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权色》 第190章 天龙八部,渡生论道 【盗版杂乱无序,且有错字句子不通,请支持正版。】 就在众人惶惶不安之际,那名灰头土脸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定是龙神悲悯苍生,眼见洪水泛滥伤及无辜,龙神自毁神像,寓意以自身石躯填堵决堤缺口……” “原来如此,龙神大慈悲也!” “龙神菩萨慈悲,龙神菩萨悲天悯人!” “原来真是龙神显灵了,大家快跪下参拜!” 听了僧人渡生大师的讲解,前来敬香的众人纷纷前来参拜。 “哥,你……” “这僧人倒是好口才!” 凌寒拖着孟芊娇,示意她不用随众人跪下。 “哥,这……” 就在这时,庙门口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 紧接着就有人高喝:“知县大人到!” 虽无铜锣开道,但众人闻听此言,纷纷默契避开了一条道。 凌寒与孟芊娇站在一旁,目光投向庙门口。 就见几名衙差簇拥着中年男子,缓步向这里走了过来。 从客栈伙计口中,凌寒已经知晓萧山现任知县名唤姜绪,如今这位定是姜绪无疑。 僧人渡生急忙迎了上去,行一佛礼:“知县大人亲临,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大师不必如此,今日本县……嗯?”姜绪赫然一抬头,就看到大殿内部尘土弥漫,周围更是一片狼藉,顿时语气惊诧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人,此事请听小僧慢慢道来。” 僧人渡生又将刚才的解释,又再次向姜绪复述了一遍。 听了渡生的一番解释,姜绪顿时双掌合十,十分恭谦向大殿行了一礼:“本县身为父母官,自当解百姓于水火,龙神之意,本县已然明会……” 姜绪的恭敬态度,让众位香客更是心生崇敬。 萧山知县祭拜后,从殿中取一块石像残片,声称要带回家**奉,并当众发愿为龙神重塑法身。 姜绪的这番操作,使得众人也纷纷效仿。 一时间,原本众人惶恐不敢进入的大殿,却成了最为拥挤撕扯的地方。 “牛大婶,你踩到我了!” “瞎说,老娘踩猫踩狗,也不会踩你!” “哎唷你个臭娘们,你还真是没个口德啊!” “咋了,你想咋滴?” “嘿我这暴脾气,你一个从北方来的娘们竟这般嚣张?”被踩的男子,直接撸起了袖子,“老子今天就让你明白,你是大婶不是大神!” 啪! 直接一巴掌,抽得牛大婶眼冒金星。 “要吵滚一边去,别耽误我捡神石!” “都别抢啊,那块神石是我的!” “……” 大殿里,乱作一团,无数人争相疯抢。 “哥,这里好奇怪……” “哦?何以见得?” “僧人不供奉佛陀罗汉,却要供奉这神像,这难道还不奇怪么?” 听了孟芊娇的这句话,凌寒却突然笑了,因为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起初由于参拜敬香的人太多,他们几乎是被挤进来的,所以倒没有太在意周围环境。 结果这一番大动静,凌寒这才发现【龙神庙】中,主持日常地不是道士,而是一个个光头僧人,这不免让凌寒感到意外。 来的时候,他只知道这萧山有蛇神,可不知道供奉蛇神庙的是一群佛门僧人。 但随后想了想,其实也就释然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只是你孤陋寡闻罢了。”凌寒摇了摇头,“你若是看过几本佛问经书,就会知道原始佛院供奉的并非皆是佛陀。” “嗯?为什么?” “在佛教***俸许多种佛像,因为其身分不同,佛像形象、材料、种类也不相同,佛相依其身分,可分为佛、菩萨、明王、天等数种……” 凌寒瞬间教导主任附体,语重心长又道:“因此同样是佛院,你会发现有的地方供奉并非佛陀,或菩萨、或罗汉又或是明王,以及最不常见的……天!” “天?” “是啊!顾名思义,就是天人神像,天的种类更多,形象较威猛的有四天王、梵天、帝释天等;较温柔的有辨才天、吉祥天、技艺天。另有还有天龙八部、十二天、药师十二神将、般若十六善神、观音二十八部众等……” 凌寒将所知一切娓娓道来,听得小迷妹纸更加入迷。 “所以,神,并非只有道家供奉。”凌寒一指殿内,认真道,“此地供奉神像虽显得另类,但若是此物造福百姓具有佛性,将其列入天龙八部之龙众之中,也算是合理……” “哥!” “嗯?” “你学识好渊博啊!” “是么?”看着孟芊娇一脸崇拜模样,凌寒不要脸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是一个低调的人,这一点你是知晓的。” 其实凌寒还想给孟芊娇科普一下寺与庙的区别,但又觉得自己过于卖弄,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寺与庙,两者先前都是官方机构代名词,后来才引入到宗教体系中。 寺庙二字其实不分家,但大多会将庙宇归于儒道,寺院归于佛教体系。 不过,这并非绝对性。 因为就有叫“庙”的佛教寺院,例如上海的【下海庙】,就是很有特色的融合体。 所以,僧人主持庙宇,这一点倒也不算稀奇。 就像常人见惯了佛教供奉佛陀,而去惯性地误以为摆放神像不对是一个道理。 “阿弥陀佛,施主博学,贫僧倾佩。” 这时,远处地僧人渡生走了过来,口中念着佛偈。 凌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还礼:“在下胡乱言语,让大师见笑了。” “施主谦虚了,方才施主一番解说,足见施主精通佛理。” “额呵呵……” 见对方这么说,凌寒都不好意思接下去。 随后渡生大师的热情相邀,凌寒于是决定暂住龙神庙,与这位中年大师坐而论道。 中秋参与敬香祈福的信众,大部分还是原路返回家中,只有少部分人选择留宿在龙神庙,说白了就是要沾一沾神光之气。 而这些留宿的众人,大部分都是家境盈实,给了足够的香油钱,自然会得到相应优等待遇。 龙神庙再次恢复平静,殿中碎石早已被抢掠一空。 后方禅院厢房,凌寒安顿好了孟芊娇,就如约来到了住持的禅房。 第191章 竹叶晨露,一语点破 禅房里,灯火冉冉。 缕缕檀香萦绕房舍,对坐地两人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茶水沸腾。 常理来说,中秋十五虽是入秋,但是天气应是颇为炎热。 但夜静萧山,却是山风阵阵,即便是身处禅房之中,坐的时间久了,都会觉得有一丝凉意袭身。 “凌施主,请用茶。” “大师这一手茶艺,就足以让人倾佩,想必此茶定不会让让人失望。” 凌寒端起茶盏,鼻息轻嗅,随即一阵淡淡清香直入心脾,凌寒不由得脱口而出:“好茶!此茶何名?” “此乃萧山璧岩所产松露白茶。” “嗯,难怪会有淡淡松香之气。”凌寒抿了一口,“若是在下所猜无误,大师这煮茶之水,应是取之于竹叶晨露。” “哦?”渡生顿时一愣,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施主竟能品出?” 凌寒点了点头:“方才在下品茗入口时,隐隐有轻涩之感,入腹回味时,更有一股有别于松香的青木之香,所以在下断定此乃竹叶晨露。” “露沾竹叶,得其涩味,更得其青气。”渡生认真地说,“没想到施主竟能品出其中滋味,真是让贫僧敬佩不已!” “大师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多饮了几年茶水。” 凌寒摆了摆手,却是不以为然。 对于他这种偏爱饮茶的人,能品出其中滋味并不足为奇。 当年他与茶艺前辈坐而论茶,对方仅凭一口茶水,就能道出煮茶工序缺了哪一步,以及制茶之中缺了多少火候。 这看似神乎其神,其实除了爱茶之外,就是饮茶多了,自然能品出其中五味。 饮过茶水,僧人渡生突然问:“施主精通佛理,不知对儒释道三种教义有何看法?” “看法?”凌寒突然笑了,“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本是一家,看似千差万别,其实剥离层层虚妄,都不过是如出一辙,这是在下浅薄之见,若有冒犯不当之处,还望大师见谅。” “既是坐而论道,自然是畅所欲言。”渡生口念佛偈,“曾有一位施主对贫僧言,儒为腐、道为遁、佛为从,不知施主如何看?” “儒为腐、道为遁、佛为从……”凌寒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这位兄台可真是……呵呵,是该称他愤世嫉俗,还是该称他看透世事呢?” 凌寒又抿了一口茶,然后叹了口气:“大师,在下认为此人所言有些道理。” 僧人渡生没有说话,而是静等凌寒继续下去。 “就以历代王朝更替而言,强盛王朝不过汉唐。”凌寒语重心长道,“世人皆知汉武帝宏图伟业,造就了不朽汉家传说,但细细品味思之,就会发现有儒与道的影子。” “武帝之前,有文景二帝休养生息,因此有了历史流传的文景之治,所用思想乃是道家无为而治,鼓励民生顺其自然。” “在下不愿去诋毁汉武帝,但也不想从众捧臭脚,试问若无文景二帝打下夯实基业,汉武帝何以横扫北方?若是文景二帝任何一人也有夯实根基在手,一样可以做到横扫北漠。” 僧人渡生点了点头:“时势造英雄,这是机缘。” “文景二帝以道家思想而兴国,而汉武帝却以儒家独尊而使得国势衰颓,浮夸的强势功绩之下,却是儒与道的更替兴衰。” 凌寒说到此处,笑了:“再以盛唐来说,李氏王朝以道家立本,故而盛极一时,虽无汉朝雄霸天下,但却是万邦来朝。唐朝末期却是一改道家立本,转而有了儒风盛行之势,故而延续五代十国,以至于到了本朝……” “依施主之意,是儒腐而国势衰,道无为,而国昌盛?” 凌寒摇了摇头:“不,道家思想,也是极为消极,若是无为,何来有为?若无有为,又何来历史延绵,何来百代更替?又何来花花世界?所以,大师口中那位兄台讽刺【道为遁】,也是颇有道理。” “自相矛盾,却有相互合理,相互依存……嗯。”渡生双手合十,似有所感,“阿弥陀佛,那施主对于【佛为从】又有何见解?” “其实有些道理,佛家经义讲究因果循环,今生的苦难,乃是前世的恶业累积,所以有此因果,就该今世偿还罪业……” 凌寒说到此处,突然笑了:“试问这不是屈从是什么?所以那位兄台,讽刺【佛为从】也是妥当。不过……” “施主,但说无妨。” “不过这位兄台,对于儒释道的理解,似乎过于消极片面了。”凌寒叹了口气,“儒虽腐,却有平天下之策;道虽遁,却有合天人之法;佛虽从,却有度众生之善!” 渡生一愣:“儒有策,可定天下;道有法,可合天人;佛有善,可度众生……” “不错!三者本是一家同源,相互依存才可互补缺漏,若是独尊一家,只会是物极必反。”凌寒点了点头,“方才有汉唐盛衰而论儒道,大师若是熟知历史,应当知道,但凡是以佛立国者,国势皆不长久,甚至于最后彻底覆灭。” “施主之言,真是让贫僧惠明顿开。” “请恕在下之言,大师所修可是金刚禅?” “嗯?” 凌寒突来一句,却让渡生心头狂震。 “大师不语,那便是默认了。”凌寒倒也不急,自斟自饮起来,“大师为何如此看着凌某?大师有意论及儒释道教义,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施主,你究竟是什么人?” 渡生虽然依旧镇定,但是神情中却有了几分警惕。 凌寒平淡道:“一个路人,仅此而已。” “那你是如何知晓金刚禅?” “你真当所有人都不认识,你这上古流传下来的古波斯文?”凌寒眉头一抬,看了一眼墙壁上字幅,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禅字。 僧人禅房挂着这幅字并无不妥,但是凌寒自进入禅房后,就透过灯光看到了黑色禅字笔画中,有诡异文字若隐若现。 这种情况,显然是先写了金色字体,然后再以墨色笔画覆盖其上。 如此一来,金字就隐于其中,若不在灯火下细看,根根就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其实即便察觉了,很多人也不认识,因为正如凌寒说的,这些都是古波斯刻经所用文字。 第192章 要不要脸,狂蟒之灾 “你竟然识得此文字?” 僧人渡生大吃一惊,十分意外地盯着眼前人。 “这有什么奇怪?”凌寒微眯着双目,“在下不仅懂波斯语言文字,还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以及棒子语与日语!” “英语?棒子……” “渡生大师,你以蛇神为噱头,在萧山乃至整个绍兴府妖言惑众,难道就不担心朝廷围剿了你们?” “凌施主此言差矣,龙神……” “好了,明人面前不说虚话。”凌寒直接打断渡生,“你糊弄一些淳朴良民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在凌某面前装下去,难道这就是摩尼教教义宗旨?” “你!……” 摩尼教,又名明教,或是金刚禅。 发源于古代波斯萨珊王朝,为波斯人摩尼所创立。 摩尼教约于六至七世纪传入我国新疆地区,复由新疆传入漠北之回纥,而盛行于该地。 唐武宗灭佛时,摩尼教亦遭严重打击,转而成为秘密宗教,并吸收道教及民间信仰,从而改称明教。 明教因相信黑暗就要过去,光明即将来临,故敢于造反,屡有反朝廷之举。 到了后来明教又与弥勒教、白莲社相结合,而演变成明代末年的白莲教。 所以摩尼教带有佛家根源,但是与佛家讲究出世不同,摩尼教教义讲究入世救世。 “我不是朝廷中人,大师不必如此敌意。” “哦?”僧人渡生突然面带不善,“贫僧如何信你?” “大师……嗯?” 凌寒刚要开口,却突然感到眼前一花,清晰地头脑顿时晕沉起来。 “贫僧见你颇有慧根,原本有意想招纳你入本教,这才与你坐而论道,让你看清儒释道之弊端,唯有我明教方可主宰未来。”僧人渡生神情狠厉,“可如今看来,贫僧倒是要斟酌一二了!” “迷药幻术,这就是贵教手段么?” “你!?” “我什么?我应该中迷药?”方才还昏沉的凌寒,突然神智又清醒了不少。 “哼!那就留你不得!” 僧人渡生突然出手,抓向了凌寒衣服。 抓衣,撕扯,擒拿。 凌寒身子猛然后仰,闪避,并没有还手。 僧人渡生一抓不中,赫然起身再抓,双手连环不停歇。 五指如龙,阵阵风声,宛如撕破空气。 唰唰唰..... 凌寒只感觉对方双手如同钢钩,笼罩了全身每个部位。 嗤啦! 肩头被对方抓住,顿觉一股大力将他抓摄而起。 危险之际,凌寒身躯猛然下沉,肩头猛然一抖,震开了渡生擒拿一击。 虽是化解危机,但肩头衣衫却被瞬间扯破。 “凌施主,你不是贫僧对手,此刻束手就擒的话,贫僧可以留你一命!” 僧人渡生虽是招式刚猛,但似乎并没有杀意。 “大师真会说笑!”凌寒轻声一哼,“你可知晓,这几步退让,是凌某在给你机会!” “放肆!” 渡生闻听此话,顿时怒不可遏,再无任何保留,轰霆一拳击向凌寒。 这次凌寒站立未动,更没有丝毫躲闪。 见眼前之人不躲不闪,渡生顿时脸色微变,因为他感受到一种截然不同气势。 凌寒浑然不惧,面对猛扑,直接将身躯对撞了过去。 接触瞬间,起手!出拳! “退下!”双拳撞击的瞬间,凌寒冷沉一声。 砰! 双拳初次交锋,渡生感到巍峨山岳般压力,逼得他瞬间连连后退。 然而身形还没有站稳,一只五指张开的手,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上,就如天罗地网怒然压下。 身子瞬间倒地,脑袋被凌寒如同抓篮球一样,彻底地压在地面上。 “真是给脸不要脸,我早就表明身份,你还如此不识抬举!” “你该死!……” 完全受制的渡生,眼中赫然闪过一抹凶狠异色。 “嗯?” 凌寒见状,顿时一种危机由心头而起。 嗡! 就在疑惑之际,一道劲风横扫而来。 “什么?这是……” 凌寒迅速翻身躲过背后一击,眼中余光一瞥之下,顿时大吃一惊。 一条巨尾破空扫过,紧接着一颗如小斗大小的蛇头,正在蛇身撑持下,昂首向他冲了过来。 蟒蛇扁平头顶上,生出两颗硕大肉瘤,竟然有些形似犄角。 仅是这一眼,凌寒顿时瞳孔缩小,额头瞬间泌出细汗。 心脏狂跳地凌寒急忙后退,但是碗口粗细的蛇身,却是迅如闪电快似雷霆。 一个猛冲飞出,就要咬向凌寒脖颈。 “卧槽!这里还真有怪物!” 凌寒急忙躲闪,但是心头的恐惧,确实让他身法慢了不少。 僧人渡生躲在一旁,口中吹着诡异声音,蟒蛇攻击更是凶猛霸道。 啪! 就在凌寒准备擒拿渡生时,蟒蛇一个后尾重击拍下,顿时地板寸寸龟裂,荡起灰尘弥漫。 “靠!先走再说!” 凌寒急忙抽身逃离,却不料蟒蛇凌空一缠,瞬间缠住了他的身子。 嗤嗤嗤! 蟒蛇缠绕瞬间,一股腥风直扑凌寒面门。 霎时间,凌寒看到血盆大口,以及令人作呕地粘液。 “操!拼了!” 就在巨头咬下瞬间,凌寒双手迅猛抓住蟒头上下颚。 咯吱咯吱! 猛烈的冲力,加剧蛇身裹缚加剧,骨骼濒临崩断,更让凌寒痛不欲生。 “哥!啊蛇……”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凌寒耳中。 见孟芊娇闯了进来,凌寒发出怒吼:“快走!” “不……不我……” 孟芊娇看着巨蟒,已经是浑身颤抖,一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快走!” “不,我要救你!” 孟芊娇苍白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决绝,随即拔出袖中匕首,直接刺向蟒蛇巨身。 “放肆!” 僧人渡生急忙出面阻止,但是由于距离差距,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噗嗤! 匕首刺入蟒蛇体内,随即血溅喷出。 血溅孟芊娇一脸,蟒蛇吃痛,瞬间横扫摆尾。 凌寒瞬间解围,但却抽伤孟芊娇,顷刻重伤昏死过去。 “畜生,你找死!” 眼前惨状,凌寒怒不可遏,瞬间血气上涌,这时脑中剧痛袭来,更是增添三分杀性。 不顾蟒蛇口中毒牙,凌寒直接紧扣上下颚猛烈撕扯。 嗤嗤嗤! 蟒蛇剧烈吃痛,周身不停抖动,意欲再次缠死眼前人。 第193章 逆天成龙,焚天之怒 毒牙刺破双手,鲜血变色浸染手臂。 拼死一搏的人,早已经丧失理智。 紧抓蟒蛇上下颚,双足如同生根一般,猛然将蟒头凌空甩起。 蟒头带动身躯,在房中飞起。 三米长的蟒身砸中佛台,顷刻间木屑横飞,庄严佛台劈成两半。 砰砰砰! 疯狂失控地人,抓住蟒头犹如甩动长鞭,在房中机械地横扫四方。 “这……” 渡生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被甩得晕头转向得蟒蛇,看着双目赤红的人,再也没有攻击的能力,急忙挣脱束缚准备逃走。 但是在疯狂的人面前,一切都是徒劳奢望。 十指如同钢钩,直接钳住如同鳞片的蟒皮上,张口直接去撕咬蟒蛇血肉。 野性般的动作,吓得渡生跌坐在地上。 “逆天成龙,你尚可活命。”凌寒嘴角流淌着血肉,冷漠的杀意迸现,“逆我行凶,你绝无生机!” 冰冷的言语,冷漠的眼神,让身下的巨蟒开始不停颤抖。 抽出靴中短刃,随即寒芒一闪,巨蟒身首分离。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凌寒在切下蟒头后,锋刃迅速将蟒身切成无数段。 “魔……鬼……魔鬼……” 看着禅房宛若修罗场,渡生惊恐地急忙爬起。 “想走?” 凌寒冷漠一语,带血短刃直接飞出,瞬间钉在木柱上。 “你……有话好说,有……啊!” 话音未落,一声惨嚎,渡生被削下一臂。 “不识抬举,唯有……”凌寒锋刃在手,轻语判生死,“杀!” 夜色撩人,却在夜深之刻,有了肃杀之气。 位于山腰处的香客居中,香客们丝毫不曾察觉,依旧安然做着美梦。 翌日,一则消息震惊萧山,乃至整个绍兴府。 龙神庙被焚,住持渡生为首十八名僧人全部被屠,尸体堆积如山放于广场。 不仅如此,一条被斩成数段的蟒身,也直接进入众人的视野。 一时间,萧山县人心惶惶。 有的人认为是歹徒行凶,屠戮了庙内无辜僧人。 也有人认为,这一定是神罚降临,用以惩罚妖物假借神明作威作福,如今将蛇妖斩成数段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庙内僧人乃是贪墨香火之徒,因此也受到了应有惩罚。 也有人觉得这是不祥之兆,蛇神如今无辜惨死,将来恐怕会有血光之灾。 随后,官府接手此案,也是手忙脚乱。 因为就在萧山惨案发生前后,绍兴府各地连续发生杀人命案。 一时间原本繁华绍兴府,成了人们谈之色变的地方。 临安府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哥,我以后是不是……” “不会的!”凌寒急忙道,“我一定会医好你,让你双目复明!” “我觉得……瞎了……” 孟芊娇哽咽着,似在强压着酸楚情绪。 “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前往,你也不会受此苦难。”凌寒看着眼眶青黑的孟芊娇,心中是万分自责,“你一定能复明,相信我!” “嗯!我相信!”孟芊娇认真地点着头,“其实这几日我也想开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能否复命并不重要。” “你忘了我是医者?有办法医治你,不必担心。” “嗯。” 凌寒望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心情却是阴沉到了极限。 孟芊娇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蟒蛇毒血却让她双目失去光明。 从起初难以接受,到如今不再奢望,孟芊娇心态地改变,反而让凌寒更加地心痛。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造成! 他若不是执意前往龙神庙,也不会与渡生坐而论道。 没有坐而论道,就不会意外发现渡生是明教之人,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武力冲突,就不会造成孟芊娇的误伤。 发现渡生是明教之人,是凌寒萧山之行的意外收获。 原本他只是想探究蛇神之秘,但察觉对方可能是民间逆反组织后,就有心试探并打算与之结交。 那个时候,他是有想过加入明教。 明教,神秘而又庞大的组织,无论这个组织是善是恶,凌寒并不是很在意,他所需要的就是借助这个组织,加速自身实现目标。 所以他是想通过渡生,能够加入明教组织。 但是事态的发展,远非他所能掌控,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是我太急切了,否则……唉!” 凌寒一想起此事,心中就郁结万分。 若是当初假装不知,不如此高调摊牌,渡生就不会心生疑虑,也就不会有后来矛盾冲突。 依照渡生的意思,他完全可以加入明教。 但若不高调展示,就显不出他的价值,那么加入明教也只是一名小弟,什么时候才能混到中高层? 不到中高层,他加入又有何用? 这都是两难之事,不过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心急了。 “经此一事后,我与明教结下了仇怨。”凌寒握住手中一份书卷,看着怀中沉默不语的孟芊娇,“但愿娇娇不会有事,否则……” 对于孟芊娇的病情,凌寒反倒十分棘手。 蟒蛇血液毒性太强,他现在没有办法为孟芊娇清除,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针法压制毒性,以免对眼部神经造成二次伤害。 凌寒曾一度想过,用自己的血喂食孟芊娇。 因为他发觉自己不仅不受迷幻药所制,更对蛇毒有着强烈免疫能力,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还如法炮制,让孟芊娇吞食蒸煮后的蟒胆,结果并没有丝毫地效果。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夕阳落下,马车消失于夜色中。 临安,南宋建都之地。 天子脚下,一派繁华盛景。 醉霄楼,位于南大街热闹地段。 二楼雅间,一名俊逸少年正独自坐在临街桌前,自斟自饮似乎心中有事。 “少爷,您确定是今日?” 在旁侍奉的仆人,恭敬地低声问了一句。 “算算路程,应该就是这两日了。” 少年目光清澈,言语中有着与年纪不合地沉静。 “哟!这不是孟兄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随后,缓步走进一名年轻男子,衣饰锦带、甚是奢华。 “胡文暄?” 少年一见来人,浓眉微微一蹙。 第194章 口舌之快,城管大队 “三日后,便是赛球之期,莫非孟兄心中胆怯,才会独坐饮酒压惊?” “胡兄,孟某要做什么,似乎与你无关。” “孟兄这话可就生分了,你我此次虽是分属两支蹴鞠队,但也没有必要如此剑拔弩张不是?”胡文暄倒是自来熟,不等姓孟的少年允诺,就自顾坐到了对面。 少年不动声色,语态平静拱手道:“胡兄,孟某向来喜欢清静,若无别的事情,恕孟某不奉陪。” “孟珙,你竟敢如此对无礼!” 少年话音刚落,胡文暄身后随从登时直面怒斥。 “胡兄,今日孟某给你面子。”少年孟珙眼神微眯,“若是他再多说一句废话,孟某不介意在此地废了他!” “你!……” 胡文暄一挥手,制止了随从多言,语带不善地倒了樽酒:“孟兄,我胡家仆人还轮不到你管束。” “话虽如此,但……”孟珙瞥了那随从一眼,“若是再让孟某得知他欺行霸市,孟某不介意替你胡家管一管家犬。” 胡文暄拍案而起:“孟珙!本公子不与你逞口舌之快,届时赛场上你我一较高低!” “奉陪到底!” “哼!口感灼烧咽喉!”胡文暄呷了一口樽中酒,带着三分讥讽道,“此等腤臜劣酒,也只有低等贱民才会吃饮!” 说着,一扬手,杯子直接丢出了窗外。 “胡文暄,你!……” 孟珙急忙起身,直接将头探出了窗台。 街道上,行人不断。 落下的酒樽没有误砸行人,却直接砸中一匹拉车的马儿。 顿时,马嘶鸣,四蹄如飞,受惊的马儿横冲直撞。 原本热闹有序的街道,这一下更加热闹,更加鸡飞狗跳了。 孟珙见状,顾不得多想,直接从二楼窗口跳下,脚踏鳞瓦快速追赶。 随后以低矮檐棚为借力支点,一个翻身平稳落地。 身形宛如灵猿的孟珙,一系列动作浑然天成,一个箭步直接冲向马车。 “快让它停下!” 孟珙一边追赶,一边向驱车之人大声呼喊。 “废话!” 驾车之人正是刚进城的凌寒,此刻他是手忙脚乱,心说我要是能让这犊子停下来,还会这么狼狈不堪吗? 论扎马步,凌寒自信可以脚下生根,但是一旦脱离地面,对他而言是致命弱点。 骑马或是驾车,常态下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旦遇到突发情况,比如当初连续不断骑马狂奔,就差点将他颠簸残废了。 而如今马儿受惊,一时间,他也没了往日地镇静。 啪啪! 凌寒不做多想,当即割断绳索,同时身子一跃,坐到了马背上。 没了车厢的束缚,受惊的马儿更是野性十足,一个怒冲就跨越三丈之外。 凌寒双腿紧夹马腹,左右手分别抓着马套与马鬃,极尽全力不让自身坠落马下。 既然马与车分离,凌寒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当下首要目标就是将马儿制服。 凌寒强行制止马儿,高喊让众人迅速躲避。但他这个初级骑术,又岂能轻易地控制惊马! “让我来!” 就在马蹄跃起、几乎疯狂之际,孟珙身影突然冲到近前。 身子猛然一提,右臂瞬间环住马头。 沉声一喝,受惊马儿发出一声悲鸣,随即前蹄不堪重压,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失控地马儿,终于在孟珙环抱挤压下,彻底不能动弹分毫。 随后,孟珙轻轻抚弄马脖颈,在马耳旁低语了两句,就放开了手臂。 再次站起来的马儿,彻底恢复了常态,紧接着打了几个喷嚏,像是在与眼前之人打招呼。 早已顺势离开马背的凌寒,在旁看到眼前一幕,心说此人不仅通晓马的性情,而且这股力道也是着实惊人。 能够将高昂失控地马头按下,那就说明有能力将马儿直接扳倒。 而眼前之人没有这么做,看得出是个爱马之人。 凌寒急忙上前,由衷地致谢:“兄台好身手,真是感激万分!” “不必客气,若非阁楼酒樽落下砸中它,它也不会受到惊吓……”孟珙轻抚马儿地左眼,一道血痕十分醒目。 凌寒也来不及多言,急忙转身往回狂奔。 回到车厢脱落地,见孟芊娇安然无恙,凌寒这才放心下来。 这时,人群中又是一阵骚乱,紧接着一队兵士直接涌了过来。 “大庭广众,目无王法纵马逞凶,来人绑了!” 为首兵士目带凶光,一声令下,几名兵士就将凌寒围在了中央。 “且慢!” 就在这时,孟珙牵着马走了过来。 “原来是孟公子,您这是……” “街头纵马并非他之过错,皆是因此马受惊所致,所以依孟某之见,此事不必兴师动众。”孟珙拍了拍马鬃,看了一眼周围凌乱街铺,“至于这里一切损失,孟某都会善后补偿,武司卫觉得如何?” “既然孟公子如此说,那我街道司求之不得,告辞!” 说完,率领众兵士离开了。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城管大队……”凌寒看着消失的兵士,心中与后世的城管做了对比。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有特定的机构维护城市面貌与秩序,这个机构就是城管的雏形。 一般的州府城区,不会有这种专设,而是由守城兵士兼职,亦或是由衙门胥吏充当临时城管。 “兄台,马归原主。” 孟珙两次解围,凌寒正要再次道谢,却忽闻车厢里传来一声:“请问阁下,可是孟璞玉?” “嗯?在下正是!” 孟珙话音未落,车内孟芊娇却直呼道:“四表兄,是我娇娇啊!” “娇娇!你……你们!”孟珙顿时错愕不已,疾步走了过来,“你这丫头,来京城也……” 孟珙刚要埋怨两句,却不料一掀帘子,就看到到了一双乌青地眼眶。 “娇娇,你双眼为何会……” “四表兄,此事一言难尽。”孟芊娇突然笑了,“多年不见,你就忍心让小妹在此出丑?” “哼!亏你还笑得出!” 孟珙急忙将竹帘放下,回身不善地看着凌寒。 “抱歉,这件事情……”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孟珙一摆手,不想多听一句话。 这时,孟家仆人赶了过来,迅速将马套上了马车。 “孟环,这里你来善后。” “是!” 随后孟珙充当车夫,驾驶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不及上车的凌寒,在原地无奈叹了口气。 第195章 月明星稀,彼此一战 月明星稀,孟府后院,一处空旷地练武场。 此时,静静地伫立着两个人。 长久地沉默后,孟珙目光直逼对面凌寒,态度冷沉:“我听闻过你的名字!” “哦?那是凌某荣幸。”凌寒拱了拱手,“凌寒对阁下也是早有耳闻,甚至可以说是闻名已久。” 这番话并非奉承,而是孟珙这个名字,凌寒真的是如雷贯耳。 眼前这名少年,将来会成为南宋熠熠生辉的将星,南宋十大名将中也是位居前列。 这位抗金抗蒙名将,可谓是出身将门世家,曾祖孟安和祖父孟林是岳飞部属,其父孟宗政也是南宋一代名将。 在赶往临安的途中,他是听了孟芊娇不少梦话,也知道孟芊娇此次离开璧山县,并非是毫无目标的粘着他。 京城,是他的行程目标,同样也是她游玩探亲的终点站。 年少,最爱追梦,向往外面世界,幻想着精彩人生。 孟芊娇私自离家出走,非要一路与他结伴同行,其实有一部分是出于这种少女心理。 这些凌寒都能够理解,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璧山县一个退休小干部家庭,竟然与京城孟家有着这段渊源。 “孟某此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奉承之言!”孟珙冷冷一哼,“你所作诗、词、赋、曲,甚至酿制烈酒醉千秋,孟某都甚是欣赏,但是却极其讨厌你这个人!” “抱歉,关于娇娇……” “少废话!我不是来听你念经的!”孟珙霸道一语,随即就是掌风劈向凌寒。 掌法翻转间,凌寒感受到了无边愤怒,以及那足以开碑裂石的威力。 凌寒避过锋芒,身法灵巧多变,辗转腾挪之间,尽显潇洒之姿。 “只会躲么?” 孟珙化掌为拳,直击凌寒心口。 凌寒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没有闪躲,竟然是故意露出空门,准备正面接下这一拳。 嗡! 铁臂重拳瞬息而至,然而紧要关头,却是突然撤了回去。 “凌寒!我孟珙打架比武,还不需要对手忍让!”孟珙胸口起伏,显然是刚才收拳伤了自己,“你应该很清楚,愈是如此,只会让我更加厌恶!” “凌某向你保证,自会让她双目复明。”凌寒叹了口气,“至于……我看没有必要了,所谓拳脚无眼,伤了任何一人都不好。” “哦?听这话中之意,孟某会被你所伤了?” “孟兄,不要误……” “若是男人,就痛苦一战!”孟珙战兴高涨,一指两侧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任你挑选!” “既然如此,那凌某就领教了!” 心存愧疚地凌寒,原本不想伤了和气,但既然对方有意切磋较量,那他也正好想领教一下孟珙实力。 “请!” 寂静的夜,秋蝉不在长鸣,但练武场上,此刻却是声音迭起。 拳掌雷霆,金戈交错,共同编织成挥汗如雨地音律。 夜近子时,练武场终于恢复平静。 无数兵器横七竖八地丢弃,筋疲力尽的两人躺在地上,一同看着月色星空。 “痛快!真是痛快!”孟珙喘着粗气,冲着夜色大声吼了起来,“许久没有如此倾力打一场了,今夜真实痛快!” “不愧是将门虎子,你这一身本领,将来足以保家卫国了!” 凌寒此刻心情也舒畅万分,毕竟能够找一个旗鼓相当的人不容易。 当初在青城山与洪鼎没个结果,一直是他感到遗憾的事情,今日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保家卫国……你说的不错!我这一身本事,将来必定要为朝廷护卫边疆!”孟珙拍着胸脯傲然道,“孟某将来若是麾下甲兵十万,定要横扫江北!” “你有此心志,将来定会有机会!” 彼此沉静了片刻,孟珙突然问:“虽说那萧山邪教叛逆该杀,但你此举可是罔顾了王法,孟某虽能理解,却并不赞同。” “其实坦白来说……”凌寒突然坐了起来,“凌某做任何事,从来都不是寻求他人认同,而是该不该为之!” “你这种念头,太危险了!”孟珙拍了拍凌寒的肩膀,随后起身取来两坛酒,“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你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往往这种人,心中都会有一把尺约束自身。”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醉千秋!”拍开封泥,顿时沁人酒香让人迷醉,“真没想到,此酒竟然远销到了京城!” “这你得感谢郑大人,若不是他回京述职后,多次赞许你这醉千秋,京城的酒楼又岂会销售?” 孟珙说到这里,一仰脖子饮了口酒:“酒楼若无销售,那我也就无缘品尝此等烈酒了。” “郑大人……” 凌寒这才想起来,郑克祥回京述职快有一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他脑海突然出现郑静茹的身影。 当一切事情原委解释清楚,两人又痛快的打了一架,凌寒与孟珙之间的矛盾,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缓解。 但若说成为朋友,还是言之尚早。 孟宗政与其余三子,正在边关镇守襄阳,所以孟家就只有马氏与孟珙母子二人,以及府上一众男仆女奴。 凌寒一直不明白,同样都是姓孟,两家后人怎么就成了表兄妹? 难道不应该是堂兄妹,或是族兄妹吗? 凌寒这么想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古代同姓之间,一般很忌讳联姻成婚。 当然,这只是常规而论。 后来经过一番了解,凌寒才弄清楚缘由。 原来孟宗政的义妹,正是孟芊娇的母亲。如此一来两家虽是同姓,却是十足的表亲。 在孟家待了几日,凌寒对京城有了一个大致了解,而还听到一则消息,那就是绍兴府近期之内,已连续发生三十六起命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事情,是如何治好孟芊娇的眼疾。 凌寒除了翻阅医典,就是配方试药,希望能配出清除蛇毒,而又不伤双目的方子。这让原本颇有埋怨地孟珙母子,逐渐对凌寒的态度有了一些改变。 就在凌寒苦思冥想的时候,京城一年一度蹴鞠大赛已经如期来临了。 第196章 何为泡妞,你又诳我 清晨,日出东方。 阳光驱散浓浓晨雾,照亮天地,拉开临安城喧嚣一天。 自从进了孟府,凌寒的房间简直成了药堂。 一开始孟家人对凌寒不放心,打算请京城医师为孟芊娇诊治。 但是孟芊娇执意要求,以及凌寒所表露的能力与诚意,这才允许凌寒全权护理。 房间里,凌寒将配置的药膏,亲自为孟芊娇敷在眼部:“这药膏我已经试过,具有清毒明目之效。” “你每次试药,会伤你身子……” “无妨,我可是百毒不侵,区区几味药草又算得什么?”凌寒毫不在意,“况且我是医者,用药自有分寸。” 是药三分毒,身为亲身试药的人,本身就是试验载体,要说没有伤害那是不可能的。 但,总要有人尝试。 “你医术再如何了得,能比得过了神农?哥,依我看还是算了。” 孟芊娇这句话,主旨不在医术,而是神农尝百草的结局。 凌寒当然听得出话中深意,于是笑了:“说到神农氏,那你可知他在人间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人间最后一句话?” “没错,你若是能说得出,我就答应你的要求,从此不再以身试药。” “可是……”孟芊娇想了片刻,顿时有些无语,“我怎知那神农氏说了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凌寒露出一副无奈死的样子。 “你!你又诳我!那你说神农氏最后一句说什么?” “其实很简单,只是你想得过于复杂了。神农氏在人间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凌寒直接压低声线,“额咳咳,此草有……毒……” “没了?” “当然,毒死了还能说别的?” “哼!算你狠!”孟芊娇虽然嘴上执拗,但确也不禁笑了起来,“真有意思,这就是你家乡常见的脑筋急转弯?” “是啊!也可以称作段子。” “哦!虽没有你先前说的好笑,但却很有意思!” “你喜欢就好。” 凌寒看着日渐消瘦的人,能够欢欣而笑,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对了,四表兄他……” “他没有为难我,你放心好了。” 孟芊娇点了点头,语气稍安:“那便好,四表兄虽说生性好勇斗狠,但却十分直爽有原则,并非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难怪他如此在意你,原来是脾性相投。”凌寒随意地说了一句,然后端过汤药,“来,该吃药了。” “哥,你是不想多了。” “什么?” 凌寒蓦然一愣,显然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孟芊娇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自幼在舅父家长大,因此与几位表兄都很熟稔,所以……” “其实是你多想了。”凌寒突然笑了起来,“好了,再不吃药可就凉了。” 孟芊娇叹了口气:“今年蹴鞠赛,我是难以一饱眼福了。” “蹴鞠赛?” “是啊!可惜……” 孟芊娇摸了摸蒙着纱布的眼睛,心情又瞬间失落了起来。 “难怪你要来京城,原来这京城还有蹴鞠大赛。” “哥,你会蹴鞠?” “额咳咳,这个我……不会。” “哼!连蹴鞠都不会!”这时,房门外传来孟珙声音,“连我家仆人丫鬟,闲暇都会踢两脚。” 凌寒一听这话,瞬间回了一句:“那孟兄懂泡妞吗?” “泡妞?”孟珙瞬间懵逼,“那是什么,也是一种运动?” “额咳咳,孟兄果然高才!”凌寒竖起大拇指,“不错,这个泡妞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一种运动,是一种高规格、高品质、高格调的运动项目。” “三高运动!”孟芊娇突然道。 凌寒打了一个响指:“不错!凌某是不懂蹴鞠,孟兄会泡妞吗?” “我!……” 孟珙顿时语塞,他很想当众辩驳,但实在不知道泡妞是什么。 感觉到了孟珙的窘态,孟芊娇随后问:“四表兄,你不是要参加比赛吗?” “嗯,这便要离开,你好生在家养伤。”孟珙说到这里,语带不善地看了凌寒一眼,“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知表兄!” “那小妹在此预祝表兄旗开得胜!” 等孟珙离开,孟芊娇拽了拽凌寒衣袖:“哥,泡妞是什么样的运动,好玩么?” “额这个……”凌寒顿时无语,“其实这项运动不适合女子,你还是不要再问了。” “嗛!连蹴鞠都能玩得转,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本姑娘?” “是是是!”凌寒连连称是,“既然你心心念念蹴鞠,那不如我带你去观看如何?” “真的么?”瞬间兴起的孟芊娇,瞬间又坐了回去,“可是我……” “我可以做你的眼睛,为你讲述蹴鞠赛事。” “啊!真的么?” “当然,我是不会踢球,但不代表我不会看球。” 蹴鞠,就是足球的雏形。 起源于华夏战国,兴盛于唐宋,衰落于二十一世纪。 若是打篮球,凌寒还能场上走两下,但是踢足球还是算了,他天生没有体育运动细胞。 虽然不会踢球,但不代表不懂。 正如同一个人不会下厨,不代表就不会品尝美食一样。 对于这个提议,一开始马氏是拒绝的。 马氏膝下有子无女,一直将孟芊娇当作女儿看待,但最终架不住孟芊娇的执拗,不仅妥协答应了,而且还特意配了马车丫鬟。 一路上,孟芊娇十分兴奋。 似乎担心凌寒只是强撑面子,于是特意给凌寒讲述蹴鞠的诸多事项。 凌寒倒是来者不拒,正好他也想知道古今足球有什么不同。 一路上地讲解,让凌寒大致了解了古代蹴鞠,似乎跟后世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说区别,就是场地设置过于原始化,比如场地不是绿地而是沙地,还有就是球门绳网之类,都是大同小异罢了。 当然最突出的,就是唐宋时期的蹴鞠可以男女混合踢球,不过大部分还是男子为主。 等马车来到城外郊地,凌寒掀开车帘特意观察了一下。 当下喜爱蹴鞠的热情,丝毫不亚于后世半夜不睡觉的铁杆球迷。 马车刚行驶没多久,就被人群堵得是寸步难行。 最后只得将马车停在外围,凌寒带着孟芊娇以及婢女沫儿,缓缓向蹴鞠赛场地而去。 “哈哈哈,今年的蹴鞠赛可有好戏喽!” “那还用你说?”人群中有人鄙夷道,“以往这最后决赛,都是太学与翰文书院相互角斗,如今飓风蹴鞠队异军突起,实在是精彩倍增啊!” “要说这飓风队也真是了得,竟然直接将翰文书院踢出了局!” “那还用说?”有人啐了一口,“翰文书院那群书生早就该出局,依我看啊,就是国子监那些太学生也是难撄其锋!” 这一番议论,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话不能说尽,未到最后一刻,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没错!太学生虽是文生,但踢蹴鞠又不是打架斗殴,最后比得还是球技,只有一身蛮力有个鸟用!” “兄台所言极是,一群游手好闲的莽夫子弟,聚集在一起能成什么气候?” “成什么气候?当然是当众出丑,耍猴给你我看喽!” 双方抨击,谁也不肯相让,以至于火药味持续膨胀,竟然双方大打出手起来。 “嘿哟,他酿的八子,劳资早就看你这群太学狗不顺眼了,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们不可!” “呸!你等这群泥腿子,安敢……哎唷!” “俺干?没错,俺今日就干死你!” 双方撕扯不断,谁也不愿退让半分,最后还是维持秩序的人员来到,这才平息了一场私人群体殴斗。 作为旁观者的凌寒,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球迷古今一个样,涉及到了球的问题上,没有情绪不失控的。 眼前的这一幕,只是此次蹴鞠赛的冰山一角。 京城一年一度蹴鞠赛,属于半官半民地赛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赛事的发起方,是朝廷的国子监。 宋代国子监,多次更改名字,有时称国子监,有时称国子学。 其职能具有二重性,一是作为官学最高管理机构,二是生徒就学的最高学府。 但无论是如何更改名字,但唯一不变的是官方性质地学府,其就读学子称作监生或者太学生。 由于是国子监是发起方,因此蹴鞠赛就有了官方性质。 但是一场运动地精彩之处,不在于格调有多高,规模有多大,而是在于参与者的多样性,才会展现赛事运动的精彩性。 所以,蹴鞠赛由原来国子监内部运动,最后广纳民间球队参与,成了如今这种半官办民地全民运动比赛。 起初凌寒还以为,一场蹴鞠赛而已,最多也就是走走形式罢了。 就算再如何闹腾,难道还能像后世那样动不动来个联赛? 但是途中听孟芊娇讲述后,他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当下民众对蹴鞠的热爱。 每年地蹴鞠赛,都是要经过三轮竞夺筛选,最后能够进入决赛的,都是从十余支球队中脱颖而出地强队。 由于民间球队多是良莠不齐,因此历年来参与的球队虽然很多,但是最后剩下决赛地也只有国子监与翰文书院。 其实书院并非只是学文,同样对体育活动也比较重视。 国子监作为官方第一学府,翰文书院作为南宋第一书院,在保证教学质量拔尖地同时,对体育活动也是毫不落下。 由于有足够的体育教学资源,因此多年来,蹴鞠赛的桂冠也是两方轮流拿。 然而今年赛事,让人终于知道什么是异军突起。 由孟珙组建地临时蹴鞠队,竟然短短的几个月里,先是通过初赛,随后又是横扫所有球队,一举踢进了总决赛。 先是单刷了上一届桂冠球队,也就是众人口中的翰文书院。 如今正要与最后的对手,国子监蹴鞠队一较高下! 孟珙这支球队一路凯歌,让众人既是惊愕又是兴奋,因为只有意外悬念才会激发兴奋。 很多人都认为,这次蹴鞠赛的桂冠得主,已经十有八九易主了。 凌寒没有想到,孟珙这位一代名将,竟然在蹴鞠上还有如此天赋,究竟是自己穿越错了时空,还是这货年少时候,原本就是黄金右脚? 凌寒在前面开道,身后孟芊娇头戴纱笠遮面,在婢女沫儿的掺扶下缓步跟随。 “是他?” 人群中走动的凌寒,却不知远处一双眼睛,正随着他而移动。 一处看台上,一人突然站了起来。 随后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但是却始终不得所愿。 “难道是……我眼花了?”垂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定是了,远隔千里之遥,他又怎会来京城……” 当凌寒一行人来到坐看台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了一席之地可以安坐。 最后无奈之下,凌寒只得带着孟芊娇挤在人群前端,看着将要入场的两支球队。 上千观众已经全部到位,整个广场人头攒动,围绕在最中间的蹴鞠校场的周围除了几处看台外,大部分是铁栅栏形成。 看台上只是基础设施,大部分都是形同小马扎的座位。 并立而派,自低而高,一排一排,布置颇有后世足球场的样子。 “哥,是不是快要开踢了?” 凌寒看着场内,认真道:“是啊,孟兄已经蓄势待发了,不过……” “嗯?不过什么?”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喔!” 蹴鞠场左侧,有一独立高台。 此次主持蹴鞠大赛,是临安府府尹胡英琦,以及国子祭酒孔令羽。 凌寒当然不认识这些人,但是好在身后有不少“科普者”,七嘴八舌之下也就不陌生了。 若论主持演讲,以及调动现场活跃气氛,那还是科班出身的孔令羽最有范儿。 孔令羽一番慷慨激昂的开场白,说的众人是阵阵叫好,就是参与比赛的两支球队,听了之后也是纷纷热血沸腾起来。 在锣鼓同响后,双方球队依照顺序入场。 在讲解员赛前解说下,凌寒彻底明白了蹴鞠赛制。宋朝蹴鞠赛制分为三局场,是以三局两胜为最终评判结果。 赛钟一响,蹴鞠赛开始了。 【一大章,等同两章】 第197章 红队发球,奔阑赶月 宋人蹴球,有两种玩法。 一种是“白打”,不设球门,双方球队场中轮流表演,以不允许用手的前提下,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而球不落地。 最后由裁判分别打分,以技高一筹者胜,这就类似于花样足球。 另一种玩法是“筑球”,更强调对抗性。 球场中间会竖起一个大球门,高约三丈,宽约一丈,以彩带结网,只留出一个尺许见方的网眼,明其名曰“风流眼”,也就是俗称球门。 比赛双方分别派出十二人(或者十六人),分着不同颜色球衣立于球门两边,组成“左右军”对垒。 双方均设球头、跷球、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等角色,就如足球比赛中前锋、前幺、后幺、后卫、守门员等分工。 每个球员按照自己的角色,站立于不同的位置,承担不同的任务。 同时每场比赛中,设有“都部署校正”与“社司”,也就是所谓的正副裁判员。 “青红两队已经抽签了。” 看着场中情形,凌寒在孟芊娇身边认真地讲述着。 场内两队颜色泾渭分明,国子监地学生队是红锦色队服。而由孟珙组建地飓风队,全部是青锦色队服。 抽签,决定哪一方发球。 不管哪方先发球,球都由“球头”开出,传给“跷球”,然后按规则在正挟、头挟、左竿网、右竿网、散立之间传球。 传球过程中,手不准触球,球不得落地。 最后又传回“球头”,由“球头”射门,也就是将球射过“风流眼”。 如果球触网弹回,只要不落地,本队球员可以将球接住,继续传球、射门。 一旦球射过“风流眼”,对方球队就会及时接球,也是按规定的传球路线完成传球,再传给“球头”射门。 直到球落地为一筹,以进球多寡定胜负。 这就要求双方事前商定,一场比赛究竟需要多少筹。 这种踢球规则设置,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足球与排球的综合玩法。 既有足球所需脚法与人员配置,同时也有排球“单球落地定输赢”的规则。 “哥,是哪一方发球?”急切地孟芊娇,拽了拽凌寒衣袖。 “是红队率先发球,赛事开始了!” 凌寒说话间,场上已经是人影窜动。 只见场中红队率先一球传给队友,按照一定顺序绕了一圈,最后传给“球头”,紧接一个漂亮的旋踢,将球瞬间踢进“风流眼”。 球穿梭而过,落到孟珙的青队这边。 身为“球头”的孟珙见状,直接一个侧身承接,竟是轻松地用膝盖传给了“跷球”队友。 依旧是固定的循环,最后球回到孟珙脚上。 孟珙接到球的一瞬,对方红队顿时紧张起来,一个个身影不断游动,目光紧盯着“风流眼”,生怕一刻不注意就要错过。 “去!” 孟珙矫健回身一脚,随即球呈螺旋射向高空。 嗖! 球如利箭,瞬间穿过球门。 “快!接住了!” 红队的队长球头一声大喊,众人纷纷上前接球,因为一旦球落地,那这一筹就是他们输了。 两队最后决战,分为上中下三场局,一场分为十二筹。 对于两队而言,任何一筹都是决胜关键。 砰砰砰! 一球之威,使得红队连续三人都未能接住,最后鞠球直接落地。 鞠球落地瞬间,球场周围爆发热烈叫好声。 记分牌上,青队率得一分。 蹴鞠没有时限,只要任何一队率先得到十二分,那么这一场就是获胜方。 场外观看的凌寒,此刻却犹如金牌讲解员,全程跟踪讲解赛事,听得孟芊娇是津津有味。 随着时间推移,转眼间就到了中午,赛事也是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而这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近三个小时,由原来青队地绝对碾压,逐渐呈现相互胶着局面,将比分拉到了十比十。 越是到了最后,就越是扣人心弦,越是感到球场气氛极度紧张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凌寒心中都不得不赞叹古人的球技,竟然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可以有如此耐力维持鞠球不落地。 三个小时,在双方的角逐下,鞠球只落地二十次! 这就等同于,平均九分钟落地一次。 相互传球而不落地,这已经实属不易,三个小时不间断如此,而且是在相互激烈争斗情况下,这更是耐力的一种极度考验。 虽早已入秋,但是此刻场内双方球队,一个个时汗流浃背,纷纷是气喘如牛。 但两队相比之下,红队仍旧是神采奕奕,而青队就显得疲惫不堪。 就在对方将鞠球踢过球门,身为“球头”的孟珙正要接球,却顿觉眼前一黑、四肢卸力。 结果一个落空,扬起沙尘飞起。 同时,观看球的众人,纷纷也是一阵惊呼,气息顿时陷入压制状态。 就在观众认为这一球落空之际,孟珙却是喊了一句:“鲁杰!” “好!” 队友的默契,此刻得到了展现。 只见孟珙猛力一铲沙地,沙土受到挤压倾斜喷射而出,正将趋于落地的鞠球瞬间反弹,并顺势旋转飞到了队友鲁杰的面前。 “好!好球!” “踢得好!这莫非就是奔阑赶月?” “不错!当初孟公子就是这一脚,将翰文书院踢得十二比零!” “卧槽,回想起那一场比赛,劳资至今还是记忆犹新,当初飓风队简直就是队如其名,就像一阵飓风刮过,将所有对手踢得是晕头转向!” “可是如今来看,飓风队似乎已经后力不继,你瞧这才第一场就……” 众人纷纷赞叹孟珙球技的同时,也对飓风队的前后表现有了对比。 在此之前,飓风队一路狂飙,一直保持着绝对碾压之势,就是上届的冠军翰文书院,也是一连两场被吊打十二比零。 可如今,飓风队不仅没有以往勇猛无敌,反而已经显露颓势。 青队虽暂时转危为安,但是几个来回下来,青队成员是越来越疲惫,甚至有的队友已经身子歪斜难以自持。 “孟兄……身体有异!” “什么?” 就在凌寒话刚开口,球场内赛事再次发生惊人变化。 第198章 行伍子弟,荣辱与共 接下来一刻钟,红队连发两球投射球门,青队竟是毫无防御能力。 结果就是,红队率先占得两筹,以十二比十赢得第一场胜利。 “唉,怎么会如此啊!” “就是啊,劳资可是买了青队赢啊!” “你那些算的毛啊,某家可是将家底全押上了,原本以为会是稳赚不赔,如今看来是要了某家的命啊!” 第一场赛事的结果让很多人大跌眼镜,更是唏嘘谩骂声不断。 有愤怒谩骂的,自然就由兴奋不已的,尤其是国子监地太学生们,早已经为最后胜利而凯歌高唱了。 与此同时,参加观看的翰文书院学子,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是表情态度也是极为轻松。 即便曾经是较劲地对手,而且两大学府也向来不和谐,但是如今这个结果却是共同所乐见的。 毕竟两家再如何撕逼,那也是文学领域内部矛盾,所谓肉烂在锅里也不亏,就是翰文书院当下的心理写照。 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飓风队这些行伍子弟。 上半场的意外赛况,让整个蹴鞠场气氛一波三折,原本燥热的午后就更是气氛焦躁起来。 红队在场中高歌欢呼,青队却是默默离开,回到休息处暂歇,蓄力准备第二场比赛。 竹制孤立房间里,孟珙十二人精疲力尽,有的直接躺下,有的则是坐在一旁垂头丧气,唯独孟珙站在一旁不发一语。 “真是晦气,竟然输了第一场!” “难道是出门没烧高香,阴风小鬼挡了道?” “是啊!按照以往大家训练体力,这区区第一场应不该如此狼狈!” 安静地房间里,众人七嘴八舌埋怨着。 “够了!都如今这个局面,还有力气说废话?”一旁的李鲁杰声斥众人,作为飓风队副队长,最看不惯这种低迷的士气。 李鲁杰一句话,众人纷纷默然。 “璞玉兄,你看第二场该如何踢下去?”李鲁杰说着,递了一条汗巾过去。 孟珙叹了口气,接过汗巾擦了擦汗:“抱歉,这次是我发挥失常,误了大家……” 虽然众人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听得出众人语气中的埋怨。 “璞玉兄,千万不要说这等见外地话!”李鲁杰直接打断,义正言辞道,“既然我们是一个蹴鞠队伍,那就是荣辱与共不分你我,你是飓风队的队长,是主攻球头,不能说这种话!” “鲁杰我……” “鲁杰哥说得对,孟大哥这不是你的过错,毕竟我们踢得也是后继无力。”身材瘦小的狄瑯站了起来,拍了拍孟珙的肩膀安慰道,“小韩子,皮虾,你们说是不是?” “话是说得没错,但狄琅你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称呼爷一声韩梃你会死?” “就是啊,本少爷可是要成为豪侠的人,为何到了你口中就成了一盘菜呢?” 韩梃与吴侠两人,纷纷表达各自不满。 但也正是如此,原本凝滞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 众人笑过之后,一切又回到了正题。 “第一场已成定局,接下来的一场至关重要。” “是啊,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若是再次失利,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可是真的能扭转劣势吗?此刻我感觉浑身乏力,不知道半个时辰后,能不能恢复原有体力。” 李鲁杰看着脸色苍白的孟珙,低声问道:“璞玉兄,你可还撑得住?” “我无碍,休息片刻应该……” “没用的。” 孟珙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传入房内。 紧接着,凌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阁下是?” 李鲁杰疑惑之际,孟珙却沉声问:“凌寒,i你此话何意?” “即便诸位半个时辰后,体力能够恢复如常,到了球场上仍旧是后继不力,所以凌某才会说一切徒劳。” “你!……” 房内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是愤慨不已,一个个凶神恶煞,似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孟珙一摆手,制止了众人,语带不善道:“凌寒,你若是来落井下石,那孟某还请你速速离开,否则孟某可不保证你能平安出去!” “表兄,你就不能听他把话说完?”凌寒刚要解释,身旁孟芊娇开了口。 “娇娇你!……”孟珙气得一窒,继而强压不悦,“凌寒,有话就快说,稍后还有蹴鞠赛!” 面对孟珙的敌意,凌寒无奈摇头:“凌某并非是要取笑孟兄与诸位,因为这本就是一场不公正地赛事。” “什么!” 李鲁杰与众人顿时一愣。 孟珙虽是诧异,但却相对冷静:“何以见得?” “论体力,以往届国子监与翰文书院不相伯仲来看,飓风队既然能够碾压翰文书院,那么对战国子监至少不会如此狼狈,但如今飓风队体力如此不济,难道这正常吗?” 凌寒这一生追问,令众人瞬间反思。 以往的比赛,虽然一场下来会很累,但绝不会像今日这般狼狈。 然而如今他们这些行伍子弟,竟然还不如一帮文人学子的体力,这就十分难以理解了。 “难道是我们之中有……” “鲁杰,住口!”孟珙制止李鲁杰说下去,随后郑重道,“既然是兄弟,就不要轻易质疑!” “可是……” 李鲁杰也不愿多想,但是如果真的存在问题,那么就是队伍内部出现了问题。 赛事中,饮食都是极为讲究,除了有人故意踢假球外,一般黑手都会发生在这个环节。 饮食中若是出了问题,直接会影响场上发挥,甚至会造成赛事命案。 十年前的蹴鞠赛事上,就因为一方买通了对手球队成员,意图在饮食中做了手脚。 结果这个成员下药之时,药量没有充分把握好,结果队友在剧烈运动后,直接体力衰竭惨死于球场。 这件事轰动一时,所以是众所周知。 历年来,也有不少这类肮脏秘辛,比如为了临场体力持久,就会事先补充药物辅助。 又或是买通裁判,在比赛中做出不公正的裁决。 又或是买通对方球员,在比赛时故意踢假球。 又或是暗中做手脚,让另一方拉肚子、体力不佳等等伎俩,这些多是通过买通内线,在饮食中添加不致命地药物。 参与蹴鞠的人,自然对这些伎俩是知之甚详,所以李鲁杰才会想到队伍问题。 见众人相互有了怀疑,孟珙不愿军心松散,于是直接问凌寒:“有话就直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第199章 不过尔尔,一本万利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当青红两队再次进入场内,周围地观众不减反增,因为决定最终胜负地一刻就要来临。 只要红队第二场能够胜利,那么今年地蹴鞠大赛桂冠就敲定了。 红队中,身为球头的胡文暄,冲着迎面而来的孟珙冷笑道:“孟珙,看来飓风队也不过尔尔,我等还未曾发力,你们就已经狼狈如此,啧啧,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啊!” “胡学长,何必跟这些莽夫多言!” “就是啊,还什么飓风队,不过是外强中干,此前没有遇到我等,否则哪还轮到他们嚣诳!” 红队一番嘲讽,更是引起了无数人发笑。 “你!……” “吴侠,回去!”孟珙伸手一拦冲动的吴侠,随后冷视胡文暄,“此刻说输赢,未免言之尚早,等你赢了这第二场再说!” “好!今日就踢得你哭爹喊娘!” 胡文暄冷啐了一口,随后转身回到球门另一侧站定。 赛终一响,蹴鞠第二场开始。 场外观球地凌寒,一直紧盯着场内变化。 “哥,表兄他们真的可以吗?” “你放心好了,依飓风队的现有实力,拖住红队到黄昏没有问题。”凌寒犹豫了一下,然后悄声问,“娇娇,你有多少钱?” “钱?做什么?” “无需多问,就问你有多少?” “我随身携带的钱钞已经不多……”听着凌寒语气十分郑重,孟芊娇于是又道,“不过你若是急于用钱,我倒是可以带你去找金三叔。” “金三叔?” “是啊!听你语气一定是所需金额不小,舅父家向来廉洁勤俭,所以就无需考虑,那就只有寻金三叔帮助喽,他是开交引铺的!” “交引铺……原来如此!” 凌寒当然知道交引铺是什么,在后世那就是私人银行,孟芊娇口中的金三叔就是行长董事。 其实到了南宋这个时期,钱庄一词已经成型。 但是尚且处于萌芽之中,而最让人熟知地兑换机构,就是“交引铺”这个名字,用于兑换朝廷发行的纸钞。 “看来你可真是富婆,还有这等土豪亲戚啊!” “土豪……其实算不上亲戚,主要是爹爹当年市舶运输时,曾与金三叔有不少往来而已。” “嗯!继续关注赛事吧。” 凌寒转移了话题,继续做起足球解说员。 如果说第一场是拉锯争夺,那么当下第二场就是毫无硝烟的厮杀! 紧张!刺激!疯狂! 在第二场中展现的淋漓尽致,也因此爆发出此起彼伏叫好声。 “这真是精彩,实在是太激烈了!” “没想到国子监这群崽子,竟然有如此的实力!” 观众台上,众人纷纷拍手助威。 主持观望台上,临安府尹胡英琦,轻捻胡须看着场内球况,与一旁孔令羽道:“看来此次蹴鞠大赛,桂冠已经毫无悬念了。” “胡兄此话为时尚早,虽说我国子监学子英勇矫健,但未到最后一刻,仍然是难以定输赢啊。” 国子祭酒孔令羽爽朗一笑,虽然说的是谦虚之言,但是却没有丝毫的谦虚意思。 并且在说话的时候,余光还不忘瞥向翰文书院院正叶适。 叶适虽然出席了最后的蹴鞠赛,但是一直都是沉默寡言,毕竟这最后的角逐赛,并不是他翰文书院的主场。 观众席上,两名年轻男子衣着不俗,一同观赏着场内蹴鞠赛况。 “承明,你认为这场蹴鞠赛,还有看下去的必要吗?”年纪稍长的白衣男子,看了一眼身旁人,无奈叹了口气,“真是名不副实啊,原本以为此次孟珙这群小子会一鼓作气,可如今……” “五哥,此时论胜负,未免太过武断了。”身旁蓝衣男子洒然一笑,眼中流露地尽是淡然随意,似乎他的心思并不在此。 “哦?难道你会觉得,孟珙组建的飓风队还有胜算不成?” “胜算不好说,青队是不如以往光耀夺目,此刻也确实是略落于下风,但却可以死死地紧追不舍,踢了快一个时辰还只是七比九,这难道不值得赞赏吗?” 白衣男子摆了摆手:“红队还差三筹就拿下这一场,孟珙已经希望渺茫,如今不过是徒耗时间罢了。至于值不值得赞赏,你应当知晓,我所看重的乃是结果。” “那就……静等结果吧。” “承明,你今日似乎心思并不在此,究竟在寻找什么?” “哦也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他应该已来到了此地。” 白衣男子露出好奇之色:“嗬,能让你有如此兴趣者,当真是勾起了我地好奇,莫非是相中了哪家的千金淑女?” “咳咳,五哥你误会了。” 两人彼此交谈间,另一处观众席上,一双眼睛也在观赛的同时,游历人群似乎搜寻着什么。 第二场蹴鞠赛,踢得相互胶着,耗费时间比第一场要长得多。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日落黄昏,但是球赛仍旧是没有结束,双方球队比分直接飙到了八比十一。 青队是八,红队是十一。 国子监地球队只差一球,就可以赢得这一场比赛,也就等同于连胜两场,成为今年地蹴鞠桂冠! 但是天色已晚,严重影响赛事进行,最后在众人一直商讨下,决定将赛事推延到明日继续。 这个决定,是此前任何一届所不曾有过,因为从没有一场球赛,会踢得如此胶着延时。 等蹴鞠赛结束,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回城路上,一辆宽敞的马车里,蓝衣男子闭目养神。 驱车地仆人,开口询问:“二少爷,今日赛事出乎意外,您真是料事如神,此次盘口下注可谓是一本万利啊!” 无论是什么赛事,都会有外围设置盘口押注。 在赛事开始前,飓风队的猛烈势头一时无两,因此很多人都会觉得孟珙这支队伍会赢,是此次蹴鞠赛的大热门。 所以,在赛事开始前,大部分人都买了青队赢。 作为较为冷门的国子监红队,除了少数开盘坐庄的大财主,也就很少有人问津了。 显然这一次,蓝衣男子坐庄押的是红队。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红队必然赢得桂冠,那他就是最后的大赢家。 然而就在仆人兴奋之际,车内男子却平静道:“将掌控的所有盘口暗中抛售出去,然后将钱财全部换押青队。” “什么!这……”仆人稍有停顿,神情难以置信,“恕小人多言,如今这胜负已没有悬念,此时收回本金改押青队,岂不是……” “需要再说一遍?” 男子这一次语气,已经有了三分不悦。 仆人神色一凛:“是!” 第200章 引狼入室,日新月异 临安府,一处荒弃地院落里,静静地伫立着一道黑影。 蓦地,悄然走进两人。 一则身形痩削,一则体型健硕。 “堂主!” 两人恭敬一礼,拜向一袭黑袍斗篷的身影。 “萧山之事,可有线索?” 低沉的语气,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身形痩削的男子,急忙道:“回禀堂主,此事尚在……调查之中。” “尚在调查?那就是毫无头绪?”黑袍男子语气瞬间冰冷三分,“真是一群废物!你应当明白那本名册意味着什么!” “堂主恕罪。”痩削男子急忙解释,“由于事发突然,杜香主以及教众全部惨遭灭口,因此……因此……” “好了!本堂主只想知道,如今可有线索?” “据闻当夜,杜香主曾与一名少年禅房论道,此事属下已经暗中追查。” “哦?此人何名?” “只知此人与一女同往,自称姓凌……” 对于这个结果,黑袍男子十分失望,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而问另一人:“名单上,还有多少?” “回禀堂主,尚有三十六人。” 健硕男子说着,恭敬地奉上一份卷轴,紧接着破旧的神龛上,点燃了一点烛光。 黑袍打开卷轴,上面赫然记录着两百多人名字,不过大部分都被红色朱笔涂抹覆盖,仅留下三十六个名字十分醒目。 “娄逸明、牛昊乾、扶奇胜、伏阳秋、冷振海、凌凡、闵朋义……” 黑袍下,一双眼睛扫过三十六个名字。 突然,黑袍语气一顿,随后目光回溯,最后落在了一个名字上。 “凌凡?凌……”黑袍随后问,“这凌凡现在何处?” “回禀堂主,此人曾暂住萧山县城青云客栈,后因中秋之夜离开,便再也没有折返客栈,当夜我们的人也因此扑了个空……” 健硕男子话刚说完,一旁痩削男子问:“堂主您的意思是……此人与萧山之事有关,更甚者,会是同一人所为?” “你不觉得很多巧合么?” “属下明白!” “你们在绍兴府动作频频,定会遭致朝廷追查,所以名录上剩下之人,暂且不必急于处置,只需要暗中关注动向即可。” “是!” 等二人悄然离去,神龛旁的黑袍人影轻声道:“你觉得,这个人真的存在?” 话音方落,窗口阴暗角落里,传来一声低沉:“这不是你我该妄论的事情,教主既然相信那人所言,那必然是有其道理。” “可是我始终认为,教主这个决定不够明智。” “你是说引狼入室?” 阴暗角落里,声音依旧是低沉地难辨方位。 “不错!虽说彼此目标相同,但你可莫要忘了,我明教的根在何处?教主如此决定,简直是与虎谋皮!再则而言,既然那鞑子国师能通天晓地,何不直接说明此人姓名与相貌特征,又或者现在具体身处何处,如此岂不是更为省时省力?” 黑袍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愠怒,又道:“如今却故弄玄虚,又岂能让人信服?” 黑袍人地话,让阴暗角落陷入短暂沉默。 过了一会,才幽幽道:“你所言不无道理,但自古以来,凡是此类人物出现,皆有蒙蔽天机之能,人力也只是管中窥豹得见冰山一角,否则早就被扼杀于摇篮之中,又何来王朝更替?” “嗬!为了一个虚无的人,却一再成为杀人工具。”黑袍人一挥手,灯火熄灭,“绍兴府三十六起命案,致使上百人死于非命,你与我……都是罪人!” 说完,消失于夜色中。 “唉,你还是老样子,但教主的用意,你又岂会尽知?”角落里,蓦然一声叹息,“凌凡……嗯,有趣的名字……” …… 孟府客房里,凌寒一边煎药,一边翻阅手中书卷。 “此书真是……” 凌寒无语地摇了摇头,将书卷合上丢在一旁,书封面赫然写着四个字《日新月异》。 之所以如此无语,是因为除了书名,内部皆是空白无字。 不过即便是这样,凌寒仍旧觉得书中藏有玄机,因为能够让僧人渡生藏于暗阁中,就足以说明书的价值。 日新月异,明显就是暗指摩尼教的俗称明教。但凌寒试了很多方式,但仍旧是毫无结果。 “难道明教这个组织,已经到了需要运用高科技,非要用显影剂才能看这本书?” 凌寒突然间,有了这种吐槽念头。 “凌寒!” “嗯?孟兄?” 凌寒一抬头,就看到孟珙匆匆走了进来。 “这是我从药堂挑选的药材,留你为娇娇配药之用。”孟珙说着,仆人将一箱箱药材抬了进来,“对于医术我并不擅长,也只能如此了。” “那就多谢了,其实凌某正有事……” “如果是蹴鞠赛的事情,孟某洗耳恭听。”孟珙一摆手,一副心思已定的样子,“若不是,那就不必多说了,孟某没有兴趣。” “孟兄,你?” “我虽对你颇有芥蒂,但也乐见表妹笑颜常开!”孟珙拍了拍凌寒肩膀,露出一丝释然,“成人之美,何乐不为?” “其实你误……” 凌寒想说你老兄误会了,这件事情可不能是糊涂账。 但还没等他说下去,孟珙直接打断:“孟某这表妹生性顽劣,以后可有你受得了。对了,鲁杰这群崽子经过你的调理后,已经体力尽数恢复,改日再一一为你引荐。” 说完,转身离开。 “卧槽,怎么感觉我是第三者,更像是个横刀夺爱的人呢?” 凌寒顿时无语,又继续捣鼓药方。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许多人都络绎不绝向城外涌去。 昨日的蹴鞠场,今日更是人声鼎沸,观球人数更是昨日的数倍。 简略地演讲,重复地赛事规则,随着一声开局钟声响起,昨日未决地蹴鞠赛又开始了。 “喂,老王啊,听说你昨夜换了盘口押注?” “嘿,你可真是狗鼻子,连劳资换了押注你都清楚!” “这有什么?昨日的赛事颠覆想象,京城的十二大盘口,昨夜可是彻底炸开了锅。甚至有人以崩盘为由低价出手,全部将宝押在了红队上!” “那倒也是,临时倒盘,虽是亏损一些,但总比血本无归好,再说以当下赛事势头,换押红队绝对没有风险,至少能够回本!” “老李,你押了多少?” “五十贯!这可是劳资的棺材本!” “少哭穷,你家里还有一百贯,你当我老王不晓得?” “瞎胡说!你还能比我清楚?” “嗛!那是当然,你媳妇那日在床上……额!” “什么!你说什么!老王你再说一次!” “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还有事……”被唤作老王的男子,急忙转身挤开人群准备离开。 这时,人群周围哄堂大笑:“老李啊,你一把年纪还焗发?” “焗发也就罢了,你还焗了绿色……啧啧!” “绿色也就罢了,你还带着个绿毡帽,这秋老虎天气,你不热吗?” 被唤作老李的男子,被周围人这么一调侃,顿时怒火烧无边,直接冲出人群追向老王:“王八羔子,劳资把你当兄弟,你却丝毫不客气,今日劳资就活剐了你们这对奸夫y妇!” (近日身体出了状况,抱歉) 第201章 瞬间懵逼,第一水军 插曲无处不在,蹴鞠已然开赛。 今日的球赛与昨日大不相同,竟然有了专设解说员。 高台上,两名肥硕的解说员,手持原始的扩音喇叭,正在一本正经地胡侃解说。 “各位观众,各位观众大家好,此刻场上正进行的是太学队与飓风队的终极球赛,这是本年度第二场比赛,也是决定本年度桂冠得主的关键时刻。” “嘿嘿嘿,快瞧!先是红队先发一球!哎呀,今日红队也就是太学队,可谓是气势如虹斗志高昂,瞧那娴熟的腿法,高超的球技,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而在反观青队,也就是昨日连连败北的飓风队,如今却是士气十分低迷,对于红队的猛烈气势,却是相当的松散,似乎早已经放弃了赛事!” 主持台上,临安府府尹胡英琦,听着解说员的解说,端起茶盏却是笑了:“孔兄,今日设置讲解员,可真是锦上添花,为蹴鞠赛增添不少乐趣。” “呵呵,孔某此举也是为了弘扬蹴鞠,为观众开智,否则单纯地赛事,未免过于枯燥了些。”国子祭酒孔令羽,颔首笑着回应。 “哈哈哈,此言有理!”胡英琦点了点头,“本府以为,往后蹴鞠赛都可增设讲解一职,正如孔兄说的广开民智嘛,叶院正以为如何?” 被抛来话题的叶适,拱手笑道:“增设讲解,自然是好,但须得是精通蹴鞠之人才可胜任。” “这是当然!” 看着胡英琦与孔令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叶适心中却是憋着一股气。 这临时增设的讲解员,看似一番好意,完善了蹴鞠赛的建制,但是选在今日增设,显然是孔令羽的故意为之。 身为国子监祭酒,自然希望太学队能够拿得桂冠。 而以眼下的局面赛事来看,国子监太学队夺冠没有丝毫悬念,那么这场临时增设的讲解,无非是安了个扩音喇叭宣扬造势。 孔令羽这种增设,洪瑛琦自然也是心中满意,因为他儿子就是太学队队长胡文暄。 叶适作为旁观者,将一切看透在心里。 然而就在这时,蹴鞠场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红队将球踢过风流眼,随后孟珙顺利接住旋踢,经过传球之后,一个快速射门冲向对面红队。 “快接住!左边!” 胡文暄率领众人急忙做出反应,一群人涌向鞠球落下位置。 但是,就在红队上前接球瞬间,鞠球却是急速旋转,竟然直接飞跃窜出脚面,继而落在沙坑之中。 短短一个回合,青队就扳回了一筹,这是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的。 八比十一,瞬间成了九比十一! “这也未免太……” 青队如此迅速反击成功,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解说员无语了,观球的众人愣住了,但随后却是爆发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各位观众,此刻场上双队尤为激烈,正如同上山虎遇到了下山虎!” “没错,可以说是铜锅遇到了铁扫把,双强对决之战正在展开。虽说红队一时大意让青队暂时侥幸得了一筹,但是我相信红队一定会……” 讲解员话还没有说完,伴随着一声高呼,鞠球直接落入沙堆。 胡文暄为首的红队,此刻瞬间懵逼! 胡英琦与孔令羽的官方观战团,此刻也瞬间懵逼! 讲解员更是瞬间哑了,因为青队直接一球越过红队防线,一个回合又是顺利拿下一筹。 讲解员十分尴尬,但也要继续接下去:“咳咳,我相信红队一定会……继续防守失利,让青队再得一筹,呵呵,如今比分是十比十一……” 解说员的尴尬,比不过观众地嘈杂谩骂,因为大部分人都买了外围盘口。 球队地胜负,决定他们的输赢。 相对于外围众人的懵逼,场中地胡文暄却更是懵逼万分。 看着对面孟珙带领的红队,胡文暄不停地问自己,这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胡兄,孟某可要发球了,你如此心不在焉,可是让孟某觉得胜之不武啊!”孟珙扬了扬手中鞠球,冲着胡文暄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胡文暄见状,却是冷冷一哼:“孟珙,你休要得意太早,不过是让你侥幸两筹而已,想要翻盘而胜,做梦!” “是吗?”朦胧微然一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话音落,蹴鞠战火开端! 嗖嗖嗖! “十一比十一!” “十二比十一!” 伴随着最后孟珙的最后一脚,鞠球穿过球门,最后无情地落在了对面沙地上。 第二场球赛,就此有了胜负。 短短一刻钟,青队连续夺筹取胜,一举扭转劣势,成了第二场的最后赢家。 让人意外的结果,使得在场众人个个神色有异。 而孔令羽增设的解说员,此刻反而成了吹捧青队的第一水军。 极尽赞美的吹捧言辞,听得众人是鸡皮疙瘩一地,听得孔令羽脸色铁青,像是老年肠胃不好得了便秘。 短暂的中场休息后,青红两队就进入了第三场的角逐。 由于前两场双方各有胜负,那么第三场就成了最后决定结果的关键。 “胡兄,孟某想奉劝你一句。” 胡文暄神色不定,盯着孟珙:“说教就免了,胡某可不吃你那一套!” “不,孟某可不会说教,那是你们文人的专属。”孟珙将球放于脚下,“孟某想说的是,卑劣的阴谋诡计,永远是上不了台面,你这般无耻,只会让孟某更加不屑!” “你!……” 闻听此言,胡文暄愤怒之中更是惊诧万分。 然而就在他愣神一刻,蹴鞠赛已经拉开了序幕。 “为何青队的人不见力竭之象,反而是越战越猛,这究竟是为什么?” 看着青队越战越猛,胡文暄开始慌张起来。 然而无可逆转的局势,犹如万丈洪涛一般倾倒九天。 青队不负飓风之名,一路狂飙势如破竹,竟然半个时辰没到,就将比分拉到了十一比零。 这一刻,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一刻,全场没有再说话。 这一刻,就连浮夸嘴碎的讲解员,此刻也彻底静默了。 不到半个时辰,青队连续拿得十一筹,而反观红队却是一筹没有。也就是说这短暂时间里,红队一直是处于碾压的一方。 第202章 俯首跪地,逆向而为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这不可能,明明已经……噗!” 观众群中,终于有人难以自持,当场吐血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他这是?” “这老小子昨夜将地契房子抵押出去,所有家当全部押注在了红队上,如今形势逆转如此……” “原来如此,难怪会吐血昏厥。” “喂喂喂,小贾啊你醒醒!” “唉!莫要再喊了,这小子昨夜将妻儿抵押出去,也是孤注一掷,如今……唉!” 逆转地形势,意外地结果,让整个蹴鞠赛内外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情绪中。 暴跳地人、悲切地人、惊诧地人,失魂地人、以及不愿接受现实地人! 红队纷纷气喘如牛,胡文暄与众人紧紧地盯着对面,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因为一旦稍有疏忽,就是他们此次球赛地终结! 胡文暄心中不停自问,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胡文暄,该发球了,你还要磨蹭到何时?”对面地孟珙突然道,“你端详鞠球良久,是不是心中有了觉悟?” “少废话,看球!” 胡文暄怒上眉山,再次发球! 鞠球在众人之间穿越,随即越过风流眼,直逼对面青队。 孟珙一个侧身,轻松接过飞来之球,然后潇洒地在众队友间流转。 “最后一球,飓风队赠你……俯首跪地!” 孟珙脚下生风,随即猛然一击直投球门,目标正是胡文暄。 快,快得不及眨眼! 快,快得一瞬而至! 砰! 迅猛一球,直接命中胡文暄腹部。 剧烈地撞击,使得胡文暄当场难以承受巨力,整个身子轰然跪倒在地。 鞠球反弹落地,竟然将沙地砸出凹坑。 几千人地球场瞬间安静了,没有人会想到这最后一球,竟是如此地迅猛霸道。 看着球场上,昏倒在地的胡文暄,除了紧张儿子的胡英琦,大部分人在短暂愣神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看来孟珙这群人有两下子。” 一旁的蓝衣男子,语气中依旧平静:“五哥可不要食言,你府上的那副丹青,小弟可就不客气了。” 白衣男子苦笑一声:“承明,那可是我为赵老相国准备地寿礼,你可真是为难我了。” “距离祖翁寿辰还有一日,五哥你尚有准备寿礼的时间。”蓝衣男子也是笑了,“再说了,祖翁身为当朝宰辅,向来洁身自好,所以那副丹青并不适合祖翁。” “哦?” 白衣男子似有所悟,随后闲聊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蹴鞠场。 “二少爷,老主人曾说……” 身边的仆人刚开口,蓝衣男子却打断道:“祖翁有祖翁的处世之道,我也有我的生存之道?” “……” “赛事已尽,是该回去了。” 一年一度的蹴鞠赛,最后以飓风队的胜利而结束。 飓风队勇得桂冠,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大部分都是忧愁与悔恨。 悔恨没有坚持押注青队,悔恨自己看走了眼,更忧愁蹴鞠赛后,许多家庭面临倾家荡产。 “璞玉兄,今日真是痛快,终究夺得了此次蹴鞠桂冠!” “是啊!荣誉与奖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出了口恶气,今日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这可要多亏了凌兄弟,对了孟兄,为何不见凌兄弟?” “就是啊,我等众人还商议用这丰厚奖励,在忘仙居摆宴致谢他呢!” 看着众人兴奋地样子,孟珙却笑了:“他啊,此刻应该数钱数到手抽筋了,这点奖励金又算得什么?” “额……” 孟珙的这句话,让众人瞬间陷入不解。 而此时的凌寒,在置金堂里悠闲地坐着饮茶,但却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有人在背后说我?” 凌寒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眼前厅堂摆设尽收眼底。 置金堂,是兑换纸钞与银钱的地方。 当然也有兑金坊、交引舍等等各种名头,这些统称为交引铺。 就如同各类银行、信用社、贷款,最后都统称为金融信贷一个道理。 置金堂的东家金方孔,就是孟芊娇口中所提的金三叔。 透过门窗,看着置金堂中客人来往不绝,凌寒心想这金融信贷真是古今皆同,是一个可以深挖发掘的好项目。 由于京城蹴鞠赛的缘故,这几日京城上下钱财流动过于频繁,以至于京城六大交引兑换机构,整日里都是忙得不可开交。 更甚者,为了更好地兑换交易,就在置金堂隔壁酒楼,就临时开设了盘口赌输赢。 这时,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三叔。” 凌寒起身施礼,来人正是金方孔。 既然孟芊娇尊称三叔,那他也就跟着这样称呼了。 “不必多礼,坐。” 二人各自落座,金方孔打量着凌寒,随后问了一句:“年轻人如此沉着冷静,孟老兄真是好眼力。” “此次多谢三叔慷慨,晚辈在此感激万分。” 凌寒听得出对方意思,一定是将他当作孟家女婿了,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懒得解释。 “既然三丫头开口求老夫,老夫又岂能断了她的心意,不过年轻人,你这可是一场不小的赌博啊!” 金方孔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叹息。 显然对于眼前少年押注之事,仍旧是心中颇有微词。 因为这毫无悬念地盘口胜负,眼前少年却要逆向而为,这不是拿钱打水漂是什么? 但这钱他还是要借,不管怎么说,孟百川当年对他有恩,既然贤侄女开了口,这个面子还是要给。 “人生于世,默求默寻,那一次不是博弈?”凌寒淡漠一笑,笑中带着莫名孤寂,“人,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要么庸俗,要么孤独……” 听着凌寒这句话,金方孔神色为之一怔,显然这句话触动了他。 “东家!东家!”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金方孔见状,顿时怒斥伙计:“慌什么,成何体统?是不是蹴鞠结果揭晓了?” “是的东家!” “红队胜了?几比几?” 金方孔悠闲地问了一句,眼中余光瞥了一眼凌寒。 那意思显然是,这一次你小子可是要亏大了。 开盘押注,其实规矩很多,不仅从宏观上分出押红队还是青队,在微观上也要分场次比分的押注。 在宏观大规则下,押注之人所押比分越精确,那么这其中赔率所得就越高。 这一点类似于彩票,但却比彩票较为人性化。 金方孔也开盘口押了注,在他看来,即便他押不中比分,但是他押中红队赢,也是可以保本稳赚了。 “东家,是飓风队夺得桂冠!” “什么!”伙计这一声回应,让金方孔彻底站了起来,“此话当真?” “当真!是蹴鞠场传来消息。” “这……” 金方孔的失态,反衬出凌寒的镇定:“金三叔,如果没有算错的话,此次晚辈分别投注十二盘口皆中,所得应是六十万贯!” “额……” “晚辈初来乍到,不便出面周转此事,所以一切就有劳三叔了。” 凌寒说着一拱手,缓步离开置金堂。 “东家!若是当初我们信了凌公子,那可真是一本万利啊!” “废话!这还用你说?这其中赔率我比你清楚!”金方孔心情百感交集,“可是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 第203章 亲自下厨,一饱口福 翌日,忘仙居,三楼雅阁。 孟珙与李鲁杰等十二人,一同联袂进入雅阁。 雅阁里,金方孔已等候多时。 “嗯?凌兄呢?” “是啊,他既然邀请我等众人来此,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阁内不见凌寒身影,李鲁杰等人都纷纷觉得有些意外。 金方孔正要开口解释,孟珙却瞪了众人一眼:“你等真是聒噪,既然来了,就安静等候便是!” 孟珙这一句话,众人顿时不再言语,纷纷安静地坐在演习桌前。 雅阁内,是特意拼凑地大型宴桌,十几人围桌而坐并不显得拥挤。 不多时,一个声音传入雅阁:“抱歉,让诸位兄弟久等了。” “凌兄,你这是?” 李鲁杰靠近门口,一眼就看到进来的凌寒浑身透着油烟气。 “额呵呵,凌某初到京城,有幸结识诸位,早就有宴请大家之意,这不,今日就亲自入膳堂庖厨,为诸位做了几样家乡小菜,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凌寒说着,低头随意地掸了掸灰尘。 “这……” “凌兄,你这可真是……” 众人闻听此言,纷纷不知该说什么好。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孟珙早就听闻过凌寒之名,李鲁杰等人自然也有所耳闻。 在众人心中,凌寒的定位一直停留在文人书生。 也正是如此认为,才会让此刻众人心中莫名有了一丝感动。 请客吃饭,这不过是一种常态应酬。 但是能够亲自庖厨,这份心意可就不一般了。 庖厨,在古代寻常男子都不愿去触及,对于文人而言就更是避而远之。 正是因为这种环境思想,才让在场众人心思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不似文人那般鄙夷,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好感。 金方孔见众人神情变化,于是笑着说:“三余今日可是忙了半日,稍后诸位可要赏光品尝啊!” “一定一定!” “凌兄亲自下厨,我等可是有口福了。”吴侠嗓音洪亮,“莫说今日凌兄烹制的是美味,就算是滚揉刀子,我吴侠也绝不含糊!” “嗛!就你会说话!” 听着众人谈笑风生,凌寒面带笑容落座席位。 随后,忘仙居的伙计们纷纷进出雅阁,端上一碟碟美味佳肴。 “此菜肴是……” 见众人纷纷猎奇,凌寒特意起身一一介绍:“这是凤穿金衣,这是秋菊傲霜、龙衔海棠、玉掌献寿、檀扇鸭掌……” 随着伙计们一盘盘菜肴端上,凌寒也是口吐连珠道出菜名。 这些新奇的菜名,听得在场众人讶异不已。 众人家中都不拮据,甚至少数还很富有,因此平日里也都对美食有所涉猎,但如凌寒接连说出十余种菜肴,他们是一个也没有听说过。 “凌兄,你不会就是个厨子吧?” 韩梃突然张了张嘴,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 此言一出,孟珙等人神情一变,韩梃瞬间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语失误。 因为当下说对方是个厨子,无异于是说对方是底层阶级,更是将对方视为奴仆婢子之类。 瞬间的尴尬,却换来凌寒爽朗一笑:“其实厨子有何不好?至少可以品尝人间美味,人生在世,不是人磨事,就是事磨人,能一饱口福,又何乐不为?” 孟珙接过话茬:“说的不错!《道德经》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一个厨子又有何不可?” “孟兄有见地!” 尴尬地气氛,在谈笑声中荡然无存。 众人边吃边聊,纷纷赞美菜肴美味的同时,彼此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凌兄,此次真是多亏你洞烛先机,否则我等可真是输得冤枉了!”狄琅喝了不少酒,神情已经开始微醺了。 “是啊!没曾想国子监那帮小子太阴险了!” “哼!若不是孟大哥不让我等多生事端,此次定要闹他个翻江倒海!” 凌寒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所谓术业有专攻,相对于蹴鞠之术,凌某可就不如诸位了。” 今年的蹴鞠赛,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肮脏不堪。 国子监太学队,为了能够夺得桂冠,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凌寒不知道这是不是官方默许,但是这种手段实在是让人不耻。 飓风队在球场上后继无力,并非是内部出了问题,而是有人在鞠球上做了手脚。 鞠球,分为好几个档次。 最低档次,是以藤条编制,因此蹴鞠又称藤球。 中等档次,是皮革或是动物尿泡填充而成。 高等档次,也就是用于正规比赛,或是贵族娱乐所用鞠球,则是以丝绵以及动物毛发为填充,以透气性良好的皮革为外裹。 如此一来,高等鞠球弹性十足,但是却有一个致命弊端,那就是有着一定的潮湿性。 一场比赛下来,为了全程能够让鞠球保持弹性,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将汗水浸湿的鞠球替换下来。 尤其是这种秋老虎的天气,一场赛事下来,替换鞠球就更是频繁了。 起初凌寒并没有察觉什么,但是看着红队的球服怪异独特,心中依然泛起一丝质疑。 加上观众阐述飓风队以前的碾压实力,以及眼前孟珙表现的极大落差,让凌寒逐渐有了大方向猜测。 最后在检验孟珙等人身体后,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不是飓风队体力不如往昔,而是一众队友都不知不觉间,中了一种麻骨软筋散。 十二人中孟珙所中最深,此类药物虽说无毒,但是会极大消耗人的体力。 那么唯一能够解释地,就是众人共同接触的鞠球。 鞠球之中,藏有麻骨软筋散,一般接触并无异状,但是多次碰撞挤压,就会渗漏到接触的肢体上。 蹴鞠本就是个体育活动,加上夏末秋初燥热,更会加速这种粉末药物渗透皮肤,进而直接造成体内酸软无力。 踢得越久,接触就越多。 越是出汗,就会越加渗透。 孟珙由于是赛场球头,接触鞠球机会最多,因此就更加渗透软骨! 不停地替换鞠球,不停地加重渗透,如此恶性循环,只会让飓风队所有人彻底无力再战。 事后,只要得到休息,又是如同常人一般。 渗透无形,消散无踪! 踢着同一个鞠球,而红队却不受影响,除了凌寒猜测事先服用解药外,最直接的就是红队那一身怪异球服。 球服在接触鞠球地位置,全部覆盖了皮质料子。 这种球服设计,原则上来说是极度不合理,在体育运动场上简直是一种身体负累。 起初凌寒觉得怪异,最后也就释然了。 无非是不想麻骨软筋散过快渗透皮肤,而事先做了一层阻隔防护。 第204章 有福同享,饮水思源 知道原因,自然就有法可破。 这对于广览医书的凌寒而言,想要配出麻骨软筋散的解法,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由于发现的比较晚,不可能临时找到应对方法,所以蹴鞠赛的第二场,可以说是孟珙等人拼尽全力耗到傍晚,将反攻机会留在了第二日。 当然除了众人皆是体格健硕,有着很好地武者基础外,为了让孟珙等人能够拖延第二场,凌寒以针法加速卸去众人体内药力。 孟珙放下酒杯,平静地看着凌寒:“三余,你今日盛宴款待我等众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自从蹴鞠赛事件后,孟珙对凌寒态度又有了改观。 “是啊!凌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在座皆不是外人!”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有,凌兄你尽管说,兄弟们一定为你出头!” 凌寒摆了摆手,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此次蹴鞠赛让凌某盈利不少,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凌某自不会聚财而不义。” 说着,从袖中取出十二份笺帖。 “这是……” “凌某以在座十二位兄弟名义,私下在京城十二大盘口押注,并在置金堂为诸位入了账户,此次盘口所得钱财全部存在这凭帖中。” 凭帖,就是取钱的凭证,是当下纸钞升级版,等同于后世存折银行卡。 “什么!凌兄你!……”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纷纷愕然。 一旁金方孔,恰和时宜的说:“三余以诸位名义押注,并在老夫的置金堂开了账口,今后诸位可用此凭帖到置金堂取现。” “凌兄,你初到京城处处都要开销,还是留下供你以备不时之需吧。” “是啊,在座都是兄弟,怎能让你……” 众人连连推让,都觉得不该接受凌寒的馈赠,而且都觉得一场蹴鞠赛又能赚多少钱? “诸位,既然都说是兄弟,那么是不是该有福同享?”凌寒一摆手,将十二份凭帖分发给众人,“诸位兄弟每人账口内都存有五万贯,虽说这钱财是少了点,但却是凌某的一番心意。” “话虽……什么,你说五……” “凌兄,这里有五万贯?” 孟珙闻听此言,也是顿时色变:“三余,你莫不是与我等开玩笑?” “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凌寒说着,又坐回了席位。 金方孔在旁笑着解释:“诸位或许有所不知,三余可是一夜之间盈利六十万,分为十二份可不就是五万?” “这……六十万!” “我的天啊,凌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是呀,我大宋一路常备军饷,每年也不过十万贯,你这一夜之间,就净得六路一年的常备军饷啊!” 这话说的倒是不虚,当初略阳府府库帑银失窃一事,就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其实不仅如此,宋朝先后在辽、金以及将来蒙古面前,当了无数年的软骨头臣子,每年所纳贡钱币也就三十四万贯,加上其他丝绸、盐铁茶叶之类,总共资财也就是大约六十万贯。 凌寒这一场蹴鞠赛,就等于朝廷一年的纳贡总资产。 赌博,本身就是如此一本万利,这也是为何屡禁不止的原因。 有的人,一夜之间就可以倾家荡产失去一切。 也有人,一夜之间身家数亿富可敌国! 凌寒却平静笑道:“这多亏诸位兄弟蹴鞠场上汗水拼搏,否则凌某也不会有此机遇。” “原来你让我们碾压国子监那群太学生,就是为了增加盘口的赔率?”孟珙瞬间明白了过来,“你可真是够大胆,你就能确定我们一球不失?” “既然是赌,必然有其风险,凌某心中早有准备。”凌寒笑着摆了摆手,“再说了,对于诸位兄弟的实力,凌某还是有信心的,所以这些都是诸位应得之财!” “凌兄,你将这……”狄琅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这六十万贯分与我等众人,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诶,怎能说是白忙活一场?”凌寒摆了摆手,站了起来举杯,“难道在座诸位兄弟,不是凌某此次京城之行最大收获?” “好!这话吴某听着爽快!” “凌兄说得好,我韩梃敬你一杯!” “凌兄如此豪爽,我李鲁杰也敬你一杯!” “还有我……” 众人纷纷站起了身,豪爽举杯与凌寒对饮。 “既然大家相聚于此,又是如此意气相投,何不就在此结拜为兄弟?” “哈哈哈,这话都让你说尽了,我正有此意呢!” “孟大哥,你觉得如何?” 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孟珙的身上。 孟珙虽然也饮了酒,但是神情依旧是冷静非常。 见众人投来询问目光,孟珙又看了凌寒一眼,继而笑了:“既然众兄弟有此盛情,孟某自然是积极响应了!” “那好!兄弟们,挪桌子!” 雅阁,此刻并不雅,反而是十分喧闹。 金方孔知趣地离开了雅阁,并且吩咐伙计送来了灯火香烛。 一场有十三人结拜仪式,在忘仙楼地三层雅阁内举行。 一场酒宴,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孟珙护送几个喝醉地先行离开,最后只剩下了凌寒与金方孔独处闲谈。 “三叔,今日真是劳烦您了。” 金方孔摆了摆手:“贤侄说这话可就见外了,老夫应该感谢你才是,你将这六十万贯存入置金堂,可以说是为老夫稳固了基业啊!” 六十万贯不是小数目,虽说置堂名列京城六大置换存储之一,也是被这笔巨款彻底震住了。 毕竟这类银行业的雏形,还没有彻底深入人心,更没有得到大众百姓的信服与认可。 所以除了少数的散户外,基本客户还是商贾为主,这也就造成了一定局限性。 “晚辈平生最懂得饮水思源,三叔能够慷慨解囊,晚辈又岂能不投桃报李?” “额呵呵……不谈此事……不谈此事了……” 金方孔尴尬地摆了摆手,显然凌寒的这句话让他情绪复杂了。 当日凌寒张口借钱,他虽然碍于面子答应,但是借出的却是不多,甚至说有些寒碜。 如今想来,金方孔又怎能不尴尬? 第205章 心有灵犀,吃干抹净 “三余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凌寒揉了揉太阳穴,满口酒气地说,“此事晚辈还没有考虑过,其实如晚辈这种身似浮萍穷苦之人,所求的不过是三餐温饱罢了。” “……” 金方孔开始腹诽起来,心说如此天大财富,竟然毫不眨眼送了出去,你这还为了三餐温饱发愁? 你要是穷苦之人,那老夫这又算个啥? “三叔,不知这京城房价多少?” “房价?……额哦,贤侄之意是要购置房宅?” 凌寒点了点头:“是啊,客居孟家虽好,但终究是得不到自在,不知……” “贤侄与老夫还真是心有灵犀,竟是想到了一处去了。”金方孔说着,将一串钥匙放到了桌上,“今日老夫正要与你说此事,既然贤侄亦有此意,那便收下此宅。” “这……” “此宅风水格局甚好,且与老夫居处不远,将来也好相互亲近亲近。” 看着对方极为热忱地样子,凌寒于是象征性的客气两句,也就顺势接受了这份心意。 因为对于金方孔地示好,凌寒并不感到丝毫吃惊。 且不说金方孔将他误认为孟百川地女婿,就是如今他存入置金堂地六十万贯,就足以让金方孔将他奉若上宾。 六十万贯,如此巨款进入置金堂,一年下来的收入可想而知。 储户存钱,求得是安稳便利,所以原始金融机构是不会给储户加利,甚至为了这份安稳与便利,反而每年都会从本金中扣取保管费。 存入地数额越大,所抽取地保管提成也就越多。 六十万贯,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就是对外放贷,无论是商贾还是急需客户,这贷款的高额利息又是一笔收入。 金融机构储备基金越多,就越是稳坐利润来回滚,所以金方孔对于这六十万贯,可谓是迫切地需求。 这份人情,金方孔也不得不还! 然而对于金方孔来说,除了以上因素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凌寒这个人。 能视金钱如粪土,且丝毫不心疼者,无非有三种人。 一个是无求无欲地圣人,一个是心有乾坤地痴人,一个就是真正地傻子神经病…… 显然,眼前少年并非第三种,那么就只会是前两种。 金方孔立足京城十余年,今日宴席上十二名少年,每一个家世背景其实都不简单。 然而今日这一场宴会,却被刚到京城地凌寒聚集一堂。 金方孔不知道内在玄机是什么,但是他明白眼前这个少年的心不小,这也是今日他亲自作陪的原因。 当凌寒离开忘仙居,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但街市上却是灯火明照。 一走出酒楼,凌寒就直接扶墙狂吐不止,几乎就要窒息当场。 饮酒,是他一大短板。 小酌没问题,一旦喝多就受不了。 “你这人真是的,酒量不行还要逞强……” 就在凌寒腹腔喉结窒息堵塞时,突然背后一只手轻轻拍打,并且耳畔传来嘀咕声。 “我……呕!” 顺过气地凌寒刚要说话,结果又是一阵狂呕。 “喏!嚼两口这个!” “什么……唔!” 凌寒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直接被塞到了口中。 “这是生姜?” “当然咯,你厨艺如此厉害,难道不知生姜解酒养胃?” “可那是姜汤,你这也太原始了吧!”凌寒咀嚼了两口,虽然味道很辛辣发涩,但还是有止吐的欲望。 直到这时候,凌寒才看清身后人,竟是一个头戴旧毡帽,一身灰布素衣的假小子。 “嗛,有块老姜就不错了!” “你是这忘仙居的跑堂伙计?”凌寒倒是不浪费,拨了拨粗燥姜皮,然后直接两三口吃了。 “没错,你收徒弟吗?” “收徒弟?”凌寒眉头一皱,想起假小子刚才的话,“你这是要跟我学厨艺?” “是啊是啊,你今日在后膳堂做菜可厉害了,你……” “打住打住!”凌寒无视对方欣喜神色,直接挥手打断话题,“小朋友,我可没时间教徒弟,方才多谢你,告辞!” “喂!你这人真是忘恩负义!”假小子直接拉住凌寒衣袖,“你受了拜师礼,哪能不认账?” “拜师礼?什么拜师礼?” “你方才吃的老姜,不就是拜师礼喽!”假小子一指凌寒,语带威胁,“呐!你可不要吃干抹净不认账?” “你!……” 凌寒心说这话听着,为什么这么别扭呢? “你这讹人,算讹出了新高度!”凌寒直接从怀里取出碎银子,“你那块姜,我高价买了还不成?” “嗛!想要用钱打发了事,你也太瞧不起人了,除非你能赔给我一模一样的!” “我!……” 凌寒顿时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假小子显然是跟他杠上了。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自然也就没有两块完整相同的生姜,这显然是故意歪理为难自己! 假小子双眸灵动打转,一副得逞地样子:“看你一副为难样子,那就收我为徒吧!” “可以!” 假小子顿时惊喜:“当真!?” “当真!不过我需要鉴定你是否有资质才行!” 假小子脑袋一歪:“哦?这是师父出题为难徒弟了?” “你倒是很聪明。”凌寒想了一下,“那就做份生熟蛋,验证你的天分。” “生熟蛋?何为生熟蛋?” “生熟蛋么,就是切成两半,看起来是熟的,吃进口中却是生的,而且不能流出蛋黄。” “你!……你这明明是……” 凌寒直接一摆手,一本正经地说:“诶!想要拜师就要拿出本事,若是做不到,那可就不能怨我了,我等你好消息。” 凌寒说完,直接溜了。 “生熟蛋……哼!还就不信了!”气哼哼的假小子,转身走进了忘仙居。 回到孟府,凌寒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亭下站着一人。 “孟兄,莫非在等凌某?” 孟珙转身,盯着凌寒:“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那认为呢?” “罢了,多余话我不想多说。”孟珙走出凉亭,“既然忘仙居众兄弟立过三香,望你今后不要让众人失望。” “……” 看着孟珙离去背影,凌寒陷入沉默,因为被对方看透心思,是一种极为纠结地心情。 第206章 古今相映,提升逼格 九月初三,京城依旧繁华。 蹴鞠赛虽然已经过去,但是余温仍旧是没有消退。 街头巷陌,时不时的会传出倾家荡产,以及一夜暴富地八卦新闻。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众人议论的话题,那就是当朝丞相赵汝愚今日寿诞。 当朝右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等身份地位,自然会引起京城的议论狂潮。 临安府城南,因赵家寿宴而热闹起来。 各地来宾络绎不绝,赵家大院宽阔门前车水马龙,等候送礼进府的贺客竟排起了长龙。 自三日前,赵府门外就陆续有人投帖拜贺,不过今日却是更为壮观。 赵府上下早已挂起灯笼,灯笼上赫然写着寿字。 赵家仆人里里外外忙碌,接来送往忙得是不亦乐乎。 红日当头,车马粼粼。 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站在赵府门口,迎接着一批批有身份的贵客们。 此人正是赵汝愚之子赵崇宪,现任江西转运司干办公事,为了父亲寿诞之期,赵崇宪特意于昨日赶回家中。 赵府门前人虽多,但却异常安静,除了赵崇宪与来拜寿客人寒暄的声音之外,竟然没有一丝动静。 赵府占地极广,大厅异常宽大,足足开设了二三十桌酒席,同时庭院也摆满了宴席桌椅。 这些来赴宴的上流人士,非富即贵。 “诸位同僚,诸位亲朋好友,家父寿辰,承蒙诸位光临,崇宪感激不尽。今日家中略备薄酒,与诸位尽兴而欢!” 赵府外,凌寒一袭青衣,发髻简单随意散落。 所谓二十而冠,他这年纪束发冠不合适,况且他也不习惯那种发型。 东行之路,今日才是重中之重。 钱迁越所嘱托地事情,凌寒一直记挂在心。 虽说玉如意彻底碎了,但是凌寒也不是没有准备,早就暗中请托金方孔购置了一副《五牛图》。 《五牛图》,出自唐代韩滉手笔,被后世列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 凌寒选择这幅画,其实也是经过慎重考虑。 一则赵汝愚生肖属牛,以《五牛图》作为寿礼正好合适。 二则这作画之人韩滉,既是一代书画名家,又是唐代一位著名宰相。 昔日宰相佳作,赠予当代宰相,可谓是古今相映,是最好的绝佳配属了。 “这一幅《五牛图》,可是让劳资下了血本啊!” 凌寒抚摸着画轴,心中感叹不已。 向来古董文物最是烧钱,当下这幅画还不算价值连城,却也让他直接破费好几千贯。 “三哥,听闻你诗书画三绝,何不自己挥洒一幅,如此岂不是更显诚意?”一旁跟随地吴侠,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 其实除了吴侠,与凌寒同行地还有孟珙与李鲁杰。 当朝丞相赵汝愚做寿,京城大小官员都会有所表示,所以得知凌寒也是来贺寿,因此四人就联袂而来。 至于韩梃与狄琅等人,或是家中长辈前来,或是前几日就已投了拜贴。 忘仙居十三人结义,以年纪排序,孟珙最年长,李鲁杰次之,然后就是凌寒,第四是吴侠、第五韩梃、第六狄琅…… 凌寒发现,自己又一次成了老三。 上次修文书馆,与谢方叔、薛禅以及石亭江结义,他也是排行第三。 吴侠地话音刚落,李鲁杰却是笑了:“你懂什么?世人皆是好古,莫说三弟如今只是颇有名气,就是名扬四海,那也抵不上古人一张草纸!” “额……” 凌寒一听这话,顿时觉得无语。 虽说这话是糙了一点,态度是极端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嗛,草纸也不便宜!” 吴侠瞥了瞥嘴,暗自嘟囔了一句。 孟珙倒是安静,随后却眉头微皱道:“此丹青寓意虽好,但恐怕难得其效,赵国老向来清廉洁身,你这份贺礼太重了。” “那倒也是,赵府虽近几日宾客不断,但是所携寿礼皆是家乡土产,并非什么名贵之物,这也是赵府早先传出的规矩。” “难怪娘亲让我带着一盒荔枝,起初我还觉得过于寒掺,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孟珙的这句话,使得李鲁杰与吴侠都恍然有悟。 “为何不早说?” 凌寒心情纠结,要是他知道这些,也不用为寿礼的事情耗费心神,最重要是不必花这冤枉钱。 “就说此画是你临摹地赝品,那不就行了?”孟珙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反正这个世道,就是真真假假,谁也不会去较真此事。”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吴侠拍手称赞,“如此既解决了难题,又将称托三哥画技如神,就是那个逼……什么?” 李鲁杰急忙附和:“逼格!” “对对对,就是逼格二字,可以提升三哥逼格!” “……” 听着这二人大谈“逼格”,凌寒顿时满脸黑线,心说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在忘仙居上,他无意说了逼格二字,结果这两货就将这二字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是来上这么一句。 偶尔听上去倒没什么,可是听得多了,尤其是词不达意的乱用,那可就让人有点受不了。 四人闲谈间,长龙般队伍已到了赵府门口。 这时,府门口仆人急忙走下台阶,竟是向着队伍后方奔去。 众人纷纷回首,就看到一顶华贵软轿缓缓而来,紧随轿子开道的是两名持刀卫士,纷纷神色如肃、目不斜视。 “这是……” 单从这份仪仗来看,所来之人就十分不简单。 吴侠见状,神情讶异道:“没想到,镇王也来了!” “镇王?” 凌寒有些疑惑,自己历史储备资料库中,似乎没有这个王爵称号。 不等凌寒有所了解,轿子已经在府门落下。 紧接着从轿中走出一人,身着蟒袍,束发而冠,眉宇之间自成三分威仪。 男子走出的一刻,一众贺寿之人纷纷躬身行礼。 紧接着,一个苍老声音从府内传来:“原来是王驾千岁,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在众人簇拥而出的老者,已经是须发泛白,但是红光满面精神很好。 府外众人见状,又是一番行礼:“拜见国老!” 注:国老,多种含义,其中之一就是国之重臣。 科普时刻:宋朝李清照《浯溪中兴颂诗和张文潜》之二:“君不见惊人废兴传天宝,中兴碑上今生草。不知负国有奸雄,但说成功尊国老。” 第207章 人有相似,太尉之子 当朝国相赵汝愚走出一刻,众人纷纷神色如肃。 凌寒抬眼偷瞥了赵汝愚一眼,但是随后神色却是蓦然一变。 “他是……” 赵汝愚身后伫立两人,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赵崇宪,而另一人年约二十出头,一身锦缎蓝衣衬托翩翩潇洒。 见凌寒神情有异,孟珙在旁问了一句:“你莫非认识赵承明?” “赵承明?”凌寒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于是摇了摇头,“应该是人有相似……” “此话折煞和贵了,族翁大寿之日,又岂能不来道贺?” 镇王此话一出,让赵汝愚一家是倍感荣宠,同时也让凌寒暗自吃了一惊。 接下来彼此交谈寒暄了什么,凌寒没有心情去听,他只为赵和贵这个名字而心存讶异。 要说镇王爵位他不清楚,但是赵和贵这个名字,他可是有所耳闻的。 当朝皇帝赵扩,也就是后世尊号宋宁宗。 生有九子,不幸夭折,只得从皇室宗亲中挑选继承皇子。 于是就挑选了赵询,也就是当今太子。 根据凌寒记忆,赵询这个太子活不了多久,最后薨世于东宫。 如此一来,宋宁宗赵扩又没了继承人,于是又选用老办法,从皇室宗亲中挑选皇子。 没错,眼前这个赵和贵,就是下一任太子人选。 然而历史的轨迹,就是如此的戏剧,这个赵和贵最后也不得善终。 因为赵和贵不听话,得罪后来的权臣史弥远,最后直接被陷害整死,由后来民间皇族后裔赵贵诚继承太子之位。 赵贵诚(与莒),更名为赵昀,就是后来的宋理宗。 这一段极为复杂而又戏剧性的一段历史,凌寒当初每每读史书到此处,都会觉得宋宁宗赵扩十分可怜。 亲生儿子一个个夭折,过继的养子也一个个不得善终,这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如果非要下一个定论,那就是宋宁宗赵扩天生克子命! 当赵汝愚与赵和贵进入赵府,凌寒才从思绪中走出来。 “赵府今日真是风光,连王驾千岁也来贺寿!” “是啊!若是论辈分血统,老相国还算当今陛下叔父呢!” “那倒也是,镇王虽是尊贵王爵,但若论辈分,那也比老相国差两辈啊!” 听着众人私下议论,凌寒没有作声。 赵汝愚这一脉,确实是皇室宗亲。 但是这赵家绵延许多代,除了嫡传皇家子弟,其他旁枝末节虽然也姓赵,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优越感。 赵汝愚的情况,倒是与三国刘备很像。 且不论刘备是不是脸上贴金,由此可见皇族后裔也不见得都荣华富贵。 赵汝愚在没有状元及第、以及策划内禅政变让当今皇帝稳坐龙椅之前,相信也不会有人去记得民间穷苦赵氏后裔。 随着一张张拜贴呈上,孟珙等人先一步进入,最后终于轮到了凌寒。 府门口仆人接过帖子,扫了一眼道:“略阳府?” “正是,在下是奉……” 凌寒刚想说,是奉了知县钱迁越来贺寿,却不料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对方一挥袖打断:“好了,去登记名录吧!” “额……好!” 凌寒愣了一下,倒也不太在意,毕竟在他之前,已经有不少人登了名字后,就直接知趣地悄然离去。 也只有少数有身份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府门,参加赵汝愚地寿宴。 官门似海,并不是什么人就能进。凌寒本就没抱太大期望。 就在凌寒准备前往登记时,瞥眼看到一人在案台署名。 这一眼,却是让他又是一怔。 “史弥远?” 名录之上,隽秀文字写的正是史弥远。 卧槽,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凌寒心中诧异不已,刚见到将来的候补太子赵和贵,这一转身又看到了搞死赵和贵的未来权相史弥远。 史弥远,将来横跨宋宁宗﹑理宗两朝擅权二十六年,其亲信七人,被时人称为“四木三凶”,是一个不折不扣地翻版秦桧。 就在凌寒愣神之际,前方中年男子已经转身,十分客气地向凌寒拱了拱手。 “阁下可是史同叔?” 凌寒拱手还礼,直接轻唤了一声,因为史弥远字同叔。 中年男子蓦然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正是史某,不知小郎是?” “哦,在下凌寒,见过同叔兄!” 凌寒很有道德观,虽然对方已经是不惑之年,但还是以平辈论交,而没有像后世一些人,动不动就称呼大叔阿姨。 况且凌寒心中也清楚,当下的史弥远仕途并不顺,如此称呼不会显得尴尬。 显然史弥远并不认识凌寒,只是客套的说了句久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不耐烦:“喂,二位还有完没完?若是闲聊,滚一边去!身而为人,没长人眼吗?” 说话的是一名矮胖男子,瞪了一眼凌寒与史弥远,就直接推开二人走向案台登记。 凌寒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 反观史弥远却是谦卑有礼,先是向对方道歉,随后刻意地站在一旁,眼睛余光瞥向登记簿。 “同叔兄,凌某对您……” 凌寒刚想说一些仰慕的话,却不料府门口传来熟悉声音。 “三哥!”来人正是吴侠,“三哥,你为何不进入?” “见过吴公子。”一旁史弥远直接行礼。 吴侠看了一眼:“你是?” “下官史弥远,现任宗正丞微末职位。” 宗正丞,是九寺之一宗正寺副职,属从六品。 吴侠象征性的应了一声,显然没什么兴趣。 “四弟,并非是我不愿进入,奈何……”凌寒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原来如此!”吴侠瞬间明白了,“三哥放心,随我进入!” “我与同叔兄相见投缘,若是可以,不如一同进入如何?” 凌寒这句话,是在问吴侠,也是在问史弥远。 史弥远眼神一亮,似有情绪波动。 吴侠却是一摆手:“区区小事,一同进入吧!” 三人走向府门,却遭赵府仆人拦截。 但是吴侠一句话,就让赵府仆人恭敬放行,这让凌寒终于见识了太尉之子的面子。 吴侠,吴曦之子,吴挺之孙。 川蜀吴氏一脉,世代镇守西线,其影响力简直可以割据称王。 虽然吴侠只是吴曦庶出之子,本身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但是京城上下谁也不能忽视他的背景。 第208章 李家之事,丞相孙女 赵府寿宴格外不同,远非当初略阳府李墨阳所能比。 由于赵府的宅院宽广,所以即便是将宴席摆在庭院中,也丝毫的不显拥挤,反而另有一番风情。 赵府的客厅很大,但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入席。 凌寒在吴侠的引路下,进入赵府就坐在了庭院中的宴席上。 寿宴席位,虽没有明确标明,却早已分出主次末三等席位,而凌寒所坐得就是角落末等席位。 原本以孟珙、吴侠的背景,即便是身为晚辈前来贺寿,也理应位于次等席位。 但是几人为了图一份清静,主要是照顾凌寒的身份处境,于是四人也就默契同席了。 “真是……” 凌寒刚要表达感慨,却见李鲁杰摆了摆手:“三余莫要多心,就算他二人去了别的席位,还不是有我与你同甘共苦吗?” “二哥,你这话可不地道了!”吴侠顿时不乐意了,“三哥能进赵府,那可是我地功劳!” “嗛!还不大哥让你去的?” “你!……” 孟珙见状,随后开口:“兄弟之间,讲究的是心意,即便是冷菜剩饭在前,若是心意在此,那也是人间美味。” “说得好!”凌寒抚掌称赞。 李鲁杰,李师英之子,南宋开国公李显忠之孙。 李显忠共有十六子,除了战死两人外,十四子皆出仕在朝,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挂职公务员。 六女所嫁者,也多是朝廷官员。 唯独幼子李师英,由于是妾室所生,始终未得朝廷恩典,在京城守着一份书斋度日。 然而不幸三年前病逝,仅剩下刘氏与李鲁杰。 而作为李师英之子,李鲁杰虽有李家背景,但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相比于吴侠又差了不少。 所以,以李鲁杰的身份能进入赵府,但也只能位列末席。 李鲁杰今日并不是代表李家,而是其父李师英在世时,与赵汝愚之子赵崇宪私下交好的缘故。 四人相谈甚欢,却冷了同席的史弥远。 然而史弥远却丝毫没有不适感,反而是如老僧坐禅一般,静静地听着众人谈话。 宴会,热闹而流俗。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都无聊得紧,彼此之间不过寒暄敷衍。 “李鲁杰?你怎会在此?”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名年轻男子,正朝这里走来。 凌寒随后就发觉身旁李鲁杰,神情有了变化:“李谦,我为何不能在此?” 此言一出,对方男子峰眉微蹙:“你好没规矩,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堂兄?” “嗬!真是笑话!”李鲁杰毫不相让,稳坐如山,“你眼中又何曾有我这个堂弟?” “牙尖嘴利,又有何用!”李谦冷哼,“自命清高的你,如今看来也是可笑至极,京城城墙想必也不如你的面皮厚。” 李鲁杰脸色一沉:“李谦,你想多了!” “是否想多无关紧要,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李谦语气咄咄逼人,一指李鲁杰,“我才是李家的嫡传,所以有些事情不妄想,你也没有资格妄想!” “李谦,你说够了?”孟珙直接站了起来,冷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说完了,请不要打扰我等兴致!” “孟……” “你听不懂人言?”不等李谦开口,吴侠腾地一下火冒三丈,“再不离开,信不信劳资废了你?” 吴侠这一嗓子,顿时周围酒席客人都惊诧不已。 李谦气得眼角直跳,转身拂袖而去。 等李谦离开后,凌寒一头雾水地询问缘由。 虽然对这些结拜兄弟背景有一定了解,但是刚才这一出还真是摸不着头绪。 “三哥你初到京城,许多事情十分地复杂。”吴侠呷了一口酒,“反正就是一句话,这李谦王八羔子,是要跟二哥抢女人,也就是你我未过门的嫂子!” “抢女人……” 吴侠话音刚落,孟珙直接一脚踹得吴侠直咧嘴。 “莫听这夯货胡咧咧!”孟珙见李鲁杰沉默不语,随后叹了口气,“其实事情是样子……” 孟珙将事情始末,在酒桌上向凌寒娓娓道来。 李师英虽没能从父辈那里得到余荫,但是却是做得一手好学问。 没入仕,却颇有才名。 赵汝愚之子赵崇宪与李师英私交甚好,彼此两家也常有走动。 赵崇宪之女赵成慧,与李鲁杰曾是指腹为婚,而且两人从小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关系甚好。 如今十六年过去,两人都到了古代婚嫁年龄,但两家关系却是越来越生疏。 当年的赵汝愚还不是一朝宰辅,其子赵崇宪还只是科场努力的书生,如今随着权利地位的变化,当年的淳朴心境早已不再了。 身份地位的差距,让李鲁杰十分纠结与尴尬。 最致命地是,李鲁杰与赵成慧情投意合,这可就苦了一对璧人。 然而赵家这一块,不仅无视当年承诺,似乎有意将赵成慧待价而沽。 丞相孙女,确有这个资本! 听了这番讲述,凌寒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李鲁杰。 毕竟这件事上,不能以对错而论。 “这赵府酒菜尚算可口,但这酒水却是一般啊!” “是啊!相比于次席的醉千秋,以及厅内宴席的青玉酿,实在是待遇相差甚远啊!” “行了行了,有个位置入席就不错了,你还想与老相国对饮不成?” 酒宴上,不少人发出感慨。 “真是山水有相逢,凌寒,你我又相遇了。” 这时,一个熟悉身影走了过来。 凌寒一抬头,眼前之人正是柳宏志。 “是啊,或许这就是缘分。”凌寒眉目含笑,故意翻动着手掌。 柳宏志见状,脸色瞬间就变了,那正是让他颜面尽失之手,曾经将他按在地面上摩擦地罪恶之手。 “既是有缘,那柳某就请你饮一杯!” 柳宏志提着酒壶就到了桌前,利索地给凌寒倒了杯酒。 凌寒见状,淡漠一语:“抱歉,凌某不善饮酒,柳兄的好意,凌某心领了。” 这句话既是回绝,也是自身考量。 寻常水酒,他还能饮上几杯,因为酒精度很低。 而柳宏志所倒酒水,是他最熟悉的醉千秋,他深知自己的酒量浅薄,可不想重蹈当初孙家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