子看到一地的食物，兴奋地问道：“莲酱，这些都是太宰小哥买的吗？” “蔬菜、鸡蛋和鸭子是我买的，今天挣钱了，代餐粉被好心人全买走了。”黑泽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雪花形状的发夹递给渡我，“渡我小姐，这是礼物，希望你喜欢。” 渡我作为敌联盟唯一的女性成员，黑泽莲决定给她特别优待。 太宰治正饶有兴味地观察着黑雾，他怎么也没想到，黑泽莲的父亲居然没有脸，而且还是敌联盟的参谋。 他也没有想到，黑泽莲如今会生活在敌联盟——一个自以为和港口黑手党实力比肩实际上让人一言难尽的犯罪组织。 当他的目光对上一双深蓝眼睛时，微微一眯，下一秒，那人已经跳到了他的身前，他单手托住鸭盒，另一只手掐住了向他袭来的手。 “单比体术的话，我们两个就是菜鸡互啄。”太宰治看了看四周的破砖烂瓦，“而且你们这边的场地应该不适合打架，所以——” “停手吧，荼毘。” 荼毘并没有松手，反而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 “好久不见了，太宰。” 黑泽莲问道：“你们俩认识？” 荼毘一改往日的疲懒，说道：“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能不认识吗？” “港口黑手党？” 其他人对这个组织名字十分敏感，纷纷看向了太宰治。 黑暗势力之间通常是互相较劲的。 虽然训练有素管理得很有方式方法的港口黑手党并不会把草台班子敌联盟放在眼里，但后者仍然视前者为眼中钉，恨他们经常抢占头条新闻，从敌联盟的大本营搬来横滨后更是如此。 一时之间，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是以前，”黑泽莲一手端过太宰治手上的鸭盒，一手按住了荼毘抬起的右手，解释道，“他现在已经跳槽了，不在那里面工作了。” 荼毘扬了扬眉：“据我所知，背叛港黑的成员不可能会活着，会被追杀到死。除非你是假意离开，实际上有其他目的，比如卧底。” 太宰治微笑道：“那是你想法复杂，莲姬也曾经在那里面工作，为港口黑手党效劳，但他现在不是加入你们了吗？莫非你也在怀疑他的忠诚？” 黑泽莲早就猜到太宰治会把自己也卷进话题里，他混港口黑手党也就小半年的功夫，还是本着恶整他们的心态留下的。后来他成功了，但只有一个人他没能整到，那就是太宰治。 到今天为止，应该说是一次都没有能真正整到他。 太宰治这句话无疑是将黑泽莲推上了风口浪尖，成功转移掉了敌联盟成员聚集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毕竟比起一个仅仅是来“做客”的前黑手党成员，他们更加担心已经加入自己的成员是不是黑手党派来的卧底，尤其，他还是黑雾的儿子。 前二十二年都没有来认亲，突然之间找上门来，言行怪异，又曾在港口黑手党工作过，种种迹象都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猜忌。 黑泽莲既没有承认自己在黑手党工作过，也没有否认，他选择了沉默。 黑雾护儿心切，坐不住了，急道：“别胡说，黑泽君怎么可能是黑手党的卧底！” 荼毘冷冷地提醒道：“这很难讲，别忘记霍克斯那小子的事，来敌联盟做卧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得不防。” 渡我被身子：“要是莲酱真的是黑手党的卧底，那为什么要来带领我们做代餐粉脱贫致富呢？还给我们买了好吃的鸡蛋。” 压缩先生：“也许是障眼法，就像变魔术一样，总会有一两样转移别人注意力的东西。” 渡我被身子又问太宰治：“你说莲酱以前是黑手党成员，你能拿出证据吗？” “以前确实是黑手党，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呐，我相信你们能辨识他的忠诚。”太宰治松开荼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有拍过黑手党时期的莲姬和其他成员的合照，那时候的莲姬还是长头发呢。” 他微微倾身，在黑泽莲的耳边用愉悦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没错，合照真是个好东西。” 第19章 第十九章 “吵死了。” 正当黑泽莲和敌联盟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在三楼睡觉的死柄木弔被吵醒了，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没有在脸上戴手，目光从所有人身上略过，最终落在了黑泽莲身上。 “晚上有鸡蛋吃吗？” 黑泽莲平静地指了指地上放着的蔬菜鸡蛋和牛排：“有的。” 死柄木弔满意地点了点头，用目光告诉他，他很期待，然后便准备回三楼睡觉了，像是看都没看到太宰治一样。 压缩先生对他的反应颇有微词：“首领难道不想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话题吗？” 死柄木弔停下脚步：“什么？” 黑雾正欲阻拦，看了黑泽莲一眼，最终选择了沉默。 ——天降的儿子重要，首领和敌联盟更重要，他不能因为个人的感情而不去客观地看待黑泽莲与港口黑手党之间可能存在的猫腻。 自从霍克斯事件之后，敌联盟就没有再招收新人了，无数人想要摧毁敌联盟，他们自身却愈抱愈紧，团结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因此他必须服从首领的指示。 黑雾的眼睛长得很奇特，是金色的，上扬的，没有瞳仁和眼白，不是正常人的眼睛，黑泽莲当然也看不懂他的眼神，不知道他对他深感抱歉。 即使他看得懂，他也不觉得黑雾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一边是刚认识不久的儿子，一边是相处多年的同伴，鬼也知道应该站在那边。 “弔弔，他们说莲酱可能是港黑派来的卧底，他以前在里面工作过，这位小哥是他带来的朋友，曾经在港黑当干部。”渡我被身子代黑雾传达了这个消息。 死柄木弔平生最恨英雄，其二就是港口黑手党，因为前者是他毕生要摧毁的东西，后者则是因为风头盖过了敌联盟，时常抢到头条，不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讨厌到只要是这两类人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会情绪暴躁，恨不得将其捏成粉末。 但这次出人意料的，死柄木弔很平静，只“哦”了一声就继续爬楼梯了。 荼毘饶有兴味地问道：“首领很信任黑泽嘛，不怕再出内鬼么？” 死柄木弔刚睡醒，声音里带着慵懒的鼻音，他哼了一声之后说：“如果有内鬼，到时候我会亲手把他捏成粉末。” 这句话算是对黑泽莲的肯定了，黑雾放下心来，对黑泽莲说：“太好了，黑泽君，你得到了信任。” “多谢。” 被晾在旁边的太宰治好奇地问死柄木弔：“被捏成粉末会痛吗？” 压缩先生替他回答了：“首领出手，一刹那的事，你还来不及感觉就化成粉末了。” 他以为能够吓到这位面生的青年，谁知太宰治的脸上却出现了期待的笑容。 “要是能够被捏成粉末，能那样死去就好了。” 一屋子的人，除了习以为常的黑泽莲，其他人脸上都出现了懵逼的表情。 太宰治的兴奋被死柄木弔视为挑衅，他虽然不担心有内鬼，倒不是说对黑泽莲放心，而是因为他觉得即使有内鬼出现，他也能立刻把他捏死。 但是挑衅就不一样了，该死。 “满足你。” 死柄木突然转身，从楼梯上一跃而下，伸手向太宰治袭了过来。 黑泽莲觉得这一幕里的死柄木像是一只骁勇善战的芦花鸡，但是很可惜，太宰治会消除所有的异能和个性。 “很遗憾你没能满足我。” 太宰治不仅完好无损，还伸出手握住了死柄木弔的手，客气地握了握手：“照顾莲姬这个小公举，辛苦你们了。” 黑泽莲：“……” “怎么回事？怎么没化灰？”图怀斯惊声问道，“首领没使用个性吗？” 荼毘打断了他的话：“很明显这家伙的能力和雄英的橡皮头差不多，真不愧是港口黑手党历代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 死柄木弔的个性失效，装逼不成，目光渐渐深沉。 太宰治也回以深沉的目光。 两人静默地对视着，直到死柄木弔的肚子发出了“咕”一声巨响。 “黑雾，还不赶紧去做晚饭？菜不是都买回来了吗？”死柄木弔气恼地说道。 “是。”黑雾知道死柄木在饿肚子的时候脾气会更大，赶紧拎起来了地上的菜。 黑泽莲抬眸看向太宰治，用手肘敲了敲他：“太宰，去帮我爸爸剥毛豆吧，他没有指甲。到我家里来吃饭，虽然是客人，你也应该帮点忙吧。” 太宰治知道黑泽莲是想支开他，不希望他真的和敌联盟的人交手。黑泽莲则是知道太宰治的异能虽然可以将这里所有人的个性无效化，但是并不能免除物理攻击，寡不敌众，很有可能会不要脸地拉上他做垫背。 呵，这假的要死的塑料兄弟情。 “好啊。”太宰治欣然同意，替黑雾抱起了蔬菜和牛排。 鸭八嘎嘎嘎地从鸭盒里爬出来，想要跟着太宰治，被黑泽莲一脚踢回了鸭盒里。 “黑泽，洗完澡到我房间来一趟。”死柄木弔说完便上楼了。 “是。”黑泽莲不明白死柄木弔为什么让他洗完澡再去他的房间，但他确实想要洗个澡，身上虽然有相泽消太的衣服，但里面的衣服已经被芥川龙之介弄得破烂不堪了，脱下来也很难跟敌联盟的人解释。 黑泽莲不是很喜欢和荼毘住一间房，因为荼毘看着粗糙，其实是个精致boy，但他的精致让人一言难尽。 他不涂脸，所有的防晒和面膜都不用，专注两只脚丫子。 修脚工具有好几套，每晚必定搓脚，技术几乎可以媲美专业修脚师傅。 另外，荼毘很喜欢乐器，房间里有几把破破烂烂的吉他，看新旧程度应该不是捡的就是抢的。 黑泽莲迅速冲了个热水澡，为了节约用水也为了防止有人开冷水把他冻死，他的洗澡时间从一个小时压缩到了十五分钟。 死柄木弔睡的朝北大床房，他是第一次去。 首领的房间，还指明让他洗完澡过去——这话后知后觉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是滋味呢？ 黑泽莲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一边敲开了死柄木弔的房门。 “进来。” 依旧是慵懒到懒得哼哼的鼻音。 朝北的房间，采光本来就差，加上死柄木弔几乎不开灯，房间里更是一片昏暗。 桌子上摆着死柄木弔的一堆手，据说都是他家人的残骸。黑泽莲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行为，他原本还以为那是死柄木弔的替换手。死柄木弔却时常将它们戴在身上，营造一种被家人热情包围的感觉 像一个巨婴，据说也是。 “首领，你找我什么事？” 死柄木弔正在擦拭他爹的那只手，并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带黑手党的人回来，是想做什么？” 巨婴归巨婴，能够年纪轻轻就坐上敌联盟首领的位置，必然也有他的聪明之处。 不在太宰治面前问话，而将他单独叫过来问话，或许太宰治那边正在被黑雾撬话呢。 “他以前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但现在不是了。” “所以？” “我带他回来，是为了给敌联盟做一个专业培训。”黑泽莲顿了顿，继续说，“斯宾纳不识字，渡我小姐和图怀斯的字写得一塌糊涂，其他人的文化水平也都是参差不齐的，这情况下，很难培养凝聚力，他恰巧就有这样的能力，他是专业的干部。而我们没有专业的敌联盟鼓励师，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反正也不花钱。”末了也不忘加上一句：“等到all for one先生出狱时，他一定会变得更强大更团结的敌联盟感到高兴。” 最后一句才算戳中了死柄木弔，他没有再问了，但也关心了一句：“你打得过他吗？看样子他并不听你的话。” 黑泽莲微微一笑：“这就要首领借我一样东西了。对了，一楼的门店可以租下来吗？我需要找原主人办什么手续吗？” “没有，那里本来就是空的，没人要。”死柄木又问，“你该不会是想都弄成做代餐粉的作坊吧？” “这个，首领很快就会知道了。” * 黑泽莲没有吹风机吹头发，毛巾擦不干，上面的热气很快就变凉了，他觉得脑壳有点疼，回房间烧了点开水，准备冲点奶粉喝。 他打开荼毘的老古董唱片机，里面传来沙哑的男声。 是一首很老的歌。 [……上帝啊 我怎能就这样回到家去……] [……这般潦倒这般困顿……] 每一句歌词，都像是一句敲在灵魂上的拷问。 [……这般处境惨惨戚戚……] [……这样的我又怎好意思回到家去……] 这首歌的歌词让他的头更加疼痛，思维也更加清晰。 他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格陵兰岛，那个终年被冰雪包围的中心，他在那里长大，又走出了那里。 那里，距离这里又岂止是五百英里？ 但令人稍微有点遗憾的是，他的身体不能再接触一点冰冷的东西，当然也不再适合那里。 他起身冲奶粉，搅拌均匀。 “真难得这里还有这么古旧的东西。” 太宰治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黑泽莲放下杯子，说：“太宰，于公于私，我有两件事拜托你。” 太宰治倚在门边上，双手环胸：“如果我拒绝呢？” “我建议你不要拒绝。”黑泽莲搅拌着碗里的奶粉，目光没有离开过奶白的液体。“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会给你介绍一位大美女，她绝对愿意陪你殉情。” 一听说有大美女愿意陪着殉情，太宰治来了兴趣：“什么事？” “第一件事，特聘你为我们敌联盟的鼓励师，虽然这份工作没有工资，但是呢，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 太宰治笑道：“这应该是于公的地方，那么于私呢？” “于私，我想知道中原中也现在正在调查的事。” “这你也好奇吗？”太宰治掏出了手机，“我帮你联系他好了，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黑泽莲在他按下第一个按键时，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只能请我们的大美女来劝你了。” “砰——” 里面的小门发出一声巨响，太宰治回过头，看到敌联盟的一只脑无，穿了一身红色的女仆装，正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在盯着他。 太宰治胃里的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这他妈就是说好的大美女？ 呵，这假的要死的塑料兄弟情。 “这是敌联盟的初代脑无，即使不用他身上的个性，只靠纯□□的力量，就足以和当年的no.1英雄欧尔麦特相媲美……太宰，你打不过他的。” “嗯，看样子是的。” 黑泽莲：“真不帮？” 太宰治：“要看你的筹码。” “筹码啊？”黑泽莲低头吹了吹热牛奶，“脑无，把你保留至今的初吻，献给我的挚友太宰，现在，立刻，马上。” 太宰治：“！！！”你是魔鬼吗？ 第20章 第二十章 “喂喂，莲姬，我们的巨轮兄弟情呢。” “巨轮的名字叫泰坦尼克号，早就翻船了。” 太宰治低估了黑泽莲的阴险程度，他虽然早就听说过敌联盟引以为傲的武器——人造人脑无，但没想到黑泽莲会用这么猥琐的来威胁他。 脑无的体型巨大，力气大得惊人，反应能力也超出常人，太宰治很快就被它捏在了手里。 像捏住了一只手撕鸡。 “莲姬，别玩了，快点阻止它。” 太宰治看着脑无张开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脑无的血盆大口里长满了排列凌乱的尖牙，裸露在外的大脑更让人反胃，加上一身红色的女仆装，当年如果让它就以这身装扮去袭击雄英高中，根本不用动手就能把欧尔麦特恶心死。 敌联盟这是什么辣鸡的审美水平，人造人就不能造的好看一点吗？ 成员大部分都长得歪瓜裂枣，连人造人也往着奇葩审美的方向一去不返。 难怪人气低迷。 “筹码够吗？”黑泽莲笑眯眯地问道。 “我会去问中也的，我答应了，我投降了。”太宰治无奈极了，“所以不要折腾我了，脑无的初吻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黑泽莲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脑无，停下。” 脑无的大嘴在距离太宰治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中也的事那么上心？” “不是对他的事上心，那件事和我自己应该也有关系。”黑泽莲喝完热牛奶，将碗一推，“脑无，去洗碗。” 脑无松开了太宰治，“啊啊”地叫了两声，表示明白了。 它是死柄木弔暂时借给黑泽莲用的专属脑无，只听从黑泽莲一人的话，因此黑泽莲让它做什么都会照做。 “哦？” 太宰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故作不经意地往黑泽莲的方向走去，趁着黑泽莲低头写邮件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一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手按住他的头，往脑无的脸上摁了过去。 “它的初吻，还是留给你自己享受吧。” 黑泽莲的体术非常弱，完全不是太宰治的对手。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脸离脑无的大嘴越来越近，大声喊道：“阻止他，脑无！” 拜托，让他拿到脑无的初吻，他也会生不如死的！ 脑无呆呆地“啊”了一声，抬手将黑泽莲连同太宰治一起掀翻在地。 “砰——” 黑泽莲的额头磕上了太宰治的额头，两人的嘴唇也不偏不倚地撞在了一起。 唇齿间涌出了咸腥的味道，他们连嘴唇都撞破了。 这个撞吻来的让人猝不及防，回过神来，两人都在疯狂地擦嘴，恨不得撕掉两层皮。 太宰治绝望地哀叹道：“我的初吻对象，居然不是一位美丽的女性。” 黑泽莲也恨恨道：“虽然是次吻，但还是令人火大。” 太宰治停住了手。 等一下。 次吻是什么鬼？ 怎么回事？ 他的初吻，换了黑泽莲的次吻？ 这不是让黑泽莲反将一局了吗？ 太宰治顿时有种自己被猪拱了的感觉：“莲姬，你初吻给谁了？” 黑泽莲还在擦嘴，由于撞击和擦拭过度，他的嘴唇变得微微红肿。 “与你无关。” 关于初吻的经历，确实是黑泽莲不太想回忆的一件事。 实在是太糟糕了。 “脑无，你这个笨蛋，给我跪到墙角去。”黑泽莲看向导致他和太宰治接上吻的罪魁祸首，愤愤道，“我没有原谅你之前，不允许站起来一步。” 脑无有些犹豫，“啊”了一声之后慢吞吞跪到了墙角，手里还拿着没洗的牛奶碗。 “把碗顶在头上。” “啊。” 太宰治看着黑泽莲反常的幼稚举动，猜测道：“怎么？你的初吻经历不够美好吗？” 黑泽莲漠然道：“吃晚饭了，要吃就吃完滚，不吃就立刻滚。” 太宰治依然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蹦跶：“莲姬，你不会是被强吻的吧？” 黑泽莲身形一僵。 太宰治乐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黑泽莲看了他一眼，对墙角罚跪的脑无命令道：“脑无，现在！立刻！马上！睡了他！”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莲姬，你不嫌这种限制级画面辣眼睛吗？” “辣眼睛归辣眼睛，但是我也挺想看你哭的。” “恶趣味。” 脑无在墙角跪得有点犯愁，到底是该继续罚跪，还是去执行主人新的命令呢？ “太宰桑，莲酱，吃晚饭了，你们还没好吗？”两人正僵持着，渡我被身子嘴里咬着热乎乎的茶叶蛋，推门跑了进来，“今天黑雾做了很多鸡蛋料理呢。” 黑泽莲刚喝了一碗牛奶，不低饱，也饿了，但是很多鸡蛋料理是怎么回事？ 除了一筐鸡蛋，他不是还买了蔬菜和牛排吗？ 难道黑雾抠搜搜地只做了鸡蛋？ 黑泽莲顾不上脑无和太宰治了，匆匆下了楼。 在二楼的吧台上，黑雾已经将做好的料理都一字摆开了，敌联盟的成员也都纷纷坐下了。 黑泽莲看了一眼黑雾的料理，差点窒息。 煮鸡蛋、煎鸡蛋、蒸鸡蛋、茶叶蛋、虎皮蛋、厚蛋烧、蛋花汤……每一道菜都和鸡蛋有关，那么问题来了，他买的蔬菜和牛排呢？ 黑雾如实说道：“大家都不想吃蔬菜，平时吃太多了。牛排，我不会煎啊。” 黑泽莲又问：“鸡蛋都用完了吗？” 黑雾拍拍他的肩膀：“还剩了两个。” 黑泽莲：“为什么不一起煮了？” 黑雾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吧台上，凑近他耳边说道：“我腌起来了，一个给死柄木吃，一个给你吃，明天你早起吃，别被荼毘看到，他会嫉妒。” “……谢谢你，啊。” 黑泽莲觉得书上说的父爱如山都是骗人的，他的父爱可以和鸡蛋画上等号了。 父爱……原来就是个蛋。 “敌联盟第一届全蛋宴，正式开宴，有请我们敌联盟的首领死柄木说两句。” 黑雾搬出了他自酿的葡萄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还特意给一直挂着神秘微笑的太宰治倒了一大杯。 死柄木弔在脑子里打了几个草稿，好半天还在纠结开头三句话说什么，一着急，就开始挠脖子，不小心又挠出了血。 “死柄木，别急，慢慢想。”黑雾安抚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死柄木弔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照顾了这么些人，他对死柄木弔已经产生了单方面的父子情，一想到这里，他看向自己的正牌儿子，心里又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 二十多年，他没有一天是陪伴他的，没有见证过他的成长，想要问问他关于黑泽茗的事，又怕勾起他伤心的回忆。 要是跟黑泽茗过得很好，他怎么会独自漂泊？听说以前有异能又有个性，现在却是体弱多病连喝口冷水洗个冷水澡都不行。 他苦命的儿啊，还要穿女装扮成女孩子，出去抛头露面卖三无产品挣钱回来给他们买鸡蛋，想想就一阵心痛。 黑泽莲被黑雾盯得莫名其妙，他一点也不想吃什么全蛋宴，他只想吃三分熟的牛排。 死柄木弔憋了半天，干瘪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最终吐出一句：“大家吃蛋。” “嗯！首领说的好！言简意赅！” 图怀斯第一个鼓起了掌，然后其他人也纷纷鼓掌，除了太宰治、黑泽莲和荼毘，其他人都沉浸在了欢乐的全蛋宴氛围里。 “干杯！” 这一晚，敌联盟的欢呼声震耳欲聋，穿透了一整条长街。 ——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实现了一个晚上的鸡蛋自由。 这是敌联盟向富联盟进击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在这场全蛋宴里，太宰治只喝了半杯葡萄酒，黑泽莲则是吃了半块厚蛋烧。 黑雾的酿酒技术和厨艺一样垃圾，两人是强撑着才没有吐出来，干脆趁着其他人在狂吃而悄悄溜出了敌联盟。 “你的异能和个性消失的事，还是一筹莫展吗？”太宰治见黑泽莲沉默，说道，“我倒是愿意帮你介绍一位侦探，说不定他可以帮到你。” 黑泽莲转过脸，点了一支香烟，缥缈的烟雾里伴随着他的阵阵咳嗽声，在黑夜里显得无比寂寞。 “条件。” 太宰治凑近他，深沉的眼里浮现出笑意：“告诉我吧。” “嗯？” “你的初吻对象。” * 这注定是港口黑手党不平凡的一天。 中原中也抽掉了整整两包金蝙蝠香烟，心情还是很难平静下来。 太宰治怎么就有崽了？！ 但是那个胎动，他是真的听到了！ 等等，都有崽了，他怎么还是称呼对方是女朋友，不应该是老婆吗？ 难道太宰治还没领证就把孩子给怀了？那他和那位荷花什么时候去领证结婚？ 要是连孩子都生了还没去领证，他不是渣男吗？ 中原中也心里十分纠结，在黑手党大楼的后院里来回踱步，直到森鸥外哄森茉莉睡下了，出来散步时碰见了他。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森鸥外尝试着关怀一下员工，“发生什么事了吗？” 中原中也认为这种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直说了：“太宰的女朋友怀孕了。”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他看着中原中也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是你做的吗？” “啥？”中原中也细细品味这句话，反应过来后脸都气红了，“怎么可能？！我没有那么无耻！” “那你为什么很担心的样子？” “太宰那家伙还没领证就跟人家有孩子了，我怕她……”中原中也对“荷花”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也替那个女孩子担心，他心想，太宰啊，最好你是认真的，好好对她吧。 森鸥外又问：“真的吗？你确定？” 中原中也很肯定的说：“是真的，我还感觉到她胎动了。” 森鸥外心想她胎动，这种隐私的事，他怎么会感觉到？难道是把耳朵贴上去听的？ 细思极恐，这种事还是不要问了，没准真是他把太宰治ntr了呢。 不过，太宰治会交女朋友，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他倒是想见见那个女人了。 “虽然太宰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了。”森鸥外微笑道，“但是该给的关怀还是要给的。麻烦你去送一份贺礼。” …… 两人走后，躲在暗处偷听的芥川龙之介整个人都在颤动。 “他有女人了！他有孩子了！他凭什么！” “他有孩子了！” “他有孩子了！” “凭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听得旁边的樋口一叶心惊肉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家芥川前辈又想生孩子抱二胎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关于初吻对象的回忆，黑泽莲其实不想提。 不过既然太宰治以帮忙介绍名侦探一事为交换，他就实话实说了。 “太宰，如果你敢骗我，我让脑无纠缠你一辈子。”黑泽莲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让我们的塑料兄弟情死绝。” “怎么会！我还想把我们友谊的巨轮开向更广阔的大海呢。”太宰治保证道，“我一定会把日本第一的名侦探介绍给你。” “信你一回。”黑泽莲又点了一根烟，回忆起九年前的事。 那一年，黑泽莲十三岁。 前一年，母亲黑泽茗和兄长黑泽阵在激烈的枪.战中失去踪影，黑泽莲跳到海中捞了三天，没能找到他们的尸体。 他独自生活了一年，十三岁生日那天，他用任意门的个性，随机选择了一个地点。 那时候的黑泽莲还没有培养出边看别人跳脱衣舞边喝酒写数学题的独特嗜好，他只想找个人陪他庆生，他不觉得孤单，但他需要有人在他吹蜡烛的时候替他拍照片。 任意门打开的是一栋豪华的别墅，他在那家人的后厨，用异能迷倒了一位厨娘，让她帮他拍照后，抱着一盒蛋糕坐在窗台下独自品尝。 别墅里有位少爷，和他年纪差不多大，身形矮小，有一头红色的头发。 矮少爷坐在日落时分的光景里弹钢琴，钢琴声如同流水一般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 时间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黑泽莲听得很舒服，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听矮少爷弹琴，也会在晚上从花园里摘花带回格陵兰岛。 就在夏天结束他决定离开的那个夜晚，矮少爷第一次打开了窗户，向他递来了一瓶饮料：“要不要进来坐坐？” 他接了饮料，觉得要回礼，摸出烟盒，递过去一根香烟。 听到此处，太宰治忍不住吐槽道：“十三岁时，你就已经有烟瘾了吗？” “我哥很早就教了我驾驶和枪法，也顺带教了我吸烟和喝酒。至于文化课，我自学。” 太宰治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什么？”黑泽莲咳嗽了两声，又去拿烟，被太宰治按住了手。 “故事还没讲完，先别急着再吸。”太宰治笑眯眯地说道，“听上去是个少女漫的剧情啊。” “并不是。” 那扇窗户被打开以后，黑泽莲成了矮少爷房里的常客。 熟了之后，他称呼矮少爷为赤发仔。赤发仔的家教很严格，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继承人，终日被家族施以英才教育，也没什么朋友。 “你也是，一个人吗？” 说一个人的时候，赤发仔的声音有些惆怅。 “嗯。”但黑泽莲倒是并不介意，“一个人不好吗？” 对方没吭声。 “看你有点惨，那我带你出去转转。” 他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世界地图，“随便选个地方吧。” 赤发仔摇头：“不行，要出远门，需要父亲同意。” 黑泽莲眯起眼睛：“叛逆点行吗？只有小鬼才会处处想着征求父母的同意。” 他随意地在世界地图的某处一拍：“那就非洲草原吧，走啦，世界第一帅哥和第二帅哥的远大航行。” 赤发仔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是当黑泽莲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时，下一秒，他们就真的站在了苍茫的大草原上。 他以为是幻觉，直到黑泽莲的袖子被狮子咬下时，才相信是真实发生的事。 再后来，黑泽莲带他去了沙漠深处看星星，去格陵兰岛看极光，还去了世界上很多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在草原上看见过野马，也在深海里遇到过鲸鲨。 每去一个标志性的地方，黑泽莲都会在世界地图上画一个圈，后来圈圈终于画满了。 黑泽莲将那张世界地图取了下来，收作纪念。 也终于迎来了告别的时候。 赤发仔却希望黑泽莲留下，并提出让他跟他一起读书学习。他给他计划了很多，写成了一本白皮书。 他还向他表白了。 黑泽莲听得瞠目结舌，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 对他来说，这是一段可有可无的经历，因为他的日子每天都是这样过。可是对于赤发仔来说，就是他不堪重负的人生中，最有意思的存在了。 黑泽莲不禁想起他三岁时在路边喂过的野猫，他每天经过时都会扔下一袋面包。 可后来呢？ 那只野猫死在了街头，但它不是饿死的，是冻死的。它的爪子下面还扒着几片黑泽莲之前给它的面包。 黑泽茗让黑泽莲把野猫埋了，对他说：“不要去招惹它们。” 黑泽莲不服气：“还不让人做好事了吗？” “好事？是你太自私了。你每天都给它面包，每天如此，它当成习惯了，就会一直等你。对于你来说，是无所谓的事，但对于它来说，是不得了的事，因为它把你当成了它的光。” “嘁，哪有这么夸张？” “除非你愿意负责一辈子，否则不要随便地去成为别人心里的光。” 人和猫不同，因为是高等动物，表达能力多种多样，也就更加偏执。 黑泽莲打算等赤发仔睡着时偷偷离开，却在刚准备走时就被他察觉了。 “你说你会留下。” “我不那么说，你能睡觉吗？你明天还得上学呢，听话。” “为什么言而无信？” 黑泽莲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两种颜色，脸上一贯温和的神情也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格。 下一刻，他被这个陌生的人格狠狠地按在了墙壁上，很不凑巧的是，墙上有一根钉子。 这根钉子是他取下世界地图时留下的。 当时他还叮嘱过赤发仔：“要不要把它也折了。” 赤发仔说：“不用，看到这根钉子，我会想起那张世界地图，以及我们去过的地方。” “那你要小心一点，不然戳上去会很疼的。” 到头来，是他亲手将他，钉在了这根钉子上。 因为天生内脏错位，黑泽莲的心脏不在胸腔，而长在背部，刚好被钉子扎穿了。 他的痛苦并没有让面前的人停下，他想吻他，但是身高差了一大截，几乎是揪着他的长发逼迫他低下头来。 初吻是什么感觉，黑泽莲不记得了，他印象深刻的是心脏被扎穿的疼痛。 可心脏都被捅破了，他连个性也没发挥出来，无法直接离开。 最后救了他的反而是赤发仔严厉的父亲。 中年人十分震怒，自己当成骄傲的儿子竟然搞起了早恋，对象还是个男人，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黑泽莲趁着这对父子争论，忍着剧痛跳下了窗台，赤发仔没有追上来。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回忆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太宰治听得唏嘘：“原来莲姬才是被欺骗身心还显些丧命的一方啊。” 黑泽莲摁下打火机，用手护着在风中又点燃了一支烟。 “早说了没什么好听的。” 黑泽莲是绝对不可能再回去那个地方了，但是赤发仔给他留下的影响非常大，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交过朋友。 “我倒觉得很有意思。”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半开玩笑道，“有对比，才显得次吻比初吻美好一些。” 黑泽莲皱眉：“什么？” “你恨那家伙吗？”太宰治问他。 “那我还不如恨我自己。”黑泽莲摇了摇头，“是我先招惹他，又自说自话离开了，还把人家害得人格分裂了，从头到尾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 太宰治微微一笑：“是这样吗？” “不然呢？” 两人对视几秒后，太宰治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是，我现在心情不错，带你去找日本第一的名侦探吧。” 日本第一的名侦探据说在东京，黑泽莲自己没了个性，只能去拜托黑雾传送他们。 “黑泽君，请务必注意安全。” 尽管黑雾也想同去，但作为长相极具标志性的反派人物，他知道这样反而会给黑泽莲带来麻烦。 况且敌联盟还有一堆狂欢后的碗筷需要清洗，有一堆喝醉了的人需要照顾。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黑泽莲一眼，对太宰治说道：“太宰君，黑泽君就拜托你了。” “放心。” “嗤，黑雾你嫁女儿呢？” 说这话的是敌联盟唯一一个没喝趴下的荼毘。 荼毘平日里经常外出偷吃偷喝，但是从来不往回带东西，他对全蛋宴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黑泽莲和太宰治的关系。 太宰治是他唯二讨厌的人，另外一位是烈火英雄安德瓦。 “注意你的措词，荼毘。”黑雾气愤道，“你再说这种话，我可不轻饶你。” “我好怕怕哦，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力。”荼毘嘴角一牵，露出整齐的牙齿，然后手臂勾在了黑泽莲的肩上，朝太宰治挑挑眉，“莲姬~” 莲姬意为莲公主，是带有调侃意味的名字，算是太宰治和黑泽莲开的玩笑，但这个名字在荼毘嘴里却变成了挑衅。 “荼毘，别捣乱，留下洗碗。”黑雾不知道荼毘和太宰治之间的矛盾，他觉得荼毘是去给黑泽莲添乱的。 黑泽莲却出人意料地说：“好啊。” “黑泽君——” “父亲，请您放心，我不会有事。” 黑泽莲看出荼毘和太宰治是旧识，且有矛盾。 虽然这两个人跟他关系都不算好，但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要深得多。 他只要处在中间，两边各自适当地加深一下矛盾，没准就能看到他想看的局面。当然，最低限度是维持现在的局面。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黑雾传送的个性极其好用，只要知道坐标，基本可以到达全日本的任何地方。 但比起黑泽莲，还是差了很多，黑泽莲的传送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世界，且可以打破空间限制。 “喂，你怎么了？” 黑泽莲看着传送门开启时，就往他肩上重重一靠的太宰治，突然想起太宰治的异能人间失格是会将触碰身体的一切异能和个性无效化，那么这样黑雾是无法传送他到东京的。 “喂，太宰，别倚我身上，你重，去荼毘那边。” “我也不要，别来我这边。” 黑色的烟雾裹住了三人全身，黑泽莲已经无暇顾及太宰治了，他的肺部突然火烧般的疼痛，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挤出了生理泪水。 再抬起头时，面前已经不是敌联盟的酒吧了，而是东京某条僻静的街道。 黑泽莲咳得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然后有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可怜的莲姬，你该找个医生了。” 黑泽莲被太宰治拍的稍微舒服了一点，擦了擦嘴唇说：“我倒是想，但是我没有钱，不然你把你下一年的工资全借给我？” 太宰治立刻移开了手：“我没钱。” 黑泽莲故意恶心他，拽着他的衣袖说：“求求你了，大治，你看我混得这么凄惨，难道不会于心不忍吗？” “莲姬。”太宰治语重心长道，“真的猛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要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这话是谁说的？” “一个异能名为呐喊的种花家异能者……算了，还是不提他了，”太宰治岔开话题，“喏，前面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了。” 荼毘跟在两人后面，边走边用手机搜索：“我怎么没有查到任何关于这个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新闻呢？他真的是全日本最好的名侦探吗？” “我一个老实人，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最好别骗我，否则我一定会让脑无修理你。” 实际上黑泽莲即使是在拥有异能和个性的时期，也完全奈何不了太宰治。 这个人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除伊尔迷和西索之外，最棘手的一个角色。 但脑无的初吻似乎对太宰治格外有震慑力。 反正现在彼此知悉对方的生活据点，黑泽莲不怕太宰治会跑掉。 毛利侦探事务所比武装侦探社的工作环境还要破烂，但优于敌联盟，设置在二楼，一楼是一家叫波洛咖啡厅的咖啡简餐店。 黑泽莲晚上只吃了一口厚蛋烧，喝了一碗热牛奶，实际上是非常饿的，但他舍不得花钱去咖啡店买东西吃。他身上还剩了一些钱，明天还得给敌联盟买鸡蛋，把一帮人的伙食给凑合好。还得分出一部分给毛利侦探作破案费，如果不够，他后面还得想办法弄钱还上。 另外，敌联盟的一楼虽然没有主人，不需要付房租，但是想要装修成大澡堂，还得付一笔装修费，以及置办物品的费用。到时候开店还得雇一些美女，价格肯定也不低。 处处都需要花钱。黑泽莲只能忍住食欲，但他没管住自己的眼睛，往里面一瞥，看到了一个黑皮肤的帅哥……像一个咖啡色的马卡龙。 黑皮肤帅哥刚好也看到了他，朝他善意地弯了弯眼睛。 像是马卡龙在对他说：快来吃我吧，快来吃我吧~ ……好想吃马卡龙。 可是现在根本没有那个闲钱！ 黑泽莲冷哼一声，瞪了黑皮肤帅哥一眼，然后转过了脸。黑皮肤帅哥被他瞪得莫名其妙，太宰治倒是朝他点了点头。 黑泽莲在二楼的门外敲了敲，无人应声。但是从门缝里可以看出里面开着灯。他又敲了一阵，过了很长时间，才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来了。” 门被打开，白色的光线涌了出来。 黑泽莲微微眯起眼，门内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看上去有些睡眠不足，正捂着嘴巴在打哈欠。 “你好，我找毛利侦探。” 青年闭着眼睛，眼角有些潮潮的，他似是半梦半醒地说道：“他去看赛马比赛了，明天才能回来。” 黑泽莲身后的荼毘冷冷道：“打电话叫他回来。” 青年依然在打哈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困死了，不急你们明天再来吧。” “跟你说？”太宰治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将半开着的门推到边，“我们要找的是日本最厉害的名侦探，你是吗？” 方才还闭着眼睛在神游的青年瞬间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也变得神采奕奕。 “你们，”他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你们找对人了。” * 黑泽莲之所以要找拥有异能的侦探，无非是想要知道些自己没有发现的蛛丝马迹。但实际上，这必须依靠拥有异能的侦探。因为他身上的秘密，是没有办法去常规的推理方式去解谜的。 “你的名字。” 工藤新一手里拿着记事本，撕开一张纸，纸张立刻放大，浮在了半空中。 他手里的笔也自动浮在了空中。 “黑泽莲。” “性别。” 黑泽莲略一犹豫，又听工藤新一说：“请你务必保证所言皆为真实，否则即使是用我的异能【真相只有一个】，也无法得到真实的结果。” “男。”他恢复了男声，神色平静地说道。 “年龄。” “二十二岁。” “出生地。” “丹麦，格陵兰岛。” “想要查明的事是什么？” “三个月前的15号，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黑泽莲顿了顿，又说，“这对我非常重要，关系到我是否能找回个性和异能。拜托你了，侦探先生。” “嗯，把衣服脱了。”工藤新一点了点头，转头对太宰治和穿了一身黑斗篷的荼毘说道，“你们先回避一下，我看东西的时候，不能有第三人在场。” 太宰治并没有感到意外，荼毘是坐不住了：“喂喂，哪个异能发动是需要脱衣服的？你是在框他的吧。”又冲黑泽莲说道：“傻子，别治了，跟我回去吧，别让人占了便宜回去还找你爸哭。” “荼毘，太宰，麻烦你们回避一下。”黑泽莲手指搭在裤子拉链上，刚要拉开，被工藤新一阻止了，“没让你脱裤子，只要脱上衣，我要看一下你的心跳。” 荼毘一听工藤新一只要黑泽莲脱上衣，不要脱裤子，才放下心来，朝黑泽莲伸手道：“给我点钱，我要去楼下买点东西吃。” 黑泽莲并不想给，荼毘又说：“不给的话，我就只能去做点坏事了。” 黑泽莲不介意他做坏事，但按照荼毘的性格，多半会牵连上他，于是掏了几张钞票给他：“听话。”想了想，又多拿了两张。“你多吃点吧，别闯祸。” “行，都听你的。”荼毘自从离开轰家之后，第一次收到零花钱，他心情难以描述地很好。太宰治很体贴地替他们关上了门：“莲姬，一切好运。” “嗯。” 屋子里只剩下了黑泽莲和工藤新一两个人，他缓缓解开衣服扣子，脱掉了上衣。 “侦探先生，请你不要被吓到，我的心脏不在左胸口，而是在背上。”他转过身，背对着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噫”了一声：“是内脏错位症吗？” “是。” “内脏错位症的人，很少能存活下来。” “我运气比较好。”黑泽莲淡声说道，“一切就拜托你了。” 他不是很了解工藤新一的异能，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能信任的，包括难得正经的太宰治，这次应该没有骗他。 不过“看心跳”，是怎么回事？ 心跳不是只能听吗？ 黑泽莲的面前有一整面墙的镜子，从镜子里他看到工藤新一旁边的白纸上，那支笔在上面划出了一道道起伏的心电图。 工藤新一解释道：“我虽然是个侦探，但是平时破案并不会运用异能，因为我的对手，他并没有异能力，如果我用异能会有种作弊的感觉。【真相只有一个】其实是记录生者此前的心跳声和死者生前的心跳声。” “心跳声？” “对，但并不是医学上认定的那种心跳。”工藤新一很快写好了一整张纸，“其实人类并不知道，比眼睛的视角更为广泛的，比大脑思维更加客观的，是至始至终都在辛苦工作的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部分，它会记录下我们身上所发生的一切，而转换成另一种密码，记录在血脉里。 我不想为它做出其他定义，所以依旧称呼它为心跳声……好了，我已经写好了。” 黑泽莲歪着头问他：“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你的密码太过复杂，而且还做了加密设定，看来对付你的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工藤新一十分兴奋，“我一定能解出来的！” “那就拜托你了。”黑泽莲明白工藤新一的兴奋点，大概做侦探的，都对解谜很感兴趣。 谜题越难，就越兴奋。 “你是在美国出事的？” “是。” “出事前喝了三杯酒？” “是。”黑泽莲想了想，补充道，“喝了三杯杜松子酒。” “然后喝醉了？”工藤新一又说道，“三杯，是太多了。” “我的酒量很好，以前喝这个数量的双倍也不会醉的。”黑泽莲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天酒吧的一个跳舞女郎的舞跳得很美，我就只喝了三杯，我准备在结束之后向她搭讪，所以没有喝太多。” 工藤新一盯着红色的密码看了许久，划到一根长线时，沉思了片刻，问道：“黑泽阵是谁？” “我的哥哥。”黑泽莲补充道，“同母异父。” “你和他关系好吗？” “我和他……关系……好吗？” 要实话实说，黑泽莲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初见黑泽阵时，他十二岁，那天他难得从雪地里捉到一只北极熊，开心地陪他玩了一个下午。 回家时，看到冰树下倚着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留有一头长及腰部的银发，看上去既冷漠又孤傲。 “过来。” 这是黑泽阵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话里的语气冰冷的不容他拒绝，更驱使他走过去的，是他的好奇心。 他不知道他是谁，是否和他有血缘关系？是父亲是叔叔还是哥哥？ “抽吗？” 黑泽阵左手夹着一根烟，右手朝他晃了晃烟盒。 十二岁的黑泽莲摇了摇头，老实巴交地说道：“不抽，我还没有成年。” 黑泽阵唇角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怎么？你还想当乖孩子吗？” 黑泽莲一怔，还不知道说什么，黑泽阵突然俯身，一口烟轻飘飘地呵在了他的脸上。 “就不让你当。” 黑泽莲被呛得不行，咳嗽着偏过脸去。 他不知道黑泽阵是不是那天喝醉了，但那是他第一次接触香烟的味道，从此他对气味变得尤为敏感。 那是黑泽阵跟他说过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带有孩子气的话。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行吧，我明白了，只是这些数据实在太乱了，我需要手动分析一下。”工藤新一无奈地问道，“黑泽桑，到底是有多少人想要你的性命啊？” 言下之意就是问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黑泽莲睁开眼睛，眼睛里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最起码我哥不会想要我的命。” “可是这些数据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他的名字。” “这些数据不要加工处理吗？又还没有得出最终结论。”黑泽莲穿上外套，对工藤新一说道，“不用急，请务必给我正确的结论。” “好。” “那么费用我先付你一部分吧。”黑泽莲拿出仅剩的一些钞票，“其他的我之后会给你的。” 工藤新一低头继续看着纸上的数据：“先不急，等查明了真相，再付给我钱吧。” 黑泽莲现在身上只有一点钱，还得养活敌联盟一帮人，就没有跟工藤新一客气了。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想点上意识到这里是别人的办公区，于是说道：“我出去抽根烟。” “去窗边就行，我的身体马上会进入绝对思考状态，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工藤新一提醒道，“不过你的身体似乎不适合吸太多的烟。” “很偶尔。”才怪。 黑泽莲心想，他就全靠香烟和牛奶续命了。 假如这世上只能爱两样东西，那一定是香烟和他在水中的倒影。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在夜风中用手护着打火机，点燃一根烟。 “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黑泽莲下意识地往下看过去，他看到了前几天帮着真田弦一郎拦住他查他酒驾的轰焦冻，他像是受了重伤，全身的衣服都被烧烂了。 在他对面，冲天的火光中，走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那浓烈的金橙色，将他笼罩在一方光明之中。 他的站姿极为挺拔，浑身散发着一种登峰造极的华丽孤傲。 他一步一步从火海里走出，银色的长发辉映火光，划出整齐的弧度。 他慢慢抬起目光。 黑泽莲怔住了，捏紧了手里的香烟。 “大哥。” 那张脸，不是黑泽阵，还会是谁呢？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里，黑泽阵的长相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依然俊美冷漠，眼神凌厉。 或者，黑泽莲更应该称呼他为琴酒，因为他早在见到他的第一天，就跟他说过了，他叫琴酒。 黑泽阵不过是黑泽茗为他所取的名字，他在加入那个黑衣组织之后，就已经全部抛弃了。 “火焰系的英雄么？那么试试看这个——” 他伸手，从手掌里发出更猛的金红色火焰，冷风卷着火舌，直直地朝轰焦冻逼去。 黑泽莲知道琴酒的个性是火焰，异能是【请你去死。】 他的火焰，十年前就已经到了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让开！”就在黑泽莲以为轰焦冻会被琴酒杀死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冲了出来，然后是窜出的蓝色火焰。 黑泽莲看到荼毘拦在了轰焦冻的前面，他单手拿着冰淇淋，腾出另一只手在艰难地对付着琴酒。 ……呃，荼毘像是会帮助英雄的人吗？ 难道做了一次代餐粉之后，他就已经改邪归正了？ 但很快的，蓝色的火焰就被金红色的火焰完全吞噬了，荼毘的冰淇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费尽全力，扯过轰焦冻，跳到了旁边，但是在那一瞬间，他的面向琴酒的后背，也完全烧焦了。 “哪里来的老鼠？” 琴酒慢慢走过去，抬起手打算一并消灭他们。 “一起去死吧。” 黑泽莲差一点就跳出去了，只差一点。 他忍住了。 他现在一无所有，没有异能也没有个性，甚至体术也不如人。 他凭什么去救人呢？难道要他去求琴酒吗？琴酒根本不会理他。 也并不知道轰焦冻和琴酒是什么矛盾。 荼毘，只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黑泽莲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但金红色的火焰只燃烧了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噫，是乌鸦军团的吗？” 太宰治挡在了荼毘和轰焦冻的面前，轰焦冻已经陷入了昏迷，而荼毘也只剩下了一口气。 “港口黑手党。” 琴酒效命的黑衣组织和太宰治曾经隶属的港口黑手党向来不和，坊间流言是因为这两个组织的工作服基本都是黑色风衣，但谁也没有资格去申请专利，所以只能背地里较劲。 但因为一个盘踞横滨，是地方性组织，另一个基本活动范围横跨日本甚至全世界，是个世界性组织，所以暂时没有到必须毁灭一方的程度。 “乌鸦的情报不灵哦，我早就不在港口黑手党了。”太宰治右手别在后面，朝荼毘竖起了一根手指。 意思是让他联系黑雾。 荼毘忍着疼痛，艰难地给黑雾发送了呼救邮件，告知了精准坐标。 “哦？” 琴酒冷冷道，“背叛组织的人都该死。” “我背叛我以前的组织，跟你有什么关系？”太宰治笑道，“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你是不是兼职太.平洋警察了？” “我知道你的异能可以让触碰身体的一切异能和个性无效化，那么，”琴酒从口袋里拿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太宰治的脑袋，“实物伤害还是无法避免的吧。” 如果太宰治避开，那荼毘和轰焦冻就会遇难，如果太宰治不避开，那么他会先被杀死，然后荼毘和轰焦冻后被杀死。 横竖他们都会死。 黑泽莲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到太宰治的目光落在了他这边。 在琴酒扣下扳机的那个瞬间，他从窗户上跳下，叫了一声：“哥哥！” 这一声哥哥并没有令琴酒动容，但他迟疑了一下。 也就是在这一刻，救场的黑雾终于到了，黑烟迅速包裹住三人，琴酒对着他们一阵射击，黑泽莲艰难地跑了过来。 黑烟散去，三人不见了身影，地面上只剩下了斑驳的血迹。 琴酒的枪.口最终对准了黑泽莲。 “哥哥。” 他又叫了一声。 “好久不见，哥哥。” 他仰起脸，看着正在下雪的夜空。雪花从空中抖落，黑夜里氤氲开不可名状的寂寞。 他知道琴酒的枪法十分精准，因为他的枪法，就是琴酒在格陵兰岛时教给他的。 琴酒是一个非常严厉的老师。稍微有一点偏差没有命中靶心的话，对他就是拳打脚踢。 所以他很快就学会了枪法。 再到后来，琴酒是应该教他体术的，但因为和黑泽茗发生了理念上的不和，在枪.战后两人双双失去了踪影。 假如是琴酒来得及教他体术，他现在应该也不会被太宰治他们欺负了。 反过来应该去欺负别人了。 大概，也不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 “砰——” 琴酒扣下了手中的扳机，然后黑泽莲听到了一声，不属于他的惨叫。 他猛得回过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工藤新一。 琴酒问道：“你认识？” 黑泽莲摇头：“他只是一个路人啊。” 路人就放了吧。 “砰——” 又是一发子弹。 黑泽莲看得目瞪口呆，只听琴酒冷漠地说道：“走了。” 地上的工藤新一发出了惨烈的叫声，滚成了一团……但是黑泽莲没看到他身上有任何血迹。 这就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哥哥，你在这里留下尸体的话，会被警方根据子弹进行追踪——” “小鬼，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是大哥的个性，aptx-4869。”从一旁走出一个黑壮的黑衣男子，他的名字叫伏特加，他得意地介绍道，“不会留下任何伤口的子弹胶囊，让人痛苦而死，就算是法医，也无法从尸体上检测出一点痕迹。” “我记得大哥的个性是火焰，不是什么aptx-4869。。”黑泽莲淡声说道，“异能是 【请你去死吧】。” 这和与谢野晶子的异能是完全相反的。 伏特加得意道：“是新植入的个性。” 黑泽莲疑惑：“新植入的？” 琴酒冷冷道：“听说你的个性和异能全废了。” “是的，”黑泽莲苦笑道，“但我相信，失去的，总还是会回来的。” “走了。” 黑泽莲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工藤新一，他已经彻底不动了，然后转过了身。 ……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很热，像是要烧起来了。 骨头像是一块一块地裂开。 再慢慢融化掉。 ……好痛。 ……好难受。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以为他已经快死掉的时候，一双深咖色的皮鞋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后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这里怎么有个小孩子？”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眯眯眼。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工藤新一张了张嘴，轻声说：“不应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对面的人想了想，说：“也行，我叫江户川乱步。”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黑泽莲距离真相，只差一步。 偏偏在这一步上，险些摔死。 谁会想到十年没见面的兄长，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呢？ 琴酒来势迅猛，一如十年前出现的那天，让人猝不及防。 黑泽莲跟着琴酒和伏特加上了车，在车上，他思考很久才问道：“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琴酒双手环胸，闭目养神，话语权全权交给了正在开车的伏特加：“当然是去组织了。” 去组织？ 几个意思？ 这里的组织，应该说的是他们的黑衣组织吧，就是那个被黑泽茗称之为恶臭酒厂的地方。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带他去黑衣组织呢？ 放在过去，他加入哪家组织都是对那个组织很有价值的，因为光是这个任意门个性，就能瞬间帮助他们到达世界上的任何一处地点，无论是执行暗杀还是别的任务，都是省时又省力的。 就这一点，揍敌客家的伊尔迷可谓是把他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燃油费一年能省下几十亿戒尼。 就更别提bug级别的异能力色令智昏了。 但黑泽莲已经失去了异能和个性，等同于一个废物，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没有什么像样的特长，应该也没有琴酒那种高要求高眼光的人能看得上的地方。 莫非是琴酒知道自己落魄了，来给自己搭把手？ 兄弟之间，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吧。 黑泽莲不太确定。 黑雾时常帮倒忙的父爱令他困惑，而琴酒的出现和做法就更令他困惑了。 困惑归困惑，他的头脑还是清晰的。 他慢慢整理着脑子里的思路。 重伤的荼毘和轰焦冻已经被太宰治和黑雾救走了，只要找到与谢野晶子医生，存活下去应该不是大问题。 说起来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明明太宰治对一切异能和个性都免疫，为什么能通过黑雾的传送门呢？ 伏特加突然问道：“大哥，那个太宰治是港黑最年轻的干部吧。” 琴酒淡淡地“嗯”了一声。 “听说他的异能可以将一切异能和个性无效化。”伏特加感慨道，“所以大哥你的个性才对他没有用吧。” “砰——” 伏特加的椅子后背被琴酒狠狠地踢了一脚。 “抱歉，大哥，你绝对比那小子强，是他投机取巧了。” 伏特加吓得冷汗直流，死死地握住了方向盘。 “是异能，总会有一个上限值。”琴酒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指尖生出火，直接点燃了烟，“那玩意一定能对付他的。” 那玩意？ 黑泽莲细细回味着琴酒的这句话——是异能，总会有一个上限值。 异能的上限值？ 的确，像芥川龙之介的异能罗生门，虽然可以切开所有东西，甚至可以切开空间，但是他也看过罗生门被别人撕开的时候。 以此类推，到了一个上限，太宰治也许就不能将异能无效化了。 要怎么才能到达那个上限呢？ 琴酒所说的那玩意又是指什么呢？ 黑泽莲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直到琴酒偏过脸看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以前混过港口黑手党，认识太宰治。”黑泽莲心想，琴酒看到他能够一眼认出，并说出“听说你的异能和个性全废了”，想必是调查过他。 那么他曾经在港口黑手党待过的事，也必然隐瞒不了琴酒，最好坦白，不去说谎，“他的异能叫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伏特加咂嘴道，“难听至极，没有大哥的异能名帅气。” 【人间失格】和【请你去死】，鬼也分辨得出哪个帅气。 黑泽莲决定不跟这个琴酒盲目厨而废话，继续说道：“但是按照道理，那个将他们转移走的人用的异能，应该对他也无效才对。” 琴酒淡声说：“他暂停了心跳。” 理论上，暂停心跳，可以暂停身体的异能，但是没有人会那么做，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黑泽莲想起今晚刚和太宰治来东京，进入黑雾的传送门时，太宰治倚在了他身上……那个时候，他恐怕是因为暂停了心跳。 “那个接走他们的异能，”琴酒突然说道，“很眼熟。” 黑泽莲眼眸微敛，从后视镜里，他看到了琴酒墨绿色的瞳孔正盯着他。 “弟弟，你认识他吗？” “我猜应该是类似传送之类的——” “我在问你，”琴酒打断了黑泽莲的话，突然用力地拧住了他的下巴，“你认识他吗？” 这次不是从后视镜里对视，而是直接的对视。 黑泽莲从琴酒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脸平静的自己。 “不认识。”这个时候倒不能说认识了，毕竟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因为黑雾只是散发出烟雾，没有完全现出本体，所以黑泽莲还是可以赌一把的，“但是这个和我父亲的个性很像。” “哦？” “我的父亲个性是传送门，也是这样子的。” 黑泽茗会找黑雾进行个性生子，就是看中了黑雾的个性，在怀孕后就立马走人了，黑泽莲对母亲的行为无法评价，但他搞不懂被当成生育机器的黑雾，为什么能这么多年来还是想着她？ 琴酒冷冷道：“你的父亲，一个废物而已。” “……嗯。”黑泽莲轻声同意。 他的左手边的口袋里，有一把黑雾给他防身的匕首，还有腌鸡蛋。 他在和太宰治以及荼毘通过传送门来到东京时，只是一捡很小的事，黑雾还是左右不放心，叮嘱荼毘保护他，又给了他从渡我被身子那里得到的匕首，还有他和死柄木弔各持有的一个腌鸡蛋。 他拥有的确实不多，但他都给出来了。 黑泽莲想到这里时，第一次为他加入了他父亲所在的敌联盟而感到有一丝欣慰。 虽然在这个连鸡蛋都消费不起的破烂组织里，他到现在都没能看到未来，但他花了一天的时间，基本已经摸清了他们的个性，制定出了大概的致富计划，他相信敌联盟总有一天能摘掉穷逼联盟的帽子，走向新时代。 同时，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和琴酒是一路人。 跟敌联盟的人在一起，他尚且能有一部分主动权，跟琴酒在一起，他什么都玩不过他，跟摆设没两样。 坦白说，黑泽莲并不怕琴酒，但他并不想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来惹毛他。 琴酒性格冷血而意志坚定，几乎是只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活着的，为了信仰和组织他可以铲除一切异己，他曾和黑泽茗就因为信念不合而举.枪相对。 黑泽莲低下头。那些他以为已经模糊在时光里的记忆，又随着琴酒的出现，一页一页地掀开，完整而鲜明的呈现出来。 现在琴酒还活着，那就意味着—— “对了，大哥。”黑泽莲淡声道，“恭喜你赢了。” 琴酒又点了一根烟，这次用的是车上的打火机。 “你不像是在恭喜我。” 无论是哪一方获得胜利，都意味着另一方失败了，都是顽固的亲人，黑泽莲难以站队。 他现在也无暇顾及他们之间的胜败恩仇，满脑子都是关于工藤新一和太宰治的事。 工藤新一被琴酒杀了，但是他留下的解密文件应该还在毛利侦探事务所。 他只要折返回去找到那些文件，总能找到其他方式来破解。 工藤新一在世时，只提过一点，文件中出现最多的是琴酒的名字，且是以他本名“黑泽阵”而出现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条线索。 但黑泽莲认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绝对不可能是琴酒做的。因为琴酒的智商虽然很高，却懒得去做迂回曲折的事，他的人和他的异能名一样简单粗暴。 【请你去死】…… 说到【请你去死】，今天似乎没有发现琴酒用这个异能，而是用了那个劳什子的个性【aptx-4869】。 那么aptx-4869又是什么个性？伏特加特意强调了，是植入的个性。 他曾经听说过有人能够将别人的个性或异能剥夺，然后再放到其他人身上。 琴酒又是拿走了谁的个性呢？这么做是为了测试新的个性吗？还是别的原因…… 他的异能和个性消失，会不会也是被别人拿走了呢？ 黑泽莲心事重重，他觉得琴酒身上的火，也不太对劲。 琴酒的火焰他只在十年前看过一次，但那种红到发黑的颜色，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刚才对付轰焦冻和荼毘时，琴酒的火焰是纯正的金红色。 “能再见到大哥，我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我同样也很想念妈妈。”黑泽莲一字一顿道，“十年又三个月零九天，我们有这么多天没有见面了，大哥。” 精确到数字是因为黑泽莲对数学十分感兴趣，也很容易记住，他是个数字控，连商品的条形码都是看一遍就能记住。他在很早之前就觉得任何东西只要说到精确的数字上，就会给人一种特别深情的假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想念琴酒到眼巴巴地每天数日子呢。 琴酒没再说话，伏特加也没敢再吱声，车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黑泽莲也开始闭目养神，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伏特加打开车门先下车，又到后排替琴酒开了车门，“大哥。”然后对黑泽莲说，“欢迎来到组织的实验室，参观all for one的变种实验。” all for one——这名字有点耳熟。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呢？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黑泽莲同时打开另一侧的门，自己跳了下去。琴酒和他离得很近，长长的银发滑过他的手背，刮得他有点痒。 要说他们兄弟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除了黑泽这个姓氏，大概就是都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了。 可琴酒已经抛弃了“黑泽阵”这个名字，而他将永远都是黑泽莲。 琴酒还是长发及腰，跟以前一样。他初见他时是短发，后来学他，觉得长发更酷，也把头发留长了，但在三个月前也被人剪了，变回了最初的长度。 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如年少模样？ “小鬼。” 琴酒突然叫住了他，并伸手，用香烟的烟嘴那头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黑泽莲感觉到额头那里留下了一点湿意，又见琴酒的嘴角扯出一抹勉强能称之为笑意的弧度。 “你长高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在看到被关押的all for one本尊时，黑泽莲才想起来他是谁。 他是自己现在所属组织敌联盟的前任首领，也是自己的父亲黑雾发誓效忠一生的对象。 all for one被关在巨大的圆形玻璃容器里，脸上戴着呼吸机，身上缠满了各种电线，有很多穿着白衣的研究人员正在噼里啪啦地敲着手里的电脑，或分析着各类数据。 黑泽莲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all for one不是在监狱里吗？黑衣组织连监狱里的人都偷出来了？ 通天了吧这本事。或者是在监狱里有卧底吧。 还有——他们的变种计划？ 难道他们黑衣组织的首领是个漫威迷？ 黑泽莲目前掌握的情报太少，他听话地跟在琴酒和伏特加的身后，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琴酒本人带着绝对零度的强大气场，任何工作人员在看到他时，精神都高度集中，手下的键盘敲得更卖力了。 “一帮吃白饭的软脚虾。”伏特加骂道，“这么久了，还是没将这老头的个性完全抽出来啊。” 琴酒在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前停下脚步：“进度。” 该男子名叫君岛，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有些紧张地说道：“很快了，但是数据分析上——” 他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抵上黑洞洞的枪.口。 “很快是多快？几号？” 君岛被吓得冷汗直冒，哆嗦道：“琴酒大人，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组织大部分的资金都是花在你们这里的，但我最讨厌养闲人了。”琴酒修长的食指在扳机上摩挲着，“雪莉那个女人不在了，你们就都是一群饭桶了？” 黑泽莲在脑子里划下重点，雪莉那个女人，此处有故事。 君岛连忙解释：“不，不是这样的，她留下的资料我们都研究——” “砰——” 一声枪响，整个实验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君岛瘫倒在了地上，子弹贴着他的脸颊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黑泽来了吗？失去了异能和个性，还好吗？” 半晌后，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黑泽莲以为是在叫自己，转过头去才发现声音是从玻璃容器里面传来的。 ……是all for one在说话。 奇怪，他认识自己吗？ “砰——” 又是一枚子弹打了出来。 子弹打在了玻璃容器上，容器没被打破，只在表面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实验室的警报装置倒是被打响了。 伏特加见琴酒心情不好，赶紧指挥人去关掉警铃。 all for one不怒反笑：“黑泽，你在愤怒吗？” 现在，黑泽莲可以肯定，他说的“黑泽”并不是指他，而是指琴酒。 那他说的“失去了异能和个性”，莫非琴酒也已经失去了异能和个性？ 黑泽莲想起琴酒杀工藤新一没用【请你去死】的异能，而是用了【aptx-4869】，他的火焰也跟原先的颜色不一样了。 这两种个性的能力和他原先自身拥有的很像，但如果自己的能力还在，没人想要备用的。 那么问题来了，琴酒为什么会失去原先的能力呢？ 不管是主动挑别人的事被打败抽走异能和个性，还是被能力更强大的人夺走，对琴酒这种人来说，都很耻辱吧。黑泽莲不用抬头都能察觉到琴酒的怒意了。 偏偏all for one还不怕死地继续挑衅：“愤怒是无能的表现。” ——这位大兄弟，你还是别说了吧，再说下去，你都见不到你的小伙伴们了。 “all for one，”琴酒慢慢抬起目光，碧绿色的眼眸盯着玻璃容器上方的红色数字，“你的好日子，就到今天为止了。” “哦？要杀了我么？” 琴酒当然不可能杀了他。 他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从警方那边把人弄出来，甚至为了制服all for one，还丧失了自身的异能力和个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君岛拿来一个遥控器，遥控器的按钮控制着all for one身上的电线，他按下其中一个蓝色按钮，all for one很快就昏了过去。 “对不起，琴酒大人。”君岛四肢有些发颤，小心地解释道，“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失常了。” “与其这种事上纠结，不如去快点带这小子去体检。”伏特加朝君岛指了指安静地站在一边的黑泽莲。 黑泽莲心想，来了，搞事终于要搞到他头上了。 还体检？ 怎么感觉这么不妙呢？ 到底接下来是美国队长诞生的剧本，还是一个炮灰惨烈牺牲的剧本，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反抗是没有效果的。 琴酒不喜欢被提问，不喜欢解释，他不喜欢的东西太多了，他简直是个简单粗暴的暴君。 不过，他也并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黑泽莲被带去体检时，垂下眼眸对琴酒说了一句：“大哥，抽血的时候，可不可以叫个有经验的护士？我晕针。” 伏特加看到黑泽莲的怂样，笑骂：“你是废物吗？还晕针。” 连君岛都笑了起来：“放心，不会很疼——” 君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因为他看到琴酒扔了一把手.枪给黑泽莲，轻描淡写一句：“没经验的，就把他干掉。” 君岛&伏特加：“……” 黑泽莲掂了掂手.枪，笑眯眯地对君岛说道：“先生，我们走吧。” 手上总算是有了一点能远距离防身的东西，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体检的流程很复杂，从头到脚，身体的每个部分，包括头发丝，都要检查到位。 黑泽莲全程手里都拿着枪在玩，检查的医生一个都大意不得，他当然也没吃什么苦。 体检结束，君岛带他去一间卧室里休息，他要了一些水果，坐在休息室里吃着。 琴酒和伏特加都没再来看他，也没人来给他办入职证明。 好了，加入黑衣组织这一项可能性可以划掉了。 没有这种好事的。 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待宰的羔羊。 黑泽莲叹了一口气，又剥了一颗荔枝，他正吃着，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很轻的声音。 “莲姬。” 平日里要是听到这个声音，黑泽莲绝对是不会回头的。 ——太宰治那家伙会这么好心来救他？ 这塑料兄弟情未免有点超出预算了吧。 黑泽莲转过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嘴角一抽，看着对方举在手里、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说道：“太宰，你为什么让他来跑腿？” “你和芥川也算是熟人嘛，就当是你们最后一次合作好了。”太宰治话到此处，意味深长道，“毕竟你们以前的合作，可是一次都没成功过啊。” 黑泽莲：“……”就冲他曾经让芥川龙之介跳了一个星期脱衣舞的这件事，芥川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合作！ 上次见面时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撕碎了！ “这次保证完成任务！” “嗯，芥川看起来很有信心，那么莲姬，你也别输啊。” ……竟然出人意料的听话。 算了，还是不和太宰厨纠结了。 “你在看什么？”芥川挂了电话，冷冷地盯着黑泽莲，目光中露出了极其厌恶的情绪。 黑泽莲问道：“太宰让我们做什么？” “拿东西。” “拿什么？” 芥川没再回答他，表情一直紧绷着。 黑泽莲抬头看了看对准他的监控，又低头看了看他的脚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他开始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着，十，九，八…… 三，二，一—— 门外传来了皮鞋踩在地板上磨出的咯吱声，下一秒门就被猛得踹开。 琴酒和伏特加举枪对准芥川龙之介和黑泽莲的时候，黑泽莲手里的枪也对准了芥川龙之介的后脑勺。 “不好意思。”黑泽莲冷冷道，“就算是港黑策反，我也绝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兄长。” “罗生门，狱门鄂。” 芥川的黑兽与琴酒的火焰激烈地撞在了一起。而琴酒身后突然出现的黑麦威士忌也朝芥川发动了袭击。 二比一，芥川迅速败下阵来。 “早就知道这里潜入了一只老鼠，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出原形了。”伏特加得意地笑道，“还是大哥考虑周全，说老鼠一定会来找这小子的。” 琴酒面无表情，黑泽莲却一直在朝他笑。 “大哥不相信我？” “你有嫌疑。” 被黑麦威士忌抓住的芥川龙之介冷漠地插嘴：“什么嫌疑？他就是我的手下。” “混球！”黑泽莲骂了一句脏话，“谁是你的手下啊，当年我也是和你平起平坐的好吗？” “我现在是干部。” “谁跟你比现在了！” 黑麦威士忌建议道：“这位港黑的干部就交给我审问，至于另一个，琴酒你自己做决定吧。” “大哥，要不要把他……” 伏特加有些犹豫，黑泽莲是琴酒的亲弟弟，但他又有港黑成员的嫌疑，同时又是琴酒重要的异能容器，由于关系太过复杂，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琴酒收回枪，瞥了黑泽莲一眼，说：“不用。” “噢。” “他一个废物，也翻不了天。” 门被重重关上，黑泽莲又吃了两颗荔枝，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进洗手间，从口袋里掏出黑黑的一个小肉团。 用力地捏了一下。 小肉团毫不客气地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让我猜猜看，你是什么时候修炼出这种本事的？这也是罗生门的一种形态吗？” 小肉团低声骂道：“别揉了，你这个蠢货。” 黑泽莲将小肉团在手中翻看，看到某个小口时，好奇地问道：“这个小口是什么？可以戳一下吗？” “住手！” 黑泽莲吓完芥川，也正经了起来：“你即使能缩小成这个大小，也很难以这样的形态进来，必须要有人将你带进来。而刚才那个芥川，对我哥使用的也确实是罗生门，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复制体吧。” 他认识的人里，能制造出复制体的，只有敌联盟的图怀斯。 图怀斯是个讲情义的人，应该会看在太宰治救了荼毘的份上，答应帮他的忙。 小肉团沉声道：“我跟太宰先生说过，我一个人也可以进来，再变成罗生门的微缩形态。” “那样也会引起我哥的注意，我哥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只要有人进来，他一定会察觉的。复制体被抓也好，他们得慢慢审，反正性格和你一样恶劣，估计会骂他们。” 小肉团又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吗？” “不知道。”黑泽莲猜测道，“但是又让我体检又不限制人生自由，大概是为了我身上的器官吧，希望是肾而不是心脏，不然我就gg了。” “蠢货，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黑泽莲笑道：“我这边没有情报人员，我不知道也很正常。”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呢？哭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等。” “好吧。” 黑泽莲将小肉团塞回口袋里，洗了个脸，然后走了出去，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芥川比他更能忍，趴在他的口袋里一动不动，直到夜幕将临时，实验室的警铃又响了起来。 黑泽莲睁开眼睛，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时机到了。 “438号，这里很危险，你赶紧跟我去地下室。”君岛是第一时间过来寻找黑泽莲的人。 “好的，麻烦您了。” “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黑泽莲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警报声一直没停呢。” “d实验室现在遭到了敌人围攻，好在组织的武装力量大多今天集中在这里，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麦威士忌都来了，简直像是算准了今天会有一场恶战。”君岛按下电梯负二楼的开关，叹气道，“研究人员都到地下室避难了，我们也赶紧去吧。” “那个组织的实验材料怎么办？” 黑泽莲指的是all for one，君岛解释道，“已经由黑麦威士忌送到安全的地方了。” “哦。”黑泽莲用枪抵在了君岛的头上，“带我去你的实验室。” “438号，你——” “我的名字叫黑泽莲，再叫一次438号，我就送你去见你的先祖。” * 地下五楼，黑泽莲挟持着君岛，到了实验体所在的仓库里。 “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把身体转过来。” 黑泽莲用君岛的指纹，解开了电脑的密码锁。 #关于异能力和个性的抽取 #关于异能力和个性的移植 #人造个性的实验记录 …… 往下拉，是一长串的名单。 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烈火英雄安德瓦。 安德瓦，男，个性：地狱烈焰；抽取情况：成功。 黑泽莲在上次被轰焦冻抓过后就扒过他家的老底，安德瓦是轰焦冻的父亲，是老一辈的英雄了。 …… 毛原希也，男，无个性，植入个性：病犬；植入情况：失败。 …… little four，男，异能力：悲伤逆流成河；抽取情况：成功。 不知道这个异能是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 再往下看，基本上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但黑衣组织，抽取这么多异能力和个性，是为了什么呢？ 黑泽莲正沉思着，听到背后一阵闷哼，转过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口袋里跑了出去的芥川龙之介，已经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用罗生门抓住了企图按下内线铃的君岛。 “你太大意了。” 芥川手下微微施力，将君岛扭昏了。 “不是有你在吗？”黑泽莲飞快地记忆着底下一长串的数据和资料，说，“太宰这家伙真狡猾，知道这里的电脑插上任何u盘都会自动报警，让我用脑子来记忆这些数据，这要给我补脑钱的。” “太宰先生都猜到了。”身为太宰厨，芥川很骄傲，“很厉害。” “是是是，你家太宰先生最厉害。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合作呢？你是一直舔——崇拜他，但他那个性格，不太可能会主动找你吧。” “这次是太宰先生主动找我的。”芥川骄傲地嘴角都上扬了，“因为不止是横滨的平民，在港口黑手党里，有人被夺走了异能力和个性，还有被植入了奇怪个性而死了。” “听上去有点惨。” 正在这时，墙壁上投影出了琴酒的脸，他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亲爱的弟弟，你果然是个叛徒。” “嗯，亲爱的哥哥，你跟伏特加老弟赌钱了吗？押我是叛徒最起码能多赚几杯酒钱。”黑泽莲又对芥川说道，“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还有256页。” “来了。” 芥川在琴酒从墙壁上走下来的时候，展开了罗生门，“罗生门，彼岸樱。” 黑泽莲无暇顾及背后的事情，手指继续往下滑，飞速地记忆着大量数据。 身后火光冲天，映照在电脑屏幕上，十分刺眼。 “砰——” 伏特加朝黑泽莲开了枪，芥川腾出黑兽的一部分，替他挡住了子弹，但因为分了神，在一瞬间落在了下风。 伏特加朝黑泽莲开了几枪，作为无异能又无个性的人，他不想死，只能闪身避开。 子弹打在了电脑屏幕上，瞬间黑了屏。 黑泽莲也举枪对准了伏特加，却发现手中的枪变成了一团灰烬。 “大哥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呢。”黑泽莲轻轻吹掉手中的灰烬，“就这样吧。” “伏特加，处理掉他们的尸体。” “是。”伏特加胖手合十，念念有词，“异能力，悲伤逆流成河。” 悲伤逆流成河？ 是抽取的那个叫little four的人的异能力吧。 应该会很强，否则他们不会留着自用。 伏特加的动作十分搞笑，异能名同样搞笑，但施展出来的异能力却令黑泽莲笑不出来了。 实验室里冲出了一条逆流的河，这条河像是隔断了空间一样，穿透了墙壁，河中伸出了一只水凝聚而成的手，抓住了黑泽莲的脚，将他拖了下去。 芥川也随即被前后夹击拖进了河中。 “这是什么东西？” 芥川觉得身体一直在下沉，变得越来越重。 黑泽莲猜测道：“听这个名字，应该是用伏特加的悲伤制成的河流，他长得那么丑，肯定被很多女生拒绝过，就积攒了很多悲伤，说不定到现在还是个处男。” “你少胡说八道，在这条河里，人的负面情绪会无限放大，直到将人完全吞没。你死定了。”伏特加鼻子都气歪了。 “多谢解释。”黑泽莲在河里游了起来，边游边说，“芥川，放松点，想点正能量的东西。” “闭嘴。” 芥川深陷在河里，看到黑泽莲那么轻松，面子上挂不住了。 伏特加见他的异能力对黑泽莲无效，赶紧说道：“大哥，这小子没心没肺，心里没有任何在意的事，异能对他无效。” 琴酒看着在河里玩着自由泳的黑泽莲：“我的弟弟，你所记下的数据，全部都是假的。” “哦。” “你强装镇定的样子真让人感动。” 黑泽莲眯起眼睛：“错误的数据不可能凭空产生，如果能修正它，说不定就是正确的数据了。” “真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黑泽莲不等琴酒开口就问道，“你弑母那天，记得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弑母一词出口，精准踩雷。 黑泽莲满意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恐怖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可是听到妈妈说，好好活下去，阿阵。是妈妈给你放水了，你才能活下来吧。” 如果横竖都是一死，那么黑泽莲选择把琴酒气一顿再死。 “砰砰砰——” 琴酒朝着黑泽莲连续开出了三枪，直到水面重新变得平静，才轻声说：“永别了。莲。” 这是他第一次叫黑泽莲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 他用来杀黑泽莲的枪，不是普通的枪，而是他的个性【aptx-4869】。 在理想的道路上，他选择坚定无疑地走下去。 无关感情。 “走了。” 伏特加最后看了逆流的河一眼，直到它完全消失，才放心地离开了。 …… “得救了。”黑泽莲看着奄奄一息的芥川龙之介，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的罗生门用得越来越六了。” 此刻，他们正淌在一条真正的河流里，芥川龙之介的黑兽罗生门不仅能包裹他将他最小化，又能变成连接起非物质与物质之间的桥梁，将他们从非物质的意识河流里扔到了附近的河里。 “阿嚏——”黑泽莲打了个喷嚏，他在冷水里冻得瑟瑟发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在的环境有多不友好。 “你不是一直很想杀了我吗？刚才你自己跑了，我就死定了，你的目标就实现了呀。” “以后再杀你，不迟。” “……你在担心那些数据吗？” 芥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进了河里。 ——太宰先生说，带出你来，就表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