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他总是在装穷[美娱]》 第1章 序章 谨以此文送给我的小天使们,希望无论你们喜欢什么,遭遇过什么,都能够始终坚持自己的喜好。 总有一天,你们会为那个曾经坚定不移的自己感到骄傲。 人生,从来就不应该被任何其他人所左右。 第2章 第1章 容貌精致的少年站在角落里,他仰起头,大口大口喝着水。一滴水珠顺着他绷紧的下颚线流淌而下,染湿优美的像只天鹅的颈部曲线,隐入衣领。 他的眼眸半阖着,那双眼睛比旁人要深邃得多,带着些水光的琥珀色眸子如同柔软卷曲的棕发一样美丽迷人。 几缕棕发因为他方才太过激烈的舞蹈动作而垂落下来,少年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将它们撩上去,温和地向一名路过的搬动道具的剧组员工点了点头,并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打了个招呼。 弗雷德里克抱着手臂靠在门前,皱起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出于直觉,他不喜欢那个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不过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剧本的问题还是演员本人的问题。 说是给儿童看的音乐剧,又莫名其妙地加了些抽烟的场景。说是给成年人看的电影,又唱唱跳跳剧情老套。 即使是迪士尼的电影,他也有些不敢恭维。 眼看着工作人员牵来了一匹马,面容精致的少年用手帕擦了擦手心,一副随时准备开拍的样子。 他的五官明明很深邃,眉骨较高,眼眸大片都潜藏在阴影中。看上去黑暗且忧郁,但偏偏他抿起一字形唇的样子又柔和得能包容所有黑暗。 黑暗与温柔两种完全相反的东西在他身上完美地交融在一起,编制出少年能带给人们所有的美好梦境。 偏偏那人又像是古老的拿着镶嵌着宝石的权杖,悠闲的品着红茶的英式贵族。 不过这是好莱坞,在这里颜值显然并不能代表全部。 弗雷德里克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悄悄离开,他并不看好这部影片。也不愿意承认刚才盯着人家俊脸发呆的人是他。 初次到洛杉矶的他很好奇,忍不住四处游荡张望,刚好就发现了附近一处正在拍摄电影的片场,所以他其实就是偷偷溜进去的。 《报童传奇》邀请了太多他这个年纪的小男演员参演,弗雷德觉得甚至连导演都不能记清他们的名字。所以他溜进去的时候,剧组的成员也就是觉得他的脸稍稍有些陌生,并没有提出质疑。 除了注视着他再次溜出影棚的棕发少年。 克里斯蒂安·贝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铂金色的脑袋消失在他的视野里。可惜没有回头的弗雷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 与被誉为“童话之国”的丹麦不同,美国与洛杉矶更惹人注目的是作为大都市的繁华,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高速公路与城市街道纵横交错、密如蛛网,四通八达。 哪怕已经到了晚上,依旧灯火通明。 而哥本哈根,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尽管也是现代化的大都市,可城市中更多的却是中世纪古老的建筑物。充满童话气息的古堡与皇宫比邻坐落在那座城市中,让弗雷德里克一度以为自己是活在梦里。 一边思考着,弗雷德一边走到巴士站附近的出租车停靠区。天色已经晚了,即使城市里的灯火亮的就像白日的太阳一样,他依旧打算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早点回去休息。 弗雷德想了想,还是敲了敲脑子里的“通讯器”,决定向好友报道一下今天的实况:[晚上好,克里斯。] 好友的“消息”来的并不像平时那样快,在等待了大约一分钟左右后,克里斯才发来了消息:[?] 他大概是在忙。弗雷德挑了挑眉,还是决定继续骚扰好友,并且决定告诉他一个绝对会让他爆炸的消息:[我要告诉你一件好事,我的朋友。] 温和地笑了笑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克里斯蒂安·贝尔一边擦拭着额上的汗水,一边脱下外套。 今天他的歌舞部分表现很好,一遍就过,让本来还打算后期进行处理的导演松了口气。 贝尔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问道:[什么?] 这一次他回的很快,看来已经忙完了。弗雷德里克扬起唇角,刚要回答他,就突然被一个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的动作打断。 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弗雷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稍等。] 弗雷德扬起眉梢,静静地等候着陌生男人动作。他看上去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却始终沉默着不愿意开口。 陌生的男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掏出了一张卡片递给弗雷德。 他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但那并不妨碍弗雷德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你有兴趣做模特,可以联系这个电话。” 陌生的男人并没有过多停留,迅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一脸懵的弗雷德莫名其妙地看着手上只写了一个名字和电话的制作精良的名片。 “ejima(江岛)...”名字是用罗马音拼写的奇怪发音,弗雷德里克蹙起眉头,大概是一个日本人? 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向小伙伴发出咨询:[我刚刚收到了一张卡片,在洛杉矶...] [名片?]在洛杉矶收到名片并不奇怪,贝尔喝了口水,才算反应过来他究竟说了什么:[等等!你说洛杉矶?!你什么时候到洛杉矶来了?] 贝尔的表情一瞬间复杂起来,据他的这位丹麦朋友弗雷德所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哥本哈根。这怎么能让克里斯不担心,尤其他知道他的朋友并没有成年。 [你一个人吗?]贝尔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边套着外套一边向外走去。 虽然奇怪他又穿上了演出服,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导演肯尼·奥特加觉得自己无权干涉这位优秀的小主演的行为,干脆挥了挥手让同样觉得有些奇怪的剧组工作人员不用理会,由他而去。 [是的,我来洛杉矶面试。]弗雷德扬了扬眉,他看出了好友话中的担忧,安抚道:[没关系,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应付得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陌生人把它递给了我,他说如果我想当模特的话,可以打电话找他。] [什么样的陌生人?]贝尔提高了警惕,可走到门外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弗雷德在洛杉矶的哪里。 要知道,他和弗雷德之间的交谈一直停留在文字上。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弗雷德的样子,甚至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要从洛杉矶三百万的人口中找出一个丹麦少年根本无从下手。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弗雷德里克握紧手中的小卡片,也有些诧异:[你也在洛杉矶?好吧,克里斯,我是说,我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来洛杉矶只是找父亲的一位好友,或许很快就会回去了。] 他说的是真话。虽然在弗雷德小的时候和克里斯一起探讨了什么样的方式最赚钱,得出答案是演戏的时候他就打算当个演员。可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在这条路上能走多远。 尽管父亲让他去找的熟人是大名鼎鼎的马丁·布莱斯特。 这位曾经是父亲校友的导演在1984年执导了《比佛利山超级警探》,广受各界好评。现在他正在为他的新电影《闻香识女人》选角。布莱特斯先生答应会给年轻的北欧人一个试镜的机会,但也仅仅是试镜。 要想拿到男配角的角色,还需要制片人和美国演员公会代表的同意。 但制片人和美国演员公会哪是那么好过关的? 如果就这样尴尬地回去,还要拜托克里斯和他忙前忙后,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反复强调他能照顾好自己后,弗雷德故意提起:[所以那张好像写了一个日本人名字的小卡片...] [扔掉。] 贝尔蹙起眉,毫不客气地告诉这个刚刚来到这个仅次于东京的世界第三大城市的毛头小子(虽然他自己也就是刚刚成年)。 [那是在找成人行业的模特。] [...]弗雷德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精美的像是什么油画碎片的小纸片,还是选择相信了相识多年的“网友”。将名片扔进了垃圾箱里。 出租车也恰巧在这个时候开了过来,平稳地停在弗雷德里克面前。 [说起来...]弗雷德最后扫视一遍洛杉矶街道上形色匆忙的人群,还是上了车:[我找父亲的那位好友是为了面试一个角色...] [弗雷迪。]贝尔无奈地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叫着弗雷德的昵称:[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轻易告诉别人比较好,如果你想在好莱坞好好发展的话。] 他心中的那分担忧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隐隐加重的趋势:[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地址吗?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什么油腻的中年大叔,也对男孩子没有任何癖好。我只是想帮帮你。] 他的玩笑开的真的很不合时宜。 尤其是弗雷德刚刚扔掉小卡片的时候。 但弗雷德里克还是忍不住在出租车上笑出了声:[你这样反复强调让我反而觉得你是什么大叔了。要知道,克里斯,某些时候你圆滑地根本不像是十八岁,反而像八十岁。],他向出租车司机报上一家酒店的地址,从脑中的系统翻出《闻香识女人》的影片,反复看了起来。 [我有吗?]贝尔站在影棚的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到公寓再说。看样子弗雷德已经是铁了心的不愿意见面了。 [大概吧。]弗雷德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一边截图影片演员的神情,一边微小地改变自己的表情,反复对比着差距。 [好吧。]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英国人无奈地笑了笑,他从助理那里拿到车钥匙,准备开车回家:[但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uh~]弗雷德里克笑了笑:[这项殊荣非你莫属,先生。] 从他刚开始笑出声的时候就开始从后视镜关注他的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孩子,你不是美国人吧?” 倒不是说弗雷德的长相和美国人看起来真的就那么不同,毕竟美国本来就是个移民国家,人口的长相非常多样。而是他的气质看起来就不像美国人那样坦率自在。 属于北欧人范畴的丹麦人,大多数身上都带有一种冰一样的高冷错觉。或许是因为丹麦本身就建立在冰碴层之上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气候寒冷他们的体色更加偏淡的原因。 尤其是皇室的血脉。 就像弗雷德里克·安德森。他的发色介于金色和铂金色两者之间,并不像纯正的金色那样温暖人心,反而冰冷的有些像是金属。 但偏偏北欧人柔软的发质和微微卷曲的弧度又一锤否定了这样荒谬的猜想。 光洁的额头比多数在好莱坞常见的英国人还要更加饱满,鼻梁也更高挺一些。但最为引人瞩目的其实是那双冰蓝色的眸子。 他的眼睛颜色剔透,就像是一块浮在日内瓦湖上的薄薄冰层。幽静与亘古不变的时光在其中静静流转。 金发碧眼在美国并不算少见,但弗雷德的发色眸色和牛奶一样白皙的皮肤以及身上疏离的气质却让他一下子出众了起来——他看起来简直像是个刚刚降临凡间不知世事的天使。 尤其是还带些婴儿肥的脸颊。 但这样的好皮囊并不会为他在好莱坞的生涯带来任何帮助。好莱坞的并不缺少颜值高的演员,这样的容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能作为吸引粉丝的有力武器,反而会限制他们的戏路。 好在这次去试镜的角色人设很符合他的外观外貌。 还没等弗雷德回答,司机又眉头一皱,冒出一个问题:“你还没有成年吧,小家伙,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在美国的很多州,如果发现偷跑的未成年人而没有报备给警察局可是犯法的。 但事实上,好莱坞最不缺的就是这样早早出门闯荡的年轻人。 年轻人们相信,在好莱坞发展的年纪越小,就越容易成名。 “当然不是。”弗雷德摇了摇头:“我来美国找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寻求一次...实习的机会,这或许可以为我申请大学加分。” “大学?wow~小家伙,以你的年纪应该在考虑在加州找一所不错的高中才对。佩格姆学校怎么样?还是...以你的样貌去太平洋希尔斯学校也不错,那里都是些‘预备’小明星...” 他仿佛根本没有作坐在后座的男孩子不会在洛杉矶长待的打算,毕竟这里可是“天使之城”。 而后座的男孩看起来又像极了一个天使。他看起来和自己家那个坏小子一样大的年纪,却不打《怒之铁拳》。 这款世嘉在去年发行的格斗游戏几乎风靡了全球,感染了所有精力旺盛的青少年。 他克制不住自己对这种乖孩子倾诉的欲.望。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完成学业比较重要,明星哪里好了?瞧瞧,演员公会到处是些挤破了脑袋也出不了名的小明星。”胖胖的看起来很是和蔼的司机先生叹了口气,比起那些追求了一辈子,却什么都得不到的演员们,儿子和他的同学沉迷一下《怒之铁拳》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地方:“说起来,你玩《怒之铁拳》吗?” 完全被大叔炮弹一样快的吐词搞得有些懵的弗雷德总算有了些时间喘息,他眨了眨眼,颇为无辜地说道:“我玩《街头霸王2》,先生,没错就是这里,在路边停下就好。” 上帝啊,他真的不知道洛杉矶的司机居然有这么健谈。他完全不明白大叔的脑回路是怎么从高中拐到游戏上的。 司机撇了撇嘴,收下他的二十美元——他还没和这个小家伙聊够呢。 弗雷德在看着远去的出租车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若有所思了起来。 游戏业的发展虽然并不一帆风顺,却也一定是一块巨大的蛋糕,还是一块很少有人注意的蛋糕。在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始终对游戏有着些偏见。而分割这块大蛋糕的各大游戏工作室巨头,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崛起。 例如微软会在2001年收购的bungie工作室,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光环系列的缔造者,而去年,他们刚刚成立。再比如说一个地理位置近一点的,成立于1984年,总部设于美国加州的顽皮狗(前身是果酱软件),也同样会在2001年被微软的老对头,索尼收购。再比如被誉为“动作天尊”的卡婊——卡普空,就是已经发布了《街头霸王》的公司。在94年会发布《拳皇》,之后又会陆陆续续发布《鬼泣》、《生化危机》、《怪物猎人》等等超大ip。再比如同样是在去年创立的暴雪,《魔兽争霸》、《星际》、《暗黑破坏神》。曾经的暴雪也是“暴雪出品必属精品”,直到98年被维旺迪收购。 弗雷德有些跃跃欲试,他也想从游戏业里分一杯羹。不过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能尽早玩上优秀的大作。毕竟他有的是钱,可能他最不缺的就是银行卡上夸张又恐怖的数字了。 当然,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娱乐项目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明天的试镜——这决定了他是否要留在好莱坞。 弗雷德里克半阖起眼眸,纤长的睫毛遮住冰蓝的瞳孔,也遮住了跃跃欲试在其中勾勒出的漂亮流光。 …… 试镜的地点选在了临近郊区一家不起眼的酒店里,弗雷德里克依旧选择了打车这样在大多数洛杉矶人看来非常不划算的方式。 他赶到的时间几乎是最早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份简历表的同时给了他一个号码牌:“6” 弗雷德扬了扬眉毛:“抱歉,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今天试镜的有多少人吗?”今天的面试规模非常小,几位演员都有各自的途径才能得到这次的试镜机会。 一身西装打着领带的工作人员想了想,觉得这并不是什么他不可以透露的:“6个,我想最后一个或许能让你有更多的准备时间不是吗?” 他给弗雷德这张号码牌并不是出于什么奇怪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小家伙来的最早,他顺手就递出了那张牌号。其他人还是要按常规抽签的。 虽然说排在最后的人往往会是心理压力最大的一个。但往往,也是人们更容易记住的一个。 “非常谢谢您。”弗雷德扬起唇角,礼貌地笑了笑。 无论抽中哪个牌号对他来都差不多,不过他理应感谢这位先生的友善。 工作人员笑了笑不再说话,坐到了离门不远的地方等候。 弗雷德也坐了下来,开始翻动手中的剧本。 很快,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几个演员都陆陆续续地出现在了走廊里。 年轻人好奇的天性让他们很快凑在了一起,扎成堆窃窃私语着。 他们当中有三名是白人,一名是拉丁裔,还有两名演员是非裔,其中还包括了著名的喜剧演员克里斯·洛克,他在去年出演了《终极战士》和《纽约黑街》俩部电影。 不过,弗雷德里克并不认识他。 其实欧美在好莱坞发展的全部明星拉出来站到他面前,他估计也就只认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其人,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前作为另一个人的时候,都没能对好莱坞这个圈子投入过多的关注。他只是象征性地知道些“常识”,毕竟他更感兴趣的另有其他,比如游戏就占据了大部分注意力。 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没有参与对话而是翻阅剧本的北欧人很快变成了窃窃私语的话题,一是因为他太过出众的容貌和冰霜一般特别的气质,二是他们之中竟然没有任何人对他有哪怕一丁点的印象。 交流之后,这名年纪不大的小家伙马上被排除在了竞争对手之外——他实在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所有人都相信无论如何,不会是他拿到角色。他是个新人,而好莱坞,从来不会宽容对待新人。 “也不一定。”克里斯·洛克耸耸肩,笑容不减:“他看起来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啊哈,就凭那身奇怪的搭配吗?”克里斯·奥唐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反倒不认为克里斯·洛克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真正能让他提起警惕的反而是坐在角落的那小子。 不过他并不是在说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服饰怎样奇怪,事实上,那是目前在美国青少年之间最为流行的打扮——带些嘻哈风的套头衫和牛仔裤。 但比起他们为了面试查理·西蒙斯这名高中生角色,不约而同地都穿了较为正式的学院西装。那身打扮就怎么看怎么怪异了起来。 克里斯·奥唐纳细微地摇了摇头,在身旁的白人男孩肩上敲了一拳,侧过身和他小声嘀咕着。他决定放宽心,或许这五个人之中,没有任何人能给他带来威胁。 试镜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弗雷德对自己的简历进行最后修改的时候,工作人员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你了,小家伙。你准备好了吗?” 弗雷德立马站了起来,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位友好的先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在等候的时候也时不时关注着这位陌生的小男孩。他专注的样子简直像极了从画卷中走出的希腊神袛,居住于奥林匹斯山上的神袛如同山上的积雪一样,清冷不可侵犯。 但当你和他交谈的时候,那层厚厚的屏障就立马打破了。男孩的腼腆和羞涩让谁都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 工作人员用眼神示意他快点进去,别让在房间里面等候的那些“重量级人物”等候太久。他最后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背:“祝你好运,小家伙。” “谢谢。”弗雷德将剧本放在了座椅上,只拿了简历。他深吸一口气,曲起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叩响房间门:“打扰了,先生们。” …… 毕业于纽约大学的马丁·布莱斯特,是这部《闻香识女人》的制片人兼导演。 坐在弗兰克中校的扮演者阿尔·帕西诺和编剧博·古德曼之间的布莱斯特心中在对比了前几个演员的表演后,已经大致敲定了克里斯·奥唐纳。他相信他的选角导演艾伦·刘易斯跟他的选择也大致相同,这位导演作为演员公会的监督人眼光并不算太苛刻。 只不过,布莱斯特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的手指轻轻压褶贴着演员照片的简短资·料表——金发蓝眼的小演员颜值绝对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他的花体字写的也很漂亮,却让他觉得有些头疼。 刚刚敲门进来的这位看起来明显还没有成年的腼腆害羞的小演员就是他加到试镜的名单里的。 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父亲安德烈是他在纽约大学的一位学弟。 马丁·布莱斯特与这位在纽约大学的学弟,这位既幸运又不幸的朋友现在都还保持着联系,也知晓这位面前小朋友家里的一些情况。 和他看起来仅有唇颚线弧度相似的他的父亲安德烈千叮咛万嘱咐要尽可能把这位小朋友从试镜中刷下来,弗雷德里克是他最小的儿子,小家伙的外婆很喜欢他,却不知道这从不让人省心的小宝贝怎么突然铁了心地要来洛杉矶当个没前途的演员。 偏偏小家伙还怎么都劝不动,非要来好莱坞闯一闯。无奈之下,安德烈只能拜托认识的学长帮忙,安排了这次的试镜,也让他早点死了这条心。 布莱斯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今天的试镜片段要求的是贝尔德男校的校长询问并威逼利诱查理时的片段,有着浅金色发丝的小朋友拉开座椅,明明有些胆怯和紧张,却依旧故作镇静的样子坐了下来。 表演从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阿尔·帕西诺挑挑眉梢,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这名小演员拉了两次椅子。第一次他紧紧盯着大概被他认定为了是校长的马丁,没有看向椅子。所以他的手在空气中抓空了。 但紧接着,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的紧张,装作若无其事地注视着自己的手快速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帕西诺看到他的喉结稍稍动了动,尽可能地平静下来。 “我无可奉告,先生。”他轻轻用拇指扣着食指的关节,这样的小动作并不算出彩,刚才的克里斯·奥唐纳也有类似的小动作。 不过,这名年纪更小的演员的动作却让阿尔·帕西诺眼前一亮——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用自己的左手遮挡住了右手的小动作。 他在担忧自己的紧张,担忧自己捏造的谎言被校长发现。他不愿意暴露这些自己克制不了的小动作。 帕西诺还敏锐地听出他的口音:并不标准的英伦腔,那一点点不太一样的腔调仔细琢磨能发现是主人刻意为之。 严格来说,查理是一个配角角色,扮演他的演员并不需要什么演技。谁都可以扮演一个学校的乖乖仔,但弗雷德里克的表演却真的让人品尝出些味道。 帕西诺来了兴趣,他看了一眼台词,故作严肃道:“星期一师生委员会会召开会议,当天不上课,不举行活动。直到查出究竟是谁做的。” 弗雷德里克并没有被他的突然插话说影响,而是目光小小飘移,根本没有看他的意思。 帕西诺扬起眉:“那么你觉得呢?西蒙斯先生?” 弗雷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不足道的诧异,但他很快明白了校长的方才的话就是针对他说的:“我完全赞同您的话。”他说,可清亮的眸中却潜藏着胆怯和犹豫,他不太标准的伦敦腔突然成了夹杂着些俄勒冈乡下口音的腔调。 博·古德曼的眼睛一亮。 他应该害怕的,毕竟对于这个从小镇走出来的男孩子来说,学习是他的一切,哈佛是他的摆脱现状的唯一出路。面对这样的威胁,他首先会想到的就是逆来顺受,努力维持现状。 紧接着,帕西诺采取了“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的策略”,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学校每年都会推荐一名不那么富有却十分优秀的学生给哈佛吧。” 这一次,帕西诺满意地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眸中闪过惊讶,犹豫,愤怒,最后是坚定。 不同于刚才的躲闪,这一次,他直直地对上了帕西诺的眼睛。 即使弗雷德什么也没有说,面试官们却也明白了这个年轻男孩的选择。 阿尔·帕西诺一言不发重新靠回椅背,一旁的环球影业方代表人亚当·施密特轻轻点了点下巴,摸不清这位脾气古怪的影人在想些什么。 马丁·布莱斯特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非常感谢你的表演,可以出去等待我们的通知结果了,安德森先生。” 弗雷德里克冰蓝的眼眸半阖,他温顺地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 等待房间门轻轻阖上,门锁发出轻微的响声。布莱斯特侧过头询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呢?我投克里斯·奥唐纳一票。”弗雷德的表演比他想象中的简短很多,也精彩很多。但大致上还是有缺点也有优点的,不过作为一名纯粹的新人来说,他已经非常优秀了。 但他的话音刚落,其他四个人瞬间转过头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 亚当·施密特首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投…”他看了一眼简介上的名字,才想起来他们五个都忘了让小家伙在表演后进行自我介绍了:“我投弗雷德里克·安德森一票,他的性格无疑就很适合这个角色。” 帕西诺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眉头,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可不是那名小演员的真实性格。但总有些在这个行业种并不是很专业的人以为一个乖乖的学生仔是大部分好莱坞小演员本身的性格。但他依旧点了点头:“他的表演虽然还很青涩,但非常用心,他很有天赋。” 安德森的小动作别出心裁,虽然有一点多。 一个好演员的表演并不是靠着繁琐的小动作堆出来的。但后续好好教导的话有非常大的晋升空间。 帕西诺想了想,侧过头问身旁也是百老汇编剧的博·古德曼:“他的表演有一点像话剧演员,但不同于学校里的那些劣质话剧社团,你见过他吗?” 古德曼摇摇头,他也觉得那些小动作像一个话剧演员刻意收敛后的结果,不过以这样出色的相貌来说,如果他是百老汇的话剧演员,他就一定记得他。 这位编剧能力非凡有作品《飞跃疯人院》的编剧眸中也是对小演员的欣赏:“他很棒,我是说他口音的转换。非常趁景,哈哈,有时候我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不受克制地飘出几句家乡话来。还有他的眼神处理也非常漂亮,其实剧留给查理的发挥空间并不大,但他抓住了查理的矛盾点。” 艾伦·刘易斯中肯地提出了他的看法:“可以看出来很用心,如果他拿下查理的角色,我想演员工会没有意见。有时候我们该给小演员一些机会,不能因为他没有任何表演经验就将他们排除在外。”他显然看到了简介上相关经验的那一栏填了“无”。虽然国籍那一栏填了“丹麦”,但这也并不会减掉多少分。外籍演员往往代表着努力和低薪。 于是场面瞬间变成了四比一票,马丁·布莱斯特完败。 弗雷德里克的表演他也看在眼里,对这个年纪的小演员来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很有天赋了。如果出于公,他也愿意让更适合的演员来出演查理的角色,只是现在,他头疼的是该怎样向他的学弟安德烈解释这件事。 “好吧,我会让我的助手联系他和他尽快签订合同。”布莱斯特最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翻看剧本的小家伙。 布莱斯特被他吓得不清,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呆在这,就连在门口等待的工作人也员在弗雷德进去后就走了。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在等自己吗?布莱斯特脑子一转,马上觉得这个原因占很大比例的可能。 面前的少年站起身来。 看样貌他还是有着即使在好莱坞都算得上顶尖美颜的那个弗雷德里克·安德森。但看气质,这小家伙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与方才试镜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那双冰蓝的眼睛中早已经没有了腼腆和羞涩,有的只剩下温和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骄傲,如同寒冰之下掩藏着一轮上弦月。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生长在西伯利亚的细叶骛尾一般,散发着圣洁的气息,高雅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他微扬起的下颚线的弧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傲慢,反而有些亲切。浅浅勾起的唇角既不会太过热切也不显得冷淡。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提前用尺子量过那样,完美而精致。高贵是他与生俱来的代名词。 他就像男版的阿尔忒弥斯,就像是温和得多的路西斐尔,就像是童话中的精灵,就像油画上完美无缺的大贵族,就像是安徒生笔下的那个让单纯善良的小美人鱼一见倾心的王子。 布莱斯特一瞬间有些晃神,是的,他本该是这副样子。毕竟他是一个小王子,现实中货真价实的王位继承人。 “布莱斯特先生,很荣幸见到您,家父让我替他送上问候。”不卑不亢地轻轻点头,弗雷德里克伸出了手。 他对位于弱音节上的清辅音发得十分清晰,一听就区别于美式英语,是非常正宗的牛津腔。清澈的少年音如同唱诗班的小领唱一样让人觉得非常的舒服。与方才试镜时出现的两种口音形成巨大的反差。 布莱斯特神色复杂地握上那只手:“你是在等我吗?” 不出他所料,面前的少年果然微微额首,浅淡的蓝色眸子中是明显的疑惑:“不是您让我在这儿等您吗?” 他的用词文绉绉地让布莱斯特很不习惯,不过这一句话却让布莱斯特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说到底还不过是个高中没毕业的傻小子,或许刚刚表演的样子才该是面前少年内心中真正的样子:“我是说让你回家去等通知,而不是坐在门前等通知,小家伙。”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少年白皙的脸颊如同火烧云一般烧了起来。方才高冷的样子在瞬间崩破,弗雷德的手还放在半空中,一时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布莱斯特于是终于笑了出来,作为一名长辈,他并非有意让小辈感到难堪,只是面前不知世事的少年实在有些太过天真了。他在弗雷德里克肩上轻轻一拍:“没关系,这并不是你的错,是我的用词不当。走吧,我带你吃顿好吃的去,顺便来聊一聊你的新工作。” “新工作?”弗雷德里克那双冰蓝的眸子马上像洒满了星辰一般亮了起来:“您是说…” “没错,恭喜你。” 布莱斯特笑着点了点头:“你拿到了查理的角色。” 第3章 第2章 “你家里人同意吗?”布莱斯特选了一家不太起眼,但味道绝对正宗的小餐馆,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抬起头问道。 坐在他对边礼仪得体的少年一愣,礼貌而乖巧地笑了笑,只是他眸中却染上了些许狡黠:“他们没同意,但也没反对。” 布莱斯特好笑地摇了摇头,又马上摆出了长辈的面孔:“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就要明白好莱坞不同于其他方面。在这里,你的家室并不能为你带来任何便利。甚至有时候你的观众会讨厌出身非常高的演员,通过努力奋斗获得成功的演员才是大家更喜欢的演员。” 弗雷德里克一愣,马上明白这是布莱斯特作为长辈对他真诚的告诫:“我明白的,布莱斯特先生。我的出身从来就不是我实现目标的捷径。” 布莱斯特点了点头,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弗雷德里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而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闯祸。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出于炫耀或是别的原因,比如对这个圈子里种种现象的看不惯。又或者是行事不够谨慎,他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 但不是现在。 布莱斯特想了想,好像好莱坞的观众对于一个北欧国家的王位第四顺位继承人也不会太感冒,于是也干脆放宽了心。 毕竟王室对自己隐私的保护还是很全面,况且当事人都不担心,他想他也没必要在这里瞎操心。更何况除却这一次,小家伙还不一定还能在接下什么电影:“不用那么生疏,你可以叫我马丁叔叔。隐私方面只要你自己注意就好了,说起来,你现在有地方住吗?或许我可以找个靠谱的房屋中介给你。你先在洛杉矶租一间房子。” 布莱斯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面前这位“殿下”只住过城堡,连出国都是第一次。他犹豫了半天:“或者在比弗利山庄租一套别墅?” 有“全世界最尊贵住宅区”称号的比弗利山庄是洛杉矶市内最有名的城中城,有全球最高档的商业街,也云集了好莱坞影星们的众多豪宅。精美的豪宅或许比起城堡岛的克里斯蒂安堡要差上一些,但只居住弗雷德里克一个人大概也差不多。 主要他也想不到在洛杉矶有什么比比弗利山庄更好的房源了。 小朋友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si…马丁叔叔,只要随便租一间离好莱坞近的公寓就好了。我并不是...”弗雷德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红晕,明显是有些尴尬。 他并非真的就像是豌豆公主一样一定要住在奢华的宫殿里。 布莱斯特轻咳一声:“抱歉,是我狭隘了。那么…你还要继续读高中吗?”他觉得弗雷德大概也没上过什么正规学校,应当和他的外婆一样,都是高价请最好的家教来教导他。就像他标准的伦敦腔,也一定是从小就练成的。 “是的。”弗雷德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就会联系兄长,克里斯会找人帮忙安排好学校和其他方面的事情。” “那就好。”他确实听好友说弗雷德里克的哥哥,也就是他的大儿子克里斯蒂安·安德森在哈佛读研,顺便在华尔街做做金融投资。 既然人家家里都有长辈可以安排好,他也就没有必要再操什么心了。布莱斯特友好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下个星期就可以进组了,要加油。” 只是导演先生没想到的是,五天后,北欧人骑着自行车赶到了片场。 身高六英尺但还在继续长个子的少年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晶莹的汗水,羞涩又腼腆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他冰蓝色的眸子被阳光照得透亮,散发着圣洁的金色光芒,如同寒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和怎么都藏不住的兴奋。 弗雷德这五天来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虽然这五天来他都一直忙得像一只陀螺——到学校面试,租公寓,买家具(他还挑了一组价值不菲的sonor架子鼓),还买了一辆自行车——他租公寓的地方离好莱坞不远,骑车半个小时就能到,比开车还要快很多。 按照法律弗雷德里克是不能自己开车的,必须有成年人坐在副驾驶看护他的一举一动才行。但他觉得自己又不需要什么经纪人,所以并没有人作为他的临时监护人。 [虽然我哥哥给我找了一名全职助理。]弗雷德里克有些头疼,本来克里斯蒂安·安德森的意思是给他安插几个保姆,几个女佣,私人医生再加上私人律师和保镖的。 但天知道他的小公寓怎么可能能塞下那么多人? 克里斯蒂安·贝尔收到他的消息时明显察觉到了小伙伴字里行间的不满,他挑了挑眉:[他只是想让你更快地适应美国的生活而已。所以你要留在洛杉矶一段时间了?恭喜你通过了面试。] [是的,没错,谢谢你克里斯。] 弗雷德里克揉了揉太阳穴:[但请原谅我,我并不是因为讨厌你才不想和你见面。你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觉得一旦我真的见到你,或许我们之间的友谊就会变质...我是说,其实我并不怎么擅长不用文字和别人相处。] 这种感觉就像是网友见面,他怎样都觉得不论现实中和网友做什么都别别扭扭的。 [...] 贝尔在心中叹了口气,其实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弗雷德见一面。他不明白弗雷德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最终,他决定理解他:[好吧,你这个小坏蛋,我等你就是了。但如果你某一天想见我了,恐怕要请我吃整个丹麦最好吃的点心了。] [我当然会。]弗雷德里克一边低头系着鞋带,一边勾起唇角:[你会和全好莱坞最靓的崽一起走在丹麦街头。] [我和?难道不是你和吗?]克里斯抬起头,也笑了起来。 这是他这些天收到的唯一让他开心的消息了。 他的父母刚离婚不久,父母和两个姐姐每天都在想方设法从他这里拿钱。甚至他们找到了他租的公寓,蛮狠地要走了他预支了一年的房租。房东也很无可奈何,他很喜欢这个温柔又有礼貌的小伙子,但他只能把他赶走。不过他愿意给贝尔两个月的时间,他也明白他的苦处。 贝尔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亲人的行为虽然让他心寒,但他心中还仅存着最后一丝的希望。所以即使是好友,他也选择了向弗雷德隐瞒这件事情。 [啊哈,万千影迷宠爱的克里斯!] 弗雷德捡起被他扔在沙发上的钥匙:[明天我就要去剧组报道了,祝我好运吧。] [祝你好运!] 于是在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到达剧组的时候,骑的就是他的全职助理罗伊·文森特无奈之下给他建议——自行车。 既然他不想打车,又不能自己开车,甚至不想在身边带个助理。那么自行车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刚刚迈下车的加布里埃尔·安瓦尔看到他被风吹的乱糟糟的铂金色发忍不住笑了起来。 87年进军娱乐圈,91以《跃马英雄》进军好莱坞的安瓦尔外表清纯,却不过也是个初出茅庐的二十岁年轻演员。在听说要和大名鼎鼎的阿尔·帕西诺对戏后一直处于惶惶不安的状态,直到她一进入片场,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年纪比她还要小六岁的男孩子身上的活力成功感染了她,让她突然轻松了起来。 他好像根本不怕和这样一位经验老道的老戏骨对戏似的,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根本不明白和阿尔·帕西诺对戏有着怎样的压力。他亮晶晶的蓝色眸子中满是喜悦和少年人独有的期望。 相貌英俊的男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过头朝她绽放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安瓦尔下意识地收敛笑容,只回给他在媒体面前常露出的一个礼貌温和的笑容。 “幸好我是让你来这里集合而不是到位于纽约州东部的小镇troy集合,不然你也要骑着自行车来吗?” 马丁·布莱斯特无奈地打断了两名年轻的小演员的互动,阿尔·帕西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他的身后,脸上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笑容:“呼-哇!” 这是电影中弗兰克上校的口头禅,显然帕西诺已经开始培养说这个口头禅成为习惯了:“年轻人这样也不错,既省钱又锻炼身体。”他越过布莱斯特鼓励性地拍了拍已经下车站在了原地的弗雷德里克的肩膀,笑眯眯道:“很有活力,小家伙。不过下一次,或许你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可以顺路接你过来。” 帕西诺显然已经误解了小家伙的经济状况。 弗雷德里克愣了片刻,纤长的手指在耳边柔软的发上卷了卷,有些局促地回答道:“um,谢谢,您也是。” 您也是什么? 您也很有活力吗? 帕西诺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实在是太有趣了。他简直就是刚刚对着世界探出头的雏鸟,好奇心让他什么都想尝试,可真正要他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又总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漏洞百出。 可即使这样,少年还是会在第一时间站起来,孜孜不倦地寻找着机会,寻找着挑战。永不言弃,永不被打倒。 这就是少年的魅力之一。 看着因为帕西诺的笑而摸不着头脑的年轻人,布莱斯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笑归笑,他还是帮弗雷德解了围:“好了,我们来互相介绍一下吧,等一下我们就要出发到纽约去。” 第4章 第3章 沃尔多夫酒店。 1893年由威廉·沃尔多夫·阿斯特建造。 这是全球第一家“为富人服务”的酒店,各界名流都没有放过它,历任美国总统都会下榻该酒店,来访外国元首指定下榻该酒店,甚至包括李鸿章都曾经入住过这家酒店。 这里的100多套豪华套房里,有三分之一都被私人包租,曾经,包括玛丽莲·梦露也是其中的一员。 与剧组的成员商议后,马丁·布莱斯特决定先拍摄在沃尔多夫中发生的剧情。 只是他一边搬着自己行李,一边看到了还杵在门前盯着酒店铭牌发愣的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简直恨不得上去踹他的屁股一脚。 老天啊,他刚刚才发现这小家伙根本没有带任何行李! 瞧瞧,他发誓他看到加布里埃尔·安瓦尔看着弗雷德的眼神都变了,他想那大概是一种同情的眼神。 这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显然已经在脑海中脑补了什么贫穷的小演员初次闯荡好莱坞的励志故事。偏偏布莱斯特还要忍住不去揭穿弗雷德。 虽然这样被误解也并不是弗雷德里克的本意。 马丁·布莱斯特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毫不客气地给了弗雷德里克一个脑瓜崩:“等一下我收拾完行李,和我去超市买几件你的衣服!听到没有?” 弗雷德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脑袋,颇为委屈地看着他。 并不是他不带行李,而是罗伊·文森特早早嘱咐过他兄长已经帮他准备好了一切。 今天刚好在纽约(画重点)曼哈顿(画重点)华尔街商谈的克里斯蒂安·安德森一会儿就会帮他把装得满满的行李箱送过来。 兄长大人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但现在,穿着一身运动装的弗雷德里克显然怎么看怎么和面前恢宏大气的酒店格格不入。幸好剧组已经前往置办之后拍摄中弗雷德和帕西诺要穿的西装了。 “今天大家先休整一天,明天帕西诺和安瓦尔就开始练习探戈的片段,涉及酒店的内容我们在晚上开始拍摄。”下达任务后,布莱斯特挥了挥手给全员暂且放个假,当然,除了某个未成年的家伙外。 “导演...马丁先生。”弗雷德汕汕地摸了摸鼻子,在帕西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楼后,跟到了布莱斯特的身后:“恐怕我得先和我哥哥见面以后才能考虑和你…” 他纠结了片刻,怎么都觉得这几个词说出来十分奇怪:“一起去买衣服。” 布莱斯特挑了挑眉,才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哥哥给你送衣服来?” 弗雷德里克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不早说。”布莱斯特放下行李箱,天知道给这个小家伙当保姆他心中有多憋屈。 “你也没有问啊...”弗雷德里克脸上浮现了明显的委屈:“而且也没有条文规定我到的时候一定要带行李来。”他的声音在布莱斯特的瞪视下越来越小。 布莱斯特感觉自己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让你瞎操心,操心什么啊?这小坏蛋需要人操心吗? 是了,都怪他,看着他年龄小就以为他真的什么都忘了。 布莱斯特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快滚,今天之内我不想看见你。” 弗雷德里克缩了缩脖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还是迅速消失在了布莱斯特的视线之内。 [我好像惹导演先生生气了。] 小伙伴的情绪非常低落,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的委屈。 还在拍摄中的克里斯蒂安·贝尔忍不住笑了笑,就被导演瞬间喊了一句:“not good”。 贝尔的身体以可见的幅度一僵,他马上比出了抱歉的手势。 这是在这部电影拍摄中第一次因为他的原因ng,导演先生好脾气地摆了摆手,决定让小演员们稍稍休息下再重新开机。 贝尔歉意地向包括和他对戏的演员,工作人员一一道歉后才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壶:[怎么了?] 他想不通究竟小家伙是怎么样在第一天就惹怒了导演。 等候了许久的弗雷德里克几乎是立刻就回来了消息,他摸了摸自己耳边的碎卷发:[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生气了。] 弗雷德无措地将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贝尔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以后出门你还是尽可能备好所有行李比较好。]最终,贝尔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嗯。]即使知道对方看不到,弗雷德还是不由自主地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现在在哪里?]贝尔放下水杯,交还给助理。化妆师凑过来开始帮他补妆。 [纽约,沃尔多夫酒店。等一下吃饭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好吃的都描述给你。]弗雷德里克总算是露出了笑脸,只要想到之后的满桌食物,并且联想到克里斯因为他的话而露出的表情,他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愉悦了起来。 弗雷德里克乘上了公交车,他得在午饭之前赶到罗伊·文森特给他的地址那里去。他想他大哥肯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那你可太坏了。我还没有去过沃尔多夫呢,你瞧你第一次拍戏就可以享受这么高的待遇,我都有些嫉妒。]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贝尔却勾起了唇角。他突然扬起的笑容让化妆师很是疑惑,却也觉得心口像是中了一箭。 如果他是摄像师的话,一定会追着面前的少年拍个不停,他的笑容太过犯规了。 [如果之后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来一次,好克里斯。]公交车上空荡荡的,弗雷德里克随便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好看到了正从酒店门口走出的加布里埃尔·安瓦尔,便友好地向她招了招手。 安瓦尔一愣,再次回给他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要比初见时的笑容大得多,也明媚得多。 [那我该说谢谢吗?] [留到我带你来的时候再说吧。]弗雷德温和地笑了笑,侧过头:[我要去见我哥哥了,晚上见,克里斯。] [晚上见。]眼见化妆师已经补好了妆,贝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在等候着他的导演示意。 肯尼·奥特加点了点头,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准备好,他们要重新开始拍摄了。 …… 沃尔多夫酒店距离克里斯蒂安·安德森选的酒店并不远,坐公交大概十分钟,步行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弗雷德里克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叫做“奥利弗”的酒店。 而刚刚迈进酒店门,还没等侍者凑上来,他就看到了坐在明显的位置也一眼看到了他的自家棕毛的大哥。 “克里斯。”弗雷德里克乖巧地低下头,打了个招呼。 克里斯蒂安·安德森双手展开菜单,只轻轻煽动眼睫:“叫大哥。” “克里斯。”弗雷德里克依旧乖巧,他拉开椅子,接过侍者递来的西装外套穿上——这种开在曼哈顿的高档酒店见不得客人不穿正装就餐。 “等等。”克里斯皱了皱眉,阻止了他套上西装外套的动作。他脚尖轻轻踢了踢了放在身旁的行李箱:“里面有给你准备的正装,你随便挑一件穿上。” 侍者乐见其成地收回了那件西装外套,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弗雷德里克无奈地打开箱子,他大哥哪点都好,就是有时候那点洁癖让人不是很能接受的了。 小皮箱中如他所料,生活用品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剩下的大多都是衣物,一眼望去还都是正装。 “回去找酒店服务生给你熨一下,尺寸不对就及时告诉我,明白了吗?罗伊说你已经通过了三一学院的面试,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就马上告诉罗伊。家里的意思是不希望让你在美国多待,成年以后就必须回去,明白了吗?除非…” “除非我考上了哈佛。”弗雷德里克不雅地在克里斯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随手从箱中抽出一件正装外套。克里斯每次见面都要这么说一套。他几乎快把他的说辞背下来了。 克里斯挑了挑眉:“但显然这不太可能,除非你一心扑在学习上。”他到没有担心过最小的弟弟的智商问题,只是谁都知道演员这个职业有多么耗费时间。 “好了,先坐下来点餐。”克里斯将菜单递给他的同时,自由地将语言从丹麦语切换到法语报了一串的菜名。 弗雷德的视线顺着菜单向下移,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冰激凌上。 克里斯头也不抬地喝了口茶,却仿佛知道他想干什么似的,平静地开口:“no.” 弗雷德里克:“...” 他的目光下移,又停在了甜甜圈上。 克里斯在弗雷德听来异常冷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no.” 弗雷德里克:“...” 他异常厌烦地将菜单塞回给了克里斯:“既然什么都不让我点你还给我菜单干嘛?” “这样显得我比较民主。”克里斯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递在唇边,挡住自己明显的笑意。他向侍者点了点头,同时递给他一张钞票作为小费。 弗雷德里克鼓了鼓腮帮,恶狠狠地开口:“那么我现在正式通知你,克里斯蒂安·安德森。我要开一家游戏公司发行一款俄罗斯方块大逃杀游戏,就在今天!” “什么?”克里斯挑了挑眉,他将茶杯放回桌上,不轻不重地用手指在桌上敲了起来。 弗雷德一噎,重新开口:“我正式通知你...” “我听到了,这两个东西还能用,我是要你最后那句话。”克里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弗雷德里克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就在今天...” “往前,说重点。” “我要开一家游戏公司。” “不是,你说要发行什么游戏?”克里斯无奈地打断他。 “俄罗斯方块大逃杀?” “yep.” 克里斯蒂安·安德森反复咀嚼着这几个拼凑在一起就觉得异常奇怪的单词:“俄罗斯方块...大逃杀?” 第5章 第4章 俄罗斯方块这个名字他还有所耳闻。 这款顾名思义一听就是俄国人的游戏其实是前不久刚刚解体的苏联的游戏,原身是由科学家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所开发的教育用软件。 在85年被开发,88年随着任天堂gb的开发,相关负责人希望将俄罗斯方块移植到gb上,却突兀的发现,之前所谓的各方代理人,各式的版权拥有者,都不是真正的版权拥有者。经过各方协商和无数的官司,这场版权之争才算在89年底拉上帷幕。 俄罗斯方块的版权官司也是游戏史上最出名、最复杂的诉讼之一,从诞生起十多年的时间里有多家公司都宣称自己拥有版权,在这一过程中发明者阿列克谢本人却没有得到任何收益,1996 年他取回版权后成立了 tetrispany llc 公司,才手握俄罗斯方块游戏版权。 但即便这样,现在这款游戏还是最终被任天堂拿到代理权。 而任天堂从中短短几年内取得的利益克里斯作为一个学生,一个将不少时间都放在了华尔街的哈佛金融系研究生当然清楚。 克里斯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弟弟所谓的大逃杀是什么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迅速从中窥窃到商机。 于是老奸巨猾的克里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循循善诱地引导道:“说说你的计划?” 弗雷德果然不负他重望,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单词:“买。” 说的好啊! 一个买字精确地总结了他们目前所迫切希望做的事,只要先买下版权,到时候发行游戏赚的钱还不是像波涛一样汹涌就朝他们扑来了吗? 克里斯咬了咬牙,好在他修养良好,要不现在如同波涛一样汹涌朝着弗雷德的脑袋扑过去的就是他手中这杯红茶了。 瞧瞧他说的话,什么叫“买”?这说的叫人话吗?! 克里斯当即威胁道:“好好说话,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绑回哥本哈根。” 弗雷德委屈极了,他的计划就是这样啊。先砸个三四千万把代理权买下,再开发游戏赚钱嘛。任天堂通过俄罗斯方块赚的钱只俄罗斯方块一款游戏就有一亿七千五百万。 何况他又不是为了赚钱。他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看着账户里夸张的九十九亿,从来都没有虚过。 忍不住用食指卷了卷自己耳鬓的柔软发丝,弗雷德不满地瘪了瘪嘴:“你没钱我可以借你啊。” “滚。”克里斯危险的半眯起眼睛,狠狠地给了弗雷德一个脑瓜崩。弗雷德的生活费就是母亲给他,他再给弗雷德打的,还偷偷加了几百美元进去。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小的弟弟有多穷,他账户上那点钱根本不够任天堂塞牙缝。 哪怕他发了这次的片酬也一样,从任天堂手下买下代理权的钱都可以再拍一部《闻香识女人》了。 弗雷德里克颇为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柔软的铂金色发丝被他自己搞得乱糟糟的,就像一只小狗一样:“也不是没有办法。” 任天堂的代理摆明白了是家用机和街机的代理,而掌机的代理权则被bps握在手中。 也就是说,还没被任天堂盯上的代理权还有pc端和手机。 pc端就不用说了,几十年后依旧是大部分玩家的首要考虑,尤其是中国玩家。 现在的手机虽然普遍都还是“大哥大”,售价平均每部四千美元起步,但94年就已经出现了ibm推出的simo personalmunicator触屏手机,玩个俄罗斯方块根本不成问题。 也并不是弗雷德里克一定要这么早就去占据手机游戏的市场,主要原因是他...太无聊了。 他所说的俄罗斯方块大逃杀也在2019年被做成了一款游戏:《俄罗斯方块99》,ign评分高达8.5分。可以由99名玩家同台竞技,算是一款与众不同的大逃杀类游戏,作为一股清流从《绝地求生》、《堡垒之夜》、《apex》等等之中脱颖而出。 克里斯陷入了沉思,而弗雷德里克则将魔爪伸向了桌子上的菜。 …… 第二天布莱斯特发现弗雷德拍刚到酒店时的片段和在橡树厅用餐时的片段简直顺畅无比。 大概是因为说到底弗雷德里克还是没有什么在这种酒店用餐的经历,表现地简直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对什么都好奇,却偏偏还要收敛克制自己一点点。 在穿着白色套头毛衫被侍者叫住递上普鲁士蓝色的西装外套时,那双漂亮的冰蓝色眼睛明显懵了一下,摄像机捕捉到了那双冰蓝色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流光和他唇角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的弧度。 接着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小动作。 侍者将菜单递给了查理,查理接过后几乎没有思考,马上就要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弗兰克中校。 菜单已经递出了大半,查理才突然醒悟这位被他下意识依靠的老先生是为盲人,根本看不到菜单上的字。他下意识地想摸摸鼻尖,却又制止了自己的动作,将菜单收回来若无其事地翻开。 这里的拍摄画面本来是只要一张菜单的,但经过布莱斯特与帕西诺商议后,还是换成了两张菜单——他们觉得侍者不会在这样短的照面中就发现弗兰克中校是一位盲人,弗兰克中校的骄傲让他处处表现地像是个正常人。 接着,帕西诺扮演的弗兰克中校将拐杖收起,尽管他的瞳孔并不聚焦,却还是像极了想要看向菜单的方向:“现在念菜单吧,查理。” “好。”查理应了一声,却克制不住自己用余光前后观察四周的其他客人都在吃些什么的举动。他动了动嘴唇,像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又像是觉得难以置信:“橡树厅汉堡加薯条要二十四块钱。”他的声音还算是平稳。 “酒呢?上菜慢地像泥巴。”而弗兰克中校显然并不在乎这比麦当劳贵了近乎六倍的价格。 站在一旁等候他们点菜的侍者立马转身离开催促上酒。 查理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已经转身离开的侍者的背影,凑近到弗兰克中校的耳边,重新用疑惑且不敢置信的语调重复了一遍:“橡树厅汉堡加薯条要二十四块钱?!” 这下连傻子也明白他的不敢置信了。 “怎么回事?”查理都快要被这个天文数字吓坏了。 “怎么回事?”弗兰克中校回他一句一模一样的话,但意思却显然不同。二十四美元的汉堡又怎么了? 查理四下望了望,确认侍者还没有回来,他压低声音问道:“难道你是个特别有钱的守财奴或是别的什么?” 帕西诺听出他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极为夸张地大笑一声,毫不在乎自己的音量会不会吵到别人:“不,普通瞎子罢了。” “cut.”导演先生满意地叫停,这个片段他非常满意。 博·古德曼笑了笑,之前他还在心中吐槽过亚当·施密特那句话,但现在看来,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他确实很像查理,非常棒。” “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一旁充当观众的加布里埃尔·安瓦尔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剧本本来留给弗雷德里克的发挥空间非常有限,但他硬是在不改动任何台词的情况下,活灵活现地将这个俄勒冈乡下来的性格腼腆却无比善良的男孩子的形象非常丰满地展现在观众面前。 安瓦尔发誓,她刚才都不知道该将目光放在谁身上。 弗兰克中校有着他的角色魅力,查理同样也有。 他们两个人一样的矛盾。甚至在那一刹那,她觉得查理的角色并不是个配角,这两个角色的存在,都在突出,完整另一个角色。 “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个小家伙的。”古德曼思索着:“确定不是从百老汇吗?” “当然不是。”布莱斯特觉得有些奇怪,帕西诺和古德曼总觉得弗雷德像个话剧演员。不过他稍作思考,大概也就释怀了——或许是弗雷德平时看的话剧比较多? 而坐在桌前任由化妆师补妆的阿尔·帕西诺也在和弗雷德里克讨论这个话题。 “从没有演过话剧?”帕西诺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那你应该是很喜欢看话剧了吧?” “还好。”弗雷德里克腼腆地笑了笑,想要摸摸自己的脑袋。但他的手还没放上去,就被化妆师一巴掌拍了下来,并且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话剧与电影不同。曾经他的老师说过,话剧才是最珍贵的宝藏,与电影不同,话剧向来是看一场少一场。每一场话剧都是演员的再一次发挥,每一次观看话剧都能品味出不同的味道。 一旦一名优秀的话剧演员逝世,就代表着有着他篆刻的记忆的话剧从此也与世长辞,痕迹在世上消失的一干二净。因为话剧并不允许录像。 “喜欢看什么?”帕西诺轻咳一声,拼命遮挡自己的笑意。 “很多,小妇人,快乐王子,哈姆雷特,麦克白,玩偶之家,仲夏夜之梦...我什么都会去看看。”弗雷德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化妆师,施施然放下了手,将目光重新放回帕西诺脸上。 “哈,好小子。”帕西诺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胃口可真大,不过喜欢看话剧是件好事,现在的小演员都有些太浮躁了。” “不过说起来。”帕西诺话题一转:“差不多又到《小妇人》电影该翻拍的时间了。” 第6章 第5章 《小妇人》是由美国女作家露易莎·梅·奥尔科特创作的长篇小说,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以19世纪美国新英格兰地区的一个普通家庭四个姐妹之间的生活琐事为蓝本的带有自传色彩的家庭伦理小说。 不仅被改编成了话剧,还从1933年就开始拍摄成了电影,49年又被翻拍了一回,甚至连香港都在57年拍摄了改编的电影。81年,日本也有了改编动画。 阿尔·帕西诺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部作品已经在准备选导演了,可能再过个一两年就开始选角拍摄了。 他想面前的小家伙或许可以去竞争一下劳里的角色。 谁知道弗雷德里克居然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不喜欢劳里,他太渣了,我不想演渣男。” “...呼—哇。”小家伙简直是想把他逗笑,帕西诺这么想着,也确实笑了起来。 剧中劳里先是向女主乔表白,遭到拒绝后最后和女主最小的妹妹结婚了。 “只是劳里这个样子就已经被划定在渣男的范围了吗?被女孩子拒绝,他不应该追寻下一个目标吗?”帕西诺忍不住起了和他探讨的念头,这小家伙真的稚嫩就像是才刚刚从他的世界中探出头一样。 “这样当然不算...”弗雷德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可是他在和乔暧昧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在潜意识地把贝丝和艾米当成备胎。” “你的意思是,如果决定了要喜欢什么人就应该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是吗?”帕西诺思索着。 “也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弗雷德里克顿了顿:“我只是觉得,起码不应该和其他的女孩子有任何暧昧的迹象吧。” “那你觉得喜欢是什么?” “大概就是偏袒吧。”弗雷德里克认真思索着,他并没有恋爱的经验,暂时也不想有:“我可以对世界上所有人是一样的,唯独对她是不同的。就像世界上所有人的意义对我来说都差不多,唯独她在我眼中是不同的。” “我可以为了她做出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也可以为了她成为另一个人。” “傻小子。”帕西诺笑了起来,他忍不住用收摸了摸弗雷德头上柔软的铂金色发丝:“如果你爱的那个她并不喜欢你为了她变成另一个人呢?” “…”弗雷德里克沉默着,最终,那双冰蓝的如同多瑙河一般的眼睛中盛满了不知所措:“我不知道。” 那些漂亮的冰蓝色在一瞬间居然触动了帕西诺心脏——他何必要知道呢? 少年人的喜欢本该就是这样,一见倾心,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女孩子做出一切,不顾一切,从不在意后果。他们只知道喜欢,喜欢就已经足够了。 帕西诺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弗兰克中校的探戈。 与其说是闻香识女人,不如说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老一小追求“美好”的故事。 女人香是美好的,豪车是美好的,弗兰克中校一直挂在嘴边的亲情是美好的,那一支淋漓尽致的探戈是美好的。但最美好的,最打动弗兰克中校的,让他从自杀的边缘回心转意的,还是查理美好的心灵,美好的灵魂。 灵魂的美足以打动人心,灵魂,才是真正的如同女人香一般的美好。 帕西诺知道他已经抓住了弗兰克中校这个角色的关键。 于是,他忍不住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安抚他:“没关系,就是不知道才要尝试。这世上总会有爱着你全部面孔的姑娘。” 弗雷德里克点了点头,腼腆地笑了笑:“就像那个愿意在与你缠绵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时依旧躺在你身旁的女孩子吗?”他说的是电影中,弗兰克中校的理想。 “yep,这大概就是成年人理想中最简单的爱情了吧。” “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马丁·布莱斯特吼了一嗓子,成功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闲聊。 …… 拍摄了大概几个星期的时间,剧组中的成员也陆陆续续对弗雷德里克熟悉了起来。 他在剧组中等候,与人相处的时候真的就像是电影的查理从荧幕中走了出来。 既腼腆又单纯,还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 在安瓦尔和帕西诺练习探戈的最后阶段,弗雷德里克每天都留在了最后和他们一起回到酒店回到房间。他甚至抢了安瓦尔助理的工作,每天都会在那场探戈结束后,最快地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安瓦尔。 而安瓦尔已经从一开始的红着脸道谢并婉拒他的外套变成了感激一笑就接过他的外套暂时披上。毕竟现在的纽约正处于初秋季节,还有些冷。而安瓦尔穿的确是露背裙。 帕西诺和古德曼一开始都觉得这两位年轻演员可能有戏,后来却发现不过是弗雷德骨子中的绅士基因在作祟。 他只是单纯地,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援手。 而至于他为什么每天都留到最晚,布莱斯特自告奋勇进行了严格的“拷问”。得到的答案是北欧人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为什么要陪安瓦尔和阿尔留到最后?因为他们跳探戈很好看啊…我不可以看吗?” “不,你可以。” 布莱斯特其实早已经在心中料定了这样的结果,只是你瞧瞧,连他对帕西诺的称呼都变了,却依旧没有改变对安瓦尔的称呼。 活该单身。 “也不要对小演员要求这么苛责嘛。” 古德曼率先扛起了倒戈的大旗,为小弗雷德里克抱不平:“你说你们导演,人家小演员在剧组谈恋爱,你们谴责他们只顾着谈恋爱将演技全抛到脑后。人家小演员认认真真演戏,你们又埋怨他们眼瞎看不到自己牵的红线。” 布莱斯特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什么时候牵红线了?他敢吗? 他这一牵红线,嫁过去的就是个王妃。 还不是古德曼逼着他去问的无聊问题吗? 帕西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别吵。要吵也滚去别的地方吵,他正专心地看着昨天拍摄的片段。 声音并不是很清楚——他们已经决定后期配一段对白,因为弗雷德的眼神。 布莱斯特觉得他终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演员,而那个眼神又太过完美,他害怕再拍一次小家伙会找不到感觉。 昨天拍的片段是查理在给校友乔治打电话时,他的父亲挂掉了电话的场景。 那个眼神茫然又无措,因为一个高中生渺小的希望就在那一瞬间破碎了。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样做。 中校猜对了,乔治的父亲会保护的只有乔治一人,而不是“我们”。他已经被退到了悬崖边上,人们强迫他做出选择:说出或者不说出那些同学的名字,出卖或者不出卖这些甚至不是他朋友的同学。 查理是绝望的,无措地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他冰蓝的,浅色的眸子紧紧地看着弗兰克中校。 摄像在这里推了一个镜头,那双蓝的发亮的眸子中有着星星点点的水光,但光芒却暗了下去。 已经被画面吸引过来的布莱斯特轻声啧了啧舌,这个眼神就算弗雷德里克能够重演,摄像和灯光师也不一定能够重演。 良久,查理开了口:“你在瞪我吗?中校...” 弗雷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他们身后凑了过来,布莱斯特瞥他一眼,给他稍稍让了点位置。 这里的“瞪”,弗雷德理解有两层意思,一就是表面上的瞪,但查理觉得这里中校的“瞪”是在指责,指责他没有早点听从他的话。 另一层的“瞪”是心灵上的,查理觉得中校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看穿了他已经开始生根发芽的负面情绪。查理在这时开始动摇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坚持自己的原则。 中校也沉默了片刻,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睛依旧没有聚焦:“我是个瞎子,查理。” 在这一瞬间,查理心中傻傻地为弗兰克中校镀上的英雄滤镜砰然倒塌。 镜头再一次捕捉到了那双冰蓝色眼眸中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失望。 “呼—哇!”画面在下一秒归于黑暗,帕西诺却感慨了起来:“你这小家伙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们蹭了表演系的专业课?” 太棒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他的表演。 弗雷德里克的表演大部分时间都比较青涩,但他的小动作和眼神都十分抓人,也近乎完美地表达了人物的性格情绪。 就如同查理,古德曼之所以在试镜那天选择了他作为查理的演员,就是因为弗雷德在最后表现出的坚定。 在学校时,查理的选择就是坚守自己的原则。 也正是因为他对原则的坚守,灵魂的美好,才打动了弗兰克中校。 而不是大部分试镜的小演员表现出的犹豫。 与弗兰克中校一样,查理也是一个矛盾的人。 他首先是善良,正直的,还是一个笨蛋。所以他才会将其他眼中只是一个军痞,只是一个老流氓的弗兰克中校当成英雄。在他人看到他的刻薄,尖酸,下流时,查理同样看到弗兰克中校心中的美好,那些尚未磨灭的美好。 而在弗兰克中校决定自杀前几分钟的这个电话,让查理发生了动摇,他开始犹豫,同时也褪下了自己给中校带上的英雄滤镜。 但正是因为这些小小的犹豫和悄悄升起的逆反心理,以及对中校的怀疑,才让查理能够违反中校的命令及时返回,并且救下了弗兰克中校。 第7章 第6章 而今天,刚刚拍摄完成的片段中。查理倔强的神情让与他对戏的阿尔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不用特写,帕西诺从那双近在咫尺的眸中就看到了查理的呐喊:“就算你是个坏人,是个人渣!就算你真的不是我想象中的英雄,你依旧很好!你跳探戈,飙车的时候帅呆了!” 他怎么能不为之动容,弗兰克中校怎么能不因为这样一个眼神而放下枪? 小孩子在和他对峙的时候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眶通红,眼泪都已经在眼中打转了,却始终不愿意让那滴眼泪落下。 但等弗兰克中校松开他,打算选一个好日子再自杀的时候,他又一边笑一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叹了口气,阿尔神色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尽管确实,他做了很多引导,但依旧后生可畏,弗雷德对细节的雕琢让他十分欣赏:“如果我是学院派那些老学究,我会给你一个奥斯卡。” 他话一出口,猛盯着他看觉得他疯了的不止弗雷德里克一个人,还有布莱斯特和古德曼。 “所以我不是奥斯卡的老学究。”帕西诺耸了耸肩,承认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他还是用力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但你已经很棒了,小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夸张的演技。” 弗雷德里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鬓边的发,这样的夸奖他实在是有些受不起。 但不可否定的是,他确实为了拍摄反反复复将系统提供的原版《闻香识女人》和意大利导演拍摄的《女人香》反反复复看了一百多遍。并且对着镜子反复钻研自己的微表情。 对于表演,他并没有什么天赋。 他只是刚好,曾经有一个和弗兰克中校很像的爷爷而已。 爷爷从小就是他的英雄,可除了他,却没有几个人喜欢爷爷的性格。 只因为爷爷即使在公共场合说话也会很大声的吼,爷爷说话很少注意场合,他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会看别人的脸色。 可即使这样,他依旧是弗雷心中的英雄,他记得爷爷是怎样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为他用面捏了一个齐天大圣,他记得爷爷是怎样把他拉在身后,从因为他辍学而气急败坏的父亲手中保护他,也记得爷爷听到他辍学是为了组建乐队时,一面坚定地支持他,一面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哭泣。 弗雷德觉得自己只是感同身受,他明白查理对弗兰克中校的仰慕,也因为坚持死亡金属这一根本没有出路的音乐风格而明白查理的坚定和犹豫。 “谢谢您,帕西诺先生...我是说,阿尔。”同样,没有阿尔的刻意引导,他没办法将情绪宣泄地这样淋漓尽致。 帕西诺只是揉了揉他一头柔软的金毛。 布莱斯特突然插话进来:“明天...后天吧,后天我们拍飙车的那部分片段,给你放一天假去坐个碰碰车什么的先适应一下。” 他怕年轻的北欧小王子承受不了快车和“盲人”的拐弯技术,到时候吐出来。 于是,弗雷德里克拿到了一天的假期和报销他玩碰碰车的经费。 但北欧人却光明正大地乘坐着飞机返回了洛杉矶,享受来之不易仅有一天的假期。 与此同时,克里斯蒂安·贝尔拖着巨大的皮箱,从自己已经租了两年的公寓中走出。 虽说时间还没有到两个月,但房东到底不是慈善家,贝尔心中的歉意不允许他再这样住下去,于是,尽管还没找到房源,他依旧决定先搬出去。 导演先生告诉了他一处他曾经住过的公寓地点,或许他可以到那里试试运气。 不过刚刚下公交车,他就被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缠上了”。 小姑娘穿着小碎花裙,鼻涕和眼泪却糊了满脸都是。她一边哭着一边呜咽地说着什么。 贝尔无奈,只能先放下行李蹲下身安抚小家伙。他一面哄着,一面才发现小家伙断断续续的哭声是在说法语单词。 不过好在他对日常用的法语稍有涉及,实在遇到听不懂的也可以随时向弗雷德求助。 终于,连比带猜半个小时后,他明白了小姑娘的意思:她的妈妈让她在银行门前等她,等她取完钱就带着小姑娘到冰激凌店吃冰激凌。只不过小姑娘看到一个长得特别像她同学的男孩子,也没怎么思考就追了过去。 结果现在,她既跟丢了疑似她同学的男孩子,又找不到银行的位置,连和别人正常交流都不行。 克里斯蒂安·贝尔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依旧温和地用磕磕绊绊的法语安抚她的情绪。他用帕巾将小姑娘的脸擦的干干净净,一手拎起行李,一手拉起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向他知道的附近的一家大银行走去。 万幸的是银行门前站着一个焦急的女人,她正拉着保安不停地说些什么。看样子是在比一个小孩子的身高。 贝尔温和地笑了笑,但还没等他凑过去开口,手中拉着的小女孩就如同鸟一样挣脱了他的手,像个小炮弹似的飞扑过去抱紧了女人的大腿。 克里斯蒂安·贝尔听懂了她大概叫了一个意思是“妈妈”的词汇,少年的心这时才算是安下来。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转身准备离开。 但这时,听完女儿说了一大堆并且加入了各种手舞足蹈的表达后,女人叫住了他:“等一等,这位先生。” 她的笑容像他记忆中他还小的时候母亲的笑容一样和煦。 “我请你吃个冰激凌吧。”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根本不喜欢甜食的他跟着女人来到了冰激凌店。 故事的最后是他一手捧着巨无霸款的芭菲,一手拉着行李箱,站在了他没发现居然离冰激凌店这么近的导演推荐的公寓。 克里斯蒂安·贝尔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他松开行李,曲起手指想要敲门,但指骨还没碰到铁门,面前的门却突然向里打开了。 铂金色发有着非常漂亮的冰蓝色眼睛和英俊容颜的少年站在门内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在克里斯蒂安·贝尔脸上一扫而过,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他没有刻意去回想,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已经被贝尔手中举着的巧克力芭菲吸引了过去。 “um...”克里斯蒂安·贝尔一阵恍惚,他有些犹豫地开了口:“请问路德·查尔斯先生在吗?”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有一种低沉磁性的感觉夹杂在其中。非常好听,让弗雷德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你找房东租公寓?”有着冰霜一般气质的美少年将目光移回到了贝尔的脸上,他上上下下将这个站在房子门口好巧不巧挡住他的路还不打算让开的古典气质美男扫视了个遍,才算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在片场见过他。 这不是他一直盯着人家脸发呆还不怎么喜欢的那个男演员吗?怎么近看的时候甚至觉得他好像要比那天看到的时候还要好看得多呢? 面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里面是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和休闲西裤,再加上一双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皮鞋。 他甚至连领带都没有打,弗雷德不和时宜地在脑中迅速冒出了这个念头。可他看起来比克里斯更像一个王子。 可以说,面前的少年完全符合了他对以往所玩的游戏中公爵之类的角色的印象,甚至连他唇角微微抿起的弧度都让弗雷德有一瞬间的愣神。 难道我自己是个gay吗?他为什么会看着一个男人的脸发呆?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一个笔直的男孩子,曾经也对班上的女神动过心。 弗雷德一瞬间觉得有些尴尬,但他确定面前的人不会从他的冷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他依旧是挑了挑眉:“这里的房子已经满了,在半个月前最后一套房间被我租下了。” “好的,谢谢你。”出乎意料的,虽然弗雷德从面前这位有着棕发棕眼的男演员身上感受到了沮丧,但他依旧向弗雷德里克道了谢,并且扬起唇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他的笑让本来就很纠结的弗雷德里克更加纠结了,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正在转身的克里斯蒂安·贝尔,又看看他手中始终举着的芭菲。 终于,他心中的小小天秤偏移了。弗雷德在贝尔离开之前叫住了他: “等等,你介意多一个同居室友吗?如果你不打算吃手里那个芭菲的话。” 于是贝尔神色复杂地坐在了会客厅中,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铂金少年一勺一勺地吃着巧克力芭菲,脑中还是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在弗雷德里克适时放下了手中的小铁勺,贴心地为他解释:“我的片酬好像有点不太够用,所以只能先找个室友合租。” 开玩笑,有着九十九亿保底金的弗总他从来都不在乎片酬究竟有多少钱,更不要说钱会不够用了。 tan九十度。 他只是为了给未来室友送上一个合理的理由罢了,弗总才不会承认自己是看上了人家手里的巨无霸芭菲,也不会承认他的声音和笑脸着实让自己愣了一瞬间。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名字是克里斯蒂安·贝尔。”早在看到那张脸时,贝尔就已经有了少年大概和自己职业相同的猜测。 现在果然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弗雷德里克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纤长手指,想了想还是伸手轻轻握了握他染着浅绯色的指尖:“弗雷德里克·安德森。” 弗雷德。 他的指尖因为握着的冰激凌有些凉意,贝尔心中一动,他抬起眼眸仔细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少年。 不会这么巧吧? 第8章 第7章 但他没有立即询问这个“弗雷德”究竟是不是那个“弗雷德”,因为弗雷德里克“emmm”了片刻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可以叫你别的名字吗?我哥哥的名字就叫做克里斯蒂安,我朋友的名字也叫做克里斯蒂安。”这个朋友特指他的笔友,但在丹麦,克里斯蒂安和弗雷德里克确实是再寻常不过,最为常用的名字。 因为这两个名字都象征着皇室成员拥有继承权。 而即便不是皇室出生,人们也很喜欢为自己的孩子取这两个名字。 “都可以。”贝尔挑了挑眉,或许是他想多了。毕竟弗雷德里克也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名字。 “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74年,怎么了?”贝尔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 而金发的少年却扬起唇角,拍了拍手:“太巧了!” “你知道去年迪士尼出品的美女与野兽吧,小公主贝儿是我最喜欢的迪士尼的女孩子。十七岁的她算起来就是74年的生日,而且她也有像你一样漂亮的棕头发和棕眼睛。”傻王子冰蓝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so?”不好的预感愈来愈强烈,克里斯蒂安·贝尔强忍着把自己的新室友从窗户扔出去的想法,尽可能平和地问道。 “我可以叫你贝儿吗?棕发棕眼的小公主贝儿,b—e—l—l—e,和你的姓氏…抱歉,你的姓怎么拼?” “b—a—l—e.你是在开玩笑吗?” 贝尔不自觉地抬高了眉,不能忍,这样的室友必须拖出去腰斩! “芭乐?um,我想还是贝儿比较好听些...”北欧人也很快从他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中潘然醒悟过来他好像有些太激动了:“唔,抱歉…” 弗雷德里克懊恼地卷了卷鬓边的发,忍不住道歉:“我平时不是这样的,抱歉,我只是很喜欢吃芭菲也很喜欢贝儿。” 而他新鲜出炉的室友刚好同时戳中了他两个点。 弗雷德里克非常不幸地有一种先天疾病,而且是在丹麦人身上非常不常见的后天性疾病——乳糖不耐症。 意思是他不能自己产生分解乳糖的酶,也就是说,他不可以一次性摄入超过一百毫升的乳制品(酸奶除外,他自认为冰激凌和奶昔也除外)。 每天被家里人盯着不能碰甜食的他都快要崩溃了,而现在,这可是送上门来的冰激凌,不吃白不吃。 所以可以说,一只冰激凌,扭转了他对克里斯蒂安·贝尔的全部印象!也可以说,其实从一开始,他对这名英国演员的意见就没有那么大。 “没关系...”贝尔非常轻易地原谅了他,新室友只是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冷漠而是要活泼很多,但他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的困扰。 “但我其实并没有开玩笑。”弗雷德向后靠了靠,重新舀了一勺冰激凌送进口中。他咬着勺子,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贝尔:“我的朋友,无意冒犯,你和她一样美丽。” “你是说美丽?”贝尔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他不知道弗雷德为什么会用美丽来形容他。 “是的。”铁制的小勺子被弗雷重新插回芭菲中,他点了点头,浅浅的冰蓝色眸子中满是诚意满满的认真:“美是不分性别的。” 贝尔的眼中一瞬间只剩下了弗雷德里克那双放大的眼睛。他的眼睫毛是比发色还要浅一些的泛白的金色,像是扇子一样浓密,上扬。下面湿润的眼睛是一种非常奇异的颜色——他的眼睛本是一种浅淡的天蓝色,虹膜的外圈却是些如同打上了阴影的银灰色。两种颜色的颜色混合在一起,才变成了湖面上冰层在阳光下的颜色。 他感受到自己仿佛随着那双眼睛变得蔚蓝,变得无边无际。他觉得面前少年的眼睛和指尖上,栖息着无数的星辰。 如同被那双眼睛蛊惑,克里斯蒂安·贝尔不知道怎么地笑了起来:“好吧好吧,随你喜欢。不过如果你能闭上你的嘴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 他们简单地聊了些再平常不过的话题后,贝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将话题转到正题上。 “只是。”他犹豫片刻,颇为为难地开了口:“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支付房租,因为现在我手里只有...” 他报了一个他都觉得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钱数。 “刚刚好够一个月的房租!”北欧人扬起笑脸:“因为我刚好也只打算让你付三分之一的房租。” “这样你太吃亏了。”贝尔诧异地微微瞪大眼睛,耳垂染上了一丝因窘迫而升起的薄红。他觉得这位新室友显然只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才这样说。 弗雷德里克摆了摆手,牵着他站起来看看他的房子:“诺,你看,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但是我占了两间卧室,一间用来做了书房。所以你能拿到的其实只有一间卧室,所以你只需要付给我三分之一的房租就可以。”其实如果不是考虑到贝尔的性格,他本来都打算随便收房租意思一下的... “这样也不可以...”贝尔依旧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好吧。”新室友好像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古板些也正直些:“那么你会做饭吗?如果你会做饭我们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只是弗雷德里克不管怎样都不愿意多收他的钱。 贝尔最终点了点头:“但只有这一个月,下个月开始我会付给你一半的房租。” 弗雷德里克弯了弯眼睛,他可不认为他这个脾气看起来就很好的室友能争地过自己,而且也不一定一个月后贝尔还会留在这里。万一房东先生的其他公寓空出来了呢?或许他们回很快从室友变成邻居。 但他没有挑明,而是伸出手和贝尔碰了碰拳头:“成交。” 只是北欧人没有想到,英国人的味蕾大概是全世界发育最不健全的味蕾了。 中午饭点的时候,克里斯蒂安·贝尔从厨房中端出了一锅花花绿绿的煮菜。或者称之为炖菜... 总之弗雷德里克看着那一锅东西顿时失去了胃口:半颗卷心菜,一整个一整个的土豆和掰成一块块的大块红萝卜在加上一块黄油一锅水。这就是锅里的全部内容。 是的,没有肉。 贝尔贴心地帮他舀了大部分的汤在碟子里,礼貌且友好地递给他。 如果不是出于礼貌,不是出于知道室友并没有恶意,弗雷德里克差点就要掀翻面前的锅大声质问他:“难道你没有刀吗?” 就像暴雪那位“精明”的市场推销人员,大声地质问不满暴雪制作手游的玩家们:“do you guys not have phone?” 当然也只是想想,弗雷德里克默默咽下了没有搞清楚国籍就让室友瞎做饭的苦果。 幸好他这个月估计也就只是在家待这一天。 不过虽然看起来粗糙,但好像味道还可以,起码浓汤的味道还算不错,土豆也炖的很烂。 “好吃吗”贝尔在这时适时地插话,他还放了些吐司进去以增加汤的浓度。 “还好。”弗雷德里克诚恳地点了点头:“下次我做中餐给你吃吧。” 丹麦人也非常喜欢吃中餐,弗雷德里克到现在都非常喜欢八大菜系在他唇齿之间留下的香醇,可比法国菜好吃多了。 贝尔也点了点头,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和别人合租,从小背井离乡漂泊的他很少会觉得有比家乡菜更美味的菜系。 “说起来,你知道去哪里租车吗?”他刚刚卖掉了他的车来抵押这三分之一的房租。 好莱坞的房租可算不上便宜,他的车也算不上什么豪车。 现在要去片场的话,他就只能租车。 “um,我有,可以借给你。”弗雷德里克扬了扬眉毛,他不开车并不代表他没有车,他才入手了一辆二手的69年款的福特野马boss557。 买这辆车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收藏,福特的野马系列无论哪一款车型都让人为之血脉扩张,野马在一贯的肌肉车线条基础上,增加了许多弧型线条,使整车看上去更为刚毅、强壮,也更具视觉冲击力。 总而言之,这辆车非常漂亮,对比大部分豪车来说,也非常便宜... 它的出厂价格只有两千美元。 但这也改变不了福特的野马是美国男人梦寐以求的车型的事实。 弗雷德里克非常爽快地将车钥匙从门前柜子上摆着的小盒子里翻出来,并且报上了自己的车牌号。 贝尔:“…” 他觉得自己的新室友有点傻,如果他不是个好人,当天晚上就卷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开着弗雷德的车跑了怎么办?他怎么没有一点警觉性呢? 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贝尔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我把身份证压给你吧。” “为什么?”傻王子对待钱的问题时是真的傻,他压根不知道为什么贝尔要给他美国绿卡。卷了卷鬓边的发,弗雷德里克开了句玩笑:“我是不会和你去办结婚证的,虽然我确实很喜欢你,贝儿。” 贝尔:“...” 打扰了,他现在拉着行李箱离开还来得及吗? “把绿卡给你让你觉得把车借给我更保险一点...你是不是还没有成年就从家里跑出来了?”克里斯蒂安·贝尔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食指,说道。 他真的觉得和小孩子交流非常无奈。 “你难道不也还没成年吗?”弗雷德里克指了指他绿卡上的出生日期:“1974年1月30日。” 他摸了摸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说到:“你比我大两岁,先生。丹麦像英国一样没有身份证制度,不过我也可以把绿卡给你。” 他随手将代表贝尔身份的绿卡往衬衫胸前的小兜兜里一塞,从裤子口袋中依次掏出驾驶证,护照,学生证,零钱,最后掏出了一张和贝尔那张小卡片差不了多少的绿卡不由分说地递给克里斯蒂安。 贝尔再次扬起眉,真的这么巧?比自己小两岁,还是丹麦人… 弗雷德却将碗往前一推,有些歉意地说道:“虽然按理来说应该是我洗碗,但我恐怕得赶到纽约的飞机。家里防盗门的钥匙在门前柜子上的小盒子里。很高兴认识你,贝儿。” 他还没等贝尔反应过来,就如同一阵风似的抱起挂在门前衣架上的大衣快速走了出去。 门阖上的声音很轻。 贝尔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已经关闭的门,又看了看手中抓着的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的绿卡。 接下来和另一个人同居的生活一定会非常有趣,他这样想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重新打量这个装饰非常温馨的家,扫视了一圈,他还是摇摇头将那枚弗雷德的小卡片同他一样放进了衬衫胸前的小口袋中。 他巨大的皮箱还摆在门前,提醒着他,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9章 第8章 另一边如同风一般消失在了贝尔眼前的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其实是想起了他还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做。 他大哥克里斯蒂安早就帮他整理好了文件,只差他一个签字就可以申报成立公司,就等他放一天假到华尔街找他。 却没想到弗雷德里克全然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等他买好机票匆匆赶到克里斯给他的地址时,却发现克里斯蒂安·安德烈已经坐在窗前悠闲地喝着小酒了。 “克里斯...” “叫大哥。”克里斯蒂安眼皮都不眨一下,他已经猜到弗雷德里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了:“我已经申报了。” “可是我还没有签字。”弗雷德里克坐到他身旁的位置,招来侍者想要随便点一点什么酒。 “给他一杯柠檬水。”克里斯朝着侍者点了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伏特加:“我突然想起来你的年龄还不够申请注册公司,于是就让文森特暂且作为你的代理人提供他的名字。” 学习律师出身的罗伊·文森特是他多年的好友,恳求他来协助自己的傻弟弟绝对不是克里斯一时兴起。 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弟弟,对着任何人哪怕是亲人都揣着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绝对是只可远观的高傲的皇室成员标准代名词。 但接触多了,就会发现弗雷德里克其人,大概就是一只哈士奇。 他必须需要一个好助手的帮助。 弗雷德里克瞪大一双蓝眼睛:“可是克里斯...” “叫大哥。”克里斯面无表情地放下杯子:“你可以尽管去相信罗伊,定金我已经帮你交了,以后公司开始盈利的话,我会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分成转给你。” 可是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啊… “公司叫什么名字?”他记得他好像连公司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估计你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干脆就随便起了一个比较相关的名字。”克里斯蒂安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所以我叫它:游戏联盟(game united)。” 非常的简单粗暴。 “我想它挤进丹麦排前五百多盈利公司大概是没有问题。”克里斯双手交叠在一起,他看了看还是满脸懵的自家小弟,轻轻勾起唇角柔和了眉眼:“要加油啊,这可是你自己的公司。” 只是克里斯蒂安·安德烈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他琢磨着也就拿来让弗雷德试试水的gu会成为了排名前三的游戏公司,会成为了被无数pc玩家津津乐道的神话。 时间过得很快,布莱斯特最终还是先拍了难度最大的探戈片段才拾起了其他的内容。只一场探戈,帕西诺和安瓦尔就练习了两周,拍摄了三天。 1935发表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的钢琴和弦非常优美动听,但钢琴旁边却没有演奏者。 弗雷德向布莱斯特建议可以增添一段他上去弹伴奏的片段(虽然他弹钢琴并不好,但装一下样子应该没问题),但潘然醒悟的布莱斯特却安排了另一个人而拒绝了他的建议——那样有点违反查理的人设。 不过幸好这个小家伙说出来避免了一次他们的穿帮镜头。 在这场探戈戏中,当帕西诺和安瓦走进餐厅到跳完探戈舞,导演布莱斯特一共用了107个镜头来表达。其中交谈戏是74个镜头,舞蹈戏是33个镜头。 只是这场探戈戏似乎和弗雷德里克没什么关系,查理只需要站在帕西诺和两人的背后适当的笑一笑再露出仰慕的眼神就可以。因此弗雷德大部分的闲暇时间就凑在了马丁·布莱斯特身边。 他仔细地看着并且学习着导演先生对镜头的运用。 布莱斯特不由地想要逗他:“怎么?还想学着当个导演吗?” “也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演员在表演时从镜头里看起来是怎么样的,这样我心里比较有底。”弗雷德里克摇了摇头,就像是高考时,学生们往往要从判卷老师的角度考虑问题。他觉得作为一个演员也应该从导演和观众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场探戈更多的作用还是为了突出弗兰克中校对美好的向往,所以布莱斯特用的影调主要是暖调,洋溢出一种温馨和谐之感。桌上的蜡烛,舞池上方的巨大吊灯,甚至刻意透进来的自然光都完美地完善了光线不够充足的问题,让整个镜头的色调都偏黄,看起来暖洋洋的。而帕西诺又穿了一套米黄色的西装和红色的领带,在整个暖色基调的环境中他就显得更加抢眼。 弗雷德里克轻轻抬了抬头,问还在调整角度的布莱斯特:“这套衣服是你们为阿尔选的吗?” “什么?哦,当然不是。”布莱斯特忍不住扬了扬眉毛,看上去他非常为他亲自选的男主感到骄傲:“这是帕西诺自己的提议,不得不说,这样的镜头真是棒极了。” 也许一生中只有在这一刹那弗兰克中校才真正享受到了幸福和快乐。就像他的衣服只有这一套用了大片的暖色。 弗雷德里克冰蓝色的眼眸一阵恍惚,比起细节,还是阿尔处理起来要更加有经验得多。甚至是从色调这种并没有多少观众在意的地方。 帕西诺跳舞的时候,整张脸都沐浴在光线之中。那张尖酸刻薄的脸此刻也柔和了起来,他的眼睛非常非常的亮,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双黑色的眸中飞出一样。 弗雷德里克知道那东西叫作愉悦,叫作自信,叫作幸福。 帕西诺明明扮演的是一个盲人,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比正常人更加触动人心。他的舞步娴熟帅气,他的神态自信稳重,大小提琴的合奏一次一次的将情节推向高潮。 他深知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弗雷德里克甚至觉得只是看着帕西诺的眼睛,他的眼眶就有些发热。 “你还有得学呢,小家伙。”布莱斯特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他揉了揉弗雷德一头灿烂的软卷毛:“别伤心,你已经足够优秀了,或许有一天,你会超过阿尔也说不定。” “我会加油的。”弗雷德里克乖巧地点了点头,重新将视线移到摄像机上专注地看着帕西诺的表演。 布莱斯特看着他如同北极冰层般漂亮的眼眸笑了笑,他看的出来,那双眼睛已经不同了。他的眸中闪烁着如同冰岛上空与北极光相互掩映的星光。 布莱斯特突然觉得有些惋惜,如果他没有那些其实已经是障碍了的身份,弗雷德里克或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 但也只是在心中惋惜,他无权干涉任何一个人的选择,尤其是这个孩子的选择。 剧组剩下的在纽约市区拍摄的内容都并不怎么考验演技,而是非常考验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心脏,飞驰的法拉利可比碰碰车要刺激的多,直追云霄飞车的段位。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在剧组摸到法拉利,还差点把她撞的稀巴烂。]虽然并不是他开车撞,而是中校差点要撞。 指挥着帕西诺拐弯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布莱斯特一再告诉他没关系,他不是在和真正瞎子开车,但他还是害怕,毕竟那是提到了最高速的法拉利! 怂的一批.jpg [奇怪的是每天越是听你这样实况解说,我对这部电影的兴趣就越来越大了。] 贝尔一边准备着中午的午餐,一边回他的消息。 小伙伴始终不愿意告诉他,他演的究竟是什么电影,他的原话是:“电影里最帅的就是我了,你看的话一定一眼就可以猜出来。” [我也是。]弗雷德里克笑了笑,他看着那边正在和编剧说些什么的帕西诺,眼睛中亮晶晶的:[这真的是一部很棒的电影,我非常喜欢和我对戏的一位演员先生。] 贝尔动作一顿,向锅内倒了点醋,问道:[他是怎样的人?] [我说不清楚。]弗雷德里克朝路过的马丁·布莱斯特问了声好:[但反正是个好人。] “在过几天在纽约市区拍的片段就全部拍完了,我们马上到小镇troy集合,到那里的 emma wird 女子学校拍前面的片段。帕西诺拍完他的部分大概就会退组了。” 安瓦尔在探戈的部分结束后就已经先行离开了,走之前她曾经邀请北欧人一起去共度晚餐,但耿直的年轻人压根就没get到她的意思,以还要和帕西诺讨论剧本为由拒绝了。 帕西诺和他聊天的时候讨论过这个问题: “你不是还没有女朋友吗?”帕西诺递给他一杯果茶,一边问道。 “没错,怎么了?”弗雷德当时正坐在酒店的角落掰着小面包。 “安瓦尔是个好女孩,你为什么不和她相处试试看?”帕西诺从他手上抢过一块小面包,总觉得女孩子对弗雷德里克的吸引力都没有手中的面包大。 弗雷德里克眨了眨眼:“um,没错,她很好没错。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我在比你小的多的时候就已经在姑娘们的床上了。”帕西诺好笑地摇了摇头,他的笑满是调侃的意味。他不太理解弗雷德的小脑瓜究竟在想些什么:“我看到你在那场探戈结束后哭了一次,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安瓦尔离开。” 弗雷德没想到自己抹了两下眼泪居然被帕西诺发现了:“我只是觉得中校很孤独...在狂欢与满池的掌声和欢呼中他的孤独才愈发明显...” 帕西诺挑了挑眉,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今天他可不是来和弗雷德谈戏的,而是和他谈谈人生谈谈理想:“那你什么时候才有谈恋爱的打算?” 弗雷德咬了一口小面包,细细地咀嚼两下咽下去:“我想等一个她一出现就仿佛周身都闪闪发光的姑娘,我想看见她站在那里,就知道,没错,她就是我的梦中情人。”虽然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孤单一辈子。 帕西诺丝毫不听他在扯什么鬼话,抬起手就飞快地揉乱了他一头铂金色的卷毛:“说吧,你喜欢玛丽莲·梦露还是奥黛丽·赫本?” “玛丽莲·曼森…”弗雷德看着帕西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匆忙改口:“我开玩笑的,我比较喜欢赫本一点。” 玛丽莲·曼森1969年1月5日出生于美国俄亥俄州坎顿市,美国工业金属“玛丽莲·曼森”乐队主唱、摇滚乐歌手、音乐制作人、演员、导演。虽然他夸张的表演不被大部分人所接受,但他依旧是货真价实的鬼才音乐家。 只不过现在,90年曼森才组建了他的乐队,阿尔·帕西诺或许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赫本啊…你看过她的罗马假日吗?”帕西诺颇为怀疑地看着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已经看穿了北欧人的本质。这小家伙几乎连最为经典的电影都没有看过几部,甚至连他演的教父都没有看过。 弗雷德里克汕汕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尽可能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回去补功课!” 他们两人讨论的结果以帕西诺说好借给弗雷德一大堆录像带告终。 第10章 第9章 “怎么了?你舍不得吗?”布莱斯特看着小家伙陷入良久的沉默。 “有一点,帕...阿尔对我很好,也教了我很多。”他的很多小动作都被帕西诺一一纠正。与帕西诺一起对戏,弗雷德觉得自己收益颇丰。 “你可以趁最后这段时间和他多相处一下,我看的出,帕西诺也很喜欢你。”不只是帕西诺,他觉得整个剧组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事实上,他觉得没有人能拒绝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诚恳,他非常的真实。 并不是说弗雷德里克不会犯错,相反,他犯错很多。但就像那句老话,天道酬勤,这句话也不对,往往很多演员的努力都是看起来很努力。而弗雷德里克努力的同时,也非常用心。 他会非常细心地去剖析人物的每一个举动,他会在演之前参透角色并且询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做? 弗雷德里克从来都觉得电影是管中窥豹,电影所记录的那一头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电影的那一头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电影,就是在门上戳了一个小孔,短暂地窥窃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所以他非常认真,不止在演戏的时候,从踏入剧组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只是查理和他的差别并非特别大,所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除了帕西诺,他隐隐约约觉得小家伙对他的仰慕并非是全部出于对他演技的仰慕。 而布莱斯特现在的话,也像是被弗雷德里克的种种行为潜移默化了似的:导演先生已经下意识地认为,一旦离开了这部电影,一旦离开了门后的那个世界,弗雷德里克和帕西诺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仿佛他们就是查理和弗兰克中校。 弗雷德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直到他看到眼前飘起的单词:[那很好啊,不过别伤心弗雷迪,他又不是真的是电影里的那个角色,他是个非常称职的演员,就算离开了片场你也可以随时和他联系。] 贝尔尝了一勺汤,今天的汤好像有点咸了。 他确实从小伙伴的字里行间看出来他的不舍,因此想要稍稍安慰他一下。 弗雷德猛地眨了眨眼,冰蓝色的眼眸在瞬间流动出流觞中琼浆的光彩:是啊,克里斯说的没错,可奇怪的是他之前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弗雷德里克莫名其妙地卷了卷自己鬓边的发,一手拍了拍马丁·布莱斯特的肩膀:“对啊,但反正还早不是吗?” “也是。”布莱斯特根本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细小变化,而是和他谈起了他的未来:“拍完这部电影后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大概是上学修学分吧。”他已经通过了加州最好的高中:三一学院的面试:“如果有导演邀请我的话或许再演个别的什么。” 布莱斯特一下子来了兴趣:“你想演什么?如果让你随便选的话。” “嗯...”弗雷德里克认认真真地沉思片刻:“演死人吧,或者病人也行,想一想我只要躺着就可以拿到片酬就觉得很有趣。”也很快乐。 布莱斯特正想给他一个脑瓜崩,就突然被从弗雷德里克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抢了先:正是他们之前还在讨论的阿尔·帕西诺。 “年轻人能不能有点志气?三年内没拿到金球奖就不要说我认识你。” 听听这傻小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蠢话,帕西诺颇为恨铁不成钢:“你很有天赋,完全可以去尝试不同的角色告诉观众你并不是一个花瓶。” “那些与查理反差极大的角色吗?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花瓶。”弗雷德里克撇了撇嘴表达他的不满,他琢磨了片刻:“或许我可以试试弗兰肯斯坦或者丧尸?” 帕西诺的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绝望和笑意:“你没救了,傻小子。”他差点没直接指出:你脑子不太好使了。 “说起来,如果你在困扰学费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帕西诺轻轻叹了口气,他想面前金发蓝眼的小家伙生活条件一定不太好,从他的着装和看见桌上有什么昂贵一些的甜食就移不开注意力的这点就可以稍稍窥见。 更不用说骑着自行车来片场的那件事和他之前穿了一套运动装就进了沃尔多夫。 而美国学校的学费,哪怕只是高中的价格都非常昂贵,有些好的私立学校甚至一个学期就要十万左右的美金。他想或许北欧人的片酬也无法支付三年昂贵的学费。 “um,谢谢你阿尔?”今天在片场穿了一件白衬衫和做旧洗白牛仔裤的弗雷德里克眨了眨眼,他其实没有太能理解帕西诺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从小就非常有礼貌的他立即感谢他的好意。 听懂了帕西诺的意思但啥也不能说的布莱斯特:“...” 心好累,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说。 但弗雷德一旦看到了空闲的阿尔,就没有再继续和他开玩笑,而是迅速抄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剧本,指着各个地方问这问那。 “我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好演员,阿尔,我想成为一个性格演员。” 性格演员是指:善于运用表演技巧来塑造各种各样不同性格的人物演员。这类演员具有很强的可塑性,戏路较宽,擅长通过独特的表演进行银幕形象的再创造,塑造出的角色不同于演员自己,不同于自己扮演过的其他人物形象,也不同于其他演员扮演过的同一人物形象,同时每一个形象都具有不同的性格。 而阿尔·帕西诺就是其中的典范。 “不想演弗兰肯斯坦和丧尸了?”阿尔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而是打趣起来。 “我只是开个玩笑。”弗雷德里克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那么,我问你。”阿尔摆正了态度,严肃地看着还没有成年的北欧人。 明明帕西诺的身高比他还要低上一点点,弗雷德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带给自己的压力。 小家伙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亮晶晶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帕西诺深色的眸子。 “你为什么要当演员?” 弗雷德里克被他不按常理出牌的问题问得一愣,马上勾起唇角笑了笑:“因为您的表演。” “我想一个演员的真正魅力,就是讲好电影想要讲述的故事。一个人活在世上,注定没有办法感受人生百态,由于时间的限制,总有些我们没办法感同身受的事情发生。” “但是演员可以,演员可以体会各式各样的生活。他们是另一个世界故事的传达者,尤其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就像你一样,这句话不用说出,也已经写在了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阿尔·帕西诺在心中叹了口气,却也同时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孩子。” “每一个演员都有自己想要成为演员的原因,我听过很多人的理由。他们大多是为了钱,为了成名,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利益,我也是。” 现在他的表演,是为了拿到奥斯卡。 “但也并不是没有人和你一样。”阿尔是一个非常慈祥和蔼的长辈,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导者:“这很好,如果你成为一名演员,是为了讲述故事的话,就坚持你的想法。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愿意来聆听你的故事。” 弗雷德里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趁晚餐前我这个老人家还有些空闲时间能给你讲讲戏。”帕西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对过往的一些怀念藏在了黑眸深处。 曾经,他对着电视模仿演员里的一举一动,只是因为喜欢。 …… [克里斯,你为什么想成为一名演员呢?] [怎么了?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好奇。] [...一开始是迫于生计,当时的生活有些拮据。]贝尔放下了手中的书,弗雷德的问题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也及时收住了话题,没有过多地讲述自己过去的那些生活:[后来,后来我只是想演电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弗雷迪。我只是想演戏。] 或许他曾经追逐过名利,在出演过《亨利五世》,《太阳帝国》,《金银岛》和《高质量谋杀》的期间,媒体对他的追逐,投资商对他的追逐和寡淡的亲情已经让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索然无味了。 他追逐名利也已经没有必要,他并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想向父母和三个姐妹炫耀自己的成就。他不喜欢金钱,从小到大,钱就只帮助了他增大父母之间的矛盾,他的亲人为了他的片酬大打出手。 现在,他选择参演电影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故事,想要演好故事中的角色。 [抱歉,你觉得很奇怪吧。]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曾经和弗雷迪谈论过演员片酬的事,那时候他觉得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贴补家里的经济状况是件非常值得他骄傲的事。 贝尔习惯性地扬起唇角,哪怕知道陪伴他从小到大的“笔友”并不会看到他的表情。 他拿着书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坐在那间属于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书屋里。他没办法联系到这位室友,也不想为他增添些麻烦。 [我觉得很幸运。] 弗雷德正靠坐在麦当劳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街上柔和的黄色路灯照亮了他的脸颊,也让那片铂金的发丝染上了柔软的金黄色。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根本看不到星星的天空露出一个算得上非常柔和的笑容。 [在演员公会注册的演员有几百万,世界上行色匆匆的人有五十四点二亿,我却偏偏遇到了你。] 克里斯是他唯一的朋友。 在他从近乎脱水的痛苦和血压迅速降低又升高的痛苦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复古的大床上。 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的风轻轻吹拂着床幔,他以为他已经到了天堂。 他茫然无助地盯着天花板,意识逐渐开始放空。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也不想活着。直到他面前突然浮现出一行英文:[...你好?how are you?] 弗雷德盯着那个文字框良久,在那里“写”下了:[i am fine…how are you?] [i am fine.] 克里斯蒂安·贝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文字框,原本他以为这是自己产生了幻想,没想到它居然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有了回应。 他将自己蜷缩回小小的隔间,外面的父母因为他的片酬争吵了起来。他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我一点都不好。 弗雷德里克看着那个写着“i am fine.”的文字框沉默了良久,从床上坐起,重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一点都不好,我很累,很伤心,很疲倦,我无助,我觉得自己很孤独。] 很快,他收到了文字框回馈给他的信息:[我也是...] 弗雷德里克直愣愣地看着文字框里的内容。 [...但是没关系,你可以和我聊一聊,或许会感觉好一点也说不定呢?] 第11章 第10章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现实在某种程度上才是虚假的...”弗雷德看着自己写下的如同被打印出的圆润富有弧度的花体英文,烦躁地随手划掉它们,随手将纸团揉了起来,丢进垃圾桶里。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种始终不愿意与克里斯见面的行为非常卑劣,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弗雷德?”他听出是阿尔敲了敲他的门:“你准备好了吗?我带你最后去吃些意大利的好吃的。” 昨天他们在纽约市区拍摄最后一个片段,今天下午他们就要到小镇里去了。 “好的,阿尔,我马上就来。”弗雷德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随手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铂金色发,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系上白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 他想了想,还是从垃圾桶中捡起了那团纸团,拿起角落里放着的酒店提供的火机,倏地一下将橙色的火焰点燃。他看着火苗将那些字迹燃烧殆尽,才重新站起身拉开门。 站在门前等候了一小会儿的帕西诺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头槌:“你在里面烧什么?”他已经闻到了那股难闻的纸张燃烧的味道。 方才酝酿的有些悲伤的情绪被帕西诺一个动作就扰没了,弗雷德眨了眨眼,稍稍有些心虚地编着假话:“情书...” “你这小子。”帕西诺当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假话,倒不是弗雷德说谎的样子真的非常明显,而是他已经和弗雷德共同呆在片场这么多天了,从没有见到他对哪个异性的暗送秋波理睬过(他有时候会怀疑其实弗雷德里克才是最适合饰演弗兰克中校的瞎子,是的,没错,他是个瞎子),也从来没看过他主动和什么异性·交流过。 这小子从进剧组就一直在不停地在演戏,看剧本,看录像,和任何演员或导演或编剧谈戏往复循环。要不是发现他还随身带着gb,帕西诺几乎觉得他的年龄比自己都大。 这种小废物怎么可能能收到情书或者写一张情书?从谁那里?给谁?难道给gb中游戏里的角色吗? 不过他既然不想说,帕西诺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刺探他的隐私,毕竟他又不是狗仔(狗仔也不一定看的上现在还籍籍无名的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弗雷德也没有引发火灾。 帕西诺决定将这个话题揭过,他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我要带你去家意大利餐厅,这家去年才开的casa di iso口味非常正宗。你一定要尝尝海鲜烩饭。” 他一把揽住弗雷德的肩膀,四下望了望发现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弗雷德耳畔:“我才发现这家餐厅,还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弗雷德:“…” 别!他觉得肯定有什么阴谋! 果然,帕西诺又开始威胁他:“你的gb拿来给我看一下,不然我就告诉马丁你在他讲戏的时候玩gb。” “我就没有玩好吧?”他从来只有在晚上无聊的时候才会打一打game boy。 但弗雷德里克也乐于见到阿尔居然会对他的游戏机感兴趣,他重新返回房间,打开背包翻出自己的gb递给帕西诺:“只可以玩马里奥医生和俄罗斯方块,不许碰我的超级马里奥乐园!” “我只是看一看而已,小家伙。”帕西诺笑眯眯地接过来他的游戏机。其实他并非对弗雷德的游戏机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 “你好?” 拉着行李箱还没走进emma wird 女子学校大门的弗雷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还没看清楚究竟是谁在叫自己,眼睛就突然被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 弗雷德有些不适的半眯起冰蓝色的眼睛,举着相机的棕发女记者冲着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是《纽约邮报》的记者。”跟在他身后的帕西诺轻啧了一声:“你眼睛还好吧?” 和古德曼并排走在前面的布莱斯特也回过了头,他蹙起眉,显然是对拍摄地点出现记者感到不太满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事实上这些记者已经比他想象中的晚来了很多了。 弗雷德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什么事,毕竟闪光灯再怎么强烈,现在也还算是白天,虽然太阳已经稍稍西沉,在天空中勾勒出灿烂的金红色。但光线还算是充足,他揉了揉眼睛就感觉好像稍稍好受了些。 帕西诺指了指远处的一片绿茵:“先缓一下。”他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越过他向前走去。 “这里发生了什么?”一个陌生的男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即便已经有前车之鉴,但弗雷德想了想还是回过了头:面前是一个金发看上去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青年。 弗雷德里克疑惑地用冰蓝的还带些水光的眸子看着他。 来人很快意识到了些什么,他食指摩挲着鼻尖,沉声道:“抱歉,我应该先自我介绍的。我是菲利普·塞默·霍夫曼,你一定就是‘查理’了吧?” 本来他是应该先和帕西诺这种老前辈打招呼的,但他跨下车的同时,帕西诺已经到了前面正在和布莱斯特以及古德曼商量着什么。 “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弗雷德腼腆一笑,友好地递出了自己的手:“你好,‘乔治’。你可以叫我查理,但绝对不能叫我‘查查’,不然中校会生气的。” 霍夫曼一瞬间有些愣怔,面前的男孩真的非常像剧本中的查理。他本以为经纪人所说的“年纪非常小的男生”多半只是个花瓶,因为那些刚刚到好莱坞又没有受过专业培训的小演员大部分都是靠了那张老天赐予的脸。 但这一瞬间,他突然有所改观——就算“查理”真的是个花瓶,也是个非常适合扮演查理的花瓶。 瞧瞧他那羞涩的笑容和左脸颊上浅浅的小酒窝。 同样在今年踏入好莱坞,并且已经参与了喜剧片《我的新伙伴》表演并且之后会拿到奥斯卡的霍夫曼握住了弗雷德的手:“我很期待和你一同进行表演。” 与此同时,布莱斯特已经让助理过去和女记者进行交涉。马丁·布莱斯特不想在自己的片场附近的任何角落看见这些讨人厌的记者的身影。他们就像是乌鸦,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鬃狗,一不小心被他们抓到消息就容易惹祸上身。 女记者从容地笑了笑,趁着布莱斯特的助理走到她身边前飞速地按下快门,拍了几张帕西诺的照片。还没等助理先生开口阻拦,女记者就像是飞人博尔特一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跳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被绿叶遮掩的面包车。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弗雷德里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现在的记者都是在国家队里选的吗?”这样的速度未免也太夸张了。 如果说成为一名演员有什么坏处,媒体的骚扰绝对是首当其冲的第一名。无处不在的狗仔总是让注重隐私的明星们烦不胜烦。 “你总有一天会习惯的。”霍夫曼耸耸肩:“我是说我们,或许某一天你会像阿尔一样出名,一样地富有魅力能吸引大把的女记者。”现在踏入好莱坞的小演员们,哪一个不是梦寐以求着早日出名呢? “还是免了。”弗雷德看着那辆面包车也迅速以近乎f1方程式赛车起跑的速度开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忍不住有些恶寒:“吸引女记者我还不如吸引…”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他新任室友勾起唇角笑的样子。明明知道他的笑意只是出于礼貌,可是真的很好看啊… 等等! 弗雷德里克突然从那副画面中惊醒,怎么回事?!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他真的是个gay?! 霍夫曼看到了他眼中明显的惊诧,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忍不住催促问道:“还不如吸引什么?” “还不如吸引...um,汉堡店的厨师?抱歉我有点饿了。”弗雷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决定回去问问室友有没有姐妹,再这样下去他都要被自己的“见色起意”硬生生掰弯了。 或许阿尔说的对,他是时候谈个恋爱了。 但考虑片刻,他又突然释怀了。就像他说的一样,他自己只是非常欣赏像克里斯蒂安·贝尔这样长相颇有古典气质的...人,就如同他喜欢小公主贝儿一样。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尤其是不能代表他是个gay。 强行安慰着自己(?)的弗雷德错过霍夫曼脸上瞬间浮现的复杂和笑意。 霍夫曼帮他拉起他的行李,指了指校门恢宏大气的emma wird 女子学校:“可能你一时半会儿是吃不到汉堡了,因为导演先生大概会安排一下工作。但我听说学校餐厅提供的食物还不错,尤其是面包蘸香草冰激凌。” 冰激凌! 香草冰激凌! 没有克里斯的管束他可以自由自在地放飞自我! 弗雷德里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尽可能地装着矜持:“sure,我们可以放好行李后先过去填饱肚子。毕竟不吃饱可没办法工作不是吗?”他眨了眨冰蓝色的眸子,身后得意的尾巴摆来摆去。 但还没等他的耳朵支起来。那边的导演先生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喊了一声:“对了,弗雷!你哥哥刚才打电话说他等一下会过来找你。” 霍夫曼看到面前金发蓝眼身高六尺的少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一僵。 布莱斯特像是嫌对他的打击还不够大似的,继续喊到:“听他说你禁止喝牛奶也禁止你吃乳制品?太可怜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他监督你的。” 霍夫曼想忍的。 但他最终没能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第12章 第11章 克里斯蒂安·安德森其人真的非常烦,非常非常烦。 弗雷德里克闷闷不乐地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克里斯本人都没有迈动他那双高贵的腿走进学校,他一个电话就通过布莱斯特把弗雷德叫了出来。 没办法埋怨兄长大人,因为他哥找他是为了正事。弗雷德只能在心里埋怨布莱斯特,质疑他为什么不能严肃一点,演员进组后就禁止他们因为任何理由出去。 这样他还能偷偷吃到冰激凌。 “你再嘟嘴也不会有任何姑娘扑上去亲你。”克里斯蒂安·安德森嗤笑一声,但他没打算继续和弗雷在这里耗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一会儿他还要返回纽约市区。 他马上就将话题切换到了正题上:“我打算去一趟俄国,找找这个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代表gu和他谈一谈。” 克里斯挑了挑眉,比弗雷德要更加蓝一些的眸中明摆地写着:“你有什么鬼主意就快点说出来,我时间有限。” 弗雷德打了个哈欠,十分嫌弃大哥这种不动自己脑子的行为:“给他一小笔钱,告诉他他可以成立一个俄罗斯方块的工作室,但要挂名在gu的旗下。”当然,这笔钱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肯定是要还的。 即便阿列克谢·帕基特诺夫几乎没有从俄罗斯方块上赚到一分钱。但他依旧对自己能开发出这款风靡全球的游戏非常自豪。弗雷德想他一定愿意继续开发下去。 “他签好合同以后你就可以开始卖刻着俄罗斯方块的光盘了,两美元一张或者价格更低。因为你没有办法制止盗版。” 不用说现在的科技手段根本没法加密一款游戏,就连十年后的任天堂和育碧都没办法抑制盗版游戏的蔓延以及对他们造成的巨大损失。 “百分之三十…或者你随便想个合适的数字作为盈利的分成。” 弗雷德从背来的小背包中翻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克里斯:“给。” “什么意思?”克里斯的视线在银行卡上一扫而过,发现这并不是他为弟弟在美国银行办的那张卡。 “前几天我买彩票中了两千万。”弗雷德打了个哈欠,现在的时间真的已经到他往常睡觉的点了。 只不过这样的动作看在克里斯眼里就变成了他根本不在乎那两千万美元。 他确实不在乎。 这就是弗雷德的系统唯三的用处之一,他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出来钱,拿出来很多很多的钱。而这些钱的来源还可以被安排成各种各样合理的理由。 虽然这是钱多到可以肆意妄为的弗总第一次改变自己那夸张的余额数字。 “你这家伙…”克里斯哭笑不得地拿着那张小卡片,拿走也不是,还给他也不是。最终,他将那张小卡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毕竟这是宝贝弟弟赚到的第一笔价值不菲的金钱(虽然获得的途径没什么好骄傲的)。 克里斯揉了揉弗雷德那头手感非常好的柔软金发:“好吧,就当是你公司的启动资金了。下次发生这种事情提前告诉我,懂了吗?” 弗雷德怏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的上下眼皮已经到时间违背他这个主人的意愿亲热一番了。 “小废物...”克里斯碧蓝的眼眸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情况下染上了大片的柔和:“今晚你就现在这里睡吧。” “嗯。”弗雷德头一靠就放纵地在柔软的枕头上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连衣服都不想脱。 觉得他这个样子应该会比往常乖巧很多,甚至连那一头铂金色的卷毛都变软了很多的克里斯思考片刻,还是决定乘机地打扰他:“弗雷乖孩子,叫大哥。” “别吵,克里斯。”弗雷德挥了挥手向里面躺了躺,他蹙起眉却连眼睛都没睁开,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依旧清醒着。 克里斯:“…” 今天依旧称心称职的好大哥克里斯蒂安也觉得有些心累呢。 … 第二天一早,剧组就迎着晨光开始拍摄弗兰克中校和查理回到学校的戏份。 没有睡好的弗雷一脸疲倦,反而刚好贴合了查理在车上休息了一晚的困乏。 从拍摄开始到查理下车,弗雷德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cut!”导演布莱斯特满意地为这个小片段画上句号,他大笑了起来:“你昨天晚上不是去找你哥哥了吗?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一晚上没合眼了?” “我给他打小工,赚一点小外快。”弗雷德尽可能地让上下眼皮分开,他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接过友好的小伙伴霍夫曼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昨天霍夫曼对他肆意的嘲笑。 布莱斯特心中“咯噔”一下,他猛地回过头,果然看到还坐在这里的帕西诺看着弗雷德的眼神透露着些许怜悯。甚至饰演校长的詹姆斯·瑞布霍恩都讶异地看着年纪不大的北欧人。 不知道两兄弟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的布莱斯特头痛地摇摇头,摆了摆手示意弗雷德快点喝完回来开拍。 弗雷德里克迅速喝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将杯子塞回到小伙伴的手里。他随意地擦了擦唇角根本没有留下的黑色咖啡,飞快地找到刚才的位点站好。 镜头没有追随他走到弗兰克的窗前,而是聚焦在了弗兰克中校身上,再转移到车尾:查理从后备箱中拿起属于自己的少的可怜的物品,最后再转移到已经站在了弗兰克中校窗前轻轻敲了两下车门的修长手指。 查理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和中校终究迎来了分别。也或许是刚才那杯咖啡起了作用,查理脸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只剩下少年人的不舍与纠结。 布莱斯特很喜欢剧本中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嘴硬心软的中校最终还是说着:“不,我不开窗,我讨厌别离。”而打开了窗户。 他们是近乎沉默着的,中校的话题放在了查理身上,钟声上。就是始终不愿意提到离别。 弗兰克中校始终不聚焦的黑沉沉的眸子却透露出沉重的悲伤,这段本该孤独且残酷的旅行因为他面前的小家伙染上奇幻与美好。而现在,他们终于要分别了。 尽管查理一只在担忧着这一天,但他终究是过了一个让他一生难忘的假期。在经过数次口头的分离后,却依旧只能在最后一天晚上赶回来的他们终于迎来了这个残酷的星期一。 没有洋溢着悲伤的对视与哽咽,盲眼的中校仔细地摸索着查理的脸颊。仿佛要用触觉将他的样子深深刻在脑海之中。 弗雷德的情绪恰到好处:站在校门前人来人往被注视而产生的羞窘,要与弗兰克中校分别的不舍,不易察觉的对中校的孺慕,还有眼底深藏着的不为人知的期望——如果中校愿意代替他已经离去的父亲,坐在自己身旁该有多好啊。 没有台词,他流转的眼神足以打动人心。 在一旁围观的霍夫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啧了啧嘴,之前对于弗雷德“花瓶”的印象通通在这一秒瞬间颠覆。 如果这样的演技都只是花瓶那他还做不做人了? 本来应该喊“cut”的导演没有出声,加长轿车缓缓驶出镜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身黑色风衣的查理身上。 他轻轻拨了拨自己被风吹乱的铂金色碎卷发,湿润的眸子中满是惆怅和失落。但他依旧挺起胸膛,转过身走上他的战场。 金色的晨光洒在他的脸上,摄像师推镜头发大了那张英俊的脸蛋,他脸上柔软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从镜头中清晰可见。 查理转头,冰蓝色眼眸中的水光在镜头上只留下了片刻,让人怀疑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他向前走了一步,便褪去光芒进入黑暗。 阳光停留在了他的身后,而载着弗兰克中校的汽车却迎着阳光缓缓离去。 这晨光如同预兆了两人的未来,弗兰克中校已被拯救,他已经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晨光。而查理却要独自一人,前去面对成年人的黑暗。 他的背影孤独而萧瑟,让人忍不住怜惜。 他始终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镜头最后留在了查理黑色大衣的衣角上,一张小纸片从他的口袋中掉在了地上。上面写着乔治和一串电话号码。 “cut!”布莱斯特握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他卷成了桶状的剧本兴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完美!弗雷!哦,我的好男孩,你真是太完美了!” 他发誓他没想到弗雷居然在之前的探戈戏后自己想到了运用光线表达这样多的情感!他发誓他从没有为小演员讲过这些! 瞧瞧!一旁的苛刻的老搭档摄像师唐纳德·索林都乐得不可开交。 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举动的古德曼一点都不觉得他的激动太过夸张,这对于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演员来说实在是太神奇了! 弗雷德与帕西诺的对戏从来都是近乎均等的,他从来没有落过下风,即使是面对帕西诺令人战栗的精湛演技,弗雷德都能让观众分一大部分目光到他身上。 在刚刚的那一刻,连他都忍不住在心中埋怨弗兰克中校为什么要抛下查理一人?为什么要抛下这样一个心地纯良的孩子独自面对一切? 古德曼知道,好莱坞会为这个乖巧的男孩疯狂的。 第13章 第12章 太阳终于在白昼中趋于沉默, 金色的长矛刺向每一寸漫长的孤独。 为期近几个月的拍摄终于进入了收尾的阶段,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夜晚来得很快,洛杉矶上空遮掩着片片鱼鳞形的金红色云朵,让弗雷德顺其自然地想起锦鲤。 他想这部电影一定能取得不俗的成绩,弗雷德里克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他愿意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兆头。 “怎么了?”霍夫曼靠了过来,和他一起坐到了栏杆上抬起头看着漂亮的天空。 那片天空让他不用弗雷德回答,也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呆愣愣地仰着脖子。 “真美啊。”他说着天空中的绚丽色彩,也说着弗雷德眼眸中染上了焰火一样的冰蓝色。红与蓝就那样和谐地融合在那双眸子中,呈现出一种自然有绮丽的温润色彩。 就像冰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像海面粼粼的波光。 “嗯。”弗雷德礼貌地笑了笑。 今天是他们的最后一场戏,之前拍摄学校法庭上的场景时并没有让布莱斯特满意。看过了弗雷德对光线精彩的处理,再看他演这场戏的时候布莱斯特心中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落差感。 就好像当时弗雷只是抓住了一闪而过的灵感似的。 这样的解释布莱斯特当然不愿意接受,帕西诺和古德曼也不愿意接受。 尤其是帕西诺,他想或许弗雷德拍完在校园中的戏份后能明白查理的感受,因此即便没有戏要拍,他还是陪着弗雷德留在了剧组中,每天指导他的神情与动作。 而古德曼却觉得是剧本本身的问题在限制着弗雷德的发挥,从开始拍摄到现在,小演员始终按部就班地照着剧本上的台词、指示认认真真地演好每一个细节。 而这最后一场给他的发挥空间实在是太小了。 最后一场戏的安排将目光集中在了弗兰克中校,他愤怒地为查理发声,那场发言让所有人都觉得精彩绝伦。但查理只是安静地像一只鹌鹑坐在一旁。 就像是一块木头,一块背景板。 因为他已经没有台词了,就像那场探戈戏一样。 只是那一场探戈戏太过夺人眼球,以至于人们根本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只是如同他们自己一般星星眼盯着中校看的查理身上。 但这次不一样,要命的是查理就坐在弗兰克中校的身旁,除非特写,不然无论怎样都会拍到查理像是一块木头无动于衷的样子。 弗雷德轻声叹口气,他脑中想起古德曼对他说的话:如果需要的话,他会适当地改一改剧本。 那可是博·古德曼! 1980年靠天外横财获得奥斯卡(美国电影学院奖) 最佳原创剧本,1975年靠飞跃疯人院获得奥斯卡(美国电影学院奖) 最佳改编剧本的博·古德曼。 而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籍籍无名的男配小演员。 “你在发愁怎么演出被所有人指责的乡下小男孩的感觉吗?”霍夫曼听到了他的叹息声,侧过头看他。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发愁的时候。 从他进组以来就发现这小子的ng的次数简直少到可怕,他太擅长演好查理了。以至于霍夫曼几乎都快忘了北欧人还只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中生。 “我不太明白...“弗雷德有些茫然地盯着空中的鱼鳞纹,他不知道究竟该怎样表达出查理的想法。 霍夫曼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我很想帮你,但是很抱歉,我无能为力兄弟。”他知道帕西诺已经指导过弗雷德很多了,但就如同帕西诺所说的一般,更多的还是要靠弗雷德自己去摸索。 弗雷德靠在一旁,干脆闭上了眼睛静静思索起来。 …… [在一个长辈为你出声的时候,你该有怎样的表现?] [我吗?大概会怯弱地躲在他身后吧。就像一只幼犬一样。] …… 闹哄哄的礼堂逐渐安静了下来。 两张桌子被从讲台上搬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一张坐着乔治和他的父亲乔治一世。 另一张只坐着孤零零的查理。 在局促不安地下意识理了理领带后,查理以近乎乖巧的坐姿做好。碧蓝的眸子在身旁不远处乔治的脸上扫过,停在了空空的演讲台上。 校长在此时走了进来,他的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响声,细小的交头接耳的声音逐渐平息。 那皮鞋发出的声响像是在查理的耳膜上响起的,他随着那些没有一丝规律的声音动了动喉结,镜头在他纤长漂亮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白皙的指节上被掐出道道红痕。 校长并不亢长的演讲很快进入结束,进入正题,他开始询问乔治有没有在那天晚上见到谁。 “我不知道。” “我没有看清,我忘了戴隐形眼镜。” “天很黑,我又没有戴隐形眼镜...” 一步又一步,乔治开始屈服。 “威利斯先生!”校长近乎是严肃地威胁他。 乔治的表情非常为难,但最终,他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哈利·哈夫迈耶尔,特伦特·波特和吉米·詹姆森。” 镜头给了台下三人一个特写:孩子们都对这个结局很失望。 “可能?”校长依旧不依不饶。 饶了我吧。乔治被他逼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为什么不问问查理?他站得更近。” 查理掐着自己手指的手顿住了动作。这个乡下来的傻小子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就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 校长转过头,在身为校董的乔治一世坐在乔治身旁时,他没办法逼得太狠,只能将矛头转向已经自动站起来的查理。 “你看到了谁?” 查理抬起头,目光稍稍偏移,从校长的脸上转移到桌上的话筒上:“我是看到了一些人,但是我…不能说。” “你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校长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他已经开出了哈佛作为诱人的奖励,却没想到这个“优等生”居然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能说…”孤立无援的查理像是海浪中一只小小的船,随时都会被黑色的波涛吞噬。 他的眼眶在浅蓝色的眸子的称托下显现出一种更加漂亮的绯色。查理的声音也更加沙哑了些。 “你在消磨我的耐性并且愚弄大家!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后果堪忧。西蒙斯先生,你的未来将受到永久的伤害!”校长的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手中拿着的锤子在桌上重重一敲。 这是□□裸的威胁:“现在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谁?” 查理向后退了一小步,垂下头:“我看到了一些人…” 他退缩了。 在校长的严厉逼审下,查理退缩了。 大厅安静地可怕。 “你看到了一些人?很好,是谁?”校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些不太明显的笑意。 “我看到...” 但此时,礼堂中却响起了手杖在地板上敲打而发出的声音。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回过了头看向入口处——弗兰克中校带着墨镜,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他的脊背挺直,在司机算不上搀扶的帮助下,用导盲杖探索着前方的路一步一步向查理走来。 查理浅蓝的眸子一亮,快步走了过去,搀扶着中校向他自己的位置走去。 中校却没有坐下,而是在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开始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 “我不知道现在查理的沉默是对或错。我不是法官或陪审团。但是我能告诉你这个:他不会为了他的将来而出卖任何人!朋友们,这就是气节!这就是勇气!” 查理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想要扶中校却在半路上收回了手,他的眸中闪烁着水光,鼻尖也泛着粉红的颜色。 他躲在中校的身后,就像是一只雏鸟躲进了妈妈的羽翼之下,就像是漂泊的小船终于停留在了温暖的港湾。 “要是五年前,我会拿火焰喷射剂把这给烧了!破坏规矩?你以为在跟谁说话?我可是久经沙场,那时候我还能看得见,我看见的是像他们这么大,甚至还要小孩子们胳膊被炸断了,腿被截肢了,可但那些都不及丑陋的灵魂可怕,因为灵魂没有义肢。”中校的演讲逻辑清晰、振聋发聩、直击人心,可最让人觉得温暖的还是他背在身后的手。 即便他是个盲人,即便他的世界充满了黑暗。他依旧用那只背在身后的手准确地握住了查理想要收回去的手。 “这孩子的前途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委员们,他会前途无量的,相信我,别毁了他!保护他!支持他!我保证会有一天你们会为此而感到骄傲!我保证。”本该集中在帕西诺身上的镜头却悄悄偏移了方向,分了一点点注意力到了躲在他身后的小家伙身上。 查理垂下头,在阴影中格外引人瞩目的水光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二下。 布莱斯特觉得自己的鼻子也酸涩了起来。 “我不能说。”查理随手擦拭掉眼泪抬起头,他从中校的身后站到了他的身旁,弗兰克中校握着他的手也放到了他的肩上。 那双冰雪一般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笃定且认真地看着校长,又或是校长所代表的污浊不堪的世界。 良知从来都不会被磨灭,灵魂从来都不可被溟灭。 礼堂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响声,或许是为了顺应剧情,或许是为了弗兰克中校精彩的演讲,又或许是为了他们优秀的演绎。 “cut!” 杀青。 …… “《闻香识女人》杀青,帕西诺或将冲击奥斯卡。——纽约邮报。” 这张小报的角落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子的照片,他有着浅金色的和在同一个色调上的浅蓝色眸子,白皙细腻的皮肤,深邃的五官为他加了更多的分值。 那双眼睛带着水光懵懵懂懂地看着镜头的方向,让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人呼吸都猛地一窒,心跳加速。 但照片的下方却写着:“重要男配演员名不见经传?‘花瓶’或许后台强硬?” 第14章 第13章 谁也没想到许久都没有动静的《纽约邮报》居然突然来了这样一出。 1977年,默多克在纽约购买了《纽约邮报》后,一改报纸原来的风格,开始增加暴力和性的有关新闻,以及丑闻和案件的报道,并通过渲染和夸张的语言来吸引读者。在对明星的八卦进行描写时,往往也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 但很多读者就喜欢看《纽约邮报》瞎编,在明星忍无可忍地控诉时,他们还喜欢摊摊手:“你自己不做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谣言穿出?就算现在还没有这样做,以后也一定会做这样的事吧?” 但好在,大部分人都是理智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对《纽约邮报》所报道的小道消息一笑而过,全当凑个热闹。 甚至有人毫不客气地嘲笑撰稿记者格林薇尔·埃德加:“‘花瓶’也要看是什么段位的花瓶,这个颜值当一个只站在那里当木头的花瓶,也有大把的人愿意追捧他。” 弗雷德里克·安德森。 就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帕西诺有些担心地看着报纸上那张算不上多么清晰却依旧能看出男孩子俊秀的面容,他担心这样的评价会对弗雷德造成什么影响。 谁都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有多么令人头疼。无论是他会因为这些话对自己未来产生什么怀疑并因此消沉或是愤怒地跳出来与这些记者对抗,都不是帕西诺想要看到的。 “烦人的媒体。”帕西诺皱起眉,看了看还摆在桌子上属于弗雷德的gb,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幸好昨天他们没有就地解散,而是打算今天再回到洛杉矶。 他从桌子上拿起gb打开房门拐了个弯,就站在了弗雷德里克的门前。 帕西诺轻轻敲了敲门:“弗雷,你在里面吗?起床吃早饭了。” 路过的工作人员诧异地看着变身成助理的阿尔·帕西诺,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匆匆走向路的镜头。 他转过头专心看路的瞬间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是马丁·布莱斯特。 显然,导演先生也担心北欧小王子看到那条新闻。虽然确实,弗雷德有作为“后台”的自己,但他自己确实没有什么用,想当初,他还是唯一反对弗雷德扮演查理的人。 汕汕地摸了摸鼻子,布莱斯特向身旁正在向他道歉的工作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也快步走到了弗雷德的房间门前。 他和阿尔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在沉默中相互约定绝不告诉弗雷德报纸上的事情。 反正现在媒体对于小家伙的关注并不大,要再对他进行报道恐怕也要等到电影上映之后。 真正关注这条的人恐怕只有几个闲的发霉的人和他们这些剧组成员了。 门在他们面前开了一条缝。 北欧人打了个哈欠,毛有些凌乱铂金色脑袋从门缝中探出:“怎么了?阿尔…马丁先生也在?发生什么事了?” 布莱斯特和帕西诺齐齐在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才醒,那大概是不知道《纽约邮报》写的垃圾玩意了。 帕西诺挑了挑眉,将手中的游戏机向前一递:“来还你的游戏机,顺便叫你起床带你回家。” 剧组中很多人已经先行离开了,帕西诺和布莱斯特商议了一下,决定由他带着小家伙一起回洛杉矶去,顺便送他一程以免他又得骑自行车回去。 而布莱斯特和他的团队则要留在好莱坞剪辑影片,可能没什么功夫再送弗雷德回家。 “好吧...”弗雷德叹了口气,将房间门打开。他本想着今天还能睡个懒觉:“我马上就好。” 他一开门,帕西诺和布莱斯特就将目光移到他身上那件粉色的,毛绒绒的,还带着兔子耳朵的睡衣上。 “emmm,弗雷德?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弗雷德满脸莫名其妙地接过帕西诺手上的gb,好半天才顺着帕西诺和布莱斯特的视线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睡衣上:“啊!糟糕!” 他的脸颊迅速染上了红色,并且非常不礼貌地将房门猛地阖上。少年焦急解释的声音透过房门响了起来:“这不是我买的,克里斯说他嫌麻烦,就拿了店里他第一眼看见的睡衣。” “…”x2 “看起来…”帕西诺侧过头看着已经放下心中大石头的布莱斯特:“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布莱斯特赞同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们两个人没有想到,弗雷德还是在飞机上看到了那张小报。 先是有些诧异,弗雷德湛蓝的眸子停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上,接着又转移到了下面叙述性的文字上:“据我们了解,参与《闻香识女人》试镜的包括我们耳熟能详的参演过《男人止步》的克里斯·奥唐纳;参演了《成长的烦恼》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参演了...” 弗雷德:“?” 嗯? 他努力回忆着当天在酒店试镜的几个小演员,真的?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他瞎了还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记得小李子也去试镜了。 看来这张小报大概纯属虚构。弗雷德一下子丧失了读下去的欲·望,虽然还是对报纸居然称他是个花瓶而感到十分不岔,但他依旧将报纸塞回了前排座椅的口袋中,并且刚好将这个动作在去上厕所的帕西诺回来前完成。 帕西诺的助理冲着他笑了笑并且做了一个拉上嘴上拉链的动作。 弗雷德疑惑地微微挑眉,奇怪,今天他怎么既看不懂报纸上写的内容,也看不懂别人都在干些什么? …… 将自行车从帕西诺其貌不扬但绝对价值不菲的汽车后备箱中端下来,弗雷德颇为礼貌地向帕西诺道了声谢就要转身离开。 但帕西诺从车窗里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这是大卫·安斯鲍夫的电话号码,我向他推荐了你参演他即将拍摄的《追梦赤子心》里鲁迪的角色,你记得给他打个电话按时参加试镜。” “阿尔,这…”弗雷德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他双手握着那张小小的纸片,失去了支撑的自行车向外倒在了路边发出一声巨响。 但弗雷德并没有理会他可怜的自行车,而是不知所措地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阿尔。” “那就不要感谢。”帕西诺的手伸出窗外,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加油,小家伙,和你合作让我非常愉快。” 和弗兰克中校对查理的影响一样,阿尔·帕西诺也是弗雷德里克的引路人。 “嗯。”弗雷德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浅蓝的眸子在一瞬间沉了几个色调,他想起《纽约邮报》上对自己非常不友好的评价。 “花瓶”这个词并不只是对他的侮辱,也同样是对包括阿尔在内,选择他的面试官们的侮辱,也是对剧组其他成员的侮辱。这份寄予在他身上的厚望不仅是他的长辈们对他美好殷切的祝福,也同样是一份沉重的责任:需要他证明给世界,他足够优秀称的上他们期望的责任。 帕西诺笑了笑,摇上车窗,他只能帮小家伙到这里,剩下的还要看他自己的努力。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了公寓大楼门前,消失在了弗雷德的视野之内。 小心翼翼地将那张小纸条放进自己衣服胸前的小口袋里,弗雷德突然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他的室友先生克里斯蒂安·贝尔的绿卡。 看来他之前忘记取出来了。 将自行车随意地停在了楼下后,弗雷德握着那张小卡片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明明离开的时间算不上久,可客厅却整个变了个样子。 不是说他的家具或者装修发生了改变,而是单只客厅,就干净地像是连桌上的果盘都打了蜡。果盘是玻璃材质,却亮晶晶地如同金属一般在采光良好的窗子透进来的光线下闪闪发光。 弗雷德差点没向后退一步踩空楼梯。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如同做贼一样踩在地板上。 空气都安静地可怕,他想他的室友大概是出门了。因为另一把属于贝尔的钥匙似乎并不在门前柜子上的小盒子中。 将行李箱放在门前,弗雷德好奇地在自己的房子里转来转去。现在他的房子简直连沙发底下都在发光,更不要说房间里唯一值钱的那组摆在窗前的他还没有动过的架子鼓。 本就是金属制的节奏镲就不用说了,军鼓都在阳光下散发着细碎的光芒,一看就知道在他不在的时候被好好擦拭保养了一番。 弗雷德脸上的惊叹转变为笑意,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光滑的鼓面,一边敲一边用鼓锁调节鼓皮旁的螺丝。 木制的鼓槌和防噪耳塞如同他离开前一样被摆在一旁小小的置物架上。 弗雷德戴上耳塞拿起鼓槌,将那张小小的卡片小心翼翼地放在置物架上,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眼睛里不知道是鼓反射的光芒还是其他的某些光源,他背着射·入光芒的玻璃窗,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鼓槌举起,落下。 他的打击近乎残暴,击打力度几乎恒定,完美的推动着节奏的横行。鼓槌在敲击的过程中已经化成了一道残影,脚腕的双踩对底鼓的打击速度和双手挥动的速度不相上下。 一曲epica的哥特金属victims of contingency终了,晶莹的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淌下滴落在鼓面上,柔软的铂金发丝也尽数被汗水打湿。 弗雷德里克皱起眉,将粘在身上的白色衬衫一拉,扣子被他的力道拉的全部崩开,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蓬勃有力的肌肉轮廓在金色的阳光下如同整洁的房间一样闪闪发光。 弗雷德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棕色的眸子。 第15章 第14章 在卧室看剧本的贝尔其实早已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随之而来的就是如同爆炸一般的鼓声。 也非常喜欢乐队音乐,并且个人兴趣爱好里就有吉他这一项,而且已经点亮了技能树的贝尔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客厅靠窗摆放的那组黑色架子鼓。 所有乐手都非常烧钱,但鼓手大概是其中的佼佼者,比如只这款索诺的底鼓就要差不多两万美元。 虽然对鼓的行价并不太了解,但这并不妨碍贝尔猜测他的室友的片酬大概都砸在了这组架子鼓和房租上。 毕竟他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室友也付不起房租了... 贝尔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压了下去。 一堵墙阻隔掉的音量在瞬间扩大。 扑面而来的强烈节奏让贝尔不由地有些愣怔,如同在耳膜上击打的声响吸引着灵魂与它共同颤动着。 摇滚乐的灵魂是什么? 没人能说得清,因为所有人都各执一词。 但在弗雷德里克·安德森身上,贝尔看见了他如同火焰般不停地燃烧着的灵魂,那大概是弗雷德里克所代表的象征着自由与狂热的摇滚的灵魂。 逆着光的北欧人紧闭着双眼,湿润的铂金色卷发垂下几缕落在脸颊上,随着节奏不停地跳动着。他纤长的眼睫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色的光芒,脸颊上反光的细碎汗珠仿佛是洒在碧蓝天空中的星屑。 作为曾经的死亡金属鼓手,这一被誉为世界最累职业之一中的一员。弗雷德的双踩bpm在280上下徘徊,手速最高直追bpm500。 速度快得让人害怕。 他的手腕挥动动作非常流畅,小臂上的肌肉紧绷成一条漂亮的弧线。随着敲击的节奏,仿佛连光晕都已经被他征服,他的影子明明落在地上,却几乎和橘黄的落日余晖融合在一起。 明明他的长相像极了来自冰霜之国的天使,但他的代名词却是火热,灼热,如同夏日的热浪般卷席而来。他生来就有着如同光明一般的颜色。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客厅的贝尔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两步,避免自己踩到弗雷德里克的影子。 他抬起头,刚好看到那双冰蓝的眸子睁开。 那冰蓝终究是一种坚冰的颜色,它尖锐,它冷酷,它冰冷。它始终是珠穆朗玛峰上永不消融的积雪,瓦尔登湖上厚厚的冰层,爱斯基摩人用于建造童话般冰屋的冻结冰块。 那双眼睛中蕴藏着的是尖锐的痛苦与寒冰一般苦涩的孤独。 但那只是表层一层厚厚的冰霜,在那层冰层之下燃烧的是如同岩浆一般滚烫的,热烈的灵魂。 鼓槌击下最后的音节。 那双冰蓝的眸子和他迎着阳光呈现出漂亮琥珀色的眼眸碰撞在一起。 在他的心中激起了高达千尺的波浪。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只眼前人一个眼神,只一个对视,就如同一道电流击中了他的心脏,引起了灵魂深处的战栗。 贝尔猛地回过神。所有让他感到奇妙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仿佛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如果不是他剧烈的心跳还没有缓和。 “原来你在家啊,抱歉,我以为你出门了。”弗雷德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将鼓槌放回原来的位置并取下耳朵里塞的防噪耳塞。 他的白衬衫刚刚被他随手丢在地上,弗雷德里克站起身,将那件衬衣拿起,从胸前的小口袋中取出帕西诺给他却已经差一点被打湿了的小纸片。 弗雷德不由地在心中感慨:幸好室友的绿卡一开始就被他放在了置物架上。 贝尔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他白皙的肤色和漂亮的肌肉轮廓线条上扫过,掠过他的六块腹肌,停在了他的脸上。 他挑了挑眉,环抱着手臂向前走了两步,有些担忧地说道:“你先找件衣服穿上,天气冷,容易感冒。” 觉得自己似乎被当小孩子对待了的弗雷德弯起眸子,随意地将鬓边垂下的一缕发撩上去。他笑着摆了摆手:“现在我热的就像是刚跑完马拉松,没有立马去冲个冷水澡已经算不错了。” 地处北欧的丹麦冬天冷起来可要比美国阳光灿烂的加州恐怖多了,这一点凉意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贝尔还是递来了一条薄毯子。 英国人最擅长的似乎就是揣着一张笑脸却态度强硬,虽然他的笑脸确实让人无法拒绝。 弗雷德无可奈何地用毯子裹住自己,贝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刚才打的是什么节奏?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但确实很棒。” “你对摇滚感兴趣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吵呢…”弗雷德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不是他对室友的长相有偏见,而是他看起来就像是听古典乐听莫扎特的类型(他压根没有想到他自己从外表看起来也差不多)。 “当然...”贝尔动了动嘴唇,刚要回答他的话,就被窗户外传来的饱含愤怒的男音打断:“安德森!你这家伙!我警告过你不要在公寓里打架子鼓!” 听起来好像是脾气非常好,为人非常和蔼的房东先生。 弗雷德里克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鬓边的卷发,却发现它们已经被他在刚才撩上去了。他只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羞愧,并且用超级小声的音量向贝尔说道:“我不小心忘记了,这座公寓隔音不太好。房东先生一定是被我气疯了。” 如果不是心中始终不满媒体那些不负责任的话,他也不可能一时就忘记了房东先生在他搬进来时就对他的再三警告。 “你还想听些别的吗?我们可以到街上去敲。”弗雷德裹着毯子,依旧超级小声地说道。 “不...”不用了,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想听。只架子鼓敲节奏而没有配乐其实听起来有点尬尬的,虽然弗雷德的表演已经让人忽略了他只是在敲击着节奏而没有旋律称合的这一事实。 但当贝尔看到近在咫尺的丹麦人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时,就突然咽下了他想说的话。 这样的眼神与方才正在演奏时的他简直是两个人。 这双眼睛中亮着的是愉悦与自信,快乐与期望。 贝尔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好吧。” “但你要先换一件暖和的衣服。” 弗雷德:“…” 他怎么寻思着自己这室友有点像保姆呢? 于是他悄悄吐了个槽:[克里斯...我觉得我的室友好像有点可爱。] 克里斯蒂安·贝尔不动声色地扬了扬眉梢,一边押着自己的小室友回他的房间翻件衣服穿上,一边回复道:[巧了,我也觉得。] 弗雷德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全新的但没有任何铭牌标记的纯黑色棉t恤,他把它往头上套的动作一顿:[难不成我们的室友是同一个人?...等等,你怎么也有室友了?] 他记得克里斯之前说过他是一个人住的。 [发生了点事情,钱不够用。]贝尔靠在门旁,一边盘算着一会儿回来买点蔬菜做什么晚饭,一边等着弗雷德里克换衣服:[就找室友一起合租了。] [可惜。]弗雷德啧了啧嘴,在心中惋惜了一下下:[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做室友了。不过现在不行,我可喜欢我的新室友了。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你有没有认识什么人觉得他不是好人的?]这句“他是个好人”贝尔已经觉得自己听到过无数次了,好像弗雷德只要认识一个人就会这样评价他。 贝尔的手插在口袋,打量着姿态随意地将黑色t恤换上,并且非常不把他当成人,从衣柜里扒出一条牛仔裤就准备脱裤子的小室友,默默地非常自觉的转过了身。 他止住了自己想要询问他究竟是不是那个“弗雷德”的念头。一是因为小室友好像并没有对他展现出弗雷德话里的“可喜欢” ,二是如果真的是他,在刚刚两人刚刚互夸了对方可爱的情况下就突然面基怎么都觉得有些尴尬。 [好像...还没有。]弗雷德眨了眨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在哪,他有些窘迫地为自己解释道:[不是我只会用这一个形容词,而是真的我遇到的人都很好。] [那很好,说明你很幸运。]贝尔抿起唇露出一抹浅笑。他由衷地为他的朋友感到开心,但也有一些担忧。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觉得世上的人都是好人,一种是他并不在乎别人都是什么样的人;另一种是他太过天真,只能看到向阳的那一面而看不到阴暗的角落。 他知道弗雷德是第二种人。 总有一天,他会因为他的天真而摔个大跟头,但贝尔希望那一天最好迟一点来,或者最好,永远都不要来。 已经换好衣服的弗雷德里克根本不知道室友在心中替他考虑着这些,他从一旁的几双鞋盒中抽出中间的盒子,取出一双大概9.5码红色的匡威高帮鞋,市价大概在四十美元,但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有铭牌的东西。 贝尔转过身,刚好看到了他这双帆布鞋。 果然,他说什么来着? 室友的片酬全都砸到了那组架子鼓和房租上,现在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同病相怜的穷。 “um,贝儿?”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让有些愣怔的贝尔回过神看着他:“走吧,我得把架子鼓搬到车上去。” 第16章 第15章 好莱坞日落大道日落地带的角落 弗雷德里克看着贝尔头上带着的灰色报童帽,想了想,他将自己头上带着的黑色渔夫帽取了下来,随手向前一扔,帽子落在了架子鼓前的地上。 其实弗雷德心里想的是一会儿开始敲的时候帽子容易落下来干扰他,并且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出名到摘下帽子别人就会把自己认出来。 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手扔了一下。 没想到鼓槌开始敲击后,他周围就陆陆续续多了一圈围观的听众,并且一个又一个前赴后继,向他的小黑帽子里放零钱。 这一次他打的是著名金属乐队齐柏林飞艇的bonzos montreux,齐柏林飞艇的鼓手约翰·博纳姆(john bonham)位于滚石杂志评比的100名最伟大的鼓手第2名。1980年12月4日,齐柏林飞艇官方宣布,因为鼓手约翰·博纳姆的去世,乐队正式解散。但哪怕至今,齐柏林飞艇依旧是众多摇滚乐迷心中的“神级乐队”。 而这一首bonzos montreux全程只由架子鼓演奏,可谓是将约翰·博纳姆的鼔技展示地淋漓尽致。虽然弗雷德里克主攻速度(相比爵士,被戏称为“少壮不努力,老大玩摇滚”的摇滚鼓手总是更看重速度而稍稍懈怠于技巧),却也对爵士鼓的技巧练习很多。以这样的年纪,他的技巧已经足以让人们惊叹了。 充满节奏感的鼓点还没敲完,那顶小小的黑色渔夫帽已经快被绿色的钞票填充满了。 在一旁咖啡厅里颇为苦恼地坐着的瑞凡·菲尼克斯和约翰尼·德普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对视一眼,几乎同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瑞凡的乐队aleka’s attic后天晚上有一场演出,但鼓手却在不久前突然告知他,他的姑妈病危,鼓手非常歉意地道了歉,已经坐飞机飞回华盛顿了。 约翰尼·德普虽然不是乐队的一员,却也偶尔会来凑个热闹。但他又不是鼓手,鼓手的缺席对一个乐队的打击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现在他们只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临时找一个专业的摇滚鼓手来凑数,要么取消后天的演出。 可专业的鼓手哪是那么好找的?鼓手往往与一个乐队共存亡,你可以找到落单的主唱,落单的吉他手,落单的贝斯手,落单的键盘手。但永远别想找到落单的鼓手。 但耳边传来的这个节奏!这个踩点! 感谢苍天,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约翰尼·德普兴奋地抓住了瑞凡的手臂:“我先过去看看,等一下你再过来。” 瑞凡稍稍想了想,觉得德普确实也有他的道理。万一有媒体呢?德普一个人引起的骚动总比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引起的反响小一些。 他点了点头,看着好友一步步离开,耳边就是非常有冲击力的鼓点。 他听出来这名鼓手的技巧与速度都相当不错,甚至比他们乐队的鼓手还要好上许多。瑞凡忍不住心中焦急,催促着德普的速度再快些。 约翰尼·德普翻了个白眼,迅速向声源地跑了过去。 …… 这边依旧在敲击着的弗雷德里克忍不住放慢了节奏,他手腕有点酸,而且敲架子鼓本来就是一件体力活。只这么一段时间,他就觉得身上的棉t恤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想把它脱掉,可是他一瞥就看到站在离他不远处位置的克里斯蒂安·贝尔。 那双棕色的眼睛里好像就明晃晃地写着:“不许脱”一样。 弗雷德在心中叹了口气,干脆停下了动作准备休息一会儿。他刚刚将两支鼓槌握在左手中,右手准备揉一揉自己的手腕放松一下,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只握着一百美元的手。 弗雷德:“…”啥玩意啊? 他顺着那只手向上看。 对方的帽檐压得很低,但他依旧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那张脸看起来颇为俊朗清逸,可他的气质偏偏带了些若有若无的桀骜不逊。这让约翰尼·德普即便在好莱坞也卓尔不群。 弗雷德正在思索着自己究竟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不听脑子指挥的手就顺便接过了那张一百元“巨款”,顺便道了句谢谢并且又顺便递给了已经凑过来的贝尔。 贝尔:“…”这是叫他买菜吗?这点钱差不多够他们吃一个月了。 弗雷德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那个!玛丽莲·曼森的好友吗?他记得面前的人好像在曼胖的一次演唱会客串了一把吉他手还是贝斯手来着。好像还演过迪士尼的什么什么电影? 不过即使他的内心世界怎么样五彩纷呈,弗雷德依旧绷着一张冰霜般的面孔。他挑了挑眉,抬起头静静地看着约翰尼·德普。那双冰蓝的眼眸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何贵干? 德普也忍不住在心中啧了啧舌。如果不是看到面前的少年挥动鼓槌,在鼓面上怎样落下一次次饱含力量的敲击。他真的想不到面前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油画里走出来的大贵族的少年是个架子鼓手。 这反差也太大了些。 他明明应该是个拉小提琴的。 德普在心中悄悄地想着这小家伙怕不是家道中落被逼无奈才跑大街上敲架子鼓的。 那一身的气质可不是什么寻常家庭能练就的,而他放在面前的已经被塞满了绿色钞票的帽子和刚刚毫不犹豫接过的一百美元就已经说明了他的经济情况。 德普脑补了一场豪门大戏,他心中有些惋惜和同情,又掏出一张一百美元递给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搞啥啊? 贝尔:“…”好了,下个月的伙食费也有了。 德普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我明白,你不用解释”的意思,刚才那一百元或许可以算作对面前少年才华的肯定,但现在这一百美元在胸中自有傲骨的少年看来,就已经是施舍,是侮辱了。 于是德普非常理解地说道:“可以solo一段让我听一下吗?我们乐队的鼓手临时突发了点状况,急需一个鼓手后天顶班。”他已经把自己划入了瑞凡的乐队的一员。 原来是这样。 弗雷德里克理解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自己后天的日程安排:今天星期六,明天星期天,后天星期一要回学校上课。立马就表示同意帮面前这个颇为眼熟的“同行”的忙。 上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上课的。就是混混学分这个样子。 弗雷德双手握住鼓槌,深吸一口气,直接来了一段速度极快的solo。 虽说评判一个好鼓手的依据绝不是速度,但速度也是评判摇滚鼓手的一个重要标准。 看着他白皙双手几乎化成一道残影的约翰尼·德普眼睛一亮:成了!就是他了! …… 菲尼克斯家的车库 瑞凡·菲尼克斯盯着那张明明白白写着弗雷德里克未成年的驾照,将一言难尽的目光移到德普脸上,又移到一旁的克里斯蒂安·贝尔脸上,最后才放到了弗雷德里克·安德森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上。 “你是个未成年人,小家伙。”瑞凡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开口。 今年年芳(?)22的凤凰河看着这张明显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无奈道:“你才十六岁,如果要加入我们的乐队,我们必须得到你监护人的同意。” 63年出生的“大龄青年”德普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他可以当我的监护人看着我的。”弗雷德里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克里斯蒂安·贝尔。这家伙今年刚好成年,完全可以暂且充当他的监护人。 瑞凡这才发现安静地站在一旁,帽檐无限拉低的青年似乎也是个熟人:“克里斯蒂安·贝尔?” 贝尔取下了帽子,对这位他非常尊敬的凭借《不羁的天空》一举获得威尼斯影帝的年轻演员礼貌地笑了笑。 只不过他只是一笑,立马就转过脸摸了摸弗雷柔软的铂金色发丝。贝尔有些歉意地看着弗雷德:“抱歉弗雷,我也很想留下来,但明天早上我有一场试镜。” “弗雷?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的名字是瑞凡·菲尼克斯。你有家里人的电话吗?我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不过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瑞凡从一直靠着的桌子上站了起来,友好地伸出了手。 德普和弗雷德一样不岔地撇了撇嘴,他替北欧人辩解道:“至于这么正式吗?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自己组建乐队搞摇滚了。” 瑞凡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是正规注册的乐队,约翰尼。” 不算是乐队成员的德普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闭上了嘴。 弗雷德在心中叹了口气,礼貌地握了握瑞凡的指尖,在纸上流利地写下阿尔·帕西诺的电话递给他:“给,你打吧。” 好在他早早把阿尔的电话记了下来,写马丁·布莱斯特的也可以。要不然他就只能让瑞凡打给他大哥或者打国际长途打到妈妈或者外婆那里… 一想到瑞凡要打电话询问女王殿下他的外孙能否临时充当摇滚乐队的鼓手,弗雷德自己都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令人害怕。 第17章 第16章 坐在自己家客厅里的阿尔·帕西诺接到了一个电话:“hello?” 一个听起来明显是年轻人的清冽陌生声音询问他,他是否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监护人:“晚上好,先生。我想询问您是弗雷德里克·安德森的…父亲吗?” 什么? 帕西诺动了动眉梢,多年的表演经验让他迅速反应了过来,并且代入角色:“yep,这小子干什么了吗?” 帕西诺用手指敲了敲皮沙发的扶手,他觉得弗雷德里克是个不折不扣的乖孩子,应该不会闯什么祸吧?而且这也不是警察局打来的电话。 “当然没有,先生。我只是想询问您是否愿意允许他兼职一天我们乐队,aleka’s attic的鼓手。”青年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这样回答道。 “…当然,没有问题。”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帕西诺还是回答了一个大概是弗雷德想让他回答的答案。他大概已经猜出了弗雷德这家伙为什么让电话里这个青年把给监护人打的电话打到自己这里来。 估计就是为了让他装一下样子,同意他加入这个什么乐队。 在心中冷哼一声,帕西诺却扬起了唇角。到底是个傻小子,有问题还是得靠他这个“监护人”出手帮忙。毕竟他乖巧的不像是玩摇滚的乐队成员,他的父母大概不同意他玩音乐? 不过乐队…帕西诺皱起了眉,不是他有偏见,而是大部分由青少年组建的摇滚乐队似乎已经把吸·毒当成了流行。帕西诺立马补充道:“但是我有要求:不准吸毒,明白了吗?孩子,不然我会立马报警的。” 他年轻时也见过不少人将精神寄托在那种垃圾上,但他绝对,绝对不容许某一天他再见到那个金发蓝眼的漂亮小子时,他变成了和他们一样萎靡不振的样子。 “当然。”另一头的瑞凡点了点头,他微微垂下头,眸中划过了一丝阴霾。 “那么,祝你们好运,孩子们。如果有问题随时打这个电话给我。” “谢谢您,安德森先生。”瑞凡眨了眨眼遮掩好情绪,他转过身向弗雷德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另一边的阿尔则挂上了电话,他抚摸着下巴,怎么都觉得aleka’s attic这个乐队的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 并不怎么关注摇滚乐队的帕西诺想了半天,才突然回想起来:这不是新晋威尼斯影帝瑞凡·菲尼克斯的乐队吗?弗雷这小子什么时候和瑞凡搞到一块去了?还要做鼓手?他会敲吗? 弗雷德那张乖巧地脸庞怎么都和留着长发蓄着络腮胡的鼓手联系不到一起。 帕西诺在脑内将一头脏辫和络腮胡p到弗雷德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忍不住打了个恶寒。 不行,太可怕了。那样的结合简直就是和娃娃脸兄贵一样可怕的存在。 不过同时,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虽然接触并不多,但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威尼斯影帝和好莱坞其他的坏小子可不一样,应该不会带坏弗雷德里克。 帕西诺从沙发上站起身,打算找瓶酒来安抚一下自己突然“喜当爹”的复杂心情。 这边压根没有怀疑这位“安德森先生”身份的瑞凡大方地借出了自己的车库大约五平方米的占地面积给弗雷德放置架子鼓和他自己。 虽然弗雷德的父亲安德烈的姓氏压根不是安德森而是安德烈·马斯。 丹麦人习惯用父亲的名字,比如安德烈,在结尾加上一个“森”就作为了儿女的姓氏,而不是姓氏继承。 即便马斯先生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但在低调迎娶了丹麦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就是弗雷德的妈妈伊莎贝拉·玛蒂尔达公主后,也决定遵守这一传统。 所以这个所谓的“安德森”先生,根本就不存在。 瑞凡叫来了妹妹瑞恩·菲尼克斯(rain phoenix),她也是乐队成员之一。 这个名字叫作“雨”的黑发女孩有着雷德非常习惯的女乐队主唱的声音,御姐音,听起来非常舒服,很难挑出什么毛病,却也并不突出,没办法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她落落大方地朝着弗雷德伸出了手:“你好啊,鼓手先生。” 那双和瑞凡同出一辙的蓝眼睛要比弗雷德的眼睛颜色深的多。 德普看到那个他以为和冰块一样不近人情的男孩子唇角露出礼貌的笑意,也伸出了手:“你好啊,主唱小姐。” 贝尔轻轻蹙起眉头。 弗雷德里克只是象征性地虚握了握她的手指尖就立马松开。 贝尔的眉头又立马松开,仿佛那不过是瑞凡的错觉。 一群喜欢疯狂音乐的少年们聚在一起,不用多说,音乐就可以成为他们交流的语言。 弗雷德的鼓技瞬间征服了乐队所有的成员,他们立马就接受了只是看起来非常高冷的北欧人。 “老天,他快把我点燃了。”瑞恩悄悄地和哥哥说着:“他的表演太有感染力了,我都不敢相信弗雷德里克只有十六岁大。我是说他已经那么高了,而且看起来身材也很好...” 瑞凡现在就和刚才的贝尔一样蹙起了眉头:“瑞恩?”他妹妹是这么快就沦陷了吗?自己难道没有那小子帅吗? 瑞恩摆了摆手,瞬间理解了兄长意思的她颇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有男朋友了,bro,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很帅。” 松了口气的瑞凡也将目光迎向了那边靠在桌子旁不知道和贝尔说些什么的弗雷德里克·安德森。 他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还是个演员,并且刚和阿尔·帕西诺对戏演了《闻香识女人》。 不过他做鼓手真是太棒了,配合了几首之后瑞凡就已经发现弗雷德的节奏非常稳,每一个点都踩的恰到好处,完全把握了曲子的节奏。 演出近两个小时,总共安排了三十首歌。如果想在两天之内练好这些曲子,弗雷德的工作量非常大。可即便这样,弗雷德还是在听过他的要求后点了点头。 这简直是乐队的救命恩人!贝斯手热泪盈眶。 不过那一边的弗雷德倒是觉得没什么,他正一本正经地和贝尔谈论着菜谱的问题:“没有仰望星空派,没有鳗鱼冻,没有哈吉斯,没有血肠,没有腰子派…” 弗雷德的表情越说越一言难尽,他近乎是哀求地看着贝尔:“可不可以不要做英国菜?”qwq 那些菜有那么难吃吗? 已经练就了大英帝国顽强的胃和令人畏惧的味蕾的贝尔好笑地摇了摇头,安慰他:“我不吃哺乳动物。仰望星空派和鳗鱼冻...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做的。” 他不知道他笑起来有多甜。 这句话就像是弹幕一样突然从弗雷德脑海中蹦了出来。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视线匆忙从贝尔抿成一条漂亮弧线的一字唇上移开,迅速低头看向自己脚上踩着的红色帆布鞋。 贝尔看着他低下头也不说话,还以为小朋友有些不高兴了。 于是轻声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到弗雷德脑袋上揉了揉:“好吧,你想吃些什么菜?我都可以学。” 柔软的铂金色发丝缠绕在指尖,仿佛对他的指尖恋恋不舍似的用好到惊人的触感挽留他的离开。 贝尔突然醒悟,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那头金灿灿的毛发吸引,自然无比地开始撸他的毛。 偏偏北欧人还颇为温顺地低下头任由他动作。 轻咳了一声,贝尔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 好像什么大型犬…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半响,仿佛手心还残留着令他眷恋的温度。就在他手掌心的纹路之间,勾勒了一条条肉眼不能察觉的悸动。 弗雷德感受到头上微热的触感离开,才有些不自在地抬起头。 他脸皮薄,自己都能感觉到脸颊在发烫,弗雷德侧过脸不去看贝尔,装模作样地将手充当扇子在耳边扇了扇:“吃什么都行。不过好热啊,你不觉得这里特别闷热吗?” 刚刚凑过来好巧不巧地听到他这句话的德普:“…” 打扰了,现在不是冬天吗? 同一个世界,不同的体感温度?车库门还大敞着,冷风呼呼地吹着他怎么都不觉得哪里闷热。 瞧瞧大家都裹着厚棉衣,只有弗雷德里克·安德森一个人穿了件t恤就有胆量对抗整个冬天。 船长他现在还只是那个青涩的剪刀手爱德华,甚至连胡子都剃的一干二净。德普脑子一转,看着弗雷德的眼神又带上了同情:该不会是买不起寒衣吧?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同情心爆表的德普决定不着痕迹地给北欧人涨涨工资,他压根没有打扰到别人的自觉,一个手臂搭着一个(身高原因让这个动作稍稍有些费力),笑盈盈地摆出这里最年长的人慈祥(?)的笑容:“弗雷德,小天使,你可真是太棒了,果然我知道我的眼光没错。要不要晚上一起去酒吧庆祝一下?你瞧瑞凡都不绷着那张死人脸了,你已经挽救整个乐队。” 被称为“绷着死人脸”的瑞凡挑了挑眉:“这次表演不会让你上场的,约翰,客串也不行。” “噢,别这样瑞凡,你知道我有多想上场弹吉他!你不能扫我的兴。” “抱歉啊,死人脸的脾气可不太好。”瑞凡动了动唇角,毫不客气地冷笑。 更让德普扫兴的是贝尔皱了皱眉,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拒绝他的建议:“我们两个都不到法定饮酒年龄。” e on!”德普的声音听起来沮丧极了:“我把酒买回来行了吧?我们喝大麦酒...” 他看着贝尔丝毫不为所动的表情迅速地改变自己的底线:“好吧好吧,啤酒...淡啤酒行了吧?酒精含量才百分之二点五。”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已经开始透露浓浓的绝望。 死板的英国人!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另一个臂弯中搂着的北欧人挣脱了他的手臂,并且发自内心地推荐道:“你可以买些牛奶回来。” 牛奶含有丰富的矿物质、钙、磷、铁、锌、铜、锰、钼,绝对是对青少年来说最好的饮料。 德普:“…”是我有病还是他有病? 还没等他回答:那算了,还是各回各家各喝各的饮料吧。贝尔的眉头又是一皱:“不可以,你哥哥来过公寓一次,并且千叮咛万嘱咐我千万不要让你碰乳制品。” 弗雷德:“…” 天杀的克里斯蒂安·安德森!是个狼灭! 第18章 第17章 瑞恩迅速背过身去,只是她不断颤抖的肩膀已经暴露了她在偷笑的这个事实。 瑞凡则是还算的上友好地询问了一句:“那你要喝些什么?水还是果汁?” 他自动过滤了咖啡这个选项。并且从身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小本本和笔:“还有什么忌口的吗?我记一下,水果都能吃吗?” 贝尔也挣脱了德普的“温柔怀抱”,从大概是四次元口袋中掏出来了一个和瑞凡同款的小本本,迅速翻了两页,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无花果过敏,坚果过敏,拒绝所有动物内脏和肘部以下的部位。” 弗雷德:“???”什么啊?室友是怎么知道的? “明白了。”瑞凡飞快地记了下来,表情严肃地就像是记录国家新闻的记者。 弗雷德和德普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惊诧和恐惧:这都是些什么人呐? 瑞凡合上了小本本,这次他的视线没有放在弗雷德身上,而是直接和贝尔商量:“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要留下来用餐吗?或者弗雷德也可以早点回去准备些他要用的东西。明天下午一点再到这里集合,可以吗?” 贝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将询问的目光递给了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练习的事情就这样被迅速敲定了,只不过第二天早上,不畏严寒,身体健康强壮的傻王子感冒了。 “以后不要穿那么薄了。”贝尔觉得头疼的不是感冒了的弗雷德里克而应该是他自己。他将盛着弗雷德的早餐的托盘放在弗雷的床头柜上,果汁加煎蛋加甘蓝沙拉加吐司的搭配简直营养均衡,又巧妙地不含任何牛乳。 “尤其是打架子鼓太热了也不能脱,不然就没有你的晚饭。”贝尔将水杯和药片放在最明显的位置。 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的弗雷德知道他的威胁是在关心自己,于是只露出一双蓝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因为感冒而要低沉沙哑地多,显得格外磁性的声音穿过被子响起:“没事,我属于感冒的长期客户,喝点热水就好了。” “热水?”贝尔奇怪地动了动眉毛:“你是说要就着红茶喝药吗?” “…不是,就是热水,烧沸的。”弗雷德轻咳了一声将脑袋探出来,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就着红茶喝药的。 “nope.”贝尔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喝热水会让你的免疫力降低。” 不像已经普及了全民多喝热水的中国,美国的自来水管中流淌的就是已经经过处理的可饮用水。美国人相信,总是喝这些已经被加工过的冷水可以提高自己的免疫力。 贝尔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块包装精美的果糖放在了药片上:“记得吃药,吃完再睡一觉。如果还感觉不舒服的话,就找菲尼克斯解释一下。我相信他会理解的。” “祝你好运。”弗雷德朝他露出笑脸。他一点都不想喝药,在心中盘算着等贝尔走后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药扔掉。 “谢谢,晚上见。”克里斯蒂安·贝尔弯起唇角,轻轻替他阖上了房间门。 他今早还有一场试镜,却没有怎么打理自己的外表,而是替弗雷德准备好了早餐和午餐。 弗雷德确实没有骗人,只是吃完早餐喝了点水再睡了一个回笼觉,他就没有了一丁点感冒的迹象。 只不过,一件早已被他抛在脑后的事情让他迷迷糊糊地突然从梦境中惊醒:“糟了!”弗雷德猛地掀开厚重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帕西诺给的电话号码他一直没有打。 迅速从脏衣篓的牛仔裤口袋中翻出那张还没被他弄丢的小纸片,弗雷德利落的换好衣服跑下楼楼找房东先生借到电话。 他的手指快速按下按键,播出一个号码。不过并不是给导演大卫·安斯鲍夫打了过去,而是打给了克里斯蒂安·安德森。 “克里斯。”弗雷德焦急地加快了语速:“你可不可以帮我买些衣服。” 本以为他半年都不知道给他大哥打个电话的傻弟弟脑袋总算开了窍,或者他是找自己讨论公司事宜也觉得很欣慰的克里斯握着手机的动作一顿,差点没把手上的摩托罗拉摔出去。 瞧瞧,人干事? 打这个一个电话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买几件衣服? “叫大哥。”克里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气,看在弗雷的声音还是非常焦急的份上,他决定问问究竟是什么衣服。难不成这个衣服实际上是什么暗号? 克里斯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于是他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问道:“什么衣服?” “胸前带一个小口袋的那种衣服,衬衫或者t恤都行,反正我要好多件。”弗雷德焦急地说着,要不他没有地方放能证明室友身份的小卡片。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急了,一点时间都不能拖延。 克里斯:“…就这样?” “不然还有什么?” 克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自己想象中有的高血压,毫不犹豫地挂上了电话。 这弟弟他不要了,爱谁要谁要! 像不像话?火急火燎地打电话叫他在哈佛读研究生并且在华尔街小有成就的兄长去给他买衣服? 不要了,这种假弟弟扔垃圾桶里算了。 但克里斯蒂安·安德森严肃地盯着手机三十秒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打通了那家他常去的裁缝店:“您好,我想订制几件衣服。是的,没错,尺码和之前一样,对没错,还是送到克里斯蒂安行宫去…” 这边压根没想到应该先给兄长一个爱的问候的弗雷德里克总算是拨通了帕西诺给的小纸片上的号码,再等待了并不算长的时间后,一个女声响了起来:“您好,这里是大卫·安斯鲍夫的助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找安斯鲍夫先生?” 松了一口气的弗雷德迅速调整了状态,平静地和她交流起来。 最后这位女助理回给他一个电话:安斯鲍夫为他敲定了试镜的时间,就在明天早上九点。 这根本没给他看剧本仔细了解角色的时间,女助理替安斯鲍夫转达的话只有一句:“男主人公是一个非常努力并且用于拼搏奋斗的人。” 弗雷德心中有些无奈,可能安斯鲍夫心里也不太希望重要的男主交给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来面试。甚至可能只是看在帕西诺的面子上才答应给他这一次试镜机会。 如果可以,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阿尔。弗雷德默默地将这件事加入脑海中的日程表,准备收拾一下到瑞凡那里去。 …… 在系统中看了几遍刷新出的《追梦赤子心》,弗雷德里克站在了三位面试官的面前。 “我是鲁迪。”年轻人笑了笑,他的笑容非常自信,甚至左脸颊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但却依旧让人觉得他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生怕别人听不到他说的话,听不出他对自己的自信一样。 可却奇异地没有引起坐在他面前的三位面试官的反感,反而他们觉得这个年轻人非常的真诚。 “我来这里是为了替圣母大学的橄榄球队效力。”鲁迪的声音平稳,却是刻意压抑后的平稳。他的声线怎么都掩饰不了自己的激动,大卫·安斯鲍夫笑了笑,甚至注意到他递出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像极了那种想要推销自己的孩子,却在真正站在了教练面前时怎么都抑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激动,这可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橄榄球队,这是一家人都最喜欢的球队。 站在了圣母大学,年轻人天真的认为他已经成功了一半。以为他马上就可以向那些总在不停地否定他的人展示:他可以做到,尽管他身材矮小没有什么运动天赋,在不断地努力之后,他还是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可以站在自己梦寐以求的球场,可以迎着欢呼声从球员通道中跑出来。 他冰蓝的眸子被名为希望的情绪填充满,仿佛那样的画面就会发生在明天。 大卫·安斯鲍夫不由地有些愕然,不为别的,弗雷德的脸颊竟然因为兴奋而浮起了一层粉色。 这是什么样的演技?这年头演员都能让自己自由地脸红了吗? 导演先生匆忙中断了他的表演:“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在哪个大学进修表演?”帕西诺这是给他推荐了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被打断了的弗雷德唇角依旧是自信的笑容:“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先生。不过我还在读高中。” 大卫·安斯鲍夫点了点头,虽然对他竟然还没有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有些诧异,但还是立马切入了正题:“我只有一个问题,孩子,你打过橄榄球吗?” 弗雷德里克摇了摇头,他不是热衷于是运动的人,家里人除了父亲以外也没有人喜欢橄榄球这项运动。 “这样…”大卫·安斯鲍夫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愿意错过这样一个演员,但也无可奈何:“听我说,孩子。我非常喜欢你的表演,非常用心。下面我要说的话如果我不喜欢你的话就不会告诉你,只会委婉地让你回去傻愣愣地等上半个月。你的表演太棒了,但是很抱歉,你太高了,鲁迪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而且我们没有时间让演员从零开始接触橄榄球,明白了吗?” 他说着从桌子后面走到了前面来,安抚地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你很有天赋,如果我一部电影需要一个不是那么运动型的男主的话,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考虑你。” “也希望到时候你能不计前嫌。”大卫·安斯鲍夫眨了眨眼:“我知道一部不久后要展开试镜的电影非常适合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昆汀·塔伦蒂诺的《真实罗曼史》。” 第19章 第20章 听说弗雷德遭到面试官的拒绝,德普悠闲地喝着啤酒靠坐在一旁,看着弗雷德调试鼓皮的松紧:“他居然当面拒绝你?” “嗯。”弗雷德里克叹了口气,觉得到底还是他的表演没有精彩到导演愿意为了他忽略身高,忽略该死的橄榄球经验。 德普啧了啧舌,一般来说面试官都会委婉地旁敲侧击一下,或者干脆让前来面试的演员回去等消息。这种一口就否定的看来是真的弗雷德的演技很糟糕,搞砸了那一切。 他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小家伙。谁都有试镜失败的时候,有时候那些角色真的不太适合你。” “我没事,德普。”听出了他话中的安慰意思的弗雷德站起身:“就算我拿到了这个角色,我哥哥也不同意我出演这种运动类型的电影。” 他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克里斯威胁他如果要演这类电影就打电话告诉妈妈和外婆:“他说如果我因为这些可怕的激烈运动而受伤的话,他不会替我出一分钱的医疗费用。” 美国的医疗费用非常高昂,就诊的费用差不多相当于中国的六七倍,在医院躺两天就消费完一生积蓄的大有人在。 但就算这样也轮不到克里斯来出这笔钱。在决定留在北美的第一天,称职的全职助理罗伊·文森特就已经给弗雷德买好了保险。一旦发生意外由保险公司差不多全额报销。 但保险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虽然弗雷德的意思只是想让德普知道他家里人拒绝他参加危险的剧烈运动,却又一次被德普误解了。 可怜的小家伙。现在试镜还没有通过,他又没有工作还要支付高昂的学费。 他再次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好吧,如果有困难就告诉我,我绝对会第一个就伸出援手的。”他拿着啤酒瓶碰了碰弗雷德的手指:“敬架子鼓。” 弗雷德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不解他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敬酒了:“um,敬乐队?” …… 敬乐队 巨大的声响在黑暗的演奏厅内回荡着,舒缓的女声和着旋律,炸裂的鼓点却仿佛踩在人们的心弦上。一下下撬开陌生人之间闭塞的内心。 台下的粉丝疯狂地甩动着头颅,还有些围在中间,十几个,几十个人排在一起随着鼓点转起了圈圈。 气氛被一层接着一层地推向高潮。 站在台下的基努近乎狂热地看着台上隐匿在黑暗中却紧紧吸引着人眼球的陌生鼓手。 通常歌曲里的节奏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鼓与贝斯一起营造出来的。鼓和贝斯的关系在节奏的匹配中不亚于唇齿相依。鼓手和贝斯手是组合中,维持音乐架构根基的重要角色。 鼓作为打击乐器,不但决定了音乐的风格,也决定了音乐的基本速度。但这只是节奏,在旋律方面贝斯是鼓与其他乐器之间的桥梁。也就是说,鼓是节奏的基础,贝斯则是在节奏基础上铺垫了重要的和声,然后带领其他乐器延伸出抑扬顿挫的旋律。 要想成就一支好的乐队,首先就必须需要贝斯手和鼓手在节拍上互相关照,在节奏还多加配合。因此,贝斯手和鼓手往往是乐队中最为默契十足的两人。 鼓手还可以单独练习,但如果贝斯手想要练习好贝斯,就必须和鼓手一同练习或是自己开鼓机。总之,要练习好贝斯,根本离不开架子鼓的辅助。 而基努·里维斯,就是一名贝斯手。 尽管如同惯例,照耀在鼓手身上的舞台光少的可怜,出镜率也少的夸张。盯着台上的基努的眼中却像是只剩下了那一个人。 乐队中间休息了几分钟,给了弗雷德一段solo的时间。 有着一头铂金色发的少年快速挥动着手腕,他趁着节奏不是特别快儿耍了个花样,鼓槌在他手心旋转几周,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最后敲击在节奏擦上。 接着他的鼓点如同骤雨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紧促的节奏也紧紧抓着观众们的心脏。所有人都在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将军鼓撕破。 他在基努的眼中已经被自动打上了一层滤镜,在黑暗中如同星星一样布灵布灵闪闪发亮。 弗雷德抬起头,那双仿佛没有温度的冰蓝色眼睛突兀地看向了基努·里维斯的方向。 基努瞬间忘记了呼吸,直愣愣地看着那双仿佛已经将他瞬间冻结了眼眸。光束恰好在这时打在了鼓手的身上,鼓槌扬起,最后一次重击在军鼓上。 全场在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仿佛空气都已经凝固。基努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他身后展开的纯白羽翼,他不敢呼吸,生怕呼吸声吵到了那个宛如神明般的少年。 全场愣了几秒后,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主唱跟着吉他手和贝斯手从幕后再次走上台。 基努这才敢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嗯?”在他身旁的德普挑了挑眉,他只顾着随着人群一起欢呼呐喊呢,差一点就没有听清基努究竟说了些什么。 最终屈服于瑞凡霸权的德普还是没能得到抱着吉他上场的机会,他现在郁闷极了,想要在这鼓点声中将满腔的气馁排地一干二净。 德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台上,忍不住也勾起了唇角:“哦,他啊。弗雷德里克·安德森,我帮瑞凡他们新找来的鼓手。” “你和他很熟?”基努快速双手握住了德普的手:“快!快把他介绍给我!我想和他做朋友!” 德普愣愣地看着他,一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基努·里维斯吗??这家伙怎么就像是突然见到了偶像的迷妹一样? 咋回事啊?这贝斯手… 从来没能理解过贝斯手脑回路的吉他手默默地扒掉他的手:“介绍给你就是了,等一下演出结束,你现在快点放开我!” ……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起码在粉丝们看来,这两个小时实在是太过短暂了。但对弗雷德来说就有点长了,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连续长时间敲架子鼓了。 弗雷德坐在椅子上按揉着自己酸涩的手腕,那边的瑞恩嗓子已经哑了,正在往嘴里喷着什么保护嗓子的喷雾。而瑞凡这是将拨片小心翼翼地收好,一把将已经湿漉漉的发撩到脑后去,还顺手脱了上衣。而贝斯手则是已经瘫在了沙发上,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弗雷德觉得自己从外表看起来大概也和瑞凡差不了多少,他觉得浑身粘腻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忍不住想脱掉t恤。 但不敢。 每次想脱的时候他脑海中就会闪过室友故作严肃的表情。 他不想看他那样严肃,他只想看他笑。 弗雷德叹了口气,打算一会儿回家一定要好好泡个澡。而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就被敲响了。 房间内的四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这时候来的最可能就是媒体了。但瑞凡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问:“谁?” 外面的人就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了。 约翰尼·德普。 身后跟着的是故作镇定的基努·里维斯。 他眼睛飞快地盯准弗雷德里克坐着的位置,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你能不能得到允许再进来?或者先报上你的名字?”瑞凡差点没有给德普一拳,他都快要被吓出心脏病来了。 耸耸肩,德普和瑞凡碰了碰拳算是恭喜他演出成功,就立马绕过好友站在了年龄最小的小朋友面前:“弗雷德,快看快看,给你介绍一下你的一个小迷弟。” 弗雷德的表情没有绷住,一脸疑惑地将目光从德普脸上移到了基努脸上。他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仰视的视角让他冰蓝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大,镶嵌在那张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看起来有些奇异的萌感。 本来以为他该是一个冰山帅哥的基努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这一只有一点像自己小时候养的那只藏獒。他伸出了手:“你好,你应该认识我…” 他还没说完,就被德普一脸悲伤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他不知道,他连那边的瑞凡是谁都不知道,这家伙甚至不知道奥斯卡金像奖和威尼斯电影节!不要掠过你的自我介绍。” “我知道奥斯卡…”弗雷德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他有些尴尬地卷了卷鬓边的发,递出右手:“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很高兴认识你。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需要签名吗?” 瑞凡轻咳一声,抬起手握成拳挡住勾起的唇角。 “不,我其实不是…”粉丝。当红小生基努握住了那只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基努·里维斯。” 他刚说完便讪讪地笑了笑:“好吧,我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你的solo太棒了,yeah,签在衣服上就可以了。我是说,或许有机会我可以和你合奏吗?” 弗雷德思考了一下,用翻了半天才找到的黑色马克笔在基努白色t恤的背上留下了宛如商标一般工工整整的:“f·a” “看起来就像是什么衣服牌子而不是一个明星的签名。”德普看着那个根本就像是印刷出来的字体,而不是手写,拿出去恐怕会被人当成赝品的签名一脸复杂地吐槽道。 不过他还是拍了拍基努的肩膀,调侃道:“你赚到了未来身价最高的鼓手的签名,现在,快把介绍费给我。” 他要给弗雷德赚点外快。 弗雷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给基努指了指角落,用眼神示意:还有什么要说的他们可以过去谈,没必要再和这个人多说什么了。 德普:委屈.jpg 第20章 第19章 不知道是因为基努看起来就有一种东方人的韵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弗雷德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 意外的很聊得来。 基努·里维斯居然是一名贝斯手,而且和他一样更喜欢更硬汉风的摇滚——金属摇滚。而且他们好像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比如:机车,莎翁的戏剧,下棋和骑马。 基努颇为惋惜地摇摇头:“可惜...” 可惜他已经是瑞凡乐队的鼓手了,当面挖墙脚这种事情不太好,而且他的乐队也已经有鼓手了。 基努对着面前比他小了差不多十二岁的少年升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 “谢谢你的好意,基努,我能这样叫你吗?不过就算你邀请我,我也不一定会去加入乐队的。” 弗雷德礼貌地笑了笑,左脸颊上的酒窝露出浅浅的痕迹:“打一场下来感觉我的手腕已经要废了。你知道,人人都说如果做不下去乐队,鼓手可以去尝试一下搬砖,还会觉得搬砖更轻松些。” “你是认真的吗?”基努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 :“你的鼓已经让我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我没办法想象这个年纪还有哪个鼓手能比你更加优秀。” “你别夸我了。”弗雷德羞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最怕别人的夸奖,很快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烫了起来。 他确实和自己在台下看到的那样非常不同,在舞台上和舞台下,他简直是两个人。基努有一个妹妹,可他觉得自己如果有一个弟弟的话,大概也是弗雷德这样乖巧的模样。 “所以你做鼓手维持生计吗?” 弗雷德摇了摇头,笑了起来:“我其实是个演员。”仿佛这个职业让他非常骄傲似的。 “你演过什么?”基努顿时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这小家伙比他当时进入演员这个圈子的时候年纪还要小。 “闻...”弗雷德冰蓝的眼睛一转,忽然顿住了向下说的话题,他猛地转过头,焦急地扑向了瑞凡的方向:“几点了?” “九点半多一点点。” 一旁正在和德普说些什么的瑞凡被他突然从背后扑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这么大动静?” “糟了。”弗雷德懊恼的卷了卷鬓边的发,他匆匆解释道:“我答应贝儿今晚九点就要回去吃晚饭的。” “贝儿?”基努对这个名字有些疑惑:“女朋友?” 大概猜到这个昵称指的是谁的瑞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没有对好友解释这个所谓的“贝儿”,这个在意味着“最美的女人”的单词。 因为他害怕自己下一秒就会笑出来:“我送你回去吧。” 瑞凡一边往身上套着夹克,一边拿了钥匙就要往外走。 但弗雷德的速度比他更快:“不用,我骑了自行车来。”他飞快的以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外跑去,教养良好的北欧小王子没有忘记留下道别:“抱歉,基努,今天太赶了,我们可以下次再一起聊。瑞凡瑞恩约翰尼我先走了!” 瑞凡的脚才刚刚踏在房间门前,但那个铂金的身影已经在瞬间消失在了拐角。 几人齐齐沉默了片刻。 刚才是不是又那么大一个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还是瑞恩先摇了摇头,一边笑一边打破了沉默的僵局说道:“我开车不比他汽车快吗?还比较轻松。” 基努则是愣愣地看着那组价值不菲的索诺架子鼓,跟乐队鼓手关系很好的他知道这一组鼓究竟有着怎样的天价,但是,他眨了眨眼:“…骑自行车?” “对对对!”眼看弗雷德里克已经走远,德普瞬间跳了过来。他要给基努小声说一下北欧人的经济情况。这小家伙太可怜了,他们三个人都得帮帮他才行:“基努,你听我说…” 在日后某一天看到福布斯富豪榜上那个熟悉的“弗雷德里克·安德森”时,基努毫不客气地指着德普:“都怪这家伙,简直就是邪教头子!” …… 弗雷德有一颗喜欢机车的心,但这被姐姐玛丽毫不犹豫地指控“极度危险”,“乱花钱”。于是这个梦想只能等到他成年以后自己实现。 现在他只有一辆自行车。 但或许是因为他有一颗喜欢机车的心,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总之现在的情况是他快把一辆自行车骑上了天... 山地自行车骑成了死飞是什么样的感觉? 急刹车的时候橡胶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来巨大的,难听的声响。甚至散发出了难闻的点燃的橡胶的味道。 弗雷德赶时间,自行车随便往楼梯旁一扔,也没管车倒没倒,锁没锁,就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跑上了台阶。如果大卫·安斯鲍夫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瞪大眼睛,并且坚决不同意让弗雷德出演鲁迪的角色:要知道鲁迪并没有什么运动的天赋。 但即便弗雷德现在的动作多么快,幅度多么地大。 他站在门前时还是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呼吸,并且将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梳理了一遍,最后嗅了嗅身上的味道,完美地发现没有什么汗臭味。 弗雷德仔细地将自己浑身上下打理了一遍,认认真真地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面前的门却在突然间被打开了:贝尔站在门后,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他早就听到了弗雷德的脚步声,坐在沙发上还一直在疑惑弗雷德为什么还不敲门。 贝尔看着墙上的挂表一分一秒地不断移动,弗雷德里克竟然安安静静地在门前站了八分钟,门前好像还有什么在悉悉索索地响动,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偷什么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放弃了兴师问罪的想法,站起身打开了门。 北欧人被他突然开门吓的不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贝尔眼睁睁地看着他踩空了一截台阶。 眼看着就要发生什么旷世的人间悲剧,贝尔向前跨了一步,匆忙手臂一伸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在了怀里抱了回来。 太惊险了,那种瞬间失重的感觉... 弗雷德顺着腰间的力道向前一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得救了。 “没事吧?”室友有些低沉的标准英式口音带着担忧,就紧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贝尔没有敢松开手,刚才那一幕吓得他心脏都快要跳停了。现在胸膛中的那颗鲜红的泵还在跳个不停,彰显着存在感。 楼梯有点长,坡度还有点大。摔下去可就要在医院躺个不止一个月两个月了。 弗雷德里克觉得自己如果是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动物的话,大概会动一动耳朵。因为室友温热的呼吸就全部扑洒在他敏感的耳廓耳垂上,痒痒的。 但弗雷德没躲。 事实上他现在正趴在贝尔怀里装死。 揽着他的脖子,脸颊埋在他的肩窝装死。 太丢脸了! 他竟然踩空楼梯,还被室友英雄救美了! 而且室友环在他腰上,紧紧搂着他的手臂还让他觉得格外地有安全感。他的胸腔紧紧贴着贝尔的胸膛,感觉他自己剧烈的心跳慢慢地和室友的心跳重合了。 这样的认知让弗雷德的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悸动,也许是因为他埋着脸呼吸不上多少空气,现在有点窒息,他觉得室友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好闻极了。 有一股非常非常温和的茶叶的清香味道,从鼻端沁到咽喉,再一直延续到心房。让他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可他明明已经不怕了。 弗雷德忍不住动了动脑袋蹭了蹭,可还没等他做完这个动作,整个人就瞬间僵住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 僵住的不止是弗雷德,还有被柔软的铂金发丝蹭在颈项间觉得痒痒的贝尔。 弗雷德的头发非常软,柔软地像是那些带毛的小型哺动物,手感好到令人发指,让人根本不想拿开手。但现在感受到那些柔软触感的不是他的指尖和手心,而是脖颈敏感的皮肤,那些调皮的发丝甚至擦过了他的喉结。 贝尔动了动喉结,轻轻松开了他环在弗雷德腰间的桎梏,却还是将手臂虚挡在弗雷德身后,免得他再傻傻地向后退一步。 弗雷德轻咳一声,觉得现在是个洗脱自己罪名的好时机。他小心翼翼地侧抬起头,冰蓝的眸子眨了眨,小心翼翼并且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贝儿...” 贝尔差点就没有忍住勾起唇角,但他还是维持了面上的不动声色,并且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用眼神询问他:怎么? “我错了。”弗雷德单手攀在他的颈间,另一只手窘迫地卷了卷自己鬓边的柔软发丝:“路上…路上堵车了。” “堵了两个小时?” 贝尔平静地反问。 “…对不起。”他的目光就像是已经看穿了他的谎言,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弗雷德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乖巧的道歉。 反正...反正不管贝尔要他怎么道歉,哪怕是禁止他玩游戏他都认了。 但他等了很久,却依旧没有等来被放了两个多小时鸽子的室友怒气冲冲的声音,而是发丝上温热的触感。 贝尔勾起唇角,揉了揉他的头发:“知道错了就好,下次早点回来,洛杉矶晚上不太安全。我怕你出什么意外,万一有人飙车或者你骑的太快没有看到拐角冲出来一辆车就糟了。” 温热的指尖离开柔软的发丝,贝尔侧了侧身示意他进来:“也别在门口站那么久了,那里风大,容易感冒。我早就听到你回来了。” 弗雷德偏过头掩饰自己脸上的红晕,对啊,他现在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真是奇怪。 贝尔已经转过身先一步走进了客厅,弗雷德里克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那些萦绕在鼻尖的绿茶的芳香果然不见了。 就在他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室友比例近乎完美的背影时,贝尔突然回过了头:“菜已经冷了,再加热也不好吃了,你想吃些什么?我做给你。” 他简直是个天使。 弗雷德看着他唇角勾起的笑意,也歪歪头笑了起来。 真好。 他向前跑了两步,一把揽住贝尔的肩:“不要。我要吃已经冷了的。”少年的声音清越如同铃铛,就像是唱诗班的小领唱。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暖洋洋的像是三月的阳光:“等一下我来洗碗吧。” “你这家伙...” 贝尔好笑地摇了摇头侧过身关上了门,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弯起,沉淀着柔和的笑意: “好。” 第21章 第20章 “说起来,之前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贝尔疑惑地望着他,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第一次见到弗雷德的时候,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毕竟这样的颜这样的气质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见过吗?唔...大概是《报童传奇》的拍摄片场吧?我在那儿第一次见到你。” 弗雷德歪了歪头,稍稍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报童传奇》吗...” 贝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那部片子实在是让他一言难尽。 他试镜《报童》时,电影明明是一部戏剧。但是当他们开始拍摄时,迪士尼决定把这部电影改成音乐剧。 “坦白说,我被那部电影吓到了。” “咦?” 弗雷德坐直了身子,疑惑地望着他。 贝尔无奈地托住了额头:“我没打算在电影里唱唱跳跳来着,别说这些了...我听说,你的试镜被拒绝了?” “嗯。” 室友放弃了谈起那部电影,但弗雷德还是把《报童》记了下来,打算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弗雷德点了点头,咬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苹果派:“不过导演先生推荐我去试镜另一部。” 贝尔烤的苹果派酸酸甜甜的,外面是酥脆的外皮,里面的馅料香甜可口。 更重要的是不含牛乳... 尽管弗雷德已经吃的很饱,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吃贝尔又加的这道甜点。 克里斯蒂安·贝尔轻轻蹙起眉,将那只盛着苹果派的漂亮小盘子挪到了自己面前:“你吃的太多了,明早再吃,乖。” 他像哄什么孩子似的递上了和上次放在弗雷德床头柜上同一款的水果糖。 弗雷德眼睛一亮,迅速抛弃了他方才还恋恋不舍的苹果派,接过被包装的非常漂亮的水果糖,甚至他忽略了那一声“乖”。 贝尔勾起唇角,却又马上压了下去:“那你要不要考虑试镜一下这部《摇摆狂潮》的男主?导演还在纠结男主的人选。但那部电影稍有些争议...” “你去试镜那部?” 贝尔点了点头。 “你被选上了?” 贝尔继续点了点头。 弗雷德眼睛一亮:“什么时候试镜?” 他才不承认他是冲着室友去的呢。 …… 《摇摆狂潮》讲述了在三十年代,三名纯真的德国青少年热衷英美流行文化,尤其迷上了摇摆节奏的大乐队演出,不料却受到纳粹组织的迫害,因为乐队中聘用了太多黑人的故事。 依旧是迪士尼的电影,它的概念是在编剧乔纳森·费尔德曼看到在一部不起眼的历史期刊中提到的德国国家反对美国摇滚音乐这一现象后发展起来的。因为它是由黑人和犹太艺术家创作的,因此支持摇滚的德国青年们就代表了政治危险。 导演托马斯·卡特是一名新人,这是他导演的第一部作品。 弗雷德里克觉得剧本倒是很有趣,这让他突然想起了他玩过的一款反战游戏:我的孩子·生命之泉。只是一款文字游戏,却让无数人为之牵动。 玩家的任务就是抚养战后遗留孤儿,让这些孤儿抛去心中的创伤。它的背景就是二战时期,德国人设立的一个党卫队和政府背景的注册机构。其存在是为了提高”雅利安人“(纳粹错误地将金发碧眼的人定义为雅利安人)的生育率。 生命之源安排金发碧眼的未婚妇女(妇女们来自纳粹德国或其他被纳粹占领的国家)匿名生育,并将这些孩子交给“种族纯洁健康”的父母领养,这些孩子大多被送至党卫队成员的家庭中。仅在挪威地区,就有大约12000个孩子诞生于生命之泉实施的计划之中,且半数被送到了德国,半数留在挪威。 纳粹德国战败后,挪威政府将这些无辜的孩子当作了报复对象,有的孩子被送入精神病院,没被送走的,则大多受到其他人的侮辱与轻视。 而建立在这之上的游戏《我的孩子·生命之泉》都是现实中”生命之源儿童“经历过的。制作人希望通过这款游戏,唤醒人们对战争的思考。 弗雷德觉得那是他玩过最好的文字游戏,《我的孩子生命之泉》还拿到了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奖(bafta)颁发的年度最佳手游奖。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个愿望,如果它被改编成电影怎么样? 但也只是想想,贝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向他招了招手,弗雷德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了过去。将这突然升起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导演说他愿意给你一个试镜的机会。”贝尔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虽然导演托马斯·卡特确实是一名新人,但贝尔确实很喜欢这个题材:“你准备好了吗?” 如果进度快的话,或许他们不需要等到来年,今年年底就可以开拍。 弗雷德点了点头。 但事实上,1953出生的黑人导演托马斯·卡特根本没什么选择的机会,即便这部电影有差不多两千万美元的投资,但他递出去的男主角的邀请已经遭到了好几个演员的拒绝。 因为男主皮特的角色设定并不出彩,甚至其实,整个剧本的故事都非常平淡。再加上,伴随着苏美冷战的结束,现在其实并没有几个导演愿意去拍摄战争题材的电影。 尤其是这种发生在德国1939年的故事。 所以对于克里斯蒂安·贝尔的到来,他其实是非常惊喜的。 但其实,贝尔的电影经历也算不上顺风顺水。他本来就很挑剧本,不能引起他兴趣的电影都不接。但好莱坞对一个新人哪有那么宽容?能容忍他去挑剧本呢? 再加上童年不太美好的经历...贝尔更喜欢挑选低成本低期待的、没有太多媒体会关注的电影。 从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太阳帝国》后,他几乎没有接到任何一部剧本让他能够淋漓尽致地展现自己的演技。甚至一些小报已经开始批评他:只是一个花瓶。 好在贝尔很少会去理会报纸上对他的描写。 托马斯·卡特叹了口气,他有些期待贝尔为他推荐的小男主角,听说他和阿尔·帕西诺对过戏。 弗雷德就在这时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一看就像是还在上学的男孩子有一张冰霜般英俊的面孔,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好相处。甚至他的眼睫毛都是浅色的,明明发色偏金,应该是明媚如同太阳一样暖和的颜色,却感觉像冰一样冰冷。 那双冰蓝色眼睛的主人看向了他和其他两位面试官。 托马斯·卡特突然就因为那双眼睛怔住了,但他觉得他不适合皮特这个角色。他身上的萦绕的气质就与皮特相迥异。 贝尔带他来的时间刚好是导演决定试镜男主的时间,估计是他早就问好了。 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一秒,他就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勾唇笑了笑,就连眸色都亮了起来,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就仿佛已经陶醉在了他自己的世界。 选角导演德博拉·阿奎拉双手交叉,抵在唇前,遮住自己的笑意:她乐于看到这样的画面,皮特需要一个富有感染力的小演员来演绎。 他的愉悦已经感染力每一个人。 托马斯·卡特的身体前倾,开始专注于他的表演。 他们要求演员的试镜片段有两个,因为男主角在电影中的性格并不是不变的。 德博拉·阿奎拉选择的片段两个都是皮特·穆勒与托马斯·博格的交谈,只是交谈的时间不同,他们之间的情感变化也不同。 前一段是在皮特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时,他们之间的调侃。后一段则是他们两人进入纳粹的队伍后,托马斯逐渐被他们的思维影响,两人之间的争吵。 所以贝尔这个准男配是被叫来帮忙试镜的。 贝尔饰演的托马斯紧跟着走进了房间,他笑容促狭,看向虚空中,仿佛那里有位漂亮的女士。 托马斯的步伐很快,他很快就走到了皮特身边,用着那边不存在的漂亮女士听不到的声音,调侃道:“瞧瞧这是谁?皮特的娇女孩!” 他说着故作神秘,眨了眨眼询问道:“你和她聊过吗?你们有过约会吗?” 皮特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他有些尴尬地稍稍侧了侧头,并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然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谁说我对她感兴趣了?” 但几位面试官都看出了他精彩的欲盖弥彰,他不停并且小心翼翼,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看着那个不存在的女士的背影,冰蓝的眸中流露出些许迷恋。 “你的舌头在地板上说的。”托马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给面子的大笑道。 几位面试官也笑了起来。 德博拉·阿奎拉拍了拍手:“精彩,其实这个笑话我今天已经听了二十多遍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刚刚还是把我逗笑了。你的名字是什么?小家伙。” “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女士。”北欧人几乎是瞬间收敛了表情,恢复了那个高傲却又不失礼貌的他。 “丹麦人,yeah,你的金发蓝眼很纯粹,非常适合出演德国人。”一旁的制片人弗兰克·马歇尔也出了声。 这位非常著名的制片人弗兰克·马歇尔与名导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有过多次的合作,包括贝尔之前出演的《太阳帝国》。这份男配角的工作也确实是马歇尔与贝尔联系介绍给他的。 与贝尔有过合作的他深知这位小演员演技的深浅,导演已经是一位新人了,他必须要把好演员的关卡。 “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表演非常棒。”马歇尔笑了笑,看来贝尔并不只是因为情谊才向他推荐了这名演员:“可以开始下一场了吗?” 而且可以看出,这两位演员之间有着自己的默契,这样他们拍起来就会事半功倍。 弗雷德里克转头看向了贝尔,贝尔也刚好和他的视线对上,他点了点头。 来自北欧的小朋友总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贝尔还在调整状态,弗雷德就将他一推,手掌撑在贝尔的耳侧,强行并且突然地来了一波壁咚。 他本以为自己会撞到墙上,却没想到弗雷德另一只被他身体挡住的手在三位面试官看不见的地方帮他垫了一下,贝尔撞到了他的胳膊。 但面前金发蓝眼的小朋友气势已经变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并且并没有因为贝尔的撞击而甚至只皱一皱眉毛。 他像一只凶狠的野兽,咆哮道:“你t竟然站到了纳粹那一边?!”他冰蓝的眸中开始汇聚血丝,连眼眶也泛上了一圈红色。 他不敢相信他最好的朋友竟然变成了曾经他们最厌恶的那些人,他不敢相信,他怎么能相信?!这是背叛!他的眼睛中写满了失望,却还饱含着哀求,他在乞求,乞求他熟悉的那个托马斯回来。 仅仅几秒,他就瞬间将所有人都拉进了剧情之中。导演卡特先生深吸一口气,跟着激动地站了起来。 贝尔只是愣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他也不甘示弱地直起身,被强行壁咚的他在气势上毫不输于弗雷德。他反手就压住了弗雷德的手臂,回应道:“所以呢?!就算我是又怎么样?!” 他琥珀色的眸中是满满的失望与愤怒,他根本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皮特这样毫无立场的指责让他厌恶,也让他疲惫。他不明白皮特为什么不能信任他。 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沉默与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弗兰克·马歇尔却无声地笑了起来。 就是他了。 第22章 第21章 弗雷德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的可怕。 贝尔的棕色眸子在那样近的距离,他甚至看到了他眼睛中的细纹,看到了他瞳仁中自己的倒影。 而且他的眼睫毛好长啊... 还有那些茶香果然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弗雷德里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甩了甩脑袋想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但他觉得也不怪自己总是盯着他的脸看,毕竟是室友长得太好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他早上也喜欢盯着自己的脸看一会儿(误)。 “怎么了?”一个磁性且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弗雷德瞬间顿住了动作,僵在原地。 贝尔奇怪地看着他麻木地拍自己的脸颊,仿佛那张脸不是他的一样。 弗雷德的手还捂着脸颊,他反应了半天,才讪讪地将手放下,露出浮起一层浅粉色的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他说道:“没事,就是...就是...你没事吧?抱歉,我的动作太突然了。” 他指的是自己方才的强行壁咚,如果换作自己是贝尔,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因此生气的。 “没事。”贝尔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铂金色的发,弗雷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细心很多,连壁咚都要伸出手臂帮着缓冲一下力道。贴心的就像是...贝尔挑了挑眉,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交过女朋友?” 弗雷德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贝尔坐下和他说。 “没事,就是突然好奇。”他还以为弗雷德是因为经常和女朋友做这样的动作...果然还是他想的太多了。 弗雷德挑了挑眉,问了回去:“你有交过女朋友吗?” “...没有。”贝尔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让他产生别样情绪的女孩子。事实上,他因为家庭的原因,根本就是一个不婚主义者。他早就已经因为父母,对爱情这种东西失望透顶了。 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好莱坞童星起家的演员和刚刚踏入行业的十六岁小演员,连女朋友都没谈过,都是处.男的两个人,竟然坐在了同一张长椅上。真是不可思议,纯情到令人发指。这可是好莱坞!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的男孩子简直屈指可数。 弗雷德里克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他搂住贝尔的肩膀:“我们两个废物何必在这里互相伤害?真是的,都怪你非要问什么有没有女朋友。这不是拿刀子自捅吗?你要做好吃的补偿我受伤的心灵!” 贝尔讪讪地笑了笑,却也毫不示弱:“那还不是因为你壁咚的动作太熟练了吗?” 弗雷德瞪大眼睛:“这是我第一次壁咚别人诶!” “那我还真是了不起,夺走了你的第一次。” “哇,你这个人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夺走你初吻啊?” 贝尔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我初吻已经不在了,傻孩子,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纯情吗?” “咦?”弗雷德浮夸地捂着心口,痛心疾首地谴责他:“你这个渣男!不和人家女孩子确定关系,就夺走人家的初吻,你真是太过分了!我真是瞎了眼才觉得你是个超级好的人。” 贝尔毫不客气地送了一个爆栗给他光洁的额头:“胡说八道什么?”他轻咳了一声,颇为尴尬地补充道:“是我小时候…” 他拿手比了比他当时大概的高度:“大概就是上小学的时候,我妈妈上班的马戏团里一个杂技演员…”他没有说下去,但弗雷德依旧觉得他的眼神非常怨念了。 这次弗雷德没有再笑,他同情地拍了拍贝尔的手:“太惨了...其实我也是初吻不在了...” 他还没解释原因,贝尔就毫不客气地报复了回来:“渣男!” “不是…”弗雷德纠结地叹了口气:“听我妈妈说,是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姐姐干的好事...” 他的眼神颇为怨念,那可是初吻啊!那是要献给他未来女神的初吻。玛丽·安德森这个腹黑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对只有五岁的亲弟弟下手。弗雷德怨念道:“都怪我长得太可爱了。” “你知道吗?弗雷德。”贝尔叹了口气,他侧过头看着弗雷德亮晶晶的蓝色眼睛,勾起唇角:“本来我是想同情你的,但你这句话让我特别想打你,想把你摁在地上摩擦的那种打。” “认真的,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吗?”弗雷德挑了挑眉:“我可是有160磅重。” 对于身材,弗雷德有绝对的自信。虽然他不打橄榄球,但他骑马还射箭,再加上打架子鼓,他对自己的手臂和小腿的力量非常有信心。 而且贝尔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他不吃肉。 弗雷德虽然看起来很瘦,但他的体脂缺偏高,哪怕放到英超去踢联赛他也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输在身体对抗上。 “你以为打架是靠体重打的吗?” “你们俩现在就打一架吧。” 一个陌生带着笑意的女声突然和贝尔的声音一起响起。 这时贝尔和弗雷德的脑回路竟然诡异地同步了:有人偷听! 他们两个动作一致地回过头,看向完全陌生的女人。 少女有一双令人过目难忘的深邃眼眸和棕黑色的柔顺发丝,她正笑吟吟地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靠着墙壁:“我平时是不会用这个形容词,但是你们可真可爱,男孩们。” “抱歉,打扰一下。”弗雷德讪讪地卷了卷鬓边的柔软发丝:“请问你是?” 贝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知道她是谁,但眸中的诧异闪过,贝尔马上就换上了稍稍疑惑的表情。 “薇诺娜。”她笑着伸出了手:“薇诺娜·瑞德。但或许你们可以直接叫我薇诺娜,我想和你们交个朋友。” “诺丽?”走廊尽头突然响起一个弗雷德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我听到你的声音了诺丽!你太过分了居然不等等我。” 薇诺娜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笑意却加深了,她回头喊到:“明明是你自己走的太慢了好吗?” 她没等弗雷德或是贝尔握上她的手,就露出了一个有些歉意的表情,收回了手:“抱歉,我未婚夫。” 果然,几乎是马上,薇诺娜身后就露出来一个弗雷德颇为熟悉的脑袋——约翰尼·德普。 外表看起来要比在瑞凡那里精致的多,胡子剃的一干二净,白衬衫上甚至没有一丝褶皱的德普眨了眨眼:“诺丽...咦?弗雷?…和贝尔?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这还用问吗?”薇诺娜有些嫌弃地握住了德普的手:“试镜啊。” 弗雷德附议地点了点头,他猜测德普出门和薇诺娜约会连香水都喷上了。 薇诺娜都有些受不了自己平时看上去一本正经,却其实傻乎乎的男朋友。她用手指戳了戳德普的腰侧:“你快点给我介绍一下他们两个,我想认识一下。” 德普其实是不愿意介绍男孩子给薇诺娜的。 因为他心中一点点不为人知的小小占有欲,可他不想显得那么小气,弗雷德又已经是他认定的好朋友。 但薇诺娜的海报挂满美国各地。她是大众情人,她的美丽打动着所有影迷的心——无论他们爱不爱她的电影。德普心中觉得没有人不爱他的诺丽,世界上所有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女朋友。 于是德普不动声色地在心中轻哼一声,还是非常不礼貌地指了指弗雷德里克:“这个家伙叫弗雷德里克·安德森,唯一的优点就是鼓打的还能听,演技差的要命。” 他接着又拍了拍贝尔的肩膀:“这位的名字是克里斯蒂安·贝尔。” 他没有对贝尔进行什么评论,因为德普突然发现他好像并不太了解这个看上去就很稳重能干的年轻人。 唯一的优点就是鼓打的还能听的弗雷德总算是明白了见色忘义这个词居然是真实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 贝尔也愣了半天,德普这个演技差的要命的结论究竟是怎么得出来的?弗雷德的演技在他看来已经是和他对过戏的同龄人之中屈指可数的了。 难道他们60那一代的人演技已经好到那么夸张了吗? 贝尔突然想到瑞凡这位只比自己大四岁就已经拿到了奥斯卡提名和威尼斯影帝的“前辈”,好吧…但他始终觉得弗雷德并不差。 北欧人的演技非常有爆发力和感染力,理应是导演和观众都非常喜欢的类型。 贝尔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提出什么质疑,只是挂上礼貌的笑容看着德普和薇诺娜。 他们两个看起来非常般配,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贝尔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薇诺娜却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总觉得他们的闯入打断了面前两个男孩子之间无比和谐的气氛,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出声插了进来。薇诺娜用力握了握德普的手,想和男朋友先行离开,却发现德普完全没有发现气氛的微妙。 “对了,弗雷德,你要不要去《不一样的天空》试试演吉尔伯特·格雷普。其实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演他弟弟阿尼的,那样我一定很乐于和你合作,但导演已经敲定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演这个角色。” 德普看起来有些懊恼地说道:“我不怎么喜欢那家伙,所以我拒绝了那部片子。不过我已经向导演推荐了你,你要不要试一试?” 哦豁!小李子莱昂纳多? 弗雷德挑了挑眉:“你真的不喜欢他?” 稀奇了,德普这样的自来熟居然还会有不喜欢的人,还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我怎么觉得是你为了故意把这个角色让给我才这么说的呢?” 德普窘迫地轻咳一声,却也没说是或者不是:“总之你去试镜就好了,话哪那么多?” “你没必要这样帮我,德普…” “闭嘴啊,我都说了不是帮你了!” “但我去演莱昂纳多的哥哥?他比我还大两岁。” “你比他高不就行了吗?话哪那么多?” 弗雷德无奈地沉默了片刻,终于妥协:“好吧,谢谢你的好意,bro.” 他上前一步和德普拥抱了一下,自从他进入这个圈子,就陆陆续续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 无论是室友,还是阿尔,还是德普瑞凡基努,他们都是非常棒的人,却愿意接纳他。 “你可不要再用糟糕的演技把导演吓跑了啊…” 德普也笑了起来,大力地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背:“瑞凡说你好久都没有到他那里去了,你的鼓已经积了一层灰了,要不要什么时候再聚聚?对了,贝尔也一起来吧,听弗雷德说你也弹吉他。” 贝尔猛地看了过来,却不是因为德普这句话,而是因为他脑海中蹦出的文字框: [克里斯,我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