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今天也在想办法长大》 第1章 第一章 晴明穿越了,上一秒还在自己还在宅邸里喝茶逗狗,一眨眼的功夫眼前那颗往下落着红叶的树就变成了一片树林。 晴明手里还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现在是坐在草丛里。 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来,呆愣的环顾四周。 似乎是在山上,绵延无边的树林向上延伸,参天树木似乎能将阳光都遮住,但是现在却是晚上,只有几缕月光穿过层层阻碍照得草地一片银白。 晴明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几步,后知后觉的发现了更恐怖的事情。 他自己貌似也出状况了。 白色的狩衣有着宽大的袖子,穿着紫红色袖括。紫色的带子像是点缀一样系在身前,并在胸前打了一个小小的结。 袴是深色的,上面的暗纹精致而又漂亮。灯笼裤一样的设计让他腿看起来短短的。 晴明从怀里拿出扇子。握扇的五指白皙,却不像是成年人一样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是带着没有消退的肉感。 晴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确定自己穿的并不是那套白色浴衣之后,沉默的向前走去。 有些头疼。 溪水哗啦啦的直流,在阴暗的环境下,晶莹的水滴闪烁,有些意料之外的美。 男孩沉默的站在溪水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他大概十四五岁,没有丝毫杂质的白发用绸带扎在脑后,被削短的一层头发乍看上去像是西瓜太郎的变形版本。 红色的眼妆画在眼尾,让他无端多了几分不显女气的艳丽。 他的脸色有些扭曲,很好的表现出了自己内心的复杂,却丝毫不减颜值。 没错,晴明他变回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他站在那,花了好长时间接受了这个现实。 然后想起来了什么,十指悬空画了一个五芒星 。五芒星便打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树干上出现了淡淡焦黑的五芒星的形状,有烟雾缓缓上升。 值得庆幸的貌似是自己的阴阳术并没有消失或变弱。 晴明叹气。现在唯一的事情就是找到这片树林的出口,先找到人才能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吧。 他从地上找了几块石头占了个卜。 说实话,这种占卜的成功率非常的低,但是现在晴明只能用这种办法寻找方向——他可不知道森林的大小,万一迷失在里面怎么办。 东方。真是充满希望的方向呀。 晴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狩衣,沿着溪水向东方走去。 他走了没有多长时间,惊奇的发现前面貌似有人。 有人在哭,一边哭一边大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要杀我……“外加一些乱七八糟的吐槽。貌似是什么我就说不来参加选拔了所以为什么还要来,我明明弱的要死,死了的话就不能看见漂亮的女孩子了不能和她们结婚了啊啊啊我要怎么办之类的。 晴明停了脚步,流着汗看向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冲向他身后,紧紧扒着他的衣服的眼泪鼻涕横流的黄发黄衣的佩刀少年。 所以少年你真的很弱吗,这个速度是怎么回事?? 还有请不要把鼻涕糊在我的衣服上! 晴明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礼貌而又天真的开口:“发生了什么?” 虽然很无语但是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套情报,把一个男孩吓成这样,前面发生的事情或许很危险。 黄发的男孩睁着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一边抖一边掉眼泪,眼泪落得像是一条小河。 他带着哭腔向晴明求助:“拜托了,前面的鬼,我要死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还在抽噎,实在是表达不清晰。但是晴明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 “鬼?” “你这疑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呀,鬼你不知道吗?”他还在抖,一边流泪一边表现出对晴明的不理解:“你来这是干什么你是失忆了吗?鬼呀,就是那个长的奇形怪状的,喜欢晒太阳喜欢喝紫藤花茶喜欢吃人的鬼呀。” 话音刚落,他逃过来的方向发出“轰”的一声,树木倒塌,激起漫天的灰尘。 前面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奇怪又危险,晴明皱了眉,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灰头土脸浑身打颤据他说自己很弱的男孩子护在身后,道:“我知道是什么了。” 鬼嘛,自己庭院里就有一大堆。 烟雾慢慢消散,有着黄褐色皮肤,浑身都是疙瘩的有着四只脚的怪物出现在了晴明的眼前。 这是什么鬼东西。 晴明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改口:“啊,我现在大概又不知道了。” 黄发的男孩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猝不及防的捂头原地下腰,眼睛像是金鱼一样充满血丝暴突;“天哪,我难得要死在这里了吗?” 晴明虽然现在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但实际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很自觉的保护这个大概很弱小的男孩,一手持扇一手持符,安慰他:“不要怕,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解决。” 嗯,虽然和他认知中的鬼差距有些大,但是体内的能量波动几乎都是一样的,这个鬼体内的能量大概和天邪鬼差不多,被称为天才阴阳师的晴明怎么可能连天邪鬼都打不过呢? 身后的男孩看见他的动作,表情更恐惧了,他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晴明不禁怀疑他脑子里是不是都是水,为什么眼泪流到现在还没有停。 他的声音因为哭泣和不停地大喊已经有些哑了。但还是不遗余力的吐槽:“这是什么,扇子和纸吗?你打算用这些来打它吗?你的刀呢,你到底是来这干什么的呀?” “不行不行不行,我死定了,京子小姐我们下辈子再见!” 说完这句,他甚至开始翻白眼了,白色的魂一样的东西从他嘴里冒出。 至于被吓到这样子吗!!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呀!!! 晴明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和这个看起来完全不着调的男孩一样的吐槽役。他赶忙收敛了心神,无视男孩在身后的碎碎念,专心对面前这个鬼……东西。 所以说他其实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是鬼。 他遇见的那些鬼,虽然有些长得奇形怪状,但总体而且颜值绝对是能打的,完全不是这种样子。 它的四只腿前面的两只往前迈了一步,满是黄疙瘩的头上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看起来猥琐又诡异。 “啊,多么美味的孩子呀,肉质嚼在嘴里的味道肯定不一样吧。”透明的液体从他张着占满半张脸的的嘴里流了出来,从晴明这个位置,还能看见发黄黝黑残缺不堪的牙齿。 所以是被用这张一看就会很臭的嘴吃掉,他就是死也不会同意。 晴明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睛。蓝色的符飘在空中,被少年用画着飞鹤黄日的纸扇托起。 白皙的手在空中划出银白色的亮光。五笔,一个小小五芒星的形状。 那个鬼东西还没有反应过来,画着五芒星的符纸就“啪”的一声贴在它身上。 很小型的爆炸,符纸光芒爆开,化成无数光粒,然后消失。 随着光粒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有着四条腿的怪物,他消失前发出了恐惧又不甘心的声音,变成光芒下小小的黑灰,被晚风吹的到处就是。 完事,解决。 晴明合上扇子,转头去看那个黄发的少年。 然后现在是自己的事情……你这是什么表情,见鬼了吗?所以你刚刚不是晕过去了吗,为什么又醒了? 黄发的男孩眼泪居然止住了,但是还是泪汪汪的,在月光下像是两个小小的水潭。此时,这两汪水潭在颤抖,他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抖得比刚刚还要厉害。 “所所所……以,你把它解决了?” 晴明点头,伸手拉他。 男孩没有去拉他的手,反而去拉宽大的衣袖:“所……所所以,你是怎么做到不用日轮刀就把它解决的???” 这个长着四条腿的鬼东西还必须用特定的东西才能解决吗? “……”晴明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那双充满不敢相信又满是好奇的眼睛,试探性的回答:“大概,用了一个术?” 男孩瞪大了眼睛,向后慢慢扬起了身,然后一个冲刺。 抱住了晴明的大腿。 晴明沉默了,他僵在那里。抱着他的孩子又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喊:“啊啊啊,兄弟,救命呀,我的命全在你手里了。还有四天还有四天,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他的手劲真的太大了。晴明掰了好久都没有掰开,就只能放任他这么抱着自己,好声好气的安慰他。 “你没事吧,别哭了,我在这,没什么危险。” 晴明觉得自己苦口婆心的就像是一个老妈子! “起来吧,地上凉,别抱着我,我好累。”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里是哪里,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变小了。那个四条腿的被称为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呀,晴明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初晨的阳光从东方地平线慢慢露出,树林里昏暗到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晴明拖着我妻善逸上路了,依旧是东方。 这真是一个充满不幸的方向。 第2章 第二章 那个有着黄色头发穿着黄色带白三角的衣服的孩子叫我妻善逸。 哦,晴明从我妻善逸那里知道了不少消息。 他对晴明的狩衣表示了很深的好奇,因为这个时代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会穿这种看起来有些累赘的衣服了。然后晴明就顺水推舟的问了他一些问题。 怎么说也是一个孩子,怎么样也比不上外表看似小孩,内心却是个大人的晴明了。貌似说是男狐狸也差不多。 大正时代。完全不知道,但貌似离平安时代有些遥远了。 晴明所处的平安时代是一个魍魉横行百鬼夜行的时代。总而言之就是全是妖怪,所有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晴明知道穿越,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时代,但是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一些。 至于为什么知道穿越,大概是因为平安京穿过时间缝隙从遥远的未来来的人太多了。 至于都有谁来过,也不细说了。 大体时代知道了,然后就是这个世界的诡异之处了。 这个时代也有鬼,虽然不是妖怪。这里的人们称这怪物为鬼,几乎无法杀死的鬼。他们即使被切成两半,被砍下脑袋也不会死,反而会以极快的速度再次重生出缺掉的部分。他们是人类变成的,却以人类为食,完全没有办法抵抗人类给他们的吸引,食用人类就像是本能。 杀死他们的办法只有阳光和一种用特殊玉刚打造的刀。 嗯,还有晴明的术。 而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安全,人们自觉成立了一个名叫鬼杀队的组织,只有几百人,却用□□和这群杀不死的怪物作战。政府不承认的组织,只能活在暗处。 晴明认真的把我妻善逸的描述听完了。 然后在心里面感叹还真是惨呀,他面前的黄发孩子不再流泪了,安安静静坐在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晴明瞧。 晴明无视了他眼里的渴望。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上战场了,他这个年龄大概才收付小白每天除了学习阴阳术就是撸毛呢。 试炼第五天的夜晚已经降临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只有篝火发出微弱的亮光, 晴明用树枝戳了戳面前的火堆,让它烧的更旺些。 至于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就是鬼杀队入门的考试——在这个满是鬼的山林里活够七天,才能离开,变成真正的鬼杀队队员。 至于离不开的,就只有死亡这一条归路了。 火堆上烤的鱼被撒上调料,发出香到让人流口水的味道。 晴明看着鱼,我妻善逸看着晴明。 “所以请教我那个能瞬间把鬼杀死的术吧!晴君。” 晴明没有告诉我妻善逸真名,他也从那些从未来来的人嘴里知道自己在未来是有多大的名气。 虽然同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还是留了一手,所以在交换姓名的时候晴明说自己叫安倍晴。 ……绝对不是他差点说漏嘴,只好临时改名。 晴明小心翼翼的从火上把烤的火候正合适的鱼拿下来,放在嘴边吹了一口气。 “想学吗?”晴明笑,可以呀:“但是有条件。” 黄发的少年笑的像一朵太阳花:“什么条件?” “我希望我妻君不要把我会术这件事说出去。”晴明道,“如果被鬼知道了的话,我大概会有危险吧。” 这是真的。不需要武力值,不需要阳光,不需要竭尽全力的砍头。只需要一个术,一张符咒,就能让那些怪物灰飞烟灭,这的确是很引人注目的。 虽然我妻善逸不知道,一个普通的术能否秒人是根据鬼的强弱来定的。如果是像茨木一样强大的鬼,就算用尽浑身解数,晴明大概也只能勉强把他杀死吧。 但现在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我妻善逸少有的面容严肃的拖着下巴思考:“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 晴明有些欣慰,果然好孩子就算爱哭也是惹人喜欢的,他张嘴,道:“谢……” 然后黄发少年就扑了上来,晴明手里的鱼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沾满了尘土。 “晴君,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大概昨天晚上就死掉了,你现在还愿意把自己的不传之密传给我,我真的太感谢你了呜呜呜。” 晴明被他飞扑的往后一仰头,怀里那个眼泪永动机的泪水把他的衣服前襟都染湿了。 他无语望天,所以你的眼泪是想出来就出来吗。还有,我能收回前言吗? 我妻善逸虽然一直在哭弱,但是他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弱。晴明很敏锐的发现。 他的速度很快,只需要一眨眼就能跑出几丈远——虽然他的速度都是用来逃命求助的。 他的力气很大,晴明作为白狐之子,虽然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力气,但还是能感觉出来他的力气与自己相差无几——虽然多数是用来紧紧抱住晴明诉说自己的恐惧的。 他的感知很敏锐,特别是听力,距离很远,很微小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听到声音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哭着来找晴明。 明明看起来比晴明还要大一两岁,但是格外的小孩子气呀,晴明对这样子的孩子没有什么脾气,很温柔仔细的教他怎么画符,怎么驱动自己体内的灵力。 然而,完全没有用! 蓝色的符纸落在地上,黑色木炭屑端正仔细的在上面画着五芒星,却显得有几分落魄。 晴明皱着眉看着那个十分兴奋的孩子 ,他很聪明,又聪明又认真。晴明实在是不太忍心告诉他他体内完全没有灵力波动。 在晴明的认知里,世界上的人不管再怎么没有天赋,用心驱动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灵力波动的。 但是善逸是真的貌似完全没有办法驱动灵力呢 。 “晴君,晴君。”我妻善逸兴奋的和晴明搭话:“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有些样子了。” 晴明看着他,虽然不忍心但还是选择开口:“善逸君,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日轮刀呢。” 说法很委婉了,我妻善逸又开始掉着眼泪丧了。甚至在睡觉的时候都无意识的呢喃梦话说什么。 “我果然是个废物,就算爷爷再怎么磨炼我也没有用。雷之呼吸学了那么多年也只会一之型,还胆子小一看见鬼就会被吓晕。连晴君说的很简单的一个术都学不会,所以我果然还是会死掉吧,大概和晴君一分开就会死掉吧……”巴拉巴拉一大堆。 晴明第二天是顶着一双黑眼圈醒的。我妻善逸却是精神十足,虽然昨天晴明的话给了他不小的打击,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晴明洗了脸,一边把有些乱的长发梳理扎起来一边向着我妻善逸的地方走去。 “善逸君,请不要妄自菲薄。”晴明觉得得为自己的睡眠质量做些保证,“用木炭画咒的话的确大概率会失败,等试炼结束。我们去镇子里买些朱砂试试吧。” 正在整理衣服的少年肉眼可见的振奋了起来,晴明觉得自己的良心有些痛,但还是转移话题表示快上路吧。 这座山林里的鬼是鬼杀队的队员从各地捕获的,山脚山麓种满了鬼们最讨厌的紫藤花以防止他们逃跑。山上则满山遍地跑的都是鬼。 万幸的是,这里的鬼的能力也多是天邪鬼类型的。虽然数量有些多,但是都很容易解决。 晴明带着我妻善逸这个“累赘”没有什么悬念的活到了结束。 山麓的紫藤花开的艳丽又优雅。晴明很喜欢它的颜色,这让他想起来自己庭院里的那颗树。同样的紫色让他看了安心极了。 听我妻善逸说来参加选拔的人大概有几十人。但是等到两人穿过紫藤林到目的地之后,惊愕的发现那里只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孩扎着斜马尾,脸上带着笑容,她很漂亮,浑身没有一丝灰尘,完全不像是在这个能够吃人的森林里呆过七天的样子。 男孩子一个留着奇怪的发型,脸上横亘着一道疤痕,满脸凶狠。 我妻善逸的身子又开始抖了。他趴在晴明身后,姿势奇怪的拖着晴明往前走,像只横行的螃蟹。 晴明叹气:“善逸君,已经到终点了,你不用躲在我身后了。” 我妻善逸黄褐色的瞳仁颤呀颤:“晴君,你不觉得很可怕吗?几十个人进来,现在站在这的只有两个,而且一个干净的完全不像是进过山的样子,一个表情凶恶的感觉下一秒就能扑过来杀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软糯哭腔:“选拔就这么恐怖,正式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一定会死的会死的。” 晴明真的觉得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弱。但还是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安抚他:“没事的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嘛。” 这句安抚让这个哭包又振奋了起来:“晴君那么强,一定要保护我。”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大,让站在不远处顺利通过选拔的两人侧目。 说实话,晴明两人看起来也很奇怪: 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甚至连刀都没有配,白发白衣一尘不染,气质看起来说是武斗派更像是在庭院里煮茶写书法的小少爷。 一个灰头土脸,耀眼奇异的金发,说几句话就开始掉泪,一看就是个胆小鬼的男孩完全让人想不到是怎么活到试炼结束的。 离时间截止还有一段时间。几个人站在那片寂静的空地上,各怀心思,暗中观察。 直到最后,一个男孩姗姗来迟,选拔也迎来了尾声。 是个发尾带红的黑发男孩,穿着水纹的衣服,身上脏乱的让人有些不忍看,头上绑着绷带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看样子这几天在山里过的的确很惨烈。 随着他的到来,有两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子也来到了几人面前。 “恭喜你们能活下来。”她们开口,异口同声。 晴明“刷”的一声打开扇子,以此为遮偷偷凑近善逸,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这两个女孩的长相气质,更符合他对于鬼的了解。 第3章 第三章 这两个孩子大概是选拔赛的负责人,她们尽心尽力的解说了鬼杀队的阶级标准和任务。表示要测量身形为大家制作鬼杀队服,并且自选玉刚作为打造日轮刀的材料。 晴明伸手拖着名为鎹鸦的黑色乌鸦打算离开的时候,被那两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女孩子们叫住了。 “请留步。”白发的孩子说。 “请问这位大人,您进山的刀呢?”黑发的孩子接话。 这个问题一落,自顾自干自己事情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晴明。 他们应该早就奇怪这点了。 晴明眨眼,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答的样子。倒是旁边的善逸不淡定了,他知道晴明是根本不需要用刀的,但是他会术的事情自己已经答应了绝对不会泄露。 “这个……这……”他想要帮晴明解释,手忙脚乱的样子。 “折断了哦。”晴明笑,轻松又自然。 那两个孩子点头,虽然不知道相信了没有,但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晴明是无家可归的,但幸而遇见了我妻善逸这个单纯又善良的男孩,晴明甚至没有怎么提,他就很自觉的邀请晴明。 晴明欣然接受。 虽然我妻善逸此人话痨又好色。 对,好色。 晴明其实已经隐隐约约从他平常说话的时候感觉到了,等到两人到了善逸居住的镇子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对我妻善逸的好色了解是有多浅薄。 大概村子里所有妙龄女子的名字住处什么的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甚至我已经向大部分人求婚了呢。”你现在还是单身所有根本没有成功吧,你为什么要一脸骄傲呀! *** 落日余晖下遥遥看见自己师傅就泪奔着奔过去的男孩,影子在草地上被拉的长长的。 “爷爷!” “善逸!!!” 晴明站在原地看已经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师徒:“善逸这种性格还是和他师傅有些相似之处的。” 两个人互相倾诉了很长时间,善逸这才想起来这里还留着自己的小伙伴。他抽着鼻涕把自己的爷爷往晴明的方向带:“爷爷我跟你讲,晴君真的超级强,如果不是他,我大概会死在那里。” 晴明慢慢走上前去,礼貌的和这个老爷爷问好:“爷爷你好,我是安倍晴。” 善逸的爷爷是个个子矮小的人,穿着褐色和善逸有同样花纹的羽织,雪白的头发和胡子,左眼下是一道长长的疤痕,没有了的右腿用木棍作为支撑,拄着一根拐杖。 这或许是他与鬼战斗过之后留下的荣誉的证明。 晴明虽然是第一次见,但还是很尊重这个老人,他肉眼可见的衰老,但是体内的强大力量依旧足以让人心惊。 这个笑起来和蔼的老人一拐杖敲在善逸的屁股上。 “休”的破风声。 善逸顿时又泪流满面:“爷爷,你为什么要打我!!!好疼呀!” “所以这几天的选拔你是一直都躲在别人的庇护下吗?” “没有呀爷爷。”善逸哭,“我也有努力的啦!!” 眼看老人又要敲上去,晴明赶紧打圆场:“爷爷,善逸没有依靠我。” 晴明眼睛都不眨的隐藏了某些事实:“我也是在选拔之后第四天遇见他的,当时他已经和不知道多少的鬼战斗了呢。” “我们遇见之后他也给予了我很多帮助呢,他的速度和听力总能第一时间发现鬼的存在。如果没有他,我们不一定能活着出来呢。” 嗯,他说的都是实话。他们遇见之前自己的确不知道善逸和多少鬼战斗过。善逸也的确总能凭借自己的优势第一时间发现鬼的存在,然后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你的朋友说的都是真的吗?”桑岛慈悟郎有些怀疑。 善逸一边眼泪汪汪一边回答:“是真的呀,爷爷。” 然后这个看起来有些严厉的老人顿时笑的眼睛都没有了,头上还飘着三朵花,喜气洋洋的把晴明迎了进来。 “安倍晴君是吧,真的多谢你对善逸的照顾,善逸这个人,即胆小又懦弱,有着强大的实力却发挥不出来。” “话说当时选拔的时候他死活都不想去,还是我把他逼来的呢。” 善逸在旁边“爷爷爷爷”的叫,打算阻止自己的师傅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出来的行为。 晴明没好意思说,这几天的相处自己已经把他的为人摸透了。 两人把晴明迎进了屋里,给他沏了茶,然后分头去准备食物了。 说实话,作为一个外人,晴明并不能做到毫无芥蒂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等待别人的照顾。他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找我妻善逸。 善逸师傅家坐落在小村子不远处一个山坡上,几个茅草屋前面就是一片桃林。此时,桃花还没有长出来,绿油油一片的树木和普通的树没有什么两样。 我妻善逸走之前对晴明说自己要去桃林附近的菜园子里收拾菜,出来当做今天晚上的晚饭。 晴明穿梭在林子里,绕了几步,打算开口叫他。 还没开口,却听见了前面有什么声响。 “哇哦,没想到废物居然能够通过选拔呀。”是个男人的声音,声线全是狂妄与不屑。 晴明停下了脚步。 那个声音还在说话:“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大概第一次任务就会再失去吧。毕竟你弱的可以呀,还是直接逃跑吧,反正无论是死还是逃跑都会给师兄我还有师傅丢脸呀。” 晴明大概知道这个声音在和谁说话了,他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有些尴尬,撞破人家家事什么的。而且善逸大概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吧,被自己的师兄骂做是废物。 晴明又回到了房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坐在那里。 不久,善逸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从菜园里摘回来的菜,推门进来。耷拉着眉毛和晴明道歉:“抱歉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时间。” 晴明笑着表示没什么,视线穿过他和他身后的男人相触:“这是?” 这位大概就是在林子里嘲讽他的师兄吧。 黑色短发的男人大喇喇的穿着浴衣,头发东倒西歪的树立着,看向晴明的眼神里满是打量。 “哟。废……”他把后面那个字吞了下来,但晴明觉得他并不是因为自己师弟,而是因为自己在陌生人面前的初印象,“这是你的朋友吗?” 他没有叫善逸的名字,虽然刻意抑制了自己的本性,但是语气还是傲的惊人。 “嗯,实在选拔里面遇见的朋友。”善逸乖乖回答,说实话,善逸虽然胆小缺乏信心,但是日常生活中他还是开朗活泼的,“晴君,这是我的师兄,狯岳。” 在自己师兄异常的自闭沉寂。显然是经受了来自自己师兄的不少打击。 晴明一边分析着两人的关系,一边笑着和这个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人打招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安倍晴。” 晴明怎么说也是个白狐之子,不论外表还是气质都是上佳,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名为狯岳的年轻斩鬼人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转头就走。 我妻善逸在旁边连忙解释:“晴君,我师兄他性格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意,他其实很好相处的。” 晴明笑:“我知道的,善逸。” 我知道他到底有多么恶劣,所以你果然还是小孩子,居然还没有怨恨他。 狯岳已经是正式的鬼杀队队员了,回来这里也就住了一天,第二天就离开去执行任务了。 晴明在这里借住了十一天,正当他觉得自己再这么借住下去实在是太厚脸皮而打算找个理由离开的时候。 来自鬼杀队的队服和日轮刀送过来了。 黑色的队服,收束有些紧身的剪裁。背后表示身份的大大的灭字。 我妻善逸兴奋的穿好给晴明看:“是不是超级帅!!”黄色羽织套在队服上面,有着白色刀鞘,金色刀格的打刀挂在腰上。再加上他的发色,整个人看起来都亮晶晶的,扎眼极了。他用力扇着胳膊,像只金色的蝴蝶。 晴明喝茶,这已经是他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是是,超级帅!” “所以,晴君,你也把队服穿起来吧!!” “请恕我拒绝。”晴明想都没想的拒绝。 他实在穿不来这种衣服,而且最重要的是…… 晴明看着放在不远处的刀。这是属于他的日轮刀。 日轮刀,也被称为变色之刀,而打造它们的原材料玉钢因为吸收了太阳光,所以具有斩杀鬼的作用。 这把刀能够根据主人的特质而变色,就像我妻善逸的刀,因为是雷之呼吸的继承人,白色的刀刃上出现了金黄色的漂亮的像是闪电一样的纹路。 我妻善逸有了属于自己的刀,甚至还抱着睡了好几天觉。 晴明的刀完全没有变化——废话,他几乎没有接触过着什么呼吸,世界观也完全不一样呀!话说他成为鬼杀队的一员也是莫名其妙。 我妻善逸看见晴明沉默的去看那把被放在角落里的日轮刀,顿时没了声音。他大概知道晴明的心情,自己的刀没有办法变色,这的确让人沮丧。 两个人互相沉默,却在这个时候,属于晴明的鎹鸦展翅冲进了屋子里,在房屋的上空打转转:“我妻善逸,安倍晴,我将传达消息。” “前往西南方的镇子。” “阿哦。原来任务是这么传送的吗?”晴明恍然。 “……所以为什么乌鸦会说话呀呀呀!!!” “冷静点善逸,不就是会说话嘛。” 第4章 第四章 晴明知道这是一只会说话的乌鸦。 从一开始获得这只乌鸦的时候,晴明就隐隐约约感觉它已经成精了。虽然还没有达到妖怪的程度,但是拥有自己的思维,会说话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善逸,给他的是一只小麻雀呢。 善逸给它起名啾太郎,也有些灵智,但是不会说话,表现出来的也只是聪明了一些。善逸完全把它当做宠物养,这只小麻雀每天的任务就是蹲在善逸黄色的发顶上筑巢。 好在善逸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接受程度还算不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之后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了。 两人稍微准备了一下,开始了自己成为鬼杀队队员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西南方。两人翻了几座大山,从正午一直走到傍晚,终于来到他们的目的地……花溪镇。 这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坐落在山脚下,长长的溪流从镇子穿过,看着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两人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到了镇口就快要累瘫了。 “所……所以,任务什么的还是等等吧。”善逸扶着墙,累到瞳孔都失真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休息一下。” “我同意。”晴明看上去比善逸好一点,但是脚掌也在发疼,“找个旅店先住下吧。” 他把扇子展开,呼啦啦的扇风,眼尾的红色妖纹随着他眯眼的动作上扬。 这个镇子的确不对劲。虽然路上行人络绎,看起来邻里和睦。但是从他的视角看去,淡淡的黑气笼罩在镇子的上空,落日的余晖显得更加暗淡。 “去那里吗?”晴明伸手,像是随便指了离着最近的旅店。 *** 晴明不动声色的移动到角落里,这个时候就要装作完全不认识这个好色之徒。 没错,就是我妻善逸。 两人拖着疲惫的脚步来到这家旅店。坐在柜台的老板娘笑眯眯的迎接两人:“欢迎光临。” 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扎着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眼角的痣妩媚又动人。 我妻善逸的疲惫在看见这位老板娘的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冲上去握住他双手的速度带起的风甚至让晴明的发尾都飘了起来。 “所以这位姐姐,你结婚了吗??!!!” 喂喂,过分了啊,一见面就问人家结婚了没有什么的。 晴明扶额,上前几把揪着善逸的后颈衣领将他拖开,赔笑:“抱歉,请不用管这个人,我们要一间房,麻烦你了。” 这位漂亮的老板娘心理素质也是很强大,她只是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温柔冷静:“没事的,一间房是吧,楼上左手边第一间,住的愉快呀。” 她笑起来神采奕奕,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这位小朋友,抱歉,我已经有丈夫了呢。” 正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的善逸顿时蔫了,整个人处于失魂状态:“怎么会,怎么会。明明看起来那么年轻,为什么?” 没办法接受现实吗。 晴明偷笑着拎着他打算把他拖上楼。 正当这个时候,门又开了。说实话,这个镇子虽然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但是也相对封闭了一点,平时几乎没有人路边住店。 镇子里唯一一家旅店就是这家,虽然环境还算干净整洁,但是也是有些破旧寥落。 今天傍晚却有三个一看就不是本镇的人打开了这家旅店的门。 这已经算是兴旺了。 老板娘显然也有些惊讶,连忙迎客。 “欢迎光临。” “打扰了。”缓慢而又冷静的男人的声音。 晴明上楼的动作停了下来,挑眉看向进门的男人。是个色彩鲜艳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和服。高齿的木屐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声音。胸前挂着的花纹繁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镜子。 白的有些不健康的肤色,金色带卷的长发被束耳边,被紫色的头巾遮住。脸上画着红色的花纹,却诡异的让人觉得艳丽。 背后背着大大的药箱,让他看起来小巧而又瘦弱。 晴明认识他。 卖药郎,他在平安京遇见过得来自未来的旅客之一。 说实话,晴明也搞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绝对不是人类。而他自己给晴明的解释就更扯淡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买药的。 哦。谁会相信? 此时,两人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相见,晴明不动声色,卖药郎也表现的完全不像是认识他的样子。 两人默默无言的对视,晴明觉得有些尴尬,连忙笑了一下,继续拖着善逸上楼。 “嘛,晴君认识他嘛?那个一看就很诡异的男人?” “嗯……”晴明摇头,模棱两可:“大概不认识。” “什么叫大概呀?”善逸从来不懂晴明这种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话说你不觉得他打打扮很奇怪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穿着这么华丽的和服?” “所以你是在变相的说我的狩衣也很奇怪吗?”晴明揉他头发:“还有,不要在人家背后胡乱说些乱七八糟的。” 两人堵在路中间说话,随着“哒哒哒”木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被善逸称为“看起来就很奇怪的男人”慢慢上了楼。 善逸表情空白,也意识到了在背后议论的人可能听到了他议论内容的尴尬。 “我只是个普通的买药的。”卖药郎看着两人,认真的解释自己的身份,上唇用紫色的颜料勾勒成上调的样子,让人产生了他在微笑的错觉:“这个时代,如果不打扮成这样,药可是很难卖出去的。” 晴明微微低头:“真是抱歉了,这位先生。” 那个看起来冷淡而又华丽的男人摇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所以还是很奇怪!!!”这是已经到了房间内,在榻榻米上打滚的善逸:“你发现没有!他的耳朵是尖的呀!!哪有普通人耳朵是尖的!!” 他压低声音做咆哮状:“不行不行,他真的越看越奇怪。你说他可不可能就是鬼?” 晴明将被子铺开,平静的回复善逸:“耳朵尖不是很正常嘛?善逸,你太没见过世面了吗?” 晴明睁眼说瞎话。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是鬼呢?”晴明用手点了点眼尾的红:“你看这个,怎么都洗不掉,我身上长的,这是我不是普通人的证明呢。” “这完全不一样呀!!!”善逸抓狂,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说的也是哎,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你娘所以画的眼妆。但是这几天完全没有看过你画,它也没有褪色。所以你真的不是人吗?” “……”晴明无语:“所以不要用外表揣摩一个人呀,还有,我哪里娘??” 两人说着说着就歪楼了。 卖药郎绝对不是鬼,晴明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怪就怪在卖药郎为什么会出现在旅馆里。 卖药郎此人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斩物怪。 所谓物怪,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鬼,但是和妖怪也有不同。它是由人类贪念欲望而形成的类似妖怪的东西。 卖药郎有一把被封印的剑。他在发现物怪之后,进行调查,得知物怪的外形,形成物怪的原因,以及导致物怪的真实想法之后,就可以拔出那把剑将物怪斩杀。 晴明曾经在平安京看见他斩过一次物怪。极其华丽的手法,让人见之难忘。 总而言之,卖药郎出现在这里,代表这里绝对有问题。不仅仅是有鬼,还有物怪。 说起问题,晴明想起来那个漂亮的老板娘。她身上有着浓重的妖气,却完全不到化妖的地步。 晴明一边思考,动作上也不停,用很快的速度把床铺铺好,然后去揪善逸:“善逸,不要睡,我们来这是工作,不是休息的。” “趁着天还没黑,要去把镇子摸一遍吗?” 善逸抬了手去揪晴明的衣摆:“饶了我吧,我现在只想睡觉呀!” 晴明把他揪起来,拒绝:“不可以呢,善逸君。”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行装,下了楼。老板娘还坐在前台,低着头在看些什么。 善逸虽然知道自己没了希望,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看见漂亮小姐姐的快乐,他飘着花走上前,愉快的搭讪:“小姐,你在干什么呀?” 老板娘抬起头,温柔而又疏远的回答:“在整理账单。” 她笑着把自己手里的记账本扬起来给善逸看:“我叫松本奈,你可以称呼我松本哦。” “奈小姐。”善逸笑:“我叫我妻善逸,你可以叫我善逸。他叫安倍晴,你可以叫他安倍哦。” 喂喂,用不用这么自来熟呀,还有,为什么称呼你就是名,我就是姓呀! 晴明压抑内心疯狂的吐槽,面上礼貌优雅的打招呼:“你好,松本小姐。” 这个老板娘笑着摆手,完全没有心理压力的称呼他:”善逸君是吧,真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吶。” 善逸脸红了。啊,眼睛已经成为蚊香了。漂亮的女孩子对他真的这么没有抵抗力?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松本用手肘支着脸,歪头看善逸:“这个镇子平常貌似不太会有外人来呢……” 哇哦,善逸君,这样子好吗。 明明是来问情报的,为什么被反套情报了? 第5章 第五章 晴明微笑着拖着恋恋不舍的我妻善逸出门了。 太阳落了一半,橘黄的余晖笼罩在宁静祥和的小镇里,偶尔几个人路过晴明两人身边,还十分和谐的和他们打招呼。 晴明笑着一一回应,然后把善逸拖到角落里。 “所以,善逸,不要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别人!”晴明用扇子支着额头,颇有些无奈。 “可是……”我妻善逸狡辩,“奈小姐的发出的声音很好听,她应该不是一个坏人吧。” “哦,你大概已经忘记自己被女人骗的倾家荡产,差点连自己都被卖了的事。”晴明吐槽他。 我妻善逸脸上一瞬间的空白,想来也是记起了自己被毫无人性抛弃的事情。他皱着一双眉毛,还想挣扎:“可是……” “说起来,你说的那个很奇怪的人,你听到的他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样的?”晴明向前走了几步,示意我妻善逸跟上来,他们还要打听一下这个镇子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嗯……”我妻善逸想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回答:“很奇怪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声音,形容不太上来。” “对了,他那个大药箱,里面的声音更奇怪,感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哦,对了,还有金属的声音。” 说道这里,善逸突然停了脚步去拉晴明的袖子。 他的头上开始冒汗,表情有些惊恐狰狞:“金属碰撞,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晴明一扇子敲在他的发顶:“收起你那些想法,买药的一般都会自备小称或者天平。” 他把自己的袖子拽出来,慢条斯理的抚平袖子上的褶皱:“话说,善逸,不要再向那个老板娘透露太多我们的事情。她有些不太对劲。” 善逸歪头,“啊”了一声,表情充满了疑惑和不理解。 所以果然是美色上头,再加上第一次执行任务,完全没有警惕性。 晴明拉着他往镇中心走,一边走一边解释:“不觉得奇怪吗?这个镇子一看平常就没有几个人来,刚刚一共来了三个人她就有些惊讶。“ “而且,她看上去也没有外出做工的打算,空闲时间也只是在看账本。她经营这么大一家旅店的物资金钱来源呢?” “啊……”善逸总算跟着晴明的思路开始思考了。 “店里没有别的帮工,你刚刚整理行李的时候我有偷偷观察过。但是整个店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干净极了。” “还有一件事。”晴明展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半弯,狡猾的像是一只狐狸,他凑近善逸,语气颇严肃:“她身上的气很奇怪。” “善逸……”晴明叹气,提醒他:“长点心吧~她貌似盯上你了。” “什么??什么盯上我了??!!”晴明这句话惊醒了处于伤心懵逼状态的善逸,他一蹦三尺高。眼睛惊恐的瞪大,“她是什么人呀,鬼吗??盯上我,难道是要吃了我吗??!!” 善逸又弯了腰去抱晴明的胳膊:“晴君,我该怎么办,救救我呀。” 又开始哭了。 晴明拖着挂件继续往前走:“好好。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所以现在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朱砂,给你画张符保平安好吗?”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晴君不是说要教我术的吗?” “……前面有人。我们去问问他们?”晴明转移话题 很奇怪。 晴明有些摸不准鎹鸦让他们到这里来的原因。他们连续问了好几个人,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这个小镇就像它看上去一样安静平和。 这种不大的小镇傍晚一般都有人在交通比较便利的道路旁摆些小摊,卖些零碎的小东西或者调料蔬菜什么的。 晴明找了地方买了朱砂,顺便打听镇子里的事。 “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呀。”买朱砂的小哥笑的有些憨厚,或许也有晴明颜值加成的原因,他对两个外来人和蔼极了:“说是最奇怪的,大概就是你们这些外来人了吧。” “毕竟镇子里很少会有生面孔呢。” 完全没有头绪,他们甚至连来这里干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还是要把重点放在那个浑身被妖气侵袭,快要化妖的女人身上吗? 晴明向小贩道了谢,拿着朱砂打算回旅店去。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他刚转过身,那个小贩想起来什么,叫住了晴明两人:“住在对面山头上的石郎貌似好长时间都没有下山了呢。” 他笑着,完全没有当回事的样子:“虽然他很懒,但是一般都会固定时间下山来卖柴火换钱来买生活用品的。” “我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谢谢您了。”晴明道谢,那个小贩笑着摆手,有些天然的用手揉长到有些遮眼的刘海。 晴明看着他,脸色有些凝重——他的刘海太长了,无意识的揉头发的时候却让晴明看见了他的额头。 附着着黑气,虽然并不是太明显,但绝对不正常。他和妖怪有过很长时间的接触。 晴明绕了回来。拉着整个处于状态外的善逸又蹲在了小摊旁边,做好了套话的准备。 首先是一个笑脸,足够显示出作为一个天真可爱的十五岁孩子的稚气和好奇。然后就是必要的恭维,直到把他捧到飘飘然,戒备就会消失了。 再说,这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作为大人的戒心呀。 晴明随便指了指一筐草,貌似很感兴趣的样子:“先生,你这卖的是什么呀?” “啊啊,这是荨麻,你别看它长得像是普通草,但是吃起来超级好吃,你要买来吃吗?” “荨麻呀?是在山上摘的吗?” “是呀是呀,我就住在镇子外面不远处,平常就采些草药呀,野菜呀抓些动物呀拿到镇子里卖,你别看这些东西不起眼,买的人很多呢,毕竟家里小病小灾的人不少。你们才来这里,应该是住在奈小姐家里的旅馆吧。我跟你说,这些动物呀草药呀,她家买的最多,我每隔 几天就要去送呢,” ……完全不需要怎么套话,开了个头就全部说出来了呢。 晴明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很有礼貌的继续询问:“奈小姐吗,是个很漂亮的人呢。” 恭维。 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突然扭捏了起来,脸慢慢变得通红,像是怀春少女:“是呀,是呀。奈小姐真的好好看,我觉得是镇子上最漂亮的人呢,而且人也温柔,手也软绵绵的。” “等等!!!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手软,你碰过吗??她可是有丈夫的!!!你做了什么??!!”晴明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一直安静等待的善逸先爆发了。 “善逸,冷静些。”晴明流汗,他虽然也有心吐槽这貌似有些混乱的关系,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安抚善逸。 啊哦,已经伸手准备拔刀了,刺激有这么大吗?我之前不是已经说她有些奇怪了吗?你忘记了? “你这个小人,是鬼吧??!我一刀斩了你!!” “哎?!你这是什么反应。”那个看起来有些老好人的小贩有些不明白,他应该也有些生气了,声音硬邦邦的:“奈小姐的丈夫早就出了意外死了,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呀两情相悦!” “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我们都已经准备好结婚了,哪轮得着你这个外人插嘴?!” “你是来找事的吗?还是对奈小姐有什么企图,想去黄泉吗你?” 在那个老好人抄起农具打算斗殴的时候,晴明先一步揪着受到太大惊吓生无可恋的善逸跑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呀! 两人回到旅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柜台上点着豆蔻一样的煤油灯,照的松本奈半张脸柔和而又漂亮。 晴明进了门,和她打招呼:“松本小姐还在呀。” 松本奈抬起头应了一声,把目光转向垂头丧气的善逸,关心的询问:“善逸君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 善逸的身子微不可见的一抖,就着月光,晴明看见了他眼睛里蕴藏着的泪。 “没什么,他有些累了。”晴明笑着,代替善逸回答,“松本小姐你也快些睡吧,在这么暗的灯光下看东西对眼睛不好呢。” 得到了来自顾客的关系,松本奈显然有些惊讶,她挽了挽鬓角的碎发,低垂着的眼睫被油灯的光投下了一片阴影:“谢谢你的关心,安倍君。” 两人回了房间,善逸还在丧着,晴明把他拖到了被褥上。 然后关上门,伸手在地上画了几下,一个小小的符号 ,过了一会儿,剪纸的小人贴着地板慢慢来到了他的身边。 善逸见过这些小纸人,是晴明的另一种术,晴明经常让它们帮些忙,搜寻些情报,曾经在试炼的时候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帮助,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的把他们留在了这里。 小纸人身上的五芒星发出淡淡的光,晴明闭着眼睛感知着,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脸上带了几分了然。 他没向善逸说自己看见了什么,反而打趣他:“失恋了?” “……”善逸点头,鼻尖红红的。 “我不是说她有些不对劲嘛,让你小心一点。”晴明问他,“还是有好感?” “毕竟是那么美丽的女人。”善逸丧气,把黄色的脑袋埋进被子里,说话的声音嗡嗡的。 “是呀,那么美丽的女人。”他笑着,却意有所指,“啪”的一声合扇子。 月亮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进室内,晴明半散着的白发沐浴在银白的光里,整个柔软极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站起身。 “你先睡,我要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善逸有些疑惑,他已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了,黄发软趴趴的搭在两颊,名为啾太郎的麻雀趴在发顶,看样子准备睡了。 晴明高深莫测的挑眉:“我有些事,你好好呆着。” 晴明关上门,看向贴在门上的那张画着奇怪字符的符纸。 第6章 第六章 晴明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东西向的走廊,一边是客房,一边开了几个窗子。窗外的月光明亮,走廊却阴暗的让人有些窒息。 “踏踏”鞋子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回响。 晴明展开扇子,手腕翻转。另一只手竖起二指放在扇前。 “急急如律令。”少年变声期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墙上有奇怪字体的符纸显现。白色的,三三两两被贴在走廊的墙上。 “叮铃”铃铛在响,晴明曾经听见过。 “你好,阴阳师。”是青年冷淡而又缓慢,甚至有些迟疑停顿的声音。 晴明笑了,他合扇转身。看向不远处半张脸沉在阴影里的金发青年,他没有再背笨拙的药箱,和服艳丽的配色让人感觉在看浮世绘。 “要进来坐坐吗?” 晴明点头,缓步向他走去。说实话,他今天晚上出来的目的就是他,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应该会从卖药郎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 不大的房间,一豆烛火。青年大大的药箱被房子角落里。用来放茶水食物的小方桌上放着红木的盒子和形状诡异而又精致的天平。 卖药郎乖巧的跪坐在桌子旁,给晴明倒了一杯茶水。 “要喝茶吗?”他这么问着,却已经把茶水递给了晴明。 晴明毫不在意的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低头品茶。两人明明没有见过,此时对坐却和谐极了。 “有什么发现吗?”晴明问。 卖药郎点头,嘴角微微上挑了一下,没有在笑,只是更放松的表情。 “有物怪哦。”他说:“以及鬼。” 晴明用扇骨点了点下巴——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我想也是。” “以及听镇上的人说,住在山上的一名叫石郎的男人或许失踪了。一直在集市上买药的一个青年身上身上的气很奇怪。” 晴明很大方的把自己的情报共享出来,说是共享更像是询问。他知道,买药的身份比他和善逸更容易打探情报。 “坂田石郎已经失踪了。”卖药郎低头,氤氲的茶水将他半张脸都模糊掉:“我曾经去看过,大概已经失踪了十几天。” 他的尾音咬的很重,语速慢极了,却足够让人感觉安心。 晴明接着道:“地窖好像有什么东西,但是周围有阵法,我怕被发现,就没有进去看。” 卖药郎点头,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翅膀一样的天平却站了起来。尖尖的底座钉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障子门上影影绰绰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脚步声远远的响起,又在另一方消失。想来应该是那位奈小姐在做什么事,路过了这里。 卖药郎的眼睛从门上的倒影移了回来,贴在门上的白色符纸毫无变化。 晴明把玩着纸扇,杯子里的茶水已经饮尽了,他道:“这个老板娘,她大概要化妖了。” “地窖的结界有妖气,应该和她有关。” “要去看看吗?”卖药郎突然道。 “去哪?” “地窖。”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晴明一开始的确因为卖药郎这样的提议惊讶了一下,但是细细想来这么单刀直入居然毫无问题。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注定不会在这里住太长时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除掉这些东西,为什么要有那么多顾忌呢? 屋内黑漆漆的,只有零散的月光照进来,隐约可以看清的程度,两人没有拿照明的东西,却没有任何的阻碍。 晴明走在前面,循着纸人式神带给他的记忆下楼,大厅空无一人,晴明环顾了一下四周,往厨房的位置走去。 卖药郎跟在身后,没有背自己那件巨大压身的药箱。只是手里拿了一把造型奇异诡谲的剑。剑柄上雕刻着大张着嘴的红色恶鬼,剑身上各色的宝石闪闪发光。像是为了封印,缠绕着红色字体的符咒。随着他的走动,剑上坠着的铃铛发出叮当声。 地窖在大厅和厨房交接的角落,木质的上翻门盖着,大概有掩人耳目的原因,放着的老旧不堪桌椅盖住了边角。 晴明唤了式神将他们移开。 桌椅被移开,晴明也不去想会不会破坏阵法,伸手握住门把手,一用力,直接把地窖的门掀了开来。 灰尘扑面而来,连带着刺鼻的臭气,一股脑涌了上来,呛得晴明想要流泪。 他屏住呼吸用扇子扇了扇空气,觉的自己的鼻腔火辣辣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往下看。 黝黑的洞口,在漆黑的环境下一眼根本看不清最底。破损的木梯架在旁边,延伸而下。 木梯边角有些发黑,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黏在上面没有洗干净。 可视的范围,怨气横溢,粘稠的让人无处下脚。他们找对地方了。 晴明把扇子往狩衣袖口一放,适应了地窖的臭气之后,也没有多大的抵触,半蹲了身子,准备爬梯子的姿势,转头对卖药郎说:“我先下去。” 也没有问他要不要一起下去。 晴明的态度未免有些太过信任,卖药郎有些惊讶,却也坦然接受。 地窖太黑了,即使是晴明,也只能看清一些小小的轮廓,他震袖燃起一张符纸,蓝白色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的一清二楚。 地窖的面积不大,也就两个成年人身长的宽度。高度也不高,卖药郎踮起脚头就能触碰到顶。 “哦?”晴明有些被吓住了。 地窖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放了一张榻榻米和小小的桌子。榻榻米上被褥凌乱,它的主人应该没有离开太久。 与这一边的温馨生活气对比鲜明的另一侧,白骨从立,几乎堆积成了一座小山,没有剔除干净的肉已经腐败了,白色的虫子在上面蠕动。 “这是,动物的骨头?”晴明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皱着眉毛有些不情愿的移动过去。 “不。”卖药郎显然没有晴明那么重的心理障碍,他不仅走了过去,还很认真的低头观察,“还有人。” 晴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人的手骨,或许最近才产生,手上大部分地区还覆盖着皮肉。 啊,事情有些大条了。 晴明皱着眉往骨山上丢了一张符,符纸无火自然,已经足够形成妖怪的怨气喷薄而出,被五芒星的光芒束缚住。 “所以,现在是什么发展?” 卖药郎站在旁边,那把被封印的退魔剑剧烈的颤抖,铃铛声不绝于耳,他去毫不在意,转头看向晴明:“松本奈有个妹妹。” “啊?”全新的情报,晴明有点反应不过来。 卖药郎继续讲,他的声音和缓,完全没有紧张感:“大概是在一年前,她的丈夫去农田里收拾庄家。她负责看店,所以让妹妹去给自己的丈夫送饭。” “直到晚上,她的妹妹还没有回来。她一开始没有当回事,因为妹妹经常会去山上摘些野菜。” 晴明听到过很多和这个故事一样的开头,家人迟迟未归,但是并没有当回事,最后的结局无非是…… “她的丈夫死了,妹妹受了重伤。” 果然是这样,晴明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推测是野兽所为,因为丈夫被发现的时候尸体残缺不全,而妹妹的身体也有多处被撕咬的痕迹。” “如果不是野兽,而是鬼呢?”卖药郎冷静的分析,目光移动到那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两人身后的女人身上。 蓝白色的光照在她姣好的脸上,有些非人的阴森气息。松本奈微垂了头,露出一个有些羞涩和释然的笑:“你们果然不是普通人,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晴明表示完全没有我什么事,连他自己都懵着呢。 “我的丈夫是被鬼杀死的。”松本奈完全没有抵触的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两人听:“原本我以为妹妹也会不久于人世。结果没想到过了不久她的伤一下子痊愈了。” “她变成了鬼。”女人笑着说,声音轻快,像是庆幸自己的妹妹并没有死去,“她化鬼的时候我就在她的旁边,她扑向我,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她并没有杀我。” “她是记得我的,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我没有办法,只能偷偷向秀君买些动物肉,秀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也不问我原因,每天打更多的动物给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唇角带笑,脸颊微红,她是真心喜欢那个缺根筋的男人。 “妹妹的胃口越来越大了,普通的动物再也没有办法满足她的需要,她开始想吃人。旅店里住的人并不多,也是些路过的旅人,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镇子里的人并不会关心。” “你说,这难道不是给妹妹的足够的食物吗?”她说着,眼睛大张,眼角崩裂,妖气喷薄而出:“而你们,注定会成为食物。” 罡风大作,直吹得晴明衣襟翻飞。晴明伸手去遮,让自己能看清面前具体情况。 卖药郎站在松本奈的面前,风几乎要将他吹得站立不稳,而他举着那把被封印的退魔剑,毫无惧色的站在那里。 “站在吾身前之型便为‘型’”他淡然的嗓音响起,铿锵有力。 人影扭曲,慢慢向着卖药郎和晴明爬去,看上去粘稠而又恶心。 晴明稳住身形,从怀里掏出符纸。 “结界.护!”五芒星骤起,形成半圆透明结界,隔绝刺鼻而又寒冷的罡风,将两人包裹住。 “你杀害路过旅人和山上的住客,但是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在怨气和欲望的滋润下成为物怪。此为‘真’。” 黑色的阴影状物体被结界隔绝在外面,松本奈长发飞舞,此时竟然宛若厉鬼。她大笑:“我为什么要有愧疚之心,只要我妹妹活着,死多少人都可以。” 她的笑容充满恶劣,继续道:“那个黄毛小子,那个胆小又好色的小鬼,现在已经成为我妹妹的盘中餐了。” 晴明完全不为所动,他表情放松,还记得在卖药郎身上贴张符咒,给他加些增幅:“那你大概要失望了。” 第7章 第七章 晴明虽然嘴上超级淡然,说“那你大概要失望了”什么的,但其实内心也是慌的一批。 他知道善逸应该很强,但是善逸的性格完全阻碍了他力量的发挥。 等到卖药郎拔出退魔剑斩了由于松本奈的原因而形成的物怪之后,晴明甚至没有和他详谈,打了声招呼就直接离开地窖急匆匆的往客房奔去。 现在想来,他在卖药郎屋内和他交流情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女人的影子,根本不是松本奈,而是她的妹妹。 她前往的地方就是善逸的房间的方向,而他出门的时候,善逸已经准备睡觉了。 真是越想越慌,晴明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开始小跑。 推拉的障子门安安静静的合着,貌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窗外的月光照着树木枝丫,影影绰绰。 晴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拉开那扇门。 室内一片死寂。晴明的心脏跳得快了两拍,他一眼看过去只看见了凌乱的被褥和被褥上的那一滩鲜血,无法确定善逸是死是活。 “善逸?”晴明尝试呼喊他,不大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然后就有人抱住了他的大腿:“晴君!!你这么才回来??!刚刚好恐怖呀好恐怖。” 借着不是太亮的月光,晴明看见了那个有着软趴趴黄发的少年。他趴在地上,左脸颊上有一道血痕,血应该没流多少,被眼泪鼻涕稀释的看都看不太清。 善逸还抱着晴明的腿,睡衣半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哭泣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明明在被窝里睡着,醒来却突然发现自己蹲在墙角,手里还拿着刀。然后个已经半化灰的鬼的脑袋在我的床上,还有血!!发生了什么呀啊啊啊,太吓人了!!!” “我的脸还火辣辣的疼,我是不是被咬了呜呜呜。” 啾太郎扇动着翅膀,在善逸的发旋跳了几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啾!啾啾啾!!” 晴明的心脏终于放回了原位。他笑着,把善逸扶了起来。打趣他:“善逸,你太胆小了,连啾太郎都受不了了。” “哦呀。”解决完地窖事情的卖药郎姗姗来迟,他看着趴在地上的善逸,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安然无恙呢。” 善逸哭泣的声音小了一点,他缩了缩头,暗暗地戳晴明。 他依旧警惕卖药郎。 晴明向善逸安抚性的笑了笑,告诉他没事,然后转头向卖药郎道谢:“今天晚上多谢你的帮助。” 卖药郎摇头,他垂着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而又缓慢的道:“不用谢,毕竟我只是一个买药的。” 又来了。 晴明有些无奈。 卖药郎没再解释什么,他看了看高悬的月亮,向两人点头致意:“那么两位,祝你们晚安。” “晚安。”晴明回答。 卖药郎转身离开了,清冷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拖得老长。晴明悠悠叹气,转身准备睡觉。 然后就看见了已经止住哭泣一脸严肃的善逸。半夜惊醒而又遭受如此大惊吓的他完全懵逼,他看着两人宛如老熟人的行为和自然而然的对话,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 “今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晴明打了一个哈欠。 “不准转移话题,快点说!”善逸炸毛。 “好好,我会说,但是困死了,明天说行吗?” “不可以!!!” “话说善逸君,你的床上都是血,你今天晚上怎么睡呀?” “…………你不是我都要忘了,我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梦游?”晴明笑着道,一边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铺开,看这架势是真的打算睡了。 “你居然还睡得着!!??”善逸吼:“刚刚在这个屋子里死了一只鬼呀一只鬼!!而且你看到那摊血了吗??!你不会做噩梦吗?” “完全不会呢~”晴明没心没肺。 “话说我们果然还是去找奈小姐求她给我们换一间房吧,虽然这么晚打扰她也不太好。” “我觉得还是算了。”晴明支着脑袋和他说话,他半闭着眼睛,看样子是真的困了,但还是不厌其烦的提醒善逸:“奈小姐……这个时候大概已经睡了。”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被子丢给善逸:“给你,睡觉去。” “就算你这么照顾我,我也睡不着呀!!” “那你就发呆,别说话,再说话就缚了你。” “……” 晴明睡得很快,不到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平和绵长,然而善逸,他坐在角落一晚上,盯着那团血,心惊肉跳。 等到他终于有了困意,天已经蒙蒙亮了。他靠在墙上眯了没有多长时间,就被晴明叫醒。 “善逸,快起床,我们要回去了。” 善逸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长时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让他的脊椎僵硬的像是一扭就会折断。他努力睁大眼睛却又缓缓闭上,习惯性的撒娇:“晴君,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晴明还没有把头发梳起来,白发隐隐遮住了眼角的妖纹,他眯着眼睛揪善逸:“不行哦,我们要退房了。” “退房?”善逸闭着眼睛说话:“别说笑了,不是说还有任务吗,明天怎么办,露宿街头?” “任务?你昨天不是完成了吗?” “……”善逸猛地直起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开玩笑吧??!!昨天那只鬼是我们的任务??” 晴明笑着点头,招了招手,原本呆在角落里啄小米的鎹鸦乖乖停在他的手臂上:“鎹鸦今天早晨给我发布了新任务,这应该代表这里的事情完成了?” “还有,啾太郎跟我说,你也有新的任务。”晴明有些遗憾,“我们貌似要分开了。” “!!!” 又开始掉泪了。 先不论善逸在屋里怎么撒泼打滚爆哭,反正最后,他还是妥协在晴明苦口婆心的劝解中。虽然收拾行李,打包下楼离开的时候眼泪跟本没有停过,甚至连他最喜欢的奈小姐都没怎么注意。 松本奈还安安静静的站在柜台,她的双颊苍白,但是周身围绕的妖气已经消失了。看样子卖药郎将她体内的物怪斩了之后,她重新变回了正常人。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善逸,无处安放的怨恨。 晴明有些无奈,虽然已经将她身上的物怪斩除,但不代表她的心态不会改变,她在恨。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晴明已经派了鎹鸦传递消息,想来不久,便会有府衙来抓她了吧,她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了。 晴明和善逸出了旅店,天阴沉沉的,乌压压的乌云当头罩下。两人走了没几步,便被倾盆大雨淋了个透。 两人匆匆找屋檐躲雨。 街道上原本三三两两走的人一眨眼就没了,只有一个人,抱着两只山鸡跑在大街上。他整个人都被淋透了,嘴角却带着笑,貌似想到了什么很开心的事。 晴明认识他,那个和松本奈两情相悦的缺根筋。 完成任务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放松,晴明转过身,不去看那个对未来充满美好想象的男人。 倒是善逸完全没有心理压力,虽然还懵着怎么就完成任务了。 两个人百无聊赖,站在屋檐底下等雨停。 然而两个人没有等到雨停,倒是等来了一个人。 画着繁复浮世绘红伞的男人站在了晴明面前。他抬头,微微翘了一点嘴角,向两人打招呼:“打扰了,晴君,我有事和你说。” 早晨两人走的时候,晴明再三的表示卖药郎是个好人,昨天晚上帮了他,才让善逸勉强勉强有些相信了。 但是现在…… 善逸默默移动到晴明身旁,虽然紧张还是梗着脖子替晴明把话说了:“你要干什么?” ——这个人还是很奇怪!! 他看向晴明的眼神在说。 ……所以要夸你的直觉真的很厉害吗?不管怎么解释都觉得卖药郎不对劲。 晴明无奈,反正两人之后说不定会不会再见面了,他为什么要操心。他摆出经常用的属于孩子的无辜而又懵懂的笑:“有什么事吗?” 卖药郎嘴角上挑的弧度更大了,即使去掉唇妆也能明显的看到他在笑,他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我想,你应该在找你的同伴。” “我的同伴?”晴明有些不太明白,他孤身一人来到几百年后的世界,身体还变小了。他现在毫无办法,更别说找同伴。 “呀嘞呀嘞。”卖药郎发出有些惋惜的声音:“他不管什么时候都记得你,喊‘大人’喊得我耳朵都要生茧了,没想到一直被记挂的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晴明的的心脏突然狂跳了起来。 他隐隐有了些头绪,只觉得血液沸腾。 倾盆的雨幕。房屋的屋檐垂下,珠帘一样的水滴滴答。撑着伞,背着巨大药箱的金发男人站在雨中,和站在屋檐下的白发男孩对视。赏心悦目,宛如一幅画。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足够卖药郎从怀疑到确定他的身份。他启唇,继续自己没有说完的话: “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是白藏主,是吧,安倍晴明。” 第8章 第八章 “你在说笑吗??!!安倍晴明??!!”善逸像看傻瓜一样的看完卖药郎再看晴明:“你刚刚是在叫他??!!” 卖药郎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就只看着晴明,等待他的回答。 晴明沉默,他紧紧盯着卖药郎,想从他的表情里面分辨出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卖药郎还是那副面瘫脸,完全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刚那爆炸性的发言不是他说的。 晴明没有反驳,他的表现更像是默认。 善逸的脸色一寸寸变得苍白,他的牙齿直打颤,但还是硬着头皮发问:“开玩笑的吧,我是不是幻听了?晴君你回答一下呀?!” “难道你以前的名字和那位大阴阳师一样,你觉得尴尬改了名?” “总而言之是那位大阴阳师也太扯淡了对吧?” “……对吧?”善逸表情空白。 晴明转头看他,笑的温柔而又无奈,他眯着眼睛,眼角狭长。善逸后知后觉的发现,晴明笑起来真的太像一只狐狸了。 晴明启唇,若无其事的回答:“他没有说错,善逸,我就是那位大阴阳师。”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话的正确性,也多亏因为下雨,街上空无一人。晴明歪了歪脑袋,头顶上赫然出现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金色的属于野兽的竖瞳代替了他原本湛蓝的眼睛,红妆一样的妖纹让他的容貌艳丽的有些过分。 善逸失去了颜色。 “果然无法接受吗?”晴明扶住善逸往下滑的身子:“这个世界都有鬼这种东西了,为什么不敢相信几百年前的人站在你面前呢?” “但是这件事先放一边。”晴明转头继续和卖药郎没有结束的对话:“小白在哪?” “大概在某个山头呆在吧,我曾经遇见过它,他给我讲了一些有关我的很有趣的事情。” 那些事情也只可能是有关卖药郎来到平安京的事。晴明已经可以想象出小白看见卖药郎兴奋的要死,然后一股脑把自己的事情统统倒出来的情景了。 晴明泄了一口气,这种模棱两可的“某个山头”只能加急他的兴奋,却无法给他任何帮助。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在哪是吧。”晴明已经低下头打算和善逸商量之后的行动计划了。 “我应该可以带你找找。”卖药郎的回答,“去我曾经遇见过他的地方。” 他缓缓转身,貌似要离开了:“要跟过来吗,安倍晴明?” 除了他,晴明完全没有小白的任何线索,而进行更加准确的占卜之术,原材料是他现在根本买不起的。除了跟随卖药郎,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转头看着表情可怜又无辜的善逸,向他道歉:“抱歉,善逸,我有些事情要做,我们貌似要分开了。” 善逸抖着手,想一如往常一样去抓晴明的衣袖,却又在触碰上的一瞬间收回了手,他的声音沙哑,还有细微的不敢置信:“晴……安倍大人。” 晴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揉善逸的那头黄发,对他说话:“别,还是叫我晴君吧。” 晴明已经真心实意把善逸当成了朋友,当然还有儿子的成分,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御守给他。 “善逸,路上小心。” 临走前,晴明对他说道。 *** 这一找就找了一个多月,更令人绝望的就是,压根没有找到!!晴明天天跟在卖药郎身后打白工。 虽然卖药郎也会帮助他完成鎹鸦带来的任务,但是晴明就是感觉他们在乱转。 终于有一天,晴明还是向卖药郎说明了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 卖药郎答应了。 两个人也没有过多地纠结,直接分道扬镳。 晴明花自己斩鬼所得的钱,重金买了一套占卜用具。来到这里第一次仔细认真的占卜,虽然最后的得到的还是只是一个方向。 西方,和鎹鸦传达的最新的任务一样的方向。 晴明朝那个方向看去,层层叠叠的群山,距离最近的山在昏黄的落日下显得诡异而又阴森,晴明从附近的村子听到过有关它的无数怪谈——那田蜘蛛山。 真是幸运,晴明笑,提着他那把从来没有用过的日轮刀朝那座山走去。他有预感,自己会在那座山上得偿所愿。 山这种东西,远远的看它,觉得自己离得很近,几步就可以走到,但是当你真正打算靠近它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想多了。 晴明速度不慢,但是到了山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幸而月亮滚圆而又明亮,洒在地上的月光足够晴明看清前行的道路。 人迹罕至的林子,参天大树足足有几米高,晴明往林子深处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了前面的诡异之处。 原本应该昆虫动物最多的森林,却是毫无生气,别说是鸟叫,甚至连虫鸣都没有几声。 只有蜘蛛,数量应该很多,细听几乎能够听到他们爬动发出的窸窸窣窣声,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晴明尽可能的忽略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他伸手拨开前行道路上密密麻麻直往皮肤上黏的蜘蛛丝,毫不迟疑的继续走。 蛛丝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那些一扯就断的蛛丝变得越来越坚韧,阻碍他的前行。 晴明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被迫停下了脚步。 蛛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而他的眼前,巨大的白茧高高的挂在树枝上。 十几个虫茧,像是巨大蜘蛛的储备粮,银白的月光照射。让人有一种自己成为了被蜘蛛困在蛛网里的昆虫,等待猎食者将自己捕捉的错觉。 “又是鬼杀队的成员吗?哎呀,今天来送死的人真的不少呀。”少女轻蔑而又慵懒的声音响起。 晴明想要转头看她,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蛛丝死死地束缚住了,他没有办法移动半分,只能直愣愣的站在那。 脚步声慢慢靠近,随着束缚四肢的蛛丝慢慢收紧,纯白的少女出现在晴明面前。 穿着白色和服,头发和皮肤宛如白纸一样,被串联的珠子一样的痕迹是她身上唯一的色彩,黑夜中亮眼而又可怖。 晴明有些惊讶于她的模样。 “是个美人呢。”少女用那双重瞳看向晴明,同样发出惊叹。 晴明习惯了自己在容貌上被人夸奖,他坦然接受甚至反夸:“谢谢,你也是。” 少女似乎没有想到晴明完全不害怕,甚至还能谈笑风声,声音里不觉带了几分惊奇:“你不怕吗?” 晴明点头,回答:“怕。” 额头上被蛛丝割破的伤口渗下血来,随着他点头的动作缓缓流到他眼睛里。 晴明闭起一只眼睛,看着那只去碰自己额头血液的手。 鲜红的血落在她雪白的指尖,月光下少女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疯狂。 “我不想把你包在茧里分解了,那样需要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女孩凑近他,在他耳边吐息,语调暧。昧,晴明甚至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我想现在直接吃掉你。” “我觉得我需要拒绝。”晴明回应他,湛蓝的眼睛看着他,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拒绝也是徒劳,少女已经伸手准备将他撕裂。束缚蛛丝也收的越来越紧,刀割般的疼痛感充斥他的四肢。 日轮刀被女孩从他腰上解了下来,远远的丢在树下。 这只鬼也算聪明,知道把威胁自己的武器移开。身无寸铁的美少年,柔弱而又可怜,血液的味道奇异诱人。 少女微笑着,伸出的手指甲尖利:“别害怕,一会儿就好。” 晴明面无表情,蛛丝寸寸勒紧,鲜血从他的脖颈溢出,缓缓流下,如同白纸画卷上鲜艳的红花。正当少女沉醉于这幅场景,想象着少年的肉有多么鲜美的时候,龙吟响起。 少女被骤起的飓风掀翻在地。她趴在地上,不可思议的转头望去,白衣少年依旧站在原地,束缚他的蛛丝已经完全断裂开来,他的额头还在流血,蜿蜒的血迹从他的眼睛一直流到下巴,但是他的表情轻松自在,唇角甚至带了一抹笑。 青色的龙影在晴明周围浮现,将他的身体完全包裹在里面,龙威把人压的要喘不过气来。 画着飞鹤明日的扇子打开,晴明看着树枝上吊着的茧,问她:“这些茧里面都是人吧?” 少女脸上的笑消失了,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挣扎,然后变成可怜丧气:“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杀这些人,我是被那个人逼的。” 这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瞬间明白了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并且进行了对她而言最好的行动。 “全是那个人的错,你饶了我吧。” 晴明看着这个匍匐在泥土里的少女,前一刻的嚣张和残忍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脑袋低垂,亮晶晶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现在的生死全权由晴明掌管。 晴明向前走了几步,好像是打算和她详谈的样子,开口说话:“那个人是谁。” “是我的……是我的……”提及那个人,少女似乎很害怕,声音颤抖,眼神躲闪,满是乞求。 她的声音太低了,晴明不得不低头仔细辨认她的话。 下一瞬,白色密集的像是布料一样的蛛丝从她掌心喷薄而出,向晴明袭来。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少女脸上挂满了讽刺,她站起身,打算继续享用自己的战利品。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透明发光的结界将晴明整个围住,蛛丝覆盖在结界上,里面的人没有一点事。 晴明面无表情的站在结界里,他从怀里拿出符纸,看向那位惊吓的少女,她颤抖,却反映敏捷,一眨眼的功夫就逃到几丈之外了。 “抱歉,即使是为了这些牺牲的鬼杀队队员。” 桔梗印显现。 第9章 第九章 善逸从空中落下的时候想了很多。 他那个严厉而又慈爱的爷爷说会将他像剑一样的打磨。他那位天资卓越的师兄对他冷嘲热讽。那位天才阴阳师的同伴在离开的时候垂眸叮嘱他让他小心。 还有炭治郎,他语气温柔带着歉意的告诉他,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没有办法保护他了。 他一直活在别人的庇护中。 但是,他也想庇护别人,他也想变得强大,想要帮助那些弱小普通的人,成为真正的英雄。 这样,就可以说明,爷爷在他身上所用的时间和精力完全没有白费。 他的身体重重的落在那座用蛛丝吊起来的屋子的房顶上。 应该是很疼的,但是因为蛛毒的原因他感觉不到。 他的身体被更强烈的疼痛给覆盖了。毒素在慢慢的侵蚀他的每一寸神经,他疼的眼睛都模糊了,眼前所能看见的就只有那轮圆月。 大概已经不行了吧。 啾太郎在他耳边“啾啾”直叫。善逸想看它,却发现自己的连转头的力气没有了。 “啾……太郎。”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鸟类扑闪翅膀的声音慢慢远离。 他真的好疼好累,他安慰自己。那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于是,他慢慢合上眼睛,满目的黑暗中却突然出现了幻觉。 “不可以放弃,善逸。” 那是他的爷爷,那位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解救他,不厌其烦的指导他,说他是自己骄傲的前任雷柱。 善逸睁开了眼睛。 不可以放弃。他张开嘴,忍受住疼痛进行雷之呼吸,用来减缓毒素的扩散。 他的眼前又只剩下那轮明月了,月华轻轻柔柔洒在他的身上,他直愣愣的盯着那轮月亮,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时间的流逝很慢很慢,到最后,他的精神都开始恍惚,就只剩下信念支撑着自己。 有鸟鸣的声音在他耳边,柔软而又清脆,不是啾太郎的叫声。 随着鸟鸣声响起,雪白的宛如画卷的广袖遮住了那轮明月。 “贵安,大人。” 青色的小鸟叼着画卷,竟然让它漂浮在空中。跪在山水画卷上的少女,美目流转,青丝如瀑。 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小鸟乖顺的落在她的指尖。 善逸瞪大了眼睛。 *** 晴明停了下来,就在刚刚,他感觉自己送给善逸的御守解除了结界。 那个御守里面储存着他手中式神的力量,他也是为了保险才把御守交给了善逸,御守的突然解封,代表着善逸遇见了什么危险。 甚至危及生命。 晴明加快了速度,银白的长发被夜风吹的向后翩飞。他能通过式神的位置感应到,善逸也在这座山上,距离不远,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赶到的。 幸而他交给善逸御守里的的式神是花鸟卷,怎么说也能给他续一阵的命。 晴明想着,急匆匆的往感知的地方赶去。 差不多从蜘蛛山西部山脚赶往南部山麓,晴明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距离,遇见了他的鬼杀队同伴。 穿着黑色鬼杀队队服,外罩绿网格羽织的红发少年,晴明认识他。是在试炼中最后一个到来的男孩,在那两位气质诡异的负责人孩子被威胁的时候还很好心的帮了他们一把。 是个温柔的好孩子,晴明对他的印象不差。 但是现在,他伤痕累累,步履踉跄,喘息的声音粗重而又困难。一看就是受了重伤,但还在苦苦支撑。 他抱着粉红色和服的少女朝晴明的方向跑过来,有着深红色瞳孔的眼睛里面满是慌张。 他怀里的女孩是一只鬼。 抱着鬼的鬼杀队剑士? 晴明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扇子,打算静观其变。 少年看见了晴明,甚至没有迟疑的向他所在的方向奔过来,一边跑还一边说着什么。可惜他的伤实在太重了,还因为奔跑上气不接下气。 晴明没有办法,他走到男孩的身边,尽可能安抚他狂躁中的情绪:“你别急,慢慢说,这里已经安全了。” 男孩跪坐在草地上,肺里的空气貌似都被他压榨光了,他一直在喘息,手里紧紧抱着那位昏迷不醒的鬼。 他好像也认出了晴明,眼睛里多了一丝希望:“前面有妖怪。” “必须想办法救那两位!” 他的手在颤抖 ,脸上全是愧疚,似乎在唾弃自己的逃跑行为。 他的说法很微妙,晴明皱了眉,帮他把少女扶起来让她靠坐在树干上:“妖怪?不是鬼吗?” “不是鬼,是妖怪!”男孩的声音有些变形,他强迫自己回忆刚刚的所见:“是一个头上漂浮着奇怪面具的狐妖,有几米高,还有两条尾巴。” “那两位应该支撑不了太久,我得赶快去找人帮忙。” 他的描述虽然简短,但对于晴明来说足够了。他知道那个妖怪是谁,他苦苦寻找很长时间,占卜之术告知他的方向。 现在想来,当真得来全不费功夫。 晴明张开了结界将重伤的少年和沉睡的少女保护起来,用鎹鸦传递了这里危险,尽量不要靠近的消息,然后毫不迟疑的继续前进。 善逸的方向也在前方,他正好一个个解决。 野兽的怒吼充斥晴明的耳畔,晴明打开扇子,正视面前狂怒的巨大妖怪。 红白棕三色为主的狐狸,两条尾巴上坠着巨大的铃铛。代表人所拥有的各种情绪的面具漂浮在上空,利爪锋利,獠牙渗人。足够人们见之胆破。 它真的足够大了,大的能把晴明一口吞吃。 晴明见过的白藏主多是乖顺的变成小狐狸的模样,脑袋上带着面具,天天跟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无忧无虑的样子。唯一的执念也只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只狐狸而不是狗。 晴明见过他这样子发狂,也只有初见。 他用来守护晴明不受伤害的力量,真正使用出来,完全可以证明他梦山之主的地位。而现在,他正在将自己的力量施加于面前的一男一女上。 幸而着一男一女实力也不弱,两人联手,虽然没有办法击退白藏主,但是勉强也能支撑下去。 白藏主的攻击毫无逻辑可寻,完全是用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胡乱攻击。那两人也慢慢摸出一些套路,在白藏主身上留下一些细微的伤害。 虽然这些伤害对白藏主而言并不碍事,但是却更加激发他的狂怒。 晴明一眼就看了出来,白藏主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神志,他被混乱了。 即使是这样…… 晴明毫不迟疑的喊他:“小白!” 白藏主毫无反应,倒是和他纠缠的两人看向了晴明。 晴明随着穿着那身白色的狩衣,但是腰间挂着的日轮刀足以让两人认出了晴明鬼杀队一员的身份。 穿着蝴蝶纹羽织的女子看了晴明一眼,僵在脸上的笑沉了下去:“呀嘞呀嘞,那个孩子没有把消息传递出去吗?为什么还有队员过来送死?” 倒是穿着双拼羽织的面无表情的青年语气有些起伏担忧:“你这么会在这里,快离开。” 他们两个专心对付白藏主的话还能支撑,但是这么一分心,白藏主的利爪挥下,击飞了那位娇小的女子,然后将青年碾在爪下。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晴明的速度也只能在男人倒地的时候给他上一个“生”符。 那位穿着双色羽织的青年在他的利爪下苦苦支撑,虽然有晴明的符咒加持,嘴角还是慢慢溢出血来。用来抵着利爪的日轮刀 ,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男人只要一泄力,胸口就会被扎穿。 宛如蝴蝶的女人动作敏捷,在被击飞的瞬间就反应过来,在空中灵活的翻转,然后踩在了白藏主的背上。 她在笑着,但是额头上全是汗水——她已经把身上所有能致死的毒药通过各种伤口注入这个怪物身上。 毒药发作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它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的事情。 像是蝴蝶口器一样的刀钉在狐狸的耳朵上。虽然伤害不大,但是感受到疼痛的白藏主还是嘶吼着转移了注意力。 趁着这个机会,青年从他的爪下逃离。 “义勇君,我们两个人果然还是打不过它。”女人翩飞着落在树上,趁着空挡和青年商量:“要叫其他的柱来吗?” “嗯。”被称为义勇的男人回应,他逃离利爪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护在晴明身前:“你快离开。” 那种蕴含怒火,满是责备的语气让晴明感觉自己是一个不把生命当一回事的毛头小子。 晴明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这种样子和行为在别人看来的确是这样。 更加狂怒的白藏主已经朝着晴明两人的方向奔来。面前男人重心放低,双手紧紧握着刀,看样子是为了保护晴明想和白藏主硬刚。 几步的距离,富冈义勇汗浸湿了自己的衣服,而那个妖怪却好像被锁在了原地。 是被锁在了原地,五芒星的光芒在他周围浮现,隐隐约约竟然变成了黑色锁链的模样,巨大的白色狐狸在阵法里面挣扎,却丝毫无法移动。 站在树上的女人和晴明面前的男人沉默了。 晴明收回了那只向白藏主施了缚术的手,还没有合上的纸扇遮住了他半个下巴。站在月光下的少年扬眉笑了笑,带着一丝抱歉的意味。 “我和这个妖怪认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大概可以让它不再攻击你们了。” 他说话的时候,白藏主还在挣扎,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这边咆哮,完全不像是和晴明认识的样子。 “现在需要的大概是……” 符纸飘落在地上,五芒星的桔梗印闪烁,原本空无一人的晴明的身边慢慢出现人影。 第10章 第十章 “哎,这里是哪里?” 带着斗笠,手持金色权杖,跪坐在巨大木鱼上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迷迷糊糊的发声,显然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情况?”少女环顾四周,然后惊喜的发现了站在她身后的晴明:“晴……” 晴明向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在嘴边轻轻一点。 少女乖乖闭上了嘴。 义勇和蝴蝶忍面面相觑,他们也完全在状况外,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白藏主还在拼命挣扎,虽然看起来完全挣脱不开,但是晴明已经感觉出缚术开始产生裂痕。 时间紧迫,没有时间叙旧,晴明又在手里结了一个桔梗印,转头问数珠:“驱散他的混乱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少女手忙脚乱的去看白藏主,严肃的抓紧了手里的权杖:“不知道,但是应该不用太长时间。” 晴明点头,拂袖露出戒备的姿态:“那这些时间我就尽量给你争取。” 黑色的锁链断裂,那只巨大的白色狐狸继续向他们奔来,压迫感几乎让人窒息。 “义勇先生和树上的那位小姐。”晴明提高了声音:“我们需要争取一点时间。” 巨大的狐狸几乎要触碰到他们,却被透明的泛着银白光芒的结界给撞飞了出去。 “这个结界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我有话对你们说。” “接下来我会给你们施加名为‘生’的符咒,他可以让你们身体所受的伤害降低。”他说着,蓝色的符纸漂浮在空中,上面的白色五芒星闪烁,然后瞬间移动到了两人身上。 “然后就是‘星’的言灵,可以让体内的力量得到更大的发挥。” “如果可以,请尽量和他纠缠。我想唤回它的神志,但是需要时间。” 晴明身边僧人一样的少女已经坐再木鱼上闭眼打坐。 富冈义勇紧紧抓住手里的刀,体内力量充沛的让他诧异——这个少年没有说谎。如何对付这个妖怪,现在完全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算通知其他的柱他们一时也赶不过来,两人匆匆交流了眼神,然后挥刀向白藏主冲过去——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晴明站在不远处看他们缠斗,他其实一开始想在白藏主身上贴‘灭’的,但是挣扎了好长时间,还是没有舍得下手。 这两人的实力明显很强,在得到晴明的帮助之后,与白藏主的缠斗慢慢变得不再那么艰难。何况还有晴明在外围使术,压制他的伤害。 白藏主越来越狂暴,被怒气和混乱充斥的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止境的杀伐欲。仗着身形小巧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的两人他触碰不到,便把怒火转移到了站在远处,一看就没有那么灵巧的晴明身上。 他咆哮着,一把扫开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向晴明的方向奔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晴明根本来不及转移自己的位置,只能捏紧符纸眼睁睁的看着他巨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面前的月光。 晴明的额角慢慢滴下一滴汗来,但面上还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只巨大的狐狸,慢慢合上扇子,就像他们初见时的那样,伸平手臂,毫无惧意的和那双红色的凶恶的眼睛对视。 “那么,你还在等什么?” 白藏主锋利的獠牙此时已经到了晴明脑袋上方不计三寸的位置,只需要一口,晴明的人生就会结束,富冈义勇和蝴蝶忍完全来不及阻止。 “小白。” 少女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 木檀的佛珠从白藏主额头上打入他的体内,于此同时,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大人,成功了!” 面前的巨大妖怪还是那个巨大妖怪,红色的妖纹如同火烧,神态各异的面具漂浮在他的头上,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既阴森又恐怖。 但是这个前一还满身杀气的妖怪突然停了动作。那张还有不到三寸就咬到晴明脑袋的血盆大口慢慢收了回去。没有眼白的红色眼睛眨了眨,居然有几分茫然的意味。 “晴明大人,发生了什么?”巨大的狐型妖怪突然口吐人言,而且是和外形完全不一样的少年音:“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还有刚刚,我是想咬你吗?” 喂喂,我也想问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晴明满脸黑线,他伸手去摸白藏主下颚的毛,从富冈义勇和蝴蝶忍的角度看去,那只刚刚还很凶恶的狐狸居然摇起了尾巴。 “是,你刚刚就是想要咬我。”和手上温柔的动作完全相反的话,从晴明嘴里说出。 “哎??!!”小白完全懵逼,“不可能,我怎么会咬晴明大人!” 坚决否认。 那双红色的眼睛惬意的眯了起来,少年音慵懒:“话说晴明大人,为什么我身上那么疼?” 晴明憋笑,伸手指了指他身后:“哦,被我和你后面那位先生和小姐打的。” “打扰一下。”女人优雅而又清脆的声音从白藏主的身后响起,加上晴明的话,小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有别人。 他转过巨大的脑袋去看,在别人看来要多凶恶有多凶恶。 蝴蝶忍脸上虽然还挂着笑,但是捏紧了刀,随时可以再进行战斗。 “你们是谁?”白藏主继续摇尾巴,尾巴上金色的铃铛“叮铃”直响:“晴明大人说是你们打得我,真的吗?” 白藏主才清醒过来,显然没有什么他混乱时候的记忆,也单纯是记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打得这么惨,语气僵硬极了。 “没有错。”蝴蝶忍回答:“但是,貌似是你先攻击我们的呢。” “!!!”白藏主跟了晴明以后,再也没有杀过人,梦山之主的实力也全部用来守护了,之前听晴明说自己要吃他,也以为晴明在看玩笑,但是现在…… 站在那里的两个人,衣衫凌乱破损,满身灰尘,脸上嘴角还有血痕。 白藏主转过身,心疼的问:“大人,你头上的伤不会也是我挠得吧。” “……放心,不是呢。” 那两位实力强劲的鬼杀队队员也看向晴明,眼神里满是探究。晴明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的确应该好好谈谈了。 晴明示意白藏主变回他经常使用的样子,白色的,尾巴和耳朵尖是红色的小狐狸形态。 小狐狸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站在晴明身边,脑袋上绑着的面具可爱又奇特,看起来乖巧极了。 加上小白和数珠一共五人围坐着,一边休息恢复体力一边交谈。 “我是谁?我是大人的狐狸!”瞧,这骄傲的语气。 晴明尴尬的笑笑,看向面前名为蝴蝶忍的女子和富冈义勇的男子,他们虽然愿意坐下来和他们交谈,但是完全没有放下戒备的意思,甚至连晴明都一起戒备上了。 “如你们所见,我是一名阴阳师。”还能怎么办,自报家门吧,“这两位都是我的式神。” 坐在木鱼上的金发少女摇了摇身下圆滚滚的木鱼,活泼可爱:“我是数珠。” “那么这位阴阳师先生。”蝴蝶忍问:“你的式神为什么会袭击普通人呢?” 晴明怎么可能知道!其实他连小白是怎么来的都不清楚。 “这就要问他自己了。”晴明转头看那只摇头晃脑的小狐狸,连带自己的疑问一起问出口:“还有,你还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小白尾巴上的铃铛响了响,他似乎是很困惑,努力回忆自己的经历:“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庭院里扑蝴蝶玩,然后一转头就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是个城镇,但是有好多好多奇怪的东西,人们也穿的奇奇怪怪。” “他们看到我,害怕又惊奇,就追赶我,想要抓我。我很害怕,找不到大人,谁都不认识,就只能拼命的跑。” 小小的狐狸蜷成一团,可怜兮兮的样子。 “然后我就遇见了卖药郎大人,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他,跟在他身后好长时间,询问晴明大人您在哪。” 对上了。晴明仔细听着,他摸了摸小白,安抚他的情绪:“然后呢?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吗?” 小白摇头,他继续说道:“卖药郎大人同意帮我寻找大人您了,于是我们分头行动,他找到您的话就用给我的符纸传信汇合。” 原来卖药郎没有坑他,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应该是能和小白联系的。但是实际上,卖药郎失去了小白的音讯。 “但是,半个月前,我伪装成普通的狐狸进了镇子找你,遇见了一个男人。他很奇怪,身上的气息和妖怪很想,但是又隐隐有些不同。我觉得他不对劲,就想离他远一点。” “但是他发现了我。抓住了我,然后发生了什么呢?” 小白的叙述停止了,他接下来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回忆的有些艰难。 能够抓住小白,即使是缩小的形态,这个男人也绝对不是一般人,也许小白之后的混乱也是拜他所赐。 众人严肃的看向小白,晴明试探性的发问:“你还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子吗?” “记不太清了……”小白狐狸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晴明的手里,闷闷的回答:“好像是一头黑色的卷发,还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妖怪里有红色眼睛的实在太多了,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啊,我听过别人叫他,好像是叫什么无惨。” 坐在他们面前的两位鬼杀队之柱脸色瞬间变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鬼舞辻无惨。 晴明听完小白的叙述第一反应就是他。那个活了千年不死,这个世界鬼祸横行的罪魁祸首,也是这几百年来,鬼杀队存在,浴血奋战的最终目的。 晴明沉了脸色,抬头去看富冈义勇和蝴蝶忍。 他们明显也反应过来小白说的是谁,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思索了没一会儿,就做出了决定。 看起来温柔善于交际的蝴蝶忍开口:“嘛,虽然还不能确定这只妖怪到底值不值得信任,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想先把有关鬼舞辻无惨的消息告知主公大人吧。” 她的笑容像只蝴蝶一样轻盈,然后缓缓的落在了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你说是吧,福冈先生。” 男人轻轻点了点头。 “还有这位……”她歪了歪头,思考怎么称呼晴明:“阴阳师先生,你的能力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大概也会把你的事情禀告给主公大人。” 晴明笑着,并没有拒绝。 “那真的太好了。”蝴蝶忍拍手,她笑的眼睛弯弯,纤长的十指在身前交织,“那么你的名字是?” 他们不可能没有听到小白对晴明的称呼,晴明如果再隐瞒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太刻意了。 “我叫,安倍晴明。” 他看到面前两人脸上诡异的表情,然后笑着解释:“对,和那名大阴阳师一样的名字,我的父母希望我能拥有和他一样的成就,于是便给我起了这样的名字。” 晴明有些感谢善逸,不得不说,他因为不相信所以随便给他找的理由还是不错的。他用扇骨抵上了小白狐狸打算说话的嘴,真诚的看向面前的两人。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是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安倍晴明。 所以两人也只是惊奇了一下就偏移了重点:“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阴阳师和妖怪,我都有点吓到了呢。” 蝴蝶忍好奇的去看摇摇晃晃的数珠。 数珠笑着摸脑袋:“哈哈哈,其实我成妖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气氛在女孩子如同雀儿一样的交谈中渐渐放松了下来,小白摇着尾巴听了一会儿,就有些静不下心来了,他偷偷摸摸跳到晴明眼前,悄悄叫他。 “晴明大人?为什么晴明大人变小了?” 晴明把他抱起来,装作撸毛的样子,眯着眼睛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其实有想过看到小白之后,会得到一些他变小并且来到这里的线索,现在看来,小白知道的甚至没他多。 “所以你知道你这是来了那里了吗?”晴明问他。 小白挺胸:“小白当然知道……” 他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晴明打断了:“那就好,现在不急着说。” 面前穿着蝴蝶纹路羽织的女人若无其事的向这里望过来,恰巧和晴明对视上了。晴明笑了笑,带着属于孩子的羞涩。 其实还是有些戒备的,不论是这个看起来很好的说活的女人,还是那个坐在一边默默无言的青年。 鎹鸦展翅的声音在树林里响起,带着些滑稽的卷舌音:“传令传令,总部传来命令……” 方格花纹的羽织,额头有伤的的男孩子和咬着竹子的少女。啊哦,鎹鸦说的这两个人他貌似见过。 蝴蝶忍和富冈义勇根据晴明所说的位置去找那两个孩子。数珠被收了回去,而晴明则继续赶路。 晴明心里有些慌张抱歉,小白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再加上和那两位柱的交谈,他耽误了太长时间,现在才反应过来。 他还没解决善逸的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距离离感知到花鸟卷出现的地方不远了。晴明走了没多长时间,便被空气中刺鼻的臭气冲击的脚下踉跄。 小白惨叫:“晴明大人,好臭呀!!” 虽然晴明脸上波澜不惊,但毕竟也是嗅觉灵敏的狐狸的后人,他皱眉用扇子扇自己面前的空气,强行放缓呼吸,继续赶路。 树林里逐渐嘈杂了起来,穿着黑色队服,带着头套面罩,背后有着大大的“隐”字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 他们拖着被绷带裹成大大小小球状物的人,来来往往,忙碌极了。 晴明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虽然惊讶晴明只拿着日轮刀而不穿队服,但还是礼貌的和他打招呼。 小白隐藏了自己的第二条尾巴,乖乖呆在晴明身后。他长得好看又有灵气,耳朵旁绑着笑脸的面具,十分惹人注目。 或许是因为终于找到了晴明,小白显得开心极了,蹦蹦跳跳,东张西望。有事没事还伸出前爪去戳地上躺着的不明物体。 晴明一边找人一边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大概是蛛毒,效果有些神奇,居然能把人变成没有智商的蜘蛛。” “也不知道这些变成蜘蛛的人能不能变回正常人了。” 小白张张嘴,刚打算说什么,就看见来往的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摇了摇尾巴,闭嘴了。 晴明觉得他这种想说话却只能憋着的样子有些好玩,俯下身子去摸他的头:“调制解毒剂的人能力很强,虽然不能保证他们变回原样,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能恢复的。” 于是众人把目光从小白转移到了晴明身上。 小白噗嗤打了一个喷嚏——他想笑。 气氛稍微有些微妙,正当晴明思考自己要不要把这只狐狸的尾巴毛撸秃的时候,少年有些迟疑激动的声音响起。 “晴君?” 是我妻善逸,晴明转过头,看见倚靠在树干边,被裹成毛毛虫的某人。 密密麻麻缠绕的绷带,晴明能看见的只有他那双大大的,黄褐色的眼睛,那里面满是激动。但和被四肢合并,包裹在一起的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双手被剔除了出来,单独的被包扎。 那两根绷带胡萝卜缩在胸前,紧紧的抱着一卷画卷。 晴明走过去,从他发顶露出的几根黄毛,到他身前被贴上的“治疗毕”的标签,仔仔细细扫过去,然后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安慰善逸:“没有什么大事,最多就是头顶秃一块,以后长不高什么的。” 善逸暴跳:“我不想听!!” 晴明笑:“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总之你没事就很好。我感觉到你有危险,但是来的真的太晚了。” 他的表情带着歉意,湛蓝的眼睛看着善逸。 “不不不,我要多谢晴君救了我!”善逸摇着自己那两根胡萝卜,画卷从他的怀里掉了出来,咕噜噜往外滚。 晴明伸手接了一把,抬头对那个手忙脚乱的少年笑了一下,然后我妻善逸就……脸红了。 说实话,他被包裹的太过严实,晴明能看出来他脸红,就证明他脸上红的有多厉害,漏出一小点的耳朵尖都红扑扑的,脑袋上还炸开了一道蘑菇云。 晴明:“……哦?” 有些莫名其妙呀,少年。 善逸扭扭捏捏的蠕动了一下,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的说:“话说晴明,你是不是有很多式神呀?” 他的问题转的有些太快,晴明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好,不多也不少。” 善逸的身子坐的直了一点,他向前倾斜身子,用手去够晴明手里的画卷,一边笑一边道:“那么这个可不可以借我!你也知道,我那么弱,万一死了怎么办。晴君也不想看我死吧是吧是吧是吧!!” “……哦。”果然没安好心!晴明在他眼巴巴的注视里把画卷收回来,抱歉道:“但是不行,式神的话,我需要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善逸眼神死,他不太相信晴明的话,毕竟那已经是晴明的式神了。 晴明笑了笑,面上十分无辜:“好看吗?” 善逸疯狂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的女孩子!!!她有名字吗?” “有。”晴明说着,慢慢展开那副画卷。古调的花草画,墨色晕染的树干和红色的花。似有微风拂过,花瓣片片凋落,青色的小鸟围绕着古树,一毫一厘栩栩如生。 “她名为,花鸟卷。” 善逸的眼睛亮的似乎要喷出闪电来。 “……善逸你冷静点。”晴明实在不懂善逸这种在美丽的女孩子面前,什么都不是事的心态。但是这种心态要不得,他得想办法阻止善逸这种危险的想法。 “话说,善逸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有更好的选择。” “是什么?!” 晴明憋笑,慢慢悠悠的从身后把正在走神的小白揪出来:“他,保护人,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红白的小动物乖乖的被晴明抱着,举到善逸面前。 一人一妖面面相觑,善逸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戳小白头上的面具:“这是……狗吗?” “啊啊啊!!它怎么还咬人!!!!” 初晨第一缕阳光慢慢降临,作为后勤部队的“隐”陆陆续续的将队员转移了出去并且消除了山上打斗产生的痕迹。善逸作为行动不便的伤员,和一个带着野猪头套的少年一起被扛到了专门给受伤的鬼杀队队员养伤的地方,名为蝶屋。 晴明跟在“隐”部队后面撤出了蜘蛛山,在路上遇见了蝴蝶忍和富冈义勇。 他们站在运送伤员的大部队的不远处,似乎在专门等晴明。晴明还看见了旁边“隐”队员背着的昏迷不醒的红发少年,感知到了箱子里那个鬼少女的存在。 “阴阳师先生。”披着蝴蝶纹羽织的女人叫他,眼神柔软带笑:“如果我们需要寻找你的话,要去哪里呢?”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能去哪? 晴明表示自己会和善逸去蝶屋,如果有需要的话就去那找他。 所谓蝶屋,就是给受伤的队员用来疗伤和复检的场所。坐落在城镇偏郊区的位置,从外表看上去,是一座占地很大,精致的府邸。 路过的人也多认为,这座宅邸的主人应该是某位富贵却又低调的大人物。 太阳光懒洋洋的照着中庭,善逸和别的受伤惨重的队员被带到屋里进行更细致的检查,晴明没有跟过去,就坐在缘侧一边等消息一边看小白抓蝴蝶。 数量很多,颜色各异的蝴蝶翩然,居然也不怕生人,晴明坐在缘侧不动,它们便大着胆子往晴明身上飞。雪白的狩衣衣摆,银色的发端,都落上蝴蝶。 小白扑了好长时间一只都没有捉到,于是就对晴明这种不劳而获非常不服气。晴明笑话他,慢慢悠悠的将自己扇子尖上的一只粉红色的蝴蝶给他看。 “晴明大人!!”小白大叫着扑上去。 香奈乎来到中庭,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白发美丽的男孩笑眯眯的半伏下身子,未开的扇子被他平稳的举到面前小狐狸的眼前,那上面花纹精巧的蝴蝶开合着翅膀,貌似在稍作休息。 男孩的声音不大,似乎是害怕惊扰到蝴蝶,但还是带着三分宠溺的说:“试试看,这样子能不能捉到。” 就好像是在对着人说话。 那只有着鲜红尾巴和耳朵的白色小狐狸也有些灵气的惊人,它就好像是听懂男孩的话一样,小心翼翼的,精准的用自己的前爪去扑那只蝴蝶。 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啪”的一声合并,蝴蝶在它的束缚中煽动翅膀。小动物或许因为抓到了蝴蝶十分快乐,拼命摇着尾巴,搭在男孩腿上的两只圆润的前爪还往前伸了伸。 男孩眼尾带着笑意,他坐直身子,似乎是想夸奖它,然后就看了香奈乎。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那只小狐狸还在请求夸奖。 “晴……” 有人在说话,然后被打断般的突然停滞。 那个笑着和她对视的男孩脸色黑了黑,然后一扇子敲到面前小狐狸的脑袋上。 香奈乎有些困惑的歪头,因为中庭除了他们俩并没有别人,她并没有看见男孩开口,是谁在说话呢? 她还没有头绪的时候,而前的男孩已经站起了身,伸手去捏那只小狐狸的后颈。香奈乎和他遥遥相望,然后就看见那男孩对她抱歉一笑,转身离开。 而那只小狐狸就像做错了什么一样,耷拉着脑袋,原本牢牢抓在爪里的蝴蝶扑闪扑闪翅膀,毫不犹豫的飞走了。 晴明觉得自己应该做些准备了。他原本以为让小白把两条尾巴隐藏起来,别人看他最多会以为他是只太有灵气的小狐狸,并不会想太多。 但是他忽略了这是一只会讲话的狐狸,而且是只话痨狐狸。 如果有一天小白突然在人群里说话,那么被当成妖怪追着打的就不止是他,还有自己。 晴明把小白揪到庭院的角落,不动声色的看他。 “我错了。”小白抖毛,但还是想狡辩:“但是……” 晴明伸手在他嘴上一点,示意他先别说话。斑驳的树影下,白皙的指尖划过冰凉的扇骨,然后无意识的在半开的扇面上轻轻敲打。 “可以长久变成人形吗?”晴明开口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时候会无意识的露出耳朵和尾巴。”小白摇了摇尾巴,诚实的回答。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 善逸的身体检查并没有花多长时间,穿着“隐”队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来找晴明的时候,晴明又坐在缘侧安安静静的晒太阳了。 “安倍晴吗?你可以进来了。”神崎葵开门出来,手里还抱着治疗所需要的物品,顺便告知晴明他可以去探望人了。 她说完,刚打算离开,却停了脚步。 坐在那的白发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正打算进去了。他站起身,神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左侧还坐着另一个人。 从刚刚的角度,她并没有看见。 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穿着蓝白相间的奇怪服饰,衣服上还有红色的绣纹。一头银白的短发在阳光下似乎在发着光,被诡异的笑脸面具紧紧压下。 他在朝这边看,和神崎葵眼睛对上的时候朝她一笑。 充满邪气的笑,神崎葵都能看到他嘴里尖尖的虎牙。 神崎葵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有些害怕,却依旧转身朝晴明两人走去。 “他是谁?”走近之后她才发现,那个男孩的头发并不是纯白,左耳有一部分的头发是深棕色,右耳以上的头发是红色。他坐在那,翘着一只腿,神崎葵看见了他那双没有穿鞋的脚。 和手一样,鲜红的指甲,尖利的宛若野兽。 他站起身,跟在晴明身后。 晴明发现了这个女孩的恐惧,连忙解释:“这是我的亲戚,他从小喜欢这些奇装异服,习惯了就好。” 这个理由真的太过于敷衍了,但凡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神崎葵咬咬牙,又往前走了一步,问道:“别胡说,他到底是谁?” “所以说,是我的亲戚。”晴明不厌其烦的解释,湛蓝的眼睛看着神崎葵,不知不觉间,瞳孔慢慢变成了针状。 “葵,不要这么和客人说话。”两人正僵持着的时候,走廊转角处传来女人柔软的声音。 晴明眨眨眼,转头去看声音的来源。 笑容如同蝴蝶一样缥缈不定的女人出现在了几人面前。她还穿着那身鬼杀队队服,蝴蝶纹路的羽织翩然,她的目光从小白身上移动到了晴明身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位的确是晴君的表弟,是我们的客人,葵,不要担心。” 蝴蝶忍帮他解了围,虽然他也能解,就是需要一些小手段。 晴明笑了笑,朝蝴蝶忍点头,表示感谢。 神崎葵纠结了一会儿,即使心里面还是有些诡异感,但还是选择相信蝴蝶忍:“抱歉,我有些疑神疑鬼了。” “没什么。”小白歪着头,有些桀骜的不去看她,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小白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而蝴蝶忍也不可能见着见着主公就突然跑回来,想来应该是来见他的。 神崎葵正带着那位背着红发少年的“隐”去屋里安排床位。善逸曾经在回来的路上和他说过,那位带着鬼的少年是他的好朋友。 晴明想了想,叫住那个伤到连走路都不会的少年:“炭治郎君?” 炭治郎有些惊讶的转过头。 “好好休息。”晴明笑着,“还有,帮我跟善逸说一声,我今天不能去探望他了。” 障子门被慢慢的拉上,神崎葵也去准备给伤员的药了。长长的缘侧只剩下晴明三人。 蝴蝶忍朝两人笑笑,直接话入正题:“阴阳师先生,我们把有关你的事情报告给了主公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是否愿意跟我们见主公一面呢?” 晴明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帮助这些艰苦活着的人一把,但是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到信任。 “那请带路?”晴明道。 蝴蝶忍惊讶于晴明这么爽快,但还是应答:“总部离这里不远,请跟我来。” 三人并步前行,蝴蝶忍思考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虽然我已经有些猜测了,但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蝴蝶忍看着小白,道:“这位是?” 阳光下的少年,有着诡异的红眸,如同野兽的利爪,光是靠近就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压迫气息,却乖乖的带着晴明身后,因为蝴蝶忍的疑问微歪了脑袋。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晴明很大方的承认:“您的猜想并没有错,他就是那只狐狸,白藏主,你可以叫他小白。” “请不要担心,他对人类并没有恶意。” 空口白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更别说小白还有袭击鬼杀队队员的前科。虽然蝴蝶忍并没有多少异样的表现,但是晴明已经做好了进行艰苦解释的准备。 总部的确离蝶屋不远,三人出了大门,拐进树木茂盛的小路,走了大概几炷香的时间,入目的就是紫藤花花海。 紫色的花瓣翩翩而落,小巧的庄园如同遮面的少女一般静悄悄的坐落在这片紫色中。 蝴蝶忍慢慢走过去,伸手推开了那扇朴素的木门。 第13章 第十三章 晴明其实很擅长观察人,不管是从前还还是现在。以他的身份,他必须拥有这么一项技能,不管是对人还是鬼,他必须观察他们的反应,做出对他而言最好的判断。 他进了屋里,很普通的迎客客厅,屏风前边的榻榻米上坐着一位青年。悠然的茶香飘荡在室内,伴随着紫藤花的气味,安详又宁静。 “主公大人,我把安倍君接过来了。” 男人脸上笑意淡淡,气质儒雅,有着优美的下颚和唇线,却被遍布上半张脸的疤痕破坏了整体的平衡,生出浓厚的可怖感,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平视前方。 他并没有去看蝴蝶忍,却回答了她的话:“辛苦了,忍。” “吱呀”一声,是障子门被关闭的声音,屋内只剩下了晴明三人。 “安倍晴明先生吗?请坐。” “多谢。”晴明也不拘束,道谢后坐下,长长的狩衣衣摆落在身侧,安静又坦荡。说实话,虽然这个男人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微笑里面,但是晴明并不讨厌他。 小白应该也是这种感觉,进屋之后的防备被慢慢放下,此时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晴明身后。 “你好,我是产屋敷耀哉,是鬼杀队的主公。”坐在那的男人对着空气笑了笑,礼貌的进行自我介绍,目光却毫无焦点:“安倍先生,很抱歉把你找过来。” “这并没有什么,毕竟蜘蛛山的事件,小白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晴明回答:“说起来,该道歉的更应该是我,我的式神给你们带来的麻烦,请您原谅。” 晴明的姿态和道歉让人很舒服,产屋敷耀哉笑了笑,接受了晴明的道歉。 “至于小白的事情,”多余的客套并不是必须的,晴明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进入正题,“虽然我这么说并没有什么信服力,但是我还是想说,他对人类,对鬼杀队的诸位并没有什么威胁。” 晴明的姿态放的真的很低了,虽然他平常都是平易近人,温柔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内心属于天才阴阳师和白狐之子的傲气更甚。 他如今这个样子说话,让小白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垂下脑袋,面对着产屋敷耀哉,直起身子跪坐,道:“抱歉,惹事的是我,和晴明大人没有关系。” 十四五岁的少年,虽然在低首认错,但是与生俱来的桀骜让他周身都是危险的气息。 产屋敷耀哉有些惊讶,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凭借声音他的确感觉出来进门的是三个人,但是还是想不到其中一人竟然是化为人形的狐妖。 他微微张大了那双银白色的眼睛,唇边的笑依旧没有消散:“并没有什么大事,你们并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 沸腾的茶水形成的雾把两个人分割,产屋敷耀哉脸上的疤痕在水雾里有些模糊:“但其实,比起你们的道歉,我们更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请原谅,在我得到忍和义勇传来的有关您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得到您的同意就去查了您在鬼杀队的资料。” “资料所显示的,先生的是突然出现在藤袭山,通过试炼的。事先也并没有您报名参加试炼的相关消息。” 晴明静静的听着,个位高权重的人下定决心来调查他,他根本没有办法隐藏自己其实是突然出现的,而且他在蜘蛛山暴露身份之后,已经做好摊牌的打算了。 “然后等到您正式执行任务的时候,根据鎹鸦的报告,您在短短一个月之内,连续执行了十二个任务,而且执行任务期间,完全没有受任何的伤。” “您从来没有拔出自己的日轮刀,却很容易的就能够杀死那些如同蟑螂般的鬼。” 这个男人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都是极为强悍,他笑着,将自己调查出来的关于晴明的消息一一道出,看上去就像是在对晴明进行威胁。 晴明听着,目光的落在男人伤痕累累的上半张脸。 男人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的方向最终定格在晴明的所在的位置:“安倍先生,我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威胁。而是在强调你身份的特殊性。” “我希望,您能给予鬼杀队一些帮助。”那宛如青竹一样的脊背一寸寸的弯折了下去,产屋敷耀哉那半长的黑发遮住了他满是伤痕的脸:“平安时期的安倍晴明大人。”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能有资格叫这个名字。连鬼舞辻无惨这种渣滓都能活过上千年不老不死,为什么那个天才阴阳师不能来到这个让人绝望的鬼横生的时代呢? 面前的男人低垂着身子,一个正宗的土下座姿势,久久没有起来。 他这种笃定的样子让晴明有些惊讶,晴明沉默了一会儿,画着桔梗印的纸扇在他手中开了又合上:“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 晴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的不能暴露了,还有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那种绝望却又在拼着命挣扎的感觉。 这些和鬼战斗的鬼杀队剑士谁不是呢? 晴明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做些什么。两人在屋里谈了很久,等到晴明离开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 晴明推开门出来,看看到的就是站在中庭的一干人等。 有着黄色为主,红色为辅的头发的男人,如同烈焰,抱着双臂站在最前面,晴明目光匆匆和他对上。 “啊,您出来了,是结束了吗?”他嘴唇扯出上扬的弧度,看起来开朗而又自来熟。 九双眼睛刷刷的移动到晴明和小白身上,探究的目光充满戒备。 银白色的头发用玉石紧紧束起来,带着一看就很贵的护额的男人倚在立柱边,将晴明打量了一番,道:“你是阴阳师?” “是。”晴明笑着回答。 “哦?”男人有些惊讶,他慢慢走近,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将晴明罩在阴影里,晴明甚至还要抬头去看他:“阴阳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传说里才有的人呢,这么一看,还是个小孩子嘛。” 他弯了弯腰,低头的动作因为他高大的身姿瞬间充满压迫感,背后背的刀的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小白感受到了威胁,一言不发的站在了晴明身前。 “你给我离远点。”用着少年沙哑的声音发言的小白,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一寸寸的收紧,最后变成野兽般的针状。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恶意,大概只是因为好奇,但是离得太近的话,野兽的应激反应也是无可厚非的。 晴明尴尬的笑笑,揪着小白离宇髄天元远了一点:“抱歉,小白他不太喜欢别陌生人的靠近。” 宇髄天元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他抱着手臂四处张望了一下,回答:“没什么,本大爷怎么可能这么不华丽的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 蝴蝶忍是这些人中和晴明接触的最多的人,自然而然的上前来打圆场:“安培先生,宇髄先生并没有恶意。” 晴明笑了笑,自己知道,他的目光和那一双双投向他的眼睛对视。眼神里满是温润,从容不迫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小孩子。 几人各怀心思,满是探究。 正当这个时候,障子门慢慢的打开,被银发女孩扶着的产屋敷耀哉慢慢走近了夕阳橙红的余晖里。 “我的各位剑士。”他慢慢的道,语气里全是笑意。 几乎是一瞬间,速度快到晴明都有些诧异,原本乱七八糟各处站着的柱们就站成一排,身姿挺拔,专心致志的听产屋敷耀哉说话。 “主公大人。”九人异口同声,语气里满是恭敬。 这真是,令人惊讶的领导力呀,晴明咋舌。 这么一看,孤零零站在那里的晴明小白显得格格不入。晴明甚至看到了那位名叫不死川实弥的男人眼神凶恶的朝他看过来。 正当晴明打算走过去见礼的时候,产屋敷耀哉开口了。 他的语速依旧慢悠悠的,让人听了又平静又心安:“柱合会议之前,我要先宣布一件事情。” “这位安倍晴明大人,将会在斩鬼一事中给予我们巨大的帮助。我在此对他表示深重的感谢。而且,他将是我们铲除鬼舞辻无惨的关键,除非必要,请不要暴露他阴阳师的身份。” 这在别人看来真的是大话了,而且晴明的外表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 柱们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有人提出了不信任的意见。 “主公大人,我有异议。”那位长着一张恶人脸的不死川实弥开口:“就算是个阴阳师,但他的确是个小孩子,我可以做到保护他的身份,但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说他是能打败鬼舞辻无惨的关键。” 脖子上缠着蛇的异瞳男人慢慢伸出手,道:“复议。” 宇髄天元想了想,补充道:“就算他的名字和那位大阴阳师是一样的,但是他也不是那位呀。” “而且阴阳师和阴阳术这种东西,虽然说专门斩鬼,但是这种鬼,他们也同样负责吗?” “……”产屋敷耀哉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在发言结束之后,终于开口:“我的剑士们,你们今天貌似质疑了我很多次了。” 他的视线往晴明的方向转过来,虽然没有焦点,但是晴明知道他在看自己。 “既然你们产生了质疑,那么安倍先生,你愿意给我的剑士们证明一下你的能力吗?” 有风拂过,站在一边的银发少年慢慢扬起了一个笑。 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晴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产屋敷耀哉被晴明扶起,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晴明发现他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 他在赌,却是赌对了。 “是有人告诉我的,”既然已经确定了晴明的身份,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是大概一个月前,队里有人杀了一只鬼,他的头被砍了下来,也是真正的死亡了,但是身体却并没有迅速变成飞灰,崩坏的速度只比人类身体腐坏的速度快一点点。” 晴明安静听着,面前产屋敷耀哉低垂着眼睛,细细的回忆事件的过程。 “他们在那个鬼身上发现了一个很奇怪,应该是玉石类的东西。等把它从鬼身上拿下来之后,鬼的尸体才快速消散。” “队里事高度重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报告给了我这件事,并且把那块玉石拿给了我。我不知道您是否认识。” 产屋敷耀哉说着,双掌在胸前轻拍。扎着发髻,容貌绝美的白发女人慢慢拉开了侧门。她优雅而礼貌的平视前方,缓缓而行,双手捧着的红木托盘上静静的放着一个东西。 晴明扫了一眼,然后突然定格。 洁白的软垫上的蓝色玉石,形状宛如朔月,被雕琢的珍珠一样的曲面,看起来贵重而又神秘。 “晴明大人,这是……”小白慢慢凑近了晴明,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 小白能一眼就认出来,晴明自然也能。 这是什么?这是日轮城轮回之劫中散落在秘境之中的时曲碎片! 晴明曾经为了打败大岳丸而千里迢迢前往那座传说中的日轮之城。那座日轮城的人民因为天灾全部死亡。它的主人卑弥呼因为接受不了这令人绝望的突变,用自己的宝物——时曲让这座城的陷入了长达八百年的轮回。 但是这件事件早就结束了,卑弥呼故去,这座城新的主人泷夜叉姬选择摧毁时曲让这永世的轮回停止,所有和时曲相关的东西本该散落在无边的大海之中,消失在日轮城结束轮回之后所剩的断壁残垣中。 晴明的额角突突直跳,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看到这件东西。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突然变小,莫名其妙来到很久的未来,绝对和这个本该消失的东西逃脱不了关系。 晴明深吸了一口气,对小白摇了摇头,安抚下他有些急躁的情绪。然后重新挂了笑,半开的扇子合了又打开,明显的表现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时曲碎片已经被那个如同妖精的女人放在了两人正对的那件红木小几上,她朝晴明两人微点了头,也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屋里重新恢复了宁静,晴明甚至能听到自己说话时腹腔发出的细微震动声。 “我认识它,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东西,名为时曲碎片。它有很神奇的作用,说来也复杂,简而言之就是,对时间流逝有些特殊的功效。” “那个鬼的尸体消散减慢,的确是它的原因。” “多谢解答。”产屋敷耀哉微微俯身,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但是如果仅仅凭着这个东西,主公您应该还是不能如此确定我的身份吧。”这的确应该质疑,说实话,比起这无法口吐人言的玉石,晴明更偏向于有人向他说了什么,他才能这么简单的就接受自己是千年前的人。 “的确是这样,”产屋敷耀哉笑着,启唇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怎么看重。毕竟比起这些事情,还是鬼杀队的事情更为重要。” “但是这块玉却让我看见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见的景象。” 晴明知道他是一个盲人,所以因为他的描述而稍微有些惊讶。 “没错,我看到了。”产屋敷耀哉微微抿着唇笑,不再是那种宛如面具一样的,而是真正的,怀念的笑,他回忆着,慢慢对晴明讲述自己的经历:“那天的月亮并不是很圆,我坐在缘侧乘凉喝茶,而这块玉被我放在了房内的箱子里。” “过了大概没有多久,我恍然发现眼前的黑暗慢慢被乳白色的光芒代替,等到白光消散之后,我便看到了月光下静谧的庭院,和背靠着明月坐在我身侧的女人。” “那个几乎和月光融为一体的女人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和我对视,然后说了一句‘不是晴明呢’。” “说实话,我当时的表情肯定傻乎乎的,”产屋敷耀哉的颇有些无奈的意味,“毕竟这是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能够看到,无论是人还是月亮。” “她需要帮助,她在找那个名为‘晴明’的人,这很明显。”产屋敷耀哉还是冷静的,他虽然惊讶,但是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我问她是否需要我的帮助。她想了想,大概也是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就跟我说了一些您的事情。” “她在找的晴明,是平安时期最为盛名的天才阴阳师——安倍晴明。” *** 晴明微微侧身躲过了朝他脸袭来的风。那道看似温润的风卷擦过他脸颊的时候,割裂了他鬓角的几缕白发。 小白已经迎着那风硬冲了上去,狂暴的如同利刃的风之呼吸甚至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的痕迹,最多是吹乱了他因为妖气暴涨而露出的尾巴毛。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眨眼的时间,几丈的距离。在不死川实弥的刀才堪堪拔出的时候,小白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清脆的铃铛声在原地响起,已经显露出妖化形态的红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利爪挥出的速度让人能看到的只有残影。 “锵“的一声。利爪和刀刃碰撞,随着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零星的火花四溅。 交错的身影碰撞之后撤离,不死川实弥举着刀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妖怪,突然有些心惊。 即稚气可爱又妖气四溢的面容,娇小甚至算是柔弱的身影,个子甚至还不到他的脖颈。这个刚刚还安安静静呆在阴阳师身后的少年,此时已经露出了他非人的兽耳和两条尾巴。 他抬了手,将那件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有些歪斜的面具正了正,腿上的铃铛因为这个动作而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是一个真正的妖怪。 “风之呼吸·八之型 初烈风斩!”随着不死川实弥的声音响起的,还有那如同龙卷一般的飓风,紧紧地围绕在小白周围,密不透风的危险。 初烈风斩。以极快的速度在敌人周围环绕一周之后,便会撕裂敌人的身体,是极为恐怖和让人无法反应的招式。 站在旁边旁观的柱们看见了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惊讶。甘露寺蜜璃甚至露出了有些担心的神情。 她看着被飓风环绕的少年,道:“这样子做真的没事吗?一上来就用必杀技什么的。” 作为亲身经历过白藏主能力的人之一,蝴蝶忍就显得安心多了,她笑着安抚那个粉发女孩子:“比起那位式神,我们其实更应该担心的是不死川先生。” 没有人反驳她,因为这个时候,不死川实弥的这一招已经结束了,而在刀刃中心的小白,还站在那。 他受了伤,浅浅的一道痕迹,横亘白皙的手臂上,不到两寸的长度,浅的几乎不流血。 除了这里,毫发无损。而这道痕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最后能证明他受过伤的,就只有那一点点流出的血液。 让人恐惧的防御能力和复原能力。不死川实弥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是这么不再专注的须弥,残影闪过,不死川实弥只觉得膝盖一麻,脚下踉跄,竟要往后倒去。 一只手扶住了他,止住他后仰的趋势。随之而来的另一只手慢慢扣上他的脖颈。 背对着夕阳的狐妖站在他的面前,微眯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启唇时尖利的兽齿若隐若现:“你输了,现在可以承认晴明大人的强大了吧。” 庭院里没有人发声,两人交手了只有几招,电光火石间。比试的结果已经产生。不死川实弥的眼睛瞪大,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小白还钳制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是……我输了。”他咬咬牙,发声。 小白马上松了手,蹦跳着朝站在一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的晴明跑过去:“晴明大人,小白厉害吗?” 这个活泼劲和低垂着头,面容狰狞的往另一个方向的不死川实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边,晴明一边使术给小白隐藏因为使用妖力而显露出来的尾巴和耳朵,一边笑着回应他:“是是是,小白是我最厉害的式神。” 那边,蝴蝶忍有些无奈的看着显然有些受到打击的不死川实弥,安慰道:“不死川先生,请不要自暴自弃,我和福冈先生两个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想能够打败他,最少也得三四个柱才可以。” “你已经很好了。” 其他柱因为蝴蝶忍的发言惊讶极了,炼狱杏寿郎微微瞪大了眼睛,转头去问站孤零零在一边,全程一言不发的富冈义勇:“义勇,你认为呢?” 富冈义勇因为突然被叫而有些惊讶,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晴明身边笑的小白,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确很强,我和忍完全不是对手。” “而能压制他的那位阴阳师,大概是更强的存在。”蝴蝶忍接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夕阳西落,天边最后的一丝光芒被远山吞没的时候,晴明已经坐在卧室里一动不动。 没有点灯,寂静而又宽敞的内室昏暗,幸而月亮爬上枝头,稍微施舍了一点月光给这个房间。 晴明跪坐在房间正中间,小白静静的坐在他的身后,面前的红木小几上放着那块华丽的时曲碎片。 纸扇打开,蓝色的符纸被二指夹住放在时曲碎片上,晴明闭着眼,张嘴小声念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夜已经深了。银白色的亮光突然出现,巨大的五芒星以时曲碎片为中心,在这片寂静的空间中慢慢绘成。 晴明头上满是汗水,等到五芒星最终成形之后,他才慢慢的把手收回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几的对面静坐了一个人,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银白色的长发铺落在地上,因为没有显形完全的原因,还带着点点银芒,流辉若月,她低垂的眉眼,几分绝美几分英气。她修长的十指放在面前有着紫白色火焰的长戟上,女人慢慢抬起头,看向晴明。 五芒星银白色的光芒渐渐淡去。 晴明慢慢合上扇子,神情是少有的严肃:“泷夜叉姬。” 泷夜叉姬,那座日轮之城现在的主人。 “安倍晴明。”泷夜叉姬打量他,语气颇有些预料之内:“你的身体果然出问题了。” 握扇的手渐渐收紧,晴明的心脏在狠狠跳动,但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他看着泷夜叉姬,等待她的解释。 “我原本以为已经把时曲完全的摧毁了,但其实并不是。”泷夜叉姬说道,她的话里满含歉意:“抱歉。碎片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为什么 ?”晴明问道。 泷夜叉姬摇头:“我也正在调查。但你突然的失踪和身体的缩小的确与它有关。” “我上次用尽了力量以这块时曲碎片为媒介暂时来到这里,才知道这已经是千年后。” “现在真正见到你,我也大概能够确定了。”泷夜叉姬用那双银白的眼睛看着晴明,发尾的光芒一寸寸的将她覆盖。 “晴明,你体内的时曲之力在时空中散落的太多了,你得想办法找到它们,这样你才有机会回来。” 晴明抿着嘴唇,白皙晶莹的指尖在冰冷的扇骨上无意识地滑动:“那小白呢?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叮当。”是耳环撞击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他声。月影淡淡,清楚的照着晴明紧紧皱起的眉。 **** 蜘蛛山一战,对鬼杀队而言真的伤亡惨重极了。但是也在另一个方向体现出来如今鬼杀队队员的整体水平到底有多弱。 除了必须的斩鬼任务之外,队员们或多或许也开始进行一些增强实力的训练。 晴明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因为身份的特殊性,也停止了应该进行的任务,呆在蝶屋里和那些在休养的斩鬼人一起。 然后天天看着三人组在香奈乎的折磨下生无可恋。 不管怎么说,善逸炭治郎和猪头少年都应该是低级斩鬼队员中很强的一员了。先不论善逸体内从不发挥的爆炸一样的力量和猪头少年野兽似的感知力。单说炭治郎,他真的算是三个人当中最努力也是最让人心疼的孩子。 彼时三个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身体机能恢复的训练。但是奈何训练的内容太过于变态和打击自信心——毕竟是香奈乎负责,伊之助和善逸只坚持了两天,就各自逃离,猪头少年去了后山快快乐乐的成为了山大王。而善逸……小白曾经无数次看到他去厨房偷吃东西。 就只有炭治郎,除了每天的室内训练,还给自己追加训练,坚持不懈的在庭院负重跑跳。 晴明坐在走廊喝茶,小白趴在晴明对面的地板上,看着庭院内汗流浃背的红发少年,尖尖的小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 “太慢了太慢了,炭治郎,你太慢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兴趣,小白居然充当起了导师一样的角色,“你的反应也慢,在我喊开始的时候,你就应该跑了一半了!!” 晴明觉得炭治郎都要累的脱水了,但他依旧咬着牙答应。 晴明有些无奈的提醒小白:“小白,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的速度要求一个孩子?” 小白转头去看晴明,他趴在那里,小腿翘着摆来摆起,一脸你不懂的样子:“晴明大人,你要知道。不是我的要求高,是他们太弱了,我的速度真的不算快,” 晴明叹气:“但是说实话,单单只要求速度而不实战的话,也过于纸上谈兵了吧。” 炭治郎已经跑完第二个来回,然后去角落里托举两块岩石。小白看着他,脑袋慢悠悠的转:“大概不会?毕竟他都已经灭杀了那么多鬼了。” “虽然听别人描述看来。对于等级较高的鬼,经验还是有些不足。” 晴明低头把烫好的茶倒进杯子了,抬手递给那只懒洋洋的狐狸,重新坐正的一瞬间,看到了正偷偷溜进厨房的善逸。 那耀眼的黄发异常鲜艳,它主人的脚已经踏进房间一半了。 晴明向他招手,叫他:“善逸!” 背影一抖,善逸转过身的速度要多慢有多慢,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晴君,在晒太阳吗哈哈哈。” 晴明示意他过来,眼中带笑,在他磨磨蹭蹭走近之后问他:“要一起训练吗?” 烈日下,因为奔跑而溅起的灰尘扑面,在地上打了无数滚的炭治郎正撑着腿喘气。善逸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脸上充满了纠结。 晴明知道,善逸和伊之助内心还是想向炭治郎学习的,这种有天赋又努力的人,从来都是人向往看起的对象。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两人偷偷摸摸在训练室外偷看炭治郎的训练了。 但是还不够,他们的惰性战胜了想要努力的情绪,他们需要的是一些刺激。 他看到了善逸,自然不会选择放他离开,晴明侧身,在善逸的耳边偷偷道:“善逸,如果你能做到和炭治郎一样,我会考虑你的下次任务,让式神跟着你哦。” “真的!!!??” “真的。”晴明郑重的点头,他半眯着那双眼睛,神情宛如狐狸。 但是善逸已经不再注意晴明了,他的脑子里大概只剩下了自己那次重伤却艳。遇的场景,美丽的式神小姐姐,跪坐在他身边,用清脆如鸟鸣的声音叫他“大人”,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的伤痛不知不觉中好了很多。 善逸尖叫着跑到庭院,晴明身边几乎留下残影。速度快到炭治郎懵逼,小白惊叹。 晴明展开扇子遮住自己要笑不笑的嘴角,思考还有另外一个人该怎么办。 若是平常,晴明大概是不会管这种事情的,但是几天前,他因为时曲碎片的原因,又尝试着为自己占了一卦,虽然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但是他占卦的时候,却被善逸看到了。 晴明耐不住善逸的软磨硬泡,就随手给他也占了,或许因为善逸是人类,所以卦象显示的也比他给自己占的清晰很多。 凶兆。 如果就这么告诉善逸的话,大概自己会被魔音灌耳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晴明虽然心里忐忑,但并没有告诉善逸占卜的结果。 善逸的伤快好了,想来距离新的任务应该也不远了,晴明思考了一下,皱着眉又把善逸一起行动的两个小伙伴的未来也占了一下。 还是凶兆。 所以加强体质能力训练他们俩不能再拖了,当然式神也是要派的。 虽然派的不一定是漂亮大姐姐了。 毕竟晴明奉行的是比起保护,用武力解决事件产生的源头更为简约彻底。 善逸用他闪电一般的高速绕着庭院跑了四个圈了,晴明坐在缘侧看他,一边思考另一个人怎么办。 毕竟他对这个看起来粗犷的少年了解的不深,不像善逸一样,知道激起他的潜力的最一劳永逸的方法。 正当晴明绞尽脑汁的时候,那个天天神出鬼没的猪头少年却突然出现了。 “碰”的一声,木质的障子门禁受不住这种大力而惨叫,伊之助“碰碰”的踩着地板,像只本来应该横行却正步走的螃蟹。 猪头的鼻子往外喷射着白色的气体,暴怒的少年一边往庭院走一边哑着嗓子大叫:“我做给你看,你这个雌性!!” 炭治郎豆豆眼的看着伊之助走到他身边托举石头,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晴明倒是笑了,他看着在伊之助身后出现,还细心的把门拉上的蝴蝶忍,觉得训练人的话,或许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了。 三人组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将近半个月的训练。每天雷打不动的一直进行全集中的呼吸,还要训练训练吹葫芦。 善逸和伊之助有了目标之后,训练的劲头足的让人惊叹。 终于,在这个月的最后几天,鎹鸦黑色的翅膀划过未苏醒的天空,落在已经算是今非昔比的三人组的窗前。 晴明的听力很好,一大早就被喧闹的隔壁折腾醒,等三个人整理好行装准备离开的时候,晴明终于挣扎着打开了房门。 有着红色耳朵毛的小狐狸叼着晴明的发带走到他的面前。 晴明接过发带,一边抬手去挽那头散落在地上的银发,一边叫三人组:“善逸,你们等等。” 善逸“咻”的一声转头,他根本没有在等,而是瞬移的了晴明的面前:“晴君!!!我在!!!” 炭治郎沉默,伊之助走神,晴明身边的小狐狸翻了个白眼离开。只有晴明,依旧是平易近人的温柔:“善逸,你还记得呀?” “怎么可能忘记!!!我准备好了!!”他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面小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那头向日葵一样的黄毛,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 闪闪发光的小星星围着善逸转了一圈又一圈。 因为扎头发手臂上抬,宽大的狩衣衣袖滑落,漏了半个小臂,晴明忍着笑,把衣袖理平,然后伸手去拉门。 “稍等一下,他一会儿就出来。” 第16章 第十六章 晴明让大家等等,说是一会儿就来,但是这一会儿对某两个人来说是真的煎熬了。 伊之助本来就是闲不太住的性子,等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烦躁的左顾右盼,猪鼻子“吭哧吭哧”直喷气:“我说那个化妆的小白脸,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善逸也着急,他上半身纹丝不动,表情严肃,发型帅绝,两条腿疯狂的走来走去,速度快的让人以为这是一只蜘蛛:“快了快了快了,我准备好了,这次一定要给小姐姐留下最好的印象!!” 倒是炭治郎还在状况外,他手伸出去又放下,伸出去又放下,终于开口问:“请问,晴君为什么要我们在这里等等?他有东西要给我们吗?” 善逸“咯吱咯吱”的转头,发出和外表完全不符合的歇斯底里的声音:“不是给我们!!是给我!!这是我后半生的幸福!!!” 炭治郎沉默了。他大概或许应该明白了什么,但是更多的还是糊涂。 其实三人并没有等多久,幼女三人组从东屋拿了东西去西屋,又从西屋往回走,神崎葵把第二盆被褥抱出来的时候,晴明的房门打开了。 善逸“唰”的站在房门门口,露出自以为最帅的侧脸,拿出自己最认真的声音道:“在下,我妻善逸。打扰了,小……” 声音定格。 善逸的目光呆滞了起来,以他的身高,平视的话,只能看见面前人的胸襟。黑紫色的直垂武士服看起来严谨而又肃杀,袒露的前襟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用白色绷带裹着,却是血迹斑斑。 一名武士,他的打扮和腰间的佩刀完全显露出了身份。但是他的刀真的太多了,腰间挂着的三把无鞘长刃,寒芒瑟瑟,善逸空白的大脑深处传来了“这样子挂刀在拔刀之前真的不会让自己先受伤吗 ”的质问。 是他拉开的房间门,那双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还搭在房门上,此时慢慢落了下来,大袖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展开抚平。善逸看到了衣袖上显眼而又美丽的家纹。如同花朵,如同初日。 善逸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身体里充满了属于男人的强烈危机感,他咯吱咯吱的转头去看站在不远处自己好朋友的神情,试图分析出自己面前这个男人长着怎么样。 带着猪头头套的伊之助,他自然看不出什么。炭治郎的眼神里戒备而又惊讶——好吧,他也戒备,毕竟这个男人,他听到的声音是如刀剑的轰鸣,以及尸横遍野的哀嚎。 啊,不对,看男人的长相的话应该去看女孩子。 善逸又“格叽格叽”转头去看在晾衣服的神崎葵和三小只。 脸红了!!!脸红的非常不正常啊!!眼神都定格了,有这么让人转不开目光吗?? 一瞬间的怒火涂涂的往善逸脑门上窜,几乎具象化的火焰将他黄色的头发烧成了一朵太阳花,他顶着那朵太阳花,抬头和男人的眼睛对上。 长发半垂的男人,用张开那只银白色的眼睛看着他,本是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因为他周身的气度和眼睛上红色伤害而充满杀气。另一只眼睛紧紧闭合,贯穿眼皮的伤害让善逸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那只眼睛应该是失明了,眼角下那颗晕墨般的泪痣却让他的气质疯狂的拔高。 垂落在两鬓的额发是姬发的样式,染血的白布被绑在额头上。 善逸的心往地狱坠落的更快了,燃烧的怒火居然让他忘记了恐惧:“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倒是晴明的银色长发从门的另一半垂下来,他歪着头,笑眯眯的回答:“啊,善逸。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要派来和你们一起去的式神呀。” 善逸这才反应过来晴明的语言陷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骗了。但是自己完全找不到理由说他骗自己,于是,陷入绝望的善逸褪色了。 晴明将开了半阖的扇子遮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转头示意鬼切跟上,绕过善逸出了门。赤脚的小白走在最后,关上门离开前施舍了一个可怜可惜的眼神给他。 比晴明高了几乎有两个头的英俊男人,却乖乖的站在晴明身后,垂着头,细碎的头发遮住了他安静的侧脸。 晴明向旁边走了几步,让鬼切和炭治郎伊之助正对面,猪头少年浑身紧绷,属于野兽的直觉让他坐立不安,现在就要暴起行凶。炭治郎温柔的侧脸上写满纠结,他眼神不离鬼切,慢慢挪到晴明身边,在他耳边悄悄的说话:“晴君,这是谁?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全是血腥味。” 他太危险了,炭治郎的眼神将他未完的话说完。 单纯而又温柔的少年,没有任何杂质的友情,晴明的心变得柔柔的,他向炭治郎安抚性的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毫无诚意:“别担心,炭治郎。他是我的亲戚。” 好吧,又是亲戚。秉承着职位责任,看到陌生人必须上前询问身份的神崎葵停了脚步。虽然满心的怪异感,但是蝴蝶忍已经告诉她,能够被这位安倍晴君信任的人也值得信任——这是主公大人的原话。 炭治郎的行为是戒备的,但还是选择相信晴明,重新站回伊之助的身边。 晴明向他投去感谢的目光。 “炭治郎君,伊之助君,这是我的亲戚,你们可以叫他……”晴明的扇子在掌心转了一周,在思考称谓问题,“切。我已经向主公报备了情况,切将会和你们一起执行下一个任务。” “虽然他的气场会让你们感觉到危险,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尽量相信他,并且依靠他。”晴明弯了弯眉毛,语气带着几分请求。 伊之助转过他那遮住面容的猪头,道:“啊?本大爷不需要依靠别人。” 炭治郎看着鬼切,似乎是慢慢适应了的原因,他散发出来的恐怖杀气正一寸寸收敛,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武士。 就是长得有点不普通。 “我会尝试。”炭治郎的本质还是纯良的,他虽然戒备这个男人吗,但是还想选择相信晴明和主公。 晴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他转头叮嘱鬼切:“切,不论别的,请尽力保护好他们。” 男人垂了眼睛,没有表情的侧脸在清晨的阳光的照耀下带着一丝柔。 “遵命,大人。”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啊,说是亲戚,但是居然在叫大人呢?”善逸飘过来默默吐槽。 晴明脸上笑意不变,头也不转的用扇骨往善逸脑门上敲:“嘛,至于身份问题,他这身打扮太显眼了,请问有没有多余的,适合他穿的鬼杀队队服呢?” 神崎葵回答:“蝶屋有换洗的鬼杀队队服,我去拿给你。” “谢谢”晴明道。 神崎葵的速度很快,鬼切在拿到衣服之后便进屋去换了。几个人站在屋外面等,随便聊着什么。 “晴君。”善逸和晴明混熟了,虽然纠结,但是还是问出了口:“他是?” 伊之助和炭治郎竖耳朵。 亲戚这个理由,傻子都不会信。 晴明老老实实的回答:“啊,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咯。”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善逸吐血,生无可恋的道:“啊?难不成还是刀吗??太扯了吧!!?” ……恭喜你,回答正确。 小白也对他歪打正着的能力惊奇:“哇,善逸,你的耳朵是成精了吗?” 善逸的脸色一瞬间的空白,他从小白的语言里面读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不……不会吧。” 晴明摊手。 炭治郎和伊之助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鬼切换衣服的时间不长,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他就推门出来了。 鬼杀队黑色制式的队服,衬的男人腰细腿长,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于是在场的男人——除了善逸——惊叹,女人惊呼。 但是鬼切的丝毫没有知觉,他几步走过来,又安安静静的站在晴明身后不动了,就好像他只是晴明的一个器具。 晴明笑笑,也不在意别人有些怪异的目光:“还有一些东西,请等一下。” 紫红色绣着精美暗纹,绘着华丽家纹的羽织和那把晴明从来没有用过的日轮刀。 晴明把他们递给了鬼切:“拿着这些吧,刀的话也用这一把,毕竟你也暂时是鬼杀队的一员了。” 缠着血迹斑驳的绷带的手去接,鬼切微微弓下身体:“多谢大人。” 沉默的付丧神武士和三人组离开,温柔善良的炭治郎还在尝试和鬼切搭话,已经做好被冻死的准备了,却发现他居然意外的好说话。 “切君,晴君应该已经把鬼的事情告诉你了吧?”必要的唠叨是必不可少的。 鬼切点头:“嗯,我知道。毕竟我就是为了斩鬼而生的。” “……哈?” “……”晴明扶额。 ** 晴明早晨起的太早,又因为召唤鬼切的原因,等把他们送走,就开始感觉累了。 他真的很想回去睡个回笼觉,但是不可以。 他无奈的想着,慢悠悠伸了一个懒腰,往屋子里走。 然后他就清醒了。 摆在被褥不远处的小几边,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绣着诡异花纹的长长衣摆如同花朵般曳开。 手持折扇的男人听到他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展开的折扇在热气弥漫的茶盏上轻轻一抚。狐狸般的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唯留下那张唇色浅淡的唇和美丽的下颚。 “晴明,你这幅样子,真的让我怀念呀。”男人的声音有奇怪的韵律,此时,韵律里面带着几分惊讶几分调笑。 晴明沉默的一响,他看见了自己召唤鬼切的阵法,明明在召唤完鬼切之后就应该消失,此时居然还若隐若现的发着光。 “玉藻前。”晴明走上前。 第17章 第十七章 室内寂静,瓷器的茶杯在交错间发出轻微而又清脆的声响。 晴明坐在玉藻前的面前,看着已经变成小狐狸型在玉藻前面前蹦蹦跳跳的小白,即无语又无奈。 “所以,你借助我召唤阵的力量来到我的身边,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吧。”晴明饮茶,“毕竟,即使以你的能力,强行来到这里也是十分困难的。” 玉藻前伸出手抚摸那只要多乖有多乖的狐狸,轻轻笑出了声:“晴明,不愧是葛叶的孩子呀。即使变小也是这么的聪明。” 晴明脑门上蹦出一个“井”字,他伸手扶额:“我虽然身体变小了,但是智商并没有退化。还有,我们两个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你你宁愿穿越时空也要来找我,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是有原因的。” 落在地上的狐狸尾巴轻轻一扬,玉藻前用用扇子支着自己的下巴,前额画着诡异妖纹的面具上,那双玉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晴明:“并没有什么理由,晴明,我只是想来保护你。” “没有诚意的回答,”晴明道:“玉藻前,你做的事情从来都是利己的。” 那张寡淡的薄唇勾起微笑的弧度,玉藻前感叹道:“晴明,虽然我很难过你不相信我,但是这次,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伸手将小小的狐狸抱了起来,想了想又放下了。 “虽然我很想抱着你,但是如果外出交谈的话,还是人形更好一点哦,小狐狸。”玉藻前对着小白说。 “是!玉藻前大人!”小白兴奋的摇尾巴。 晴明皱了眉,他突然有些不好的猜测。 玉藻前接下来的举动印证了他的想法。 “晴明,你难道真的放心让鬼切一个人去吗?”玉藻前已经站直了身子,向前走了几步,拖在地上的尾巴一寸寸的缩短消失,头上的狐耳也不见了,“那可是大江山的妖怪,不小心失了心智的话……” 晴明闭着眼睛起身,他其实也知道,刚刚回屋也打算收拾一下悄悄的跟随,但是被玉藻前打乱了计划。 “我知道,我正准备去,但是你是想打算和我一起吗?” 变成人形的小白在玉藻前的示意之下开了门,站在晨光下已经打算出门的狐妖转头看他,声音带着属于狐狸的蛊惑:“不可以吗?” **** 繁华的都市,交错而又绚丽的文化交融,都是大正时期特有的。 作为这座繁荣城市的象征之一,列车站周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打扮大方得体的洋装男女和穿着日本传统和服的人的脚步交错接踵,目光却不约而同的偷偷去看站在月台周围等车的的四人组。 三个交头接耳的少年凭借他们奇怪的发色、猪头头套以及诡异的行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善逸站在月台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妈妈,又像是带着三个土老帽进城的导游。 “伊之助!!!我都说了这是火车呀,请住手!你是白痴吗?“他伸手去拉用野猪脑袋去拱车厢的动作,炸着太阳花尖叫,“太丢人了啊啊啊。” 炭治郎仰着笑脸劝伊之助:“伊之助,请不要这样,你这样会冲撞神明大人的。” “所以这是火车啦火车!!!”善逸尖叫,“你们给我给我好好听人话呀!!” 面容俊美长发青年抱着刀倚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三个孩子胡闹,偶尔将目光别处。 扎着双马尾的洋服少女目光与他相处,瞬间红了脸颊。 鬼切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去看通明的灯火。作为工具,他也是第一次来到人类的世界,却感觉处处都是新奇,长燃不灭的光芒,钢铁制成的用来运输的物件。他感情不外露,木着一张脸默默观察,并没有把那个与他对视之后羞怯的女孩放在心上,但是女孩显然没有打算放过鬼切。 红着脸的少女站在原地,眼睛追随者那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他那么完美,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少女一咬牙一跺脚,僵直着身子打算上来搭讪。 “请问……”少女声音清脆,几分娇憨几分清亮。 鬼切抬起头,那只睁开的银白色眼睛看着她。 少女的心脏停跳了一拍,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打算说什么的时候,风从她颊上掠过,伴随着少年尖声的叫喊。 “啊啊啊,我们带着刀,不能被警察看见,快跑呀!!” 她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直起了身,一步步向她走近。羽织的大袖从她耳边拂过,身影交错,男人的气质冷冽,毫不留情。 “咔嚓”这是少女之心碎裂的声音。 善逸站在不远处,看着鬼切慢慢走近,背后的少女微转了头往这边看,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边把双刀狠狠的往伊之助腰封里放,一边咬牙切齿:“可恶,为什么这种毫无情趣的男人靠着一张脸就可以勾引到女孩子,我这种嘴甜可爱的男孩子就不行。” 炭治郎叹气,原因善逸都说出口了,但就是让人嫉妒罢了。 伊之助哼哼:“你们好了没有!!我迫不及待啦!!“ “你把刀藏起来。”善逸抱着手臂,他气鼓鼓的,但还是不忘提醒鬼切:“你快点,我先去买票,你们先在这等着。” 这座代表着现代化璀璨文明产物的钢铁巨兽,他咆哮着,在翻滚的浓烟里慢慢驶入无边的夜色中,鬼切跟在三人的身后,透过身边开了半扇的窗户去看无边的远山和天边的星子。 三人组兴奋的在车厢里蹦跳,伊之助大喊“我们在他肚子里!” 作为老妈子的善逸正对着车票找座位。 炭治郎走在后面,离着鬼切最近,等他起初的兴奋劲过去了之后,因着温柔爱关注人的本性,又开始觉得鬼切一个人孤零零的老是不说话,有些孤单。 他挠了挠那头有些凌乱的红发:“切君看起来好淡定,说实话,这种庞然大物,还充满刺鼻气味的东西,我是有些害怕的呢。” 鬼切把目光从窗外移过来,跟随者炭治郎,穿梭在嘈杂的人类之中的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一个人类。 他开口说话,那种低沉而沙哑的嗓音,冷淡却足够让人安心:“它并没有生命,没有什么危险。” 但是它的内部就不一样了。 鬼切并没有说下去,善逸不知道在前面看到了谁,正招手让炭治郎过去。鬼切安静的跟着,那只一直闭合的眼睛慢慢的张开。 璀璨的金色和精美的家纹,只惊鸿一瞥,又匆匆消失。 弥漫着的瘴气充斥着整个车厢,虽然对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这股与源氏封印相斥的力量,让他的左眼隐隐作痛。 鬼切轻轻皱了皱眉。 “切君切君,来这边!!”红发少年朝他挥手,坐在旁边披着炽火纹羽织的青年也朝这边看过来。 “哦!你就是晴君向主公推荐的那位吧!”笑容宛如太阳一样耀眼的青年,语气从容而又热情,“我是炼狱杏寿郎,请多多指教!” 这种自来熟的男人最难让人拒绝,鬼切顿了一下,他实在不善于交际,但只能老老实实的打招呼。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坐了下来,鬼切和炭治郎炼狱杏寿郎面对而坐,伊之助正把自己的脑袋往窗外伸,善逸一边崩溃的劝他一边往后拽。 有些天然的炎柱大哥笑眯眯的告诉宛如外出游玩的三人组,这次任务的地点就是在列车上,而且这座列车已经连续失踪了四十多人,又是一波的大叫和喧杂。 几人相谈甚欢,鬼切却突然向后转了头。 他是背对着列车前进的方向坐的,一直平静无波的男人转头的幅度太大了,让人有些疑惑。 “切君,发生了什么?”炎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低垂着头的票务员正慢慢向这边走过来,虽然低着脑袋,却遮不住深陷的双颊和眼底下的乌青:”抱歉,请把你们的车票拿出来,我需要检票。“ 车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对流的空气让室内起了丝小小的气流,炭治郎捂住了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腐臭味浓烈,熏的炭治郎差点背过气去。 “我大概知道了,谢谢你,切君。”炼狱杏寿郎脸上带了一抹了然,他站起身,伸手护住了已经走到他身边的票务员,火焰在上面燃烧的羽织下,一把刀缓慢的出鞘:“请列车员先生暂时不要纠结我为什么会带刀了。还有这里危险,请退一退。” 脑袋上五官错位,器官多余的鬼慢慢站了起来,他的皮肤蜡黄,像是某种腐烂生物融合的产物。伴随着杀气和瘴气,让人厌恶又恶心的鬼呀。 在车厢乘客惊恐的尖叫中,寒光闪过,伴随着凌厉的杀气,那只鬼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刀刃的钉中,无法卸下的冲力把他甩到身后的墙壁上。 狠狠没入车厢的利刃发出微弱的刀鸣,依旧在颤抖的刀身足以证明拔刀者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然后,火焰的光芒充斥他错位的眼球——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赤色的刀归鞘,咆哮声戛然而止。 像是火焰一样的男人,将那只不知食了多少人的鬼燃尽。 炎柱转头看向鬼切,鬼切站在座位的旁边,慢慢收回了掷刀的动作。 “真是多谢了,切君。” 鬼切毫无反应,在满室的寂静和打量中中走过去,将那把依旧在轰鸣的刀收回。 车厢重新归于安全,但是之前的怪物已经引起的巨大的恐慌,小孩子的哭泣声,女人的尖叫声和愤怒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三人组见识到了炼狱杏寿郎和鬼切的强大,充满崇拜和兴奋与他俩交流,连善逸都稍微放下了有色眼镜,兴致冲冲的问鬼切能不能教他几招。 反观那位被炼狱杏寿郎保护的售票员,他脸上全是疲惫和死气,完全没有再生死边缘上走一遭的感觉,他慢慢走到车厢最后一排的位置,像是机器人一样朝坐在那个位置的三人伸出手:“麻烦把你们的票给我看一下。” 第18章 第十八章 坐在里侧的黑色长发青年,一双灿金色的狭长眼睛乜斜,满是讽刺和趣味的眼神,让乘务员打了个哆嗦。正当他沉了心打算仔细观察的时候,却发现那青年已经低下了头,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的神情漠然,仿佛刚刚那个看穿一切的眼神是他的错觉。 坐在中间的男孩有一头银色的短发,双手支着脑袋凑到长发男人的身边看他画画,完全没有被车厢内嘈杂绝望的氛围影响,语气还带着小小的兴奋:“大人画的是什么呀?猫咪吗?” “是狐狸哦。”那个男人回答。 他们直接把检票员当成了空气,实在让人有些尴尬,检票员等待了一会儿,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抱歉,请把你们的票拿出来。” 坐在临近走道位置的是一位少年,他之前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三张票,因为笑意而弯成月牙的眼睛看着乘务员,黄色的灯光将他银色的长发晕成了暖色。 “先生,刚才发生的事情,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呢。” 乘务员接过车票的动作一顿,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他匆匆几眼看完票之后就转身开了车厢门离开,完全没有搭理晴明的意思。 晴明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慢慢把那三张有些皱的车票撕碎。 血红色的烟在空气中飘散,伴随着浓重的腐臭气。 正当晴明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坐在最里侧的玉藻前的画作终于完成了,炭笔画出来畸形的小狐狸歪歪斜斜。 小白闭着眼睛夸:“画的真好!!” 晴明无语。 玉藻前弯起嘴角,向前倾了身子,把这幅画递给了与他们对坐的女子。 是个看起来并不太大的女人,剪着细碎的刘海,长长的黑发被扎成麻花编在身后,貌似是初为人母,并不是太会哄孩子,那个大概只有三四岁的孩子在她的怀里,声音尖利,哭闹不止——这个车厢里气氛烦躁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这个孩子的哭声。 面对人们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厌恶,女人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她垂着脑袋,一边尝试哄自己的孩子,一边朝大家道歉。 玉藻前那副扭曲的画作被端端正正的递到了女人面前,英俊而温柔的男人朝他安抚性的笑:“这幅画,我送给你孩子的。” 三四岁的孩子眼睛定定的注视着那双灿金色的眼眸,肥嘟嘟的小手去接那副画,居然没有再哭了。 女人惊讶而感谢,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连忙向玉藻前道谢。 “谢谢先生,真的太谢谢您了。” 玉藻前笑,话语中满含深意:“不,这并没有什么。反而你,作为母亲的话,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呀。” 女人并没有把玉藻前的话放在心上,她低了头,捏了捏自己孩子的小脸,困意却突然袭来。 女人搂着自己的孩子沉沉的睡下了。车厢里嘈杂的声响也慢慢的消失——几乎所有人都睡过去了。 玉藻前还半倚在座位上,懒洋洋的往窗户外面看,小白翘着腿,他发现了不对劲,正打算起身看一眼,却被晴明阻止了。 晴明朝里倾斜着身子,朝小白使了一个眼色,他的手臂半举,支着下巴装睡。放在里侧的手却在缓慢而认真的施术。 小白,闭上眼睛。 他的口型在说。 小白乖乖的把眼睛闭上了。 玉藻前透过玻璃上的影子看着旁边隐约的身影,晴明那安放于桌上的指尖上银白色的光芒轻轻一闪,五芒星暗淡的光辉将三人笼罩,又迅速消失。 玉藻前合上了眼睛。其实这只让人昏睡的鬼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晴明为了隐藏身份——其实他跟过来的最主要原因只是看护鬼切和游玩——所以把自己装的和普通人一模一样。 玉藻前也没有斩杀这些鬼的意识,索性也跟着晴明一起装了。 三个人都在装睡,也是凶手警惕,不知道过了多久,晴明都快要真睡着的时候,车厢的门终于被人拉开了。 男人有些病态的声音在空间内响起,告知着那些匍匐在他脚底下的人类,他们应该做什么。 进入梦境,摧毁“精神之核 ”,废掉这些鬼杀队队员。 “为了进入幸福的梦乡,请努力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最后重归寂静。 晴明大体能猜出来这只鬼的血鬼术是什么,不足为据的招数,但是如果碰到某个人的话…… 晴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又掐了一个诀。 “沙啦啦。”少女柔软的歌声响起,带领着晴明三人迅速抽离的意识,向另一个空间驶去。 “晴明大人,您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些奇怪,我不能显形。”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但是我已经把周围人的梦境入口全部打开了,希望能够帮助到您。。” 晴明道谢,昏暗的梦境通道里,三只狐狸亦步亦趋的走着。 头发如同火焰的男人在中庭拥抱着和他面容相似,却瘦弱矮小的男孩;黄发的善逸拉着祢豆子奔跑开着绚丽花朵的小路上;猪头少年带着自己的动物小弟打算统治群山。 还有炭治郎,那个温温柔柔笑着,带着已经化鬼的妹妹寻找虚无缥缈希望的男孩,他落了泪,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 晴明一个个梦境走过去,用结界把他们的梦境封印,防止那些试图摧毁“精神之核”的人类进入,让他们真正意义上做一个美梦。 最后,毫不犹豫的踏入那杀意四溅,绝望而又令人恐惧的梦境。 鬼切的精神领域是真的太强了,晴明前脚刚踏进他的梦境,凌厉的杀气直接冲着他的面门袭来。 幸好小白狐梦结界开的及时,堪堪帮晴明挡下了这一刀,冰冷的剑气却依旧擦破了晴明的面颊,惊心动魄。 “晴明大人!”小白带着几分后怕的声音响起,连忙凑过来看他的情况怎么样。 “小白,我没事。”晴明安抚小白,深吸了一口气,举目去看这片血腥的战场。兵戈折断,血流千里,人类和妖怪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赤红的落日,赤红的大地,和站在如山的尸体上的……利刃。 他的精神状态非常的不对,紧紧盯着晴明的异色双眸慢慢趟下血来,眼神里除了绝望还有癫狂。 晴明看着他,心脏渐渐下沉——面前的这把利刃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 不同于晴明精神的紧绷,玉藻前看起来悠哉极了,他慢慢走到晴明面前,还有心思打量环境:“哦呀,这个梦境,是大江山吗?” 晴明点头,他站在原地,决定按兵不动。 鬼切的力量诡异,他不敢放结界术,幸而小白的结界是与他拉扯的最佳方法。 玉藻前的扇骨与利刃相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小白的结界将鬼切的力量降到最低,所以这只九尾的狐狸一边悠哉的和鬼切打架一边问晴明问题。 “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成为你的式神之后,记忆被他自己封印起来了,为什么还会梦见大江山之战?” 这把平常寂静如死物的利刃握着双刃朝这边冲过来,惨红的背景映衬着他那双慢慢变成红黑色的双眸,他仿佛已经成为了这个战场唯一活着的人,成为了大江山抵御外敌唯一的屏障。 他用着自己的生命维护自己原本的家园。 晴明心里苦涩 ,但是他只能静等,这种伤人又伤己的战斗方式让鬼切的体力消耗非常之大。他只能等待时机,然后……把鬼切拖出这个绝望的梦境。 “他内心对源赖光的恨意太过强烈了,这只是他的潜意识形成的梦境,我们只需要让他醒过来就好了。”晴明回答。刀鸣阵阵,伴随着鬼切的嘶吼声,四溢的火星照亮了昏暗的黄昏,小白咬牙,狮子之子撕裂了他用来阻挡进攻的手臂,赤红的狐影围绕周身。他变成了巨大的狐狸挡在晴明身前,用鲜红的的尾巴将男孩紧紧的遮挡住。 “当时听那只鬼说梦境的时候,我就有不好的预感,但是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晴明额上已经在流汗了,他将生符贴在小白身上,尽量为他抵挡鬼切利刃的锋芒。 原本清冷的黑发利刃已经完全鬼化了,持刀的巨大的鬼手在他身边显现,带着地狱的烈焰。白发鬼角,穿着血迹斑斑白衣的恶鬼,明明他才是主动进攻的一方,此时,却宛如一只困兽。 晴明有些不忍,但还是咬牙寻找破绽:“在他的梦境里,我召唤的式神只能显形很短的时间,我们必须找到最好的时机,让他的神志暂时恢复,然后才能出去。” 缚术阻挡了鬼切前进的脚步,挥刀的手一顿,白发的妖怪便被狐火打飞数丈。 就是这个时候! “急急如律令!” 晴明深吸一口气,符纸排列的桔梗印在被刀痕破坏的峥嵘土地上显现。金色的光芒给这片血红绝望的世界带上一抹平和的光辉。 “叮铃。” 绑着五色带的神乐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持着神乐之铃的手柔软而又白皙。 宛如太阳的神明呀,她垂目间满是慈悲。 第19章 第十九章 鬼切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血腥的气息和赤红的大地还历历在目,一时间只觉头疼欲裂,无名的怒火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喘息着,试图平息自己的情绪。抬眸间,从木箱里钻出的少女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鬼切闭上了眼睛。他大概能猜出来刚刚自己的眼神到底有多恐怖,但是那又如何,自己本身就是一只恶鬼。 诡谲的寂静,只有睡着的人浅淡的呼吸声和少女移动的轻微响声。 自己刚刚也睡着了。 鬼切皱了皱眉,等待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之后,又睁开了眼睛。 他旁边坐了一个女孩,正垂着头睡着,手臂上绑着的绳子将自己与鬼切连接。那根绳子能让她的精神进入鬼切的梦境,却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 鬼切抬了手,打算用刀把绳子砍断,却被面前的红发少年阻挡了。 炭治郎神情严肃,抬手按住了鬼切拔出一半的日轮刀。他刚刚才醒过来,貌似在梦里遭遇了什么大事,满头大汗,眼中还蕴藏着未落的眼泪。 祢豆子趴在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的看着鬼切。 “切君,我有一种预感,如果砍断这这根绳子的话,会发生十分不好的事情。”炭治郎想了想,指指自己的妹妹,“祢豆子的火焰大概能够帮到你。” 鬼切看见炭治郎手腕上的绳子,它已经被火焰从中间烧断了。那个原本应该和炭治郎绑在一起的男人歪斜的倒在长椅上。 “有劳。”鬼切向叼着竹子的鬼之少女抬了抬手,然后寻找自己莫名其妙睡着的原因。 满室的瘴气带给他烦躁和恶心感,鬼切扫视周围,最后将目的定格在了沉睡的炼狱杏寿郎手中握着的车票上。 那上面萦绕着的鬼气,隐隐有成阵的迹象。 此时,祢豆子已经将鬼切的绳子烧断了,她还是有些怕鬼切的,完成任务之后看都不敢看鬼切,就跑的另一边的座位上,打算解救善逸和伊之助。 炭治郎焦头烂额,赤红的火焰在善逸和伊之助身上熊熊燃烧,绳索被烧断,却丝毫没有作用——他们两个还在沉睡。 鬼切拿着日轮刀站起身,看都没看旁边苏醒的少女,一个手刀直接把她劈晕。 “炭治郎,尝试烧毁车票。“鬼切提醒炭治郎,然后起身打算离开。 “切君,你这是?” “你保护好他们。”鬼切道,“这辆列车已经不是我们上来的那一辆了,你要小心,这里的鬼交给我。” 车厢门被打开,烈烈狂风将鬼切的长发吹乱,毫无表情的青年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这列列车有了生命,诡异的血鬼术将它寸寸蚕食,让它成为了鬼身体的一部分。此时,鬼切走在鬼的血肉上,出鞘的日轮刀在钢铁的表皮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 列车的车头,鬼切的前方站着一个男人。一头黑红的头发在风中胡乱飞舞,男人对着鬼切笑眯眯的打招呼,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哎呀,没有想到先找到我的居然是你呢。” 火车的车头喷薄着滚滚白烟,被夜风吹散,露出了黑暗天边一丝微弱的白。 天似乎要亮了。 而面前这只恐惧光明的恶鬼依然悠哉悠哉,信心十足:“我还以为来的会是那个红头发的小孩子呢。” “嘛,反正都一样。”他慢慢举起手,写着诡异文字的手背上慢慢张开了一张嘴:“我还要去解决那几位,所以请你先睡吧。” 他以为这只是一名普通的鬼杀队队员,作为最新接受了无惨大人鲜血的自己,能力已经不知道翻了几倍,他自以为杀掉这个连柱都不是的鬼杀队队员绰绰有余。 直到寒芒穿透了他的脖颈。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那个距离自己还有一个车厢的男人已经割开了他的喉管,恍惚间,他只看见一抹血红,如同利刃,刻进他的脑海里。 天旋地转,等魇梦的脑袋停止滚动的时候,错愕还没有从他脸上消失。 面前这个男人在看着他,眼神里面漠然的让人心脏发麻。 那么,是真正的漠然吗?兴奋感很快战胜了恐惧,魇梦又笑了,从脖颈长出的肉瘤将自己的脑袋和车厢连接。这个男人很强,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但是他有保证这个人一时半会杀不了他。 “这位先生。”他语气里带着特有的愉悦:“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身体已经和这列列车融合了。” “这座列车里所有的人都成为了我的养分。”连接脖子的长长肉瘤扭呀扭,尝试着往鬼切的面前靠,\"你说,以你这么强大的力量,能救下他们吗?” 车厢里的鬼气的确躁动了起来,连踩到车厢上的双脚,感受到的也满是黏腻和绵软感。 鬼切伸手砍断了想要附着过来的肉瘤,目光从长长的列车车厢划过,从那张泛着诡异红晕的脑袋上越过,最后定格在车头的位置。 紫红色的羽织在风中猎猎作响,持刀的男人顶着风,一步步往车头的方向迈步。 他发现了自己在这辆车上的命脉。魇梦脸上的红晕消失,他咬牙切齿,语气里浸着几分病态:“没有那么简单!” 扭曲的血肉蜿蜒而上,试图阻挡鬼切的脚步,最后获得的却只能撕心裂肺的惨叫。 血腥气被狂风吹散,只剩下泼墨似的血,碎裂血肉中心的男人,那只封印着艳丽家纹的眼睛慢慢睁开,血红的颜色,仿佛是专门为嗜血而生的,蕴藏着无尽的杀伐。 燃着熊熊黑炎的鬼手抬起,锋利的长刃豁开钢铁的身躯,留下的只有空中一闪而过的鬼眼和燃起的火焰。 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列车驾驶员,鬼切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恶意,他这种明显对自己没有帮助的人类没有好感,晴明让他保护的人也只有那三个小孩子而已。 于是浓厚的杀伐之气和恶意毫不留情的向那个人袭来,鬼切看了他一眼,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鬼手所持的利刃将想缠绕上来的肉剔除,鬼切站定脚步,无视那个恐惧的想要跳车离开的人,长刃深深的刺入操作室的地上。 坚硬的地面被贯穿,蠕动的血肉还在垂死挣扎,紧紧将脖颈保护起来。 但是完全没有用,如盛开的花朵又如厉鬼眼眸的纹路在地面慢慢铺展,带着蜿蜒的血色,和猛地燃起的红炎。 “咔嚓”脊椎骨像是脆弱的腐朽木料一样被轻易的斩开,带动整列列车向前行驶的车头被人从中间豁断,车头还在继续行驶,而车身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被鬼舞辻无惨赋予希望,想要杀死带着太阳耳饰的人,他甚至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目标,便自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亡了。 他惨叫着,不甘心的想要带走这个男人,却连他身体都触碰不到。 魇梦死了,他的身体在最后死亡的时候反射性的挣扎,已经成为他一部分的列车,宛如他真正的身体,哀嚎着,开始垂死的翻滚。 裹着蠕虫般血肉的车身,在铁路上打了几个滑,然后从山上滚落。 时间根本来不及,当鬼切提着已经吓晕过去的驾驶员从车头往回飞奔的时候,列车已经失控了。车体混杂着血肉,几乎把所有的门窗都堵塞住。鬼切想都没想,把驾驶员往地上一扔,用刀去撕开那让人恶心的血肉,把一个男人从车厢里揪出来。 猪头,很好,还有力气挣扎,看样子没事。 正当他打算继续的时候,另一节的车厢墙壁“碰”的一声,被人当做门一样强行打开了。 有着如同猫头鹰一样发型,即使在这种场景依旧笑容灿烂的男人扶着炭治郎来到外面。 “切君,看起来你已经完美解决了那只鬼呢。”炼狱杏寿郎看见鬼切,显然有些惊讶。毕竟鬼切现在的样子真的太整齐了,脸不红气不粗的,甚至连衣服都毫无褶皱,完全不像是解决了一只鬼的样子。 他醒来之后,炭治郎跟他说鬼切一个人去单挑那只鬼,正当他们打算去帮忙的时候,车厢里就出现了这些令人恶心的肉。他们被绊住脚步,只能尽力保护车厢里昏睡的人,过了没有多久,就听到车头传来刺耳的惨叫声,车体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翻滚。 鬼切点头:“你们怎么样?” 炼狱杏寿郎眨眼,他惊讶于像鬼切这样沉默死气的人会开口问他们是否没事,却也十分受用:“完全没有问题。” 他指了指包裹在车体上的软绵绵的肉,道:“也是多亏了这只鬼的肉,让车厢里的人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炭治郎被车内的气味熏得半死,此时终于缓过劲来,他看着那个大张着眼睛,临死之前还感到不可思议的鬼,道:“这只鬼,死之前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没有人回应,下弦唯一的幸存者已经魂归地狱。 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大家便开始清理魇梦残留的身躯,将已经慢慢苏醒的人给一个个从车厢里挖出来。 善逸抱着祢豆子在地上昏睡,鬼切凭借自己的巨大的力量负责将车厢慢慢摆正,伊之助辅助鬼切,炼狱杏寿郎和炭治郎将人转移出去。 一切进入正轨,炭治郎将不知第几个人放到车体边空地上的时候,眼睛无意的扫过了那个本应该化灰的鬼的头。 “咦?”炭治郎有些疑惑,“大哥,你过来看看。” 炼狱杏寿郎离得不远,他正在把车体上的肉剥离,转头就看见了炭治郎紧皱的眉头。 “发生了什么?”炼狱杏寿郎走近。 “你看……”炭治郎斜了斜身子,将自己前面的事物给炼狱杏寿郎看,却只觉下一瞬,杀气逼至,直冲他头顶。 第20章 第二十章 雷霆般的速度,炭治郎反应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躲闪,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他的心头。 燃起的火焰将这片乌云驱散。 炼狱杏寿郎拔了刀,锋利的刀刃将那股杀气逼退,脸上那如同烈焰的笑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落在不远处的男人嗤笑了一声。 明明有着温暖的粉红发色和衣服的男人,脸上的笑却毫无人性。他满身代表罪孽的青色刺青,黄褐色的眼瞳,如同刻印般刻在他眼睛上的“上弦·三”,昭示了他的身份。 他看着炼狱杏寿郎,也只看炼狱杏寿郎。 能入眼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的刀不错。”他由心的夸赞,那被日轮刀快要剁下来的半个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我想不明白。”炼狱杏寿郎挡在炭治郎的面前,日轮刀的寒芒将他测脸映的可靠而又冰冷:“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动手。” 上弦三十分坦然:“我想和你谈话,不想被别人打扰。” 他双手一摊,歪着脑袋看面前持刀的男人,一派放松:“我讨厌被人妨碍。” 然后他又被人妨碍了。 利刃的破风声切断了他的尾音,长发如黑夜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速度快到他只能来得及用手臂去抵挡那柄割向他喉咙的长刀。 上弦三的半个手臂被锋利的刀刃切断,还在抽搐的手掌落在地上,迅速的化灰。 猗窝座闭嘴了,他后退了几步,定睛去看那个收了刀,面无表情站在炭治郎身前,炼狱杏寿郎身边的男人。 “哦呀,又有一个强者,我怎么没有发现呢?”精神上的惊喜压过了断臂的疼痛,上弦三还在笑,“果然,遇见强者总能让人心情愉快呀。” 他看不见这个男人的斗气,他身边的气更多的是杀气和戾气,浮浮沉沉,和炼狱杏寿郎如火焰一般的斗气融合在一起,居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安详。 但这的确是一个强者,上弦三活动着自己重新长出来的手臂,悠然的和自己认可的人交谈:“我叫猗窝座,愿意认识一下吗?” 炼狱杏寿郎紧盯着他,他的眼神里满是杀意,却也乖乖回答:“我叫炼狱杏寿郎,他是切。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鬼的气息果然还是让人厌烦呀。” “我和你不太一样。“猗窝座笑,“我并不讨厌人的气息,但是我看到弱者,总会感到厌恶,甚至会作呕。” 他讲述着自己特有的鄙视链,却也在这方面上认可鬼切和炼狱杏寿郎:“但是你们不一样。” “你们是强者。”他自顾自的说着,完全忽视了两人的敌意,好像忘记了自己刚刚断手是谁所为,“你们想要变得更强大吗?” “我已经能够想象出你们变成鬼的样子来了。” “恕我拒绝。”照亮了半边天空的火光携着令人胆寒的杀气,朝这个已经没有了正常三观的人袭来。 男人的重心慢慢下移,起势,雪花一样的阵法在他的脚下展开。 术式展开——破坏杀·罗针 炼狱杏寿郎的速度很快,灼烧着的烈焰对他当头罩下。但是猗窝座的速度更快,他甚至还在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答应的话,那只好杀掉你了。”他躲掉了炼狱杏寿郎的刀刃,向前进攻的拳头甚至带起了破风声,往炼狱杏寿郎的门面攻过去:“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们这些年轻的武者丑陋的老去,所以就请在这年轻体强的时候死去吧。” 炼狱杏寿郎堪堪躲过他的拳风,借力往后急退了几步。 斗气擦过炼狱杏寿郎的脸颊,留下了一道重重的血痕。 站在一边的炭治郎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刀,他的心脏在狠狠的跳动。他想要做点什么,他必须做点什么。 正当他想要抬步的时候,一直护在他身前的鬼切抬手挡住了他,他的嗓音浅淡,却让人有一种安心感:“别动。” 烈焰又染,炼狱杏寿郎提刀再攻。猗窝座笑着,他慢慢抬起了手,似乎是打算硬接下这一招。 寒意和杀气却悄无声息的袭向他的后颈。 罗针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斗气。 笑容消失在猗窝座的脸上,他只能硬顶着面前的烈焰,转手去护自己的后颈。 不止一把刀。 第一把长刃被他堪堪挡住,第二把刀狠狠的从他肩膀斩下,几乎完全废除了他的一只手;第三把刀直冲他的脖颈,但是被他反应敏捷的躲过,只削去了他一半的颈肉,然后就是第四把刀,被巨大鬼手所持的长刀,如同巨人的手臂一样,直接照着他的脑袋砍下,赤红的锋芒在空中划过。 猗窝座只能伸手去接,长刃贯穿了他的手臂,削掉了他半个脑袋。 火焰接踵而至,将他逼退了数步。 猗窝座站定身子,他如今的样子真的太狼狈了,在自己漫长的岁月里,他不记得自己有比现在更狼狈的时候了。 半边的脑袋和手臂正在蠕动着修复,伤口处还在潺潺流着血。为了抵挡来自身后的进攻,他硬挡了炼狱杏寿郎的一击。 几乎将他肋骨斩断的刀伤横亘在他的胸口,带着令人癫狂的灼烧感。 那个悄无声息的进攻,让他变得如此狼狈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开始的位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宽大的羽织下,三把无鞘的长刃被挂在腰上,背后持刀的巨大鬼手让他宛如从地狱走出来的鬼神,喷溅的血迹顺着脸部的轮廓慢慢滑落。 鬼切慢慢的俯下身,手握在腰间的刀柄上,拔刀。 血红的刀芒划出的瞬间,喷薄的烈焰汇聚。 明明是从来没有一起战斗过的两人,此时居然默契的让人惊叹。 火焰般的羽织从天空落下,直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猗窝座攻去。在血鬼术加持下,炼狱杏寿郎的斗气显露无疑,对于猗窝座而言,无论是躲避还是迎击都是很简单的。 但是。 烈焰散去,背后隐藏着的赤红锋芒如同镰刀一样的打算进行收割。 三把刀。猗窝座甚至看不清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挥舞那三把像他一般高的刀的。 那三把刀如同他的身体一样被他灵活的使用着,直刺,转刃,狠狠的豁开猗窝座的皮肉。 火焰太碍眼了!猗窝座皱眉,炎之呼吸的火焰像是有预谋般的阻碍着他的视线。他能挡住划向他脖颈的第一把刀,第二把刀,第三把刀却直直的刺向他的心脏。 一直漂浮着的鬼手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带着狂躁的火焰直直落下,美丽而诡异的花纹在刀气所至的土地上留下,燃着熊熊的赤炎。 猗窝座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半个脑袋又被削掉了。 又是几息,无数刀光浮沉,几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交手。 猗窝座感受到了棘手,那个诡异的男人,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斗气。 他天生就克制猗窝座。 在几百年间杀了无数柱的猗窝座,不是第一次被两人围攻,他每一次都能用自己的力量游刃有余的杀死他们。但是这次貌似完全不一样了,他狼狈的像是弱小的一方,被碾压的要多惨有多惨,而那两个人却完全没有压力。 炼狱杏寿郎那拼死一搏的严肃也消失了,他甚至能够笑着对鬼切道谢:“真是多谢了,切君。如果你不在这,我们不知道会遭到多大的损失呢。” 鬼切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那么就剩下你了。”炼狱杏寿郎脸上的笑慢慢的消失,他看着猗窝座,眼神中满是不屑,“那么猗窝座,现在知道了吗?人类并不是只有变成鬼,才能变强。” “人本身,就足够的强大。”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天边出现了破晓的光明,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要结束了。 猗窝座看着向他袭来的业火,眼中倒映着黎明的光芒,额头上青筋狂跳。 他怎么可能死,他还没有变得更强。猗窝座稳住了身子,他并没有接这让他感到不详的一招,而是躲开,他产生了先行退走的念头。 快要天亮了。他并不是惧怕战斗,而是如果天亮了的话,他就会死亡。 对面是两个人,一打二的话,本身就是他吃亏。 他想着,慢慢向不远处森林的方向移动。 他并不是逃走,还有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来和这两位强者一决胜负。 他向森林冲过去。 正打算和猗窝座硬碰硬的炼狱杏寿郎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哈?” 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说要杀死他们,现在却要逃走? 炼狱杏寿郎打算去追,但是对方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完全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鬼切的速度很快,他把刀收回,正打算去追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制止了他。 “鬼切,不用管他,继续保护善逸他们。” “是。”鬼切垂眸应答,他无视了显然有些失望的众人,头也不回的继续去抬车了。 黄发的善逸小心翼翼的将祢豆子放进箱子里,用羽织的大袖遮挡还没有出现阳光。 横七竖八躺在空地上的人一个个爬起来,表情要多茫然有多茫然。 猪头少年慢慢将救出来的,抱着孩子的女人扶到空地上,在满口的感谢下变得飘飘然。 黎明的第一道光缓缓降临,落在温柔对着炭治郎笑着的炼狱杏寿郎脸上。 “虽然没有杀死上弦三,但是无限列车的事件能圆满的解决,我已经很满意了。” “对了,炭治郎,我们回去的之后,是不是就可以谈谈你成为我继子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炭治郎突然落了泪。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猗窝座在树林里奔跑。 他惧怕阳光,就算是在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也会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找个阴暗处,找个山洞藏起来。 疾行的步伐踏过茂盛的草丛,躲在里面的兔子被惊住,朝某个方向飞奔。 他原本完全不想去注意这些小事,余光只匆匆一扫,却看见了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将那只兔子抱了起来。 有着一头银色长发的少年,他笑意浅浅的站在不远处的树边,安抚着那只受惊的兔子,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怜悯。 猗窝座的心情很差,少年眼里的怜悯就像是在对他进行讽刺。 “找死!”他说道,朝这个不知好歹的少年直攻。 能够瞬间将少年整个头颅撕裂的攻击,被他面前突然出现的,透明的结界阻挡。 晴明笑了笑,玉石的扇尖隔着结界抵在他的拳头上,完全没有被吓到:“请您冷静,我并不是来杀你的。” 杀他?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面前的少年,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身上的斗气也弱到几乎不可见——他甚至比一些普通人还要弱。 虽然刚刚阻挡他的结界有些奇怪,但是并不妨碍他下一掌把他拍成碎片。 但是面前这个少年,悠哉悠哉,没有丝毫的恐惧,他的态度很奇怪,猗窝座很久没有看见这么不知死活的人了。 “那么你是来干什么的?”他抱着手臂,嘲讽的看着晴明。 一点的时间,猗窝座并不怕浪费——太阳的光芒还没有强烈到能透过密林的地步。 “我不知你能不能看到,”晴明笑着,冰冷的扇骨在手掌一拍,“你背后有个少女的灵魂呢。” “她一直在看着你,眼里全是悲伤和爱意。” *** 在传递消息的鎹鸦赶到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时候,所有的乘客都被解救了出来。 鬼杀队的各位把所有车厢巡视了几遍,确定没有人了之后,终于结束了一夜的疲劳,坐在空地上稍作休息。 精神放松下来的炭治郎,此时终于想起来自己之前想要和炼狱杏寿郎说些什么。 列车残骸的阴影下,大哥看着面前只崩坏了一个下巴的魇梦脑袋,神情严肃极了。 鬼在被斩首之后,都是会以极快的速度崩坏化灰,而已经过怎么长时间,魇梦的脑袋几乎是完好的,时间在这个鬼死亡的一瞬放的无比缓慢,他连临死之前的错愕都好好的停留着。 其实从各种方面都能感觉出这只鬼崩坏速度的不对劲,无论是这个脑袋,还是依旧缠绕在列车上的,密密麻麻的肉山。 伊之助哼唧了两声,猛地抽刀:“所以还是切开来看看吧!” 炭治郎留着汗抱住这只胸大无脑的猪头:“伊之助,你冷静,这件事还是先让大哥看看怎么办!” 炼狱杏寿郎摸了摸下巴,魇梦下巴处慢慢又飘散了的一撮黑灰,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并不是第一例。 “曾经有队员也遇到过这种事,被斩首的鬼明明已经死亡,尸体崩坏的速度 却非常慢。” 他把那个脑袋抬起来,探头从下巴的缺口往里面看:“然后发现那个鬼身上有一块奇怪的石头,那块石头被拿出来之后,鬼就立即崩坏了。” “这个鬼应该也是这种情况。”炼狱杏寿郎把魇梦的头放下,笑着宣布,“那块石头很奇怪,虽然不知道这个鬼身上到底有没有,但是以防万一,我们需要从他身上把那块石头找出来。” 层层叠叠的,附着在列车上的肉山,着或许可以称之为魇梦的身体。阳光照射在上面,显得肥腻而又恶心。 “啊!!??” 一切都是为了斩鬼!炭治郎想着,燃烧着自己的斗志,去揪那个哭天喊说自己不要离开祢豆子酱的哭包,顺便把自己的妹妹放在列车的阴影下。 哼唧哼唧满是干劲的伊之助,调整好心情打算大干一场的炭治郎和哭唧唧的善逸,三个人扶持着,爬上肉山。 那边大哥和切君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绝对不能落后。 三人开始扒拉肉堆,油腻腻的肉被日轮刀剔除,他们细致的搜寻着炼狱杏寿郎所说的奇怪的石头的痕迹。 有声音悠然在他们背后响起,带着独特的优雅和奇怪的韵律:“啊呀,你们在干什么,需要帮忙吗?” 炭治郎抬起头,长发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正笑着看他。或许是因为逆光,他开了半阖扇子遮住额头,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花纹繁复的衣服,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居然美丽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半的脸庞,但是无论是那上挑的眼尾,金色的眼眸,不自觉扬起的唇,都让人无可置疑这个男人的美丽。 炭治郎看着他眼角的红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晴明。 总觉得他们俩认识,无论是给人的感觉还是身上的气味 于是他就问了出来:“请问,您和晴君认识吗?” 男人挑了挑眉,反应了一会儿这个称呼,然后老实的回答:“晴明?他是我的侄子。” 蹲在不远处的善逸眼神死,他作为三个人里面唯一知道晴明真实身份的人,满肚子只剩下吐槽欲,他面无表情,胖虎鼓掌:“侄子,晴君真的好多亲戚呢。” 慢悠悠从列车旁绕过来的小白:“……”我妻善逸这个人,这个点踩得有点不对呀。 玉藻前看了善逸一眼,眼神里满是趣味盎然,却直让善逸觉得被什么恐怖的鬼神盯上了一样。 “……”后知后觉感觉不对劲的善逸慢慢白了脸,他向站在男人旁边的小白投去求助的目光,干巴巴的开口:“……不会吧,他……这位大人真的是晴君的亲戚?” 小白没有说话,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千年呀,他以为来到这里的就只有晴明一个人,现在却告诉他,晴明是拖家带口来的。 善逸从亲眼看见晴明妖化之后被打破的三观,他好不容易零零碎碎的粘合在了一起,现在碎的渣渣都不剩。 一无所知的炭治郎也在感慨为什么晴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亲戚,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他笑着摆手拒绝:“您是晴君的长辈,让您做这些就不用了,我们自己来就好。” 伊之助已经将另一列车厢露在外面的肉刮了个干净,举着双刀跑过来:“交给我们吧!!完全没问题!鱼糕权八郎,我们来比试谁的速度更快!!” “……不,我们明明在找东西,并不是在刮肉。” “真是好孩子呀,但是你们这样是找不到的哦。”玉藻前道:“让我来吧。” 玉藻前将用来遮挡阳光的扇子合上,扇尖直指列车的残骸。那双灿金的眼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看上去就像是在发光。 小白几步跳到车上,揪着几个人的衣领,把他们往车下一抛:“你们先下来。” 他没有解释什么,鬼切在看到玉藻前的动作之后,也带着炼狱杏寿郎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残骸的周围空无一人。 玉藻前轻轻扬了扬唇,纸扇从下往上轻轻一扇。紫红色火焰,如同嘶吼咆哮的狐狸,瞬间将列车的残骸点燃。 善逸下巴脱臼。 “所以把列车烧了真的没问题吗??!!”善逸惨叫,“就算只剩尸体了,但是直接烧掉真的没有问题吗?!!” 慢慢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不安定了,人们看着一瞬间燃起的列车,大难的恐惧又重新缠上心头,甚至已经有人打算跋山涉水直接离开这鬼地方。 亲眼看见玉藻前行为的众人也沉默了。 “……额。”炭治郎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这么烧的话,不会把那块石头一起烧掉吗?” “完全没有问题。”小白道 ,“毕竟大人也是为了快点得到时曲。而且你们刚刚那么找,也根本找不到。”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时曲碎片,就只有时曲的细微力量流淌在他的血液里面。” 随着小白的话音落下,那熊熊火势将所有的肉燃烧殆尽,甚至不屑于去触碰那钢铁的车身,就慢慢缩成小小的紫色狐狸,落在了玉藻前的扇子尖上。 火焰形状的狐狸,身体里带着星辰般的深蓝色灵力。 时曲的力量,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他的存在就足够让人深思。 “你们以前斩杀这些东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玉藻前转头,询问看上去地位最高的炼狱杏寿郎。 炼狱杏寿郎将自己所知道出,这是第二例,但是他从未听说有人看见过这种深蓝色的灵力。 晴明从树林里跋涉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群人站在一起,盯着玉藻前扇子上的狐狸看的场景。 他几步走上前,还没有开口问发生了什么,玉藻前就挑眉,将那只小狐狸打进晴明身体里。 狐狸触身即散,深蓝色的灵力却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了晴明的身体里。 “晴明,你大概需要这些。” 晴明坦然接受了玉藻前的帮助:“我的确需要,谢谢。” 鎹鸦的黑色羽翼划过天空,带着隐之队即将到来的消息。 作为炎柱的炼狱杏寿郎负责人员的撤离和安抚,晴明小白和三人组坐在树荫下乘凉。玉藻前看见了自己在列车上遇见的孩子,就笑眯眯的去逗孩子了。 “所以晴君一直呆在列车上?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没有看见?” “一个小小的术而已。” “但是你刚刚为什么是从树林里出来的?” “嘛,碰见了一个想要独自穿越树林的人,我劝阻了他,毕竟他身后其实一直有人在等他。”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无限列车事件在鬼杀队方面算是圆满解决,至于隐之队如何焦头烂额的解决后续的安抚补偿问题,就不是晴明他们需要关心的了, 虽然大伤没有受,但是众人还是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善逸大概是在车上睡觉打时候撞到了脑袋,走着走着就头疼到哭天喊地。 炭治郎在帮忙抬车厢的时候手臂韧带拉伤,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已经肿的像是吹足了气的气球。 伊之助是最惨的那一个,他受伤自己也没有感觉,神崎葵为了以防万一,在给大家检查的时候,顺便拉上了伊之助。结果发现,肋骨骨折。 于是众人又聚在蝶屋养伤了。 晴明坐回自己经常坐的前庭的缘侧,玉藻前怎么说也才来到这里,兴致冲冲的拉着小白出去逛街了,伊之助被勒令躺在床上休养。 他的心情不错,眯着眼睛晒太阳,懒洋洋的喝茶,:“炭治郎是去找炎柱商量成为他继子的事情了吗?” 穿着病号服的善逸双眼放空:“是呀,明明受着伤,在听到大哥的消息之后还是兴致冲冲的赶过去。炭治郎真的太努力了。” 晴明笑话他:“是呀是呀,善逸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努力呢?” “……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善逸炸毛,面前这个少年,他不止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种神情。宛如狐狸的神情,上次他就用这种神情把他骗的团团转,“我已经很努力了好吧!炭治郎就是一个怪物,那么枯燥的修炼,如果没有漂亮的小姐姐当陪练,谁愿意??!!你说谁愿意??” “我的式神里面就有漂亮的小姐姐哦。”晴明诱。惑他。 “安倍晴!!”善逸暴跳,“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嘛?你还想骗我。我想要的是漂亮的小姐姐!!不是漂亮的男人!!” 他跳起来,高高的站着指责晴明,像是一只喷火龙。 晴明不得不扬起头来看这个炸成太阳花的男孩,他有些无奈的把杯子里最后一口茶喝掉:“我就这么不能让你信任吗?我这次的确是打算召唤女性式神来给你当陪练的。” 两人对视,晴明眼神澄澈,表情无辜。 善逸往外喷火的动作停止了,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乖巧的跪坐在晴明身边:“晴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晴明点头:“一味的欺骗并不利于你的成长,虽然这次能让你和伊之助训练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更强一点。” 他说的真挚,慢慢从怀里拿出画着桔梗印的蓝色符纸。 “这次选择的机会给你,这两张符纸,你选一个。” “选……选?”善逸看着那两张符纸,手忙脚乱,明明还没有看见美丽的少女,却已经红了大半张脸,“这要怎么选呀!!??” 晴明笑而不语。 “晴君~”撒娇攻势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准备,“你给我一个提示好不好!!??比如说性格长相什么的。” 晴明被他摇的有些头大:“小提示可以。” 莹白的扇骨抵到左边的符纸上:“她是一个很胆小的孩子,但其实身体里有巨大的力量。我总觉得的你和她在某些方面很像。” 扇骨缓缓移动,带着善逸注视的目光,在另一张符纸上轻轻点了点:“嗯……她要怎么形容呢。是个看上去很冰冷的人,虽然在封闭自己,但是渴望靠近人类。如果你寻求她的帮助的话,她会很认真的帮助你。” 晴明看着苦恼的善逸,问道:“那么,你选择哪个呢?” 他把小几上凌乱的茶几收拾好,站起身来准备把东西拿回屋里。 善逸睁着那双大大的黄褐色眼睛看晴明,那恳求的眼神被展开的扇子阻挡:“只能选一个哦善逸,再撒娇也没有用。” 正当善逸打算再挣扎一下的时候,不远处的大门开了。 带着如同烈日般笑容的男人踏进门,一眼就看见了站在缘侧的晴明。 “晴君,好久不见!” 其实才几天没有见面,晴明笑着回应:“好久不见,炎柱大人。” 跟在炼狱杏寿郎背后的炭治郎匆匆的和众人打完招呼,就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自己的成为继子的快乐去了。 晴明示意炼狱杏寿郎进来一坐,被炼狱杏寿郎拒绝了。 “虽然有些晚了,但是主公大人衷心的希望晴君能够去府邸一聚,毕竟这次列车的事件,没有晴君的帮助的话,损失是不可预知的。” “当然可以。”晴明答应。 *** 召唤式神来帮助善逸他们训练的事情并不是太着急。善逸肯定也希望多给他时间让他做选择,晴明告诉他回来听他的决定之后,就和炼狱杏寿郎一起去主公的宅邸了。 依旧是那片紫藤花海,几近四季常开,晴明穿过这耀眼的紫色,看见了站在障子门前的产屋敷耀哉。 虽然被夫人帮扶着,但是产屋敷耀哉还是把另一半的身子依靠着门边。蜿蜒可怖的疤痕从他上半张脸下移,甚至连锁骨都有了它们的痕迹,他站在那里等待炎柱和晴明的到来,晴明走过去的短短几步,他就咳了好几声。 他的状态更差了,但是依旧风轻云淡,运筹帷幄。 “主公大人,晴明先生来了。”炼狱杏寿郎告知了他们的到来。 产屋敷耀哉那双无神的银白双眼眨了眨,定格在他面前的庭院上。 他刚想说些客套话,却晴被明重引了话头:“主公大人,你的状态看起来更差了。” 产屋敷耀哉微微垂了头,长长的睫毛一颤,笑容中居然带上了几分苦涩。他靠着自己妻子的帮助慢慢的坐下,然后转头叮嘱了几句什么。 白发的女人点头离开,炼狱杏寿郎也自觉地告知自己有别的事情要做。 寂静的庭院,只有不知名的鸟类鸣叫,产屋敷天音端着茶水放在主公的身前,为两人斟茶之后,又离开。 晴明看着面上伤痕累累的产屋敷耀哉,悠悠叹了一口气:“你的诅咒,如果再这么下去,你根本撑不了几天。” 产屋敷耀哉点点头,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自然最清楚:“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在剩下的时间内,彻底杀死鬼舞辻无惨。” 他吐出这几百年间产屋敷家族唯一的愿望,满是殊死一搏的勇气。 晴明皱了皱眉:“你不用太过于悲观,毕竟还有我。” “也是。”产屋敷耀哉笑了,“这一届的柱实力都是顶尖的,而且还有您的存在 。”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鬼舞辻无惨,找到他,我们一定就有办法杀了他。” 但是鬼舞辻无惨藏的实在是太好了,就像是一只害怕人群的臭虫,只能躲在阴暗的垃圾堆,靠着别人的身体过活。 “还真是胆小如鼠呀。”晴明感叹,他的手在茶杯雾气氤氲的边缘划过,然后将自己在无限列车时遇见上弦三的事情告知了产屋敷耀哉。 “我埋了一个引子。”晴明笑,“现在就要看他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还有你所言的无惨在寻找的蓝色彼岸花,我这里或许有一支彼岸花,虽然不是蓝色的,但足够诱,惑他。” 产屋敷耀哉的眼睛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晴明的方向。 “但是这朵彼岸花,我不知无惨能不能摘下来。” 晴明把产屋敷耀哉茶盏里斟满茶,笑意盎然的继续道:“如果您愿意相信我,鬼舞辻无惨的事情,我义不容辞。而你的诅咒,我应该也可以帮助你。” 他不知产屋敷耀哉的诅咒蔓延的这么快,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就算最后他们打败了鬼舞辻无惨,这位短短的一生都在为杀鬼事业殚精竭虑的男人也等不到那一天。 产屋敷耀哉的笑容渐渐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茫然于晴明所说的话。几百上千年的时光,他们家族被这个诅咒困了这么长的时间,唯一能祛除诅咒的方法就是打败鬼舞辻无惨。 他已经做好被诅咒侵蚀而死的准备。 但是现在,那位传说中的阴阳师大人,他坐在他身边,告知他将不用受诅咒的折磨,他有办法帮助他。 产屋敷耀哉愣了好长时间,直到他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和着铃铛清脆的响声,在他身前响起。 “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温柔的女子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又像是初生的太阳,使他的内心一瞬之间变得无比平和。 “我的愿望是什么?”产屋敷耀哉重复她的问题。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回答,他就看见了温柔照射的阳光。那光芒明亮而不刺眼,一点点驱散他眼眸中的黑暗。 暖黄色的稻田,在阳光下下茂盛的生长。他就跪坐在稻田的中心,赤红的鸟居零零散散的坐落在不远处,叼着麦穗的小小狐狸从他身边绕过,朝不远处奔跑。 穿着雪白狩衣的女人拨开麦穗朝他走来,她手持着金黄的神乐铃,慢慢走到产屋敷耀哉的面前。 “叮铃。” 有金黄色的光芒围绕在他身边,伴随着女人充满怜悯的话语:“别担心,不幸一定会过去的。” 来自天界的神明,她驱散了产屋敷耀哉身上黑气弥漫的诅咒。 晴明笑着,唤回了面前男人的神志。产屋敷耀哉脸上蜿蜒可怖的疤痕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甚至连双眸都恢复了些许神采。 产屋敷耀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清爽,压在他身上的苦楚减淡了许多,虽然还是看不清,但是恢复的视力足以让他看见晴明身边跪坐的女人。 小小的狐狸围绕在他周边,时不时揪着他宽大的衣袍,歪头看他的样子灵气十足。 “您的诅咒持续了许久,就算是我也不可能马上祛除。”女人弯唇笑笑,“请多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祛除产屋敷耀哉的诅咒并不能一蹴而就,他的身体被诅咒侵蚀了大半,就算诅咒被祛除,也并不能恢复最佳的状态。 稻荷神缓缓道出她对产屋敷耀哉身体情况的了解,建议他一边调养身体一边缓慢起初诅咒。 眉眼温柔的女子笑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虽然现在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但是您的身体必须尽快调养。” 晴明一拍扇子,直接替他做了决定,唤来产屋敷天音扶他回屋子里调养,然后自己带着稻荷神离开了。 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身影在产屋敷耀哉的视线慢慢走远,两人刚下到庭院里,白衣的女人却停了脚步。 “过来。”随着女人的轻唤声,他感到自己浴衣的衣摆紧了紧,狐狸细弱的叫声在他脚边响起。 “这只狐狸貌似很喜欢你呢。”晴明打趣。 “是吗?”产屋敷耀哉笑着,他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去摸这只小小的狐狸的毛。 暖洋洋的,毛茸茸的皮毛,像是阳光披到了它的身上。似乎是被抚摸的舒服了,它用湿漉漉的舌尖去舔产屋敷耀哉的掌心,痒痒的触感直让他笑出了声。 这是他许久以来,第一次触碰到阳光。 *** 暂时解决了主公诅咒的事情,然后就是善逸他们训练的事情。 晴明带着稻荷神离开了主公的府邸,才把门关上,就看见了倚靠在紫藤花树干边的炼狱杏寿郎。他似乎一直在等待晴明,在看到两人出来之后,就举步往这边走过来。 他看向晴明的眼神有几分疑惑。 说来也是正常,明明是一个人进入,离开的时候身边却多了另外一个人。 “晴君,结束了吗?”虽然疑惑,但是炼狱杏寿郎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虽然好奇,但是晴明如果不说他自然也不会问。 “嗯,会谈有一个很好的结果。”晴明点头,坦然的向两人介绍:“炎柱大人,这是稻荷神,虽然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的确是我式神。” 虽然晴明对不知情的人常用的说辞是“这是我的亲戚”,但是如果是本身就知道他阴阳师身份的柱们,他并不打算多加隐瞒——而且炼狱杏寿郎在无限列车事件之后,对他的真实身份大概也有所怀疑了。 炼狱杏寿郎来就很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了,他看着跟在晴明身后女人,她美丽而又淡然,垂目间的慈悲感完全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温柔照射着的秋日阳光。 他对阴阳师这个职位的认知本身不多,但是将那位传说中掌管食物与丰收的神明收为式神的话,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晴明把炼狱杏寿郎眼里的诧异看在眼里,转头对稻荷神道:“御馔津,这位是炎柱,炼狱杏寿郎。” 稻荷神温柔的笑着,宛如神光普照大地:“初次见面,炼狱君。” “……嗯,嗯初次见面。”炼狱杏寿郎有些手忙脚乱,遇神,特别是这种大神,作为普通人自然要跪拜,但是他刚想这么做,就被稻荷神制止了。 五色的彩带在他衣袖上滑动,带的清浅的铃声,传说中的神明笑着看他,柔软的手托起他跪拜的动作。 “不要这个样子。”御馔津道,“在这里,我只是晴明大人的式神而已。” 这个时候吐出“晴明大人”这个称呼就很微妙了,如果晴明只拥有小白那一位强力的式神,还可以解释他的运气好。 但是现在,炼狱杏寿郎遇见晴明的式神,已经不止于在双柱攻击下毫发无损的白藏主,能压上弦三一头的持刀式神,一扇子就把整个火车烧掉的奇怪男人,以及这位真正的神明——稻荷神御馔津。 炼狱杏寿郎默默的咀嚼着晴明的名字——安倍晴明,虽然脸上的笑意未变,但是浓浓的不可思议感充斥他的眉间。 “晴明大人!”炼狱杏寿郎叫他。 好吧,看样子已经想清楚了。 “是我。”晴明回答。 炼狱杏寿郎把晴明接到了主公的宅邸,自然而然把晴明护送回了蝶屋了。 三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虽然衣服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引起路过行人的注意,稻荷神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性,默默施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稍微有些漂亮的女人,身边跟着四只小狗而已。 三人走在路上,已经暴露身份的晴明也不吝啬的将其他几人的身份告知炼狱杏寿郎。 “那位切君,名为鬼切。” “没错,就是源氏家族那把斩下了茨木童子手臂的髭切。”晴明道,“因为某些原因,他来到我的手里。” “至于那位把列车烧掉的男人……嗯,他是我的……亲戚。”晴明把扇子尖往额角上一抵,颇有些无奈,“虽然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我的母亲和他是好友,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他一声大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传说说晴明大人是白狐之子?”炼狱杏寿郎提出疑问。 “……”晴明叹气,“没错,我的母亲的确不是人类,而这位与我的母亲是好友的男人。” “他名为玉藻前,是传说中那位九尾天狐。” “……” 晴明看着笑容凝固的炼狱杏寿郎,有些想笑。 他虽然不太喜欢介绍自己和玉藻前的关系,但是每次介绍完毕之后,看着知道真相的人三观崩裂的样子,还是有些心情愉悦的。 毕竟谁都想不到,那位魅惑鸟羽天皇的九尾狐,居然是个男人。 三人且行且谈,直到到了蝶屋门口,还收有些意犹未尽。 晴明真挚的邀请炼狱杏寿郎进他的屋里坐坐,他打开门,被某个黄毛少年抱了个满怀。 “晴君!!我决定了!虽然我很可爱吧,但是还是不太会应付高冷的女孩子,你说的第一个女孩子她的性格和我很像,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 你这个试试和我所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不太一样? 晴明脸上笑意不变,用扇子尖戳着善逸的圆脸把这块牛皮糖给揪下来。转头对炼狱杏寿郎道歉:“抱歉,善逸真的太粘人了。” 炼狱杏寿郎摇头,倒是站在后面的御馔津轻轻笑了出来。 “十分抱歉,晴明大人。”御馔津道,“毕竟以前的晴明大人虽然温柔,但是和大家还是很有距离感的,现在的您虽然变小了,但是意料之外的有了些孩子气呢。” *** 晴明很无奈,御馔津的话提醒了他很重要的一个点,他缩小的不只是身体,还有性格。 智力还是那个智力,但是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做法,相对于以前的稳重,现在的自己更偏向于一拨。 比如上弦三。 晴明思考想着,一边抬手起阵。 穿着白绿色奇异服装,拿着巨大蒲公英的马尾少女出现在了召唤术的正中。她眨眨眼睛,看着面前跪坐着的白衣少年,细弱的声音怯生生的:“晴明大人,你是晴明大人吗?” 晴明点头。 “晴明大人,你怎么变小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晴明领着这位柔软无措的少女出门,柔声对她解释发生的一切。 “萤草,为了他们能够变得更强大,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胆小的小妖怪,在听到晴明给他布置的任务之后,竟有开始落泪的迹象:“不行的,我那么弱,不行的。” 所以你是对自己有多么不正常的认知? 晴明叹了口气,尝试从其他方面劝这株小草:“萤草,其实他并不是很强,我如果让别人帮他的话,万一让他受了伤就很得不偿失了。” “但是你不一样,”晴明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有小一号的女孩,“不仅可以训练他,如果他受伤的话,你还可以给他治疗。” “你是我最好的选择。” “……”萤草抬着头,看着晴明,他虽然变小了,但是依旧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味道。萤草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蒲公英,试探性的回答,“如果是晴明大人的要求,我……我可以试试。” “谢谢你,萤草。”晴明拉开了房门,带着这个柔软而又胆小的妖怪出了门。 彼时善逸正跪坐在御馔津的面前装乖宝宝,他这种一看见美丽的女人就不自觉靠近的性格让晴明无语了好长时间。 也得亏御馔津温柔,在善逸磕磕绊绊,东扯西扯,明显动机不良的搭讪下,还能笑着用心回答他的问题。 那几只小狐狸还是很生气,一直在叼着善逸的病号服把他往后面揪。 炼狱杏寿郎临时被通知有事情要处理,虽然有些遗憾,但与众人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善逸。”晴明站在善逸的身后叫他。 善逸转头,与趴在晴明背后怯生生探出头来的萤草对上视线。 萤草往后缩了缩脑袋,虽然困难,但还是认真的和善逸打了招呼:“善逸君,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是丘比特之箭击中心脏的声音。 这之后,晴明开始思索用各种女性式神帮忙锻炼善逸的事情了。 先别说善逸好色的特性,单说这种方法的高效率。晴明坐在缘侧和御馔津喝了一下午的茶,善逸从太阳当空练到日垂西山。 看着善逸被揍到鼻青脸肿依旧笑容不减的脸庞,晴明甚至考虑要不要顺便把晚饭一起吃了。 那位听她自己说自己很弱小的女孩,一边担忧善逸的伤势,一边毫不手软的“叮”到善逸吐血不止。 “善逸大人,您真的没有事吗?”萤草也有些看不过眼了。 善逸抬头,看着少女碧色的眼睛在黄昏下闪闪发亮,觉得自己身上这点伤痛并不算什么,他从地上爬起来,重新举刀:“来吧,萤草小姐,这次我一定会躲过你的攻击的。” “加油呀!善逸大人!”萤草鼓励他。 于是,“叮”,我妻善逸,倒。 晴明叹气,他看着庭院中不停努力的人,伸手去抓放在小几上的茶壶,却被另一只手截了胡。 那只有着长长红色指甲的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倒满茶水之后又还给了晴明。 晴明端着茶,去看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和御馔津身侧的男人,然后进行熟人之间的客套:“玉藻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并没有多久。”玉藻前回答,他的头一直转向晴明的方向,即使隔着面具,晴明对他的目光依旧感到不太舒服。 “你去哪里了?” “去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玉藻前乖乖回答,一直持着的扇子在手里转了一个圈,玉藻前勾了唇,似乎在想着什么。 并不是什么好事。一直很灵敏的直觉告知晴明,晴明想了想,打算离开这里。 他刚起身,玉藻前却悠悠开了口。 “晴明,你长得真的和葛叶一模一样。如果穿上十二单的话,我可能会认为站在我面前的是小时候的葛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