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恋恋不忘》 第1章 被be的第一章 超市的货物架后，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正用手趴着架子，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脑袋，向站在两排货架中间的少女看去。 此时，她正抬了抬手，取下货架上的一包饼干。 饼干是白色包装的，然而被少女掂在手里时，却只显得那双落在包装盒外的手指越发的纤白细腻了起来。 她把包装盒翻过去，又翻过来，似乎是在看些什么。 朝日奈侑介想，她或许是在看生产日期。 在少年的眼里，精于家政的人似乎终是会过分专注商品的日期，着重关注食物的食用范围，就比如他二哥朝日奈右京，但是他又觉得，少女与他二哥之间有些微妙的差异。 他也跟着朝日奈右京一起采购过几次，每次的时候，朝日奈右京也总是这么仔细地翻看着包装，可那时候他只觉得满心的不耐，嫌弃着对方这种不必要的繁琐。 可同样的事情落在了少女的身上，他却莫名地只觉得她要命的好看。 低着头的样子好看，认真地看着包装的样子好看，就连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什么的样子都好看的不得了，好看的让人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厌烦。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用大众俗知的语言来讲，叫做痴|汉。 正在货架前挑选饼干的楼梨霜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画风有些不太对的少年，她只是专心地看着手里的饼干，想了想，却还是把手上的饼干又放了回去。 这盒是香草味啊，不太喜欢，换一个吧。 楼梨霜的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最上方摆放的巧克力饼干上。 这个高度对身高只有一米六的她来说稍稍有些困难，她不得不踮起脚，极力用手臂去够台子上的饼干。 然而没等她用指尖把饼干勾下来，一只手就越过她的肩膀，从后方轻轻松松地就取下了最上方的饼干。 “给你。”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楼梨霜偏过身，先撞入的是一双浅金色的眼眸，她愣了愣，而后才看到对方手里拿着的饼干。 显然，这是给她的。 “谢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不用谢哦。”有着一头阳光一般细碎的短发的少年眯着眼睛，对她露出了灿烂而耀眼的笑容，“毕竟这点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嘛。” 楼梨霜默默扫了眼对方比自己几乎要高出两个头的身高，微微一笑，却不做声。 她不说话，少年便笑嘻嘻地问她道，“你还需要拿什么东西吗？” 自来熟的语气和态度，看得一旁因迟了一步而没能和楼梨霜搭上话的朝日奈侑介一阵气恼。 啊啊啊！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朝日奈侑介咬牙切齿，满心的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生动的表情和鬼鬼祟祟的动作让每个路过他身边的路人都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正站在楼梨霜面前的金发少年自然也是看到了他。 他唇角一翘，身体仿佛无意识地向着少女的方向倾了倾，顺当地遮住了她纤细的身形。 楼梨霜因对方的热情而迟疑了半晌，但还是拒绝了：“我暂时没有要买的东西了。” “诶……”少年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不止是清朗的声音低了下去，就连微扬着眼角也微微垂了下去。 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又恢复了笑容满满的表情，手一伸，就拉过了楼梨霜的推车，果断地转向了与朝日奈侑介所在的位置全然相反的方向，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等你什么时候看到了有需要的东西，我再帮你拿好了。” 这还是楼梨霜在自己二十多年里第一次遇到对自己这么殷勤的人，她甚至都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可再一看少年那张精致的面容，以及脸上璀璨耀眼的笑容，她最终还是熄了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 也许她是遇到好人了吧。 楼梨霜这么想着，也就不再推却。 金发少年于是笑着问她：“唔，先去哪里看看好呢？” 楼梨霜想了想超市的分布图，想着就先去隔壁的膨化零食区买几包薯片好了，正欲开口，就听见清越的男声在自己的耳边提议道，“要不然去看看薯片吧，我可是强烈推荐原味和海苔味哦。” 这两个口味刚好是她最喜欢的。 “对了对了，最近新出的香蕉口味的布丁也很好吃呢，不过总感觉没有极上布丁好吃呢。” 极上布丁是711的热销产品，常常卖断货。 楼梨霜有幸买到过一次，然后就深陷于布丁绵软柔滑又毫不腻味的口感之下了。 “711的零食都很好吃。”身为一个吃货，听到与自己喜欢的食物有关的话题时，她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 而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打开了山洪的阀门，少年的眼神陡然亮了起来。 他像是找到了知己好友似的，眼神灿灿地看向楼梨霜，追问道：“你也喜欢711的零食吗？” 楼梨霜当然是点头了。 “那真是太巧了。”他唇边的笑意加深，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地轻快了起来，“其实要不是因为超市的东西比较全，采购的时候能够一口气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我还是更喜欢去711买零食，而且还比较近。” 这话完全说到了楼梨霜的心坎里。 尤其她现在住在八原边缘，位置有些偏僻，需要采购的话不得不坐车到市中心的超市采购，实在有些不方便。 对方三言两语地就以这个为话题撬开了楼梨霜的话匣子。 两人走走停停，时不时地从货架上挑几包喜欢的零食扔进推车里，等到付款的时候竟然都合拍到互相交换邮件地址了。 楼梨霜首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自己的邮件地址。 “好，输好了！”对方在手机上按了几下，就立刻把输好了名字的手机翻过去给她看，缀着皮卡丘的手机挂件很自然地就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楼梨霜眼睛一亮：“诶，你也喜欢皮卡丘吗？” “小梨霜也喜欢吗！”他腻歪地叫着她的名字，浅金色的眼眸也是亮亮的，“真是太巧了！” “是啊，喜欢皮卡丘的男生可不常见呢。”楼梨霜笑了起来。 她长着梨涡和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一笑，笑涡和唇边的虎牙便露了出来，看起来甘美又香甜。 看到她的笑容，少年眸光微闪，但不过须臾便又沉淀了下来，化作了眼底最绚烂的光。 他微微一笑：“是呢。”笑容干净又透彻。 当然不常见啊。 因为他根本不喜欢皮卡丘啊。 喜欢皮卡丘，喜欢原味和海苔味的薯片，还喜欢711的零食……都不是他。 第2章 被be的第二章 他的眼眸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形，“这个话题先打住吧，小梨霜还没有把我的邮件地址记下来呢。” 闻言，楼梨霜便向他挥了挥手中的手机，示意自己正准备记。 少年唇畔带笑，他先是报出了自己的邮件地址，而后才慢慢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小梨霜，我的名字是黄濑凉太哦。”他的眼眸深深地，当楼梨霜低着头打字时，他瞳眸中的情绪便肆无忌惮地倾泻而出，全部都重重地压在了毫无所觉的少女的身上。 楼梨霜按着键盘的手指一顿。 “黄濑凉太？”她抬起头来看他，表情有些迟疑，“是那个……模特的黄濑君？” “小梨霜知道我？”黄濑有些许惊讶。 他是真的惊讶。 明明……她不应该知道他。 还是说，在他重生之后，他们相逢的轨迹已经偏差了这么多吗？ “啊……之前有在杂志上看到。”明明是她提出的质疑，可楼梨霜看起来却比黄濑更加的惊讶。 短暂的惊讶过去后，她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就说自己穿越了之后怎么看到的人怎么都长着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原来她是穿到动漫里了。 楼梨霜的表情有些复杂，因为真人和平面的缘故，她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认出黄濑凉太，但是听到了他的名字后，面前的这个黄濑就与她记忆中的帝光少年完全地重合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现在黑篮的剧情进行到哪里了。 楼梨霜一边想着，一边把“黄濑凉太”这个名字录入了手机中。 “好了。”她也把手机翻过去给他看。 看到名字，黄濑不满道：“诶，这样子感觉好生疏啊。” 楼梨霜：…… 可是她本来就和你不熟啊。 蓦地，楼梨霜想起那些同人小说，心下微微感慨，原来黄濑真的很自来熟啊。 见她不说话，黄濑便拿过了她的手机，改掉了她给自己设置的备注名。 接回了手机，楼梨霜发现他把自己改成了凉太。 还好不是恶趣味的哈尼、达令、小亲亲之类的，这个备注尚能在她的接受范围内，楼梨霜也懒得再费劲把这名字改回来了，反正一个名字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楼梨霜无所谓地把手机放回了外套口袋，黄濑的唇角不由一弯，但很快，他又将那抹笑意扯平了。 可不能让小梨霜发现呢，虽然小梨霜平时总是很迟钝，但是在某些方面却又会莫名的敏锐，他可不能因为不小心而把他的计划打乱。 重来一次，这一次……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女，黄濑浅金色的瞳眸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可眼眸深处的暗色却一点一点，汇聚了起来，凝在眼底，如影随形。 >>> 楼梨霜是一个人乘车回家的。 虽然黄濑有说要送她，但让才认识的人送自己回去实在是有些别扭，她就拒绝了。 某个一直没有和她搭上话的少年更是懊恨不已。 拎着两袋子采购品，楼梨霜有些艰难地开了门锁。 她把袋子里的东西进行了简单的分类，保质期短的食物就放进冰箱，小零食就放进零食柜，日用品就剩下来等晚上再归类。 楼梨霜是一个人住。 她穿过来的那天这个家里就没有人。 翻遍了整栋房子，她也没能在这里找到有人居住的痕迹，整个家里干干净净的，除了活人外一切的家具设施都一应俱全，就连墙壁的死角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整洁地让她都有些害怕。 不过她住了一个多月了，也没发现什么灵异事件，也就放宽了心。 楼梨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穿越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一觉醒来莫名地从二十六岁倒退回十六岁，从中|国到日|本，从现实到动漫……这个命题太大了，与其思考这个，她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好。 所以晚饭吃什么呢…… 她有些苦恼。 要不然煎个牛排好了。 于是在晚上煎牛排的时候，楼梨霜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现在住在八原，她又看到了黄濑凉太。 那么这个世界里会不会有夏目贵志呢？ ——“啊，学校里的灵异事件？” 从办公室和同学抱着老师批改好的作业出来的时候，楼梨霜状似无意地提了下这个话题。 她毕竟不能直接说出夏目贵志的名字，只好稍微委婉地从别的相关的话题入手。 和她走在一起的是班长，伊藤遥香。 楼梨霜是在开学的时候转学过来的，班级里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一个学校升上来的，老师特意叮嘱伊藤遥香多照顾一些转学生，一来二去的，楼梨霜便和伊藤遥香熟了起来，偶尔需要去办公室搬作业，楼梨霜也会搭把手。 “我好像没听说学校里有什么灵异事件呢。”伊藤遥香抱着一沓几乎漫过眼睛的作业本，和同样抱着作业本的楼梨霜并肩走着，“霜酱对这些事很感兴趣吗？” “这倒也不是。”她解释，“就是觉得好像每个学校都会有什么校园十大不可思议呢。” “哪有那么多的不可思议。”伊藤遥香笑嘻嘻地，“灵异事件还是小说和漫画里比较普遍呢。” “也是。”楼梨霜随口应了一声，打住了这个话题。 他们的班级在二楼，抱着一沓高高的作业本时上楼的时候难免有些困难。 伊藤遥香叹气道：“早知道其他几门课的老师会把作业本都让我们拿过去，我就多叫几个人过来了，就我们两个抱这么多的书好累啊。” “你要是觉得重的话就分我一点好了。”楼梨霜说道。 伊藤遥香立刻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拿吧，你抱着的书也不比我轻多少。” 说着，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无奈又心酸的笑容。 楼梨霜用手臂将作业本稍稍抬高，好让自己的腿抬起时不会撞到手肘，不过这也使得她本就不佳的视野变得越发艰辛了起来，连前方的路也完全看不到了，只能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步数着走上去。 然而还没走上几步，一个身影就擦着她的手臂走了下来，对方无意地动了动肩膀，她手上抱着的作业本就被撞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作业本撒了一地。 楼梨霜立刻蹲下来，把散落一地的作业本捡了起来。 她捡完了掉在自己身边的作业本，还有几本掉到了楼下，楼梨霜正要转身去捡回来，一沓理好的作业本就被送到了她面前。 “给你。” 少年温润的声线在耳畔响起，楼梨霜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茶发少年。 他就站在离她一步的台阶下方，微微一笑，柔和的笑意在眼眸中静静淌开。 楼梨霜却一愣。 夏目……贵志。 第3章 被be的第三章 要不要这么巧？ 她强忍住想吐槽的欲望。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谢谢。”她有些尴尬地向他道谢。 “不用谢。”少年唇角轻扬，他的眼睛是比发色更深一点的茶色，就像被打湿的细沙，闪烁着湿润而柔和的笑意。 楼梨霜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伊藤遥香倒回了几步，叫了她一声：“霜酱，你没事？” “……我没事。”楼梨霜收回了眼神，回过了神。 她把手上的作业本放在了台阶上，准备一口气把它们都抱起来。 然而，她的手指才堪堪触上书本的封页，有人就先她一步把作业本抱了起来。 楼梨霜抬头，就看到少年清隽的侧脸。 他正垂着眼睫，调整着抱着作业本的姿势，好让自己能够抱得轻松点。 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他正过脸，对她笑了笑：“这些书需要送到哪里，我帮你拿过去吧。” “不、不用了。”楼梨霜实在不好意思让别人帮自己搬这么重的书，尤其夏目还是她全然不认识的人，“我自己拿就好。” 听到她的拒绝，夏目笑了笑，语气轻柔：“要不是我刚才撞到你，这些书也不会掉下来，还是让我拿过去吧。” 他知道，她总是很难拒绝别人第二次。 如他所想，楼梨霜虽然有些迟疑，但确实没再拒绝他。 等把书抱到二楼的办公室后，夏目也没有过多停留。 他对她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不能着急。 他告诉自己。 他已经找到她了…… 倒是楼梨霜忍不住向着他的背影又看了几眼。 伊藤遥香坏笑着扑到了她的背上，朝她挤眉弄眼的：“夏目君真是好人啊，是不是？” “遥香你知道他？” “2班的夏目君嘛，和你一样是今年刚转来的哦。”伊藤遥香朝她会意地眨眼睛，“人气很高哦。” “人气很高……？”楼梨霜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怎么记得，因为能看到妖怪的缘故，夏目贵志的人缘好像不怎么样来着。 伊藤遥香却错以为她的表情是某种更加隐喻的暗示，笑着勾了勾她的下巴，佯装色眯眯的样子道：“不过嘛，即便是人气再高的校园偶像，看到我们的霜酱也一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 楼梨霜哭笑不得，忍不住把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了，快步走远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哇，是谁让你们有着这么美好的初见的！霜酱你卸磨杀驴！”伊藤遥香气鼓鼓地追了上去。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进了教室。 下一节课是生物，楼梨霜很是认真地记了笔记。 她穿越前学的是文科，成绩也仅是中等，难得再读一次高中，楼梨霜很想试试做学霸的感觉。 她学的认真，一边重温着笔记，一边飞快地写着今天的作业，周围的同学也没有打扰她，等到她做好了作业并且温习好了明天的功课后再抬头时，值日生也已经回去了，只在她放在一边的书本上留着一张便签和一颗糖。 “不要太专注于学习哦，身体也很重要哦，偶尔也和我们多玩一玩嘛。” 署名是个笑脸。 粗粗一眼扫过，楼梨霜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将那颗和便签一起放在桌上的糖送进嘴里，楼梨霜忽然觉得，穿越一次真是太好了。 因为今天的社团并没有强制要求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在整理好书包后，楼梨霜就锁上了教室门准备回家。 然而就在她刚换好鞋走到门口时，地上就陡然落下两三点雨水，随即便瓢泼落下，骤然成了倾盆大雨。 楼梨霜颇有些头疼，她没带雨伞啊。 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一口气跑到公交车行不行得通…… 楼梨霜叹气，就在她打算把书包举过头顶直接跑出去的时候，一道熟悉而温润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要一起走吗？” 她回过头，有些惊讶，脱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夏目？” 但随即，她就反应了过来，慌乱地摆着手道，“那个……不是……因为你很有名，所以……” “没关系，你也很有名。”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楼同学。” 不知怎么的，楼梨霜忽地觉得自己有些脸红。 少年撑开手中的雨伞，撑向她的头顶：“要一起走吗？” 楼梨霜有些迟疑：“我……” 说实话，她不太习惯和别人同撑一把伞，而且，这场雨应该不会下多久吧，她或许可以再等等。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夏目道：“天气预报说，这场雨大概会下到明天，还是一起走吧。” 收起了自己正欲拒绝的话语，楼梨霜点了下头：“那就麻烦你了，夏目君，送我到前面的车站就好了。” “好。”少年温柔地笑着，和她保持着一个适度的距离。 这个距离并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也不会让他离她太远。 而后，少年手中的雨伞微微倾泻，不动声色地便大半的面积向着身旁毫无所觉的少女方向倾泻。 两个人一路无言地走到车站，楼梨霜这才看到他湿了大半的肩膀。 她慌忙地从书包里翻出纸巾：“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湿了。” “没关系。”夏目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打算接过她的纸巾，拢起雨伞抖去了上面的雨水，递了过去，“你从车站回家应该还要走一段路吧，把伞拿着吧。” 楼梨霜怎么还敢接过来：“不用了，我到时候跑回去就好了，没有多远。” 少年清秀的眉眼在淅沥的雨水中晕开笑意，“你不用担心我，我有人来接我。” 话音才落，一只叼着雨伞的招财猫就向着他们跑了过来。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猫咪老师吧？ 楼梨霜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挤到他们脚边、像只真的猫一般甩着身上水渍的白胖猫咪。 真的是好胖啊。 “谢了，老师。”夏目把雨伞从他嘴里抽了出来。 没了雨伞堵住嘴，暴怒的斑猛地向他挥出了两道爪子：“喵喵喵喵喵！” 竟然把他如此高贵的妖怪当做仆人来使唤！不可饶恕！ 夏目眼疾手快地把他架到了半空，卸了他的力道：“老师，不要闹了。” “喵喵喵！”你这个家伙！到底谁才在闹啊！ 斑扑腾着自己腾空的四肢，竭力想在夏目的脸上抓上两爪子。 一边站着的楼梨霜不由得翘了翘唇角，等到夏目的目光扫过来，她这才轻咳了一声，立刻敛去了脸上的表情，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夏目也不戳穿她，只是将手中的另一把伞递了过去。 楼梨霜也不再拒绝，认真地对他道：“下次，我请夏目君吃饭吧。” 吃饭以作答谢，夏目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说这句话。 他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眸光漾开温柔的色泽，点头轻声道：“好。” 即便很多东西都与之前不一样了，但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变，看似疏离，心里却柔软的一塌糊涂，总是不愿意拖欠别人，无论是安慰还是报答别人总爱请人吃东西。 就如同他们初遇时那般，那个从桃树上高高跃起，落到他面前的少女。 她拉着他因抽噎而微微颤抖的手，笑容灿烂而耀眼：“你吃不吃糖呀，我请你吃好不好呀。” 想起以前的回忆，夏目不免有些失神。 还是斑在他手背上挠了一爪子，他才回过神来。 “喂，夏目，回神啦！那个小姑娘已经走了！” “……恩。”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回过神，对着空无一人的雨幕道谢道，“谢谢你，雨女。”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雨幕之中凝出。 浑身上下都淌着水珠的女人向他微微一躬身：“夏目大人愿意归还妾身的名字，妾身为您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4章 被be的第四章 说是下次请对方吃饭，但是具体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就连楼梨霜自己也不确定。 请人吃饭这种事，通常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楼梨霜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些甜点。 买来的太没诚意了，还是自己做吧。 最后，楼梨霜是攥着自己做好的一袋子手工饼干走到夏目班级门口的。 她特意挑在了午休的时间点过去，好让自己在结伴着正要去找地方吃午餐的学生群中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只是才走到门口，她的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现在正好是午休的时间，夏目会不会也和别人一起去吃午餐了？ 要不然还是让人把这袋饼干放在夏目的桌上吧…… 但是这样会不会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好像暗恋似的。 楼梨霜很是纠结地在门口走了几个来回，想进去又不好意思，想走也不好意思。 教室里，茶发少年却坐在位置上。 他撑着脸，看着正在他的桌子上来回走着、模仿着楼梨霜神态和动作的小妖怪，唇角不经意地就流泻出了几分笑意。 西村悟正从书包里拿出便当盒，打算叫夏目一起去吃饭，一回头，就看到少年脸上温柔肆意的笑容，颇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怎么了？这里有什么好笑的东西吗？” “没什么。”夏目唇角一弯，看着小妖怪用一张毛茸茸的脸做出苦恼的表情，眼中笑意更甚。 “真的？”西村悟狐疑地看了夏目一眼，有些不太信，但夏目不说，他也没法强迫他开口，只好转开了话题问道，“算了，我和笃史打算去天台吃便当，你要和我们——” 他的话还说完，桌上的小妖怪就咋呼了起来：“夏目大人，梨霜小姐要走了！” 夏目立刻站了起来，向着教室外走去：“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你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我没带便当。”他道。 看着他难得带了几分急迫的身影，西村悟愣了半晌，而后诡异的眼神瞄向了他抽屉里已经露出了一角的便当盒，忍不住嘟囔道：“这不是便当，是什么……” 楼梨霜在门口又走了一个来回，最后还是先决定回去再说。 她正转过身，突然地，身后的拉门就哗得一下被拉开了。 “夏、夏目君……”楼梨霜抱着饼干，有些没回过神，愣愣地抱着怀里的饼干微微仰起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茶发少年不动声色，轻轻提起唇角，脸上温柔的笑容就便拂面而来：“好巧。” “啊，是呢。”楼梨霜这才回过神，将手中用袋子装好的饼干递了过去，“对了，这个是送给夏目君的谢礼，是我自己做的饼干，味道可能不太好，不要嫌弃。” “谢谢。”夏目笑了笑，而后接了过来，“一定很好吃。” 客套的话过去后，两人之间便有些沉默。 楼梨霜有些不自在地用脚尖在地面上杂乱无章地划了两下，这是通常她觉得尴尬时的小动作，夏目显然也注意到了，少年纤长的眼睫压住清亮的眼眸，轻轻地颤了颤。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幼时的经历和他天生柔和的性格使得他性情内敛，但他却偏偏有着比平常人更加细腻的心思，这种矛盾的特性很多时候会让他觉得难受。 就好比现在。 他其实并不懂得如何讨楼梨霜喜欢，也不知道该去和她说些什么。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一直都是她对着自己主动。 主动在他哭泣的时候安慰他，主动在他被其他孩子孤立的时候说要当他的朋友，主动在他离开东京到八原时来找他—— 最后，仍是她主动告诉他，“贵志，我喜欢你。” 他只主动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主动离开她…… 突然地，他又想起了自己离开的那天，那个握着自己的手的少女。 她依旧是那么好看，黑发雪肤，眼眸中倒映着月华的幻影，整个人就像是被时光永远禁锢在了最曼妙绚烂的年纪——那是一朵花开的最美丽的季节。 可他却已经老了。 白发苍苍，脸上满是皱纹，就连被她握着的那只手上都已经颤巍巍地用不上一丝力气。 他就那么枕在她的膝上，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那天的阳光太过煦烈，还是他已经老得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那个好看的少女竟就这么慢慢地虚化在他的眼底，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他忍不住就叫她的名字：“梨霜……” 喑哑的，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声音。 那个少女握起他的手，慢慢地放在脸颊边，轻轻地回他：“我在啊，贵志。” 他却已是衰弱地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梨霜……” “梨霜……” “梨霜……” “我在。”她微微笑着，没有哭，只是就这么将他的手贴在了脸颊上，然后伏低身，唇瓣凑近他的唇角，轻语道，“贵志，我在这里。” 他颤抖着指尖去抚摸她的脸廓。 她按着他的手，帮着他用冰凉的指尖一点一点扫过自己的眉眼，鼻子，嘴唇。 最后，她听见他说：“不要哭啊。” “我没有哭啊。”她捧着他的手蹭在脸上，唇角轻扬着，“贵志说过，不想看到我难过，所以我在笑啊。”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听起来就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贵志，如果能再遇到你，我一定会把你锁在这里。” 锁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桃源乡里，永远都不会老去。 他微微一笑，抬起头，用尽自己最后的气力，轻轻吻上她的唇，声音轻若蚊蝇：“好啊。” 只要她喜欢，怎么样都好。 冰凉而苍老的唇甚至不够印上唇瓣，只堪堪触及下巴，只那么轻轻地碰了一下，他就像是卸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重重地倒回了她的怀里。 就在那双温柔的茶色眼眸阖在一起时，一直微笑着的少女终是涌出了眼泪。 第5章 被be的第五章 “夏目君？”看到他失焦的眼神，楼梨霜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少女的声音柔和清丽，她明明是那么生疏地叫着他夏目君，表情陌生又疏离，可夏目却仿佛在这一刻看到了印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女。 她也在叫着他的名字。 她叫他，“贵志”。 在这一瞬间，她们的身影和声音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夏目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但很快地，他的唇角又压了下来。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而后问道：“要一起去吃饭吗？” “诶？”楼梨霜没想到话题能转的这么快。 夏目唇角轻掀：“我听别人说食堂最近新出的猪排定食很受欢迎，要去尝尝看吗？” 猪、猪排定食！ 楼梨霜蠢蠢欲动：“我……” “二楼卖的布丁也很好吃呢。”夏目唇角的笑意渐深。 “我们一起去吧。”楼梨霜果断放弃了自己的还呆在抽屉里的便当。 她向来不习惯早起，便当也只是装了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夏目又把食堂的饭菜夸得这么好吃，楼梨霜毫不犹豫地又决定和夏目一起去食堂。 “说起来，夏目君没带便当吗？”楼梨霜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食堂是公共场合，又有他说的美食在，向来喜爱美食的她拒绝的可能性很小。 但如果说是拿着便当两个人单独去吃饭，她的顾忌就多了。 于是夏目微微一笑，回道：“恩，忘带了。” 楼梨霜眨了下眼睛，左脸颊抿出一个小小的酒窝，说道：“真巧啊，我也忘了呢。”这种不想让他尴尬的行为却让夏目眼中的笑意更甚。 楼梨霜和夏目一起走到了食堂楼。 虽然在动漫里看多了自带便当的学生，但实际上在食堂吃饭的学生也不少。 楼梨霜替自己和夏目各要了一份。 才刚找好位置坐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把淋了酱汁的猪排送进嘴里。 “唔，好吃！”楼梨霜的眼睛亮亮的，金黄香酥的猪排配着微咸的酱汁，简直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都咬下来，让她忍不住又往嘴里送了一块猪排。 夏目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看起来并不急着吃饭，茶色的眼眸只噙着浅浅的笑意，温柔地看着正坐于自己对面专心吃饭的少女，等到楼梨霜把自己面前的这一份吃完的时候，夏目才只吃了一半不到。 看了眼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楼梨霜沉默：“……” 夏目有些想笑，但他知道，要是自己真笑出来了，她以后大概就会直接绕着他走了。 他强忍住涌到喉头的笑意，轻咳了一声，说道：“我最近这几天的胃口不太好。如果你吃好的话，我们就去买布丁吧。” “恩恩。” 布丁在二楼，楼梨霜要了三个。 一个留给她自己，一个给伊藤遥香，还有一个—— “给。”她把手里的布丁递了过去，“虽然知道你胃口不好，但是吃的这么少的话，下午上课的话还是会饿的吧。” 她弯着眼眸笑着，左脸颊的梨涡浅浅盛开，像朵花，温柔又好看，让人目眩神迷。 夏目指尖一颤，不可抑止地想起他们初遇时，那个从最高的枝头轻轻跃到他面前的少女。 她就像天宫神女一样，从天上翩然而下，姿容绮丽而梦幻。 那个时候的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愣愣地问她：“你是神明吗？” 听到他的问题，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个不停：“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那、那你是妖怪吗？”他又问。 “不是哦。”她露出了促狭的笑意，“我就是神。” “那你是什么神呢？” “我啊。”她又笑了起来，“我是你的守护神啊。” 她说，她是他的守护神。 那么玩笑的语气，然而到最后，她却真的守了他一辈子。 从他的少年时，到他暮暮垂老的最后一刻。 夏目忽地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她护了他一辈子了，这一次，应该是他来守护他的神明了。 想到这里，少年便不由勾了勾唇角。 他接过她递来的布丁，浅浅的笑意漫上眼眸，徐徐地沉在眼底，凝成温柔的深情。 “我听说这里的咖喱乌冬面也很好吃，明天要来一起尝尝看吗？”夏目问道。 楼梨霜忙不连跌地点头：“好啊。” 她什么都能拒绝，只有吃的最拒绝不了了。 虽然咖喱乌冬面听上去有点像黑暗料理，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想要尝尝看的欲|望。 和夏目约好了明天一起吃咖喱乌冬面，楼梨霜便拎着布丁开心地回教室了。 当她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已经和男朋友共度了一个曼妙的午餐时间的伊藤遥香正对着她拼命眨眼睛。 “怎么了？”楼梨霜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她的眉峰，“眼睛抽筋了吗？” 伊藤遥香被她的不解风情气到翻了个白眼：“霜酱，你这个情商是怎么拐到夏目君，和他一起吃午饭的啊？” 楼梨霜哭笑不得：“遥香，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看到楼梨霜准备解释，伊藤遥香当即大惊失色，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你不要解释！” 楼梨霜：“……” 楼梨霜：“你冷静点，你真的误会了。” “唔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残忍地告诉我事实真相！”即便是捂住耳朵仍然挡不住楼梨霜的声音传入耳中的伊藤遥香哀怨地看着她，“就连我的幻想你都不留一丝余地！哼，我要开始讨厌霜酱了，这张入场券我决定拒绝给你！” “入场券？什么入场券啊？”楼梨霜好奇道。 听她发问，伊藤遥香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张票，笑眯眯地在楼梨霜的眼前晃了晃：“是《dear sister》的见面会哦，我最喜欢里面配哥哥的朝日奈梓啦！” 第6章 被be的第六章 朝日奈梓？ 楼梨霜觉得自己的表情大概有点奇怪，伊藤遥香连连问她：“怎么了？霜酱认识梓君吗？” “啊，我听说过。”楼梨霜笑笑，心下却不由叹了口气。 黑篮，夏目。现在是兄战。 这还真是个各种动漫混合的世界啊，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别的她认识的什么角色没。 听她说自己听说过时，伊藤遥香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不遗余力地给楼梨霜安利了起来：“我们家梓君超棒的哦！霜酱看过《first love》吗，里面的生野恭就是梓君配音的！” “是、是吗……” “还有《公主游戏》里的正纯！啊啊啊啊！我永远都爱梓君！”伊藤遥香已经全然陷入了迷妹的状态，她一把握住楼梨霜的手，表情真挚且充满了鼓动，“霜酱，快来加入我们的朝日奈梓后援会吧！” 楼梨霜：“……” 楼梨霜：“我拒绝。” 她一脸冷漠地抽出手。 伊藤遥香眼泪汪汪的：“qaq呜，霜酱好过分，人家再也不要和你玩了，哼！” 和伊藤遥香混熟了以后，楼梨霜才发现这个人就是个蛇精病。 不过也很好哄就是了。 楼梨霜用拎在手里的布丁袋子碰了碰她的脸：“既然你不和我玩了，那这个布丁我还是拿去给别人吧。” “别别别！”伊藤遥香一个饿狼扑食，就抢过了楼梨霜手里的袋子，“哇，布丁！” 楼梨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不是还有人说我过分吗，怎么转眼就吃上了我的布丁了？” “你听错啦。”伊藤遥香厚着脸皮，全然不承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刚才是有人在说要请你一起去参加《dear sister》的见面会！” 她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票，“周六下午三点的时候我们车站见哦！记得穿的漂亮一点！” “那个，我……”楼梨霜有点迟疑。 她每周都要去超市采购，这周六她都已经和黄濑约好了。 自从两人交换了邮箱后，黄濑每天都会给她发邮件，一来二去的，他们倒是熟悉了不少，还约好了每周一起去采购。 听到好友略有些吞吐的话，伊藤遥香心中警铃大作，双手交叉着挡在胸口：“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拒绝！” 楼梨霜无奈：“那好吧。” 见面会的时间怎么也不会超过四个小时，她还是有足够的时间采购的。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答，伊藤遥香欢呼一声：“那就这么约好了！到时候你可不准不来！” “是是是，你放心吧。”楼梨霜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心里因为伊藤遥香的认真嘱咐竟也莫名地升起了几分期待。 许是由于这份期待的缘故，楼梨霜觉得在学校的几天过的格外快，很快就到了周六她们约好的时间。 因为伊藤遥香叮嘱过，楼梨霜特意穿了一条草绿色的无袖纱裙，外面配了一件及胸的白色雪纺短外套。 等她们在车站会和的时候，伊藤遥香也很给面子地把她一通夸，夸得楼梨霜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有点太过了。 伊藤遥香虽然和楼梨霜约好的是三点在车站见，但是无论是她还是楼梨霜都是习惯早到的人，不到约定的时间，她们就已经上了车。 车站距离见面会的会场很近，一下车后，伊藤遥香就拉着楼梨霜直冲会场。 见面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是四点整，但是会场里现在的人就已经不少了。 楼梨霜观察了一下，大部分都是女生。 伊藤遥香拉着她的手，铆足了劲想往前面钻。 楼梨霜没有她这么大的热情：“遥香，我站后面就可以了，你去前面吧。” “可是后面根本没法和梓君互动啊。”在一般的见面会中，声优都有和观众的互动，而比起找远之又远的后排观众，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和前排的人互动。 “没关系没关系。”楼梨霜摆摆手，她最终还是败退在重重的人群之下，好在她对这场见面会的兴趣不大，也无所谓互动不互动的。 见她执意这样，伊藤遥香只好让她一个人站在后面，自己向着前方努力挤了过去。 楼梨霜看了看四周，挑了个没有人的位置站定，然后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正好黄濑发了邮件过来，楼梨霜闲来无事，就和他聊了起来。 和黄濑的聊天默契又愉快，无论是吐槽点还是其他的，对方总能迅速地接到并且以一种很有趣的方式回复她，楼梨霜被逗笑了好几次，以至于见面会开始的时候，她放回手机的动作还有些恋恋不舍。 楼梨霜的位置不好，她又有些近视，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台上一个模糊的轮廓。 虽然看不见，但是台上的几人都非常地善于调动现场气氛，光是用听得，楼梨霜也觉得很有趣。 突然地，主持人道：“说起来，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椿君告白时的台词哦，真是别样动人呢，以至于我到现在为止都还一直念念不忘呢。” 这是为《dear sister》中女主配音的声优山中凉子。 她笑了笑，而后继续道，“不知道今天的我有没有机会再听一遍这句告白呢？” “诶，对着凉子说吗？”朝日奈椿惊讶了起来。 “不对着我说也没关系哦。”山中凉子笑着提议道，“椿君可以随意挑一个现场的女孩子哦。” 这就是明显的互动环节了。 底下的女生们都开始尖叫了起来，为了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她们更是拼命地往前挤。 看到她们激动的样子，朝日奈椿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挥舞着手尖叫的少女们，朝日奈椿没兴趣刻意去挑选谁，这个互动落在谁身上对他而言都一样。他这么想着，突然地，因散漫而略显轻佻的眼神却骤然顿住。 银发青年有些愣神地眺望着最后方的位置，神情恬淡的少女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就好像很多年前，那个站在校门口，将双手背在身后，听到他的声音就转过身来的少女。 她回过头来，比宝石更加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她的唇角。 她对他微微一笑，念出他的名字：“椿君。” 第7章 被be的第七章 朝日奈椿忽地就愣住了。 察觉到他的失神，朝日奈梓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拽了拽他的袖子。 朝日奈椿这才回过了神。 接着，他勾了勾唇角，腿一迈，就跳下了舞台。 周围传来女生们整齐的尖叫声，他的脚步却不停，直接从她们之间穿了过去。 这些女孩子们见他从身边走过，知道他选的人不是自己，也不闹，很善解人意地就让开了路。 朝日奈椿不紧不慢地向着最后走去，站定在楼梨霜的面前。 楼梨霜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左右看了看。 都没有人。 所以，他这是要和她说？ 楼梨霜忽然觉得有些紧张，脚尖不由自主地就在地上轻轻划了一下。 将她的小动作纳入眼中，一直站在她面前没有动静的朝日奈椿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啊，这就是他的梨霜呢。 他的，梨霜啊…… 幽紫色的眼眸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温柔，他伸出手，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头疼啊。” 满含宠溺的话一出口，就激起了周围女生整齐的尖叫声。 楼梨霜被这些响声震了震，回了回神，有些害羞又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他。 她才一仰头，眼神就被拖入一汪幽深的紫色深潭中。 青年低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深邃，那是款款深情的温柔，脉脉情动的缱绻……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痛苦和忧郁。 楼梨霜不太明白他眼眸中流转的情绪。 黑发少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脸颊微红，眼神却是陌生的。 朝日奈椿的心头微涩，嘴里念着早已铭记于心的台词，眼神却只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人：“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吧，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打闹的地方，如果你受伤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没关系。 他告诉自己。 她不认识他也没关系，最起码这一次，他比梓要先认识她。 想到这里，青年的唇角便又提了提，继续念着台词，“唔，你问为什么麻烦？” 他这么说着，忽然间，那双看着她的幽紫色的眼眸像是骤然涌入了万千星辰般，绚丽而耀眼，随即，他轻轻地念出仅剩的几句台词，“真是伤脑筋了，你还看不明白吗？因为，我不能失去你啊。” 被他报以极致温柔的话语低声出口，那一瞬间，楼梨霜忽然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他并不是在对着她念台词，这些话全部都是他想告诉她的。 面前的银发青年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看透了她的想法。 他闭了闭眼，面容微侧，脸颊就更加向着楼梨霜的掌心贴了贴，感觉到那份熟悉的温度，椿的喉结滚了滚，终究是借着最后一句台词说出了他一直来不及告诉她的话，“因为，我爱你啊。” 楼梨霜只觉得自己被他贴着的手掌烫的厉害，脸忍不住就红了红。 周围女生阵阵的高叫声也因这苏炸天的台词和现场表演响彻了天际。 然而朝日奈椿却像是深深地陷在自己的回忆中一般，对着这些声音好像完全没有听见。 许久，他才睁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黑发少女。 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黑色的眼睛明媚透彻，什么想法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简简单单地一读就懂，干净绮丽地就像一场梦。 朝日奈椿忽然很想叫她的名字。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念出她的名字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加罗法诺，你在干什么？”是朝日奈梓。 他说的是剧情里，朝日奈椿配音的角色加罗法诺·巴恩斯向女主告白后，他所配音的角色打断他们的台词。 听到孪生兄长话语中暗含的警告，朝日奈椿回了回头，唇角流露出了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们是双生子，对彼此间的微表情都熟悉的不能再过熟悉。 朝日奈梓看出了朝日奈椿的不对劲，朝日奈椿又何尝没有看出朝日奈梓的故意打断。 只是—— 朝日奈椿的眸色微微加深。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他的孪生兄弟看向楼梨霜的眼神好像隐含着和他一样的情绪。 可是这个梓应该不认识她才对……还是说，他也和自己一样？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中冒出来就立刻被朝日奈椿压了下去。 应该不是。 重生这种事怎么想也不应该和大白菜一样这么泛滥。 而且，如果梓真的重生了，那么他和他之间——以及枣之间的关系应该有所变化才对，可他对待他们分明还和以前一样。 想了一会儿，朝日奈椿最终还是把这一切都归于自己的错觉。 他不愿意楼梨霜再度被朝日奈梓注意到，便迅速地收敛了自己自己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对着楼梨霜礼貌性地笑了笑，便松开了她的手，向着舞台走去。 然而，他却不曾注意到，身后的紫发青年在见到楼梨霜时放于身体两侧的微微攥紧的手。 冷静……不要冲动。 朝日奈梓告诫自己。 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一次没有误会，她不是椿的女朋友，他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只是傻傻地看着她而毫无行动。 他刻意放松自己的紧握着的拳头，对着近在咫尺的黑发少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下意识地，楼梨霜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看到那如花朵一般绽放的笑靥，朝日奈梓的眸光一柔，他对着楼梨霜点了点头，而后转过身，跟上了朝日奈椿的脚步，只留楼梨霜一个人被身边的女生们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就连见面会结束后，伊藤遥香也忍不住扑到楼梨霜的身上，哀怨地看着她：“啊啊啊啊，霜酱太狡猾了！” “啊，我怎么了？”楼梨霜一头雾水。 伊藤遥香趴在她的背上假哭：“人家也想被椿大人告白吗！” 楼梨霜：“……” 楼梨霜：“你不是喜欢朝日奈梓吗？” “我虽然喜欢梓君，但是美色是毫无国|界的啊！”伊藤遥香理直气壮。 楼梨霜忍不住别过了头：“遥香，你太没节操了。” “呜哇！你这个被椿大人告白的女人竟然还骂我！”伊藤遥香假装生气，“看我的绝招——嘿！挠痒痒！” 楼梨霜最怕痒了。 自从某个午休被伊藤遥香戳了一下腰暴露了这个弱点后，伊藤遥香就一直把楼梨霜的这个死穴紧紧地攥在手里。 措不及防地被挠了一下腰，楼梨霜痒得不行，连连后退，嘴里求饶道：“遥香大人，我错了。” “现在认错迟了！”伊藤遥香不依不挠，手指一直向着楼梨霜的腰部抓去。 两人又笑又闹，楼梨霜被挠的连连后退，正要再求饶，忽然地，背后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紧接着，一双手环上她的腰，低沉温柔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没事吧？” 第8章 被be的第八章 楼梨霜转过身：“啊，你是……” 知道她向来很少关注声优这些的，怕她因说不出自己的名字而尴尬，朝日奈梓自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语气温柔又谦和：“我是配兄长麦德斯的朝日奈梓，刚才我哥哥的行为让你觉得困扰了吧。” “啊，没有。”看着面前的紫发青年好一会儿，楼梨霜方才反应过来，忙摆手道，“刚才是在说台词吧，没关系的。” 她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朝日奈梓又问了一遍：“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楼梨霜对他一笑。 “既然这样。”他笑了起来，“那么，我可以请问你的邮箱和手机号码吗？” “……诶？”楼梨霜摆着手的动作微微愣了愣。 站在她旁边一直捏着她衣角的伊藤遥香听见了，激动地就像是自己被问邮箱一般，不停地拉着她的衣角，要楼梨霜快点同意，险些没把她的衣服拽下来。 被猛拽了两下，楼梨霜这才回过神。 她正欲开口，眼神却忽地对上了朝日奈梓的眼神。 面前的青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眸温柔地半阖着，眼眸深处敛着幽幽的星光，楼梨霜不由脱口道：“好。” 闻言，青年唇角的笑意深了深。 交换完了邮箱和号码，朝日奈梓也不继续留下来了。 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找人拖住了椿，要是让他找过来看到了楼梨霜，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语气温和地和面前的少女告了别，便离开了。 伊藤遥香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这才拉着楼梨霜的手兴奋地跳了起来：“啊啊啊！我的天哪，你这个幸运的女人！又是被椿大人告白，又是和梓君交换了邮箱和电话号码，我好想把你扔进东京湾啊！” 伊藤遥香简直要嫉妒地晕过去了。 楼梨霜无奈地看着她。 伊藤遥香蹦跶着小声尖叫了一会儿，这才又凑到楼梨霜的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快说！你到底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刚认识的关系啊。” 伊藤遥香才不相信：“刚认识的人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你吗？” “什么眼神啊？”楼梨霜好奇道。 “就是那种……”伊藤遥香回想了一下，“又温柔，又忧郁，想拥抱你，却又不敢触碰你，唯恐你下一秒会逃离，像捧着易碎物一样小心翼翼的眼神。” 楼梨霜：“……” 楼梨霜：“昨天晚上又熬夜看电视剧了吧？” 这种包含了这么复杂的情绪的眼神是人类能够表达出来的吗？ 伊藤遥香听了好友的语气，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顿时把自己的脸鼓成了包子：“霜酱真过分！” 楼梨霜笑着上前掐了掐她鼓鼓的脸颊：“好了，不生气了，我们走吧。” 伊藤遥香撇撇嘴，拍掉了好友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我可没说错哦，霜酱没发现吗，梓君刚才看着你的眼神——” 伊藤遥香回想着朝日奈梓的那个眼神，“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你一样呢。” 明明她们两个都站在他的面前，可这个男人却只把目光投向了楼梨霜。 就好像，在这个光影斑驳、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里，他独独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人。 他看着她，那即是他的全世界。 “真浪漫啊。”伊藤遥香忍不住道。 “是……是吗？”被她这么一说，楼梨霜好像也忽然觉得记忆中朝日奈梓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他们又不认识。 好在伊藤遥香也没有太在意好友和朝日奈梓之间的八卦，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挑了过去，转而拉着楼梨霜去逛街买衣服去了。 八原虽然也有很多服装店，但毕竟地处偏僻，衣服的款式都不太得女生们的心意。 而在作为首都的东|京，这里能看到的衣服基本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即便伊藤遥香最开始只是为了dear sister的见面会来的，现在看到了这些衣服后，也不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两个人挑挑逛逛，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就过去。 楼梨霜是收到了黄濑发过来询问她在哪里的邮件，方才意识到她和伊藤遥香究竟逛了多久。 逛街果然是女人的天性啊。 伊藤遥香显然逛得意犹未尽，在听见楼梨霜说要先离开时，她很是不开心地撇了撇嘴：“霜酱是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吗？” “抱歉，抱歉。”楼梨霜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和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超市采购，所以……周一的时候我会给你带七辻屋的馒头的。” 她记得伊藤遥香曾经说过自己喜欢吃七辻屋的馒头。 “就这么简单的想用馒头贿赂我吗，可没那么容易哦。”伊藤遥香挑挑眉。 楼梨霜无奈：“那再给你买个布丁。” 伊藤遥香笑嘻嘻地把脸凑了过去：“我才没有这么市侩呢，霜酱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让你走。” “什么问题？” “你约好的朋友是谁啊？男朋友吗？”伊藤遥香的眼睛里满满地都写满了八卦，“夏目君和你那位朋友你更喜欢谁呀？” 楼梨霜：“……” 楼梨霜：“遥香，真的，以后少看点电视剧。” 说着，楼梨霜还有些无语地用手指点了下伊藤遥香的额头，“我先走了。” 得不到第一手八卦的伊藤遥香不满：“真小气，连这点消息都不肯透露给我。” 黄濑发过来的邮件里说他就在这条街走出去右拐的街头篮球场，旁边就是一家连锁超市，特别好找。 楼梨霜照着他的指示找了过去，她一眼就看到了他说的篮球场。 这个街头篮球场的规模着实不小，即便没有旁边连锁超市的标志也很是显眼。 篮球场里此时似乎正在进行一场比赛，两队人交错地站着，咖啡色的篮球就在他们手中传送着。 楼梨霜提着袋子站在铁丝网外，眼神却蓦地扫到队伍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黄濑凉太。 他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即便是在这被夜色笼罩的视野中也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 这还是楼梨霜第一次看到他打篮球。 少年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t-shirt，如猎豹一般高高跳起，在拦下了对方的传球后就带着球向对方的场地跑去，他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两三个假动作就把几个意图包围他抢球的人晃了过去，而后，楼梨霜看见他忽地抬起头，唇角带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他向前迈出一步，将篮球扣在手中，左脚用力蹬起，右腿屈膝上抬把自己整个身体带起，手中的篮球就被指端投进了篮筐里。 哐当一声，篮球从篮筐中掉下。 黄濑得分。 直到他队友的欢呼声响起，楼梨霜这才从惊艳中回过了神。 那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黄濑凉太。 骄傲，耀眼。 充满了魅力。 楼梨霜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高中的时候，每次经过操场，都能在篮球场上看到一群女生。 会打篮球的男生真的很帅啊！ 楼梨霜胡思乱想着，眼神却是紧紧地跟着场上的黄濑。 黄濑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而后就看到站在铁丝网外的黑发少女。 她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在看到他转过头来注视她时，黑发少女愣了愣，随即弯起了唇角，一双好看的眼眸被弯成了月牙的模样。 她的左颊边带着一个深深的酒窝，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黄濑君，加油。” 黄濑心念一动，像是又看到了帝光时期的那个少女。 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就这样笑意盈盈地站在篮球场外，只抿出了一边脸颊的酒窝，明明连最基本的篮球规则也不懂，看向球场的眼神却总是专注而温柔。 然后，她说。 第9章 被be的第九章 “哲也，加油——” 她就站在场外，双手并在唇边，明明是那么容易感到窘迫和害羞的人，此时却可以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弯着眼眸大声地为球场上的那个蓝发少年加油鼓劲。 即便那个少年是整个球场上最暗淡的存在，可在她的眼里，却好像整片夜空都黯然无光，只有在他在她的双眸中熠熠闪光似的。 啊，是呢。 他喜欢的女孩子，那么那么喜欢的女孩子…… 她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有他呢。 他明明，只是比黑子哲也迟了一步而已。 他想起自己不甘心地询问着她，他到底哪里比不上黑子。 记忆里的少女有些为难，但却还是在他的固执下缓缓开口道：“凉太知道吗，比起连锁超市，我更喜欢711。薯片只喜欢原味和海苔味，虽然喜欢吃糖但是却不喜欢吃软糖，喜欢收集各种皮卡丘的挂件……”她慢慢地说着这些话，而后问他，“凉太知道这些吗？” 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 这些他都不知道，可他仍是道：“……这些我也可以去喜欢的。” 因为喜欢她，所以连她喜欢的东西也可以一并去喜欢。 然而面前的黑发少女却有些无可奈何的对他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她又说，“对不起。” 少年的骄傲和矜持让他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而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啊，这样啊。看来，被小黑子抢先了一步呢，真可惜。” 要是，他能更早地遇到她就好了。 “真可惜啊……” ——“黄濑君？黄濑君？” 翻飞的思绪被担忧的声音唤回，黄濑回了回神，就看到球场外眼神忧虑的楼梨霜。 她从原本离铁丝网稍远的位置站到了铁丝网外，手指扣住网洞，眼神中满是关切：“黄濑君，你没事吧？” 黄濑愣了愣，而后扬起了笑容：“恩，没事。” 他回头，对着身后的临时队友随意挥了挥手，“我走了。” “就这么走出来没关系吗？”看到他理也不理身后企图把他叫回来的队友，楼梨霜忍不住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了，我只是帮他们打一场而已。现在比赛结束了，我走掉也很正常嘛。”他揽过她的肩膀，“不说这个了，小梨霜好慢哦。” “啊，抱歉。”楼梨霜歉疚道，“因为刚才在和朋友一起逛街，都忘记你还在等我了。” 黄濑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不满道：“小梨霜真是的，好过分！” 楼梨霜再三道歉。 “不行！小梨霜要补偿我！” 楼梨霜用指尖刮了刮脸颊：“那我……请你吃饭？” 她也只能想到这种解决方式了。 这正中黄濑下怀。 金发少年瞬间笑得一脸灿烂：“好啊！”丝毫看不出刚才的不快。 能和小梨霜一起吃饭，那就意味着他们的相处时间又多了一些。 这样，总有一天他能取代之前黑子哲也也说不定。 浅金色的眼眸微涟，似乎有什么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在他的眼眸深处摇曳而出，然而不过瞬间，黄濑一笑，又将那些情绪一点一点胸腔里，“好了，去超市吧！” 他扬唇笑着，神色飞扬，毫无异常。 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时候…… 太着急是会把他的梨霜吓着的。 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已经不在乎再多等些时间了。 “好啊。”楼梨霜毫无所觉，对他笑了笑。 黑发少女眼眸弯弯，她的左脸颊带着一个酒窝，笑起来时就会深深地落下去，整个人从眼角到眉梢都会透露出一种澄澈的美丽。 这个人，她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笑的能让人更喜欢她似的。 黄濑几乎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摸她脸上的那个酒窝。 可指尖还没到她的面前，他就又先一步回过神来，微微一顿，黄濑不动神色地将手伸向她的头顶：“别动，有东西。” 他借口道。 楼梨霜信以为真，一动不动地让他捻去头发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是瓣花瓣。”黄濑笑笑，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纸袋，“我们走吧。” “好啊。” 楼梨霜逛超市从来都是按着清单，直接向着自己要买的东西去的，她很少有在半路上看到什么，然后停下脚步去看的事后。 她在清单上罗列出来的大多数是一些耐饿的零食，还有一些容易保存的蔬果和冰冻食品。 黄濑和她不一样，他完全是看到什么就想买什么。 当走过布丁的货物架时，他便又蠢蠢欲动起来：“啊，好想吃啊。” “想吃就买吧。”楼梨霜推着推车走在他身后，“有鸡蛋布丁吗？帮我拿两盒。” “没问题。”黄濑拿下了两盒鸡蛋味的布丁，又给自己拿了一盒咸味布丁，“我要这个口味的好了。”就在他转身要把两盒布丁放进推车里时，他的肩膀却无意中碰到了别人。 “抱歉。”他立刻道歉。 “没关系。”对方忙后退了一步。 黄濑抬起头，这才看到对方的全容。 这是个奇怪的男人，大夏天也穿了一袭风衣，将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头上戴着帽子，眼睛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看上去仿佛是要把自己裹得连一丝皮肤都不露出来似的。 然而不过瞬间，他便恍然。 眼前的人大概是个明星，所以才需要在这种公众场合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因为自己模特的身份，所以黄濑对这种事并不少见。 但下一秒，这个疑似明星的人却看着他身后的黑发少女惊异了起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即便是有墨镜遮脸，楼梨霜也完全感觉到了他的疑惑和探究，“难道的场那家伙也在？” 这好像不太可能，的场家的家主想要什么都有专门的人送来，何必自己来这种平价超市，说的场静司那家伙在逛银座，倒还有几分可能性。 但是面前的女孩子又确实是和的场静司形影不离的啊。 第10章 被be的第十章 名取周一有些困惑。 楼梨霜也很是困惑：“我们认识吗？” 看到她脸上鲜活的表情，名取周一突然有些迟疑。 光看脸，他很确定楼梨霜就是那个总是跟在的场静司身后的少女，虽然他只见过她几次，但是毕竟是能够出现在的场静司身边的人，何况她还长得很漂亮，名取周一自然对她印象尤为深刻。 她总是穿着一身绣着振蝶的黑色和服，安安静静地跟在的场静司的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长长的眼睫平静地近乎倦怠地半敛着，将漆黑一片的瞳眸掩在一排阴影下。 她身上没有妖气，没有灵力，也没有丝毫人气，漂亮而精致的面容上永远都是宛如凋谢一般的宁静，看上去就像是个被摆在橱窗中的洋娃娃，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是渴望，只是固执地守在自己的方寸之地。 不过，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的场静司对她的态度。 那个冷酷无比，几乎被他以为除了利益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名取周一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看到他主动去牵一个女孩子的手，并且还在那女孩子停住脚步抬头去看枝头落下的桃花时，也停步了脚步，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 “好看吗？”名取周一记得，那个时候的的场静司是这么问她的。 可那黑发少女像是完全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似的，仍是只愣愣地仰起脸，看着桃花从枝头缓缓坠落，目光专注地近乎痴迷。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的场静司也不在意。 他笑笑，眼眸倾阖，自己又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真好看啊，是不是。” 名取周一从未见过他那么温柔而真实的笑意，就像是冰封已久的暗河，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潺潺的春|水，名取周一这才有一种“原来他也会笑啊”的想法。 这倒不是说他从未见的场静司笑过。 只是，比起那些或虚假或嘲讽的笑容，他此时面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所流露出来的笑容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名取周一记得自己曾小心翼翼地试探过他，询问他这个黑发少女的身份。 一身黑色和服的青年长身如玉，听到他的问题，他的神情没什么特别的变化，甚至还毫不避讳地伸手从少女的发间捻下一枚桃花。 许久，名取周一才听到一声他从喉咙里发出的近乎叹息的声音：“这是个……小骗子。” 在此之前，名取周一确实也想过那个总是穿着一袭黑色和服的女孩子是的场家式神的可能性，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对方身上完全没有式神的气息。 而且，的场静司也根本不需要对一个式神那么温柔。 温柔地就好像是——他喜欢她。 名取周一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楼梨霜看着面前一惊一乍的人，脸上的表情只越发地茫然了起来。 什么她也在，什么的场的。 她虽然也知道一个叫做的场的人，可他们显然不认识啊。 这个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名取周一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有些游移不定。 黄濑蹙着眉，伸手把楼梨霜拉到了身后，挡住了名取周一的视线。 名取周一踌躇了一瞬，而后笑笑：“可能真的是我认错人了，抱歉，打扰了。”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楼梨霜自然是回道：“没关系。” 对着黄濑和楼梨霜点了点头，名取周一从货物架上拿下了一盒布丁扔进了购物篮后便离开了，看上去像是真的认错人了一般。 注视着名取周一离开的背影，黄濑皱着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虽然名取周一说是认错人了，但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个人到底要对梨霜做什么…… 黄濑记得前世的自己从未在楼梨霜的身边有见过这个人。 总觉得重生一次，连带着身边很多东西都变了，黄濑不太确定这是不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楼梨霜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认错人是常有的事，她也认错过，还认错了大半年。 她边对照着手里的清单确认着自己还差什么没有买，忽然地，她的动作却一顿。 等等，她认错过谁，还认错了这么久？ 楼梨霜努力去回想，好像……那是两个男孩子，他们长得很像。 她想了许久，最终却仍是只能想起这一点内容。 所以她是因为他们长得像才认错了他们吗？ 这么像，莫非是双胞胎吗？ 楼梨霜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然而没等她继续想下去，黄濑委屈巴巴的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金发少年凑了过来，那张精致的脸此时看起来却可怜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连头顶上一对隐形的狗耳朵都委屈地耷拉了下来：“小梨霜……你都不理我。” “啊，抱歉。”楼梨霜道歉，“我刚才走神了。” “走神？小梨霜是因为刚才那个人吗？” 楼梨霜用指尖刮了刮脸颊：“不不不，是我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 黄濑下意识地想问是什么事，可话到舌尖，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还记得，楼梨霜说过不喜欢别人太过刨根问底。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啊—— 敛去脸上多余的情绪，黄濑眨了眨眼睛，笑笑：“是吗？对了，说起来小梨霜是不是还没买鸡蛋，马上就有特价了哦。” “那我们快点过去。”楼梨霜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为了防止特价鸡蛋被抢完，她还特意拉着黄濑跑了起来。 他们一离开，卷发的式神便从虚无中显出身形来。 提着购物篮的名取周一自货物架后走出：“特价鸡蛋吗？笹后，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买一盒？” 笹后向他行礼：“任凭主人的意思。” “你这样可不行，好歹给我一个准确的回答啊。”名取周一笑笑，“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告诉的场静司，我在这里看到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吗？” 笹后还是说：“任凭主人的意思。” 第11章 被be的第十一章 名取周一还是比较想看的场静司热闹的。 他叫了笹后把消息送到的场家主宅。 笹后是翌日到达的场宅的。 作为至今为止依旧在阴阳道中首屈一指的的场家，主宅外自然是被设置了重重的结界和阵法，别说是妖怪，就连人类，在没有主人家的允许也是无法入内的。 笹后在告知了来意后，这才被的场家的式神带到了书房。 书房里，除了的场静司外，笹后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个黑发少女。 书房的障子正对着庭院，从侧缘向外伸展而去的是一片已经被磨成细碎一点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沿路都设立着样式古朴的石灯，这些鹅卵石小路将庭院里的绿植分成了零零碎碎的七块，惊鹿静静地连接着一池清水，等待着竹筒中的清水盛满，便叩敲在岩石上，发出一声脆响，便又倒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等待清水的滴落。而在这庭院正中央的位置，一棵巨大的桃树接天而起。 一树桃花开的又旺又盛，远远望去就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粉色烟火，虽然好看，可它被人栽在那里，却与这整个典雅静谧的宅邸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是有人把它硬生生地移植到了院子里。 那个黑发少女依旧穿着一袭黑色和服。 她坐在侧缘上，穿着木屐的脚轻轻点在鹅卵石上，黑色的衣摆铺在地面上，露出上面用金边绣出来的振翅的蝴蝶，那些蝴蝶轻轻地躺在一片黑色中，像睡着一般，却又让人觉得它们下一秒就会振翅飞走。 黑发少女表情淡淡的，将目光穿过整个庭院注视着中央的那株桃树，笹后看了她一眼，少女朝向她的侧脸和她在超市看到的那个人类少女一模一样。 寂静的书房里，的场静司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你和名取周一在昨天看到了和我身边的人长得完全一样的女孩子？” 笹后恭敬地垂着眉眼：“是。” “完全一样……”的场静司又把这个词含在嘴里咀嚼了一遍，他一边念着，一边看向正坐在侧缘的黑发少女，她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一树桃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与那桃花之外就再没有任何事物了。 果然，即便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好在，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把这种东西当做替身。 的场静司轻笑了一声，起身，披在肩膀上的羽织随着动作缓缓落下。 他走至黑发少女的身后，男人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株桃花上。 那是他重生之后就让人从她的神社移植过来的桃花。 记忆里的少女看着的场家如静水般古朴的没有任何艳色的设计时，总是撑着脸唉声叹气的：“你们家怎么没有桃花啊，没有桃花怎么行，一点都不好看。你看看我神社里的那些小桃花们，多好看，还听话，知道和我聊天哄我开心，你什么时候去神社给我搬几株小桃花回来？” 的场静司有些不太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但一定不会是些讨喜的话，所以她到最后才会变得怒气冲冲地，以至于最后口不择言，对他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会喜欢你这种人啊！” 是啊——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梨霜，还有谁会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义无反顾，喜欢到无可救药，喜欢到最终死在他的怀里。 然而，他却连她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想到那自自己怀里如阳光般一寸一寸融化的少女，的场静司低笑了一声：“……小骗子。”明明是那么亲昵的口吻，可声音滚出喉咙却沙哑的不成样子。 笹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黑发青年微微矮下身，手掌抚过黑发少女的头顶，那原本坐在侧缘的女孩子就忽地变成了一根枝头还开着朵桃花的树枝。 笹后当即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孩子竟然真的不是真人！ 可明明她身上又一点式神的气息都没有。 的场静司在树枝上画了一道封印，递了过去：“和名取说，帮我找到她，然后把这个给她，照顾她一阵，算我欠他一次。” 能让的场静司说出这种话，看来那个女孩子确实是对他很重要了。 笹后小心翼翼地把树枝接了过来。 其实，要不是的场静司现在已经处于要将那只世世代代都要夺去的场家首领右眼的妖怪引出来并且杀死的落网时期，他是绝不会让名取周一代替自己去找楼梨霜的。 然而两者相较，终究还是杀死那只妖怪比较重要。 毕竟，前世的梨霜就是死在这个妖怪的手中。 妖怪死去，连尸体都不能剩下。 他的小骗子明明上一刻还说着喜欢他，下一秒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怀里。 上天遁地，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这个——骗子。 她说过那么多骗人的话，最讨厌他，永远不想看到他，就算他遇到危险死了她也不会救他……她明明说了那么多骗人的话，可他始终没有在意，所以才会在最后被她骗的一塌糊涂。 “好喜欢，静司啊……好舍不得……” 那呜咽在他怀里的细细抽泣声，连同他怀里少女温热的身体，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留住。 “真是个小骗子……”的场静司轻轻呢喃着，语气低柔的宛如梦呓。 不过，有了这根她本体的树枝，他又把自己的灵力和记忆输入其中，只要她吸收了树枝里的灵力，她就一定会记起他来。 他早就说过了，哪怕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所以即便是她忘记了他，他也不会放过她。 是她说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没有人会喜欢他。 的场静司这么想着，却不知道，他要找的人现在根本就是个连妖怪也看不见的普通人。 普普通通的连妖怪也看不见的普通人又怎么会吸收灵力。 第12章 被be的第十二章 而此时正在学校上课的楼梨霜却完全不知道有人因自己而患得患失。 这节课是物理，楼梨霜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因为物理不好才选了文科，所以即便老师讲的这些内容很浅显，她也依然听得认认真真地，把笔记做了下来。 下课后，翻着自己写的端端正正的笔记本，楼梨霜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如果她上辈子学的有这么认真的话，估计早就考进北大清华了，可惜那个时候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啊。 楼梨霜一边翻着笔记本，一边微微感叹。 身后的伊藤遥香戳戳她的肩膀：“霜酱，刚才讲到的第二道例题你懂了吗？” “懂了啊。” “呜！学霸霜酱，求求你教教我吧！”伊藤遥香委屈巴巴地递上自己空白的本子，“老师讲得太快了，我都没听懂。” 听到伊藤遥香这么说，坐在她旁边的男生也忙拿过了自己的习题本：“我也要，我也要！我第一题也没听懂，能拜托楼同学帮我讲解一下吗？” “没问题啊。”楼梨霜欣然同意。 她讲题的速度不慢，条理也清晰，五分钟不到就把两道题目的过程和思路都替两人理清楚了。 听明白了例题的伊藤遥香收起本子，心满意足道：“和霜酱成为朋友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了。” “因为我给你讲题，所以才觉得和我交朋友很正确嘛。”楼梨霜哭笑不得。 “当然不止啦！”伊藤遥香鼓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下一秒，她笑嘻嘻地从抽屉里摸出两个七辻屋的馒头，一个塞进自己的嘴里，一个送到楼梨霜的嘴边，“明明是因为霜酱会帮我带好吃的啦。” 楼梨霜忍不住笑：“是是是。” 她推开伊藤遥香的手，把桌子上的书理了理，“这是买给你的，你吃吧，我就不吃了，一会儿就要吃午饭了。” 他们这节课结束了，就是午休了。 听到楼梨霜说要吃饭，伊藤遥香忙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说道：“我也要和霜酱一起！” “诶，和我一起吃午饭吗？”楼梨霜有些惊讶，“今天不和男朋友一起吃饭了吗？” “分手了哦。”伊藤遥香又把原本要递给楼梨霜的那个馒头吃掉了。 “为、为什么？” “因为他劈腿了啊。”伊藤遥香舔了舔手指上的碎屑，表情冷淡地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那天和你分手回去的路上，刚好看见他帮别的女孩子买了衣服，还亲了她一下，我就分手了啊。” 楼梨霜皱起了眉：“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伊藤遥香眨眨眼：“霜酱莫非是要去为我抱不平吗？”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解。 “不然就让他这么欺负你吗？”楼梨霜看上去比她还要不解。 伊藤遥香看着近在咫尺的好友，她的眼眸是黑色的，一种很深很深的颜色，流淌在阳光下时就像一片静谧的夜色，可同时，它又那么温柔，无声无息地容纳着眼前的一切，包括她。 这还是伊藤遥香第一次被人当做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对待，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新奇，又有些忍不住想笑，她一头栽进楼梨霜的怀里，软软地撒娇道：“我的霜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太可爱了，她真的好喜欢她啊。 “遥香也很可爱啊。”楼梨霜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伊藤遥香继续撒娇：“最喜欢霜酱了。” “我也最喜欢遥香了呢。” “啊，真是的，霜酱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呢。”伊藤遥香从她怀里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哀怨，“这样下去我就要离不开霜酱了。” “可以哦。”楼梨霜笑，“当一辈子的朋友就不用分离了啊。” “一辈子的朋友啊……”听到她这么说，伊藤遥香灰紫色的眼眸隐隐闪过一道深浅难辨的浮光，随即，她一笑，更加用力地抱住面前的楼梨霜，眉眼弯弯的，“那说好了，我要和梨霜当一辈子的朋友哦！” “好。”楼梨霜笑了，拍拍怀里好友的肩膀，“好了，我们去吃饭吧——啊，对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遥香，我和夏目君约好了一起，你过去没关系吧？” “诶——！”伊藤遥香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和夏目君约好了一起吃午饭啊？如果我没分手的话，那今天你是不是就要和夏目君两个人，单独地，一起吃饭了？” 她特意咬重了两个人和单独地。 楼梨霜：“……” 楼梨霜：“如果你觉得食堂里其他人都不是人的话，那我们就是两个人，单独地。” “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去食堂一起吃饭，好没情趣啊！”白白浪费了二人世界的机会！ 楼梨霜无力：“所以我说了，夏目君根本就不喜欢我啊。” 夏目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对谁都很体贴，他们两个不过是因为借伞的事情有了几次交际来往，怎么偏偏伊藤遥香就认死了他喜欢她呢。 虽然她之前也怀疑过他会不会对她有好感，但是几次一起吃饭，他都没有什么刻意的表示，两个人大多时候也只是聊一些对喜欢的书籍和影视的见解，而不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如果这是喜欢她的话，那也未免太平淡了吧。 楼梨霜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相处方式叫做温水煮青蛙。 而夏目之所以没有问些与她有关的事是因为上辈子的时候他们已经认识了几十年了，他深知她的一切。 伊藤遥香沉默了一瞬：“……霜酱，你是没情商吗？” 被骂了的楼梨霜委屈：“我怎么没情商了。” 她明明和班里的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啊，女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和她说话，日剧里常常能看到的校园暴力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发生过。 如果伊藤遥香能知道楼梨霜想的，她一定会告诉她，那是因为你们都是一群傻白甜啊。 傻白甜之间互相吵架，吵得最凶的也不过是两人互骂笨蛋傻瓜，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玩了吧。 伊藤遥香最后只是拍拍楼梨霜的脑袋：“好了，走吧，别让夏目君多等了。” 因为楼梨霜和夏目已经约好在食堂吃午餐，所以伊藤遥香很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便当，准备尝尝看食堂的饭菜。 一提起吃的，楼梨霜就滔滔不绝。 从教室走到食堂的路上，她一直在安利伊藤遥香食堂一楼的猪排定食。 “遥香你一定要尝尝看，真的非常好吃，我这几天都点了猪排定食，完全吃不厌！” 伊藤遥香：“……” 正等在门口，一不小心听见了楼梨霜拼命安利的夏目忍俊不禁：“噗。” 他的梨霜啊，总是这样，喜欢把自己喜欢的分享给身边的人。 他们相见时那颗送到他面前的糖也是，之后那些被捧到他面前的各色糕点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是。 他甚至还记得那个时候，那个黑发少女微笑的样子。 她弯着唇角，用手撑着脸，眸光亮亮的，温着柔柔的水光：“因为我最喜欢贵志了啊，所以我想把所有我喜欢的东西都给贵志啊。” 最喜欢他啊—— 夏目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一边的田沼看到他脸上的笑意，顿了顿：“……夏目？” “啊。”夏目这才回过神，歉疚地笑了笑，“抱歉，刚才走了会儿神。” “没关系，不过我们到底要在这里等谁？”田沼要有些好奇，显然，他也知道夏目并不是那种擅长交际的人，能让他这么等着，看来一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夏目笑了下：“她们来了。” 他抬了抬头，叫住了前方没能看见自己的楼梨霜，“梨霜，这里。” 还在和伊藤遥香说着话的楼梨霜回头：“啊，夏目。” 她反手拽过伊藤遥香跑了过去，“抱歉，久等了。” “没关系。”夏目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伊藤遥香的身上，“不过，还真巧啊，我们都带了朋友过来。” 楼梨霜这才看到了他身边的田沼要，这确实有点巧。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初次见面，我是楼梨霜。” “啊……你，你好。”田沼要完全没想到夏目要等的人竟然是两个女孩子，“我是田沼要。”他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夏目的朋友。” 听见他这么介绍自己，伊藤遥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眯眯地看向他：“你好，我是伊藤遥香，霜酱的朋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了，田昭君，夏目君。” 夏目温声道：“请多指教，伊藤桑。” 田沼见状，也立刻道：“请多指教。”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四人便走进了食堂。 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楼梨霜问道：“你们要点什么？” 在这走来的一路上伊藤遥香早已被楼梨霜洗脑了，闻言，当即脱口道：“一份猪排定食。” 成功安利了好友的楼梨霜笑的一本满足：“好。” 看着她脸上那得意的表情，夏目不由扬了扬唇角。 而后，他也看向田沼：“田沼，你要点什么？” 田沼先是看了看楼梨霜，接着又看了眼夏目，突然地，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对着夏目挑了挑眉。 夏目表情不变，不置可否。 心思向来细腻的田沼福至心灵，瞬间明白过来好友的心思了，他有些想笑，可笑意到了唇角又被他连忙用咳嗽声压下：“咳……那我，那我也要一份猪排定食好了，麻烦你了，夏目。” 他得给好友多争取一点和喜欢的女孩子相处的机会。 “好。”夏目对着身边的楼梨霜道，“我们一起过去吧。” “恩。”楼梨霜点头。 他们一起向着猪排定食的窗口走去。 因为这家店的套餐确实不错，有不少人排队，楼梨霜便和夏目聊了聊上个周末。 “我和遥香去看了《dear sister》的见面会，人真的很多啊，不过也很有趣就是了。夏目呢？” “唔，我吗……”夏目想了想，“好像就是呆在家里写作业，看书吧。” “真好啊。”楼梨霜到底还是更喜欢懒洋洋的生活，这点在曾经，她每个下午都喜欢枕着他的大腿在有着几缕并不刺眼的阳光下眯着眼小睡时，他就明白了。 不过，偶尔的庆典也会让她觉得有趣。 唇角无奈又宠溺地仰起，夏目道：“说起来，这个周末就是夏日祭了，你要去吗？” 听到夏日祭，楼梨霜意动了一下，但仍是有些犹豫：“祭典是不是要穿浴衣去？” 夏目笑笑：“便服也没关系。” “夏目君也要去吗？” “恩。”夏目点头，“我和田沼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去，你和伊藤桑要一起吗？” 楼梨霜虽然想去，但是还是得问问看伊藤遥香：“我一会儿去问问遥香吧。” 如果她现在答应了，万一到时候遥香拒绝了，她就只能和两个男生一起逛了，那会很尴尬的。 夏目隐隐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也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笑着：“好。” 没等他们再说些什么，队伍就到了他们。 在端着猪排定食走回去的时候，楼梨霜特意快了快脚步。 虽然伊藤遥香性格外向，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她会和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会觉得尴尬。 然而等回到了座位，画面却有些出乎楼梨霜的意料。 田沼和伊藤遥香确实谁也没和谁说话…… 但是，为什么田沼的脸那么红，遥香却笑得一脸灿烂？ 楼梨霜：“……”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吃完了午餐，回到教室，不等楼梨霜先开口，伊藤遥香就亮着一双眼睛扒在了她身上，问她道：“霜酱，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夏目君，那位田沼君有没有女朋友！” 楼梨霜：“……哈？” “我觉得。”伊藤遥香做捧心状，“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 楼梨霜：“……你不是刚分手吗？” 伊藤遥香无所谓地摆摆手：“真爱是无法被这种东西阻拦的。” 楼梨霜有点怀疑她所谓的真爱论：“田沼君看起来很少和女孩子接触，所以……” 伊藤遥香：“……我不是在玩弄他感情啊。” 她到底是哪里让好友觉得她是个渣女了！ 伊藤遥香直视着黑发少女的眼睛，表情认真，“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霜酱。” 楼梨霜犹豫了一下：“好吧，我会记得帮你问的。” “哇！最喜欢霜酱了！来，这是谢礼！”伊藤遥香捧起楼梨霜的脸就作势要亲下去。 楼梨霜推开她的脸：“这种谢礼就免了。” 她总觉得伊藤遥香在恩将仇报，“这周末有个夏日祭，你去吗？” “夏目君和你说的？”虽然陷入了盲目的一见钟情中，但是伊藤遥香的智商却不减，“田沼君去吗？” 楼梨霜：“……”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有种说了田沼也会去，是把他往火坑里推的感觉。 但最终，楼梨霜还是实诚道，“去。” “那我也去！”伊藤遥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去，“刚好可以换上上周新买的衣服。”伊藤遥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但忽然的，她却又蹙起了眉，“不过，祭典果然还是穿浴衣才更有感觉吧。霜酱，你觉得呢？” “我觉得？”楼梨霜用指尖刮了刮脸颊，“我觉得便装就可以了吧。”因为她根本没有浴衣啊。 “那就穿上周新买的衣服！”伊藤遥香一锤定音。 之后的几天他们都是一起吃饭的。 夏目乐见其成，还叮嘱田沼不要忘记周末的夏日祭。 田沼忍不住吐槽好友：“你根本就是把我卖了。” 天知道他在听到伊藤遥香对他说到时候一起逛夏日祭的时候，有多懵…… 他都不知道最近有夏日祭。 “所以，你是不喜欢伊藤桑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去回绝她们。”夏目问他。 “等、等等——”田沼脸颊微微发红，“都已经说好了，现在再拒绝的话不太好吧。” 夏目但笑不语。 田沼轻咳了两声：“你会让楼同学失望的哦。” 夏目点头，了然：“所以你是担心让伊藤桑失望吗？” 田沼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说实话，伊藤遥香长得可爱，看见他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好看的笑容，喜欢上一个人就坦坦荡荡的，义无反顾，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的那种女孩子，但是，因为自己的体质，田沼仍是有些犹豫。连带着伊藤遥香都忧郁了不少，对着楼梨霜唉声叹气的：“他明明是喜欢我的呀，我明明感觉得出来的。” 楼梨霜不太懂男生的想法，但好在她身边有黄濑凉太这个可供询问的对象。 第13章 被be的第十三章 “喜欢的男孩子明明也喜欢你，但是却不肯承认？”在楼梨霜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少年眸光微闪，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暗了暗，“小梨霜的意思是——”他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微翘的尾音中卷起一抹微不可闻的的冷意，“你有喜欢的男孩子？” “啊，不不不。”楼梨霜虽然有些困惑这个话题是怎么扯到自己身上的，但还是解释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黄濑竖起食指立在唇边：“小梨霜知道吗，一般说我的一个朋友时，多半那个朋友指的就是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金发少年唇角带着笑，可他虽然是在笑，但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楼梨霜：“……” “但是看小梨霜这种表情，我还是选择相信小梨霜了。”黄濑弯起眼眸一笑，“不过小梨霜的朋友怎么知道那个男生喜欢她呢？毕竟喜欢的话，就不会拒绝交往了吧。” “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他会笑哦。”楼梨霜认真道。 闻言，黄濑不由笑了笑：“可是看到其他人，他也一样会笑的吧，这只是错觉而已。” 像他这样，明明只是客套的笑意，但是总是会有女生觉得他像是刻意对着她笑似的。 “那个男生应该只是——” “不是这样的。”楼梨霜停下脚步。 黄濑的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她转过身，正对着黄濑道：“看到遥香，田沼君会忍不住笑哦。”那种喜欢的感觉根本藏不住嘛，看到伊藤遥香出现时，田沼要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楼梨霜忍不住吐槽，“黄濑君一定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吧。” 估计连恋爱小说都没看过，这种东西小说里都有写啊。 不想，黄濑愣了愣，却是对她笑了起来：“不是哦。” 他这么说，看着她的眼神骤然温柔了下去，“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很喜欢，很喜欢。但是……” 他的声音骤然轻了下去，浅金色的眼眸像是要融化在阳光中一般，一眸的情绪都无法宣泄出口，那一瞬间，楼梨霜几乎有种他要哭了的感觉。 她听见他的声音，“她不喜欢我呢。” 楼梨霜从来没有遇到过异性向自己倾吐失恋的经历。 她总觉得自己上辈子的异性缘可能都点在同性缘上了，甚至平时和男生说的话都屈指可数。 她乱了乱，便又恢复了冷静，安慰道：“她不喜欢你是好事啊。因为只有她不喜欢你，你才会遇到下一个比她更好，更爱你，更适合你的人啊。”这些都是她以前安慰失恋的好友的话。 楼梨霜根本不知道黄濑说的喜欢的人是她，还一本正经地说着对方没眼光，他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 黄濑将手背覆在眼睛上，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楼梨霜收住了声音。 她歪了下脑袋，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地：“……黄濑君？” 然而才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面前的金发少年就忽地将她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 “黄濑君？”楼梨霜有些不太适应地推了推他，却没推开，反而让他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对不起，小梨霜。”黄濑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都锁进了怀里，他弯着腰，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入了她的肩窝中，“我只是……想抱抱你。” 他一说话，楼梨霜就感觉到有湿软的热气扑上自己的光|裸的脖颈处，她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忍住了，还体贴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你抱吧。” 楼梨霜以为他也许会哭，却不想当把眼前的黑发少女抱入怀中的时候，黄濑的脸上却只有满满的笑意。 他的小梨霜啊，无论是哪一个，都一样心软呢。 但就是因为心软，他才会有机可趁啊。 这一次，胜者一定是他。 黄濑并没有抱太久，他很快就松开了楼梨霜：“对不起，小梨霜。” 抱太久一定会让小梨霜起疑的。 现在可还不是挑明一切的时候呢。 “没关系。”楼梨霜笑笑，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却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在确定着他此时的情绪，“前面有自动售卖机，黄濑君有什么想喝的吗？” “我和小梨霜喝一样的就好了。” “苹果汁吗？”楼梨霜问。 “没问题。”黄濑轻笑了一声。 见他没意见，楼梨霜便向着自动售卖机的方向跑去。 自动售卖机就在maji burger的旁边。 楼梨霜才刚跑到maji burger前，店门的自动感应门便向着两侧撤开，而后是两道并肩走来的身影，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迈着步朝前走。 显然双方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巧合，谁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等到发现时，楼梨霜已经收不住步子了，直接一头栽进了其中一人的怀里，甚至因为惯性作用，对方直接被她撞倒在了地上。 楼梨霜虽然压在了对方的身上，可她的双手却因为错在对方的身侧，擦破了手掌。 “嘶。” “嘶。” 两声嘶痛声同时响起，楼梨霜听到声音，便低头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却无意中撞入一汪碧蓝的眼眸。 那是一个有着与他自己眼睛同发色的少年，他的轮廓秀气清隽，像蝴蝶一样漂亮，眉眼却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起伏，就好像，除了淡漠以外他的脸上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然而，在看到她的面容的瞬间，身下的人显然愣了愣，接着，楼梨霜便看到了这个似乎不该有太过波澜情绪的少年笑了起来。 掩不住的笑意，就连那双眼眸也亮晶晶的。 那一刻，楼梨霜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起自己和黄濑说过的话。 ——他是喜欢她的。 ——因为，他看到她，会笑。 ——他看到她，会忍不住笑，就连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第14章 被be的第十四章 看着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楼梨霜不自觉地脱口道：“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啊。” 听到这句熟悉又许久没有听见的话，黑子唇边的笑意竟是又深了些。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一个因为没有篮球天赋而抱着球气馁地坐在树下，一个因为有趣而卧上枝干。 直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张开双手往后一趟，这才看到了卧在桃枝上的黑发少女。 那时候，她正将脸枕在手臂上低头向下看，枝头桃花随她的动作而微微蹀躞，她看到他，微微一笑，葱白的手指便顺着从耳边垂下的长发一起，轻轻落下树枝，虚虚地指向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啊。” 她看着他，眸光闪动，唇角噙着笑。 一朵桃花从她的发间落下，顺着她的发丝落在他的眼睛上。 他一动不动的，只任由那片桃花遮住眼睛。 明明那只是片普普通通的花瓣，他却觉得眼皮上带起微微的烫灼感，心间都被烫的发酥，胸口只堵着百转千回的温柔。 许久，他才抬起手，摸下眼睛上的那片桃花，声音轻的宛如自言自语：“是吗……” “你叫什么？”黑发少女侧着脸，笑了起来，脸上却带着薄薄的红晕，眸光微转，便是柔柔的潋滟，“我叫楼梨霜。” “我叫……黑子哲也。” 那是他们的初见。 黑发少女卧在花枝上，朝他微笑，就如星落眸海，从此在他眼眸深处扎根发芽。 她说，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可现在，他的眼里却只有她。 她就是他眼中的星星—— 看着她如记忆中一般的面容，黑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触摸她，然而指尖一动，他最后还是克制了下来，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眸，说出了和记忆中一样的回答。 “是吗？” 轻轻地，宛如梦呓一般的声音。 但是回应的他的却不是记忆里的那句回答，而是另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啊，小黑子。”是黄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在一起的两人，唇角是恰到好处的笑意，浅金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微微蹲下|身，拉过楼梨霜撑在黑子脑袋两侧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受伤吧，小梨霜？” 楼梨霜这才回过神来：“我没事。” 她笑笑，低下脸，歉疚地看着随着她的动作起身，但却依旧没有站起来的蓝发少年，“抱歉撞到你了，你没事吧？我拉你起来吧。” 她说着，正要向他伸出手去，黄濑却先一步把黑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抱歉，我家小梨霜撞到你了，小黑子。”他学着楼梨霜的样子和他道歉，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你没受伤吧？小梨霜是因为着急给我买苹果汁，所以才撞到你了。” 明明他是在认真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闻言，黑子眸光微闪。 他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些什么。 片刻，他握住黄濑的手站了起来：“没事，我没受伤。不过，我们确实好久不见了，黄濑君。” “什么好久不见啊？”站在一边的火神简直要把自己的眉毛皱的整个拧巴起来了，“不是前段时间才刚刚打过练习赛吗？” 还是说日|本人见到朋友，一定要用一句好久不见来当做问候语。 而且这两个人不是好朋友吗，他怎么觉得这两人之前的气氛怪怪的。 火神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搞不太懂日|本的礼仪。 尽管火神只是随口吐槽，但是黄濑却像是从他的怀里听出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蓝发少年，许久，才出声道：“你是……小黑子？” “确实是我，黄濑君。”蓝发少年表情淡淡的，“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见面。” 确定了这确实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黑子哲也，黄濑的情绪反而稳定了下来：“是呢。”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真是没想到啊。”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受到了命运之神的眷顾得到再来一次的机会，却没想到这个明明已经什么都拥有了的人竟然和他一样回到了现在。 明明他根本没有任何遗憾了—— 不过，重来一次，不到最后，谁又说得准结局呢。 以前的黑子哲也确实得到了黄濑凉太梦寐以求的，那又如何呢？ 现在在她身边的，是他啊。 听着这两人的话，火神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这些字分开他都能听懂，怎么串成句子他就完全听不懂了呢？ 他蹙着眉，眼睛无意中扫到同样很是茫然的楼梨霜，心里瞬间升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战友情谊。 然而没等他将这抹战友情晕开，黄濑便把楼梨霜往自己的身后一扯：“火神君，你这么看着我的小梨霜的话，我会误会的。” “哈？误会？”火神有些理解不能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看了她两眼啊。”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喂，黄濑，这个女孩子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女朋友？”黄濑笑眯眯地，“火神君是觉得我和小梨霜很像男女朋友吗？” 他并没有直接否认。 黑子却道：“不是这样的，火神君。” “不是啊。”黑子说了不是，火神也不怀疑，直接回道，“哦，我知道了。” 黄濑没有反驳，只是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黑子：“说起来，马上就是全国大赛了吧。” 一提起篮球，火神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黄濑却没看他，一双眼睛只是注视着表情淡漠的黑子，“这一次，我不会输了，小黑子。” 无论是篮球，还是小梨霜。 “是吗。”黑子不置可否。 黄濑也没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什么不一样的回答，笑了笑，便拉过楼梨霜的手向着与他们站着的相反方向离开，背着他们的右手无所谓挥了挥：“那么，再见，小黑子，我就和小梨霜先走了。” 楼梨霜被拉着，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只是回过头对黑子和火神笑了笑。 看到她的笑容，面对黄濑时表情全程都没什么太大起伏的黑子却是微微柔和了眼眸和唇角平直的弧度。 一边的火神却是完全被黄濑的那句话刺激到了，战意全部爆发了出来：“你等着吧，黄濑！我们可不会输给你们海常的！” 他还单纯的只以为黄濑说的是全国赛不会输给他们。 对着黄濑的背影喊完这句话的时候，火神就看到身边的搭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火神君。” “啊？” 黑子顿了顿：“……算了，情商低不是你的错。” 火神大我：“？？？” >>> 日本的街头向来是最不缺自动售卖机的。 黄濑牵着楼梨霜的手没走多久就又看到了一架自动售卖机。 楼梨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买饮料，忙挣开他的手：“我去买饮料。” 黄濑没有阻止她。 在看到黑子之后，他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他和黑子都重生了，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人也和他们一样。 比如说，同样喜欢楼梨霜的赤司征十郎…… 第15章 被be的第十五章 其实，最先认识楼梨霜的应该是赤司。 他们两个在小时候就认识了，之后就一直是同学同桌，甚至连帝光中学时，楼梨霜进篮球部和学生会的申请都是赤司替她写的，直到高中的时候楼梨霜因为黑子选择了城凛。 他们青梅竹马这件事还是帝光在箱根集训的时候，从紫原口中说出来的。 集训的当天晚上正好是花火祭，即便是被训得一身疲惫大家也还是怀抱着无限的热情一起去参加了花火祭，事后，桃井道：“感觉小梨和赤司君的关系真好呢，小梨买的东西都是赤司君抱着呢。” “哈，这不是很正常吗，赤司那个家伙本来就是这个性格啊。”青峰大辉蹙着眉抓了两下头发，使得自己本就显得凌乱的头发看起来越发乱了起来。 帝光时期的赤司征十郎性格谦和，家教和其他各方面都堪称完美，只是为认识的女孩子拿下东西而已，对他而言完全是小事。 桃井竖起食指摇了两下：“这不一样，小梨买的所有东西还都是赤司君付钱哦，赤司君可不至于绅士到这种地步吧。而且，凭我女性的直觉，我总觉得赤司君对小梨和对待其他女孩子是不同的。” “你这家伙是女人啊？”吐槽的青峰最后得到桃井的一击抱枕必杀。 在这吵嚷的氛围下，紫原敦嚼着海苔味的美味棒说的话立刻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唔，你们在说小梨子和赤仔？他们关系当然好了，因为是青梅竹马嘛。” “青、青梅竹马？”黄濑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的语气多少是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莫非小梨霜是大小姐吗？” 赤司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平时也总是会有价值不菲的车子接送他。 可是楼梨霜却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 紫原咀嚼着美味棒，他的眼皮总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像是下一秒就会睡着一般，说出的话也含糊不清：“小梨子本来就是普通人啊。” “可是小紫你明明说小梨和赤司君是青梅竹马啊。”桃井不解，“不是千金大小姐的话，怎么会是青梅竹马呢？” “为什么不能是青梅竹马？”紫原看上去比她更不解。 桃井想了想，觉得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便干脆跳过了这个问题，继续和紫原八卦：“那小紫你是怎么知道小梨和赤司君是青梅竹马的？” “忘记了。” 那时候的紫原是这么说的，可后来大家各赴西东后的再聚首时，他忽然又想起来了。 紫原说起来还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他们三个人的国小是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楼梨霜和赤司是同桌，紫原是楼梨霜的后桌。 那天的紫原运气不好，忘带便当了，就连身上的零钱也因为在前一天买了零食都花光了。 楼梨霜正拉着赤司准备找地方吃便当，回头看到紫原恹恹的样子便问了一句，再知道他是没带便当后，她很大方地表示：“那我和小征分给你一些吧。” 她回头看赤司，“小征，可以吗？” 赤司点头。 楼梨霜便欢欢喜喜地从他手上拿过了两个便当盒，打开来，把自己的便当盖送到紫原面前，从两个便当盒里分了一些菜和饭过去。 而后她眼巴巴地看着赤司便当盒里被煎的恰到好处的牛肉，“小征，你的牛肉看起来好好吃啊，我可以吃吗？” “恩。” 紫原也看向赤司：“赤仔，我也想吃。” 赤司瞥了他一眼：“不行。” “一口就可以了。” “不行。” 紫原抱怨：“赤仔真小气，为什么小梨子可以全吃完，我连一口都不能吃。” 楼梨霜却眉开眼笑：“因为我是小征的青梅竹马啊。” 青梅竹马—— 这还真是个让人羡慕的词语。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时候，赤司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话，最后谁和楼梨霜在一起还真的不好说。 黑子了解楼梨霜，那更多的是以后的她。 可赤司知道的，却正好是这个年纪的楼梨霜。 如果他也重生的话…… 黄濑轻垂着眼睫，手指不自觉地摸上口袋里的手机。 他的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摩挲了两下，浅金色的眼眸沉着一丝郁郁，最终，他还是摸出手机，找到了赤司的邮箱，斟酌着打出了一行话。 “小赤司，我最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她叫楼梨霜，她很想要你的签名，可以拜托你给我你的签名吗？” 怀着忐忑又不安的心情，黄濑把这封邮件发给了赤司。 就在等着赤司回件的时候，一瓶红色包装的苹果汁就先送到了他眼底下，而后是楼梨霜的声音：“黄濑君，苹果汁。” 黄濑抬起头，笑笑，从她手中接过了苹果汁：“辛苦小梨霜了。” “黄濑君是收到什么重要邮件了吗？”楼梨霜想起金发少年刚才看着手机那凝重的表情，“如果有事要忙的话就去吧，不用管我。” “诶，小梨霜这么说是讨厌我了吗？”黄濑眼泪汪汪的，“果然是我刚才的样子太丢脸了吧，所以小梨霜才不想和我多呆一会儿。” “……没有这回事。” 黄濑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小梨霜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会啊。”楼梨霜毫不犹豫道。 “既然这样。”黄濑勾了勾唇角，他浅金色的眼眸在阳光的折射下就像一汪流淌的黄金，耀眼至极，却让楼梨霜有些看不清他眼眸中的情绪，“那今天剩下来的所有时间，小梨霜都属于我了，是吗？” 楼梨霜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游乐园玩吧！看，卡比帕乐园的两张门票！”黄濑笑眯眯地拿出门票，“这是之前买的，一直没有时间去，正好我们今天可以过去。” 楼梨霜扫了眼黄濑递来的门票：“情侣票？” “因为情侣票有优惠啊。”黄濑毫不扭捏。 也正是因为他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楼梨霜甚至都没怀疑些什么。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楼梨霜最后还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去卡比帕乐园。 就在两人站在卡比帕乐园门口检票时，黄濑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收到邮件的声音。 他打开手机，邮件里只有来自赤司征十郎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不要试探我，凉太。” 第16章 被be的第十六章 黄濑捏着手机的手指一顿。 楼梨霜将手上的两张票递了过去，她回头看了眼迟迟没有动作的黄濑：“黄濑君？” “……啊。”黄濑删掉了这条邮件，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抱歉，刚刚收到了一封些让人惊讶的邮件。那，我们进去吧。” 黄濑将双手搭在楼梨霜的肩膀上，微笑着把她推进游乐园，“来，不要浪费我们的约会时间了。” 被推着往前走的楼梨霜忍不住吐槽：“明明不是我在浪费时间吧，而且，不要说约会这么让人误会的词语。” “是是。”无论她说什么，黄濑都笑着无条件应下，“抱歉抱歉，是我太磨蹭了，以后和小梨霜出门我一定会把手机关机掉。” 他说的一本正经的，话里话外爱恋的味道满的几乎都快溢了出来。 即便楼梨霜已经否认了他们在约会，可周围的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却分明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一对情侣，还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楼梨霜总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可左右细想又觉得很正常，这句话确实很符合黄濑那种粘人的性格，于是她把这当做了自己的错觉，只道：“……也不用刻意关机。” 要是真有什么要紧事打过来就不好了。 听懂了她没说出口的画外音，黄濑笑笑，弯起的唇线只越发地深刻了些。 “恩。”他低低地应了声。 楼梨霜没有来过这个乐园，对着各种游乐项目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黄濑扶着她的肩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啊，对了！” “什么？”她回过头，得到的却是金发少年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差点忘了来这里最必不可缺的东西。”他说着，松开了按在楼梨霜肩膀上的手。 楼梨霜的目光随着他转动：“最必不可缺的东西？” 是什么？ 黄濑将食指碰在唇边：“现在还不能告诉小梨霜的说。” 他一开心，自重生后便再也没说起的口癖也暴露了起来，“总之，小梨霜就先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楼梨霜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好。” 她这么说，反正只是在这里站一会儿，如果这样能让他觉得开心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为了不让楼梨霜等太久，黄濑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体素质向广场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得不说，卡比帕乐园真的非常受欢迎，黄濑才跑开没几步，他的身影就被没入了人群中。 楼梨霜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虽然只是一段时间没看手机，但是手机的邮件却多了好几封。 发的最多当然是伊藤遥香。 她根本就是个邮件狂魔，楼梨霜一天能收到十几封来自她的邮件，这些邮件里写的几乎都是她的日常点滴和些许抱怨。而现在，几乎都是和田沼要有关的内容。 ……看来是真的喜欢他呢。 看着邮件里再度被提及的田沼要，楼梨霜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伊藤遥香在和她汇报自己今天“偶遇”田沼要成功。 楼梨霜很快地回复了她的邮件：“那么，遥香要加油哦。” 持之以恒总是会成功的，何况田沼要明明那么喜欢她。 其他的邮件是夏目和朝日奈梓的。 夏目很少会给她发邮件，这大概是因为他们每天都能在学校见面的缘故。偶尔有，也是和课题相关的。 而朝日奈梓，他则是每天都会给她发早安晚安的信息，有的时候，他也会和她抱怨一些生活中的琐事。 但每天都给她发送早安晚安实在有些太过暧昧了，楼梨霜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多想，但在她自以为隐晦的试探下后，朝日奈梓告诉她，因为他觉得和她聊天总是会让情绪变得平和，但是由于家里没有女孩子的缘故，他不太清楚应该如何与女孩子相处，所以只能学习着自己曾经配过的剧本里的男主的样子。 在这之后，他也确实没有给她发过早安和晚安的消息了。 楼梨霜：……好丢脸啊。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穿越到这里之后，她总是觉得别人喜欢自己。 黄濑是这样，夏目是这样，朝日奈梓也是这样。 太丢脸了。 楼梨霜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以后不要想太多，怎么可能那么多优秀的男生都会喜欢上她，她还真是小说看太多了。 而后她低下头去回复其他人的邮件。 就在她回完最后一封邮件时，突然地，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夜斗先生！请你好好工作！再这样下去这个月又要露宿街头了！” “伴音你在说什么呢！工作难道比见到卡比帕君还要重要吗！” 伴音：“……这不是当然的嘛。” “什么！你这是在对至高无上的卡比帕大人不满嘛！” 伴音：“……” 楼梨霜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就看到广场的正中央，在一群小孩子中间的一身橙黄，长得有些像河马的卡比帕身上找到了一个穿着卡比帕乐园工作服的身影。 花了些功夫，楼梨霜才认出了对方。 夜卜……？ 这个世界还真是各种动漫大杂烩呢。 不过她明明记得野良神的时间线是在平安京来着，女主是…… 女主是谁来着？ 楼梨霜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额头，啊，忘记了。 算了，反正应该也不是重要的事。 她很自然地把这件事掠了过去，转过身。 而就是她背过身去的瞬间，夜斗却忽然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 穿着一身工作服的神明一愣，下意识地就念出一直刻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名字：“……樱。” 梨……霜…… 那个少女撑着脸朝他微笑的样子就这么措不及防地从记忆中被他拉扯出来。 “夜卜君是神明啊。既然这样的话，待我死后，夜卜君就把我收做神器吧。”她对他笑着，“……你问为什么？”明媚的眼眸中流转着浮光，像一汪涟涟的潭水，碎开浅芒，将他的身影完全倒入其中，“因为夜卜君看起来总是很寂寞的样子啊。变成神器的话，就能一直陪在夜卜君的身边了吧，这样，夜卜君就不会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了呢。”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能把她留在身边。 没有你，他真的好寂寞啊。 梨霜…… 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神明的眼泪毫无知觉地涌出。 第17章 被be的第十七章 “总之，快点工作吧，夜斗先生。”站在卡比帕身边的伴音无奈扶额，她抬头向夜斗看去，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看到了向来涎皮赖脸，没个正经的神明静静流泪的样子。 他冰蓝色的眼眸遥遥地注视着前方，伴音从他的脸上几乎找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只是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他眼眸凝视的方向中，他看着她，眼泪忽地便不受控制地从眼中落下，就好像，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哭了似的。 夜斗贪婪地注视着楼梨霜的身影，她此时就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仿佛随时都会转过身来，朝着他微微一笑，念出他的名字：“夜卜君。” 她脸上总是时时刻刻带着笑，从唇瓣间泄露出来的皓齿整齐洁白，和平安京其他将用铁浆将牙齿染黑的贵女截然不同，红唇白齿，就连凋零在他怀里的时候，她也依旧好看。 “夜卜……”她轻声念出他的名字，没有带着任何的敬称，只是那么念出他的名字。而后，她笑了起来，黑发少女的唇瓣被鲜血染红，就连从唇间泄露的笑意也被染上猩红的颜色，美的触目惊心。她努力地抬起手来，将手按在被他用利器刺穿的胸口，覆在他颤抖的手上，轻声道，“我，原谅你了……” “樱……”向来杀人如麻，毫不犹豫的神明此刻却连握着刀的力气都没有。 黑发少女虚着眸光，朝他笑着：“现在，请你，不要看着我……”她伸出指尖，想要去触碰夜斗的眼睛，“妖化的我，一定很丑吧……”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捉住她的手。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堪堪触及他指尖，下一秒，她的身体便化作了漫天的尘埃，就像是燃烧后的灰屑，他的指尖就这么穿透了她的手指，整个人随着惯性向前扑倒，穿过了风摔倒在地。 “樱……”神明的瞳眸猛地一缩，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此时只剩下了沉闷的钝痛和绝望，他狼狈地爬起身，跪在地上，拼命地去抓那些被风吹开的灰屑。 “樱！”神明痛哭出声。 这是他第二次，眼睁睁地看着恋慕的少女死在怀里。 可是，他再也没有第三次能够挽救的机会了。 他的樱已经身在彼岸了，神器堕落成妖，被神明所斩杀后，就再也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了。 是他亲手扼杀了他喜欢的人的最后的生路。 他才是罪魁祸首。 所以，即便那真的是他的樱，她真的侥幸转世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 夜斗看着背对于他的楼梨霜，她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忽然地，一个卡比帕耳朵的头箍从后被戴在了她的头上。 楼梨霜若有所觉，抬手摸了摸头箍上软软的两只小耳朵，转过身去，看到的就是同样也戴着卡比帕耳朵头箍的黄濑。 金发少年用手指勾了勾头箍上小小的两只耳朵，对她笑：“最必不可缺的东西，怎么样？” 楼梨霜也忍不住笑：“很可爱。” “小梨霜喜欢吗？”他又问她。 “恩。”楼梨霜点头，明媚柔软的笑意在她唇边绽开，就好像那个时候，她撑起手中的和伞替他遮完雨后，他心念一动，不知怎么的就想问到她的名字。 那时，她也是这样，眸光流转，唇边露出笑意：“女孩子的名字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呢。” 于是，她伸手指向头顶沾着雨露的樱花，“不过，你可以叫我樱。” 樱花摇晃着枝头的露珠曳下花瓣来，黑发少女站在漫漫樱花下微微一笑，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生动了起来。 一声沙哑的喟叹从夜斗的喉咙里滚出来。 他的樱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呢。 她终于……不用再因为自己而家破人亡，再死去了。 真好啊。 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那么不甘心呢？ “夜斗大人？”身旁的伴音又叫了他一声，她看着他，神情担忧。 “怎么了？”夜斗的声音轻轻的，这是伴音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她有些担心，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您怎么了？” 夜斗却没有回答。 他从卡比帕的身上爬了下来，向着职工室走去。 伴音跟了上去：“夜斗——”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斗故作轻松的声音打断：“工作工作！伴音，快，打起精神来！身为我夜斗大人的身亲，这样可不行！” 知道他不想回答，伴音也只好道：“好。” 夜斗这么说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却是掐的紧紧地。 他明明知道，为了她好，他最好再也不和她碰面，否则她还是会被自己害死的，就像是百年之前的平安京，她明明已经因为他选择了死亡，可他却偏偏还是要将她的亡灵留在自己的身边，成为自己的神器，然后让绯说出了她本来的名字，使她堕落成了妖。 想起她痛苦绝望得哭泣着让他杀了她，夜斗的脚步就不由一顿。 跟在他身后的伴音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夜斗先生？” 夜斗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就这么站在原地，目光却像是穿透了远方回到了过去，站在那个哀鸣的少女面前。 “好痛苦！好痛苦！” 她被绝望覆盖，被痛苦淹没，哭泣着向他伸出手来。 “夜卜，我好痛……” 她说，“夜卜，我好痛。” 她说，“夜卜，杀了我。” 然后…… 他杀了她。 他亲手把她送给他的短刀杀了她。 夜斗知道这一次他应该离她远点。 可尽管如此…… 神明定定地站在原地。 他捏着自己的手，许久，才终于深吸了口气，转头向着楼梨霜的方向跑去。 他边跑边对身后的伴音挥手：“那什么，伴音，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麻烦你连着我的那份工作一起完成了！” 伴音：“……” 夜斗握拳：樱喜欢的可是他！就算再来一遍，喜欢的也还是他！ 第18章 被be的第十八章 当夜斗终于找到楼梨霜的时候，黄濑正拿着卡比帕乐园的导航图和她一起看。 黄濑问她：“小梨霜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 楼梨霜想了想：“我的话……云霄飞车吧？” 黄濑：“……” 黄濑：“原来小梨霜喜欢玩这些项目吗？” “啊，没有没有。”楼梨霜摆摆手，“只是在游乐园的话，不玩一些刺激的项目的话总觉得像白来一样。” “这样啊，那小梨霜喜欢的呢？” 楼梨霜沉吟：“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只要不是蹦极那种直接从高空极速坠下来的就行。” “小梨霜恐高吗？”他好像从来没听到她提起过。 “不算恐高。”楼梨霜解释道，“只是从空中突然掉下来的那种失重感我觉得不太舒服，不过只要不是垂直落下，就没问题了，比如摩天轮，激流勇进这种的。对了，激流勇进应该算是我比较喜欢的项目了。” 她这么说着，但是黄濑的注意力却在她口中的摩天轮上：“摩天轮啊……” 金发少年喃喃自语，而后便对身旁的黑发少女露出了笑容，“小梨霜，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我们两个吗？”楼梨霜有些犹豫。 她记得，摩天轮不都是情侣一起坐的吗。 还是说她又多想了什么？ 黄濑笑眯眯地点头，他仗着楼梨霜不知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摩天轮可是这里最著名的项目了呢，尤其是晚上的摩天轮，周围都是夜茫茫的，可当你低头看时，就会发现地上的灯火都连成了一片，流光溢彩的。” 楼梨霜：“……” 看来又是她想多了，也是，黄濑怎么可能喜欢她。 不过黄濑描述的也确实让她有些意动，于是楼梨霜笑了笑，“好。” 而从夜斗的角度看去，他看到的却是靠的很近的两人弯着眼眸相视一笑。 平心而论，黄濑的脸完全可以说是精致的毫无瑕疵，再加上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为了迁就身旁的楼梨霜而微微弯下腰来的动作，无论是谁看到了他和楼梨霜，都会下意识地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 “啊啊啊啊！我的樱啊！”夜斗简直要暴走了，“那个金毛混蛋竟然敢和她靠的这么近！啊啊啊啊混蛋！看我砍了他！” 他伸手去摸腰间楼梨霜之前送给他的短刀，却摸了个空，夜斗一愣，片刻，他才反应过来。 说起来，好像自从前段时间开始起，好像所有有关楼梨霜的东西都不见了。 无论是她送给他的，还是他偷偷摸摸趁着她睡着的时候，从她身边偷过来的。 如果只是那些她写过的和歌，她摘下来做成书签的枫叶和花瓣，读过的书本这些的就算了，可是她送给他的那把短刀，他始终藏在怀里，从来没有离过身，却也消失不见了。 不知怎么的，夜斗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什么力量，硬生生地把他记忆中所有有关楼梨霜的痕迹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但是再一想他又觉得不可能。 他可是神啊。 即便只是个连神社都没有的祸津神，但是好歹也是和神这个字沾了个边，怎么可能会有人对他的记忆动手，他却还一无所知的呢。 至于楼梨霜送给他的短刀…… 夜斗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把它弄丢了，那就是被绯听从父亲大人的命令把它拿走了。 不过现在有没有那把短刀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找到她了。 他的樱。 尽管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转世的，但是夜斗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他的樱。 他知道的，他的樱在额发落到脸颊边上时，她就会用食指轻轻把发丝勾到耳后，而后用指尖从耳根慢慢地划至脸廓下方；她觉得为难的时候，会先皱起眉，而后将下唇咬住一点，但是却还是会对着他笑，会对着他说…… “啊，如果是夜卜君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为什么……会对他没办法？ “夜卜君不知道吗？” 什么？ “因为我喜欢夜卜君啊。” 喜欢他啊。 樱说，喜欢他啊。 “所以啊，我会一直陪着夜卜君的，拉钩哦。” 她说过了啊，会一直陪着他的。 已经拉钩了，所以，即便转世了，诺言也要遵守呢。 这一次，他会保护好她。 他再也不会让她受伤了。 哪怕是绯，哪怕是父亲大人，谁都不能再伤害她。 所以…… 胆敢挖他墙角的人通通去死吧！ 一秒钟从少女漫画风变成恐怖漫的夜斗握拳，身后仿佛有熊熊烈火燃烧。 很好，一鼓作气把那个金毛解决掉！ 眼看着夜斗就要向着黄濑和楼梨霜的方向走去，一只手却忽地拎住了他的后衣领。 “哪个混蛋敢——！”夜斗的怒火在回头看到来人时戛然而止。 伴音冷着脸看他：“夜斗先生，你到底是在干什么，破坏情侣约会吗？” 一听到情侣两个字，夜斗浑身上下的毛就炸了起来：“什么情侣！我才不承认！” “……为什么你情绪这么激动啊？”伴音不解地看着他。 夜斗瞬间语塞：“因为……因为……” 他说不出自己和楼梨霜之间的纠葛。 即便是神明，那也是彼岸的人，可她现在却是活生生的人类，身居此岸。 彼岸和此岸，本就不该结缘，只是因为他的不甘心，才企图跨过那条隔开了彼岸和此岸的界限。 但是这件事，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别人…… 伴音冷眼看着夜斗：“果然，你是见色起意吧。” 夜斗：“哈？等等！这个结果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伴音用手指向楼梨霜：“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吧？” 也不知道黄濑说了什么，黑发少女此时正好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晕开一点浅浅的桃红，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唇却是很深的红色，露出唇间一点白色的贝齿，这些颜色凝在一起，融在她的脸上，闪烁着惊心动魄的美丽。 夜斗点头。 他的樱当然是最漂亮的！ 要是没有旁边的那只金毛，就更好了！ 伴音又问：“你喜欢她吧？” 夜斗继续点头。 他当然最喜欢樱了！ 伴音一脚踹在他身上：“你这个变态偷窥狂！竟然想对年轻女孩子下手！” 被打的夜斗忙为自己辩解：“不不不是这样的伴音！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你这个猥琐痴汉神！” “为什么对我的辱骂又升级了啊！” “难道不是吗！既然有时间跟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那你倒是快点给我回去工作啊！” …… 正和黄濑并肩走向云霄飞车的项目场地的楼梨霜忽有所觉地回了回头。 黄濑在她停下脚步的第一时间就也跟着停了下来：“怎么了？” “啊，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两眼。 黄濑也回头看了两眼，什么也没有：“小梨霜，你不会听错了吧，我们快去云霄飞车吧，听说这个项目排队的人很多呢。” 听到他这么说，楼梨霜立刻转回了头：“好。” 果不其然，到了云霄飞车的时候，队伍已经排了长长一条了，黄濑和楼梨霜排了半个小时才被轮到。 云霄飞车之后是海盗船，激流勇进…… 等他们再从鬼屋出来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楼梨霜是被黄濑背出来的。 她的腿都软了，欲哭无泪：“日|本的鬼屋为什么这么恐怖！” 明明她以前去的鬼屋都只有道具和一些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一丝恐怖气息的背景音乐。 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黄濑无奈地笑了笑：“进鬼屋之前还特意走在我前面，我还以为小梨霜根本不怕鬼呢。” 结果才只走了几米，就钻到了自己的身后，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角，最后竟然还被突然冒出来的扮成怨灵的工作人员吓到差点没摔倒。 自觉丢脸的楼梨霜默默捂脸：“抱歉。” “不用道歉啊。”黄濑笑眯眯地，“害怕的小梨霜也很可爱啊。” 楼梨霜：“……” 楼梨霜：“黄濑君，我觉得你这句话有点怪怪的，这不是错觉吧？” 黄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噗，没有没有。说起来，小梨霜接下来想玩什么？还是吃饭？” “现在的话。”楼梨霜抬头看了看四周，“去摩天轮怎么样？” “好。” “那你把我放下来吧，我已经可以自己走了。”楼梨霜拍拍黄濑的肩膀。 “小梨霜不会是在逞强吧？” “没有没有，我已经可以走了。” 她这么说，黄濑也只好屈了屈膝盖，让她从自己的背上下来。 就在脚尖将将踩到地面时，突然地，一道尖细的，像是成年女性又像是小孩子的声音划过她的耳际：“为什么，你们能这么幸福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黄濑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怎么了？” 楼梨霜看着天空，黑色的夜空中，乐园竖起的灯塔在夜幕中连成一片，耀眼至极，完全了取代了头顶的星辉将这个乐园照成了白夜，不远处的摩天轮亮起浅浅的光芒，高高地伫立在一片星芒之中。 楼梨霜有些迟疑：“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她依旧抬着头。 一只巨大的蝴蝶从她的头顶扇着翅膀徐徐飞过，楼梨霜抬起头，可却仍旧什么也看不见。 那是来自彼岸的妖物，楼梨霜根本看不见，即便她仰着脸，能够看见的也不过是被灯光所笼罩的夜色。 楼梨霜等了一会儿，也没再听见什么声音，便低下了头。 而就是她低下头的瞬间，飞过她头顶的蝴蝶却像是被什么所吸引似的，一个回身，猛地朝着她飞去。 它俯身冲向她，绿色翅膀上古怪的花纹像是骤然裂开了似的，露出了一只只眼睛，楼梨霜却毫无所觉地对着身旁的黄濑笑了笑：“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们走吧。” 她说着，向前走了一步，这反而使得那只浑身布满眼睛的蝴蝶与她更近了一些，那些眼睛也像是活物一样，齐刷刷地向楼梨霜的方向看了过去。 蝴蝶拢起翅膀，眼看着就要飞到楼梨霜面前，将她整个拢入翅膀之中，一道吟诵声便从她的上方响起：“丰苇原中国，喧扰迷惑其之邪魅，令侍奉吾命之伴器，将其速速清缴！” 而后是一道单薄的身影手握翡绿色的短刀，自上而下，将一只蝴蝶从中砍成了对半，“——斩！” 楼梨霜愣愣地看着这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年轻神明，他穿着卡比帕乐园工作人员的衣服，浑身上下却透露出一种尖锐的锋芒，像是一把无鞘的刀，对准了他面前所有企图破开他攻防从而触碰到她的危险。 他握着刀，对准她看不见的东西，声音冰冷：“你们这些家伙——给我离她远一点！” 也不知怎么的，那一瞬间，透过这个身影，楼梨霜竟然恍惚地看到了另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极简武士服的少年。 他的黑发被扎成了一个短短的马尾，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恙。 他明明已经被那些恙折磨地都无法站稳，可却依旧握着短刀挡在她的面前，对着另一个穿着和服的少女怒喝道：“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被刀尖对准着，那个少女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恐惧，脸上反而还带了浅浅的笑意：“夜卜，你身后的可是妖哦，即便你想保护她，但是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想被你保……” 她的话还没说完，少年便吼道：“闭嘴！” “哎呀。”少女脸上的笑意微微淡去，“夜卜你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但是接着，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泛起了恶意的弧度，“可是啊，她现在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呢，无论是她原来的名字，还是你杀了她父母的事实。” 第19章 被be的第十九章 楼梨霜的思绪微微摇晃，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夜斗已经劈开了又一只向着他们冲过来的像是鱼一样的妖魔。 妖魔一只接着一只，它们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纷纷朝着这个方向围了过来。 夜斗挥动手中的短刀，劈斩开面前又一只全身布满了眼睛的章鱼妖魔，可这些妖魔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杀死了一只又会有其他的涌过来。 化成他手上短刀的伴音提醒他：“夜斗先生，这是时化。” 当空气变为阴郁时，就是发生了所谓的时化。 发生时化的地区会聚集大量妖魔，如果没有神明及时清理消灭，那么此地会影响到人界一方，让该地区的人身边发生一系列不可预知的灾祸。 夜斗一刀横切斩断面前蝠鲼模样的妖魔，又一脚踹开想要越过他扑向他身后的楼梨霜的球状妖魔，对伴音道：“我知道了。” 这里的人太密集了，如果不把这些东西都解决掉，可能会出大事。 球状的妖魔被夜斗一脚踹到一边。 它没有脚，从地上滚过去时根本无法刹住脚步，接连撞断了好几根灯柱，最后砰的一声砸到了摩天轮上。 乘坐在摩天轮上的游客明显感觉到了摩天轮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连座舱都被撞得一阵摇晃，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座舱中传来，不过好在摩天轮被撞击的并不严重，还没有倒下去。 周围的旅客被摩天轮上发出的尖叫声吸引了过去，然而没等他们说些什么，下一秒，整个卡比帕乐园陷入了一片黑暗——总电源室被波及到了。 周围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在这片惊恐慌张的叫声中，楼梨霜听见黄濑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小梨霜！小梨霜！你在哪里！” “黄——” 还没等楼梨霜念出黄濑的名字，突然地，一只手就搂过了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抱起，向着一边跳去。 而就是夜斗抱着她跳开的瞬间，一条蛇一样的妖魔正好将自己的尾巴甩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只听得砰的一声，楼梨霜刚才站着的地面此时已经被抽出了一条深深的沟痕，那块地面直接崩裂开来，引得四周的人都惊恐地尖叫着逃开。 夜斗抱着楼梨霜，身形轻盈地跳上灯塔，几个起落，他就踩在妖魔的头顶上跳出了妖魔的包围圈。 伴音忍不住道：“夜斗先生，你要去哪里！” 夜斗却完全不曾理会她的声音。 神明怀抱着失而复得的挚宝向前而去，却将灾祸和人类的哀鸣声抛在了身后。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夜斗！”伴音怒吼。 夜斗却仍是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夜斗的脚步一顿。 神明怀里纤弱的黑发少女仰着脸看着他，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在无灯的乐园中交织着惹人怜爱的余悸和强作镇定的勇敢。 她的神情落在神明的眼中，只比星光更加明亮。 楼梨霜定了定神，开口道：“请问，您是神明吗？您可以帮帮我们吗？” 把这句话问出了口，楼梨霜只觉得自己的心口一阵狂跳。 她还记得一些关于野良神的情节，作为男主的夜卜虽然是神，但是他却是一个接受杀人、复仇一类愿望委托的祸津神，每次杀完人之后，他都会割下对方的一只耳朵作为战利品。 事实上他把她救下，楼梨霜已经觉得很惊讶了，按理说她不应该再说些什么，但是黄濑还在那里。 在鬼屋的时候，是他把她背出来的，所以现在她也不能一个人逃跑。 楼梨霜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我可以付钱。” 她记得应该是要五元就可以了。 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从钱包里翻出硬币，那一瞬间，夜斗像是又看见了曾经那个隐忍悲伤的黑发少女。 那个时候，她看着他，目光静静地，眸光忧郁，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叹息：“夜卜君，真的是神明吗？为什么神明可以这么毫无缘由地去杀掉一个仅仅只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外什么都没有做的普通人呢？” 在那样的眼神下，他只觉得困惑又痛苦。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他明明就是按照父亲大人的指示在行事——父亲大人明明说过，神，可以为所欲为。 当他杀死那些人，割下他们的耳朵带回去后，父亲大人明明很开心，可是为什么，她却会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 他无措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笨拙地问道：“樱不喜欢我做的事吗？” 她沉沉地叹息着：“做出这样的事根本就不是神明啊，夜卜君，这是恶鬼，我不喜欢这样的夜卜君。” “樱为什么不喜欢？”他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拉过他的手，带他走上街头。 那是少年神明从未触碰过的属于人类的街市—— 来往叫卖的小贩手上甜甜的苹果糖，抱着女儿的母亲脸上露出的柔软笑容，毫无言语的恋人牵着手走过的温柔眸光，街道上追逐打闹的孩子们脸上天真的笑颜…… 这是他不曾感受到的鲜活的、柔软的另一个世界。 直到最后，黑发少女将和一群孩子们玩着捉迷藏的他拉到花火祭上。 在漫天的烟火下，身着华美和服的贵族小姐抬起衣袖，踮起脚，在袖口的遮掩下轻轻吻上面前一身单薄武士服的少年神明的唇瓣。 盛放的花火下，是她微微一笑：“我喜欢现在的一切，也喜欢夜卜君，所以。” 她从袖中摸出一枚五元的硬币，双手合十，“夜卜神，我在此向您许愿，希望，您能够保佑这里的所有人。” 少年神明接过她手中的硬币：“闲院梨霜，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硬币被他轻轻抛出，又落回手掌，“汝为有缘人，亦吾所爱之人。” 从记忆里硬生生地抽回了自己的思绪，夜斗的身形顿了顿，而后他跳下灯柱。 熄灭的灯柱前正好是双层旋转木马的场地，因为暴动，此时木马上空空如也的。 夜斗轻松地跳上第二层，将怀里的黑发少女放在一匹停止运行的白马上：“有五元吗？” 他问她。 楼梨霜立刻慌乱地从钱包里翻出一枚五元硬币：“有的。” 夜斗接过了她递来的硬币，又问：“你叫什么？” “楼梨霜。” “很好，楼梨霜，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夜斗神的信徒了！”夜斗朝她露出笑容。 “夜斗……神？”不是夜卜吗？ 楼梨霜有些困惑。 夜斗却以为她是没听过自己的名号：“先说清楚，我可是真的神明，货真价实的八百万神明中的一员！尽管我现在还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神，但是很快，我就会让自己的名字震惊世界，然后带着这世界上所有敬仰我、跟随我的信徒站在这个国家的顶点！” 化成短刀的伴音：“……” 伴音：“啊，每一次听这段话都觉得一样丢脸呢。” 楼梨霜：“……” 楼梨霜：“噗。” “你这家伙！”夜斗炸毛，“难道是在笑你的神明嘛！” “没有没有。”楼梨霜笑着摆手，觉得自己可能是把夜卜和夜斗弄错了，说不定，夜斗只是长得像夜卜而已…… 她顺着夜斗的话道，“我只是觉得，能成为夜斗神的信徒真是太好了。” 无论是夜斗还是伴音均是一愣。 面前的黑发少女双手合十，神情虔诚而庄重。 “夜斗神，我在此向您许愿。” [夜卜神，我在此向您许愿。] “希望。” [希望。] “您能够保佑这里的所有人。” [您能够保佑这里的所有人。] 那一刻，夜斗此时眼前的楼梨霜与他回忆中的闲院梨霜几乎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硬币：“楼梨霜，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闲院梨霜，你的愿望，我听到了。] 他将硬币抛起：“汝为有缘人。” [汝为有缘人。] “亦吾……” [亦吾所爱之人。] 硬币落回手中，他咬住舌尖。 那最后的一句话，神明终是没有说出口。 第20章 被be的第二十章 将硬币捏入掌心，夜斗最后又看了一眼楼梨霜。 神明冰蓝色的眼眸从面前黑发少女掠过，他挑起唇角，一脸自信：“现在，信徒就在这里好好等着你的神明凯旋归来吧！” 楼梨霜点头：“是。” 她很配合他，“夜斗神，请小心。” 她的声音柔和，语气却很认真，就好像很久以前，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带来灾祸和不幸的祸津神，可却只有那么一个人，她对着他递出硬币，双手合十，虔诚而圣洁，向他祈祷只有福神才能做到的愿望。 她从来没变过—— 夜斗别过脸去，语气含糊：“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么正式干什么。” 楼梨霜以为他是不自在，可只有被他握在手上的伴音才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眼泪。 不等楼梨霜再说些什么，夜斗便向后一倒，整个人从栏杆上向下翻去，吓得楼梨霜忙伸手去抓他，却抓了个空，下一秒，坠下的神明在空中一个翻身，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便如飞鸟一样轻轻跃起，落在了另一项游乐设施的上方。 伴音提醒他：“夜斗先生，梨霜小姐刚刚被你吓到了。” 听到楼梨霜的名字，夜斗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而后就看到了楼梨霜正站在栏杆前，伸手捏住栏杆，看着他的方向一脸惊魂甫定的样子。 他差点忘记了，她已经是楼梨霜了，她忘记了自己曾很多次故意逗她，抱着她背朝后，直直地从树上翻下去的记忆。 夜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在伴音忍不住想提醒他别忘记正事时，忽然地，他举起手，远远地对着楼梨霜比了个心。 夜斗蜜汁自信：“这个造型既能突出我的毫发无伤，又能表示我对梨霜的爱意，太完美了！伴音，我觉得梨霜要迷上我了怎么办！” 伴音：“……” 看到某个神明比心的楼梨霜：“……” 楼梨霜唇角微微抽搐着背过身去。 夜斗：“qaq梨霜！” 伴音头疼：“夜斗先生，快点办正事！你不是听取了梨霜小姐的愿望嘛！” 夜斗的表情这才正经了起来：“对，得赶紧把我家梨霜的愿望实现好才行。” 伴音：“……你家？” 夜斗理直气壮：“作为夜斗神的信徒，她当然是我的！” 懒得和他争执的伴音在心里默默同情楼梨霜。 真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知不知道她信奉的神明的真面目。 知道的话，一定会失望透顶的吧，这个居无定所，无所事事，饱餐不定，手汗还特别严重的无名神！ 全然不知道伴音心中腹诽的夜斗须臾间就到了摩天轮的地方。 因为他的离开，这里的时化已经开始严重起来了，逐渐干扰到了普通人，让他们也能看见了这些来自彼岸的妖魔。 伴音道：“得尽快解决这些妖魔了，夜斗先生。” “那就——从你开始吧！”挑了一条蛇形的妖魔，夜斗从灯柱上向着下方的自动售卖机上跳去，他的腿微屈，借着助力猛地跃起，又是一脚蹬在摩天轮停止了转动的座舱上，完成了一个大跳跃。 而后，他在空中调整身形，将手中的短刀对准下方蛇形妖魔，“丰苇原中国，喧扰迷惑其之邪魅，令侍奉吾命之伴器，将其速速清缴。” 他在口中吟诵着，指尖拂过短刀的刃身，纯白的光芒凝聚在刀身之上，引来了乐园里有些人的注意。 下一秒，神明将短刀举起，“斩！” 夜斗一刀切断了面前的妖魔。 而后他像是被激起了斗志似的，从妖魔死后化成的灰烬中找准目标，落在了空中秋千的上方，又是一个跃起，向着下一只妖魔砍去。 这些看起来无法消灭的妖魔却在他刀尖落下的瞬间燃成了灰烬。 [呀嘞呀嘞，这就是鸟束所谓神明吗。] 站在阴影之中的齐木楠雄抬起头看向穿着卡比帕乐园工作服的夜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神明也需要打工，但是根据鸟束说的“能杀死这些东西的只有神”的原话来看，应该是神没错了，难得能从他那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不过，神明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啊。] 齐木楠雄静静地看着挥刀斩向妖魔的夜斗，那些刚才在他的各种异能下都安然无恙的妖魔此时却如同一面面脆落的玻璃，轻而易举地就被夜斗敲碎。 而且，他听不到夜斗的心音，注视着他也看不见他的骨骼。 透视眼和心灵感应都失效了。 虽然是被迫拉到卡比帕乐园来，但是见到了这里出事，齐木也不会袖手旁观，他是没办法触碰彼岸的生物，不过他却可以用超能力帮助夜斗疏散下面惊慌失措的游客。 即便某个粗神经的神明一点都意识到。 然而就在这些不断地向着乐园外面跑去的游客中，一道修长的身影却格外引人注目地向着破坏严重的中央走。 齐木楠雄暗叹了一声麻烦，正要用念动力把人推去安全的地方时，忽然地，他的动作一顿。 那个人明显是在找人。 齐木听见他喊道：“小梨霜！” 超能力者右手的食指微微地蜷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就向着那道身影寻了过去。 那是个金发金眸的少年，面容是少有的精致，他就像尊太阳，灼灼耀眼，只要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身上。 而现在，所有人都是狼狈地向着外面跑去，却只有他是推开茫茫人海向着危险而来。 他在找人。 齐木楠雄听见了他的心音。 他在找一个叫做楼梨霜的女孩子。 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和他喜欢的女孩子有着一样的名字。 超能力者这么想着。 真巧。 听到这个名字，即便知道不会是她，齐木却依旧用上了千里眼，替他一起找人。 他听见那个女孩子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t-shirt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千里眼寻找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落在了旋转木马上。 在第二层的栏杆旁，黑发少女正背靠着栏杆抱着自己的膝盖。 她将脸轻轻地靠在膝盖上，脸色苍白，眉头微蹙，漆黑的眼眸中只有深邃的沉郁和内疚。 第21章 被be的第二十一章 她在叹气。 她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歉疚。 齐木楠雄曾经很多次地看到过她的这个表情，即便大多数的时候她都试图用脸上单薄的笑容来隐瞒其他人。 可是那对他来说却毫无用处。 因为他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在说。 ——好痛苦。 他的超能力不胜其数，心灵感应，传心术，透视眼…… 多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很多人都觉得他无所不能。 他虽然从未承认过，但对这种话也不得不认同。 可是后来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来就不是无所不能。 他只想拯救一个人。 他曾经拼命地想要救她，可那个人却拒绝了他的拯救，情愿自己溺死在这片深渊中。 齐木楠雄做过的最愚蠢，最明知故犯的事情，就是一脚踩入了那个黑发少女看着自己微笑的眼眸中。 他明明能够听见她的心音，明明能够看清她身边始终没有达到100的好感显示器，明明听见了这个人只是为了想要喜欢一个人而去喜欢他。 就像他曾经问过她的：“闲院同学为什么会喜欢我。” 黑发少女对着弯着眉眼，语气笃定：“是命中注定哦。” 可他却听到了，他不过是她扔飞镖随意选中的对象而已。 喜欢的人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嘴里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修饰之后信手拈来的好听话，毫无感情，她单纯地想把话说温柔，说好听，他听得多了，竟真的也萌生了一种她喜欢自己的错觉。 但那始终是一种错觉。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是喜欢过他，可那种感觉太微弱了，所以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连根拔起，只对他抱歉地笑笑，说：“齐木君，我要死了啊。” 即便他想要拯救她。 可她对他的回复始终只有对不起。 她对他说：“齐木君，你不可以这么残忍啊。这个世界对我从来都不温柔，为什么一定要我对它有所留恋呢？既然我那么痛苦，为什么齐木君不能成全我呢？” 她说：“我好累啊，齐木君。” 于是最后，他放任她跑出医院，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怀里阖上眼睛。 她去世后，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变化。 他依旧讨厌受人瞩目，害怕蟑螂，喜欢吃甜食，看推理剧和各种漫画。 只除了不会再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勾他的手指，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确认他有没有反应，而后又偷偷摸摸地将手掌插|入他的臂弯间，自以为他没发现地得意地挽着他的手臂，引来街道上其他人的注意。 也不会有人捧着脸笑眯眯地看他对蟑螂惊恐的样子，在他舀起一勺甜点时探过头来一口吃掉，趴在他肩膀上听着推理剧开播的片头曲，问他。 “齐木君喜欢我吗？” [不喜欢。] “啊，过分，那我要给你剧透这一次的凶手了。” [……我已经听见了。]她根本就已经在心里完全剧透给他了。 每次发展到这样时，她总是佯装无辜：“有个超能力者男朋友就是这点不太好，想撒个娇都不行。” [……你超能力者男朋友听见你只是单纯地想把锅推给他。] 他听见了，明明她说的是她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齐木楠雄君。 啧，真腻。 不过他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齐木君，我看见你笑了哦，是不是又偷听我在想什么了，闷|骚。” [闭嘴。] “哦。” [……脑子里也不准想。] “齐木君太霸道了。”她抱怨着，脸上却带着笑意，而后将双手从后绕过自己的脖颈，整个人扑在他的背上，“但是我果然还是很喜欢齐木君呢。” 他的眼神看向电视机，这回轮到了他[哦。] 可趴在他身上的黑发少女却分明看到了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于是她用手指戳上他的脸，开口道：“闷|骚。” 然而，在她去世后，再也没有人有胆子，或是能让他容忍地趴在超能力者的肩头去戳他的脸，笑着说他是个闷|骚。 齐木楠雄按部就班地过着没有那个人的生活。 他还是极力想要做个普通人，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生活一成不变，只是在每次放学回家时，他会下意识地多走几条街从她家荒废的花园前走过，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多等等谁的脚步，看电视或者玩游戏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准备两个坐垫…… 她去世后的第一个新年。 齐木久留美兴致勃勃地说要大扫除，他负责打扫自己的房间。 齐木楠雄从书架上面发现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都是她送给他的东西。 当把那些东西都摆在面前时，他才忽然发现他的女朋友可能有收集癖。 比如一个皮卡丘的手机吊坠，她硬生生地送了五只不同造型的给他，替他收集齐了一套。 这个习惯不太好，太浪费了，多出来的钱可以买多少个咖啡果冻，他得找她好好谈谈。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又反应了过来。 ……她不在了。 齐木楠雄后知后觉。 一种即便亲眼看着她在自己怀里阖上眼睛都未曾有过的空洞感袭上心头，齐木楠雄很难描述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到了一条岔路口，可他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那或许是超能力者最茫然无助的时刻。 他开始回忆以前，思考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答应她，放弃救她。 他甚至开始觉得痛苦。 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唯独那种茫然的好像失去了什么的感觉，一天比一天浓烈。 齐木楠雄想过回到过去，她之所以痛苦，之所以想要去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病症——即便她确实病得很重，连在人口没有那么过分密集的班级上课时都会一直咳嗽——她想死，因为她觉得自己害死了她的父母。 为了救治她的病，她的母亲在她小时候故意自杀骗取了保险费，最后却仍是被发现了。 她和父亲相依为命，战战兢兢地过了十几年，而后在她以为能够在命运的爪子下喘口气的时候，她的父亲又因为空难失踪了，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她觉得这全都是因为她。 “齐木君，不要救我了。”她对他说，“我早该死了。” 父亲的死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即便他拼命地想要救她，她却也执意沉沦。 齐木考虑过用时间穿梭回到过去，可是当他改动过去的一个时间点时，他现在所在的未来就变得一塌糊涂。 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重来。 第22章 被be的第二十二章 然而就在她去世的第二年，他毫无征兆地回到了过去，他十六岁的时候，距离闲院梨霜用飞镖扔到他的名字上还有半个月。 这是真正的，属于他与她的时间线的过去。 即便是他改动了其中的一个时间点，这条时间线也依然向着他所知道的未来继续。 真正意义上的重生—— 齐木楠雄想了很多种阻止她父亲死亡的方法，也想了很多种与她重逢的画面。 然而，他唯独没想到的，是他拼命想要回到过去的唯一理由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过去中。 ——这个过去里根本没有她。 齐木楠雄找了很多地方。 那些曾经她说过想去的，她没说过想去的，他都找过了，可他始终找不到她。 超能力者唯一想要拯救的人不见了。 这一次，他连试图拯救她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瞬间，空茫的感觉遍布全身，蔓延到每根脉络中，就连世界也开始变得模糊，不真切，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梦中，失去了意义。 直到现在，他再度看到了她。 等超能力者再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瞬移到了楼梨霜的面前。 黑发少女依然抱着膝盖蜷在角落，她的眼睫半遮着，心音充斥了内疚和叹息。 「唔……」 「看不到那些东西，也帮不上忙，只能拜托别人去救人，自己却只能呆在这里。」 「跑过去会添乱，什么都不做又觉得自己好没用。」 超能力者看到自己的恋人蹙起眉来。 「要是我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呢。」 齐木楠雄一愣。 蓦地，他又想到那个浑身苍白的好像没有一丝血色的黑发少女。 她在对着他笑。 沉沉地，闷闷的，有气无力的笑容，仿佛就那么轻轻地弯了弯唇角，就耗费了她全身所有的气力那般。 她就像一朵将谢的梨花，笑容平静，眼眸深处却早已枯败一片。 “齐木君。”她说，“要是我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她看着他，声音轻轻地，眼中涌动着水光。 她迎着光，眼眸明明被天光照亮，可齐木却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的明亮一点一点地沉没下去，而后变得黯淡无光，“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啊。” 记忆与现实重合在了一起，梦境变为现实的恍惚感让齐木虚着眸光，伸出手抚上黑发少女的发顶。 感觉到柔软的温度触及发丝，楼梨霜抬起头，就看到面前戴着绿色眼睛和抑制器的粉发少年半跪在自己面前，冰凉的指尖随着额发不经意间拂过了耳尖。 楼梨霜有些讶异地睁圆了眼睛：“唔……” 而后，她立刻从对方这个过于独特的造型想到了什么。 齐木楠雄的灾难。 楼梨霜几乎是瞬间地就回忆起这部番来。 里面的那位男主不就是粉色头发，绿色眼镜，为了抑制自己过强的超能力还佩戴上了抑制器。 所以除了夏目，黑篮，兄战，野良神外，还有这部番吗。 这个世界未免也太综合了吧，而且应该不是她的错觉吧，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很容易碰到剧情角色。 黄濑是这样，夏目是这样，朝日奈椿和朝日奈梓也是这样。 今天的时候还碰到了黑子和夜斗。 还是说这就是穿越女主必备的主角光环？ 可她就只是想好好学习啊…… 楼梨霜忍不住想叹气。 然而，她却忘记了面前的超能力者。 “齐木楠雄的灾难？”少年的声音清冷平静，声线平稳的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突然反应过来的楼梨霜：“……” 呜，她忘记齐木君有心灵感应的超能力了。 黑发少女在心里小声地呜咽了一下，她咬住自己的一点唇瓣，眼神湿漉漉的，像某种小动物。 齐木的眸光柔了柔，表情却没有变化：“你刚才说，齐木楠雄的灾难？” 楼梨霜摇头，她没说。 齐木：“……” 齐木：“我听到了。” “呜。”心灵感应太作弊了。 他继续问她：“你刚才说，齐木楠雄的灾难是部动漫？而我是这部动漫的男主？” 楼梨霜：“……” 楼梨霜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她之前看到过不少穿书或者穿影视剧的小说，有很多主角在知道自己只是被虚构出来的角色后都黑化了，他们要不毁灭世界，要不直接崩溃。 想到这里，楼梨霜不由正了正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下来要说到的话题太过严重，她下意识地把屈起的双腿放下，换了个坐着的姿势，将双手搭在腿上，直视着面前的粉发少年道：“齐木君，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是真实的，你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只是曾经的我因为距离你们太遥远而无法触碰，所以当有人把你们的世界展示给我看时，我觉得这是被虚构出来的。” 她说着，比常人更加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对不起，我错了。” 无论是黄濑，夏目，还是伊藤遥香，亦或者是班级里其他的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他们是真实的，而不是被她虚构出来的。 她活在现实。 “我知道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所以……”楼梨霜看着面前的超能力者，眼神专注地近乎深情，“所以，齐木君也是真的。” 超能力者静静地回视着她。 许久，楼梨霜才看到他动了动喉结，从喉咙里滚出一句听不出到底凝着什么样情绪的：“我知道。” 他当然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真实性，也并不在意这点。 他只是想知道……她的真实性。 或许是自重生以来那些徒劳的寻找，即便真的触碰到了她，他却仍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此时却连梦境和现实的边缘也无法分清楚。 他的手指由楼梨霜耳廓的发丝轻轻地落在她的唇角。 脸上落下一点陌生的触碰，楼梨霜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耳边却忽地听见齐木念出她的名字。 “闲院梨霜。” “闲院？齐木君，你……唔。” 后面的半句话就被淹没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 可有一瞬间，楼梨霜却又觉得，这个吻仿佛并不突然。 她好像，等待了这个吻很久，而他酝酿了这么久，才终于穿越时间而来，将心底所有汹涌的情感凝成这个吻，轻轻地，轻轻地烙在她的唇上。 第23章 被be的第二十三章 柔软的唇瓣压在唇上，夜幕之下，栏杆前，粉发少年单膝跪在她面前，一手撑在地面上，上身微倾，像是就这么越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温度。 有一些陌生的回忆在她眼前涌动。 “齐——木——楠——雄——君，我可以亲你吗？”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黑发女生，她用双手托着脸，看着面前穿着同款校服的粉发少年，脑袋微微歪着。 粉发少年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不行。] “为什么？” 粉发少年语气冷淡[超能力者接吻会失去超能力。] “骗人。”她明显不信。 [竟然被你发现了。]他的语气平淡的全然没有欺骗恋人被发现的慌乱。 黑发少女忍不住道：“这样的话，算齐木君欠我一次哦。” [欠你什么？]听到这里，粉发少年总算是放下了手里的书。 黑发少女将食指竖在唇边，眼中笑意浓浓：“平成xx年，x月x日，齐木楠雄君欠女朋友一次亲吻，以后请连本带利一次性付清哦。” [……那还是现在亲你吧。] “恩，可是我现在不想亲齐木君了诶。”对着超能力者的男朋友，黑发少女笑的一脸得意。 超能力者在她的心音里听到了某种盘算。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算了。] 不就是……想让他多亲几次嘛。 偶尔让她开心一次也没什么。 这抹回忆转瞬即逝，快的楼梨霜根本没能抓住什么。 她下意识地晃了下脑袋，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唇上的那一点热度此时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楼梨霜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粉发少年表情晦涩地看着自己。 楼梨霜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刚才被亲的时候，她发呆的事情被对方发现了。 她下意识就出声道歉。 然而等把道歉说出口，她又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齐木不经她同意亲了她啊。 楼梨霜再度理直气壮起来。 把她的心音都听清了的齐木：“……”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楼梨霜原本笔挺的背脊又不自觉地弯了弯。 她往后退了退，和齐木拉开了一个自己认为安全的距离。 做完这显眼无比的挪动后，楼梨霜还自下而上偷偷地看了眼超能力者，以为他什么都发现。 齐木下意识地想起过去的闲院梨霜每当做错了事，又或者是想靠近他时，总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先是故作镇定地挺直腰身，而后去偷看他的表情。 如果他始终是冷着脸的，她就会不自觉地软下腰来，做出委屈巴巴的表情，一边又掀起眼睫自下而上地偷看他。 要是他没有反应，她就会翘起唇角，在左颊边抿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手指勾上他的食指，还以为他什么都没发现似的，一步步得寸进尺地又将整只手握上他的手掌，手指从指缝间穿过去，和他的手扣在一起。 想到这里，超能力的食指不自觉地蜷了蜷，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似的。 楼梨霜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神。 她正襟危坐的：“齐木君。” 齐木回过神来：“恩？” “我先确认一下，你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齐木楠雄君，对吧？” 齐木：“……” 看着那张脸上透露出的冰冷的嘲讽气息，楼梨霜点头：“看来就是本人没错了，那么，齐木君你为什么要亲我？” 以他本人的性格来说，这太说不过去了。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性冷淡。 性冷淡齐木：“……” 楼梨霜并没有什么被亲了以后的羞涩和抵触，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似乎很习惯齐木的亲吻。 齐木明显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超能力者静静地看着她。 楼梨霜被看得忍不住又往后退了退，心里却不自觉地想道。 难道是穿越女主必备的一见钟情光环？ 齐木楠雄：“……” 超能力者的唇角终于忍不住弯了弯。 看来即便现在的她身体健康，胡思乱想的习惯也依然没法改掉。 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齐木就条件反射地将她的身体扫描了个彻底。 闲院梨霜有天生的间质性肺炎，每次挤压在人群都会使她呼吸痛苦，即便是在学校，稍微沉重些的呼吸都会扯动她的痛觉。 而几乎是每天，她的病情都在恶化，超能力者不得不每天检查她的病状，将她的病情把握在可控范围之内。 他不是没想过对她用复原。 可复原一两天，对她的病情根本没有丝毫的减缓作用。 复原的能力本质上是回溯了目标物体的时间，如果倒退的时间多了，她整个人都会直接缩小到那个年龄。 并且间质性肺炎无法控制，他曾控制着将她的时间回溯到三天前，可她一病发，病情就被恶化到了一个月后。 楼梨霜叫他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齐木楠雄。 可他到底……不是无所不能。 在他将唇瓣印上她的嘴唇时，他看到楼梨霜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吉光片羽。 只是，她想到的是那一段无忧无虑的温柔回忆。 他却知道在那些看似触手可及的甜蜜之后，是她蜷在他怀里，攥紧他的袖口，轻声道。 “齐木君，我好痛苦啊。” 她无时不刻不为自己的存在而痛苦。 先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痛苦，而后是为了自己的失去而痛苦。 “齐木君。”她念着他的名字，“齐木，楠雄君。” 超能力者沉默了很久，才终于从喉咙里滚出一个沙哑，窒息，又平静的：“恩。” “齐木君，我可以亲你吗？” “……恩。” 她笑了起来：“不是会失去超能力吗？” “没关系。”他的声音很平稳，除了微微的喑哑外，再也听不出任何的不适，就好像，他已经不会痛了。 已经，怎样都没关系了—— 超能力者低下头亲吻怀里始终无法被自己拯救的恋人。 “还有利息啊。”恋人轻轻呢喃着，微弱的声音从他们触碰的唇齿间溢出。她轻笑了一声，“真可惜啊，我再也不能问齐木君要回来了呢……” 第24章 被be的第二十四章 就在齐木微微出神时，忽然地，凛凛的刀锋划破长风，猛地送到他面前。 超能力者骤然回过神，他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向后一仰，险险避开了刀刃，但面前的短刀如影随身，立刻又改变了方向，竖劈了下来，超能力者退开身，发动瞬移，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握刀的夜斗身后。 [真是危险。] 超能力者漂浮在栏杆外的半空中，眼神平静地看着弓着背，踩在栏杆上的夜斗。 [还是请谨慎用刀具比较好。] 神明一手擒着栏杆，一手握着短刀，后背戒备地弓起，看上去就像只蓄势待发的猫。 他冷冷地直视着超能力者，冰蓝色的眼眸中流转着锋利的尖锐感。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都快得很，楼梨霜还没反应过来，神明和超能力者就各据一处，壁垒分明。 夜斗松开握着栏杆的手，身形一转，整个人向后一倒，右脚的脚跟踩在了地上，便挡在了楼梨霜的面前：“你是谁？” 齐木听不到夜斗的心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是神明的缘故。 这对于已经习惯了听到身边人心音的超能力者来说稍微有些不习惯，即便很多时候，他确实觉得心灵感应的能力很麻烦，但现在面对着什么也听不到的夜斗，他却又觉得不太适应。 超能力者没有开口，神明便也没有说话。 两人相互对视着，周身的气息都有些危险。 楼梨霜看了眼齐木，又看了眼夜斗，有些迟疑：“夜、夜斗君……”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问问摩天轮那里的情况，“那些东西你是都已经清除掉了吗？” 听到楼梨霜的问题，夜斗转过头，刚才和齐木对峙时眉间的锋利立刻消失无踪，变成了一脸灿烂的笑容：“那是当然！毕竟我可是快捷便宜又让人安心的夜斗神啊——作为我信徒的愿望，我怎么可能不完成呢！” 伴音：“……夜斗先生又在说这种大话。” 夜斗不满：“可恶！伴音你这个家伙！竟然敢这么说你的神！我可是将来要领着一亿两千万的信徒站在所有神之上的夜斗神啊！” “那么，将来会有一亿两千万信徒的夜斗先生，请问你现在有几个信徒呢？”伴音无情戳穿了自家神明的幻想。 夜斗犹如一箭穿心，一脸中伤地捂住了心口。 目睹全过程的齐木：“……” 这个夜斗神是白痴吗？ 楼梨霜倒是笑笑。 她想了想，还是起身，踮起脚拍了拍面前一脸失落的神明的脑袋，语气真挚：“虽然不知道在我之前，夜斗神有多少个信徒，不过，我是夜斗神的信徒哦。” 黑发少女对着自己的神明笑了起来，眸光温柔明亮，“谢谢你，夜斗神。”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上浮现出与回忆中那个少女一模一样的笑容，夜斗目光微虚，口中不由得念出了一个名字：“樱……” 超能力者非常寻常的耳力让齐木在夜斗念出这个名字后便立刻看了过去。 楼梨霜却没听清：“什么？” 意识到自己念出了不应该说出的名字后，夜斗别过脸，佯装什么也没说：“没什么。” 但楼梨霜却注意到他别过去的脸上都晕满了红晕。 夜斗眼神飘忽，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面前的楼梨霜，声音也轻轻地，“不过，你说要成为我的信徒，是真的吗？” “恩。”楼梨霜用力地点了下头。忽然地，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钱包里又摸出了一枚五元硬币，“这是今天的供奉。” “供……供奉？”夜斗愣愣地看着她手中的五元硬币。 虽然仅仅只是五元，和天神神社里动不动就几百日元的香油钱来说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收到所谓的供奉。 他本来应该高兴。 身为一个流浪的无名神明，第一次有人为他献上供奉。 可是夜斗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因为，现在的楼梨霜是把他当做神啊。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明啊…… 她即便对他笑，对他说她信仰着他，可她终究不是和以前一样，是以恋人的身份陪伴着他，信仰着他。 神明熠熠的眼眸黯了下来。 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楼梨霜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果然日|本的神明和中|国的是不一样的啊。 看来她回去得查一下这方面的资料了。 听着她心里不着边际的心音，齐木看了眼显得失神落魄的夜斗，在心里反驳道，明显不是这样的。 看来即便恋人的身体健康了，她无时不刻都在发散的思维还依然是和以前一样的。 不过，那些时不时从楼梨霜心音中漂浮而过的，动漫，男主，齐木楠雄的灾难，野良神，夜斗……这些关键词还是让齐木有些在意。 明明她认得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的，她却把自己当做一部动漫里的男主。 齐木并不否认或许真的会有这种可能性——毕竟之前的闲院梨霜就尤其喜欢看这类小说。 可如果眼前的人不是他的恋人，那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却和闲院梨霜一模一样。 可如果她就是自己的恋人，那她为什么又会觉得自己是一部动漫的男主。 以及，这个同样被她称为是野良神男主的神明，虽然他听不见他的心音，但是却能明显看到他对她的好感度——100。 但是楼梨霜的心音却告诉他，他们是今天才认识的。 一个明显不是善茬的神明却对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类少女有100的好感…… 齐木楠雄隐隐有一种这些事都与楼梨霜有关的感觉。 虽然这一次的恋人身体健康，但是超能力者却觉得事情好像比以前更加棘手的预感。 楼梨霜说他是齐木楠雄的灾难的男主。 如果他真的是，那么他最大的灾难一定就是她。 陷入各自思绪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 就在这段沉默的时间中，忽然地，一道柔和迷人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不得不先打扰一下。” 第25章 被be的第二十五章 看到走上二楼来的戴着帽子和眼镜的男人，楼梨霜立刻反应了过来：“是你。” 毕竟在夏天还包的这么严实的，她只见过这么一个。 名取周一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眼镜，笑了笑，正要说话，夜斗却忽然伸手把楼梨霜拽到了自己身后。 神明将刀锋对向名取周一：“你——找我的信徒想干什么？” 感觉到他表现出来的危险，隐藏在名取周一身边的式神骤然现身。 名取周一制止了想要冲出去的式神：“笹后，瓜姬，不要冲动。” 两个式神对视了一眼，只好退回了他的身后。 齐木看了眼名取周一空无一人的周身，了然。 又是一个灵能力者，不过看起来眼前的这个金发青年明显要比鸟束有用多了。 有点麻烦。 毕竟他可是完全看不到灵这种东西。 不过从名取周一的心音中，超能力者倒是能听出来他让那两个名叫笹后和瓜姬的灵退到了他的身后。 而且，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楼梨霜—— 超能力者向前一迈，鞋底踩上栏杆，腿一用力，他便从栏杆上跳到了楼梨霜的身后。 “神明和——”名取周一原本落在楼梨霜和夜斗身上的目光转到了齐木的身上，他的表情有些不确定，“人类？” 齐木语气淡定[啊，我确实是人类没错，不用怀疑。] 听到他的声音，名取周一眸光微微闪了一下，而后他笑了起来：“那看来是个能随意漂浮在空中，并且不用张嘴也能把声音传到对方耳中的普通人呢。” 传心术被发现，齐木不由得看了一眼名取周一。 透视眼和心灵感应依旧有用，看来只是让他忽视自己的传心术的mind control失效了。 超能力者正这么想着，就听见夜斗一脸像是找到了战友似的开口道：“你也是觉得他很奇怪对吧！戴着这么奇怪的眼睛和头上的天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就算了，还满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梨霜！看上去简直像个尾随狂！” 他说着，还很是警惕地把楼梨霜往自己这里拉了拉，又向外走了几步，离齐木远一点。 齐木[要说尾随狂的话，和我比起来，你显然更像吧。] “什、什么！” [而且，夜斗神——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字过。] “唔！”夜斗一手捂着心口，显然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偏偏，他手里的伴音还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夜斗先生确实更像尾随狂。” “呜哇！”夜斗嚎啕大哭地转身扑向楼梨霜。 还没反应过来的楼梨霜就被抱了个正着。 她还有些愣愣地：“诶？” “qaq梨霜！” “不哭不哭。” 虽然自称为神明，但是楼梨霜却觉得夜斗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所以即便被他抱着，在短暂的不适感过去后，她也没有多少和异性触碰的不好意思。 她好笑地抬起手臂，拍了拍他的脑袋。 “夜斗君或许现在确实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夜斗君已经说过了啊，总有一天会带着一亿两千万信徒站在所有神明之上啊。” 黑发少女抱着自己的神明，温柔地笑着，眼眸明亮而笃定。 “即便现在无人所知，但我相信，夜斗君很快可以实现这个愿望的。” 闻言，拥着楼梨霜的夜斗忍不住更加用力地把她按入自己的怀抱。 就好像，只要这么做他就能把自己曾经失去的一切都牢牢地锁在怀里那样。 被抱得有些痛的楼梨霜试探着推了推他：“夜斗君？”却没推开。 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楼梨霜收回了推开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张开手臂抱抱他。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要碰上夜斗肩膀的时候，忽然地，她的面前就一空。 楼梨霜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探，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掌。 “唔？”她愣了愣，这才顺着手掌的方向看去。 她拉住的是齐木的手。 楼梨霜茫然地看了眼左右，这才发现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被夜斗抱着的自己竟然和齐木站在了一边，而原本应该站在一边的名取周一此时却被夜斗抱在了怀里。 夜斗：“……” 名取周一：“……” 抱错人的神明一把把怀里的名取周一推开：“怎、怎么回事！” 名取周一也很懵，他只是个看戏的啊。 楼梨霜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超能力者。 齐木完全没有做错事的愧疚：“抱歉，隔空移物的能力还不熟练，无法精细控制，只能选择将两个物体的位置进行对调瞬移。” 所以你就把她和名取周一换了换吗？ 楼梨霜唇角微微抽搐地看向身边的超能力者。 齐木表情淡淡的：“我以为你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有肢体接触。” 他才不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去抱别人。 以前的闲院梨霜就是这样，即便是在人满为患的地铁上，也要和周围人保持着几厘米的距离，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体不和其他人有任何的触碰。 楼梨霜后知后觉：“是哦。” 也许是因为她有轻微的交际障碍，她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交流，以及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听到她的心音，齐木确定了她的这个习惯始终没有改变。 但是，她刚才明显没有抗拒夜斗的接触，同时—— 超能力者微微低下眼眸，看了眼楼梨霜还没反应过来的交握着的两只手。 她对自己的触碰也不抗拒。 不知怎么的，齐木总觉得虽然恋人此时的身体很健康，但是她却好像比以前更加麻烦了。 超能力者看了眼身边深深陷入自己思绪中的楼梨霜，又看了眼已经反应过来是自己做的手脚而后举着短刀找自己算账的神明。 有点头疼。 不过，算了…… 谁让他欠她那么多利息还没还呢。 第26章 被be的第二十六章 夜斗冲到齐木的面前：“刚才绝对是你搞的鬼吧！” [不是。]说出这话的齐木眼睛都不眨一下。 “谁信啊！”夜斗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真是麻烦。]齐木的表情和语气虽然冷淡，但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总觉得两个人像是要打起来的楼梨霜：“那个……” 她想劝架，可是才一出声，夜斗就注意到他们握着的手：“啊啊啊，你这个家伙！” 眼看着夜斗都要用上伴音了，名取周一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虽然不想打扰，不过——” 身旁的式神递上桃枝，名取周一接了过来，走到楼梨霜面前，“有人委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楼梨霜指了指自己，“没有认错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到名取周一被拉住的时候，他说认错人了。 对着楼梨霜怀疑的目光，名取周一只是微笑着：“虽然我是可能认错人，不过委托我的人可是不会认错的呢。” 楼梨霜没有伸手去接，问道：“委托你的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名取周一这回可真是有些意外了。 楼梨霜不解：“唔？”她怎么会知道。 明明的场静司不仅送了桃枝过来，还特意让笹后带话过来说，让他照顾她一阵，然而另一个当事女主却好像完全不知情。 真有意思。 向来热衷于看的场静司热闹的名取周一将眸子一弯：“不知道，那就算了。” 他把手中的桃枝递了过去，“那这就当做见面礼好了。” 楼梨霜依旧有些犹豫。 这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她偏过头，先是看了眼夜斗，夜斗朝她点点头，而后又转过头去看齐木，齐木表情不变。 见两个人都没有阻止，楼梨霜这才接过了名取周一手中的桃枝。 这是一截巴掌长的桃树枝。 细细的一段树枝带着褐色，殷红的花朵缀在树枝上，星星点点，灼灼盛放，它明明已经从树上被折了下来，可上面的花朵非但没有半点枯谢的前兆，反而绽开的更加鲜活浓艳，好看的有些出乎楼梨霜的预料。 她光手摸着，却一点都不觉得树枝粗糙刺手。 楼梨霜将这截桃枝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有人已经先把树枝上的节头以及扎手的树皮都清理的无比光滑整齐。 楼梨霜忍不住抬头看向笑眯眯的名取周一：“这个要给我吗？” 名取周一点头。 楼梨霜笑了起来：“谢谢。” 黑发少女抱着桃枝站在夜幕之下，星辉漫天，她微微一笑，宛如星光落入水涧，漾开阵阵涟漪。 名取周一愣了愣，而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她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也许是因为在的场静司的身边看惯了和她有着一样面容的黑发少女冷淡疏离的样子，名取周一下意识地就觉得楼梨霜也是如此，但是他却没想到，让的场静司这么在意的黑发少女的性格竟然有些……单纯的可爱。不过看得出她确实很喜欢这枝桃花。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么我也应该离开了。”名取周一将帽子和眼镜带上，对着楼梨霜微微示意，“期待下次再见了，楼小姐。” “啊……好。”楼梨霜目送着名取周一离开，心里却在困惑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他过来就是送根桃枝？ 超能力者倒是不觉得奇怪。 毕竟鸟束零太靠着幽灵获取女生的情报的事情发生过太多了，同为灵能力者，名取周一能够驱使幽灵知道一些他想知道的情报也很正常。 不过，有一点很让超能力者在意，那就是他在名取周一心音中听到的的场静司。 名取周一提到过很多次这个名字。 的场静司让他送来桃枝。 的场静司让他保护她。 的场静司的身边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式神—— 怎么回事。 超能力者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了。 他偏头看了眼被楼梨霜捏在手中的桃枝：“我能看一下吗？” “我能看一下吗？”夜斗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 听到自己声音叠在一起的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就立刻嫌弃地撇开了脸。 超能力者是面无表情的嫌弃。 神明是恨不得把调动自己所有的面部活动的夸张的嫌弃。 不知道应该先把桃枝给谁的楼梨霜：“……”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如果先把东西给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就会很生气。 这完全是道送命题，所以楼梨霜决定把这个话题转开，“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是和我一起来的，我们刚才一不小心分散了，现在找不到我，他一定很着急。” 话音才落，楼梨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接通了电话，黄濑慌乱紧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梨霜，你没事吧！” 楼梨霜也没想到她才刚刚提起黄濑，下一秒对方就打了电话过来：“……我没事。” 听到她说自己没事，黄濑这才松了口气，问起了她在哪里。 “我在——”下意识地，楼梨霜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超能力者和一脸不爽的少年神明，她的声音顿了顿，立即改口，“还是我过来找你吧，你在哪里？” 奇怪，她明明只是很正常地和黄濑通话，确定位置，但是在齐木和夜斗的眼神下，她却莫名有一种自己在当着正房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错觉。 这一定是平时伊藤遥香太不正经了，动不动就说她抛弃了她，所以才导致她出现了这种错觉。 楼梨霜自我安慰。 听到她心音的超能力眼神直勾勾地。 【我确实是你的正牌男友没错，我也确实觉得你在当着我的面勾三搭四，但是请把这个无名神去掉，难道你想开后宫吗，楼梨霜。】 而夜斗虽然听不见楼梨霜的内心想法，但他却能听见楼梨霜到底在和谁打电话。 那个金毛的！ 夜斗克制住自己想拿伴音砍了黄濑的想法。 不行不行，动手的话樱会生气的。 虽然平时温温柔柔的，但是如果她真的生起气来的话—— 想到那唯一一次，被她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夜斗的眸光忽地一滞。 原本还显得有些不着调的神明周身的气息骤然间沉了下去。 他收紧手指，神明眼中的眸光开始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她踩着一地猩红而来，眼神沉默，眉眼间尽是疲惫的郁气。 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他却觉得宛如隔着万丈天堑，仿佛他怎么翻山越岭也靠近不了她了。 第27章 被be的第二十七章 她从门外走来，一步一步，脚步平稳，他却忽然有种她正站在颠险边缘岌岌可危的错觉。 风花雪月的大小姐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神明。 许久，她才动了动唇瓣，声音轻轻地，比起问他，更像是一种梦呓：“为什么？” 她在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手中的刀染着血，为什么她的家人都形状凄惨地倒在地上。 为什么？ 神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说过的。”她静静地看着他，眼泪涌落，可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心无波澜，眼泪却自行溢出眼眶，“夜卜君答应我的。” 他觉得慌张而无措，他想去拥抱她，想去解释，可所有的一切落在她漆黑一片的眼底，却又将他想说想做的一切都冻结在了瞬间。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是她的家人。 他明明已经想像她说的那样，抛弃祸津神的身份，去做一个能够保护她和其他人，能够让她和其他人都感到幸福的福神。 他答应过她的—— 所以他去恳求父亲，父亲说，只要他做完这个任务，就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父亲根本没有告诉他，这是她的家人，这是她的家人。 他想告诉她。 可是面前的黑发少女却突然笑了起来，轻轻的笑声，就像很多次他因为不懂常识做错了什么，她都是这么笑着，然后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啊，夜卜君。” 她依旧像以前那样对他笑着，说着相似的话：“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夜卜君。”眼眸中却一丝笑意也无，“我相信了夜卜君，夜卜君却欺骗了我。” “樱……” “神明也可以骗人吗？”她问。 “不是这样的。”神明向着自己唯一的信徒解释着，“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 “如果你知道的话……”她截住了他的话，“但是夜卜君不知道啊。” 神明看着她，心绪慢慢地沉了下去。 “父亲，母亲，兄长，姐姐，大家都死了。”眼泪从她的脸上淌下，她明明微笑着，泪水却不住地涌出来，“因为夜卜君，严厉却不失慈爱的父亲，总是温柔笑着的母亲，每一次出门都不忘给我带点心的兄长，明明古板却总是纵容我偷偷跑出去的姐姐——所有人都离开了我。” 黑发少女哭泣着，却又笑了起来，“我应该厌恶你的啊，夜卜君。” 她应该厌恶他的。 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却始终无法放弃去喜欢他。 这样的自己才更值得厌恶啊。 “我什么都没有了，夜卜君。”她的声音轻轻地。 “樱……” “夜卜君是罪人，我也是。” 她不应该选择相信一个祸津神。 “所以，夜卜君，我不会原谅你的。” 黑发少女对着眼前的神明微微一笑。 一种预感袭上心头，迫使着夜卜向她伸出手去：“樱——” 然而不等他的手指碰上黑发少女的脸颊，神明的眼瞳便的猛地一缩。 在父亲的教导下向来以杀人为乐的祸津神这是第一次因为看到鲜血而害怕。 神明就这么眼睁睁地，亲眼看着自己恋慕的少女用短刀划过了脖颈。 她倒在他怀里，鲜血不住地从脖颈处渗出来，将他胸口的衣服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茫然无措的神明机械地将自己的恋人搂在怀里，他的意识浑浑噩噩的空白一片，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他得做点什么。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想开口，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似的，咬出字音来，只有沙哑的一片沉默。 神明想要挽救自己的恋人，可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樱……樱……” 他的声音像是被撕裂了似的，沙哑而茫然。 他叫着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先是轻轻的，而后是迷茫的，最后是绝望无声的。 怀里的黑发少女虚虚地拉住他的衣袖。 她对他张了张嘴，毫无血色的唇瓣在他眼中颤抖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神明低下头，听见她轻的几乎是用气音呵出来的声音。 “夜卜君……”她说，“会觉得痛苦吗？” 很痛苦。 真的，很痛苦。 他想这么回答她。 可声音出口，却尽数变成了喑哑的沉默。 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神明，黑发少女呛出一声咳嗽，鲜血从她的喉管顺着唇角滑落。 她的眼睛虚眯着，无法控制地慢慢合上，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他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哭泣着，念着她的名字。 樱，他真的很痛苦。 所以，拜托你，不要离开他。 拜托你—— 神明哽咽着，却始终无法挽回自己死去的恋人。 神明告诉自己。 因为她在生气，平时温柔的人生起气来才更固执。 她生气了，所以她才执意要离开他。 所以他要好好努力，成为福神，这样她才会消气，才会回来。 但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始终会在有朝一日崩塌。 就像是神明花了百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忘记了一切的恋人。 神明无意中说起了往事。 毫无自己过去记忆的神器道：“如果那位贵族小姐真的喜欢那个神明的话却还是选择在神明面前自杀的话，难道不是为了报复他吗？” 他呼吸一窒。 无忧无虑的神器捧着自己的脸，为他解释道，“你看，她爱慕着自己的神明，也同样重视着自己的家人，爱慕的神明杀死了珍视的家人，最痛苦的是她啊，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应该去痛恨神明，即便痛恨了，她也无法为家人报仇。这样的话，还不如自杀，这样就不用承受这种痛苦，同时还能为自己赎罪。而且，神明也是爱慕着她的吧——”看到自己的神明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自己，黑发少女只以为是自己猜出了他未曾察觉的神明与贵族小姐之间的感情，笑了起来，眉眼间一片明媚，临空的双腿也上下晃了两下，“夜卜大人不用这么吃惊的看着我，我能够感觉的出来哦。如果神明不喜欢这个贵族小姐的话，就不用因为杀了她的家人而那么为难痛苦了吧。” “那你……为什么说她在报复他？”神明的声音轻轻地。 “因为神明喜欢她啊。”她说的理所当然地，“还有什么能比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更痛苦的呢。况且，她不是问了神明吗？”她回过头，对着将神情隐匿在黑暗中的神明微微一笑，“她问，你会觉得痛苦吗？神明痛苦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世界上总有人以不同的东西作为武器。 有人用刀，有人用剑，有人用美貌，还有人用一颗真心。 爱的越是深刻，她的一词一句便都能杀人诛心，剜在心头上，血泪并涌。 神明静静地站在阴影的边缘。 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蹲了下来，就像是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他终于明白了，他的樱，从始至终都没有生他的气。 ——那是痛恨。 神明抱着自己，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没有了过去记忆的神器坐在石头上摇晃着自己的双腿，笑容灿烂。 她不曾回头，所以也不曾看到自己的神明痛苦哭泣的样子。 第28章 被be的第二十八章 楼梨霜没有发现夜斗异样的表现。 和黄濑说完了以后，她便挂断了电话，回头对齐木和夜斗道：“齐木君，夜斗君，我现在要去和朋友会和，你们……” 你们要先离开吗？ 虽然没有把话都说出来，不过楼梨霜脸上明显表露出了这个意思。 超能力者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心音：“虽然麻烦了点，不过我可以陪你过去。” 楼梨霜：“……”其实你完全可以不这么麻烦。 她的眼神又落在夜斗身上，“夜斗君呢？也要一起去吗？” “我——” 神明的眼前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她揪着自己的袖口，深色的眼眸虚阖着，明明连呼吸都带着痛，却还是固执地要问他：“夜卜君，会觉得痛苦吗？” 她笑着，即便看到他痛苦，她同样也会觉得痛苦，可她偏偏就是执意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 神明的眼眸微微低下：“我——” 但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去做任何一件会让她觉得生气的事。 露宿街头也好，没有香油钱也好，找不到信奉的人在消失的边缘徘徊也好，他始终都没有再做过那些让她觉得讨厌的事。 这样，她是不是可以不再怨恨他？ 神明轻呼了口气，原本因陷入回忆而稍显冷淡的表情慢慢回暖。 而后他像是扑向一个大型玩具似的，扑向楼梨霜：“我也要去！” 然而没等他抱住人，楼梨霜就一巴掌挡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就一起去吧，还有，夜斗君，请不要抱上来。”会很热。 夜斗眼泪汪汪的：“qaq呜，梨霜嫌弃我！” 楼梨霜：“……”说是神明，但实际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呢。 齐木[夜斗君，你成年了吗？] “你这叫什么话！还有，叫神‘君’什么的太失礼了吧！” 齐木神情从容[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要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你脸上的嘲讽！”夜斗炸毛。 站在一边的楼梨霜：“……” 其实，面无表情的齐木君好像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一脸嘲讽。 [被发现了啊。]齐木始终淡定。 还有，不要以为你在心里说的话我就没办法听见，楼梨霜同学。 夜斗咬牙：“你这家伙！” 看着似乎又要吵起来的两个人，楼梨霜忙站在两人中间，撑开手臂，一边抵着一个，干笑道：“哈哈，那个，我们还是先去找黄濑君吧？” 这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吧，怎么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一直吵个不停。 楼梨霜有些头疼。 被分开的两人先是冷冷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才别开脸。 夜斗环着胸，做出屈尊降贵的语气：“既然梨霜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不和你计较了。” 齐木直接无视了他，伸手握住楼梨霜隔着他胸口几厘米的虚挡在他面前的手。 楼梨霜不解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眼齐木。 超能力者道：“你把手伸到我面前，难道不是想我牵你吗。” 楼梨霜：“？？？” 她到底是哪里给你了你这种错觉啊！ 楼梨霜唇角微微抽搐，正要把手抽出来，忽然地，她的另一只手又被一片温热包住。 她偏过头去，发现夜斗握住了她握着桃花的右手。 注意到她的眼神，夜斗理直气壮的：“你不能偏心！我也要！他牵你的手，那我也要牵！” 楼梨霜：“……”总觉得这两个人今年可能三岁。 这明明是除了小时候牵着爷爷和外公的手以外，楼梨霜第一次和家人以外的异能牵着手，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却连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幼儿园的时候，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手牵手上厕所的样子。 听到她的心音，握着她左手的超能力者不自觉地颤了下自己的手。 齐木楠雄：“……”所以你是把他和旁边那个笨蛋神明比作你的幼儿园闺蜜吗。 好在因为之前妖魔的出现，卡比帕乐园里的游客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了，三个人手牵着手并排一起走的古怪样子并没有被什么人看到，这让楼梨霜稍稍地松了口气。 楼梨霜按着黄濑报的地址找了过去。 她走了几步，觉得左右两只手都被人牵着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忍不住挣了出来。 考虑到她之前的幼儿园闺蜜的言论，超能力者看了她一眼，便很顺从地松开了手。 夜斗却是死活不肯松手，非但不肯松，他还得寸进尺地像八爪鱼一样整个人都扒在了楼梨霜身上：“不要！我不要松手！我们这样手牵着手不好吗，还是说梨霜你已经打算抛弃你的神明了！” 神明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最后简直要哭出来了。 楼梨霜不得不和他继续牵着手。 胜利保住了自己牵手福利的夜斗趁着楼梨霜没注意，回头对着超能力者吐了个舌头。 为自家神明的不着调而沉默的伴音：“……” 齐木楠雄：“……”啧，失策，他刚才应该找个时机直接把这个笨蛋神明扔出去的。 夜幕之下，金发少年的身影尤为显眼，楼梨霜很快便找到了他。 黄濑也看到她了。 金发少年朝她跑来，一把就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太好了……” 他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声音里满是余悸，就连呼吸都在颤抖。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找不到她了。 那是真的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黄濑眼眸湿润，伸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 他道，“如果不是我说想和小梨霜一起来卡比帕乐园，小梨霜也不会遇到危险了。” 楼梨霜笑了笑，想要抬起手拍拍他的手。 可右手正要一抬，她就忽然发现夜斗还握着她的手。 楼梨霜：“……” 这个时候也不太适合让夜斗松手，楼梨霜只好换了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黄濑的后背：“没关系，不是黄濑君的错，而且。”她笑了起来，“我觉得今天和黄濑君玩的很开心，作为回礼，下周末我带黄濑君去一家我很喜欢的书店吧。” 听到她这么说的黄濑忍不住伸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太犯规了…… 为什么他的梨霜总是这么温柔？ 哪怕在这个时候痛骂他一顿也好，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安慰他呢。 总是温柔的话，他会变得越来越贪心的啊…… 全然不知道黄濑内心想法的楼梨霜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以前还说过哪些安慰朋友的话能够来安慰黄濑。 听到两人心音的齐木[……] 所以，楼梨霜你到底是怎么理解朋友这个定义的？ 你自己以为是朋友，别人可不一定这么觉得，以前似乎从来没发现过你有这么迟钝的时候。 不，等等。 超能力者回忆了一下。 好吧，恋人现在的迟钝显然有迹可循。 而在一边看着黄濑抱住楼梨霜的夜斗则幽幽出声：“我说你啊，抱够了吗？” 黄濑松开楼梨霜，这才发现除了她以外，她的身边还有两个人。 一个穿着卡比帕工作人员服装，还握着楼梨霜右手的墨蓝色头发的少年。 扫到两人交握着的手时，黄濑的眉不自觉地皱了下。 还有一个—— 黄濑的眼神瞥向落了楼梨霜一步的粉发少年身上，而后，他的意识有一瞬间的空白。 小、小赤司？！ 黄濑不可置信。 为、为什么小赤司会在这里？ 等等，不会是因为他之前手欠的发给赤司的那封试探的邮件吧？ 那个时候赤司的回复明显表示他和他一样也是重生的。 听到重生两个字，齐木立刻抬起眸子向着黄濑看去。 超能力者仔细地听着金发少年的心音，而后眉头皱的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