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杀戮法[我的英雄学院/我英]》 第1章 伪善的第一天 天空是阴沉沉的一片灰色。 人们匆匆迈过积着雨水的街道，脚下溅起一朵小水花。两边店铺透明的玻璃上贴上了大幅欧尔麦特的海报，不时有不怕雨的孩子停住脚，冒雨憧憬地张望着海报里张扬地笑着的金发男人。 在这样繁华的街道上，无人注意一条阴暗的小巷蔓延到尽头的模样。 黑色长发的少年将伞收起，小幅度抖了抖上面的雨水，踏进一家破破烂烂的小酒吧。 他身上还沾着点血迹，深红色的液体从指尖滚落，滴落在门口的石板上。 推开门，黑色与蓝色调的室内，入目有个淡灰蓝色头发的少年背着他坐在吧台那一端，他的身体上覆盖着十四只断手，视觉上看起来毛骨悚然。 少年正无聊地用小刀划着墙壁上贴的欧尔麦特的海报，发出刺耳尖厉的响声。 一团黑雾包裹在服务生的服装里，听见声音往这边看了过来。 它金色的眼睛眯得更像一条线： “五十岚君，你回来了。” 吧台上老旧的电视屏幕滋啦地跳闪了一下。 “嗯。”五十岚凛应和着，将伞撑开放在角落里晾干，黑发还是多多少少被雨水打湿了一点，黏糊糊地粘在苍白的皮肤上。 他黑色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电视机的屏幕上一瞬，又移开了。 一直盯着海报的死柄木弔终于转过身。 他脸上还覆盖着一只腐烂的手，但声音清晰沙哑，有点懒洋洋的： “凛，做完任务了啊。” 五十岚凛就走过去，脱下粘了雨水的亚麻色风衣，半跪在地上，自然地将头靠在死柄木弔的腿上。 死柄木弔弯了弯腰，一只苍白的手按在黑发少年的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 他控制着拇指不碰上五十岚的头。 “头发湿了。” “待会烘干就好，”五十岚凛抬眼看了一眼脸上覆盖着一只手的死柄木弔，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使整个人窝在浑身是断手的怪人怀里： “我被录取了。” “是吗？……意料之中，不愧是老师啊。”死柄木弔顿了顿，说话的语气也淡淡的，却时时刻刻都有股子低沉阴郁的味道：“让黑雾帮你收拾东西，你就在这里换衣服吧。” 黑雾鞠了个躬就消散在室内，对店里这种古怪的气氛早就习以为常。 五十岚凛抿了抿唇，站起身来。 他的头发很长，又黑又直，服帖地披在肩膀上，眼睛也是黑得很纯粹，直直地看着某人的时候让人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但那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他很漂亮。 抢眼而纯粹的一种美丽。 他的身材也很好，脱下黑色的衬衣，露出苍白但肌肉流畅的上身，左边的手臂还沾着血，五十岚凛早就习惯在死柄木弔眼皮子底下赤着身子，所以也毫不犹豫地把下身裤子也脱了。 如果第一次他还在死柄木弔阴冷瘆人的目光下感到难为情，面红耳赤，那么现在就是习惯成自然了。 他慢吞吞披上一件白色的浴袍，又一次半跪在死柄木弔的脚边，手指覆在他的腿上。 “弔？” 死柄木弔回过神来。 他习惯性地揉着五十岚凛的头发，食指在空气中微微颤着： “攻击的时间还没定下来，你在雄英也要时刻跟我保持着联系。” “是。”温顺而恭敬。 “老师不会插手管这些事，所以，这次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是。” “听说欧尔麦特最近变弱了……还有传言说他会在今年雄英一年级担任老师……如果这是真的话，想办法去证实。” “……是。” 死柄木弔怀里称不上温暖，甚至有一股腐烂的味道，阴冷而潮湿，这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时时刻刻覆盖着十四只断手的原因。五十岚凛抬起头，手指小心翼翼碰上死柄木弔冰冷的脸颊，将他扣在脸上的那只手拿了下来。 露出的是一张阴沉可怖的脸。 如果面色不那么苍白，红色的眼睛不那么尖厉，脸上表情不那么狰狞，嘴唇没有像被密密麻麻的针线缝起来一样，那还姑且可以被叫做帅哥。 五十岚凛黑色的眼珠安静地转了转，将自己的唇凑上去，轻轻碰了碰对方惨白丑陋的唇角： “我会小心的，弔。” * 五十岚凛占的是一个保送生的名额。 不知道老师是怎么给他伪造的身份，他为了不露馅还特意去了一趟某某中学，但没想到一进教室周围的人都熟络地跟他打招呼，说着恭喜之类的话，仿佛过去的三年里真有一个五十岚凛在这里上学一样。 不过，这都不重要就是了。 今早，他提前来到雄英一年级a班，整个教室里就只有他和前排一个正襟危坐看起来就很严肃的眼镜男。 五十岚凛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感觉有点疲惫。 昨晚他和老师聊得有点久，也基本知道了死柄木弔的计划的雏形，以击垮雄英来威胁当今这个超常社会吗…… 完完全全以自我为中心。 连详细的计划都没有制定好，人手也只是随便在街头拉了几个小混混，就迫不及待地命令他来雄英做卧底，真是的……也亏得老师还有后招，要不然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早就…… “你好！我叫饭田天哉，未来三年的同学。” 五十岚凛的思绪被打断，视线落在蓝头发看起来就一本正经的饭田同学身上。 ……没想到是对方先来搭话啊，这个时候，应该……应该，怎么做……啊，对了。 风吹拂着早晨湿透了的清香，透明的窗映射出几缕让人恍惚的阳光。 五十岚凛想着老师告诉自己的人设，勾了勾唇角，面上本来冷漠的表情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嗯，你好，我是五十岚凛。” “叫我凛就好了。” 第2章 关于体能方面 在来雄英之前，五十岚凛心里是很向往这所录取率史上最困难的神级学院的。 说真的，又有几个处于少年时期的孩子不向往呢？ 全职业英雄的教室、顶尖的教学设备、更是no.1的英雄曾经上过的高中…… 但五十岚凛已经很久没上过学校了。 或者说，他都快忘记和同龄人相处的感觉了。 自从他十岁的时候被老师带回来，他就只见过一个年龄相仿的死柄木弔。至于那个时候，弔还小，身上还没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脸上也没盖着那只断手，但那种长相就是让人看着阳光不起来，性格早已定型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他一开始作为一个玩伴被带回来，等到被发现那种惊人的潜力后，又开始作为一个杀手被训练。 每天，只有血，刺鼻的铁腥味儿，眼睛看到的大片的黑色与红色。 …… 算了，别去想了。 老师救了你，这都算什么呢，就算是牺牲性命都是理所应当的。 就当还债。 五十岚凛眯了眯眼，看向教室门口叽叽喳喳的苹果脸女生和绿毛君，敏锐地注意到这时候入学考试第一的爆豪胜己表情更暴躁了一些。 啊啊，这就是…… 青春的，校园生活？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露骨了，一头爆炸黄毛的爆豪胜己转过头来，眼神暴戾不耐： “你看什么啊？小白脸！” 小白脸…… 五十岚凛扯着嘴角，竭力露出了一个又诚恳又和善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听说爆豪君是入学考试第一名呢，感觉你很厉害，好羡慕，就不知不觉多看了几眼。” 正常人听了这种话都会熄灭怒火的……吧。 然而爆豪胜己更加暴躁地站了起来： “喂！你什么意思！？混蛋！笑得那么虚伪！” 他猛得拉起他的领带，手心里窜着细小的火花，俯视他的时候，眼睛突然危险地眯了起来。 “说什么羡慕啊，你这表情……根本没那意思吧！” 性格暴躁，易怒，自负。 五十岚凛冷静地给他下了最大恶意的判断。 爆豪同学，天生就有一种敌人的既视感呢。 突然一个慢吞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想交朋友就去别的地方。” 五十岚凛的视线移到门口，然后，他看见了一个黄色的睡袋，只露出了一颗萎靡不振的黑色脑袋。 接下来，那个奇怪的东西还从睡袋里抽出一袋可吸饮料吸了两口，然后一脸淡定地放回去，又抽出了一件运动服（？） 五十岚凛：“……？” 十分钟后，当他换完衣服站在操场上，才意识到那个奇怪的东西真的是他们的班主任。 大概是他太久没来学校，与世界落伍了。 不然老师怎么可能是种画风的。 “现在我们开始个性掌握测试。” “！！！” “……等等！入学典礼呢？校内介绍呢？”之前在门口看见的叽叽喳喳的女生忍不住问了出来。 “要立志成为英雄的话，可没有时间参加那种悠哉的活动，”卷着灰色围巾满脸颓丧的的黑发老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雄英的一大卖点就在于自由的校风，这一点也适用于老师啊。” 站在人群后的五十岚凛嘴角抽了抽。 原来不是他与世界落伍了，而是这个老师、不，是这所学校太标新立异了吧。 相泽消太笑了笑，看向前排的首席，感觉精神了一点，却还是一副消极怠工的语气：“爆豪，初中时垒球能扔多少米？” 爆炸头的少年愣了愣，还是乖乖回答了： “67米。” “那么，用上个性扔扔看。” 这下子，不仅是爆豪胜己的表情明显兴奋起来，其余同学眼里也多多少少涌出了趣味和兴志盎然。 ……不妙。 五十岚凛后退一步。 如果说是展示个性，或者团体战的话，他还有机会大放异彩，但是搞这样的体育测试一样的东西，他可真是不擅长啊。 “死吧！！！！！”伴随着一道吼声，垒球直冲天际，只留下一道道冲开的气浪，五十岚凛的头发都被吹开了一点，还充分感觉到身后的绿毛小子颤抖了一下。 “705.2米。” 五十岚凛忍不住咂舌。 说实在的，就算那个76米也能证明那个爆豪胜己的身体素质高过大多数同龄人吧，至于705.2米更是说明了他对个性的掌握炉火纯青。 果然嚣张就是要有资本吗？ “那么……八个项目总成绩最后一名的人，会被认定为毫无潜力，作开除处理吧。” …… 欸…… 等等，在他发呆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在第一个项目未开始之前，五十岚凛就犹豫地凑到现在已经被认为凶神恶煞的班主任身边： “相泽老师，我能不能不进行测试，您知道的，我的个性……” “不行，每个人都要测试。”相泽老师又一次慢吞吞把自己裹紧随身携带的黄色睡袋里，然后回头给了五十岚凛一个笑容： “加油啊，五十岚同学，雄英在这未来的三年里，是会不断给你们带来苦难的。” 这在他眼里看来无疑是恶魔的微笑。 五十岚凛：药丸。 于是，当五十米跑饭田天哉跑出3秒04，蛙吹梅雨跑出5秒58，那个一看就觉得很弱鸡的绿毛跑出7秒02，就连班级里另外两个特招生也跑出了不错的成绩后，五十岚凛才悠悠地上场了。 当他悠悠地跑到终点时，机器才滴滴响了一声： 10秒03。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五十岚凛擦了擦汗，虽然没有读心这项能力，但是他能充分从大多数同学的眼里感受到两个很有力度的字：花瓶。 不对，爆豪胜己的眼里只有：弱鸡。 他忍不住又往爆豪胜己那边看了看，却在不到三秒钟内被狠狠瞪了回来。 五十岚凛瞳孔微缩，用垂下头掩盖自己惊讶的表情。 一次被发现也就算了，他都已经在控制时间了，那么第二次…… 了不起的野兽直觉。 接下来的握力测试： “五十岚同学：31kg！” 立定跳远： “171cm！” 反复横跳： “40次！” 投掷垒球： “39米！” 这成绩惨烈得让一边额头直冒汗的绿毛少年都忍不住投来同情的目光，五十岚凛淡定地拍了拍衣服，转头对绿毛少年一笑： “个性所致。” 绿毛少年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就脸红地摇头：“没事的没事的！这个成绩在普通人中也算是很好的了！” 他有一双绿涔涔的眼睛，像宝石一样，干净透亮，又很纯真，让五十岚凛忍不住盯了一会儿，又移开视线： “那个，我叫五十岚凛，请问你的名字？” “我叫绿谷出久！”少年明显欣喜地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五十岚同学，我们一起加油吧！” 真可爱。 五十岚凛就按照人设里的自己也笑了，但笑得很轻，很温柔，阳光暖暖地打在他运动服上，一看就会让人很舒服。 他的睫毛也落上了一点金色：“好呀，绿谷。” 接下来，这个看起来很弱的小可爱就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机器欢快地滴滴响了声： “705.3米！” 于是五十岚凛一脸冷漠地坐下。 算了，绿谷，删号吧。 第3章 天下皆欧厨 用一句话来形容五十岚凛看到绿谷出久那击中灵魂的一投，大概是：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他的脸色阴沉了点，眉头微皱，但很快就调整到了一种让人舒服的程度，将眼神移开。 因为五十岚凛的瞳仁是完全的黑色，不是那种透亮的黑，看久了，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让人心生恐惧。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在黑暗地带里游走的人。 所以他才要一直调节自己的表情。 但是，如果说，绿谷出久不算太弱的话，那他也不能对他掉以轻心，看在之前一眼就认出相泽老师身份的份上，也算上一个头脑派。 情报有误，明明老师说他在此之前都是无个性的。 五十岚凛抓了抓脑袋，有点烦躁。 总觉得被弔传染了，事情不在掌控范围内就觉得烦躁。 不妙。 测试的成绩马上就出来了，五十岚凛毫无意外地看到自己排在最后一名，在往上看就是绿谷了，对方好歹还有一样拿的出手的成绩，而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分数也只能乖乖垫底。 旁边的绿谷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又忍不住担忧地看向他。 所以才说你可爱啊，绿谷君。 “嘛，其实之前说最后一名开除，是骗你们的。” 这话一出来，操场上静了一刻，突然彻底吵嚷起来。 “太过分了吧！老师！”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啦~” 他们的班主任笑起来也感觉半死不活的，下一秒就能睡死过去的模样：“这叫，合理的虚伪。” 五十岚凛松了一口气，微微笑了起来。 在阳光下，看上去很柔软，漂亮。 “真让人惊讶啊……雄英。”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他也不想来到雄英第一天就被迫退学，白白糟蹋了老师的心意。 这样的结果……还算不错。 在换衣室里，五十岚凛背对着众人，在角落里解着运动服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思考着今晚的饭后活动，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一直看着自己，就笑着转过头去： “上鸣同学，怎么了？” “……啊，没什么，”回过神来的上鸣电气赶紧慌张地摆摆手：“只是觉得好奇，五十岚凛同学明明身材不错，为什么……” 五十岚凛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的身材在一众男高中生里来说的确算是好的了，肌肉流畅却又不夸张，只是皮肤有点白过头了，但看起来挺符合当下小女生的喜好的。 但为什么……身体素质会那么差呢？ 他看了上鸣电气头上一颤一颤的黄色呆毛，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去： “生了场病，就有了后遗症，不能剧烈运动，医生是这样说的。” 上鸣电气自觉问到了一些不应该问的话题，就也讪讪地转过头，闭了嘴。 而他身后，五十岚凛的眼神越来越烦躁，冰冷。 嘁。 接下来几节课和开头劲爆的测试相比，显得平淡又无聊，但五十岚凛倒是听得很认真。毕竟坐在干净明亮的教室里，听老师讲着让人昏昏欲睡的话题，对他来说都挺新奇。 放学的时候，他迅速跟大部分同学交换了line，说说笑笑地打作一团，至少让大家对他的最初印象都至少停留在“好人”上，才慢吞吞地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由黑雾把他传送回去。 “好累啊，黑雾，”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五十岚凛瞬间放松下来，懒懒地揉了揉头发：“晚上吃什么？” 黑雾正在吧台的另一边擦着他那个永远都擦不干净的杯子：“咖喱饭和刺身，喝的东西的话，只能给你橙汁。” “咖喱饭是怎么和刺身搭在一起的……话说橙汁，真过分啊黑雾君。”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五十岚凛直接瘫在了沙发上，这个时候死柄木弔一般都在外面闲逛，弔不在，老师也自然不会主动联络，酒吧里只有一个黑雾的情况让他放松不已。 “我今天有任务吗？” “那要等弔回来再定，还有，那些牌是弔的，弄坏了后果自负。” 五十岚凛无聊地把手中的牌放回去，虽然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但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 黑雾有点头疼。 因为弔这个熊孩子只听老师的，而五十岚凛作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熊孩子，只听弔和老师的。相比之下他作为敌联盟一个难得是成年人简直是一点威信都没有。 说起来，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五十岚凛对老师是一成不变的尊敬，对弔却是惧怕和百分之百的服从。 虽说其中有老师命令的因素，但这副模样还是……太奇怪了。 对此，黑雾沉默。 以至于每次五十岚凛都会想方设法地减少和死柄木弔相处的时间，比如在弔回来之前迅速吃完饭或和老师谈完什么的。 但这次他估算错误了。 死柄木比想象中回来的早一点。 五十岚凛飞快把没吃完的刺身往黑雾那边一推，直接站起身来，温顺地凑到死柄木弔身边： “弔。” 死柄木也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径直坐回了吧台边：“啊，回来了啊。” 黑雾无奈地放下手中干干净净的杯子和手帕，给五十岚凛收拾残局：“怎么了，死柄木，路上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正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没遇到，所以才觉得无聊，”死柄木阴沉沉地回答，转头看向努力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花瓶的五十岚凛：“你呢，凛？” 那个托长的阴晴不定的尾音让五十岚凛抿了抿唇： “……只是一群笨蛋罢了。”他回答。 “但我听老师说，你在测试里输给了一群笨蛋啊？”死柄木转过头，猩红的瞳孔紧盯着他。 五十岚凛的食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电视滋啦地一响。 小酒吧里的三个人都面向放在柜子上方的电视。 黑发的少年呼吸一窒，差点没绷住表情。 于是他低下头，没敢去看黑漆漆的电视屏面。 “正是如此，凛，” 老师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里面传出来：“我有些失望。” 隐藏在垂发下的黑色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对这个任务很热衷……为什么呢？因为接触到同龄人让你心烦意乱吗？” "……" “凛，我今天不用你再去杀人了，我要你学会思考，就像今天这样……” 电视另一边的afo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学着，自己思考。” “……是，老师。” 以至于第二天，绿谷出久和众同学们就见到五十岚凛的时候。 “新的一天要更加努力啊。”他的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样微微眯了起来：“绿谷也是，还有丽日，饭田君，早上好。” “……早上好。”总感觉五十岚君，今天更耀眼了呢，丽日和绿谷两人站在一起双双在心里感叹。 饭田天哉突然觉得新认识的朋友简直干劲满满，让他危机感一下子爆棚，他力度很大地扶了扶眼睛：“早上好！五十岚同学！你说的对，让我们在新的一天更加努力吧！” 前桌的爆豪冷哼了一声：“蠢货。” 五十岚凛面上笑容不改，权当没听见，却在内心的死亡笔记小本本上暗自画上了爆豪胜己的名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天一上午都是一些基础普通的科目，中午和新认识的切岛、上鸣等几个同学拼桌吃完午饭，直到下午——就在让人期待的气氛里赢来了欧尔迈特的『英雄基础课』。 “我来也——很普通地从门而入！” 刚刚正在转过身和绿谷聊天的五十岚凛手指猛得颤了一下，镇定地回过头。 前桌的爆豪立刻老老实实地把脚从桌子上拿下去，几个女生惊呼出声，还有至今没有搭上话的轰焦冻和八百万眼神也炽热了一些。 都是因为站在台上的那个人。 和平的象征—— 欧尔麦特。 五十岚凛掐得自己的手都差点出了血，却一刻也不错过地，紧紧盯着台上的那个人。 呼吸紧促。 果然呢…… 欧尔……麦特。 第4章 首战 "有消息说……欧尔麦特会在雄英教学？" "……" "……什么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凛。" "我明白。" 任务的根本目标，欧尔麦特，永远都是欧尔麦特，也只能是欧尔麦特。 不光是弔、老师、敌联盟。 "和平象征什么的啊……" 匕首在指尖轻巧地转了个圈，昏黄的灯光落下。 "我还真想杀一次看看呢~" 黑发的少年在开学前夕，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深红色的靠椅里把玩着匕首，自言自语，咬字有一股难言的轻快感，鸦羽般的睫毛下藏着的是一双阴沉的不可思议的眼睛： "毕竟……我曾经那么崇拜那家伙啊。" 【他真的很帅气。】 年仅七岁的五十岚凛握着保姆的手，透过橱窗安静地看向柜台上欧尔麦特一排排的手办。 【是吧，真的、真的很帅气啊。】 相比起其他同学的惊叹和激动，五十岚凛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这位no.1的英雄，放在桌子上的手似乎是因为激动极了微微颤抖，连呼吸都放轻了少许。 说起来，五十岚凛小时候见过欧尔麦特一次。 很久以前……久到他都快忘了。 金发的男人那时候迅速从火海中救出伤员，五十岚凛就是其中的一个，事后他的保姆不断地鞠躬道谢，而七岁时候还嫩得出水的五十岚凛静静地站在旁边。 火光冲天。 弥漫的硝烟近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但是随着金发男人背着火光大笑着从废墟中走出来，他感觉心里猛得被刺了一下。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明白了被人拯救的感觉。 只是在第二次深陷火海的时候，五十岚凛就再也没有过相似的感觉了。 他的母亲懒得管他，一直都是保姆在照顾年幼的他，就算是母亲回了家，大多数时间也用在和她的新情人的调情里。 世界上最糟糕的母亲大概不是她，但五十岚凛也对她丝毫喜欢不起来。 可惜，除了她，五十岚凛在这个世界上没别的亲近的人了。 【如果我这样呼唤他，他就会来救我吗？像上次火灾一样？】 【……凛酱，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随便打扰我？】 【他会吗？】 【……大概吧。】 五十岚凛加深了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跟着其他同学一起站起来，黑发自然垂落在白皙的脸侧。 欧尔麦特…… 还是熟悉的男子试衣间，熟悉的配方，战斗服的设计图完全是老师安排的，所以五十岚凛抽出箱子，看到里面简简单单一件牧师设计白袍陷入了沉默。 袍子的衣领镶嵌了黑色的滚边，不是那种随处可见的紧身衣，而是类似于披风，里面是一件白色内称。 看起来……怎么和旁边常暗踏阴的黑袍像一套情侣装？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五十岚凛拿起来看了半晌，就扔进了垃圾箱。 [虽然客人没有提别的要求，但是我们擅自加了一些自己的灵感~嘛，毕竟简简单单一件白袍太普通啦~] 袍子的旁边放了一把装饰华美的枪，类似于□□半自动手/枪的设计，枪/柄上还沾着一张纸条： [枪/支后坐力可以去忽略不计，由于它的半自动设计，是很好的防身用具，具体威力还需要您亲自验证呢，记得此设计是辅助科的新产品，请给五星好评哦~] 五十岚凛面无表情地将这张纸条也扔进了垃圾箱。 这设计师是谁？ 莫不也是老师派来的？要知道……他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枪吗？ 等众人都汇集在一起的时候，五十岚凛的视线就一直在欧尔麦特身上没变过，等分完组五十岚凛往自己的对手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让他笑出声来。 一堆妖魔鬼怪。 话说他分在i组，对手是b组，他记得好像是一个叫轰焦冻和另外一个个性是复制腕的家伙吧。 他打量着这两个人片刻，无趣地转过头。 『一群丝毫没有实战经验的，小孩啊。』 第一组对抗的就是绿谷小组和爆豪小组了，五十岚凛盯着空气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便舒展了眉眼，轻言轻语地安慰旁边紧张过度的绿谷：“不用太担心了，绿谷君，"他眯了眯眼，凑近了一点："你的个性，尽管用出来吧，我保证不会有后遗症的。” “欸？”绿谷出久惊讶地转过头，但是五十岚凛只是对他眨了眨眼：“那么，加油，绿谷。” 于是依然紧张得要命的绿谷就和满脸写着暴躁的爆豪胜己进入场地了。 五十岚凛走到后排，站在那个叫轰焦冻的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人身边，安静地看着屏幕。 其实是一直在盯着欧尔麦特。 真奇怪啊，为什么能有人……总是这样笑着呢？这样肆无忌惮地，毫无阴霾地笑呢？ 世界上为什么要有这么干净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随着对方说话时的每一个音节张伏着，脑子里嗡嗡地轰鸣一片，什么都听不进去，连呼吸都紧促起来。 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监控室里嘘声四起也让五十岚凛微微回过神。 “感觉爆豪真的好可怕啊……” “此举并非英雄所为。” “……只要用胶带将他擒获就好了吧，这完全是凌虐吧？！” 五十岚凛从众人愤愤然的议论声中意识到了发生的事情，看向屏幕中张狂大笑的爆豪。 被敌视了呢，爆豪同学。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硝烟里挣扎着站起来的绿谷。 爆豪胜己，看起来就是个很疯狂的人。 明明这么适合当敌人。 当绿谷和爆豪的战斗进行到尾声，欧尔麦特也通过扬声器宣布了英雄组的胜利，五十岚凛紧了紧脖子上的领带，走到担架旁边。 绿谷的脸上都沾了鲜红的血，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下来，身上也有多处擦伤，看起来凄惨得很。 他眯着眼睛，迷迷糊糊感觉身边有一个黑发的人靠过来，一双冰凉而柔软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对方靠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黑色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脸上。 然后…… 然后他就清醒了。 他睁开眼。 没反应过来。 尝试性的抓了抓手。 啊，完全不疼欸。 耳畔有一个贴的很近的声音：“怎么样？绿谷，你还疼吗？” 绿谷出久：“……” 他“蹭”得一下子从担架上坐起来，震惊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又转过头看了看表情无辜的五十岚同学。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震惊到不能言语。 ……不但不疼了，而且感觉现在自己生龙活虎再来十个s.mash都没问题。 这好比，你本来是在打游戏，想要来个越塔杀人炫炫技，却被无情反杀，然后一个柔柔弱弱的友军随随便便奶了你一口，你就从快断气的状态秒切换成满血。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五十岚同学说我可以随便使用个性的原因？这个治疗效果都可以比得上治疗女郎了吧！” “嗯……”五十岚凛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挡住眼底的情感：“我感觉其实差不多啦，只是我的个性没有副作用而已。” 实际上，差别非常大。 五十岚凛，个性[加速生物细胞再生过程]。 简称[治愈]。 乍一听似乎普普通通，但实际上，这个“加速”不是一般的加速，人体的自愈速度取决于细胞的再生速度，假设原本细胞再生速度等于乌龟慢慢地爬，五十岚凛的加速就等于火箭嗖得一下上天的速度，只要这个人还有一口气，那么他下一秒就能活蹦乱跳。 五十岚凛在的团队，完全相当于“不死之身”。 欧尔麦特担忧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却被五十岚凛注意到，他转过头看着和平的象征，对他微微笑了笑。 ……这也是为什么，五十岚少年明明在第一天的测试最后一名却没有被开除的原因。 治愈的个性，和传送个性一样，太过稀有，实在让人眼红。 雄英建校那么多年，也只出现过一个治愈女郎，五十岚凛的个性甚至要比治愈女郎强势得多，雄英不可能轻易放走他的，更何况…… 欧尔麦特为了做好一个老师，在上课前认真地看过每一个学生的履历。 五十岚凛，父亲身份不明，母亲的职业并不光彩，七岁的时候在一场英雄和敌人的对抗中死亡，五十岚去了孤儿院以后，直到初中时期，不知为何一直默默无闻。 这样的少年，即使再坚强善良，心中一定会有不甘，如果好好指导，他就能变成一个了不起的英雄。 但如果这点心思被敌人抓住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欧尔麦特默默回过头，握拳，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助这个迷途中的少年。 五十岚少年和爆豪少年一样，都是要重点观察的对象啊。 突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呢。 五十岚凛：“……” 他是不小心暴露什么了吗，对方表情变得好奇怪。 算了。 他站起身，丽日御茶子和饭田天哉都凑过来跟绿谷喋喋不休说着话，下一场就是他的比赛了，五十岚凛抹了把脸，想让自己紧张起来，可无济于事。 “五十岚君！”他已经下楼了，却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丽日和绿谷都在楼上对他招手，丽日还把手团成一个喇叭状：“要加油啊！！” 阳光倾斜，刺得人眼睛疼，五十岚凛无声地笑了笑，拉上兜帽，浅浅地嗯了一声。 我当然，会加油的。 “那么，室内对人战斗训练，第2战，正式开始！” 站在假核弹边尾白猿夫紧张地活动了一下手腕，五十岚凛站在他身后，端详着大楼的地图。 “尾白同学。” “啊？”正处于情绪紧绷时刻的尾白猿夫一下子炸了毛，他回头僵硬地看着靠得自己很近的五十岚凛，对方正抓着自己的衣服，低着头，黑发垂落在肩头。 对方的声音很轻柔，缓慢地抬起头，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一个柔软的笑容。 “可以，把我抱起来吗？” "……" 屏幕前的几个女孩子突然莫名其妙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暴击，欧尔麦脸上的笑容差点崩了，更别提直面面对这一切的尾白，他整个人都僵了。 如果说五十岚凛就是普通的男生还好，至少不会那么尴尬，坏就坏在他长了一张精致过头的脸，还有垂落的黑色直发更给他填了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当尾白用尾巴将他勾在背上的时候，甚至能闻到一种淡淡的熏香。 “尾白同学，”对方凑在他耳朵边，鼻息轻轻喷在他裸.露的脖颈上：“障子同学我还不是很了解，但我特意观察了一下轰焦冻同学，他的个性似乎是冰，那么我有一个猜测……” 而另一边的英雄组，将自己半边身子冰冻起来只留一只红色眼睛的轰焦冻活动了下手腕，冷漠地对障子目藏说：“你出去吧，接下来会很危险。” 冰从他的脚下和手心蔓延出炫目的光彩，，一股冷气铺面而来。楼上的尾白刚想避开，他背上的五十岚凛突然环住他的脖颈，胳膊也不知道是受了轰的影响，还是怎么回事，凉的吓人。他舔了舔唇角： 〖他的第一步，就是用冰困住我们的行动〗 “请暂时不要动。” 核弹的表皮也迅速爬上了冰晶，对方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尾白猿夫的脚完全被冻住了，五十岚凛看着冰晶停止了，就摘下帽兜，跳下地面，踩在厚实的冰面上。 隔着冰面都感觉到了一股冷气。 他皱着眉碾了碾脚下的冰面，看向来人，手指暗中握住了枪柄。 “好快呐，轰同学。” 对方冷淡地看了笑意盈盈的五十岚凛以及露出警惕神色的尾白，不知是善意还是什么的提醒：“你可以尽管动，但如果从脚上扯下一块皮的话，可就没法战个痛快了啊。” 他微微转过头来，那只被冰封住的眼睛微微闪着红光："你也是，别搞花样，你那个性，不适合攻击吧。" 言下之意：一个辅助就乖乖呆在原地。 ……他发现他搞的小花样了，却连戒备都懒得戒备。 五十岚凛眯起了眼睛。 啊啊，说起来，这个轰焦冻就是这一批学生里最强的了吧。 最强……听听他说的话，真叫人期待呢。 轰焦冻此时已经走到了核弹模型的旁边，左眼的红光一闪而过，他缓慢呼出一口冷气，抬起了手： “抱歉，我们等级差太……！！！” 他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也没来得及把头转过去。 这个时候五十岚凛的手指已经环在了他的脖子上，背后温热的呼吸让轰焦冻猛地一惊，散落的黑发甚至因为剧烈运动扬起来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你想说什么呢？轰同学？” ！ 好快！ 不可能！ 这是那个时候，轰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两句话。 柔软的一个问句，入目也是一张温柔地笑脸，但动作却一点都不轻柔，当轰焦冻被按着后脑勺硬生生砸在地上的时候，他同时感觉左腿涌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侧脸狠狠地撞了一下地板。 眼前模糊了一瞬。 下一刻他立刻缓过神来，右手就要向对方的肩膀按去，五十岚凛根本没躲，任由冰块在他的左半边身子蔓延。 “五十岚！”背后是尾白是惊呼。 而被叫住名字的人只是不紧不慢地压下了身子，身上的冰块因为这个动作开始危险得响起咯吱咯吱声，轰焦冻脸上的冷漠终于褪去：“你在干什么？你的肩膀会废的！” “没关系。” 五十岚凛笑着回答他，然后抽出那支枪，血色的荆棘瞬间爬上他的手腕，勾勒出狰狞的伤口。 一滴血落在轰焦冻的脸上。 半骑在他身上的人笑眯眯地拿起枪，对准他的胳膊，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声音又轻又柔软：他：“放心，我有控制力度，不会痛的。” “咔嚓”一声，他身上的冰块彻底崩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在轰焦冻不敢置信的目光下，他感觉不到疼痛般毫不在意地眨了眨眼。 血真的是种很奇异的东西，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这种刺目的红总是容易让人兴奋起来。 五十岚凛按住轰焦冻的头，突然毫无征兆地按下了击发器。 “砰！砰！” 整整两声。 五十岚凛一点也没留情，两枪，射穿了轰焦冻的手，使他暂时不能动弹，然后他撑着手从他身上站起来，用力抹掉了轰焦冻脸上的血。 大屏面前的a班全体都近乎傻了。 "欧尔麦特……喂！那是枪吧！那是枪啊！会出人命的吧！" 金发的美漫风男人沉默地抹了把汗，咳嗽了一声："这个……似乎是辅助科的新型黑科技，那把枪的威力是可控的。" "啊？" "意思就是威力调小就跟弹弓没区别，调大都可以当炸弹使用……" "！！那也很危险好吗！！" 而另一边： “怎么了？轰同学？”五十岚凛到现在为止还是用那种担忧的语调说话，眼里却有一丝不正常的兴奋隐隐划过：“没关系，我很快会治好你的，所以，别皱眉了呀。” 轰焦冻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不知不觉因为疼痛皱作一团。 ……这还叫不痛。 而那个叫五十岚的人似乎比他还伤心愧疚的一副样子，摇摇晃晃站起身，他的肩膀不知何时恢复如初，因为随着冰一起震碎的袍子，露出光洁白皙的后背。 “轰君，这样来看就太弱了啊。” ！！！ 轰焦冻的瞳孔紧缩。 "你的个性怎么样，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 五十岚凛没再看他，走到尾白身边帮他扒掉冰块，骨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刚才真是谢谢尾白同学了。” “……没什么，倒是五十岚的这个提议让我大吃一惊。” 时间倒回三分钟前。 就在轰焦冻的手指即将碰上核弹模型的时候，尾白猿夫猛地用尾巴把并没被冻住双脚的五十岚凛甩了出去，而五十岚凛早就也掏出枪瞄准了轰焦冻的左腿。 子弹已经提前上膛了，一共五发，后坐力是真的小。 "砰。" 第一，破坏重心。 他的右手搭在轰焦冻左肩，左手抓他右手肘部，用肩部往前撞，同时右脚割他右脚。 第二，先发制人。 人的体重是不足以完全压倒一个人的，但如果控制到对方的腰腹，一切就都好说了。 第三……杜绝后患。 其实到底还是因为轰焦冻太轻敌，又自负，根本没有想到五十岚凛会采用这么冒险血腥的方法控制住他。 半冷半燃的个性，听起来很厉害……其实也不过如此。 等五十岚凛扒掉尾白脚上的最后一块冰时，手心微微泛起莹白的光为他治疗，尾白还是警惕地盯着动弹不得的轰焦冻，生怕他突然发难。 “够了，尾白君，不用担心了。” 五十岚凛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我们现在，稳赢了。” 他抬头，叹了口气。 他说什么来着，『一群没有实战经验的小孩』 真让人失望。 第5章 混账 五十岚凛到底说了什么，就让那个高傲冷漠的轰焦冻瘫在地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成了屏幕前所有人心里的迷题。 “欧尔麦特，五十岚君到底说了什么？” 在场唯一有耳麦听得到那边声音的欧尔麦特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勉强敷衍过去了。 毕竟五十岚凛笑意盈盈说出那么伤人自尊的话，还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的。 算了算了，也许这孩子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呢…… 在尾白和障子缠斗的剩下几分钟里，五十岚凛就坐在轰焦冻身边，慢吞吞帮他治疗手心和腿上的伤口，偶尔抬头给尾白加个满血buff。 十五分钟就这么轻轻松松过去了。 “时间到——敌人组！获胜！！” 五十岚凛直接给轰焦冻加完了满血buff就站起身来，将因为剧烈运动而黏在脸上的黑色发丝撩开。 窗户正好是开的，因为冰封阳光折射进来，落在五十岚凛身上，显得轻柔又梦幻。 他眨了眨眼，转身对皱着眉站起身的轰焦冻鞠了个躬。 “真的是非常抱歉了，轰同学。” 对方顿了一下，半红半白的发丝微微遮住了那对异色的眼睛。 他近乎微不可觉地点了下头，面无表情地与五十岚凛擦身而过。 哈……这背影有点挫败啊。 五十岚凛挑了挑眉。 一不小心就有点暴露本性了呢……但是当他握住对方脖颈，感受那个高傲的小子的血液透过皮肤流动在血管的感觉、实在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当一众人回到监控室时，五十岚凛特意往轰焦冻身边凑了凑。 得哄好他，要不然被察觉出什么就糟糕了。 等八百万百评测完成，欧尔麦特在旁边只知道点头的尴尬环节完成后，黑色长发的人微微转过头，对轰焦冻眨了眨眼，第二次说：“轰君，真的很抱歉。” 轰焦冻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毕竟赛场上很难讲究同学情谊的，我也想赢嘛。” 轰焦冻还是没说话。 五十岚凛握紧了自己的袖子，抬起眼睛看他，黑色的眼珠里柔软的笑意不变，但心中的烦躁近乎将理智吞吃掉。 喂喂，轰同学，你他妈也好歹给点反应啊。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是特别好，为了演成一个性格宽和温柔的人硬是压抑住了自己心中的不快，但其实，他挺烦这样的。 轰焦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往后走去。 ……嘁。 五十岚凛猛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甲狠狠钻进皮肉里，渗出了血珠，伤口又迅速愈合。 他克制住面部表情，不使自己显得太阴沉。 如果是在敌联盟那一边，他早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孩弄死了。 “下一次，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异色头发的少年站到了门口，突然回过头说出了这一句话，五十岚凛手心的血珠正好顺着指尖划下，他微微睁大了眼，下意识扬起一个微笑。 “嗯、轰…君……” 声音随着轰焦冻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渐渐微弱了下去，五十岚凛松开手，微不可觉地踩住落在地板的血珠。 姑且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对身后担忧地看着他的绿谷出久勉强笑了笑：“轰君的气场真是可怕啊，我还以为要被讨厌了，”他的眼睛闪了闪：“他没生气就好。” 绿谷出久的眼神亮亮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疯狂记着什么，一边对着笑容虚伪的五十岚凛拼命点头：“五十岚同学的判断很优秀啊！刚刚的战斗太精彩了！再加上个性也很棒，性格也好，感觉一定会在职业英雄中大受欢迎的！！” 五十岚凛：“……” 等等，你这样坦诚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绿谷。 说起来绿谷出久的这个习惯也挺有趣的，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无意中收集情报么？ 哇哦，真是恐怖。 但是，仔细想想，这个触手可得的情报……如果他能拿到这个本子，很多事情就游刃而解了。 于是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搂住绿谷出久的肩膀：“那个……我对你手里的笔记本有点好奇，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当五十岚凛再度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拉开1-a教室大得过分的门，发现里面的一堆少年少女正热火朝天地开着训练的讨论会。 丽日是第一个看到他的，棕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朝他挥了挥手：“五十岚君！” 他冲她点了点头，又扫视了教室一圈：“请问，绿谷君在吗？” “好像是追着小爆豪跑出去了，”那个个性为[蛙]名叫哇吹梅雨的女生转；头来，脸色平静地说：“虽然这样问可能不太好，但是我有话想说就会直接说出来，凛君，请问你下午去了哪里？” 五十岚凛：“啊，哇吹同学，其实……” “叫我梅雨酱。” “……梅雨酱，因为我个性使用过度有点累了，所以就和相泽老师商量着请了半天假休息，期间借了绿谷君的笔记本，想在想还给他。” “那你可以等一会儿绿谷回来啊！”某个头发笔直竖起的红毛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你的战斗真的是非常热血啊！那个反转看得我都燃起来了！” “竟然能和那个轰同学对招，还很轻松的样子……” “你的枪使得很好啊！” 五十岚凛看着突然围上来的人群，表情不可察觉地微微僵了一下，虽然这其实也正是他想要的局面，正想着随便应付几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后背。 他转过头去。 果不其然，是那个半边红半边白的家伙。 奇怪的家伙，被他看见了也丝毫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和轰焦冻莫名其妙对视了半晌，五十岚凛有点尴尬地对他笑了笑，转过头来对突然热情的同学说：“那个……谢谢大家，但是可不可以稍微让一下让我去看看绿谷君呢？总觉得爆豪同学和绿谷单独待在一起……有点让人担心。” 然后…… 他就见证了一出疑似三角恋的年度大戏。 啧……爆豪胜己，哭得样子还挺好玩的。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嗤笑一声，懒得去在意这些年轻的少年少女的心意，他比较重视的，是无意间听到的绿谷出久说的一句话： “我的个性，是别人借给我的……” 五十岚凛环着手臂，垂下眼睑，陷入沉思。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没等他细想，下课铃就已经打响了，学生一拥而出，他咬了咬自己的唇角，将手里的笔记塞回书包里。 明天还也可以。 毕竟现在，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弔啊。 雄英大部分教师学生的个性和特点，应对方法，活用方法，多重要的情报，简直可以对作战起到翻天覆地的作用，如果弔真的想入侵雄英，就不会对这个笔记本视而不见…… 除非，他就是一点都不用心的三岁的孩子。 死柄木弔，就是个三岁的孩子。 二十分钟后，五十岚凛这么想着。 到底是怎么了呢，为什么今天弔的心情这么差劲？为什么又对这么重要的情报熟视无睹，还开始像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甚至迁怒到了他身上？ “这些东西……完全没用的吧，给我扔掉。” “可是……” “闭嘴，”死柄木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苍白的手指覆盖上了他纤细的脖颈：“……再说话，就撕烂你的嘴。” 他现在很生气。 因为今天的无所事事、看见了欧尔迈特的新闻、或者因为别的事情……？管他什么事情！他现在只知道死柄木在烦躁！这家伙可没说过一句假话！ “抱歉，弔……” 比意识更快的是身体。 他低下头，抓住死柄木的手，毫无防备地把干净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犹豫了一下，顺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但是肩膀颤抖着。 旁边的黑雾在心里叹了口气。 五十岚凛绝对不是什么懦弱的人，他真正狠辣起来让黑雾都自愧不如，但永远都是这样，他太害怕弔了，简直就像是印刻在灵魂的本能，不是不敢反抗，是完完全全的屈服，就算自己的实力并不比对方低，也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但是越是小孩，心中单纯的恶意就越可怕。 死柄木弔现在没有戴着脸上的那只手，他低头看着乖顺地缩在自己怀里的五十岚凛，他也正仰头看着他，视线交错的那一刻，飞快移开了眼神。 他记得老师给他放过来的视频，五十岚凛对谁都笑得很温柔，在雄英的训练课上，甚至还主动和别人肌肤相贴，带着引诱性质地说着让人误解的话，当他看见时，手中黑雾给的玻璃杯子化作尘埃。 为什么凛对他就不这样笑呢。 好像对着他就像没什么表情的木偶一样。 让人火大。 所以他咧起嘴角，按住他的脸，将手指慢吞吞地一根一根按上去。 感觉到怀中那人的身体僵硬，颤得更加厉害，他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霾，猩红色的瞳孔聚焦在他们肌肤相贴的地方。 如果现在凛哭出来，他也许心情会好一点。 就像是平时，一边声嘶力竭地哭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不敢反抗地用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看着他，因为五十岚凛的痛觉神经比别人迟钝了十倍，所以简简单单的伤害根本无法让他感受到痛苦。 但他可以。 他可以让他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断掉，脑海中一片空白，被疼痛彻底支配。 反正凛可以把自己治好不是吗……事后也会更加温顺的不是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不是吗……所以…… 就在黑雾都忍不住出声制止死柄木弔的时候，一个声音戴着滋滋的电流突然钻入他的耳朵：“住手，弔，今晚凛还有别的事情。” 五十岚凛一下子软了身子。 他的冷汗近乎将他后背的衣物浸透，尽管痛觉神经比别人迟钝，但他比任何人都讨厌痛，而弔的能力无疑是能让他痛得疯掉的，他可不想明天带着红肿的眼睛去雄英。 他也不想……那么狼狈的哭出来。 那真的很难受、非常难受。 但是…… 他低下头，指尖狠狠嵌进手心里。 不敢反抗。 不能反抗，不能，不能。 死柄木弔冷淡地“嘁”了一声，松开手。五十岚凛瞬间就放松了面部肌肉，尽管背后冷汗涔涔，还是努力恢复平常的表情，站起身来，面向那个破破烂烂的电视机，低着头： “……那么老师，我需要做的是？” 啊啊，做什么都好，快让他离开这儿吧。 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但是下一秒，他听清了afo在说什么，带着不确定的电流，他微微睁大眼。 【任务目标是……】 第6章 共舞 五十岚从十多岁开始杀人。 他什么暗杀任务都接过，也什么角色都扮演过，和母亲走失的小孩，叛逆逃家的中二期少年，甚至还扮过夜总会里的mb去暗杀左翼的一个官员。 可是，只有这样的身份……他总来都没有接触过。 ―――――――――――――――――――――――――――――――――――― 天刚好暗了下来。 举办宴会的大厦里面灯火通明，似乎是为了突出复古西式头顶的风格，墙壁的穹顶是暗色的木雕贴面，装饰着金百合花图案，窗边盛开在花瓶里蔷薇吐着浓郁芬芬的香气。 没有太刺眼的日光灯，但头顶的悬挂灯上摆满红白相间的蜡烛，燃着幽幽的火焰，荼金的墙壁看似挂着设计夸张的欧式手提灯，但其实都是模型连接着电力系统而已。 音乐也是比较复古西方的舞曲。 “亲爱的小姐，”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眉头一皱：“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五十岚凛回过头去，带着纯白手套的左手近乎攥不住酒杯：“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 那张脸上，是纯粹的，抱着歉意的，无辜而美丽的笑。 虽然他心里是mmp的。 滚开啊，混蛋。 越这样想着，就越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手中的高脚杯晃得几乎要将红酒泼洒出来。 紧紧地桎梏住胸口的蕾丝蹭的皮肤又麻又痒，近乎勒得他喘不过气，脚上的鞋也让一直灵活性很好的他站立不稳。 女孩子……真艰难。 他又一次想起了老师交给他的情报，想起了老师低沉的嗓音，想起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难度，右手看起来是紧张地攥紧了黑色的裙子，实际上悄悄按住了绑在大腿上的左轮手.枪。 为了防止暴露，没有选择战斗服自带的枪，而是随便从仓库里拿了一把，但老师给的东西都不会有差。 他将自己隐藏在一束高大的盆栽后面，默默地等待着。 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任务目标：安德瓦] 荼毘只是在这座大厦外面站了一会儿而已。 夜里有点凉，他还不太想这么快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因为夜色和他穿着的黑色连帽衫，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和他脸上恐怖的烧痕，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让他有种久违的轻松。 好像是有消息说，安德瓦今晚会出席这场宴会吧。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悠了两圈，他问自己：那又如何，然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迈步走上了台阶。 那又如何，他只是去看看而已。 一进到会场里面就是一副与外界完全不同的画面，荼毘用了点小手段让门口的侍者手忙脚乱，虽然自己这一身与宴会的主题格格不入，但毕竟他也很擅长隐蔽。 混恶人堆混久了，这都成了必要手段。 不要被人注意。 音箱里放着的是un ange frappe a ma porte的法语舞曲，盛装的淑女夫人们披着精心烫染的卷发，举着扇子笑着掩面，有戴高脚帽的男士从身边走过，黑色西服下偶尔露出一节泛着金色光芒的手表。 空气中泛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水气味。 恶心的上位圈子，纸迷金醉的生活。 荼毘皱着眉头更往里缩了缩，却发觉不知何时身边的人渐渐汇聚到舞池中央，迎着节拍踏下轻盈的脚步。 这就显得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格外引人注意，已经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注意到他另类的打扮，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几个保安渐渐围了上来。 喂喂，这可就不妙了。 就在他张开手掌，手心微微泛起蓝色的火光时，一道声音不慌不忙地插.进来：“——打扰一下。” 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低沉的声线被衬得有股慵懒荼靡的味道，荼毘回过头，看见一个戴个黑礼帽，穿着束腰黑色礼服，笑容甜甜的女孩子，雪肤红唇，妆特意画得很浓。 即便这样也很漂亮。 女孩突然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手，荼毘没有收回手心的火焰，所以她的黑色手套第一时间被焚烧了大片，但这个黑色长发的女孩只是挑了挑眉，荼毘注意到她没有露出被火烧痛的感觉。 女孩干脆扯下了手套，形状优美而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旁边的保安已经止住了脚步，但荼毘没心情在意那些的，他的注意力全部在他们肌肤相贴的手上，以及—— 某个顶在他腰上的冰凉的东西。 枪。 “真是失策了，没想到这场宴会竟然要带一个伴儿出来，早知道就不拒绝那几个蠢货了，但是嘛，先生你也是正好一个人的呀。” 荼毘面色阴沉地微微侧开身，就被对方猛地抓住手，她故作亲昵地将他的手臂环在她纤细的腰上，因为身高差整个人都依偎在他怀里： “麻烦了，和我跳一支舞吧，先生。” 其实跳舞的时候五十岚凛的心情也是日了狗的。 怎么就没人提醒他中途是必须要跳舞的啊？！这场宴会上都是结伴而来，如果他不跳，那么他伪造的票恐怕分分钟要暴露了。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受死柄木影响，五十岚凛一烦躁就会难以做出完全正确地判断，鲁莽行事。 于是他就气势汹汹地踩着脚上摇摇欲坠的高跟鞋随便威胁了一个路人掩饰过去了。 路人比较方便啊，好歹这一切结束后不会被过度追查。 啧，说起来，安德瓦还没有来呢。 大概就是因为不想跳舞所以才特意避开了这个时间段吧，no.2的英雄……真是任性啊，但这样也不错，毕竟他也想速战速决呢。 安德瓦大概会从西面的门进入会场，而他们正好在东面，横穿过去太明显了，不如绕着舞池慢慢移动，顺便观察情况，找到机会后一击毙命。 于是他刻意捏造出又软又甜又腻歪的嗓音： “稍微靠近我一下好吗，先生。” 他们的距离不算远，但对于舞池中紧搂的男男女女来说也够奇怪了，五十岚凛一只手还握着枪，从别人看来是搭在自己男伴的腰上，实际他将枪孔一丝也不敢移开。 主要是，他不会跳舞。 当初老师可没给他训练这个，还是女步。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不会忽视这些曾经在他眼里没用的东西，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进入舞池了，如果还是一动不动的话会很尴尬，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随手拉来的路人—— 荼毘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啊是吗，可我不会跳舞。” “……” 五十岚凛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知道事实了，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等等，你说什么？” 对方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我不会——” “……够了，闭嘴！” 简直让人火大，五十岚压低声音怒吼，咬牙切齿，可恶——他看着这家伙这副装扮还以为是独出心裁的公子哥，竟然没有想到也许是和他一样偷偷混进来的家伙，可恶—— 原本以为这身连帽衫看起来却很破实际上是那些青春小男生诡异的审美，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破啊！ “那就学吧，看看别人是怎么跳的啊。” 荼毘看着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的女孩瞪了自己一眼，沉默片刻，还没做出决定，就已经被她拉进了舞池。 说实话，那把枪简直毫无威胁力，只要他的手碰到对方，他就能分分钟把枪化作一摊金属溶液。 他在意的是，对方没有被他的火焰烧伤。 这太奇怪了，难道她的个性是免疫火焰？而且他也有点好奇她偷偷摸摸潜伏进这个地方的目的，大不了就应付她一会儿，观察下情况。 看着女孩转过头的背影，他咧嘴笑了笑，显得脸上的烧伤更加恐怖。 ——就当是饭后运动了。 un signe, unerme un mot, une arme, 五十岚凛咬着牙跟着节拍开跳，感谢他高超的模仿和记忆能力，至少不显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僵硬，倒是对面那个家伙，自称不会跳舞，适应得都比他快。 他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暗了暗：“咦，好奇怪……先生，说起来，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怕我的样子呢。” 荼毘搂着他的腰转过来，五十岚凛能更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烧伤，但他的表情很平淡，并没有一般人第一眼的厌恶和恐惧。 荼毘突然想到一句话。 只有拥有过伤痕的人，才不惧怕别人脸上的疤痕。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他看见女孩微微睁大了眼睛：“欸……所以不是化妆化的吗？” “当然不。”他有点想笑。 于是五十岚凛就闭嘴了，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高跟鞋上。 nettoyer les etoiles a l’alcool de mon ame 随着节拍越来越快，荼毘也渐渐有点力不从心了，就懒洋洋地跳着，但女孩似乎越来越在状态，她跟着音乐踏着脚步，脖间黑色的绸带随着轻盈的旋转飞扬。 他们此时已经随着人群流动到了西面大门，这支舞也渐渐落入尾声，人群渐渐散开。五十岚凛反应到这是个好时机，于是牵着裙摆转身转出了舞池，右手微微覆盖在胸前： “失礼了。” 他们的手突然分开了。 荼毘可以看得到女孩黑色的高跟鞋和雪白皮肤的间隙上有着鲜红色的痕迹，一滴血顺着黑色光滑的鞋面滑落，但那双脚根本一点伤口都没有。 他抓了抓头发，活动了一下脖颈。 真是，让人更感兴趣了。 五十岚凛笑着推手拒绝了为他端酒的使者，在这周围转悠了一圈后，找了个地形隐蔽却对他有利的位置，干脆利落甩掉了脚上的鞋子。 接下来的时间，不宜受伤。 于是想通了他干脆仗着这是摄像机的死角，一把扯出了塞在衣服里面的肉色胸贴。 由于怕被人识破，他干脆一次性放了两片进去，艹，结果闷得自己要死，现在简直放松得浑身舒畅，他还顺脚往垃圾桶边踹了踹。 “咯吱——”背后的响声让他谨慎地回头，却看见了荼毘表情一言难尽地站在他身后，那个声响大概就是他手里的高脚杯和墙壁相撞的声音，他那双仿佛蒙了灰的碧蓝色眼睛正死死盯着地上—— 五十岚凛扔掉的胸贴。 啊哦。 暴露了。 其实现在暴露了也没什么吧。 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在荼毘看来，就是面容姣好的少女森森地给了他一个狰狞的微笑，嘴里吐出的却是少年磁性的声线： “——看什么？没见过变态呀？” 第7章 轰焦冻 虽然今晚诸事不顺。 但五十岚凛相信，结果一定是好的。 结果……一定、是好的…… 安德瓦进来的时候简直猝不及防。 他才刚刚跟那个和他尬完了一支舞的路人说了一句话，门打开时掀起的气流将他发黑发吹散，五十岚凛动作一僵，近乎瞬间明白了这个情况。 丧失先机了啊。 他没回头，只是飞快地扳了下手指，咬牙低声开口：［三分钟内——］” “什么？”荼毘没听清。 五十岚凛根本没时间管他，眼前除了他没有人看得见的纯白色字体猛地在空气中交错，那一瞬间钻如头脑的眩晕感几乎让他想吐出来，但没时间犹豫了—— [火焰的个性] 下一刻： [无法] 每一个字从嘴中吐出都在颤抖，嗓子被掐住一般呼吸困难。 他终于挣扎着说出来最后几个字： ［……被使用］ 那种剧烈的眩晕感让站立不稳地往前扑了一下，正好撞入荼毘的怀里，他刚才就注意到了，这家伙身上有股干燥的焦味，让人挺难受的，但他还是靠着荼毘，猛地往后看去。 红色的火焰映照在他眼里。 “好了，”他轻声念着，眼前的字体有些晃着他的眼睛：“开始了。” 肉眼无法看见的空气微微泛起了波纹。 他苍白着脸，但抹了口红显得格外靓丽的唇角还是微微勾起。 走在最前面的安德瓦突然站住了脚步，他旁边的人群近乎惊愕地看着他脸上的火焰渐渐消散了！ 荼毘也看见了那副场景，他看见安德瓦警惕地摆出攻击的姿势，掌心却泛不出一丝火光。 怎么……回事？！ 五十岚凛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扣紧了扳机。 老师，赐予的能力。 就是因为接受了这个能力，才使得他根本不能剧烈运动，一旦超出这剧身体负荷的极限，就会内脏崩裂，连他自己的治愈能力都救不了。 但趋于它的攻击性和活用性，多少还是值得的。 名为： [出口成真] 听着炫不炫丽，装不装逼？ 没用，规则限制也多到可怕。 一天只能使用三次，太犯规的不可以，范围太大的也不可以，涉及到消抹生命的也不可以，而且在这个个性使用期间，他的治愈个性完全失效。 连带着痛觉迟钝的作用也会消失。 只是，三分钟不能使用火焰，对于安德瓦……足够了！ 他带着兴奋猛地抽出绑在大腿上的手.枪，荼毘的瞳孔紧缩，他想都不想就要使用个性制止他——但他发现，他用不出火来！ 无论怎样努力——就像个性消失了一般，根本用不出来！！ “你的命我就收下了！no.2的英雄……！” 成功了。 他已经笃定了。 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嗓子眼，他眼睁睁看着黑发的女孩笑容明丽地瞄准，嗓音激动得微微上翘，然后，扣动扳机。 这一刻的时间变得很缓慢。 安德瓦注意到了子弹的声音，他是职业英雄，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但是个性的突然无法使用让他手忙脚乱，曾经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旁边某个夫人的尖叫，刺鼻的香粉，隐隐的咒骂声，踩踏声，让他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直到一道冰墙在他眼前展开。 破碎的冰晶飘洒，轻柔地落地，一霎大厅内寂静无声，像是被什么遏制了喉咙，又或者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冷气冻住。 一瞬间。 只是一瞬间。 那座冰墙挡住了子弹。 荼毘也愣了一下，但飞快地反应过来，他发现，眼前的女孩怔住了。 像是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都凝固住。 半晌，不可置信般，眼睛瞪大，身体突然开始微微颤抖。 哈？ 所以这个是失败了吧…… 失败了…… 差、差一点…… 等等，冷静下来、思考……思考……他疯狂地转动思维。 五十岚凛被冷气刺激得胃里又涌上一股作呕的冲动，他一晚上没吃东西，但这些他妈的都不重要——他有点说不出话了，大口地喘息了两下，他又用力扳了下手指。 思考…… ［拥有冰能力者短时间内攻击手段无效！！］ 最后的尾音几乎都破音了，他的腿一软，看着那座冰山如烟雾般渐渐消散在眼前，直至一抹红色落在他的眼里，还有那半边清冷的白。 他哆嗦着苍白的嘴唇。 那个他以为，绝对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影响的小鬼…… 轰！焦！冻！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后退两步，反应过来时安德瓦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轰焦冻也盯着他，那双漂亮的鸳鸯眼有种冷冰冰的压迫感，五十岚凛下意识地拉了把自己头上的纱帽，迅速用完今天最后一次次数： ［大楼里电力系统破损］ 随着猛然暗下去的灯光，三分钟到了，五十岚凛用最快的速度翻身跳下窗去，荼毘想要抓住他，却只扯下来一截黑色的裙角。 那双碧蓝的眼珠怪异地转了转，往下看去——这个高度，正常人会死的吧—— 但除了破碎的玻璃外，再没有一个人影。 黑雾将五十岚凛传送回来。 他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光洁的脚背被几块碎玻璃划开，缓缓地渗出鲜血。 “看样子是失败了，五十岚君。” 五十岚凛猛地抬起头：“明明就差一点！”他眼睛都因为剧烈的情绪微微泛红：“……那个小孩……安德瓦的儿子！” 那个，他以为，比自己弱了不止一筹的小孩。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这是这一次！这一次！ “老师不会在意过程的，”黑雾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想安慰他：“毕竟是安德瓦啊，不会那么容易的。” “可我就差一点了，”五十岚凛的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板，黑色的发丝散落在木质的地板：“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杀了他的……” 杀死仅次于欧尔麦特的，no.2的英雄。 他脚上的伤口让他疼得几乎要落泪了，去除掉痛觉迟钝的buff，这一点小小的伤口几乎都快让他发疯了，他趴在地上用力地喘息了一下，勉勉强强切换到了治愈的个性。 “重点并不是你的失败，而是你打草惊蛇了，”黑雾说：“太早暴露你的唯二的个性并非明智之举，五十岚君。” 可当时只能那么做。 他说不出来，在死柄木弔以外的人面前他说不出示弱的话语。 于是五十岚凛闭了闭眼，将小腿的裙摆撕掉，哑着嗓子问：“……我的惩罚？” “老师说，你晚上太久没有陪死柄木了，正好他也很想你，所以今晚就最好在这里住下吧。” 他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了颤，脸色更白了些。 而另一边，警察的赶到渐渐平复了骚动的局面，安德瓦神色复杂地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焦冻。” “闭嘴，”少年冰冷地打断他，缓缓呼出一口冷气：“我不是为了你。” 虽然距离很远，但还是看到了，黑色的飞扬起的发丝，以及弥留在夜色中的裙摆。 那个女孩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熟悉。 黑色的，带着笑意的，却有点恶劣的轻蔑的感觉，一瞬间也在看着他。 第8章 他很好呀 人心这种东西真的是异常的好煽动，在这世上，每个人都为了自己而活，所有的自私，厌恶，排斥，不择手段，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得比其他人要好而已。 光是在这一点，就可以无辜地大做文章。 当雄英屏障突如其来地落下的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拉住了她，将完全呆住的记者小姐环在怀里。 绅士般带着距离感，又轻轻地放手。 “请小心。” 记者还是惊魂未定，鼻尖有股莫名的淡淡的香气，一回头，就看见一张俊美的脸，只是似乎熬夜了般眼睛下面有着淡淡的阴影，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放弃基本的职业素养：“……喂，请问你是雄英的学生吧！您对欧尔麦特在雄英任教有什么看法呢？！” 五十岚凛有点迷迷糊糊的没睡醒一样，看着她，半晌，他慢慢思考了一下： “嗯……大概，感觉他不是很擅长讲课，但也真的尽心尽力了，说起来我也很喜欢他呢，”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记者小姐，我很想认真回答你的问题，但我们即将上课了。” 她有点脸红地松手，看着对方转过身从打开的屏障中走进去。 ……竟然蛮帅的。 有点困。 五十岚凛这样想着，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旁边的绿谷和丽日很担心地看了过来，绿谷低声问他：“你怎么了……五十岚君？感觉你今天很没精神的样子呢。”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我很好，绿谷，今天……也要……继续加油……” “明明就很憔悴啊！” 一边的峰田悄咪咪地往这边斜过眼，小声嘟囔：“半夜不睡觉，想必目的一定不单纯，越是道貌岸然的外表下越隐藏着下流的心……” “你够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旁边的耳郎用书本用力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起来，五十岚你真的没事吗？不需要请个假什么的？” 五十岚凛趴在桌子上，眼皮因为困倦不住地往下耷拉，纵使他的个性可以使他的伤口飞速愈合，但消失的精力是没办法补回来的。 好吵，但也没有昨天那么烦了。 他们有在克制自己的音量啊。 这算什么？怕吵到我吗？ 他眯了眯眼，黑色的瞳仁里看不出光也看不出笑意，黑发大半都散在了肩膀和背上，使他趴在桌子上埋头在臂弯里的表情不容易被人看见。 第一节课……是什么来着？算了，小憩一会儿，等到上课铃打响再起来吧，这个状态，还真是什么都办不成…… 他在模糊的意识里听见了什么，大概就是那些家伙吵吵闹闹的声音吧，闭上眼，眼前是一片让人眩晕仿佛掺杂着杂音的黑色，他渐渐感觉脖颈有点儿发凉，眼前闪过一些颜色。 红……红色。 像是某个家伙奇异的发色，也像是一双眼睛里仿佛能溢出鲜血的瞳仁，像是光怪陆离的大厅，从刀尖淌下的液体，也像是在阴暗的天气下腾燃的熊熊火光。 喜欢，他喜欢红色。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当人们的尖叫刺穿耳膜，当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保姆扔下他逃命，他就开始喜欢了，这种刺目炽热又冰冷的红，当他站在废墟里，火焰还在噼里啪啦的响，他的母亲没逃，只是看着破碎的镜子里自己被烫伤的脸疯了般哭着尖叫。 在那似乎能燃尽一切的火焰里，他真以为自己就要陪着这个女人一起死了，名义上的母亲，名流圈一朵赫赫有名的高级交际花。 他的母亲，是一个虚荣、贪婪、毫无责任心的、庸俗到了极点的女人。 他要陪她一起死了。 视线在模糊，呼吸急促，但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 他听见哭泣声和喃喃自语，微不可察，因为意识混乱，所以他判断不出那是谁的。 【——他会来救我吗？】 【凛酱……】 【——如果我呼唤他？】 【够了！】 【……他会来吗？】 【你快闭嘴！吵死了！】 【他会吗……】 【……】 【他……】 这些都无所谓了。 火焰越来越耀眼，一块横木夹杂着火星倒下，那个女人楞楞地看着他，伏在地上，妆容花了，眼睛哭得红肿，没有平常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她的头发是红色的，弯卷而美丽。 【……凛？！】 他在那一瞬间猛然推开她，力气大得不像是个小孩子，那个女人一副惊讶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是绝对不会舍命救她店模样，简直让人发笑。 伤很重。 很疼。 那一瞬间一根木枝戳进了，似乎是心脏的地方，血流的速度从未有这般快过。只是刚刚抬起手，抽搐了一下，便无力地放下。 他的母亲，是一个虚荣、贪婪、毫无责任心的、庸俗到了极点的女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愿意为了那个女人去死。 换来的是他被压在废墟下，无法动弹，无法呼救，无法立刻死去，像是整个人被碾碎了四肢，撕扯出内脏，永世不得超生。 【你……会来么？】 算了。 这次他明白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五十岚。” 混沌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清醒。 “五十岚。” 这一次还有飞速缠上脖颈的凉凉的感觉，他甚至意识还未清醒，身体就猛然直过来，这种眩晕的感觉让他有点想吐。 相泽消太无奈地收回绷带：“晚上要好好休息啊，现在已经上课了。” “……是。”这都发生了什么。 “那么，现在就快点吧，”他们颓废的班主任默默从背后摸出一个黄色睡袋：“……学习委员的人选。” 五十岚凛挺懵的。 ……哈？ ……等等，发生了什么？！ 一阵混乱后，屏幕上显示出了各自的票数，五十岚凛又觉得有点困了，就趴在桌子上半睁着眼支棱着耳朵听着，一道暴躁的极有贯穿力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臭久居然有三票？！混蛋，是谁投的他？？？！！！！啊？我也――” “有两票？！！！！！” 全场寂静了一瞬，接着沸腾起来。 “居然有人投了小爆豪……”蛙吹梅雨眨了眨眼：“勇气可嘉。” “是谁？是谁？投这家伙不如投我啊？！” “你这放电白痴说什么呢！！显而易见没有比老子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了！！” 兵荒马乱中五十岚凛打了个哈欠，默默举起了手，差点被卷入混战的绿谷狼狈地往这边移了移椅子，心情还没从自己三票的激动和不安中平复下来，一转眼就看见了懒洋洋举着手的五十岚凛。 ……等等。 “所以……五十岚君投给了小胜？？！” 承受着众人看勇士一般的目光的五十岚凛愣了一下，半晌，艰难地说到：“嗯，班长……难道不就是要选成绩最好的吗……爆豪君的成绩不是入学第一名吗……” 是他落伍了？这不是传统吗？ “虽然这么说没错……” “但是……” “看看爆豪，一般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尤其是，开学第一天，就被爆豪以恶劣态度对待了的五十岚凛。 爆豪胜己：“……去死！你们那种眼神是怎么回事！” 五十岚凛：“……” 他是真没想这么多。 按他以前的认知来说，在彼此都不熟悉的情况下，投票这种事情都下意识要选首席的吧……而且说起来他的那张票根本只算是一个人情票而已，锦上添花却也对自己没损失。 说起记仇的这件事，嘛，毕竟最近想处理什么都不方便，不如纵容一下这些小孩。 于是他微微笑了笑，黑色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亮亮的：“我看过爆豪君的战斗啊，个人认为，他的战斗风格非常细腻，”他撑住自己的下巴，袖口露出的一截白过头了的手臂十分吸引人的视线：“而心细的人，往往可以注意到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事，班委这种职位再合适不过了，更何况，我们都是同学呢，一点小摩擦不是很正常的吗？” 当时用常暗踏阴话来说，就是这人浑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下一步就化羽成仙了似的。 同学：哦！五十岚君果然是个好人！ 爆豪：（暴躁）艹！你装个屁啊装！！ 那么就已经差不多决定了啊，拥有三票的绿谷出久任职班长，但是爆豪胜己以及八百万百之间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他们一起站在讲台上，八百万百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十分不甘，爆豪手插兜，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 ……果然，无论再怎么说，爆豪胜己也不像一个安分守己的班委的样子。 “算了，”讲台上站了半晌的爆豪胜己突然开口，眼里满是不耐：“……如果不能成为班长，那副班长根本毫无意义。” 没等别人回答，他自己走了下来。 他的座位就在五十岚凛的后面，路过他的时候，爆豪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速度很快，猩红色的瞳仁暗得仿佛能滴出血来。 五十岚凛安静地看着他，眼底带着浅淡柔软的笑意。 ……真敏锐。 台上八百万百站着有点尴尬，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对着脚直打哆嗦的绿谷出久低声说了什么，对方一脸严肃＋怯弱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那么……” ———————————————————————————— 午饭时间。 五十岚凛直接就端着餐盘走到浑身散发着“别靠近老子”的气息的爆豪胜己旁边，笑得人畜无害，小声问：“爆豪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刚刚给他提完意见表现得战战兢兢的绿谷在远方一直往这边眺望，神情十分忧虑。 【啊？五十岚君想和小胜搞搞搞搞搞好关系——？】 【不是搞是搞好关系啦，那个，总觉得自己和爆豪君之间有什么误会，想解释一下，虽然我们接触不多，但我是很欣赏爆豪君的！】 这是骗人的。 【我看出来了……】 【所以，绿谷，有什么建议吗？】 五十岚凛端着一盘激辣鸡腿咖喱饭努力吧自己的表情放得更轻松，笑容更自然，当然，主题是为了突出盘子里据说不会被拒绝的咖喱饭。 “啊？你爱做哪坐哪关我什么事啊！？” 于是五十岚凛就心安理得地在他旁边坐下了。 爆豪胜己的饭是一片红艳艳的颜色，这个小男孩正专注地往里舀辣椒粉，五十岚凛就趁这个时间段多打量了几眼他。 能力超群，脾气暴躁，渴望胜利。 你不考虑转职做个敌人吗？ 五十岚差点没脱口而出。 注意到他视线的爆豪胜己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开始扒饭。 他想挖墙脚。 只要挖到了，到了敌联盟他就能让这家伙明白花儿为什么这般红。 “爆豪君，”他试探着叫了一声，对方专注吃饭理都没理他：“吃得太快会呛到的。” 对方用眼神传递过来一个死亡讯息：关你屁事。 “而且老是吃这么辣的东西会胃疼的，”五十岚凛给他倒了杯牛奶放在他旁边：“虽然知道你可能不怕辣，但这东西毕竟刺激肠胃。” 循化渐进，他默默在心里数着数。 果然，对方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想之前一样口吐恶言，但也没去看那杯牛奶一眼，五十岚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管你怎么高傲，怎么自负，怎么敏锐，你也只是个小孩子，万事开头难，但这个头一旦开了，就是他赢了。 “我一直很羡慕胜己呢，”他自然而然地开始叫起了他的名字：“个性那么强大，一定非常地受欢迎吧。” “开学第一天……说的并不是假的哦，我是真的……十分的……” 他的眼神暗了暗，笑容却愈发灿烂，干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光的视角使他的脸上就像埋了一层阴霾，侧面微微歪头看着爆豪胜己没什么情绪的猩红的瞳仁： “……羡慕你。” “！！！！” 不再是两人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声音了，五十岚凛和爆豪近乎同时往窗外看去，桌上的牛奶因为大幅度运动被碰洒再桌上，玻璃破碎的声音混在紧促的警报声里，人群一瞬间躁动起来。 "怎么了？？" "是雄英警报！！" 奔跑，尖叫，拥挤，这种情况突如其来得让人恶心。 五十岚凛下意识地避开，不小心撞上了爆豪的手臂，那个态度恶劣的家伙却看也没看他，只是对着窗外露出一个极其凶暴的笑容。 “搞什么啊……打扰别人吃午饭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近乎心惊胆战地看着爆豪一拳重重砸在食堂的防弹玻璃上，这种“淡定自若”的态度，在众人纷纷逃离的举动下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也是呢，同学们都自动避开这个人了。 ……你真的不考虑做敌人吗？ “你也是……”他转过头来又对他吼：“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了？羡慕？！开什么玩笑你和阴阳脸那场打得不也很厉害吗？明明和我同岁装什么大人啊？！” 五十岚凛怔了怔。 同岁……啊。 是啊，一直管这群雄英的学生叫什么“小孩小孩”的，蔑视他们的力量，他们所能做的，却老是忘了，明明我们是同岁的。 啧。 他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眼底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点冷漠，他也不知道爆豪胜己是不是看见了，只是那人皱了皱眉，就把视线移开，又看向窗外了。 说教啊……谁给你的胆子呢。 爆豪胜己。 “同学们！不要惊慌！”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瞬间惊醒，几乎是防备般地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胜己……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啊！ 爆豪胜己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看见那个黑发的小白脸歪头看着他，他的眼睛近乎是黑曜石般的纯粹，陷入困惑和惊慌般，似乎能求助的只有他了，他又开始暴躁起来。 真能装啊……这家伙。 阳光透过玻璃撒下，将五十岚凛苍白的皮肤衬得有一点血色了。 明明就很厌恶他的吧……他感觉得到的！ “胜己，刚刚真的好冷静，”像是那么真诚的羡慕的目光，没有一点作假：“我就很难做到呢。” 烦死了。 五十岚凛微微勾起唇角，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看着爆豪胜己用力踏着脚步离去的背影。 恶心。两个人同时在想。 于是饭堂这一件事情平平安安地过去了，他们下午前往训练场所的时候，五十岚凛上车后就自然而然地坐在爆豪胜己旁边，全班人包括绿谷出久都又一次用惊悚的眼光看着他，当事人顶着一头爆炸的黄毛，手心里冒了一下小火花，“嘁”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丽日御茶子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五十岚君，实在勉强的话你可以考虑换个座位。” “这个……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座位了吧。” “欸……明明轰君旁边就有啊。” “不要。”！秒答？？？！ 后来的轰默默散发着冷气，说实话，五十岚凛隔着他前三排都能感受到这种冰冷的压迫感。 “但是……坐在小胜身边需要承担很高的风险的……”绿谷勉强扯出一个颤抖的笑容：“要不……我们……换一下？” 你害怕得要命了吧，绿谷。 想到这儿，五十岚凛没忍住叹了口气，然后撩了一下头发，抿着唇笑起来，眼睛弯成了一道漂亮的月牙：“没关系的，看得出来，胜己是个很好的人哦。” 沉默。 惊天地泣鬼神的沉默。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连懒洋洋把自己塞进睡袋里的相泽消太都回了一下头。 ……要问众人的想法。 当时，用勉强保持着清醒的上鸣电气的话就是：——这个人，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闪瞎人眼的天使的光辉啊！！！ 明明是当事人却被忽略了的爆豪胜己：“……日。” 第9章 大惊喜 他们这一路上吵闹得很。 五十岚凛靠着窗户坐着，无聊到盯着外面的风景，车内放着空调，不算太热，他就慢吞吞地嚼了一块儿从食堂那儿要过来的水果糖。前座的上鸣电气和切岛锐儿郎一直打打闹闹，而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班长的饭田站起来大声严肃地比着手势维持秩序。 看了半天飞逝而过的风景，他忽然直起身来，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一股冷冰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基本已经回了两次头，每次都看见一个鸳鸯锅式的奇异发型，对方还一点烦人的自觉都没有。 搞什么…… 虽然昨晚那场刺杀中他全程都是戴着纱帽，还提前将会场的监控摄像头换掉了，但是距离那么近，保不准会被对方察觉到点什么。 现在就需要祈祷了，祈祷这个叫轰焦冻的家伙脑洞不是很大。 “混蛋！别靠我这么近！” 他还没回过神来，旁边的爆豪胜己突然暴躁起来，原因是他为了躲避轰的视线将自己的上半身微微靠左，现在肩膀已经和爆豪靠在一块儿了，他愣了一下，看着臭着脸拼命往旁边躲的爆豪，没忍住笑了一下。 “胜己很讨厌别人碰你吗？” “说过了别叫我名字！” “果然如此，之前就总感觉你不太喜欢这样子，”他突然和他对上了眼神，发现五十岚凛的眼睛里充斥着柔和安静，仿佛软得能溢出水来：“如果胜己讨厌，我就不会这样做了。” “……” 真是太能装了，这家伙。 五十岚凛嘴里还含着那块草莓味的糖，甜得他舌尖都发麻，在爆豪安静了以后，他也微微拉开了距离，侧过头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五十岚！你在吃什么糖？”那个性格活泼粉色皮肤的女生从后面凑过来，一脸兴奋：“可以分给我一块儿吗？” “好啊。”正好他不想吃了。 “说起来，五十岚君你没有穿你的战斗服啊，”她一脸幸福地把糖塞进嘴里，头顶的两个触角都在微微颤动：“为什么不穿呢？那件白色的战斗服超——帅的！” “是根据以前意大利军装的风格设置的吧，”一直都着眉的八万百万也微微感了兴趣：“它的披风让人很眼熟。” 一想到那件夸张的战斗服五十岚凛就觉得头疼，他嘴里还有股腻人的甜味，微微曲起腿支着下巴：“有些地方不太符合我的要求，就返还厂家重新设计了，不过一些有用的零件我留下来了。” 就像是那把枪。 他回去以后又试了一下，发现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用，那种可调控的威力加强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玩枪多年的他基本一摸枪身就知道如何控制。 “啊，这样啊，不过五十岚你的服装主要是在输出上下功夫吗？”他前排的切岛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为了弥补战斗的短板吗？” 毕竟他的个性，是完完全全的辅助型。 五十岚凛的眼神暗了一下。 并非如此啊，切岛。 说起战斗来，似乎人们总会觉得体能好的人打架就比较厉害，其实并非如此，战斗靠得是直觉、技巧和丰富的经验，硬说身体素质的话，还是速度快的人比较占便宜，力量方面，拳头是永远抵不过刀具的锋利的。 所以，那天的对战，就算是轰真的使出了全力，也不一定赢得过他。 “嘁，这家伙的战斗方式有什么短板的啊？！你们这些白痴！！” 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谁说了话，一时间视线停留在莫名其妙烦躁起来的爆豪身上，五十岚凛撑着下巴对他笑了笑，又赶紧转过头对切岛解释着： “战斗意识和个性不可能混为一谈哦，等你熟能生巧当然就会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哦，”切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刚想开口问什么，相泽老师就敲了敲玻璃示意他们安静：“到地方了。” 爆豪率先下车了，五十岚凛在座位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落在后面的时候，他感觉有人站在他身后，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轰君。” 越是这样直白，便越是干脆利落，让人觉得有趣。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 答案是没有答案。 说真的，直至很久以后，五十岚凛会明白轰焦冻的沉默只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选择不回答，但现在他们彼此不了解，所以觉得轰焦冻是个让人搞不懂的家伙。 正常人会一直盯着一个勉强算是认识的人半天，然后再对方问为什么的时候默默走开吗？他拧起眉头。 可疑。 这家伙八成是有病。 在庞大的usj会场里，那个救援英雄十三号已经开始讲话了，其他学生脸上写满崇拜，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和他搭话，五十岚凛只能往后走几步，默默隐藏在人群里。 昨晚真的是折腾到太晚了，到现在为止头还因为睡眠不足隐隐作痛，他按了按自己的脖颈，懒洋洋抬起头，突然发现usj中的灯闪了一下。 眨了眨眼，却发现只是一片平静。 ……错觉吧。 学生们还尚未察觉什么，相泽消太突然站起身来，五十岚凛放下手，循着他的视线看向会场中央，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蓝白色的细小电流窜过，会场完完全全暗了下来。 在他倏地睁大的黑色瞳仁里，映照出张张合合喷溅水珠的喷泉，无比熟悉的一片紫黑色烟雾，以及从中缓缓探出的，一只苍白纤长的手。 ！ “那是什么啊？！” “……难道又像入学考试那样，不提醒直接开始的套路？？” “听起来还真是雄英的作风……” 学生议论纷纷，五十岚凛退后两步，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荒诞极了，浑身发凉。 ……哈？ ……开什么……玩笑！ 第10章 无所谓的救赎 不妙，不妙，不妙！ 当看到死柄木、黑雾、看起来应该是新造出的脑无，还有一群乌压压的玩应儿从喷泉前钻出来的时候，五十岚凛整个人都懵了。 他知道死柄木脾气阴晴不定，知道他喜怒无常，知道他有着强烈的行动力却根本不在策略上花脑子，但他是真不知道，在这种入侵雄英的大事上！他竟然连一声招呼都没！给！他！打！ 前面的相泽消太已经戴上了护目镜，十三号带领惊愕不定的学生们避难，五十岚凛僵硬地觉得自己应该跟着动，但他手脚冰凉，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五十岚君？” 他没能听见绿谷的话，只是紧紧盯着喷泉的位置。 如果他知道……他至少能提供充分的情报，最差也能用点小手段把职业英雄相泽消太岔开……但没有，就这么贸然的进攻！无视雄英庞大的师资力量和优秀的英雄备选人，带着一群一看就知道是小喽啰的垃圾，简直是自寻死路！ 明明他可以做到这些的。 为什么……弔？！ 这种恍惚的感觉直到黑雾在眼前弥漫又散开。 闭上眼睛前他看见一双绿色的眼睛，好像翡翠一样通透，惊慌地看着他，然后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前就是训练用的废墟地带，坍塌的高楼，已经有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在这里。 他下意识做好了防御的姿势，却发现那群人聊天的聊天，闭眼睛睡觉的睡觉，数手指的数手指，还有掏扑克牌玩的，就跟没事人一样，把五十岚凛当做空气。 “……” “抱歉，五十岚君，”黑雾从黑洞里冒出一个头，金色汇聚的眼睛里浮现出心虚的歉意：“死柄木是早上突发奇想才决定进攻的，我并没有机会通知你。” “……” “既然你没有问题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这些人都是我安排的，他们不会伤害你。” “……” “额，那个，我先走了，晚上见啊。” 五十岚凛带着一种窒息的心情死鱼眼看着他消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在身后一片窃窃私语声中僵硬地转过头。 “所以……这个就是黑雾先生说的人啊……” “看起来好小，这还是学生吧。” “管他的呢，你还玩不玩了，这局都要结束了。” 一个蹲在地上洗牌的大叔不耐烦地说着，他身边的同伴突然哑了声，他的衣襟突然被拽住，茫然地回头，就看见了五十岚凛难看的脸色，黑色的瞳仁深得看不到底：“玩？”他慢吞吞重复一遍： “你们这群渣滓先陪我消消火吧。” —————————————————————————— 当绿谷，峰田和哇吹的三人小分队悄悄从水中钻出头来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人比他们先回来。 那个人黑色的头发因为碍事被绑起来束在头上，身姿纤长，光是背影就看得出来是谁。 此时局势还对他们有利，所以绿谷还有心情对倚在一块石头背后的五十岚凛小声地喊：“五十岚同学！” 五十岚凛转过头，注意到他们，惊喜地弓着身往这边凑近了一点： “你们也被传送到别处了吗？”他配合地压低声音。 “是水灾区，”绿谷半个脑袋都埋在水里，导致说话声闷闷的：“五十岚君呢？！也遇见敌人了吗？” “嗯，十来个吧。” “！五十岚同学没有受伤吧！” “没有，都解决掉了，”五十岚凛想起那些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队友，心情很好地浅笑着回答他：“绿谷，伸手过来，我给你治疗一下。” 在温润的光笼罩在他的手指上时，绿谷安静地看着五十岚凛低头时垂落的发丝和温柔的表情，低声说：“抱歉……那个时候我没能抓到你，让五十岚君孤军奋战了。” 他愣了愣，才意识到原来一开始看到的眼睛是绿谷出久的。 “这不重要啦……”他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想着万一你真抓住我了，那我的身份岂不是分分钟暴露，还是排除掉这种让人害怕的可能性好了。 “那么多敌人，五十岚你一个人就解决了吗？”蛙吹梅雨露出一个深绿色的脑袋壳：“好厉害。” “哇吹同学，峰田同学，”他好脾气地向这边看过来：“有什么伤口可以跟我说。” “这就不用了，kilo，”个性是蛙的女孩认真地看着他：“叫我梅雨吧，凛酱。”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身后爆出一股气流，俯下身子眯起眼睛避开，结果转过头时，就看见了相泽消太被脑无按着头狠狠得往地面上撞击。 砰。 并不意外。 五十岚凛安静地爬起来，躲在巨石后，看着鲜血无遮无拦地蔓延，嗅着空气中浅淡的铁腥味儿。 当然没什么好意外的，新型脑无的威力他比谁都明白。 护目镜破碎了一地，混着深沉的红色，身后那三个孩子似乎都已经被吓到失声了，死柄木弯下身子诡异夸张地大笑，在这片骇人的气氛里，黑雾突然出现在死柄木弔的旁边，低声说了什么。 然后死柄木弔又开始烦躁地挠脖子，训斥着说话都有点磕磕绊绊的黑雾。 “回去吧……啊啊，这次算是游戏结束了，回去吧……” 总算解脱了的黑雾松了一口气，慢悠悠飘了起来，往这边随随便便看了一眼，差点又被吓出心肌梗塞。 ！！！ 五十岚凛为什么在那里！还肆无忌惮地扒着石头往这边看着！他知不知道自己会影响到死柄木的判断和心情啊！而且基于他的卧底身份暂时还不能暴露，明明只有待在那个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明明只有待在那个地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道理五十岚凛当然明白，他只是不甘心，奇怪的，不知为何，不甘心罢了。 他有一瞬间和弔对上了视线，又迅速错开。 不甘心。 他很优秀，这是老师，不，敌联盟内部一致认同的，无论是刺杀还是收集情报，尽管是后援，他也会比任何人都出色。 不甘心。 到底为什么……弔？ 很多想问的，想质疑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何况看着死柄木隐藏在断手下冰凉的眼神他就说不出话来。 所以当死柄木弔大喊了一声“黑雾”，转瞬间手指即将覆盖上他的脖颈，他也没有躲，不敢躲，只是习惯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手指按上了他的脸颊。 “你想死吗。”死柄木阴沉沉地看着他，黑雾在一旁神色紧张，生怕灰蓝发的少年一个生气就把他捏死了。 可是，他安静地闭上眼。 死不了的啊，弔。 死不了的。 —————————————————————————— 从很久以前五十岚凛就明白死柄木弔心理扭曲成了什么样，这人是个疯子，还致力于把他也变得不正常。他一直都懂，但没办法，那点觉悟救不了他。 当他被老师从废墟里带回来的时候，他拼了命去救的母亲无影无踪，而老师则叹了口气，对他说：凛，你已经被抛弃了啊。 还能怎么样呢，他还有什么地方能去呢。 而五十岚凛和死柄木弔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下午，雨珠从碧绿叶片上的浅色脉络滑落，滴落在指尖，透起一阵冰凉。 他透过细碎的阳光看见一个男孩慢慢地触碰啄着谷子的小鸟，先是食指轻轻碰上小鸟柔软细碎的羽毛，鲜红小巧的喙，苍白的手指一根根搭上去，直到最后一刻，那只小鸟化为湮粉。 像是那时候，男孩才发现有谁站在那里。 他站起身来，指尖流散出莫名的灰烬，猩红的眼睛看着他的，径直向他走来。 就像是无数的噩梦一瞬间交织，汇成很久以前死柄木的那一句话，很平静，很正常，没有歇斯底里的感觉，稚嫩的童音，稚嫩的面庞，甚至还带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欣喜： 【你是第一个……】 【不会因为我的触碰而死的人。】 没关系，他不会死的。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他惧怕着死柄木，却也顺服着他，他被他残忍地施虐过，但他明白死柄木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死。 他对他来说很特别。 顶多只是疼一会儿，毕竟他习惯了。 尽管那种疼不只是疼，也让他屈辱、恶心，一味承受，简直软弱的不像他。 尽管如此，我还可以忍受。 还没到崩溃的时候。 没问题的。 我可以…… 我可以。 滴答，滴答，滴答。 他睁开眼。 咦…… 没有……感觉？ 入目的是死柄木苍白到吓人的皮肤，纤细的锁骨，黑色的衬衫懒懒盖在他肩头，他“嘁”了一声，回过头：“你还真是够帅的啊，eraser·head。” 他的脑子好似炸开了，突然世界在他眼前定格，汇成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颜色。他又眨了眨眼，还是只有糜丽的暗红，五十岚凛的眼神不受控制地随着死柄木弔的目光移动，突然变得模糊。 相泽消太挣扎着抬起头来，血丝爬满他的眼球，洁白的绷带染了血，散落一地，下一秒又被脑无生生按进尘埃里。 他听见绿谷大声地喊叫，眼前闪过的快到看不出的身影。 他看见死柄木饱含不快的视线，随着透过玻璃落下的阳光缓慢地移动到他身上。 直至下一秒，他被猛然爆开的气流冲到一边，耳边嗡得一声，好像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五十岚凛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挣扎了一会儿，咳嗽两声，勉强站起来。 黑发有些凌乱地沾着尘粒在白皙的脸上。 拨开尘雾，死柄木弔第一个向他看来。 即使脸上戴着一直断手，他也能感觉得出来他现在明显心情不好，因为语调又变得阴森低柔：“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什么表情？ 五十岚凛在拭去脸上滚烫的水珠后，是彻彻底底惊愕了。 怎么回事？ 眼泪？为什么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死柄木弔冷哼了一声，动了动食指，不再盯着他，而是看向绿谷出久：“smash……啊，难不成你是欧尔麦特的追随者？” 脑无张开尖厉的鸟嘴，喉咙里溢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算了，也罢，正好我现在，很不爽啊！” 那一瞬间在他眼里被放大无数倍。 为了救他而冲出来的绿谷出久因为恐慌而僵在原地，蛙吹梅雨用舌头想将他勾回来，死柄木弔哼笑着将手缓缓盖上峰田实的头，他看见鲜血蔓延得越快，将他的眼前染成一片红色。 五十岚凛没动，他心里突然腾升起一种奇异的翻涌的感觉，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不要。 【凛，你希望有人救你吗？】 不要……请住手。 【但没有人哦。】 ……别这样做……弔！ 【欧尔麦特没有救你，英雄没有救你，你的母亲也没有救你，】那个男人蹲了下来，向他伸出手【因为你是不被重视的，被抛弃的啊。】 等等，你在想什么啊。 五十岚凛浑身都在颤抖。 你不就是个卧底吗，你不也一样是敌人吗…… 别……为了那群毫不相干的小鬼做蠢事！ 就这样，突然都没了力气，在他极缩的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一瞬间看到了死柄木弔的手覆上蛙吹梅雨的头，随着血色渐渐蔓延，她也一点一点化作粉末。 骨节泛白的手指用力抓按在粗糙的地板上，蹭出湿润的血渍。 他的确讨厌英雄，讨厌欧尔麦特，讨厌自称正义的人，因为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拯救，却从未办到啊。 所以……这不是…… ——他想要的结局。 第11章 祭奠日 “在当今世界公物损失和相关赔偿上，百分之六十都和所谓的英雄挂钩。” “与其说他们是英雄？不如说是暴徒。” “他们能救谁？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力量，只是为了满足自恃正义的虚荣心罢了。” 这都是五十岚凛从小听到大的死柄木最常挂在嘴边嫉世愤俗的话。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温顺地待在他身边，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死柄木讨厌很多很多人。 但他最厌恶的，永远只有一个。 和平的象征[欧尔麦特] 虽然敌联盟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多少固定成员，他们大多数任老师差遣，但是他见过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英雄无感。 [与他人不同是有罪的] 所以五十岚凛还在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偷偷隐藏自己的秘密。 ［和平的象征那种家伙……］ ——即使被抛弃，即使被厌恶，即使手沾鲜血，即使到了这般地步。 ［我还真想~杀他一次看看啊］ “已经没事了……” ［同时我也想知道，杀死憧憬……始终什么感觉？］ “——因为我来了！！” 他用力抬起头，看着那个金发的男人扔掉外套，踏着硝烟走向这边，浑身流畅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被白色的修身衬衫完美衬托出来。 就像是金色的光在火焰尖上蹿出的那一点艳丽，散落在身上清凉的水雾，他脑子里还混乱一片，用力拿袖子擦了把脸。 【他会来救我吗？】 一瞬间火光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五十岚凛眨了眨眼，却发现面前还是usj的一片废墟，他明明看着欧尔麦特，下一刻又幻成老师弯下腰向他伸出手时的场景。 也许是这股烟雾太浓烈，都熏得他出幻觉了。 “啊啊……游戏继续了。”死柄木慢慢直起身来，笑得怪异又狰狞：“欧尔麦特！” 结果死柄木弔的话还没有说完，五十岚凛楞楞地只觉得忽然被人抱住了腰肢，凛冽的风刃让他第一时间下意识闭上眼睛，黑色的睫毛颤了颤，再睁眼时，他就已经和绿谷等人处在安全地带了。 欧尔麦特动作小心地放下他，并让他接住昏迷的相泽消太：“照顾好他，加紧时间快走。” “欧尔麦特！”绿谷出久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语气担忧地说了什么，五十岚凛还因为腿软半跪在地上，耳鸣听不太清。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半抱着相泽消太，手指轻轻按上他的脸颊，泛出一阵柔软的白光。 他伤得太重了，就算是五十岚凛多多少少也要花点时间。 黑发垂落，遮掩了他的表情。 【没关系的，】那个男人转身面向敌人，神色冷峻，不同于以往的笑容【因为我来了。】 【没关系的。】 相泽消太迷迷糊糊间感觉眼前一片黑色，忽然有一簇白光落在他的视线里，疼痛混着皮肉生长的痒使他昏迷时也感觉到了不舒服，喉管因为伤口未完全愈合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感觉到了冰凉的水珠滴落在脸上。 当他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一双浸满泪水的黑色眼睛。 这让相泽消太有点没反应过来。 五十岚凛白皙的脸上有好几处擦伤，也许是忘了给自己治疗，也许是痛觉神经的衰弱让他忽视了这点小伤，所以眼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实在承受不住的感情喷涌而出，将脸颊都润湿了。 这个时候，他终于不再像平时那样老成世故，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恐慌。 相泽消太才明白这是什么个情况，头疼地叹了一口气，在对方的治疗下勉强恢复了神智，哑着嗓子看着湿润着眼睛的雏鸟：“哭什么哭，还不快走。”他说。 五十岚凛抿了抿唇，用力擦了把眼泪，“嗯”了一声，叫了绿谷出久那几个人背起无法动弹的他。因为五十岚的个性是必须保持肌肤相贴才能持续治愈，所以他勉勉强强背起了相泽消太，因为身高问题绿谷在后面抬着老师的脚。 这种尴尬的姿势相泽消太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相泽消太有气无力地将头置在对方纤细的脖颈间，即使头痛欲裂也努力打起精神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背着他的人很沉默，虽然已经止住了眼泪，身体却仍因为剧烈的情绪微微颤抖。 绿谷出久虽然抬着相泽消太的腿，却频频心不在焉地往后看，导致相泽消太也有些在意起身后的战局，而五十岚凛在安静地背了他一段时间后，低声开口：“老师。” “嗯？” “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请不要再为我站出来了。”因为你会后悔的。 相泽消太疲惫地闭了闭眼： “说什么傻话，你可是我的学生。” “所以老师保护我是因为义务吗？”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地打量着五十岚凛干净漂亮的侧脸，因为靠得太近了，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一股淡淡的广藿香的气味，混着硝烟与尘土。 【五十岚凛？】开学前，他攥着手里的资料站在校长室：【连考试都没有参加，与其说是保送生，不如说是插班生吧。】 【的确是这样的，】校长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泡茶，眨着眼睛：【最近我的几个朋友突然和我大力推捧一个少年，因为他拥有极为稀有的治愈个性，正好雄英的保送生有一位拒绝入学了，不如就让这个少年来顶替一个名额。】 【这也太草率了。】他皱眉：【至少也要举行一次补考……】 【时间来不及了。】 【……】 【eraser，我知道这很唐突，但他的个性实在是太稀有了，我将他放到你们班，也希望你能多多关照他。】校长抿了口茶：【毕竟根据资料来看，这孩子的心里可能是很封闭的啊。】 内心很封闭…… 相泽消太眨了眨眼，便感觉眼睛酸痛，他下意识去摸兜里的眼药水，但那个小瓶子早就不知道在战斗时落到哪里去了。 是啊，脸上时刻挂着笑容，对每个人都温柔而有耐心，似乎没什么能够让他生气的，只有在和轰的战斗里，展现出了一点点感兴趣的苗头，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在那群涉世未深的学生里，他是一个完美无缺到让人无法讨厌的同学，可作为一个早已成年的职业英雄，五十岚的演技还是太嫩了。 世上哪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人啊。 他的头又往下垂了点，下巴的胡茬有点扎痛了五十岚里脖颈处的肌肤。他缩了缩头，眉头微皱，一双波光粼粼的黑色眼睛里泛着不解。 这样才像是个小孩子嘛。 “因为你是我的义务。”他最后说：“所以我会保护你。”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既然我答应了要引导你，带领你走向正道，就必然会对你苛刻，对你寄以厚望，为你的生命负责。 英雄，不就是这样的吗？ 第12章 如愿 他们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相泽消太觉得五十岚凛需要冷静，在他眼里，这也就是个有点倔强有点冷漠的孩子而已，他本质还是善良稚嫩的，不然不可能在他受伤的时候为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可这冷静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他们两人中那种诡异的气氛弄得峰田实等人战战兢兢都不敢开口。甚至在战局已经对欧尔麦特造成不利，绿谷出久一下子冲出去的时候，五十岚凛才慢吞吞地说： “您说的对。” 他停住脚，把相泽消太放了下来，嘱咐蛙吹梅雨和峰田实照顾好他，然后突然转头向绿谷跑去。 相泽消太的瞳孔紧缩，因为身体虚弱骂人都不太有力气：“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而五十岚凛现在已经听不到相泽老师的声音了。 出于某种复杂的心情，他倒是听进去了一点相泽消太灌的鸡汤，但言语毕竟只是言语啊，它动摇不了根本的东西。 你为了什么要放弃那么多年所坚持的东西呢？ 因为有人救了你？并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奔跑时带出的疾风吹拂起他的长发，五十岚凛浅淡地勾起唇角，神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相泽老师，这太浅薄了。 他从高空跃下，护住了自己的膝盖和骨关节等重要的部位，身上的擦伤已经没时间管了。 他喊了一声：“绿谷！” 绿谷出久已经冲向了死柄木和黑雾，因为这一声双方的动作都僵硬了一瞬间，就在这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的黑雾猛地被爆炸按在地上，它最后散发出的黑色雾气将五十岚凛前面的视线全部挡住。 死柄木收回了手，勉强接住从七八米高的地方跳下来的五十岚凛，尽管有黑雾做缓冲，他还是被撞得退后几步。 “疯了吗你。” 五十岚凛听不出他这语气是生气还是欣喜，但是他现在肆无忌惮起来，有黑雾的遮挡，没人看得见这里怎么样，他还被死柄木弔抱着，垂下眼睑，勾唇笑了。 他取下死柄木脸上的断手，胳膊搭在他的肩膀，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我只是看得更开了一些而已……”手指散发出莹白的光芒，他喃喃着：“弔，抱歉。” “知道错了就别做傻事。”死柄木弔目所能及的心情稍好，他缓和了自己的表情，任由五十岚凛的手指划过他被欧尔麦特打伤的脸颊：“无聊死了，以后别在这里做卧底了。” 死柄木想一出是一出，理所应当的：“待会儿我让黑雾送你回去。” 五十岚凛安静地凝视着他，黑色的眼睛对上深红的，最后他轻轻地叹息着，手指颤抖地扳住了他的肩膀： “还不是时候，弔。” 然后他借力翻向后空，此时黑色的雾气消散，红色与白色的发丝混着冰晶昳丽的颜色出现在他的视线。 轰焦冻缓缓呼出一口冷气，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五十岚凛皱着眉顺着他做的冰山滑落。 他看见了切岛、轰焦冻和爆豪等人，一个按着黑雾一个冻着脑无，还有两个摆出进攻的蓄势待发的姿势。 “哈！！？你这个弱鸡做事前能不能先思考一下！”这是一脸不爽的爆豪胜己。 “就是啊，即使是担心我也不能直接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这是懵逼＋担忧＋脑补过度的绿谷出久。 “退后。”这是冷冰冰的轰焦冻。 死柄木被冲击力狠狠拥倒，他翻过身，左手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猛然抬头，那眼神恐怖得仿佛是从炼狱爬出的恶鬼一样。 他暴怒：“五！十！岚！凛！” 五十岚凛被他吼得颤了一下，赶紧躲到从黑雾中挣脱出来的欧尔麦特背后，这是他第一次忤逆死柄木的命令。 第一次。 以前即便是老师交给了他什么刺杀任务，死柄木不让他去，他就不去，老师的命令不一定完成，但死柄木说的他永远不敢反驳。 啊啊，这次……他还真的，干了件大事…… 别人只当死柄木被五十岚凛击中才如此气急败坏，切岛额头缓缓落下一滴汗，露出一口醒目的鳄鱼牙：“什么啊，这个boss还挺没风度的。” 死柄木弔此时岂止是没风度，他都快疯了：“五十岚凛……你给我过来……” 黑雾是真担心这副模样的熊孩子死柄木一嘴欠就把五十岚凛的事全抖搂出去了，连忙挣扎着抬起头： “死柄木！快让脑无……” “别动！”爆豪露出一个标准的恶人笑：“再动我就炸了你！” 于是黑雾就安静了。 然后死柄木突然抬起手。 他狰狞的猩红色眼珠直直对准了爆豪胜己，充斥着暴戾的恨与恶意。 脑无的动作是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 毕竟是老师设计出来的，能与欧尔麦特匹敌的怪物啊。 五十岚凛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脑无的每一个动作。 一切快得猝不及防，爆豪只是堪堪回头，欧尔麦特也没来得及向他伸出手。 但是五十岚凛注意到了。 脑无的目标…… 爆、豪、胜、己。 所以等烟雾散尽，绿谷出久一边咳嗽一边扶着膝盖站起来，到处惊慌失措地寻找爆豪的身影：“小胜！你怎么样——” 话音戛然而止。 爆豪瘫坐在他后面，猩红的瞳孔紧缩，表情茫然，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 绿谷从来没见过幼驯染这般惊骇的表情，即使是英雄实践课上到那一次失败，也没有让他变成这幅模样。 他的眼神往下移，凝固。 小胜的怀里，是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胳膊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向外歪曲，黑发沾着深沉鲜红的血。 他的左脸也淌过滚烫的血水，流落到完美白皙的锁骨，闭着眼，粘在微微勾起的唇角。 …… 第13章 恍然之间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不知道，太快了。】 相泽消太跳了下来，勉强用绷带拉着自己落地，他已经让那群惊慌失措的小孩前去避难，而五十岚凛帮他治的伤虽然未好全但也差不多了。 他半蹲在受伤的五十岚凛旁边，第一时间试探他的鼻息，然后小心翼翼将他抱起来。 “爆豪，绿谷，切岛，轰，你们几个赶紧回去，这里都交给欧尔麦特。” 如果是在五十岚凛昏迷前，这几个小孩也许还会不甘地反驳一下，但现在他们都沉默不语，绿谷将爆豪拉起来的时候，爆豪胜己还是一副魂不守舍，俨然在梦中的模样。 “快！”相泽消太急促地喊，敌人那边也短暂地沉寂了一番，猛然沸腾起来，死柄木就跟疯了一样：“脑无！”他哑着嗓子大叫：“杀了他们！” 欧尔麦特挡住了，这是理所应当的。 爆豪如梦初醒。 他在又一次扬起的风波里拉着相泽消太绷带大声问，语气激烈得仿佛要打架一样：“那家伙……他还活着吗？！” “当然活着了……不然我抱着他干嘛，”相泽老师现在明显有点焦躁，但他必须冷静下来：“他的个性在不断修复他的身体，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倒是你，还不快走！” 爆豪慢慢地放下了手。 与此同时，脑无的攻击竟然也慢了下来，死柄木两次想往这边冲，都被相泽消太勉强应付过去，最终实在心有余力不足，他把五十岚凛塞给最近的轰焦冻：“带他去找治愈女郎。” 头发半边红半边白的少年明显懵了，他看着被硬生生塞进怀里的五十岚凛：“可是……” “带他去！”他近乎是呵斥着说出这句话的。 轰焦冻抿了抿唇，将五十岚凛背在背上向前方划出一条冰道。 相泽消太去帮助欧尔麦特。 十三号竭尽最后的力量帮助他们。 1—a的学生们互相扶持着离开usj。 被班长饭田叫来的老师匆匆赶来。 所有人都分工明确，干脆利落。 可惜这一切五十岚凛没能看到，如果他看见了的话，大概会温柔地笑着赞赏他们吧。 因为五十岚同学，就是一个这么温柔的人啊。 绿谷出久疲惫地瘫在自己的床上。 现在距离usj世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他们做完笔录，又在现场等了一会儿，就纷纷被老师送回家了。 “出久……怎么了？”绿谷的妈妈是一个身材微胖，有着漂亮的绿眼睛的女人：“还在害怕吗？”她担忧地问。 “不是……”绿谷泄气地倚在枕头上：“我一个刚认识的，人很好的朋友受了伤，至今还没有醒过来。” 大家心情也都很低落，尤其是小胜，他整个下午都很安静，或者说安静过头了，没有任何大吼大叫。 但就是这样，才让人担心。 “啊，那个叫五十岚凛的孩子？新闻都报道了，”绿谷引子局促不安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要不明天出久你给他带点东西去吧……等等，晚饭做好了。” 就在妈妈低头看向锅里时，绿谷出久却猛得弹了起来，原因是手机上的一条短息，他在妈妈慌忙的疑问声中穿上鞋夺门而出，直奔海边公园。 欧尔麦特：麻烦八点之前过来一次。 最终脑无被欧尔麦特扔出大气层，usj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可如果没有相泽老师在旁边帮忙，最后欧尔麦特一定会撑不住的……不，做到那个份上他已经透支了…… 他的小红鞋踏在柔软的沙滩上，溅起飞扬的沙砾。 “欧尔麦特！！！” 在夜空下闪耀的点点繁星，他的引导者站在柔软的沙滩上，瘦若骷髅的身子让人无法将他和那个万能的欧尔麦特有丝毫的联系。 “绿谷少年……”欧尔麦特回过头来：“快说你认错人了啊啊啊噗！” “我我我认错人了！”绿谷惊恐地盯着他喷出的血。 看见围观群众已经扫兴地转过头去，欧尔麦特淡定地擦了擦嘴角，先是拍着他的肩膀称赞了他一番，接着语调就慢了下来：“绿谷少年，其实这次我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情想问一下你……” “啊？？？” “那个，关于，其实是五十岚少年的个性……”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 一片白色。 五十岚凛睁开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身至梦境。 他屏息凝神了一会儿，黑色的眼珠安静地转动。 按在手臂上细细密密的针管，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褥，他微微侧过头，眼神清明了些。 ……这里，好像是医院。 他用手肘撑着柔软的床铺，勉强直起身来，细长的针尖扎进黛青色的血管，五十岚凛盯着缓慢回血的输液管半晌，一下子拔掉了它。 原谅他这些年就没进过医院。 “别动！”相泽消太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惊悚的一幅画面，黑发黑眼的少年穿着宽松的蓝白病号服，赤着脚踩在地上，他的右手背还在冒血，闻言抬头向他看来。 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充斥着疑惑和戒备。 下一瞬，又归于平静。 “相泽老师……”他重重地抿了下唇：“这是怎么回事？” 下面十分钟时间，五十岚凛就静静地听完相泽消太慢吞吞地叙述过程，偶尔的插嘴也是小心翼翼，都是问起别人： “欧尔麦特的身体没事吧？” “老师的治疗已经全部完成了吗？” “大家还都好吧？” 相泽消太坐在病床边，叹了口气，没忍住按了按他睡乱的黑发：“他们都没事，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吧，”他顿了顿：“太鲁莽了，遇到脑无那种恐怖的对手竟然直接冲上去，就算你的个性可以自愈也……” 他的后半句话消失在那双波澜不惊的黑色眼眸里。 “是吗……”阳光透过玻璃温柔地倾洒进来，五十岚凛微微移开眼：“那爆豪……没事吧。” 相泽消太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聚自闭、高傲、防备、脆弱和善良于一体。 这只能说明，他的伪装，好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撕得下来。 ……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事。”最终他站起身来，帮五十岚凛重新把针扎上，在这期间他发现对方的手指冰凉得不似常人：“我真担心你就这么在半路因为救治不及时死了，要知道班里那几个小子一个比一个磨蹭。最后还是绿谷把你扛过去的，半路碰上一个老师，你才得救了。” “……感谢绿谷。” 相泽消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爆豪……昨晚并没有回家，他还在这家医院，输完这瓶葡萄糖你去找他吧，接下来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麻烦事？ 他看着相泽消太掩上门，脸上浅淡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双冰冷无机质的黑色眼眸再次定格在自己的手背上，他动了动指尖，又一次将针头拔下。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在柜台上找了一个发带对着镜子将头发草草扎起，而镜子那边的人脸苍白地仿佛没有血色。 ……啊。 现在仿佛才彻彻底底进入了现实的世界，他眨了眨眼，镜子中的人也眨眼，纤长的黑色睫羽沾着水珠。 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睡得太久了，动一下脑子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五十岚凛脚步不稳地推开病房门，抬眼时却看见对面的椅子上睡着一个人。 一头乱炸的榴莲式头发，梦里依然紧紧蹙起显得凶神恶煞的眉宇，他正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靠着墙壁睡着。 五十岚凛：“……” 怪不得想着老师说输完液就能去找爆豪胜己，果然一推开门他就看见他了。 这里正好是医院的第三层，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五十岚凛安静地坐在睡着的爆豪胜己旁边的椅子上，发了会儿呆，侧过身，动作轻柔地揽过他的头在怀里。 大概是昨晚真的熬了一整夜吧，平时那么敏锐的一个人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只是呢喃着什么换了个姿势，看得出来他在梦里也不安稳，眼皮底下的眼珠乱转，五十岚凛动作虽然温柔得跟对待情人一样，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真可怜啊，胜己。 ［爆豪胜己］ 从他入学之前起，老师就把同班同学的资料全都给他了，那么这个所谓的入学分数第一的首席，他当然也特意了解过了。 自尊心极强。 易怒，暴躁，关键时刻却又很冷静，这样的人，天生活在鲜花与赞扬里，然而——在与敌人的战斗中，被别人救了。 那个人濒临死亡。 在他眼前。 为了他。 所以呐……胜己。 不会愧疚吗，不会心神不宁吗？不会痛恨这一切吗？不会把我……放在不一样的位置上吗？ 从这一刻起，他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洒下了网。 面对着你的救命恩人，你还怎么怀疑？还怎么猜忌？怎么能对他恶语相向，拒之于千里之外？你怎么能对他……不关注？ 他低下头，手指落在对方的脸颊，头发上，发现发丝柔软得很，他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他的发梢。 所以，从现在开始。 就被这份愧疚束缚住吧，爆豪胜己。 第14章 焦虑症 直到第二天下午五十岚凛才明白相泽消太口中的麻烦事是怎么回事。 作为在usj事件中唯一重伤的学生，他的照片和资料纷纷暴露在大众眼中，导致下午他拎着书包出院的时候围上来的记者简直人山人海。 “请问……” 差点被话筒戳到眼睛的五十岚凛后退一步，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淡定：“那个，请问可以让让吗，我还要上课……” 面前依然一片嘈杂，他身后强硬跟过来的爆豪胜己不爽地冲记者吼：“喂！让开！” 人群里一阵骚动： “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我们就是问几句话而已，他这是什么素质。” “好像是淤泥事件里的……” 爆豪胜己的脸色更黑了。 五十岚凛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他，计算着这家伙在医院前一把轰了记者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出乎意料的，爆豪没有，只是黑着脸一把拉住他的领带往前拽，五十岚凛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成功被他一点都不温柔地半搂住，维持一个特别诡异的姿势往前走。 “你……” 人群哑然，却都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路，五十岚里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爆豪胜己虽然还是一副“老子很不爽”的模样，却还是语气差劲地给他解释了：“因为你现在是病号！万一有个什么破事，那可都是那群混账媒体的责任。” 原来如此，五十岚凛低头笑了一下。 绝佳的战斗天赋和超乎常人的心细，他是越来越觉得这小孩好玩了。 他们就一路上维持着这个状态到了雄英，身后跟着一众浩浩荡荡垂死挣扎的媒体，爆豪头顶的青筋突突地跳，而五十岚凛气定神闲得被他扯着。 这无意让等在门口的相泽消太愣了愣。 五十岚凛眼睛一亮，瞬间挣脱了爆豪的手，跑到相泽老师的面前，表情认真地对他鞠了一躬：“抱歉，老师，之前在医院里忘了向你道谢了。” “……那没什么，我说过的吧，先进学校，而且你还有一次心里辅导。” “……啊？” 于是又这么耗费了一个下午，等五十岚凛真正地回到教室基本上最后一节课都上完了。 心理诊疗室有点冷，他就顺手披了一件黑色披肩，昏昏欲睡地走到1—a的教室门口，却被门口浩浩荡荡的人群吓清醒了。 搞什么……记者伪装成学生又一次闯进来了吗？ “……五十岚同学。” “五十岚凛！” 眼见的芦户三奈第一个看见他，单手拎着背包的爆豪胜己站在门口稍微愣了一下，接着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你！也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五十岚凛：……怎么感觉他老是跟不上这所学校的节奏呢。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刚想委婉地提醒他自己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 “这就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啊，看来英雄科的学生不过如此。” 原来usj的资料已经泄露的这么详细了？ 这个念头在五十岚凛脑子里晃悠一瞬间又消失，看向那个出声的紫色头发，有着浓烈的黑眼圈的学生，下意识露出了一个足够礼貌和善的笑容。 他在爆豪能杀死人的视线下向对方伸出了手：“1—a班五十岚凛，请问你是？” 心操人使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没什么精神地抬起头。 “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芦户三奈和另外一个叫叶隐透的小姑娘一齐轰轰烈烈冲了上来：“五十岚同学！你的伤已经全好了吗？” 她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其实！那个！” “昨天晚上我们有去看你哦。”她的背后猛然冒出一颗葡萄头：“还带了水果。” “哈哈，只不过很快就被医生赶出来了就对了。” “上鸣你不要提这么扫兴的事情好吗！” “说起来，五十岚你那天真的够汉子啊！太热血了！看得我都没忍住冲过去了！！” “切岛同学你也不要那么用力搂五十岚同学的肩膀！他还是病号啊啊啊啊啊！” “五十岚同学，老师上课你错过的内容我已经整理好笔记了，你带回去看看吧，不用道谢，举手之劳。” “还有还有！早上相泽老师还说……” 其他班的同学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沸腾起来的a班将教室门口堵的水泄不通，而处去事件中心的那个黑长发的小子一脸温软的笑容，耐心地一个一个回复着，心操人使突然就没了什么兴趣，抓抓头，转身挤开人群慢吞吞地离开。 爆豪胜己面色沉沉地往闹腾的教室看了一眼，毫无触动。 五十岚凛应付这群过分热情的同学的时候，虽然没有之前那般不耐烦了，却还一直用余光瞄着门口，看见爆豪拎着背包离开，他连忙对眼前的人说了声抱歉，挤了出去： “等等，胜己……” 爆豪步子迈得更快了。 1a班的学生目睹他们一个走得飞快一个慢吞吞地追的场景，纷纷哑然，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绿谷出久无声地叹了口气，把妈妈让他给五十岚凛带的糕点塞回背包里，这时候还在教室后排的轰焦冻突然发问： “胜己？” “啊？”绿谷出久和附近的几个同学一脸疑惑地看过去。 “五十岚和爆豪关系原来这么好的吗。”轰淡淡地问，更像是喃喃自语。 不……怎么看都是五十岚凛单方面对爆豪胜己示好的吧，主要是因为五十岚同学对谁都很和善很温柔啊，不过…… 绿谷出久在内心吐槽：不过轰同学你的反射弧真的这么长吗？！明明昨天就开始这么叫了啊喂！ 另一边，爆豪胜己都踏出校门了，身后传来一声痛呼，他转过头，看见某个黑发的混蛋蹲下来握住脚踝，抬头笑着对他说： “啊，脚疼，”他咬了咬嘴唇： “这个，好像是受伤的后遗症呢。” 那一刻爆豪胜己简直被这个人的无耻程度深深地震惊了。 “爆豪可以背我吗？” 毫不掩饰的……小人得志。 夜幕渐渐落了下来，桥下的河水被余晖映得干净透彻。 相泽消太扯了扯脖颈上的绷带，沙发上坐着瘦弱版的欧尔麦特，而他们请来的心理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中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轻轻敲打。 办公室的气氛凝浊得能滴出水来。 “……严重的缺爱心理，和我对话时，他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偏激思想和异于常人的价值观，以及。” 心理医生的笔在纸上重重划了一道： “ptsd。” 第15章 touch “别走到我前面！” 五十岚凛最后还是没能让爆豪胜己背他起来，实际上是在爆豪在他笑眯眯的威胁下气得浑身仿佛遭受莫大的屈辱般颤抖勉勉强强半蹲下身的时候，他又站起来，拍了拍袖子，说： “我现在又不疼了。” “混蛋！！” 怎么感觉欺负这人真好玩呢？ 五十岚凛没听见一样迎着夕阳微微闭了闭眼，又转过头：“所以胜己，你家就在那条街前？” “不要无视我的话！” 和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怒吼的爆豪相比，五十岚凛的态度简直平静过分了，他的睫毛颤了颤：“诶……胜己的家和我家的方向是一样的呢。” “一样？”爆豪总算冷静了下来。 “嗯，我家稍微远一点。” “哈啊？那又怎样？”红色的瞳孔微微缩紧：“你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 五十岚凛歪了歪头，又笑了。 爆豪讨厌他的这种笑，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样的笑容又假又冰冷。 但是当他突如其来地特意靠近时，他的呼吸近了，落在空气，交融，又显得温暖湿润。 “我以后想和胜己一起走，”他专注地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脸，仿佛永远只会注视着他一个那样： “可以吗？” 不需要你的答案，不需要你说出拒绝的话。 别张嘴。 他眼里翻涌着黑色的雾气，逐渐凝结成冰凉的水，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刻。 安静点，胜己。 乖乖点头就够了。 爆豪胜己到家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他待在卧室的窗边，靠在椅子上，昏红的夕阳残霞铺盖在天空上，凝结出昳丽的血色。 五十岚凛刚刚从他家门口的石板路上走过。 那个混蛋，说什么他们的家是同一个方向就顺便送送他…… 爆豪一想起他看他的眼神，就觉得烦躁，掌心也情不自禁噼里啪啦地蹿出细小的火花。 那种……看所有物般的眼神…… 这几乎让他思维迟钝了一瞬间，要不是下一刻反应过来没准真会被那股气势压得不得不点头，偏偏除了他还就没人意识到这家伙虚伪劣质的本性。 真叫人火大。 “胜己！赶紧出来吃饭！” “知道了老太婆！”他暴躁地应了声，翻身站起，椅子也因此翻倒，他蹲下身扶椅子的时候，眼光往窗外一瞥，却直直定格了。 窗外临着河边的岸道，一个人慢吞吞地移动，穿着雄英的制服，一头及腰的黑发被扎起来，还有几丝散在肩上。 ……哈？ 这家伙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他忍不住更加贴近窗子了些，却看见五十岚凛顺着与来时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么说，他家的方向和他根本不一样。 爆豪愣了愣，拳头攥紧。 ……所以…… 为什么，这样做？ 阳光就像纯金一般灿烂，连小巷里肮脏的砖墙，都被映照得发出美丽的光辉。 五十岚凛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避开阳光，黑发垂落掩住了他的表情，他深呼吸，手指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 掌心按上胸膛，他扶着肮脏的墙壁，忍不住剧烈地喘息，直到十多分钟后，心跳渐渐平复，恢复正常后。 他低喃：“黑雾。” 下一刻，黑色的雾气将他席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思维变得迟钝。 呼吸困难。 脑子里一片空白。 被压在地板上，他忍不住蜷缩起手指，用力闭上眼睛，额头直冒冷汗，脖颈因为被掐住难以呼吸以至于胸腔闷痛。 睫毛颤抖着，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闭着眼睛做什么啊，凛……”那道冰冷的，记忆里无数次伴随着剧烈的痛苦的声音有点阴郁，在他耳边，甚至哼笑一声： “睁开眼，看着我。” 第16章 这种童年 【凛，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你去哪了……】老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五十岚凛近乎僵硬地转过头去，被面具笼罩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说： 【原来你都和弔见面了啊。】 他下意识向afo看过去，对方却笑着向那个捏碎了小鸟的孩子走去，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他叫死柄木弔，以后，我可能不会经常在你们身边，】老师这般说到：【所以你们要好好相处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死柄木。 映入眼帘的，却只有单调的苍白和诡异猩红的细小瞳孔。 以及那个嘴角往上咧的笑。 是。他像一个乖孩子一样回答。 其实那个时候就在想，连小孩也这么变态，这里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afo将他捡回来当然不是因为善心大发。 当时五十岚凛年龄还不到十岁，但小时候的经历导致他过度早熟，他明白这一点，也知道自己达不到afo为他制定的标准会是什么下场，他的老师虽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但毕竟救了他。 所以要成功。 要赢。 要做到完美。 这是还债。 而那个时候的死柄木，就是一块完美陶瓷上巨大的瑕疵。 afo对死柄木到底有多宠呢？这件事情他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五十岚凛到是知道凡是死柄木要的东西就没有老师不会给的。 【我会……和你好好相处。】 大抵是那段孤独黑暗的童年时光只有五十岚凛陪在他身边。死柄木特别喜欢缠着他，一开始也只是缠着而已，他想别人陪他玩游戏，afo没时间，于是他去；死柄木不想一个人睡，当然还是他去陪；死柄木想找人说话，那除了他还有谁呢。 那也是没办法的吧，想来老师也不会给他们找保姆，而五十岚更不可能拒绝同等于救命恩人的afo。 于是他们越来越亲密。当然，这只是死柄木弔单方面认为。 死柄木喜欢这个一直温柔耐心地对待他的同龄人，真的很喜欢。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惧怕他和他的个性，他们称他为怪物，没有孩子会和他一起玩，他们的家长也对他唯恐避之不及。但老师现在不会怕他，凛也不会怕他，凛一直很温柔。 因为喜欢，才一直缠着，因为喜欢，才小心翼翼不想伤害，因为喜欢，才会单纯地认为对方也同样喜欢着自己。 可那个时候的五十岚凛，是有胆子去讨厌死柄木的。 【我觉得那孩子太缠人了，】一个下午，他无奈地对老师说：【您给我安排的课程不知道因此翘掉了多少节，再这样下去进度会越拖越慢，而原因只是为了给一个内心扭曲的小孩念恐怖童话？这太可笑了。】 老师不置可否。 好吧，这是意料当中。 当天晚上死柄木还在床上捧着本童话书的时候，五十岚做完训练刚洗完澡回到房间，看见小小年纪就显得面色阴郁的死柄木，在床上抱着膝盖。他下意识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他做到他身边，发尖的水淌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五十岚因为长期锻炼，长得比弔稍稍高一点，这么一看就像哥哥一样照顾着他。 【想听吗？】他一如往常凑到他旁边。 可是半晌也没听见声音，他疑惑地转过头，却看见死柄木坐在后面睁大眼睛看着他，猩红的瞳孔用力镶嵌在冰冷的眼白里： 【凛……真的很烦我吗？】 他呼吸一窒。 清湛的童音和现在压低显得又阴柔又冰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折磨他的耳廓，摁在脸颊上的手指轻轻动着，碰到的地方泛起了一丝猩红的裂纹，又因为治愈的能力迅速恢复光洁白皙。 死柄木侧按着他的头，贴近他的耳廓，近乎温柔地问： “凛，很讨厌我吗？” 呼吸仿佛被擒住，冰凉的手指带过的地方泛起一阵战栗，五十岚凛现在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他怕他一张嘴，就会泛出哭泣的丢人声音。 “那为什么总是推开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眼前的世界糊得变成黑白，转眼间又恢复成了光怪陆离的模样。 太疼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老师赋予新的个性的时候，浑身骨头都被打散，肌肉被撕扯，仿佛去地狱十八层体验了一遭。 死柄木是个疯子。 纵使他是个小孩，那也是个年纪小的疯子。 五十岚很久以前就得出这个结论了，但具体在什么时候他忘了。 也许是他被对方的个性弄得浑身是血，死柄木却在笑的时候；是他将一只野猫抱回来，死柄木当着他的面将那只猫捏碎；或者死柄木将一个对待他很温柔的剑术老师弄进了医院；将他身边的一切都通通毁掉…… 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也不是没有想过逃。 但是逃不掉。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老师对死柄木简直宠得没边了，他想要什么都会想法设法给他弄来。 他常常在想，是不是他也在死柄木“想要”的名单里？ 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恐惧，最后甚至崩溃，在这变态一般的掌控欲下，不敢反抗。 五十岚凛的痛觉神经虽然比别人迟钝，那也证明他拥有“疼痛”感觉的次数很少，然而要是真正的皮肉间的痛苦，一分钟都能让他发疯。 “多看看我呀，凛，”他感觉得到现在死柄木的心情越来越差，那种让他浑身颤抖的疼就能体现出来，五十岚勉强回头，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对，就是这样笑。” 他眨了眨眼，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已经满脸泪水的自己。 即使如此，却还是努力笑着。 “……不喜欢。”几乎一瞬间，死柄木弔又瞬间松开他，之前他压在他身上，左手按着他的肩膀防止他用力挣扎过度，这家伙简直喜怒无常：“够了，别哭了。” 完完全全因为疼痛的眼泪怎么忍得住。 他微微闭上眼，死柄木用食指碰了碰他湿漉漉的睫毛，半晌，嗤笑一声：“凛，你这样子很好啊。” 思维定格。 交缠，幻化。 他感觉浑身冰冷，明明相触碰的地方温度烫得吓人。 啊……因为死柄木长得很快，或者说到了该长个的年龄，不久后他的身高就比五十岚凛高了，但是因为缺乏锻炼，依然显得很消瘦。 以前，他喜欢看五十岚上课的时候。 硝烟味在空气里淡淡蔓延的时候，五十岚对面的靶子早已被射穿，黑发的少年抹了把额头的汗，神情淡淡地将枪放下，他天生就对射击擅长，在这领域完全称得上百发百中。 只是当他的靶子从木质人形板变成了头套着黑色塑料袋，还在挣扎的活生生的人的时候，他终于还是手抖得拿不起枪来。 死柄木觉得那是最有趣的时候。 他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五十岚凛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笑：【怎么？害怕？】 他没敢回答。 于是死柄木就自说自话：【毕竟这还是你真正意义上的杀人啊……凛，害怕的话也不要强撑着哦。】 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 五十岚凛还手脚冰凉，几乎抬不起枪来，他眼前不断挣扎的人和那场火里老师向他伸出的手不断重合。 死柄木绕到他身后，突兀地握住他抓着枪的手，尾指微微翘起： 【很简单啊。】 ……等等！ 【就这样……】 不……不要…… 【砰！】 他眼前迸溅的，散落的，仿佛喷泉一样，眼睁睁看着的鲜血，淌了一地，粘在柱子上，也粘在那个人的衣服上。 红色，深沉的红色。 还是开枪了。 【什么嘛，这不是做得很好吗，】死柄木嗤笑，松开他的手，转过身，几乎将他整个人环在怀里。五十岚凛的目光还因为那股刺鼻的血腥味空洞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直到唇角触碰到了什么柔软而冰冷的东西。 他在吻他。 那个吻很有些不熟练的感觉，鼻息间触碰是温热湿润的气体交织在一起，偶尔露出一截舌尖，死柄木咬了咬他的嘴唇，五十岚整个人都站立不稳。 一开始是惊悚，害怕得浑身都在都在颤抖，脑袋被按住，唇贴得更紧，他舌根发麻。 不、不，别这样。 但当他刚想伸手推开他的时候，对方的一手又揽住他的腰肢，一根手指有意无意地屈起，唇齿间溢出暧昧的水声。 五十岚有点腿软。 弔仿佛在经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猩红的瞳孔因为兴奋紧缩。 不能拒绝，不能拒绝，不能拒绝。 他在心里默念。 冰冷的被蛇缠绕上的触感又蔓延到脖间，往下探，胸膛，他僵硬着不敢反抗，只是在偶尔唇舌分开的时候剧烈喘息。 束着头发的发带，领巾，落在地上，对方的指尖已经落在他的腰上了： 【你喜欢我吗，凛？】 他没说话，死柄木就看着他的眼睛，猩红色的瞳孔因为兴奋刺激微微收缩： 【我听说……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这样做吧，那么……我和凛就是世间最亲近的人了吧？嗯？】 上衣被扯落在地，光洁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思维混乱间，五十岚凛清楚听见纽扣蹦落的声音和门口传来的一声没抑制住的惊呼。 深呼吸，握紧手中一直没敢松开的枪，缓慢地抬起。 他对准突然推开门的陌生人。 【砰。】 子弹夹落在地上，弹出清脆的响声。 他闭着眼的时候，依稀听到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嬉笑着呢喃。 “这样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了。” 坏人就要和坏人在一起。 第17章 无用之慈悲 “五十岚君。” “五十岚君！” 他现在头脑还有些混沌，因为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反射性睁开眼，黑色的眼珠转了转，仿佛蒙了一层淡淡的雾，显得黯淡无光。 手指触碰着冰凉的泥土，他的脸颊也有着一股淡淡的湿润感贴着，懵了半天，胳膊想要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腿软，胸腔还残留着淡淡的疼痛感。 一团黑色的雾气聚集在他的耳畔，中间的一点金色汇集成一双细长的眼睛：“……五十岚君。” 他喉咙带着残痛，低声沙哑着开口：“黑雾。”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泥土： “……这是哪里。” “西街的一个小巷。”黑雾默默缩了回去：“等五十岚君身上的伤好了，就离开吧，最近你应该都不用回来了。” 他一惊，挣扎着爬起来：“……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请放心，先生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 “快走吧。” 雾气晃了一下倏地消失在空气中，五十岚睁大眼睛，脸颊没抹去的水珠被风吹得凉嗖嗖的，校服早就被扒下去了，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愣了会儿，接着用力抹了把脸。 “黑雾？”“黑雾！” 他又叫了它两声，确定对方已经走了，又慢慢瘫软在石板上。 夜里很凉，有一股粘人的潮气。 “你会被弔杀了的。”他喃喃着。 五十岚凛基本都能看到黑雾的结局了。 当他身在敌联盟，却又无端生出了这种毫无用处的善心的时候。 “还有……” “……我该去哪儿？” 他又没给他钱。 ————————————————————————— 荼毘觉得他最近的运气简直绝了。 只是随随便便溜进一个宴会就能被认做刺杀安德瓦的敌人同伙，真凶不知溜到了哪里去，现在他多年刻意保持的低调全部毁于一旦，连出个门都得遮遮掩掩了。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错啊。 他裹得严严实实，拎着刚从超市买的果汁无聊地想。 怪某个男扮女装的家伙好像可以，但他们看起来明显抱有一样的目的吧。 既然是友军就不喷了。 于是，全怪这个充斥着虚伪英雄的社会吧。 啊。 没有任何不对。 结果他手臂挂着塑料袋插着裤兜慢吞吞地走进一条黑暗的小巷，抬脚就因为没看清踩上了什么东西。 又踩了一脚，还有点软。 荼毘蹲下身，看着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形物体，黑长发都乱糟糟地纠结在了一起，大晚上的没穿外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正因为冷抱着自己的膝盖。 人形物体顿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 “哈？”荼毘没听清，掏出手机解锁完照明，刺眼的光线落在对方脸上，五十岚凛闭了闭眼去适应，睁眼时，嘴唇嗡动，因为寒冷微微颤抖着，像是说了什么话。 但荼毘没在意那些。 他自从看着对方那张熟悉的脸就愣住了。 半晌，突兀地笑了起来，荼毘眼睛下的黑紫色缝合肌肤都因此微微颤动。 “这还真是……”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五十岚凛抬起头，看着他，眯了眯眼睛。 【现在有一道送命题】 【如果你在街上捡到一个算不上深仇大恨的仇人，对方看起来奄奄一息要死了，你正想多多少少给他点教训，结果下一秒这人突然生龙活虎站起来，迅速掏出枪打算给你脑袋来一下，何解？】 【lz你不能用个性搞他吗？】 【对方好像有什么消除个性的能力，我的个性用不出来了。】 【那就没办法了，等死吧，告辞。】 【？？？】 “……嘶，”荼毘倒吸一口冷气，脖颈用力被踩在地上，双手也被锁住动弹不得，头猛然被砸向地板的那一瞬间他甚至眼前发白，鲜血顺着伤口缓慢流下：“动作好快，你的虚弱都是装的吗……” 五十岚脸上还沾着点血，衬着白皙的脸和漆黑的瞳孔看起来总有点莫名的惊悚：“明明是你突然过来的。” 总有些不长眼的家伙，在他心情极度差劲的情况下打搅他。 他从一开始就感觉什么人在看着他，又实在颓丧得不想起身，地板上冰凉的气息多多少少缓解了他脸颊的滚烫。 但是，还是，烦躁，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做，只想呆在那里直到烂死。 “你很烦啊，”五十岚压住他乱动的头，黑色的发丝从指尖溢出了一点来：“都不想问为什么了，直接去死吧。” 荼毘抬眼，青蓝的眼睛溢过光芒，他轻叹： “什么啊……你果然是个小变态。” 五十岚凛扣着扳机的手微微顿了顿： “……哈？” “一副丧失人生理想的模样躺在那里……你缺钱吗？还是缺住宿的地方？或者你现在饿了很久或与别人战斗后没力气走路？你是疲惫过头对吗？是不是立刻就想找个地方什么都不做好好睡一觉？想要食物和水吗？”荼毘微微眯起眼，看着对方逐渐凝重思考的表情裂开嘴："想要吗？嗯？"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可惜，我、也、没、有～” 正在认真思考如何活物利用的五十岚凛的表情都裂了： “……神经病？” 第18章 一碗荞麦面 一般在五十岚凛晚上没回敌联盟的酒吧的时候，他直接在外面开个房或者熬夜接点什么任务，要知道，他即使半夜伏击一个人蹲了整整两个小时累得筋疲力尽都不愿意回敌联盟。 但那前提是在他有钱的情况下。 “你真穷。” 这就是在五十岚凛无情地翻完荼毘钱包的情况下，刮搜了他仅剩的六百日元后说出的话。 “小变态，你要点脸，”荼毘的头还被死死摁在地上，这个诡异的角度导致他连反抗都做不到：“……那是我的晚饭钱好吗。” 而且，不知为何，个性用不出来。 手掌张开，却冒不出一点火星，他眯起眼，嘴边青紫的缝合肌肤紧贴着地上冰凉肮脏的沙砾。 上一次也是这样……难道是什么消除的个性？ 五十岚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他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就已经发动了第二个性，那一瞬间他小声说的是：［靠近我五米内的人个性消失十分钟。］ 这个家伙毕竟和安德瓦不同，但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竟然还是感觉到了脱力。 五十岚凛眯起眼睛，黑色的眼珠波光涌动。 难不成这家伙也挺厉害的？ “喂喂，既然你的目的都达到了，放开我行吗。”荼毘侧过脸，这个微小的动作却使得对方的手按得更近，完好的皮肤也硬生生划过沙砾，蹭出血丝：“啊……真是好人没好报。” “哈？” “没看出来吗？我一开始可是想帮你啊，”荼毘眼神诚恳得简直连他自己都快信了：“我看见你一个小孩躺在那里，忍不住不散发我的善良啊。” 屁。 五十岚凛俯视了他半晌，突然嗤笑一声，松开了手，站起身，懒懒地说： “行了，你滚吧。” 荼毘看了眼他，活动了下手腕，缓慢地站起来。 对方的力气很小，但克制住他的角度却很刁钻，所以是光有技巧没有体能的吗…… 碧蓝的眼睛暗了下去，他在五十岚转身的时候，掌心蹿出蓝色火花，猛然向对方肩膀拍去！ “啪。” 这是荼毘今天第二次脸被按在地上。 果然，最近他，流年不利。 尤其是那个罪魁祸首的黑发小孩还一脸嫌弃的模样。 他的眼睛里没有荼毘最常见是坏人眼中的邪祟和欲望，也没有任何对生活的憧憬和希望，当荼毘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他直觉对方和他不应该是同一类人。 但看到对方熟练地抢钱包和用枪的样子，他推翻之前的结论。 “嘶……你真强啊，”荼毘的手也被紧紧按在地上，他突然想笑：“你多大？” 五十岚凛理都没理他，从荼毘的外套上顺手扯了块木条紧紧绑住他的手，用脚踩住他的一只腿，动了下左手小指。 个性切换。 下一刻，荼毘发现自己的个性又能用出来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掌心传来。 ！ 五十岚凛的手臂暴露在空气里，滴滴答答的血顺着溅开，顺着光滑的皮肤滴落在地。 荼毘忍着痛看向他的枪。 看不出来产地和型号，所以应该是私人定制，手臂上没有任何伤口，虎口也没有反作用力的微微颤抖。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个性！ “你也很弱。” 五十岚凛这才回答他，弯腰捡起荼毘散落在地上一塑料的垃圾食品。 “这回才是真正的再见了。” ———————————————————————— 绿谷出久发现这几天他们班的五十岚同学精神状态是真的很差。 自从usj世间过去后，五十岚凛很多时候都显得心不在焉，比如绿谷来到学校的时候五十岚趴在桌子上睡觉，下课了五十岚在睡觉，吃饭的时候五十岚凛还在睡觉，导致绿谷自愿帮他跑了好几次食堂，连五十岚的口味都差不多摸清楚了。 难道是因为usj受惊过度的后遗症吗？ 也对，毕竟被敌人亲手抓住，还差一点就…… 绿谷出久在食堂端着自己的那份猪排饭叹了口气。 丽日御茶子和饭田天哉在离他最近的餐桌旁冲他挥手，而他最近也习惯了和他们两个人做在一起，就习以为常地走了过去。 不过，说起来……最近小胜也没有来食堂啊。 啊啊，还是别想那么多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决定中午多吃点。 毕竟下午，还有一节usj的援救课。 结果绿谷出久下午又一次给这位勇士跪了。 班级里的气氛很焦灼。 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相泽消太套着他的棕黄色睡袋只露出一个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全班同学，即使是爆豪也乖乖地坐好。 这种尴尬不失礼貌的气氛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五十岚凛是卡着这个点进来了，他一推开班级巨大的门，看见同学们和老师的视线有如x光线落在他身上，有点没反应过来。 “……诶？” “诶”什么“诶”啊？你迟到了整整十分钟你知道吗？！而且这节课还是相泽老师带队！全班同学几乎集体在心里怒吼：有点求生欲好吗！！ “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 他们的表情好狰狞，五十岚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看向讲台上的相泽消太。 相泽消太拉开睡袋，脖颈上的绷带开始自由飞舞，他瞪着眼睛看着微笑的黑发少年，等着他解释。 于是五十岚恍然大悟，说： “抱歉，老师，我在路上来的时候吃了碗荞麦面。”他说："然后我就迟到了。" 我吃了碗荞麦面…… 我吃了…… 我…… 教室里的气氛蜜汁寂静。 五十岚凛脸上抱歉又柔和的笑容不变。 半晌，在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喘快要窒息的气氛中，相泽老师的绷带悠悠落了下来： “回座位吧。” 于是五十岚凛就慢吞吞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就瘫在桌子上。相泽消太就当没看见。 班级同学：卧槽你居然没死！ 爆豪：嘁。 绿谷出久：五十岚同学的作息已经竟然混乱到这个程度了…… 轰焦冻：是凉的荞麦面吗？ “都安静！换好你们的战斗服，今天再去usj进行救援训练！” 五十岚凛趴在桌子上，脑袋一歪，差点又没睡过去。 这几天他实在是累得很。 那天晚上从荼毘身上抢到的钱也就只够在旅馆住一个晚上加顿饭，之后他又不得不去赌场或一些非法营业的地方赚点钱，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挑个时间回敌联盟拿点钱，但他知道这会让黑雾很麻烦。 于是他的作息就乱了，虽然以前也没怎么规律过。 他中午本来窝在学校的一个花坛边，想着今晚该怎么度过，结果一闭眼就莫名其妙睡着了，连上课铃都没听见。 还是一个普通科的学生把他叫醒的。 那个紫毛也是一脸疲惫，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左手抱着一只猫，右手拎着一袋荞麦面。 “上课了……”他这么提醒他：“你是a班的吧，你们今天要提前进教室。” 可五十岚凛实在饿得胃疼，也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到现在还迷迷糊糊的，绿谷出久给他带的饭大多都带点油腥，让人没胃口。结果这个时候鼻尖钻进一阵香味。 他半睡不醒地睁着眼，死死盯着紫毛君手中的猫：“……饿。” “……这个不能吃。” 第19章 状况外 在经历了煎熬的旅程大巴一路颠簸后，a班同学总算提心吊胆地来到usj的会场。 五十岚打了个哈欠，把头一点一点从邻座的爆豪胜己的肩膀上移开，无视他几欲杀人般的目光，迷迷糊糊发问： “……到了？” 至少现在还只是困。 胃不再隐隐约约地疼了，感谢中午紫毛君的一碗面，你真是个好人。五十岚在心里毫无诚意地道谢，虽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那只野猫。 “嗯……”绿谷出久当然不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就坐在他的前排，看着前几天他们遭受袭击的地方，眉头紧皱着，但那双碧色的眼睛里混着激动、担忧、紧张与跃跃欲试。 都很兴奋啊，这些家伙。 五十岚凛看了眼usj被半透明的屏障笼罩起来的会所，视线落在它的警报器上面，又慢吞吞移开。 他一回头看见绿谷出久、丽日御茶子、饭田天哉，甚至相泽消太都齐齐看向了他。 “我没有心理阴影，”他说：“……真的。” 这次的老师还是相泽消太和十三号，会场看来有水泥司修理，已经崭新如初。 他们的第一项救援活动在山崖举行。 “那么现在，我们随机抽取伤者三名：绿谷出久，饭田天哉和五十岚凛！” 他们三只站在一起，饭田的眼镜闪过一道光，绿谷出久一脸懵逼，五十岚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哈欠，差点没倒在绿谷身上。 悬崖上： “为什么我要去救臭久和那家伙啊！” “剧情需要嘛……”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已经下了山崖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五十岚凛一脸祥和宁静，手臂环着膝盖，看了眼蓝色的天空：“那个，我听说胜己想要炸了山崖对吧。” “啊、啊，是。” “那就让他炸吧，我们慢慢等着。”五十岚直接平躺下，飞快地闭上眼睛：“我就扮演那个头部受重伤的人好了。” 绿谷：等、等等！五十岚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快来人救救我们啊！”饭田天哉用力扶了下眼睛，迅速入戏，他一边嚎一边看向山崖上，还在五十岚凛耳边喊：“五十岚同学！你听见了吗？英雄就要来了！你一定要撑住啊！” “呼……”回应他的是五十岚安详的睡颜。 竟然已经睡过去了！！ 绿谷出久出久愣了一会儿，也目瞪口呆地入戏了：“救命啊……” “混蛋！”刚和轰焦冻吵完一架的爆豪胜己不知道又生了什么气，即使被八百万百教训了一顿也忍着没发作，皱着眉乖乖走到绳子边帮忙拉了起来。 第一个下去的是常暗。 他搭在绳子到达谷底，和设定为还清醒着的腿部受伤的饭田与绿谷商量一番，决定先将设定为头部受伤的五十岚凛送上去。 “呼……” 五十岚还在睡。 常暗默默看向绿谷和饭田。 绿谷：“等等……我也不清楚，五十岚同学他……” 饭田：“常暗同学，你还愣着干什么？五十岚同学明显头部重伤昏迷不醒了啊！这种时候应该尽快将他送上去啊！！” 不，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是睡着了吧。 常暗无语地召唤出黑影，显然变得有些叛逆的黑影不耐烦地回应了他一声，动作稳健地托住五十岚凛往上送，还处于睡梦中的五十岚微微偏过头，黑发散落下来。 他的皮肤和别人对比起来过于白皙了，不知道梦里梦见了什么，嘴角竟然微微地上扬。 绿谷出久仰头，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的睡颜，半晌才感叹了一声： “好久没看见五十岚同学这么放松的样子了呢……” “好像自从usj的时候，他似乎就一直很疲惫，”常暗也应和着抬起头，深沉道：“人只有在梦里才了无牵挂。” 两个人对视一眼，绿谷出久也腼腆地笑了起来，眸子却闪亮亮的。 “谢谢你们啊！英雄！！！”饭田天哉泪流满面。 绿谷&常暗：…… 不知为何，班长，有点莫名破坏气氛呢…… “总之，我们继续援助练习吧。” “好、好呀……” 五十岚在担架上这一觉直接睡到了轮到爆豪、丽日被选做当伤者的时候。 “救援者为五十岚、濑吕、切岛、峰田！” 刚醒来的五十岚还迷迷糊糊的。 “你睡了超久啊五十岚！”切岛锐儿郎凑到他旁边说：“爆豪还特意去叫了你一声，见你没醒表情变得特别臭，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五十岚凛眨了眨眼，有点清醒了。 “所以……现在我们要救胜己和丽日？”他从担架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微微睁大眼，观察着眼前的地势。 “五十岚！”濑吕在大老远跟他挥手：“你终于醒了啊！” “你这家伙睡了整整一小时啊！”峰田实手插着腰，没好气地说。 五十岚抱歉地笑了笑，他一笑面部线条就柔和没有一点攻击性，让人不好意思继续抱怨下去。他们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五十岚拉着濑吕的胶带先下去，这样他至少可以先治愈伤者。 “没问题。”他答应的很快，让濑吕环住自己往自己身上缠腰带，这一天因为接二连三的补觉也让他没那么困了，他伸了个懒腰，就一点一点让濑吕把他放下去。 “你这家伙……”峰田实一身怨气快化作实体：“太幸福了吧。” “你太垃圾了！五十岚是个男的好吗！”濑吕一边反驳一边拉胶带，但脑海里却情不自禁浮现出他靠近五十岚时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以及长得过分的微微颤动的睫毛。 竟然莫名地有点脸红。 “男的怎么可以长着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要是这个颜值和八百万百的神级身材凑到一起，”峰田不停地碎碎念着：“唉，太可惜了吧……” “够了！你真垃圾！” 钢铁直男切岛在一旁表示有点听不懂这两个人在交流什么。 而上面那些人的对话，五十岚凛一点都没听见，现在他已经接触到了地面，却对眼前诡异的情形沉默了。 设定为头部重伤的爆豪胜己靠着墙壁笑得狰狞地看着他，设定为腿骨折断的丽日御茶子在离他十米的地方一脸求助的模样。 气氛凝结。 等过了几秒，五十岚终于从这种微妙的尴尬中摆脱出来，他迟疑地开口：“这种情况，胜己是不是应该照顾丽日一下……” “啰嗦！”爆豪一脸不耐地走到他旁边，拉住挂在他腰上的绷带：“反正你这家伙完全能在一瞬间把我们治好的吧。” 的确是这样…… 但直接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呢。 五十岚凛眯了眯眼。 无论是多少次，见识到爆豪与外表不符的聪慧和冷静，都教他不得不惊讶。 “那么，已经回复了正常状态的受害人，精神方面可能还会有难以摆脱的阴影，所以要由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爆豪猛地扯了一下他挂在腰上的胶带，因为惯性五十岚凛往前张进爆豪怀里，对方直接搂住他，没好气地说： “由你这混蛋负责带我上去，对吧？” ……诶？ 五十岚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脸贴上对方的胸，感受到黑色紧身布料下传来的温度。 虽说一开始想的也是这种方法，但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全都被对方掌握了。 他抬了抬眼，在他怀里勉强抬起头，看着爆豪胜己紧绷的唇，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真不坦率啊，胜己。 于是爆豪一只胳膊圈着五十岚凛一只手拽着胶带被濑吕拉上来的时候，对于这诡异的姿势，切岛最先没憋住：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爆豪！设定不是五十岚救你吗？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啊！” 峰田实：“……可恶，爆豪这个好运的家伙……” 濑吕（弱弱地举手）：“请问丽日呢……？” 五十岚凛：“其实我……” 爆豪：“闭嘴！” 于是兵荒马乱的第一阶段总算结束了。 第二阶段，十三号又带他们来到另外一个场地，五十岚慢吞吞地落在最后面，竟然奇异地和轰焦冻走在一块了，原本在他旁边的爆豪早已兴致勃勃走到最前面。 “……五十岚。” 他惊讶地回头，看向轰焦冻，唇角上扬：“什么事？轰同学？” 那个一直沉默，却实力强大的轰焦冻抿了抿唇，一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模样，五十岚凛的眼神落在他脸上的烫伤处，食指没忍住微微动了一下。 轰焦冻……安德瓦的儿子，曾经破坏了他一次行动的人。 五十岚也不是没脾气的，相反他记仇得很，也没兴趣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就是恶趣味觉得想看看轰脸上别再绷着冰冷的神情。 “你……” 轰焦冻的话还没说完，十三号老师已经宣布了开始，设定为不能出声是受害者的轰只好一个人走向废墟深处，五十岚若有所思看了会儿他的背影，转身也跑向救援者的队伍里。 “首先我们应该先分散开寻找线索……” “啰嗦什么！跟我来！” 爆豪几乎烦躁地嚷了他一句，掌心窜出火花跃向废墟，峰田实猝不及防被炸了一脸，愤愤不平：“什么啊这个自我中心的家伙！” 五十岚凛叹了口气，跑着跟上去。 “五十岚同学！”绿谷出久在后面惊讶地叫他，他连头也没回，只是摆了摆手：“我跟胜己一起行动！” 可是……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他们还没有任何进展，作为英雄，这样的效率可不行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绿谷无奈地放下手，转头对身后几个人认真地说： “先分散开，我们还是先自己寻找伤员吧。” “好。” 而另一边，勉强跟上爆豪胜己的五十岚看着爆豪一副快炸毛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对方黑色的眼罩遮住了大半张脸，掌心开始冒火花。 他们倒是没真吵起来。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把他们两个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这个声音在绿谷他们那里响起，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强劲的气浪。 他下意识挡住风，同一时间，几乎没有一丝迟疑地，爆豪直接冲着冲了上去。 五十岚凛愣了一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猛然坍塌的大楼边，滚滚浓烟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敌人”的身影。 “……操。” 周围没有人听着见他这一声咒骂，五十岚下意识摸向别在腰间的枪。 a班全体学生如临大敌。 “开玩笑，怎么可能还有敌人啊。” 这不就是在usj时间段里，他被黑雾传送并且一个人亲自收拾了所有混混的地方吗？？！ 他心跳加快，深呼吸，近乎崩溃地看着那个自说自话活动手脚的“敌人”。 你是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的啊？？！ 第20章 为求一死 “老师！是敌人啊！！” “我们还有伤在身，这可如何是好。”相泽消太淡定地说。 “那么！！！” “那、那、那么你们快逃吧！向那里！快！”十三号结结巴巴着一脸惊慌。 五十岚凛：“……” 说真的你们有点可疑。 他的视线又落回站在废墟中央的敌人身上。 现在没有心情管别的了，如果这家伙真的在那天成功隐藏起来并且没被黑雾带走的话，他的身份就这么儿戏的暴露了，那可就…… 瞳孔微缩。 麻烦了。 五十岚凛看见爆豪冲出去一次又一次地为他们争取时间，a班却没有一个人退缩，但是那个敌人一脚掀开的气浪竟然拥开了他们所有人。 “果然要先干掉你。” 太弱了没意思，这个样子才稍稍兴奋起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动用左手切换个性，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忍住，转而抓紧了别在腰间的枪柄。 抬高，瞄准从硝烟中缓步走出的敌人。 ……敌人被a班的学生拖住手脚，难以施展，但同样学生们也因为他手中的人质轰焦冻不敢过于激烈地进攻，双方都在彼此牵制，他只需要挑一个相对缓慢的时间段。 爆豪的额前已经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又一次被气浪掀开，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抬眼就看见站在废墟高处半屈膝的五十岚凛。 这混蛋干什么呢？！ “从那里滚开！”他一惊，提高声线怒吼：“……快点！！” 从相对论的角度来讲，五十岚凛在高处纵然容易瞄准，但也同样是敌人率先发现的对象。 头戴头盔身材魁梧的敌人慢慢抬起了头，五十岚和他对上了眼神，拇指微微用力。 调节威力直到…… 五十岚凛微微勾起唇角，耳边呼啸的风声和爆炸声仿佛过耳云烟，他黑色的眼睛里只映着那个敌人缓缓对他抬起的手。 小型□□的地步。 “混蛋！” 呼吸一瞬间停顿了，腰腹被人用力揽住，用力抛向前方，他猝不及防灰头土脸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狼狈地爬起来，左手猛地握住。 他还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气得抑制不住地颤抖。 五十岚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般的眼神，瞳仁黑得仿佛能滴出浓墨来： “爆豪胜己！” 射偏了……又是这样！ 五十岚凛嗓音沙哑嘶吼着： “你在干什么！笨蛋！我差一点就成功了！” 手戴榴弹挡在他前面的但金发少年明显更加火大，头也没回，声音比他高了一倍不止：“哈？！你才是笨蛋吧！那家伙可是很强的啊！你想一招解决掉不如自己先去死吧！” 五十岚凛愣住。 ……诶……？ “你的攻击在耗损你自己的身体！蠢货都看得出来！！你在成功之前自己先倒下那不是更丢脸吗？！”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爆豪胜己还是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凶神恶煞的笑，兴奋地扬起手： “麻烦！滚开！这家伙由我击败就够了！” “……” 飞溅的尘土，扬起的瓦砾，建筑物轰然倒塌的声音，他眼前蒙了一层阴沉的灰色，左手微微缩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完全被看透了，彻彻底底的，这种感觉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惊惧又作呕。 “只要我……只要我……一直都比别人好。” 【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凛，这样的疼痛都能忍得过去，还很完美地吸收了第二个性，果然和别人不一样的吗？这个治愈个性。】 【但是后遗症……会导致你的身体不能承受剧烈的运动，理论上来说，最轻也是粉碎性骨折，这个甚至连个性都没办法完全治愈呢。】 【尽管如此，你也能很好地辅佐弔了。】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竟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该怎么做。五十岚想要尽力站起来，可是刚被爆豪揽过的腰腹火辣辣得疼，明明双脚没有受伤，却脆弱地站不起来。 【他会是很好的工具……至于杀人？完全没问题，他是个怪物，只是装的跟个正常人一样。】 【这么小的孩子……你倒还真忍心，哈哈。】 【毕竟凛可是我最满意的杰作，无论是暗杀或战斗，支援，没有人能比他更好了。】 纷杂的声音搅得他头疼，冷汗从额头顺着耳畔滑落，脑子里嗡嗡作响。 细微的呢喃声绕着耳道飘忽不定，突然如响雷般，又似乎遥不可及。 灰色的的一片，像是那段记忆里阴沉的色调。他接受第二个性不久后，很久很久连稍走远一点的路都会感到疲惫，他曾经颤抖着手拿起一瓶矿泉水，却崩溃地发现自己甚至连瓶盖都拧不开。 【为什么】 这样轻易的，将他过去所有的努力化为泡影。 【为什么】 这样轻易地把他定义成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老师回答他，甚至语调都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事情，不想做，也必须要做。世道如此，由不得你。 就当、还债。 ……为什么站不起来，他咬牙，手脚冰凉。 【你喜欢火吗？或者血？】 【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的。】 ……到底是怎么了？！站起身来啊！为什么动不了！！？看着这片肆意燃烧的火焰，腾起的爆炸，坍塌的高楼，心跳都变得极为缓慢，一声一声，重重得敲击在心头上。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他睁大眼睛，想起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他的母亲在尖叫哭泣，楼里的人接二连三被职业英雄救了出去，他被埋在废墟下，睫毛被血染红，先是视线渐渐变得漆黑一片，然后是耳边的声音，嗅觉，仿佛只能闻得到血腥味，他脑子里有股刺目而疯狂的火在跃动，越发充斥着憎恨与空洞。 【很抱歉，afo先生，这孩子，他恐怕有些严重的心理问题……】 【……哈？】那是弔的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越兴奋便压得更诡秘难辨，混着阴冷的笑意： 【你说什么傻话……？那不是刚刚好吗？】 五十岚看着尘雾散开，露出场内仍然僵持的局面，时间仿佛一瞬间过去了很久，但其实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一切倒映在他眼里，猩红的迤逦火光蔓延了整个黑色的瞳孔，思绪混乱，只有一个想法。 【他可是“坏人”啊。】 “……烦死了，杀了你。” 那个敌人已经被绿谷出久和a班的学生用计粘在一块大型石板上动弹不得，局面暂时控制住了，只要雄英的学生或老师稍微拷问一两句，这个一看就知道嘴没门把的家伙会被套出点什么来…… 啊……没错啊，就是因为如此。 黑发黑眼的少年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翻身，慢吞吞用手肘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 我不是坏人吗，狼心狗肺，心狠手辣，利用他人，忽略他人的好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娱乐自己，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反之，挡在我路上的…… “去死啊。” 第21章 明不起来的清晨 从什么时候起，杀人成了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呢？ 五十岚凛想不起来，他勉勉强强站起来，扶着旁边的墙壁，灰尘还粘在洁白的脸颊上，黑发黑眼的少年看向下面，扬起一丝灿烂的笑容： “胜己！”他这样喊着，手还在颤抖。 然后，直直地跳下去。 那一刻，这种自杀式的行为惊得在场好几个人都差点心脏骤停。 “你是笨蛋吗？！” 天旋地转。 当他睁开眼，就落入一个怀抱，有种硝酸甘油甜甜的气味，抱着他的手透过衣袍贴紧了皮肤，显得分外滚烫，因为惊惧手心还感觉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 意料之中，他就是冲着爆豪跳的。 死柄木也这样抱过他，但感觉是不一样的人。 他现在……起码没有害怕的情绪。 “抱歉，”五十岚眨了眨眼，这个时候他们的距离过于近了。他的睫毛很长，如同他的话语一样，压低了声音，柔柔弱弱的，仿佛在蛊惑着什么：“之前胜己是为了我好，我不该那么说的。” 全场寂静，绿谷远远地看着这边瑟瑟发抖，相泽消太默默退回了迈出去的脚。 爆豪胜己还抱着他，维持这个诡异的姿势十秒钟，五十岚看着他猩红色的眼睛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他才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把五十岚抛到一边，怒吼： “知道错了就别再犯啊混蛋！！” 脸没红，倒是耳根，真可疑…… 五十岚凛摸了摸被抓乱的头发，站起身来，看着爆豪炸毛转身就走的背影，不动声色地问： “说起来……那个敌人呢？” 他都已经计划好了如何斩草除根，枪是不能用了，那样很容易被发现，但如果是为了阻止暴怒中的爆豪，或者是敌人反抗时进行自卫也是个好的选择，当然运用第二个性是最方便的，但是五十岚刚刚切换了第二个性，却发现对着那个敌人用不出来。 【出口成真】，看起来万能，可实际上，必须对方要对你有敌意，才能使用这个个性。 ……怎么回事？ 但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我来了！” “欧尔麦特？？！” 身后传来的惊呼和后面欧尔麦特心虚的碎碎念他都听不见了，正想着干脆掏出小刀找个机会一刀弄死嫁祸别人的五十岚凛袖子里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他整个人都处于黑白化。 好歹其余a班几个人还懂得愤怒，爆豪胜己气得脸都黑了但还忍住没加入到暴打偶像的团体里，相泽老师在不远处叹了口气，但五十岚凛是完完全全惊得僵硬了。 他刚才……正在想着……花式杀死欧尔麦特的方法…… 他、他…… 五十岚·丧失语言能力·凛。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这样的行为根本很不合理吧！”饭田天哉又在疯狂扶眼镜，丽日御茶子也赞同到：“就是呀，这样太过分了！欧尔麦特！你说是吧？出久君！” 绿谷出久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笑的很轻松温暖，手套破破烂烂地露出青紫的手指。 “原来只是演习啊……太好了。” ……这是什么善良的天使，感觉被治愈了呢，众人心想。 “说起来！五十岚君怎么直接从那上面跳了下来啊，这样很危险的！” 正在陷入空白状态的五十岚总算回过神来，他的睫毛颤了颤，偏过头，声音很低： “因为大家都在战斗啊……” “至少这样，你们身上有伤的话，我还可以第一时间给你们治疗……” 所以其实身为辅助系被保护的五十岚同学感到十分不甘心想来帮助他们吗……？ ……同学简直都要被感动得稀里哗啦了。 爆豪在不远处斜眼看向这边，黑着脸“嘁”了一声。 一群蠢货，他嫌弃地想，那家伙明明就是有别的目的好吗？虽然他也没猜出来，但是至于这么轻易地就相信吗？！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惜绕远道也坚持回家时候和他一块走，班里最黏的就是他，一口一个胜己叫的那么自然，还老是做出一些让人深思的动作…… 爆豪·敏锐少年·胜己：陷入沉思。 “五十岚。” 冰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 他回过头，看到一闪而过的红白色，在空气中飘着的晶莹冰屑，轰焦冻站在他身后，一直欲言又止的少年的眸色浅淡而微微坚定。 不知为何，那只碧蓝色的眼珠……看起来很眼熟。 “体育祭的时候，我们应该还会比一次，我在第一次英雄基础课上说过的，我不会再输了。”他顿了顿，打断五十岚到处散发的思维：“这就是……我在usj门口想对你说的。” 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直接说出来就好了，如果你这样的状态，去和别人对战，未免太不公平了。 这句话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五十岚凛看着毛色半白半红的少年，愣了半天，没忍住，就笑了笑。 “好啊，我等着，轰同学，还有……” 轰焦冻抬起头，莫名地看着他： “你掉渣了。”他善意地提醒。 第22章 暗不下去的黄昏 天际是金黄色的，遥遥的一条线，看上去远，却也近极了。 阳光落在五十岚凛的发梢，耳尖儿，半边白皙的脸颊上，柔软，温暖。黑长发的少年正窝在一颗茂盛的古树树杈间，嚼着里日下午丽日友情捐助他的果干。 当然，还是有不太美好的因素存在的。 "死吧！！！" 随着一身怒吼，五十岚凛西侧的树伴随着爆炸声轰然倒下，他咬着嘴里的果干往旁边坐了坐，避开扬起的灰尘。 在一堆稀里哗啦乱飘的树叶里，爆豪胜己抹了把额头的汗，咧开了嘴角。 新招式啊。 爆豪就穿了一件黑背心，裤子还是不好好穿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他一抬头看见坐在树上的五十岚凛，五十岚低头对他笑，温柔又人畜无害，但他表情凶恶地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转头练习去了。 这家伙还真努力呢。 五十岚虽然看着爆豪，但思绪已经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落在阳光透过树叶细缝飘散的光线上。 毕竟明天，就是体育祭了嘛。 这几天，他都会在学校里留到很晚，因为爆豪的个性不方便在其他地方使用，只能在学校里锻炼，他也不知道回回去能干嘛，又能去哪儿，就顺便和爆豪胜己一起呆在这了。 当然，主要是他看戏，爆豪锻炼而已。 一开始某个暴躁的家伙也看不惯他懒散的样子，但自从他在他面前连个哑铃都举不起来，三千米长跑后直接瘫地上没法动弹，最后爆豪骂骂咧咧地把他抗去了医务室，发现五十岚就是装的。 当天医务室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破声，自那以后爆豪胜己不仅没再提过锻炼一事，他连一个好脸色都懒得给他了。 大抵就是"孺子不可教也"的感受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树上跳下来，爆豪敏锐地往这边瞄了瞄，见他没受伤又回过头继续训练了。五十岚慢慢悠悠地往树林边缘走去，阳光渐移，落在他的体操服上。 直到某一个距离，他停下脚步，向左边微微歪过头： "有什么事吗？绿谷？" 从墙角露出的一撮绿毛慌乱地颤了颤，接着绿谷出久讪笑着从角落里面走出来，他手里抓着一个盒子，绑着丝带。 "嗯？" "啊啊啊啊这个，"绿谷抓着头，有点害羞地把盒子递了出去："是不久前我妈妈让我给五十岚君带的，之前没能送出去，被妈妈骂了一顿，所以今天又做了一份，那个，所以……" 啊啊啊，其实这一次也差一点没敢送，如果不是丽日同学先给了五十岚凛一包果干，他也没这个勇气。 "谢谢啊。"五十岚的道谢声轻柔地落在他在耳边，手心一轻，这时绿谷出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接过去了。 他抬头看他，这时候五十岚凛已经把头发散下来了，使他本来就漂亮的脸更加雌雄莫辨，他还嚼着之前的果干，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睛笑得像月牙。 很……漂亮…… 他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舔了舔唇角："抱歉啊，我现在没有别的东西能作为回礼……以后给你好不好？" "这个……这个……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绿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红着磕磕绊绊地解释。 "嘛，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应该祝你体育祭加油啊！" "嗯……" 一说到体育祭，绿谷出九就想到之前和欧尔麦特的一番谈话。 去告诉世界，你已经横空出世了吗…… 可是我……真的有这份资格？ "怎么回事，你的神情突然沮丧起来了，出久。"五十岚凛顿了一下，无比自然地问："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啊！这个……当当当然了！" "那么，出久是在紧张吗，担心体育祭成绩会不好吗？"他顺势坐到了他旁边。 "也可以这样说……" "嗯，毕竟a班优秀的人太多了，担心是很正常的，"五十岚屈膝，看着绿谷局促地坐到他旁边的草坪上："这都是心理暗示啦，心理暗示，抛掉这些东西，不要有任何负担。" "心理暗示？" "平时看心理方面的书吗？" "有一点吧。" "这样理解起来就会很容易，打个比方……比如说……比如说……胜己。" "小胜？？？！"绿谷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就是他是……你记得usj的时候，我为胜己挡了一击，然后受伤了吗？" "……嗯。" "在这之后，我跟在胜己身边，他就不会再那么排斥我，甚至主动关心我的身体，在我受到危险时冲出来……但更多时候，他对我是很不耐烦的，厌恶程度甚至胜过了出久你……" "不不不五十岚同学，小胜的对你的厌恶程度绝对没有胜过我！应该说，小胜对任何人的厌恶程度都不可能胜过我……" "……你听我说完。" "……好。" 五十岚凛抱着膝盖抱累了，就换了个姿势，现在天气正处于不冷也不热的阶段，坐在草坪上沐浴黄昏的阳光舒服得让人想就地睡一觉。 "胜己，感觉并不是愧疚呢，更像是……我猜是usj的事情，导致他有了一点心里阴影，就仿佛我一来到战场上就注定会受伤一样。" 绿谷愣了愣。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呀，出久，"他苦笑着："虽然我也想和胜己搞好关系，但是这个相处模式……" "……" 绿谷出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五十岚同学和小胜之间的相处太矛盾了，简直就像他们这对幼驯染一样，只不过表面上风平浪静一些罢了。 但是…… "五十岚君为什么这么喜欢小胜？" 阳光渐渐隐没在灰金的云层，风拂过来，将五十岚的黑发吹得散乱。 阴影随着日落西山渐渐蔓延，五十岚骨指分明的手按在地上，一半露在阳光下，漂亮得像陶瓷一样的艺术品，一半藏在阴影里。 "因为我很羡慕他……" 因为我很嫉妒他。 "可以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面对着困难也能肆无忌惮笑着的胜己。" 而他，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黄昏的风混着一股潮湿的热气。 木棉树的树梢像燃烧的火焰。 树林有细碎的鸟叫。 太阳刚沉到山巅后，常常的夜幕就猝然落下。 过了很久，五十岚才慢腾腾地站起来，这时天色已晚，他估计爆豪胜己都应该回家了。 绿谷出久还一脸恍惚。 "……抱歉，浪费你的时间了，我说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话呢。" "啊、啊？并不是……"绿谷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是，路上小心。" 没有回音，五十岚就转过身，踩着夜色还没等走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 "凛君！！！" "？？？"他错愕地回头。 在并不浓重的夜色里，绿谷出久的笑容却还是能靠着月光隐隐看到，绿涔涔的眼睛熠熠生辉： "并不是！你的话很有用！！" 五十岚愣住了。 "我会努力！冲着第一去的，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而凛君也可以啊！只要你想就能！不是吗？" "所以！我和大家都会努力的！" 喊完以后，绿谷出久反应过来，带着雀斑的脸倒是自顾自地红了起来，五十岚脑子空白了一瞬间，看着少年微微泛红的脸颊，他的眼睛慢慢睁大。 ……只要我想，就能？？ ……并不是这样的，绿谷。 ……你为什么…… "绿谷……"五十岚凛下意识开口想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听见树林里传来的脚步声，被迫打断了他的话，他顺着光看去。 爆豪胜己不耐烦地拨开碍眼的树叶，手机散发的灯光一瞬间有点闪到五十岚的眼睛。 那双猩红色眼睛看向他，似乎是错觉，他看见爆豪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表情又变得凶狠，大步向他走来："哈？你这混蛋果然在这儿啊，我还以为你先走了特意问了一下老师，你……废久？？？！搞什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小胜，我……"绿谷出久的表情变得惊恐万分，话都说不全了："……我、我可以解释……" "哈？！你解释个鬼……啊……" 他的话还没吼完，就被迫中断了，因为一个人直接冲上来，带着夜露的潮湿和泥土的甘涩撞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又凉，又温热。 砰、砰。 他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 爆豪没说话，哑然，不知为何没推开他，只是感觉五十岚抱着他抱得越来越紧，夜色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爆豪胜己终于一脸嫌弃地推开五十岚凛，冲他吼着："下次！去哪儿先告诉我一声！懂了吗？你这混蛋！" "我会的，胜己。" "赶紧走！你还想在这地方呆多久！？"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被遗落在原地默默无语的绿谷出久即使再迟钝，也微妙地感觉到了什么不对。 五十岚同学，难道你真觉得，小胜对你的态度仅仅是因为心理阴影……？ 不会吧。 这相处模式也太奇怪了…… 单身多年·绿谷出久：感觉有点不对又说不出来（抓头）。 而另一边。 爆豪胜己臭着脸帮他拎着书包，于是五十岚就处于手中空空如也的状态。两个人在昏黄的夜灯下走着，耳边传来碎碎的蟋蟀鸣声，他们经过一座桥，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快要到达爆豪的家的时候，对方先停住脚。 "你家到底在哪儿。" "诶，这个……" "别骗我了！你真以为我傻？"他一脸不耐烦："以后别再这样做了！烦死了！" 爆豪顿了顿，将包扔给他。 "以后，我送你。"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么说。 五十岚凛微微睁大眼睛，接着，缓慢地扯着唇角笑起来，不同于往日虚假的温柔，像是一种得意，一种满足，意料之中。但在这样深沉的夜晚，爆豪胜己看不到那种高高在上的情绪，他只是少见地安安静静在等他的回答。 胜己啊…… 你真可怜。 "今天就算了吧。” 他抓着包退后两步，夜色荡漾在深不见底的河水里，那一刻他的眼睛也仿佛无边无际的夜色。 因为，他今天，也有一些私事需要了结呢。 第23章 different 你喜欢火焰吗？ 在灰烬中燃烧成猩红与金黄，噼里啪啦地炸开火花，浓烟滚过衣袖，让人窒息，让飞蛾义无反顾地扑向死亡的火焰。 他喜欢。 夜里的风有点凉的过分了，五十岚凛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白鞋踏在小巷肮脏的水坑里，几乎都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划过坑坑洼洼湿润的墙壁，深呼吸，手指几乎陷进墙里： "黑雾。" 忽如其来的黑色雾气将他的指尖包裹，冰冰凉凉的触感侵袭在他的臂弯。 正是因为喜欢自取灭亡，所以才喜欢近乎将他的一切席卷而空的火，才喜欢具有毁灭意义意义的红色，才向往肆无忌惮的活着。 "但是……" 他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不行的啊，绿谷。" 他的人生，就从未有过自由一说。 只是一瞬间，他又一次回到了他噩梦的来源地，黑暗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眼前忽的闪了一下，他知道那是酒吧昏暗的灯光。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只是无处可去，但死柄木喜欢，他甚至将这里称作他们的"家"，当五十岚大部分时间在外面找地方休息的时候，死柄木通常喜怒无常，有时他会让黑雾给他准备晚餐，但他回不来的话，他就会异常愤怒。 他常觉得死柄木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如果这都算是是"家"的话，那他还真是不太喜欢这个家啊。 五十岚轻轻地勾了勾唇角，睫毛轻颤，微微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如夜色般冰凉的眼眸。 他看向那个身前的人，微微低头，肩膀被一双苍白的手揽住： "舍得……回来了啊。" "凛。" ………………………………………………………………………………………………………… 黑雾第一次见到五十岚凛的时候，就觉得他有点不同。 和别人不同，和他也不同。 有人是因为崇拜afo来到这里，有人是因为合作，有人纯粹为了自己的兴趣，也有像他这样，因为恩情以及抱负。 他向来随遇而安习惯了，被安排伺候死柄木这个小祖宗也没什么怨言，反正死柄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事就窝在自己房间里玩手机，或者在吧台上堆牌，一堆就持续一整天，这种无聊而平静的日常，他也不讨厌。 黑雾会做饭，只是一直没有几乎展示，他在某一天心血来潮做了晚饭，是咖喱，放在桌子上，第二天食盒就空了。 那时，他只当死柄木实在吃不下去外卖就顺带把饭吃了。 当然，可能性不大。 因为晚上的时候，那小祖宗一如既往一副大爷样命令他给他出去拿外卖。于是他一边把自己包的密不通风一边安慰自己，也许这臭小孩的胃口比较好。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相同的情况。 死柄木根本毫不知情。 黑雾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难以抑制，虽然死柄木被afo惯的像个大型巨婴，但他也知道他的重要性，因为afo绝对不会纵容不熟悉死柄木吊的人靠近他，这点好奇心他没告诉死柄木也没告诉afo，只是默默藏在心里。 第四天晚上他留了个心眼，在桌子上一如既往留下了饭菜，然后躲藏在柜台后。 半夜十二点，门口传来咯吱一声。 差点没睡过去的黑雾强行打起精神，侧耳倾听，他意识到有个人悄然无声地进来了，脚步近乎轻到听不见。 很静，他不敢贸然伸出头去看，只是听着声音，那人似乎窸窸窣窣脱下了外套，没坐下，站在吧台边快速地就着冰冷的饭菜下咽。 ……这里虽然是酒吧，但一杯酒也没有，黑雾正好有点轻微的强迫症，所以在他第一天来这里时，就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柜台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这时他感觉对方好像微微踮起脚来，隔着柜台去够上面的酒。 黑雾大概明白这是谁了。 在他第一天来这里时，先生曾经对他提过。 【有一个……和弔差不多大的孩子……】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直接抓住他的手，那孩子微微睁大眼睛，他有着黑色的长发，黑眼睛，唇角还沾着一点饭粒。 "未成年人不能饮酒哦。" 【希望你多多照顾他了。】 那双眼睛里映出他的模样，黑色的瞳仁与黑色的雾气完美重叠在一起，平静，潋滟着光。 黑雾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和其他人不同。 第24章 所谓真情 他很怕弔。 这个是意料之外，尽管上一次黑雾也算是和五十岚凛正式碰面了，但五十岚还是躲着他。 久而久之，黑雾又发觉，原来他不是在躲着他，而是在躲着死柄木。 只要死柄木弔在的时候，他尽量能回来得越晚越好（到最后基本上都不回来了），黑雾也能感觉得到死柄木虽然每天都阴沉着脸，但脾气明显一天差过一天。 这儿的气氛太古怪了。 黑雾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默默地每天晚上给偷溜回来的五十岚凛做好饭，放在桌子上，对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小孩说句："回来了啊。" 然后看着他飞快吃完饭，身上还带着血腥味，抱着膝盖缩在弔平时的椅子上愣愣地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第二天清晨时再悄悄离去。 黑雾继续任劳任怨地给他收拾残局。 渐渐的，那个小孩偶尔会回他的话，他第一次说"嗯"的时候黑雾简直受宠若惊。 "你叫什么？"那孩子第一次跟他说一句完整的句子，问句。 "黑雾。"他回答。 "真名呢？" 黑雾便不做声了，在这里，哪有什么真名。 那个孩子却缓慢地打量着他，黑色的眼珠如同黑曜石一般： "我叫五十岚凛，"他的声音也天生有种柔软的味道，却在尾音很有力度："这是我的真名。" 慢慢的，两个人都习惯起来。当他以为这种生活会持续很长时间，事实上死柄木弔的耐心比他想得更差。 这个月的第二十八天，黑雾在日历上画了个圈，这样的生活基本上已经持续了二十八天，今晚预计五十岚凛会在十二点后回来。 嘛，他就也等到十二点吧。 但这个晚上，有另一个人坐到了他身边，带着阴沉的气息。灰蓝色的头发，苍白的手。 死柄木。 事情总会到这一步的。 他没办法给五十岚通风报信，因为他不知道他没天都会去哪里，他也没办法让死柄木放弃等待，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五十岚为什么如此害怕死柄木，甚至到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变了脸色。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地在死柄木旁边坐下。 有些时候不亲眼看见，他永远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死柄木嘁了一声，没理他。 于是黑雾擦着玻璃杯，死柄木叠着牌，直到半夜十二点，五十岚凛毫无防备地推开门。 …… 直到现在，黑雾依然后悔着。 在那孩子推开门时，看见了死柄木，又看见了黑雾，一瞬间煞白的脸色。 他就知道，他错了。 当时黑雾下意识站起身来，五十岚凛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他不明所以，只是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刚想追出去，身后的死柄木冷哼一声，懒洋洋地开口： 【跑什么，回来。】 只是这一句，那孩子瞬间停住。他的手贴着衣袖，不自觉地颤抖。 然后呢。 他一步一步走向他，却与黑雾擦肩而过，五十岚凛走到死柄木身边，被揽住腰肢，用力按住头。 那一瞬间，五十岚的表情近乎颤动黑雾的心，他震惊地难以说出话来。 因为死柄木猛地压下他的头，在吻他，五十岚颤抖着抱住他的脖颈，曲起膝盖被死柄木整个人抱在怀里。 那个吻那么温柔，仿佛恋人一般缠绵缱绻，吐息交融，眼神却冰冷可怕。 那孩子突然侧过脸，一边啜泣着，眼泪滚在眼眶中要落不落，一边说着什么安抚死柄木的话：他说什么他没有躲他，他说他错了，但他的脸上分明全是畏惧，死柄木按着他的脖子，逼着他说喜欢，他说了，尾音抖的不成样子，死柄木也不满意。 那个时候，黑雾近乎什么都说不出来，死柄木一看见五十岚凛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了一般，但五十岚凛注意到他，含着水雾的眼睛混乱的很，最终眼泪啪嗒落下来，滴在地板上。 他的眼神……黑雾总算明白为什么和他们如此不同了。 清清楚楚的，他讨厌他。 他讨厌死柄木。 他讨厌这个地方。 尽管他没有说出来，没有表现出来，或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理应讨厌的。 曾经的场景与现在莫名的重合起来，黑雾的脖颈上有一条金属裂缝。 那是死柄木做的。 死小孩，他私底下默念了一句，也不只是再说谁。 他站在门口，依然什么都做不了，但这时候五十岚学到了很多，他看见他在温柔地对死柄木笑，尽量不把自己的恐惧表现出来。 那是引诱。 那孩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东西呢？ 五十岚主动去吻他，扯掉了自己脖颈上的领结，去攥住死柄木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热情地不像话。 他把他压在床上，黑发散落，像只堕落的极快的蝴蝶。 这幅模样，别说黑雾，死柄木都没见过。 在五十岚凛差点把自己的最后一件上衣撕扯下来之前，黑雾迅速关上了房门，他在想明天要为那孩子准备什么早餐，但是脑子里却几乎一片混乱。 他已经懂得如何让自己过得更好了。 现在，已经和曾经不一样了。 如果说，曾经五十岚凛还对他有着那份浅淡的感激与信任的话，恐怕也早在他对弔的举动视而不见中磨的干干净净。 尽管如此，黑雾也不后悔他帮助五十岚凛的举动。 他至少想告诉他…… 那时，他并不是有意的。 ………………………………………………………………………………………………… 只要你想，那就可以。 五十岚凛头发散落下来，黑发流淌在雪白的肩膀上，又顺着脊背滑落。 他扑到弔身上，手臂缠住他的脖颈，膝盖也用力屈起往他身上环，然后他被死柄木下意识地拖住臀。对方呼吸一窒，被他半拥半推着进了房间，弔的表情明显有点懵，因为五十岚凛以前从未这样做过，仿佛宠物讨好主人般殷勤的举动。 啊啊，太蠢了。 五十岚凛把他拥到床上，整个人跨坐在对方的腰上，先是解了自己的衬衫，手还颤抖着，衣物和外套一起胡乱散落在地。 太恶心了。 死柄木第一次显得有点慌乱。 因为那双猩红色的眼睛一瞬间移开，又落回五十岚身上，他想像往常一样质问他，却问不出来，一种莫名其妙的燥热从心底腾升而出。对方已经靠近了他的脖颈，有一股广藿香的气味，五十岚咬着他的纽扣，抬眼看他。 眼神湿漉漉的。 然后这么多年，死柄木居然明白了在青少年时期正常人应有的"欲望"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这样。 呼吸交织，紊乱。 要像控制爆豪胜己一样。五十岚凛撩开耳侧的一抹发，面颊带着红晕，他的右脸贴着死柄木的胸膛，像只家猫一样轻轻蹭着。 也试着，让弔…… 后来的那个吻轻的像一片羽毛，温柔不可置信，也假的让人嗤笑。 被他控制。 第25章 礼崩乐坏 像是一场昏昏沉沉的梦，大片大片的色彩涂抹上，又被温热的液体淌落成一片模糊。 —————————————————————————————— 他醒了过来。 爆豪胜己感觉今天五十岚凛情绪高涨。 一大清早给他打完电话以后，就等在他家门口，黑色的长发为行动方便被高高束起，几缕搭在肩膀上，低头玩手机。 "你这混蛋……"他刚做完早饭，身上还围着个围裙就风一般冲了出来："谁允许你私自等在我家门口了！" 那家伙像是才刚刚意识到这么一回事似的，放下手机，抬头看他。 五十岚的脸上带笑。 但那种笑，不再像以前一样，假惺惺的，他看一眼就觉得不舒服，而这个笑容真实了很多，仿佛真心实意的，看见了他而那般开心。 爆豪下意识松缓了表情。 "胜己，"对面的人笑着歪了歪头："……我们走吧？" 于是爆豪胜己用五分钟解决了早饭，五分钟后在他母亲的怒吼中叼着一袋牛奶冲出家门。 "阿姨真是活力十足。" "哈？死老太婆就是太唠叨了吧……" "家人不都是这样吗，啊，胜己你稍微等一下，我给我家人回一下消息……"他站住脚低头看向手机，在那一刻被立领挡住的后脖颈微微露了出来，爆豪胜己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块红印。 大概是蚊子吧，他愣了一下这样想。 半晌，五十岚凛抬起头来，他看见爆豪胜己安静的模样，嘴里还咬着一袋牛奶时不时吸溜一口，觉得这幅模样竟然挺乖巧的。 "胜己要多喝牛奶。" "……哈？" "不然会长不高的。" "你这混蛋！！！" 他们一路上在爆豪胜己手心断断续续的爆炸声中达到了目的地。爆豪胜己日常一脸不爽地在换衣室换好了运动服，五十岚凛早不知道拎着他的衣服跑哪去了。 ……那个只会乱跑的家伙。 与此同时，绿谷出久一边深呼吸缓解心中的紧张，一边用眼睛偷瞄爆豪胜己那边。 五十岚君又不在吗…… 他本来还想…… "绿谷。" 绿眼睛的少年惊讶地抬起头："轰君？" 五十岚凛只是为了避嫌，出了趟门去厕所换完衣服，回来就发现休息室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跋扈了。 "……怎么了？"他推开门时还愣了一下，接着自然而然去拉轰焦冻的手臂： "轰同学怎么在门口站着？" 轰焦冻侧开身避开他的手，红发下那只蓝色的眼睛显得十分冷漠。 "你也记得我说的话吧。" "……记得。"五十岚凛挑了挑眉，也不生气，他突然就明白这是怎么个情况了："所以轰同学是来真的啊？" "嗯。" "不用这样吧……大家都是同学，"五十岚抓了抓头，有点无奈地在笑："还有出久，你怎么也……？" "我不知道你平时是什么样的。"轰焦冻淡淡得看着他，眼神又好像没放在他身上一样："但和我们相处的时候，你好像一直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啊，五十岚。" "……啊？"他愣住。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的确，从一开始，a班的同学都对彼此的实力和个性有了一个大体的理解，但是五十岚和绿谷两人，都是属于实力模模糊糊，看不透彻的哪一类型。 看起来很弱，但也和八百万、轰一样，都是保送生。 五十岚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在门口呆的太久了，轰焦冻垂下眼： "所以这次，拿出你的【实力】吧。" 距离体育祭开幕式还有短短的几十秒钟，轰焦冻与他擦肩而过，五十岚凛的左手突然颤抖了一下，睫毛在眼窝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我的实力？ ……真敢说啊，轰焦冻。 在轰率先离开后，气氛又冷了下来，绿谷出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也没说，失落地低下头，攥紧了拳。下一刻就被重重揉了把头发。 五十岚凛冲他眨了眨眼，黑色的眼睛里仿佛漂着淡淡的碎光，转头看向a班全员： "好啦好啦，大家都要加油！快到我们出场了！我刚刚看了一下场地，人的确很多，但是千万别紧张啊……" "闭嘴！五十岚！给我滚过来！" "啊啊，胜己怎么突然叫起我的名字了？" "走了！" "好好好……"他应着，突然又笑，笑容漂亮极了，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阳光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冰凉的手指也暖起来，五十岚凛走在爆豪胜己旁边，缩了下手，看向会场。 今年雄英体育祭几乎叫了全国各地的职业英雄过来，那么这片人山人海倒也可以解释。 昔日有奥林匹克运动会，今日有雄英体育祭。 这一呼百应的场面倒的确没辜负了雄英的名声。 不过…… "喂喂，切岛，你有没有觉得爆豪的表情好可怕……有点兴奋有有点疯狂的样子，特别像电视里杀人犯作案前的表情！" "？？？上鸣，这样背后说别人坏话也很不男子汉，虽然我认同……" "而且他还和五十岚走在一起啊，对比就更明显了……" "哈啊……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幸好五十岚来了，那气氛，我都快窒息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天使和恶魔？" "……" 在麦克和观众欢呼混杂成一片的噪音声中，走在前面的五十岚凛紧紧拽住爆豪胜己的袖子，指骨都泛白，嘴角抽了抽，不停地低声劝着： "胜己别生气了……那么多摄像头都看着呢……" "混蛋……那些混蛋……"听的明明白白的爆豪胜己不断冒烟中，表情狰狞。 看来摄像头都已经录下来了吧。 胜己，不是我没劝你。 你再这样下去，明天头条真的就会变成《雄英学生当众暴打同学，究竟是教育的失败还是考试的压力》这种东西的。 第26章 突兀 ——老师。 ——这次，我可以，用那个吧？ 他抬起头，却又闭上眼睛。 ——当然，你可以。 【雄英体育祭直播区】 【又到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球球你们别刷弹幕了我这里好卡】 【哇一年级赛区是午夜桑啊啊啊，我超爱她】 【要来了要来了】 【话说，米娜桑，一起来计时吧】 【可爱青涩的高一们w】 【好w】 【那么——】 【開始する！】 【十——】 【九——】 【八——】 【七——】 …… 人山人海。 闪光灯和日光晃得五十岚凛眼睛有点疼，他们几个班依次入场后站在原地，雄英的节奏永远都是快到令人不可置信的，午夜把手放下，金色与红色相织的旗帜飘忽："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1—a，爆豪胜己！" 五十岚凛弯了弯嘴角，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旁边难得面色沉着的金发少年："别说的太过分哦。" 爆豪胜己懒得理他。 黑发少年眯着眼睛，阳光晒的他有点懒洋洋的，随着爆豪沉着脸手插裤兜一副不良学生模样上台后，他听见身后的绿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气氛瞬间陷入紧张。 不好的预感。 "宣誓——" 金发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懒洋洋拖长了尾音。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回荡在会场： "我就是第一。" 寂静三秒。 午夜不忍直视地扶住额头。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造成了难以收场的局面啊！ "哈？你说什么呢？！" "开什么玩笑？！" "你这淤泥混账！！" a班一众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迁怒的愤怒眼神，都忍不住脸色灰白神情绝望。 ……就知道他会来这一套。 "把我们牵扯进来，果然很符合小胜的风格……"绿谷头疼地叹了口气。 "……胜己的裤子。" "啊？五十岚君你说什么？" "松松垮垮的不会掉下来吧。" 绿谷出久："……啊？" 没错，众人中，只有五十岚凛的关注点如此与众不同。 爆豪胜己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臭久眼神畏畏缩缩地游离在他身上又一瞬间移开，其余几个同学也神色古怪，站在中间的五十岚凛看见他，眼神亮了亮，直接跑过来： "胜己刚刚太帅了。"他用力抱了下他。 在一片质疑声中，爆豪胜己愣了一下，有点不自在地甩开五十岚的手： "这么黏黏糊糊的干什么啊！" 五十岚也没回答，就是抿唇笑了，黑色的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爆豪胜己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连飞在空中进行直播的摄像头都将镜头停留在1—a几分钟，五十岚凛的脸被放大好几倍直播。 "哇哦，这小子……"在会场外面边巡逻边骗吃骗喝的山岭女侠看向大屏幕，惊叹到："a班的？光是看脸我都想招他来我的事务所诶！" 密林神威："你真是够了……" 【雄英体育祭直播】 【弹幕区】 【有人知道那个1—a的黑发小哥是谁吗】 【麦克会介绍的啊】 【啊，我要他的电话号】 【哦呼】 【哦呼x1】 【哦呼x2】 【颜值暴击ww】 【男孩子？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黑长直的妹子太可惜了啊岂可修！】 【楼上，美丽的（灵魂）脸都是雌雄同体的】 【你们在搞什么，颜狗】 【画面转到b班了，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妹子诶，也是黑长直】 【这一届雄英质量很行xd】 【弹幕礼仪】 【弹幕礼仪呢】 【难道没有人涛刚刚那个金毛嚣张的发言？？】 【不啊，脸才是最重要的】 【过度真实】 死柄木弔直接关了弹幕。 他的指尖又烦躁地贴上自己的脖颈挠啊挠，挠得旁边的黑雾心惊胆战，最后死柄木停下了动作，扶着桌子站起身来。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连衫帽，摘掉了浑身上下所有覆盖着的手，慢腾腾地推开门走出去。 另一边，学生们已经知道了体育祭的第一个项目。 ——障碍赛跑。 五十岚凛站在绿谷出久的旁边，爆豪胜己早就冲到了最前一脸跃跃欲试，轰焦冻的手心泛着冷气，绿谷也是一副紧张的模样，和周围的学生紧绷的情绪来比，五十岚未免有些悠闲过头了。 他微微弯起唇角。 "预备——" 他基本能猜到，这场比赛的起点是非常重要的，一开始冲在最前方的人后面基本不会被落下，按照个性来讲……饭田天哉，轰焦冻，八百万百在一开始都有优势，爆豪胜己的主场在下半场，至于绿谷出久……这个可是很难说的，如果他能控制自己的个性不使自己受伤，倒也能名列前茅。 可惜了。 不管怎样，你们的策略全部没用。 "——开始！！！" 因为，我要出手了。 那一瞬间，冰从脚下蔓延，他听见轰嚷声和爆炸，有人在尖叫、咳嗽，人群疯狂地向前挤拥，因为五十岚凛站在最后远离人群，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一个。 【拿出你的实力。】 这句话，稍微有点惹恼他了…… 再加上今天早上—— ——当然可以。 ——要用的话，你明白的吧？凛。 ［你要成为最耀眼的］ 他张开手掌。 就算是为了打欧尔麦特的脸，就算是又有什么计划非用到这一点不可，就算是…… 管他呢。 ［你的光芒要压过所谓的入学首席、轰焦冻之子，八百万家的千金……你要以必胜的姿态，碾压他们的自尊心。］ 向前迈了一步。 ［当你做到了……我让你来雄英是目的，也实现了。］ ……轰同学，你知道吗。 我这些天，过的可是非常憋屈啊。 左手微微扬起。 下一秒…… "都站着……" 只是一瞬的，画面仿佛按了暂停键，冲在最前的轰焦冻突然发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了，明明力量充斥在四肢，此刻全变得如此陌生。 "别动。" 于是所有人都不能动了。 冰块还咯吱咯吱作响，有什么人踩在他塑造出的路上，但此刻连回头也做不到，轰焦冻蓝色的眼珠紧缩，甚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 这是某人的个性。 他知道，但是…… "现在开始实况转播！！橡皮头！准备好了吗？"麦克情绪高涨地点开了直播画面："一开始……诶？？？怎么回事！！！" 大屏幕将画面展现到所有人的面前。 "为什么所有人都维持一个傻兮兮的姿势不动弹了？？" 不对…… 被强行拉来的相泽消太微微皱眉。 ……还有一个人。 "为什么……" 轰焦冻脑子里嗡嗡作响，绿谷出久还和大多数学生在人群里被挤得什么都看不见，爆豪胜己的腿部还被冻着，手心的火花窜了一下又灭了，他猩红色瞳孔震惊地死死盯着那个向前移动的人影。 "1—a的五十岚凛还能移动？？！" 轰焦冻脑中空白一片。 【雄英体育祭直播区】 【弹幕区】 【……】 【……】 【……】 【这是……一年级赛区】 【好像是……】 【……】 【妈耶，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 【……恐惧感？】 【台上安德瓦的脸色】 【毕竟这一届最看好的轰焦冻也】 【好可怕】 【等等，这真的是那个看起来就柔柔弱弱的孩子的个性？】 【控制别人身体？】 【没准是个体时间静止什么的……】 【……怪物吗？】 【怪物吧】 【恐怖的个性，天才是没法比的吧】 【明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扮猪吃老虎？】 【明明笑起来的样子像个天使】 【太犯规了……】 【好强……】 黑色的发丝掠过他的侧脸，被风扬起，披散在肩上，五十岚凛咬着皮筋，一边将头发束起来，一边慢慢悠悠走过他的身边。 他没看他。 就这么直直地走过去，谁也不看，这让轰焦冻想起了他第一次败在他手上的时候，在某个瞬间，五十岚凛的表情也是这样。 ……仿佛在看一群毫无威胁的孩子，隐隐约约的轻蔑，冷漠。 这个眼神，好眼熟。 特别的眼熟。 轰焦冻不知为何想起了一个画面，有一个同样黑发的女孩，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一双冰冷的黑色眼睛，同样高傲地俯视着他，一瞬间重合起来，四肢都开始冰凉。 错觉……吧。 爆豪胜己都快疯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绝不好受，无论怎样拼命，怎样尝试，一分一毫也动不了，个性怎么都使不出来。 没办法说话，没办法嘶吼，甚至连面部的表情都难以控制。 只能眼睁睁看着五十岚凛那混蛋走在前面，背影越来越远。 什么都做不到。 在漫长的几十秒安静下，观众席突然爆开哄然议论。 "这是个性吧？？1—a五十岚凛的个性吧？！！"麦克都喊破音了："一瞬间就控制住了所有的考生啊！这是什么怪物！！橡皮头！这不是你们班的吗？怎么还带藏私的！！" 不…… 相泽消太都没能控制住脸上的惊讶，他缓慢地说： "五十岚凛的介绍书上，写的个性是治愈。" 他们的对话通过忘了关掉的麦克风清清楚楚传到观众席上，弹幕又迎来了第二波高潮： 【所以这个是……第二个性？】 【不不不一个超稀有的治愈个性再加上强控】 【世界我求你善良】 【还能用怪物来形容吗】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吧完全没看清啊！这个人的个性到底是什么啊！】 【不仅是双个性还长得那么好看，我好了】 【双个性这么稀有来着？明明a班那个安德瓦的儿子也是双个性】 【是，双个性很稀有】 【赞美雄英，赞美一a班，赞美这两个双个性的池面】 【怪物呢√】 【√】 【你看台上那些职业英雄都震惊成什么样了】 【被圈粉w】 【但这样结束就很没看点了啊各位，这还只是第一关呢】 【只要镜头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就很有看点】 【颜狗有完没完了】 五十岚凛额角缓缓落下一滴汗，他胡乱抹了把脸。 缓慢移动并不是因为气定神闲。 个性的使用总是有一个极限的。 不久前，五十岚开始钻研他的第二个个性时，就发现两个个性不能同时使用，而且当他使用个性过度时，身体会承受相同的压力。 这群学生，尽管个个实力没高到那种地步，但毕竟人数更多。 他只能限制他们六分钟，这是极限了。 "呼……" 他看见拦在他身前的巨大机器人，呼出一口气： "这种时候，就别再来阻拦我了吧。" 他能在大庭广众下使出这个个性，都是因为他答应了老师啊。 【我会成为，体育祭的第一。】 他站在那里，缓缓抬起左手，万众睹目。 "我说到做到。" ………………………………………………………………………………………… 死柄木弔站在街角，背靠墙，看着大屏幕上微微勾起唇笑着的凛，白发遮挡了他的大部分表情。 周围的人纷纷停住脚步，对着屏幕里的少年叽叽喳喳地讨论。 他微微闭上眼，打心底里觉得，凛竟然笑得如此让人烦躁。 ………………………………………………………………………… 黑雾一个人呆在酒吧里，昏黄的灯光忽闪着，落在冰凉的金属上，那双金黄色细长的眼睛里，摇曳出屏幕的白光。 ……………………………………………………………………………… "在看什么，荼毘？"旁边的几个混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抽烟，混白的烟圈飘到上空，看着一直在盯手机的荼毘，有人不怀好意地凑过来："睡过的女人？" 荼毘避开他们搭过来的手，按灭了手机，脸部的缝合钉颤动，他似笑非笑： "我要真睡过他……" 他的蓝色的眼睛里也仿佛跳动着淡淡的火焰： "你现在还能看到一个完整的我？" ———————————————————————— 当最后他踩踏着散成一团破烂零件的机器人往前走时，观众席上爆发出的欢呼声隔了那么远都听得见，五十岚凛本来不在意那些东西，却在某一刻，突然意识到什么，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仿佛在发光。 因为血液里的欢欣沸腾，交织成河流，奔向某个地方，一遍遍冲刷着心脏。 自由。 胜利。 沐浴在阳光下。 他那么羡慕爆豪胜己的，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东西。 现在得到了。 是他的了。 "啊啊，现在使用这个个性好像有点太早了吧。"他自言自语，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 但今天不一样。 现在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这一切忽然像是一场梦一样，模糊又真实，世界在旋转，在改变。 老师，看见了吗？ 五十岚凛踏进了地雷区，抬起头，对着监控摄像头夸张地比着嘴型： 【因为我是完美的——】 "因为他是完美的。" 昏暗的屋子里，afo看着屏幕忍不住轻笑起来，进而又陷入沉思。 "凛啊……" 你没发现吗？你现在情绪高涨的……有点不正常啊。 他不太喜欢、凛这幅模样。 第27章 吾心安处 雄英体育祭第一关只进行了短短的十分钟。 这十分钟对于全体一年级来说近乎地狱一般。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只能维持基本的呼吸，明明耳边有风略过，明明有黏湿的汗水从脸颊滚落，明明双脚钝痛，拼命想迈步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身体无法被自己控制。 ——简直是噩梦。 十分钟后，当五十岚凛慢慢悠悠避开巨大的障碍物，平衡感良好地踩过绳索，在地雷区蹦蹦跳跳甚至不忘向摄像头打个招呼，他前脚迈过终点线时，爆豪胜己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等他后脚跟落下时才把个性解除。 爆豪胜己顿都没顿，手心冒花火直接怒吼着冲了出去： "——去死！！！" 现在全场基本上都想对五十岚说这句话。 这还只是第一关，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接后怕地瘫软在地上，冷汗涔涔，耳边嗡嗡地响，那种心理阴影可不是轻而易举能退却的。 更重要的是，第一的名次，还没开始竞争，就已经被人轻轻松松握在手里了。 "现在第一位到场的——1a-五十岚凛！记住他的名字！！五十岚凛！障碍赛跑压倒性第一名！" 轰焦冻脸色难看，紧跟着爆豪划出一条冰道。 麦克的声音是很具有穿透力的，混着场外的欢呼直直刺进考生的耳朵里，不少心理素质较好的已经跟着前面两人开跑了，心理素质差一些的，还面颊发白，不能动弹。 恍若隔世。 硬说的话，应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比赛结束和巨大的实力落差打击到不敢相信事实了。 a班的人尤甚。 他们大多数都早就和五十岚凛混熟了，毕竟他就是那么一个温和又极具亲近力的性格，不知不觉，就有点沉溺于和他交谈的过程中，忘记比赛对手之间最基本的试探。 尽管五十岚长相上佳，脾气也好。 但他差劲到极点的体能和近乎毫无攻击力的个性也在众人心中印象深刻。 所以…… "五十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芦户三奈被身后的大型机器人追的欲哭无泪："搞什么竟然连同班同学也下得去手！" "比赛讲究什么同班同学！"耳郎的体能比她差一点，幸好起跑略早，也勉强跟的上，之前被五十岚那一手吓到漏电的上鸣电气已经变成了白痴状态，即便如此还不忘顶着一张强者脸往前冲。 "都变成这样了还那么执着于比赛还真是令人敬佩……" "呼……呼！五十岚君真是过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藏了这么久！" "丽日！" "还有哇吹！" "叫我梅雨酱 gero——" "八百万！常暗！峰田！" "呜啊啊啊啊啊啊！大家都赶上来了！" "别挤啊啊啊啊啊！！" "踩到我的脚了！" "！机器人！机器人倒下来了！" "快避开！" "呜呜呜呜呜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比赛！" "都怪轰那家伙！说什么让五十岚君全力以赴的话啊——" "现在比赛简直——" 简直—— 【跟一场闹剧一样呢w】 雄英体育祭直播区—— 【明明这一届的孩子明明都挺好的】 【嘛，毕竟珠玉在前啊】 【我还是有一点点心动】 【哈啊？对谁？】 【这还用问吗】 【冲在最起的两个孩子也都挺不错的】 【可不是嘛，一个安德瓦的儿子，一个一年级的首席】 【但是，怎么说呢……】 【微妙】 【视线，难以从那个叫五十岚的孩子身上移开呢】 现在五十岚凛已经早早等候在终点了，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头发早就因为麻烦被高高束起，在其余学生被赛场折磨的欲生欲死时，他身上没一点脏污的地方，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依然很白，好像陶瓷一般。 他盯着自己左手的手掌看了片刻，微抿着唇，突然抬头看了眼摄像头，歪头笑了笑，这一记过于明烈的颜值暴击，让镜头前某些人直接哦呼一句。 这是一种很温柔的，毫无攻击性的长相，下意识让人忘记他刚刚显露出多么恐怖的实力。 绿谷出久摸爬滚打地一路狂奔，以第二名的成绩奔到终点时，就看见五十岚凛在那里笑意盈盈地调戏摄像头。 摄像头还害羞般偏转过去一点弧度。 绿谷："……" 他刚刚还进行了过量的运动，总是锻炼了那么久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来，剧烈地喘息，缓解胸口闷闷的感觉，于是什么情绪都先抛到一边，脑子还跑的不大清醒呢。 有一双手落在他的肩上。 细碎的阳光落下来，绿谷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实战时受伤，也有这么一双柔软的手落在他脸庞。 五十岚凛从不远处跑过来，扶住他将他往阴影处带，轻言细语的，裸.露的皮肤偶尔会擦到。 绿谷出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辜负了欧尔麦特的期望，他在第一局就输了，他之前还在安慰五十岚，结果还是输给了这个人…… 但他现在，意外的没有失落啊。 为什么？ 绿谷转头去看五十岚凛，他的眉眼依然是蕴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让人看着舒服极了，但总觉得，和以前有点不同了。 五十岚凛之前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郁郁寡欢，仔细算一算，除去相泽老师，也就轰、爆豪，还有心思缜密的他能依稀看出点端倪——这个人明明一直温柔地笑着帮助别人，但他不开心。 他一直在压抑着什么。 一直被人逼迫着，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所有痛苦都积攒在心里，像是下一刻就要爆发了。 他的侧脸轮廓很完美，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 绿谷出久发觉自己盯的时间太长了，慌忙移开视线，耳根有点泛红。 他想帮助他啊。 ——如果这个"第一名"能让五十岚君开心点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 林林总总的，学生们也都回到了会场，五十岚就站在建筑投下的阴影处，轰焦冻以第三名的成绩回来后，近乎全程都在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爆豪的表情岂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 五十岚凛就一直跟身边的绿谷出久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有两道目光都快把他的后背戳穿了。 等人都到齐了，裁判午夜才开始宣布及格人数和第二轮的内容： ——骑马战。 第一名：10000分。 五十岚凛眨了眨眼，看到旁边整个人都快吓成灰白化的绿谷，表示毫无压力。 "队友什么都随便啦，我是一定要当马头的。" "但是……" "绿谷你不去找你的队友吗？第二名的分数也很危险啊。" "我……" "没关系啦，实在不行我就去找胜己，胜己很好哄的，他大概只是在气我瞒着他这一点吧。" "……" 可我想邀请你。 这句话最终没憋出来，绿谷出久还是按照他的nb去找他的队友了，而五十岚慢吞吞地等着，快到时间时，他才抬起头，看了眼表，往爆豪胜己那边走。 爆豪身边围着两个人，切岛和濑吕。 还缺一个。 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金发红眼的少年高傲地抬着头，手插裤兜，和他对上了眼神，五十岚凛眯了眯眼，笑起来，准备往那边走。 阳光亮的有点耀眼。 听力巨好的爆豪胜己绝不承认他是故意偷听五十岚和废久之间的谈话，只是那个蠢货声音太大，一点都不懂得遮掩，他都已经做好准备看五十岚痛哭流涕的向他道歉了！等他解释完这件事，嘛他就勉为其难地暂时收留他吧，这蠢货周围就一片真空地带，自己也不知道找队友，是打算自己一挑全场？ 当然，体育祭完事后还是要再揍一顿的。 这种事还瞒着他。 然后，一脸得意的爆豪胜己，看着五十岚向这边走了两步，突然旁边钻出来一个紫毛的路人，问了五十岚一句什么。 然后五十岚就点点头，停住脚步，和他走了。 和他走了…… 他走了…… 走了…… 了…… …… …… 哈？ 等等。 你干什么？！ 你说好的道歉呢？？！！ 你？？？ 临近第二场考试的开始，考场上响起一片爆炸声，还有某个暴躁老哥歇斯底里的怒吼： "五十岚凛！！！你特么给我死过来！！！" 第28章 状况频出 意识被剥夺，他浑浑噩噩地踏进一片黑暗，有一双苍白的手从背后抱住他，像缠人的冰冷的藤蔓。 【火】 他看见火了。 炙热的，又冰凉，从心底窜出，细细密密的像一层网，他又看见了那年坍塌在火焰下被吞噬的高楼，火星在他耳边噼里啪啦地擦过，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逃亡，穿过他的身体，突然跪倒在地，手心上都是刺目的血。 ……啊。 他怔怔地低头看自己的手心，虚幻透明。 原来是这个时候。 他以为他都忘了。 他静默半晌，踏进正燃烧着的大楼，踩着脚下咯吱咯吱焦红的炭木，鼻尖萦绕着股冲人的焦味，他慢腾腾地从楼梯走上去，一直走，一直走，浑身都干干净净的。 直到他停下脚步。 他看见一个孩子，在楼梯口被一根坍塌下的横木压倒，紧闭着眼，鲜血流淌过漆黑的睫毛，晕染成一片深色，像只蝴蝶微微颤抖着，那个孩子侧过头，小口小口地呼吸，脖颈间全是湿漉漉的汗，仿佛下一刻就会晕死过去。 他在祈祷谁来救他呢？ 他刚刚看见了，他的母亲拖着一只高跟鞋抛下他慌忙冲下楼，他的英雄迟迟未到，他的保姆早在第一刻就离他而去，他一个人在这里，听不见，也看不见，眼前目所能及，都是红的。 我的英雄在哪儿呢。 一片通红的火光里，烟雾缭绕在他的耳畔，他以局外人的身份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曾经的自己拼命挣扎，又被拖回地狱。 他喜欢火。 他喜欢血。 他也喜欢红色。 但……他是真的喜欢吗？ 五十岚猛然睁开眼，被扼住喉咙了般大口喘息。 "惊天大反转！！1——a轰焦冻！打破了五十岚凛的命令没有把手中的分数条递给他！！左手燃起了火焰！！！注意：这是他在比赛中第一次使用火焰！！！" …… 艹！搞什么！ 五十岚凛又一次还没反应过来，就率先一步在心里爆粗口了。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被裁判午夜硬生生拉回自己队伍的爆豪胜己试图用眼神凌迟死一直背对着他的五十岚凛，最终只好不情不愿让一直跃跃欲试的芦户三奈加入队伍。 轰焦冻小队：八百万百、上鸣电气、饭田天哉。 爆豪小队：芦户三奈、切岛锐儿郎、濑吕范太。 绿谷小队：丽日御茶子、常暗踏阴、发明目。 心操小队：五十岚凛、尾白猿夫、青山优雅。 …… "奇怪，五十岚同学不是说自己一定要做马头的吗……"刚刚组好队的绿谷出久迷茫地看着心操那一队："而且还是和别的班的同学……" 常暗踏阴点点头，深沉道："有时候的确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但这毕竟是他的决定，将一切交给命运吧。" "出久同学，我们也一定要加油啊！"丽日攥起拳给他打气。 绿谷出久才把视线从那一队移回来： "嗯。" "五十岚和外班的人组队了。"轰焦冻微微敛眸："八百万、上鸣、饭田，记好了，尽管如此，我们的目标也只有……" 爆豪胜己露出一个标准的恶人笑，双手张开，摆出一个进攻式："一个！" 【三——】 【二——】 【一——】 "开始！" 心操人使眯起眼，手指轻轻蹭了一下系在自己脖颈上的分数带。 在比赛之前，他见过五十岚凛，两次。但这个人再见到他时，似乎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虽然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会面，但也令人不爽。 他在一开始本来没把五十岚算入他的计划里，但不得不说，开头他那一手惊艳到他了。 no.1，也就相当于全场最高的热度，只要有这个人在他的计划里，就必定会被职业英雄注意。 况且，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他的实力呢。 "右转。" 被他的个性所操控的三个人照应的他说的话做出相应的动作，同时避开左侧猛然攻过来的爆豪胜己，心操人使皱了皱眉，没忽视爆豪胜己被拽回去之前猛然瞪的他那一眼。 怎么有点原配捉奸在床的即视感。 ……心操被自己的想象恶寒了一下，直接转过头： "继续保持！" 但刺客此刻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应该说不愧是雄英的学生吗，正常人被五十岚凛开局发操作一吓，恐怕靠近这个人都会产生心理阴影了，这群一年级生还跃跃欲试想来抢他的分数带。 这样也好。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同时命令到，拖长尾音： —— "叫他们把自己的分数带送到我面前来，五十岚凛。" 被叫住名字的那个人神色淡淡，脸上下意识褪去了以往温柔的笑容，黑眸冷的让人心惊胆战。 【雄英体育祭直播区】 【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凛桑不大对劲】 【为什么就这么一会儿名字都叫上了】 【这就是颜粉的威力啊w】 【也有因为实力厨上的好吗】 【回w归w正w题w】 【神情冷淡的样子也那么迷人w】 【你们这群臭女人醒醒，没看见我男朋友心情不好吗】 【哈？男朋友？】 【你男朋友在我旁边呢】 【这也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我建议雄英麦克风换个先进一点的，声音太小都听不见惹】 【一人血书】 【二人血书】 【为了多听听我男朋友的声音，我也】 【手机号】 【呵，女人】 【我进的是体育祭直播区？？不是什么饭圈论坛？？】 【这是大势所趋啊小老弟（狗头）】 【球球你们认真看比赛好吗】 【认真看比赛好吗（震声）】 【逗这些假正经的人真好玩，嘻】 【变态吗我们是】 死柄木倚在冰凉的柱子上，猩红色的瞳孔盯了屏幕半晌，慢吞吞移开，他的冰凉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烦躁地抓上了自己的脖子。 什么啊，被控制了，凛。 赛区。 此时距比赛开始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全场鸦雀无声，连麦克都仿佛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场面一样，诡异的陷入沉默。 大屏上所展示的分数是…… 第一名：心操小队 10000652分。 这是在将近过去的一半时间里，其余小队的马头恭恭敬敬给他"奉上"的，所组成的分数。 心操人使脖子上都快系不下这些分数带了。 他有点麻木地接过拳滕小队递过来的分数带，缠在自己的额头上，手心冒汗，擦出一片水渍。 在三分钟前，他命令五十岚这样做了以后，其实并没有寄太大的希望在他身上，因为他并不知晓五十岚个性的具体使用方法，就算看起来很强，但实际上，凡是个性，都有一个极限。 通过五十岚第一场比赛，他推断对方个性的极限顶多不过下达一个直端命令，时间最多三分钟。 结果现在变成了全场自愿送人头给他。 ……强过头了，这家伙。 心操人使虽然心里震惊，但也没在脸上表现出来，从开局麦克情绪高涨的不停地解说，到现在差点闭麦抽顿时间去吃饭，都能看的出来这场面又一次惊骇了多少职业英雄的心。 该不会又是秒杀吧……←以上是诸位职业英雄的内心活动。 尽管命令控制了对手的身体，但控制不了思维。 背后爆豪胜己的视线都能冒火了。 心操人使莫名觉得现在去招惹他的话，感觉不太妙，于是出于谨慎把离他最近的爆豪排到了最后。 然后是…… 他的眼神落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脸上用五分钟都没缓过来的震惊表情让他懒洋洋勾起唇角，眼下还挂着因为睡眠不足的黑眼圈。 轰焦冻。 接下来，就是你们开头看到的局面了。 "惊天大反转！！1——a轰焦冻！打破了五十岚凛的命令没有把手中的分数条递给他！！左手燃起了火焰！！！注意：这是他在比赛中第一次使用火焰！！！" 五十岚凛：我有很多想问的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我现在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觉，为什么我一睁眼比赛就进行了五分钟还有骑在我背上那个人你沉的要死你知道吗。 他头疼的厉害，刚刚好像有一股热浪擦着他耳边划过，让他一瞬间睁大了眼，急促地往后退却。 "！"心操人使一瞬间发现了他的异常。 "五十岚凛！"他瞬间就对他吼，经过轰焦冻这么一回事，五十岚的个性似乎解开了，现在各方小队经过片刻的缓和期，为了报仇般直接冲了过来！ "你谁啊！"五十岚也受到了惊吓："从我身上滚下去！" "我们还在比赛！" "啊？？！你这家伙刚刚控制了我吧！是这样的吧！比赛怎么一眨眼就过去一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操人使："……" 无法交流。 这个人明显都懵了，一副天旋地转的模样，颤抖得厉害，他刚刚试过再次给他洗脑，却莫名的不起作用了。 不过这的确是他的错，行吧，他认了，但当务之急…… "别问这些了，你要是想过关，就听我的。"心操人使压低声音："首先，避开轰！" 介于他们这一组有一个机动性很好的尾白猿夫，这个动作并不难，只是尾白似乎也刚刚从梦里清醒过来一样，迷迷糊糊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轰自从左手冒出火焰拍开心操的手以后，就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饭田和八百万百急促地呼唤他的名字，他才沉着脸放下手，看向退到场中的五十岚凛，青蓝色的眼底一片阴郁。 还有一个问题。 "五十岚！你是故意的吗？你能不能快点！"心操人使终于发现了某个从开局就被他忽略掉的弊端。 ——关于体能。 "别说了……"这一分钟的时间够五十岚凛把一切事情屡清楚并且意识到他们当前处境的艰难了，剧烈运动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汗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淌落："哈……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把他的计划都打的一团乱啊！ 这种被人算计了点感觉让他万分难受。 他一开始明明是想跟爆豪组队躺赢顺便给他顺个毛的啊！因为他的个性根本就是有次数限制的不能随便乱用！结果现在已经用过两次了那他决赛要怎么过！ 他自从清醒过来就处于一种难以言喻发焦虑情绪，手抖的几乎都攥不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连血液也变得冰凉。 为了赢……他勉勉强强忍他一会儿。 回去……找个机会，他一定要neng死这个敢脑控他的紫毛小鬼！ 但现在，没时间想之后的事情了。 人群又一次将他们围起来，包括被甩在后面的轰小队和浑身冒烟的爆豪小队，以及一脸和♂善♂表情的同学们。 要知道，在轰之前，近乎所有人都被命令把手里的分数带"恭恭敬敬"送到心操人使的面前，身体无法控制的屈辱被迫承受了第二遍。 五十岚凛："……骑在我身上的那个，这又是你的锅？" 心操人使："……我有名字，谢谢。" 形式，急转聚下。 第29章 毁掉 "直到现在为止事情才变得有趣起来了——！"麦克一瞬间跟打鸡血一样复活了，激动地一拍桌子："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现在！才开始真正的竞争！" 我宁愿没有这个真正的竞争。五十岚凛和心操人使同时在心里想。 "心操小队——是否能在虎视眈眈的众小队面前维持第一名呢？这算不算公报私仇呢？但是——怎么说呢——有点爽诶！" "……" "这就是报应啊，心操同学。"从麦克的噪音攻击里得知紫毛名字的五十岚迅速避开一道与他擦肩而过的冰墙，身上的怨念快实体化了："你利用我的报应。" "用我提醒你吗，我们现在是一队的。" 心操有点无奈，但也没法辩解，在他的印象里五十岚凛还算个脾气好的人，但脾气再好，遇上这样的情况，也会气急败坏的吧。 五十岚·维持人设·凛脾气很好地微笑："我知道，所以，你有什么对策？" 他们现在的处境太不妙了。 心操看他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张了张口，又微微攥紧了拳："你的个性再用一次……" "不。"五十岚凛直接拒绝。 心操人使蓦地低下头，却看见对方也抬头看他，清亮的黑色眼睛仿佛蕴含着一块冰，清清淡淡的，黑的纯粹。 他沉默了一下："那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了。"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两分钟。 "都说了爆豪！别再私自行动了！"濑吕手疾眼快地把爆豪胜己拽回来："再说你和五十岚关系不是很好吗？你怎么还这么针对人家？？" "老子和他关系好个屁！"爆豪胜己从比赛开始就没停止过冒烟，他狰狞一笑，露出牙龈："再来！" 行吧行吧你高兴就好。 濑吕范太无奈地转过头，反正比赛也快结束了，他们的分数在前四之前，继续保持怎么也不会被淘汰，就随爆豪疯去吧……吧…… ……！！！ 他猛然回头，差点没折了脖子："爆豪！你的分数带！！" "啊？！"处于颜艺状态的爆豪胜己一愣。 在他身后，响起了悠悠然的一句—— "太天真了，a班。" 与此同时，绿谷出久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哈啊……果然是因为五十岚同学那边竞争力太大，所以不少人也把目光投到了第二名身上吧……"绿谷出久抹了把汗，看着围上来的人群微微皱起眉："这样下去可不行……" 少年的眼神坚定起来，波光流转："毕竟我们的目标，也是那一千万啊！" "丽日同学！发明目同学！" "准备完毕x2！" 另一边。 轰已经用冰把心操小队的所有退路都封死，顺便抢了一波其他队伍的分数。 他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周旋了半天，就在双方都渐渐力不从心的情况下，饭田天哉压低了声音："轰同学，准备好。" "……啊？" "——要开始抢了！" —— "计划是这样的：丽日同学对我使用个性，发明目使我利用能源飞起来，然后常暗同学的黑影用最快的速度让我冲向心操小队哪里！角度差我已经计算好了！即使抢不到黑影也可以随时将我拉回来！" "值得一试。" "……那么？" "要抢在轰出手之前——" "先发制人！！！" 五十岚凛抬起头，看着直接准备冲过来的两个人，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他也压低声音，因为之前的剧烈运动带了点喘息："……心操，尾白，准备好。" "尤其是尾白……你懂的，不成功便成仁，用尽全身力气——拿出撬动地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尾白猿夫额头上也带着汗，料他一醒来就面对这个紧张地局面，也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拖后腿，只是思维紊乱的五十岚凛这时候说的话乱七八糟恐怕他自己都听不懂，只能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引擎冲刺！！！" "扔！！！！！" 连叹号都比对方多，看来我们稳赢。心操如是想。 于是在从半个赛场外冲到东面赛场角落的绿谷出久和做好了起手式准备开抢的轰焦冻眼睁睁看着……心操人使将手里的分数带团成团用力抛向空中！ “？？？” 又由尾白猿夫用尾巴抽的更高！！ 饭田天哉险些没跌出场外。 绿谷出久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整个人都差点掉色，最后黑影用力把他拽回去了。 轰焦冻一身冷汗，猛地转过头来。 两人满脸的卧槽。 这tm都什么操作？ 那块被一千万分数带包裹的石子被尾白拿一下用力过度，冲向了更遥远的彼方，全场震惊，抢分数带的也不抢了，卖小零食的也不卖了，窃窃私语的也都安静了，所有人瞪大眼睛仰着头看着那个小黑点不断地缩小……缩小……直到看不见为止。 尾白：厉害吧，谁让我不成功便成仁的。 众人：…… 日了狗了。 这都是什么我得不到也不会让你得到的狗屎电视剧桥段？？！ 你们雄英学生真tm会玩啊！ 还抢啥？！还哔哔啥？你没看一千万都飞出宇宙了吗？？ "五十岚凛那一队！你们给我注意一点！"连麦克也愣了一会，难以忍受地一拍桌子："这是犯规吧？啊？简直作弊啊！" "从规则上讲，这种做法是没问题的。"相比之下相泽消太就淡定多了："还有，那是心操小队，别乱叫。" 心操人使："……" 五十岚凛缓缓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成功了吧，你的计划。"他周围原本计划好抢夺一千万的人群完全懵了，现在群龙无首，什么你踩我一下我揍你一下，为了争取时间收集分数不择手段地开始疯狂大混战： "这就是你想要的场面吧。" 越是混乱，就越是安全。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五秒钟—— 绿谷出久当机立断："去抢轰的！" "但是五十岚凛那一队——" "他们的分数太零碎了！而且那个心操至今没有表露出个性！太危险！……只能从较为熟悉的轰同学身上下手！" 绿谷指尖泛起锋芒般尖锐的光芒。 他们现在是第五名，但实际上只需要五分就可以晋级，所以——！！ 刚刚凌虐完物间的爆豪胜己手心窜着火光向这边冲来： "五十岚！！" "……胜己？等等，我身上都没有一千万了你为什么还" "闭嘴去死吧！！！" "？？？" 十—— 九—— 八—— 轰在这场比赛中第二次用了火焰，下意识挥开绿谷出久的手，但是头部的分数带被狠狠地扯下来一条！ 七—— 六—— 五—— "我抢到了！"绿谷出久欣喜地失声叫起来，实际上以他现在都分数抢到随便一条分数带就能晋级了，这样的惊喜也让他没注意到身后轰焦冻越来越冷的眼神。 四—— 三—— 眼看大局已定，这个排名考前的队伍反而纷纷僵持，尽管目前心操小队还是分数最高的，但没了声势浩大的人群当后盾，根本没人敢抢他们的，只能站在原位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等等！一千万！"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就飞过来的爆豪胜己都被这几个人的气定神闲震惊到了："一千万到底在谁身上啊混蛋！五十岚！你到底在搞什么！" 二—— 明明是队长却从未拥有过姓名的心操人使"呵"了一句，淡淡地："想要一千万吗……" 一—— "你上天啊。" "比赛结束！！！" 爆豪胜己被气的掌心熄了火，啪叽一下从空中掉了下来，脸朝地。 雄英体育祭第二阶段，骑马赛，正式结束，晋级队伍——心操小队，爆豪小队，绿谷小队，轰焦冻小队，啊，大圆满结局呢，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贺你个头啊啊啊啊啊啊！" 第30章 这个社会的先河 "那么从现在开始，进入一小时左右的午休时间！之后再进行下午的比赛！待会见！呐，橡皮头，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要睡觉。" "无趣的男人！" …… ……老师们是不是忘了关麦了。 刚刚还有力气胡思乱想的五十岚凛下一刻猛然扶住膝盖，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昏花一片，冷汗涔涔。 "你没事吧……"心操人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率先走过来。 现在比赛结束，离他们不远的轰还愣愣地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爆豪胜己悔恨捶地，绿谷出久正和他的队友讨论着什么，心操小队虽然是名义上的第一名，但青山优雅痛苦地捂着肚子，尾白到现在为止还一脸茫然，只有尾尖下意识摆来摆去，五十岚凛状态差点仿佛下一秒就能晕过去一样。 第一名，四个成员，三个倒下了，心操觉得压力略大。 "我真的没事……让我缓缓就好了。"五十岚干脆半蹲下，按住自己微微抽痛的心口："我……不太能剧烈运动。" 心操人使抿了抿唇。 说起来这是他的错。 "抱歉，算是庆祝也算是道歉，今天午饭不如让我请你……" "五十岚。"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心操问声望去，看见那个a班的轰焦冻站在他身后，那只青蓝色的瞳仁仅仅盯着他旁边的五十岚，头发在脸颊上洒出一片阴影。 仿佛，每一个字，都夹杂着寒冰般的碎渣。 "可以，出来一下吗。" 紫发的少年缓慢地拧起眉，显得他眼下的黑眼圈更加的浓重而且没有精神，他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喂，你没看见他正难受呢吗……" "没、没关系，我已经好了。" 五十岚凛却站起身来，站在心操身后，扯出一个有点疲惫却依旧柔软的笑容： "那么，轰同学想找我说什么？" 自从他见到五十岚凛之后，就诸事不顺。 轰站在僻静的校方人员专用入口的走廊里这样想着，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他的样貌有一种奇异的混血惊艳感，发色是半红半白，眼珠也如波斯猫一样不同，这么专注地盯着一个人，有种冰冷的压迫感。 五十岚站在他对面，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神色柔和又有点无奈的模样。 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这幅模样。 从开学起，对谁都温柔有利，即使是和脾气最差的爆豪也关系不错，是老师心目中最讨喜的那一类孩子，五十岚凛简直活脱脱教科书里出来的少女的梦中情人，完美切合她们心目中的每一个点。 但轰看出来了，他自从被五十岚凛打败后，就刻意观察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结果有一次放学时他看见五十岚和绿谷以及丽日饭田几个人道别的时候，脸上明明还灿烂地笑着，但等人影渐渐远去，他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紧抿着唇，低着头，黄昏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深邃的阴影。 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闪闪发光，永远都笑着，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击倒。 这样的人活的很压抑。 轰焦冻突然就想到了类似的话，可这是别人的事情，他无权干涉，直到体育祭，处于对对手的尊敬和一点隐晦的心里，他提醒对方"拿出实力"。 …… 虽然这个"实力"是真的很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到最后，他看见五十岚凛一如既往地勾起笑容，那个笑容里有着点不为人知的小得意，才让他在心里紧绷的某一块儿突然松动时，又觉得眼熟。 在刚开学的那一会儿，他被迫和混蛋老爹参加一个宴会，安德瓦向来自负，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能伤害到no.2的英雄，所以毫无防备。 可惜那一次，有个人就伤到他了。 那是一个女孩。 尽管她涂着夸张的妆容，但还是没能抹去眉宇间的青涩，眼睛和头发都是夜色一般的乌黑。 她的眼角也溢满了这种得意的笑容。 轰焦冻有一瞬间自我怀疑起来，但很快他又否定了，但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让他有点焦躁，再加上比赛中他被逼迫用了两次的火焰…… 发色半红半白的少年神情渐渐认真起来。 他必须和他谈谈。 五十岚凛也稍微意识到麻烦了。 他这次是冲动了，考虑到"第一名"的含金量，也不得不重视起来。尽管是一群小鬼，但也都是雄英的高材生啊，不用到第二个个性，想要赢，很难。 虽然没人看得出来……其实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提防轰焦冻了。 并非这个人多么危险多么有心机，只是此刻他的身份还处于尴尬的卧底地位，而轰焦冻，是在那晚亲眼见过他的脸的人。 如果他真的意识到了什么…… 五十岚微微低下头，隐藏住眼底的阴霾，浑身肌肉紧绷，背着手，袖口微微滑落了冰凉的枪体。 ——就在这里解决掉他。 "五十岚……" 尽管这里到处都是职业英雄，但是轰挑的地方还算静僻，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当然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怎么，他是绝对不能暴露老师的行踪和敌联盟的根据地的。 只能这样做了。 抱歉了，轰同学。他的手有点凉，又有点颤抖，但是，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轰开口了，对上那双微微抬起的乌黑的眼睛，面色迟疑，吞吞吐吐问出一个问题： "你……有女装癖吗？" …… "啊？" 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五十岚凛腿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 【小胜，你冷静一点！】 【混蛋臭久，离我远点，老子……前所未有的冷静。】 就在五十岚凛和轰焦冻四目相对陷入令人恐惧的尴尬中时，走道后的角落里某个人掌心开始噼里啪啦冒火花，另一个人满脸惊恐地想拉住他又哆哆嗦嗦地不敢伸手。 时间倒回三分钟前。 "那个，这位同学……"绿谷出久略微迟疑地叫住前方紫发的普通科男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心操人使转过头，紫眸冷淡地在他身上扫过一圈，随意点了点头："什么事？" "和你一起的五十岚君……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原本漫不经心的心操人使突然蹲住，抬眼认真打量了他半晌，看的绿谷甚至有点不舒服了。 他才恶劣地扯出一个笑容："啊……这个啊……" 于是被告知了错误地点的绿谷出久磕磕绊绊找到地方的时候，不知不觉绕到了他们身后，不知不觉蹲了墙角，也同样不知不觉发现了同样在蹲墙角的爆豪胜己。 绿谷出久：！！！惊恐.jpg 爆豪胜己眼神杀气毕漏：闭嘴！敢出声就杀了你！ 绿谷出久：（吓得一激灵）是！明白！但是小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没有人知道除了普通班的心操君，难道这是什么对五十岚同学的stk行为……等等这样是不对的啊小胜违法犯罪的啊…… 爆豪胜己：……臭久又他妈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表情太奇怪了！ 注意，以上两个人还是在用眼神对话。 然后接下来，他们就听到了轰焦冻的那句惊人之语。 "哈……？当然不可能啊！轰同学你到底在想什么？！"五十岚凛愣了半晌，然后气的耳根都微微泛红，退后一步："我看起来很像个变态？！" "如果是在难以启齿的话……" "都说了我不是啊！！！" 看起来不像装的。 轰焦冻的视线落在对方通红的的耳根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那，你有没有姐姐或妹妹……" "没有！"五十岚凛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到了，他深呼吸，神色冰冷，黑色蝶翅般的睫毛煽动了一下，划开黑白分明的弧度，直起身来："如果轰同学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没营养的东西，那我就走了。" 轰神游天外的视线总算缓缓移了回来，他面无表情地说："在刚刚的比赛中，我用了火。" "……" 你是怎么做到淡然自若把那么羞耻的话题硬生生掰回来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抱歉，刚才的问题纯粹私人问题，现在才是正题。"轰焦冻看着他，微微敛起眸，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那一瞬间他心里泛起的波澜。 他直白了当地问： "五十岚，你的第二个性到底是什么？" 墙角后，爆豪胜己两只手交叠在胸前，沉着脸，听到这话微微侧过身子，红眸眯起。绿谷出久则眼神一亮，开始从身上疯狂摸笔和本子兴奋地记笔记。 ——你的个性到底是什么？ 五十岚凛看着他，眼神彻底暗了下来。 —— "抱歉啊，欧尔麦特，在午饭时间把你叫过来……"茶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冒泡，不知道是鼠还是狗的校长掀开茶盖，漂浮在浓茶上到白色碎末涌上来有飘散到茶壶边缘。 "没关系，我也不忙啊。"坐在校长对面瘦高的金发男人抓了抓头："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校长一边喝茶，一边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有关于之前那个有‘治愈’个性的孩子。" "五十岚少年？" 欧尔麦特讶然。 "今天他在比赛上展露出的第二个性，从未在任何档案上记载过。"校长又抿了一口茶，白色的耳朵轻轻颤动："欧尔麦特，你也知道的吧，一开始我破例让他来到这所学校……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你的伤。" "……" "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一个学生，但在usj事件的时候，那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和忘我的精神打动了我，所以我决定将你的情况告诉他，并且打探他的个性使用后的弊端。"校长抿了口茶，神情凝重："但是体育祭上这回事，又让我不确定起来了。" 滚烫的茶水在杯体里翻滚。 "可是校长——这难道不是说明五十岚少年的天赋吗？这件事情我还特意问过绿谷少年……" "结论呢？" "他说，五十岚少年的个性是不可思议的完全无副作用，见效极快……感觉胜过，治愈女郎。" "所以，这才让我犹豫啊，欧尔麦特。" "但是！个性并未登记什么的……五十岚少年的过去可能让他有些自闭所以才没有……" "欧尔麦特，你先翻一下这些文件再说吧。" 校长将茶水放了下来，看着金发男人手忙脚乱地解释，又沉默了一下，翻开桌子上那一沓文件，前两页时他还很镇定，直到翻到后面，他神色大变，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房间里安静地只剩下纸张摩擦的声音。 许久的沉寂。 最后欧尔麦特把文件放回了桌子上，动作缓慢，眉头皱在一起，深蓝色的眼珠里满是不可置信。校长不紧不慢地又一次掀起了茶盖。 —— "所以，你明白了吗，世界上根本没有双个性，只存在于像轰一样的复合个性。" "五十岚的第二个性，要么是开辟了个性社会的先河，要么……是别人强行塞给他的。" "你我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他曾经是社会的噩梦，恶人的神明，掀起腥风血雨，现在又藏匿于黑暗之中。 "……all for one." 而另一边，轰焦冻紧盯着他对面的少年： "你的个性——到底是什么？" 五十岚凛的眼神满是冷意，黑发黑眸像是从阴影里钻出来怪物一样，半晌，唇角轻慢地掀起一个弧度，声音放软，用一种诱骗般的语气： "你真的……想知道？" 第31章 溢出来的天真 "——但这是秘密吧？轰君，你这样是犯规哦，不行的哦，接下来还有比赛呢。"只是一瞬间，五十岚凛又突兀地回到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真奇怪啊，轰君大中午的特意避开午饭时间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他开始不耐烦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不知不觉间话题竟然已经扯的这么远了，而一开始他想说的，此刻又开始难以启齿。轰焦冻微微侧过头，红发垂散下来遮掩住带着伤疤的那半面脸庞，阴影遮掩住他的表情。 空气中泛着股凉意。 风略过单薄的衣袖，穿过树林，使树叶都沙沙作响起来，摩挲，颤动，汇成杂乱无章的窃窃私语，又听得到那股奇异的叹息。 "你听说过的吧……五十岚。" "我的老爸，安德瓦，万年no.2的英雄。" "他是个极其要强的人。" 五十岚凛抱臂，食指微微用力，摩挲着身上的衣物。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全程木着脸听完轰焦冻用过于平淡的语气以及乱糟糟的叙事方法说完他家那一堆破事，那双异色的眼睛也不看着他，只是默默地投到某个虚无的空中，凝聚在一个不存在的点上。 这里背光，空气也潮湿，五十岚凛换了个姿势，还是指尖发凉。 "［你的左半边太丑陋了］母亲这样说着，把开水浇在了我的头上。" "在比赛中……我绝对不会用火的能力，用那家伙的力量。" "我在向你宣战，五十岚，在比赛中，我会只用冰的能力彻底战胜你。" "我在向你宣战。" 啊啊，那种表情可真是…… "五十岚君？"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下意识绷紧身体，又缓过神来，转过身去： "丽日？" 他身后的棕发少女神色有点紧张，不安地看着他，手指搅在一起："那个……你没事的吧，从刚刚看起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 "我……"他下意识就茫然地回了一句，笑了笑："没事的哦。" "……这样吗，比赛快开始了，我们先去会场吧。" "好……" 直到他中午离开长廊窝在长椅上啃完面包，发了一会儿呆，半路上遇到丽日御茶子一起前往比赛会场的时候，丽日中途又被上鸣叫走了，他自己一个人站在摄像镜头下，却明显心不在焉的模样。 而某个发色鸳鸯锅的家伙冷淡地站在他旁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啧。 五十岚凛抓了抓头发，迎着阳光眯起眼睛，将自己的视线慢腾腾从轰焦冻脸上的烫伤处移开。 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对他讲出来啊。 轰同学……你不明白吗？ 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根本半点都没能动摇他的心，恰恰相反，你的痛苦和恨意……只会成为一种利用手段而已。 五十岚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爆豪胜己，金发红眸的少年站在他对面，视线和他对上，半晌又移到轰焦冻身上，出乎意料的没有爆炸，有种沉着打量的模样。 然后他又转头看他，微微歪过头，掀起唇角，露出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 ……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又是怎么回事。 "好了！午休时间结束，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项目的时候了！" 麦克那极有辨识度的声音又一次穿破空气："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个好消息告诉预赛被淘汰赛学生——每位学生都可以参加的娱乐项目！" "在此之前——先公布抽签决定的对战顺序！" 大屏幕在半空中汇成白色的滚动的数据，交缠，定格。 ［绿谷出久——尾白猿夫］ "竟然是尾白同学！！" "嗯……一起加油吧，绿谷。" ［常暗踏阴——八百万百］ "我会全力争胜。" "求、求之不得！" ［芦户三奈——青山优雅］ "merci，真可惜，你的对手是我呢。" "你说错了！应该是lucky才对吧！" ［轰焦冻——濑吕范太］ "……" "我这运气果然是天生非酋吗……" ［爆豪胜己——丽日御茶子］ "丽日？谁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饭田天哉——发明目］ "你就是饭田吗？" "？不错，正是在下。" "太好了，那个，我其实……" ［切岛锐儿郎——上鸣电气］ "来吧上鸣！拿出你的男子汉气势来吧！" "嗯哼，等着看，切岛，第一回合就会结束的！" 以及…… 五十岚凛笑得眉眼弯弯，直接向右侧看去，对方也不知是什么心情地叹了一口气，带着那种黑眼圈的紫色眼睛向他看来。 ［五十岚凛——心操人使］ "果然又是……" 让人不爽的巧合呢。 第32章 阴影下 心操人使没那么好对付。 这是理所应当的，"洗脑"，曾在大数据统计下极度适合成为敌人的个性，剥夺意识，身体的自主控制权。除非他闭紧嘴，比赛中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不然还真的胜负难料。 可五十岚不太喜欢那种过程。 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听起来很美妙，却也微妙地让人有点不爽。 "这场我是输定了吧。"心操在他对面活动了一下手臂，紫发少年将体育服的袖子挽上手臂，从肌理的线条可以清晰地看出他有过锻炼，只是没接受过系统性的教育而已。 五十岚凛弯唇礼貌性笑了笑，摆出自己的起手式。 是啊，这场他输定了。他在心里回答。 也许力量上悬殊，但除去个性，单论体术，心操输定了。 心操人使就站在他对面看着他，手懒散地揣进裤兜，紫色的眼下有浓重而冷淡的黑眼圈，他的声音也懒洋洋的："——我说，面对这样的我你还如临大敌，过分了吧？" 没有回答。 好吧，意料之中。 "你想赢吧，五十岚，你是冲着第一来的吧。" "……" 黑发少年眯了眯眼。 第一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 他只是想要老师好好地看着他，他只是发现自己喜欢沐浴在阳光之下，他只是突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所以——一个用这么无聊的方法取胜的你真的……" "闭嘴啊。" 心操的瞳仁微缩。 下午的阳光很晒，却也很冷淡，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五十岚凛的黑色眼睛盯着颤了一下，那种被毒蛇缠上脖颈一般的黏腻惊悚感一瞬间又消失了。 他的对手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笑着的模样，用轻快的语气回他的话： "说了那么多，你倒是直接攻过来啊？——心操。" 他叫他的名字，尾音轻软地拖长，像一片羽毛搔在敏感的耳蜗，带着调笑式的恶劣，心操人使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从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个性"就开始用了。 ……然后。 完全［无效］。 精神系的个性，是很强。 五十岚凛的嘴里泛着一股血腥味，隐隐约约迟钝的疼痛和铁锈般的味道让他莫名地兴奋起来。 这好歹也是老师曾经特意训练过他的—— 被精神系的个性控制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是拨开自己的血肉，咬破舌头，甚至割开喉管，都要强迫自己醒来。 第一次被控制，完全是意外，现在他有备而来，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了。 ——你是要赢的，凛。你是到目前为止，我最完美的杰作了。 "所以……乖乖下场好吗？" "因为有人可是在看着我啊。" 三分钟后，表情空白的心操人使被甩出场，他的肩胛骨被五十岚凛最后那个大幅度的动作掰得酸痛，就连尽力小弧度的翻身也疼的他表情扭曲。 "没事吧？"他的上方落下隐隐约约一个人影，透过飞扬起的烟尘，心操人使闭了闭眼睛，声音低下来："嗯。" "那时你应该下场的。"在麦克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和背景大片大片观众的喝彩声下，五十岚凛迈开腿，坐在了他身旁，黑发少年曲着膝盖，坐姿像一个好学生，脸上的表情更像，那种乖巧的如猫咪一般的笑容。 ……很扎眼。 五十岚凛是个很复杂的人，他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纯粹，但有一点无可置疑，在刚才，那股澎湃的胜利欲让人有点不可思议。 他什么也没说，有些人就是得天独厚，羡慕不来，当在同一个赛场的时候，这种差距就更加明显——他赢不了他，心操人使在刚刚甚至不算战斗的战斗里，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将手背覆盖在脸上，自嘲地笑了笑。 "可我就是想当英雄，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这个回答让五十岚凛愣了一下，接着笑他得更加柔和，纤长的手掠过耳边的碎发，指尖不动声色地抽动了一下。 明明有着那么恐怖的个性，却想要当英雄。 而他呢，说起来，他生来的……明明个性那么美好，可以和一切有关拯救与光明挂上钩，最后却选择堕入黑暗。 他看见心操人使慢慢地、费力地用手撑着地站了起来，在他们同班同学的欢呼声里挺直身板缓慢走进阴影，又忍不住笑了，他的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总感觉，真有意思。 —————————————————————————————————— "咔嚓" 五十岚凛的那个笑容被摄像机完美地录制下来，因为电视完全被死柄木弔那个破小孩霸占了，黑雾还是照常穿着那身服务生服，在吧台边看着手机。 ……然后，截了一堆图。 那片冰凉虚无的黑色雾气缓缓在闪着银白亮光的手机屏幕上划过，久久地停在图片上少年轻松柔软的笑脸上，低垂的柔软的睫羽，阳光下温若羊脂的皮肤，和弯起来如月牙般的黑色眼睛。 黑雾跟个智障一样一样盯着这张图看了半个小时，然后莫名其妙地也笑了。 如果……他说如果的话，这孩子能一直这样笑着，该多好啊。 ［叮——］ 手机屏幕突然变成了黑色，黑雾惊的险些没抓着手机，他手忙脚乱的点开接通键，深呼吸，然后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谨慎地问：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 "至少我希望和那个孩子先聊聊，而不是毫无根据地怀疑他。"欧尔麦特猛然抬起头："在我平时的课堂里，五十岚少年的表现让人根本无法相信他会是敌人啊……" "可是，欧尔麦特……"校长抚了抚额。 "至少这次！让我亲自去问他吧！"因为激动慢慢漏气瘪下来的欧尔麦特站起身来，面对着挂在墙上放着体育祭直播的电视，枯瘦的手指紧紧攥成拳："我有预感，五十岚少年并不是那样的人，仅仅从他对胜利的执着中，我就能看出来。" "让我亲自去问他吧。"no.1的英雄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 而在另一边，黑雾放下了电话。 他呆愣地看着照片里少年的笑脸，那个少年胜利后被班级里的同学叽叽喳喳围绕起来说说笑笑，半晌，这幅场景让他缓缓攥紧了手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那个不加掩饰的笑容，和刚刚电话里的内容，让他的心里突然一种没来由的窒息和压抑，黑雾疲惫的闭上眼。 他难以开口。 ［凛不能再赢下去了。］ afo的声音很冷静： ［这次是我的失策，他是暗棋，他注定该呆在阴影里的，再赢下去，迟早会被怀疑。］ ［黑雾，你去通知他。］ 自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孩子的笑容就变得很假，他表面上永远一派温和，实则内心越来越敏感多疑，焦躁，反复无常，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黑雾一直很担心他精神方面的问题。环境造就人，那孩子的人生观和感情从幼时就开始被弔和先生反复捏碎又糅合，像破碎不堪却被强行粘起来摇摇欲坠的花瓶，在敌联盟那样高压怪异的气氛下，迟早会变得不正常。 所以，黑雾喜欢那个不加掩饰的笑。 而且想让他一直那么笑下去。 但是。 黑雾按灭了手机。 ……他怎么能说出口啊。 第33章 terrible 五十岚凛在暗杀界是个大佬。 这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很久以前，他就在afo的引导下开始了第一次暗杀活动，目标是当时一个道貌岸然实则从事毒.品生意的商业大亨。他雇佣了那时排名no.25和排名no.16的英雄保护他。但就在他在港口完成一笔生意，满面笑容地登上直升机时，他坐在位置上跟下边的人挥手的一瞬间，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速度、距离、爆发力。 堪称完美。 血花溅开在透明的玻璃上，在两位英雄铁青震惊的脸色和一片混乱的惊叫声下，趴在2816米外一座大楼顶上的黑发少年飞速卸掉狙击架和护目镜，捡起弹夹，从十一层高的大楼一跃而下。 接着，少年消失在一片深紫色的雾气里。 此后，全国上下接二连三出现的刺杀时间，除掉枪伤、刀伤，还有溺死、灼伤、窒息等各种各样的手段，尤其是被刺者中完完全全好似自杀的姿态，甚至一瞬间隐隐在社会上引起轰动。 业内消息灵通，自然都知道这些活儿是谁接的。 自此，一战成名。 五十岚是从来懒得接触过这方面的事儿，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业内人传成了个什么妖怪模样，身高八尺……样貌狰狞……除了头其他地方都是雾组成……迄今为止未尝败绩……等等。 除了未尝败绩这个，其余的都是胡说八道。 哦，等等。 五十岚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前面浑身冒火的男人。 流言果真不切实际。 他这不就尝过败绩了吗？ “五十岚……” 安德瓦对面的黑发少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接着十分自然地笑起来：“是我，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吗？” 安德瓦俯视着他，跟那些炽热的火焰不同，他的眼神是冰冷的。 许久，他才说：“你的第二个性，用给我看看。” 五十岚凛的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 这家伙……不愧和那个轰焦冻是父子关系啊……关注点和直白的态度简直都一模一样。 这种命令的语气。 太让人不爽了。 五十岚看向那双冷冰冰的咄咄逼人的蓝色眼睛，半晌，错开了眼神。 “安德瓦先生，我刚刚比完赛……” “那也叫比赛？”男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毫无章法，又幼稚……说起来，一开始，我本来看好那个叫爆豪胜己的小子，但目前来看……你才是焦冻最大的敌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五十岚凛被迫后退一步，避开他身上的火焰。 安德瓦似乎不屑他的小动作： “——作为焦冻的敌人，别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 他突然咧开了嘴，火焰腾升：“听好了，焦冻是注定成为第一名的，”他重复了一遍：“他会做到的，他会做到了，他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我精心培育的……” “我会逼他做到！” 刚从赛场上走下来，身上冷气还未完全散去的轰焦冻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在那一瞬间，猛地攥紧了拳。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眼，却又迅速睁开，咬牙。 因为所有的黑暗都只能从黑暗里催生。 刚刚利用个性过头的后遗症现在让他的身体冷的吓人，不住地哆嗦，但为了不让别人看见这副模样，他硬生生忍住了丢人的颤抖。 ［我精心培育］［会逼他做到］吗…… 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出来，仿佛在嘲笑着他，挖苦着他。 你就是一个道具啊…… 轰焦冻脑子嗡鸣一声，仿佛尖刀，仿佛利刃，硬生生撕裂空白的一张纸、摔碎摇摇欲坠的理智。 还不够吗。 做了那些事情、犯了那么多错……毫无悔改之意，到现在为止，你还嫌做的不够吗？！ [焦冻……] 那是母亲的声音，温柔地，缱绻的。 [焦冻……] 他回忆了数百遍、数千遍，流利到他能清清楚楚说出下一句话。 你的右半边脸，太丑陋了。 他的指尖深深前进手心柔软的皮肤里，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红白色发下，是一双异色的、充斥着阴霾暴戾的眼睛。 安德瓦迟早会把轰焦冻毁了。 五十岚凛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莫名其妙想到这句话，但又觉得，就算毁了，轰焦冻也真没准会在那种恨意的支撑下达到第一。 管他呢。 这个场面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比平时收敛实力被人看清的憋屈更恶心，比和一群小鬼虚与委蛇更恶心。 忍不下去了。 他后退一步，懒洋洋地开口：“喂，你——” 他抬起眼眸，一双黑色的眼睛直视安德瓦：“——是不是想太多了？” “……” “轰焦冻是不会成为第一的，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五十岚凛很冷静，冷静到他都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他嘴里冒出来：“就然看了比赛，你就明白的吧，冠军什么的，不可能的，那是我的。更何况轰焦冻本来就说了不会如你的愿，所以他更不会成为第一。” “……你是说，焦冻会因为我自动放弃比赛？” “你看，你又想多了。”五十岚凛扯出一个懒散的笑容，双手插兜：“——我说大叔，有这份闲心，看望看望自己还在医院的妻子怎样？这种疯狂给自己儿子拉仇恨的事情，太蠢了。” 他与一瞬间愣住的安德瓦擦肩而过，眼神在突然流淌出一丝恶意，又消散了。 五十岚凛没再管安德瓦，镇定自若地走到阴影里，刚过拐角，他一瞬间蹲了下来，用力抱住自己的头。 啊啊啊，他刚刚是疯了吧？这里是有监控摄像头的！ 人设？ 完了，都已经碎成渣渣了…… 幸好只有安德瓦一个人看见，而安德瓦，迟早要死。他失手一次，已经是极致了，第二次暗杀也要尽快提上日程，这样一想需要操心的破事还真够多的……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没察觉到柔软的黑色发梢被抓的乱翘，像只弄乱了毛发的黑猫。 半晌，处理好心情，五十岚才扶着膝盖站起身来。他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似乎是……算了，他也忘了，但现在去看看战况总之是好的…… “噗。” 五十岚凛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他看见了一只同样藏在阴影里悄无声息的鸳鸯锅露出了荒天破地的笑容，只是嘴角勾起来一个细微的弧度，尽管那个弧度小到让人怀疑它是否真是存在，但平日里冷冰冰的人，现在这样舒展开美颜，简直如冰雪消融，动人心弦。 美色在前。 然而那一瞬间，五十岚凛的心里只闪过一丝念头—— 果然还是一起杀了吧。 第34章 猜疑 不是那么一回事。 五十岚凛看轰焦冻恢复日常面瘫脸后还写着"我懂"的鸳鸯眼，很想这么告诉他。 脑补是病。 但他又想了想，好歹这个人帮他把设定补全了。 我tm谢谢你哦。 他刚刚真的不是为了轰焦冻出头，他看不惯安德瓦，不代表他看的惯轰焦冻，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他都想骂一句「说什么"这样的父亲不如没有……"，你好歹还有个血缘上的父亲，我可都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这样的念头只在他心头转了一圈就消隐了，他向来觉得以前的事情，能少想一点是一点。 毕竟没有实际意义。 "……轰焦冻。"于是五十岚凛淡定自若扯开话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刚比完赛。" "赢了吗？" "赢了。" 这个是理所应当的吧，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吊打 。 "啊啊，不愧是轰同学呢。"五十岚凛就像轰焦冻平时看到的模样，嘴角翘起一个温柔浅淡的弧度，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像只慵懒的黑猫："下一场，是和绿谷的吧。" 轰焦冻看着他，愣了一下。他很早就收敛了笑容，现在低垂着睫毛，连眼中的神态都无可猜测起来。 事实上，他都觉得自己刚才的笑容不可思议。 他并非天生就那样缺少感情，只是因为家庭原因——残暴的父亲，逐渐崩溃的母亲，疏远的兄弟，交织而成的畸形的童年，使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习惯了拒绝去传递给别人好意，也习惯了拒绝别人的好意。 ……可这一刻五十岚凛笑得太漂亮了。他一直都笑得很漂亮，在阳光下，竟然让人难以移开眼睛。他五官本就标致，一笑起来，仿佛眼角、唇角、眉头都精打细算，故意透着股吸引人的味道。 他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轰焦冻在心里想，但如果让他说出看到那个笑容的一刻最真实的想法。 ……惊艳。 还有虚伪。 "五十岚……"轰的声音放轻："你很厉害。" 你是真的很厉害，明明那么强大的个性，却能在决定退学与否的体育测试里、生死关头的usj，以及欧尔麦特故意伪装的敌人面前……不透露分毫。 轰焦冻不是傻子，欧尔麦特不是、校长不是、a班的所有人都不是。 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真正的天才"隐瞒实力？ 红白发色的少年沉默地转过头，他想不到关于敌人的那一点，但更多的，他也想不到任何正大光明的理由。但他正准备迈步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 "谢谢。"五十岚凛依旧在笑。 笑的还是那么惊艳，那么虚伪。 ———————————————————————————————————— 五十岚凛走出冷冰冰的走廊，道路边的白杨树在风里哗啦啦地扬着宽大的叶子，阳光透过叶片宛如碎金般散落在他肩膀的蓝色体操服上。 他确认自己走的足够远了，也确认身后那道目光消失，便停住脚步。 少年低下头，刚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摁灭屏幕时，黑色的待机屏直直映照出他的眼睛。 黑色的，大部分人的眼睛总是带点棕色，但完全是黑色的眼睛，这种稀少的瞳色，有人天生看着灵动，闪闪发亮；有人看着就显得阴郁，冷漠，如同锐利的刀子般直钻人心。 他抬起手机，更加清晰地映照出自己的整张脸，使得手机屏幕此刻看起来就像一面小镜子一样。五十岚看着屏幕映出的自己，眼底含煞，一股郁气纠结在眉间，下垂的嘴角带着点嘲讽，把那张本来精致的脸搅得阴沉不讨喜。 这与平常那个温柔、耐心、意气风发的五十岚凛大相径庭。 「请多指教。」 他突然对着屏幕比出了这么一个口型。那一刻，眼睛一下子弯起来，屏幕里的自己轻轻弯起唇，眼底好似藏着淡淡的星光，左边脸颊陷进去一个小小的酒窝，整张脸就在那一刻光彩夺目。 「请多指教。」 五十岚又念了一遍，仿佛再正常不过的日常练习般，调整眼角和嘴角的弧度，从细节方面，拼命寻找最完美最真诚的语调，最让人心生好感的笑脸。 「请多指教。」 他看着冷冰冰的屏幕上的自己，阳光落在身上，扎起来的黑色长发被柔软的风吹拂起来，一瞬间乱了他的眼睛。 这是夏天，所以风都带着一股闷热的气息。 "请1—a五十岚凛迅速赶到赛场，十分钟后比赛即将开始……" 他呼出一口，将手机塞进兜里。 十分钟后，黑长发的少年站在赛场边，他抬起头，运动服的袖子挽上一小截，露出白皙的手腕，他迈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台。对面，发明目也全副武装地跃上台阶，粉色的卷发随着动作一翘一翘的。 当他们站在擂台两侧，在裁判午夜旗帜猛地挥下的那一瞬间，他扬起一个笑，唇角、眼角的弧度简直恰到好处。 如果说，整个世界上没有比五十岚凛更好看的人，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有种东西，就叫做韵味。无论长的什么样，那种若有若无的韵味，仿佛一瞬间，猛地击中心脏。 "请多指教。"五十岚凛说。 ［那么惊艳，又那么虚伪……吗。］ 轰焦冻一个人站在观众席离赛场最近的地方，异色的眼眸微动，却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赛场上的那个人影。 可这个人的话……为什么即便是虚伪，也让人被骗的心甘情愿。 第35章 day "同学，我们打个商量如何？你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明我们实力相当，我全副武装，你赤手空拳，总觉得不太好意思，不如……" "我拒绝。" "啊？？为什么？" "发明目同学……看上去不太像那样的人？" 于是对面粉色头发的女生十分爽朗地笑了一下，眨了眨眼，带着种毫不掩饰毫无愧疚的"啊被识破了"的调皮意味。而五十岚作为这位随心所欲的支援科女生的对手，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在随口应付的同时，飞速观察和评估她的装备。 还真是从头伪装到了牙齿。 于是发明目也笑了笑："好吧，那么容我换种请求~"，她浅绿色的眼睛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十字型的焦点： "请不要，让这场战斗，那么快结束！" 话音刚落，她眼睛中的焦点猛地一缩，靠身后的支援设备飞速向前移动。 而此刻，更能引起众人注意的，明显是…… "麦克风？？？" "居然装备了扩音设施……"主持台上的相泽消太把黄色睡袋拉开了一点，皱起眉头。 "？？她想干什么？"a班全体及观众带着同样的疑惑。 他们同一个班，坐的倒是泾渭分明，大部分人坐在右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中间空了好几列，最左侧极力与众人拉开距离的爆豪胜己脸色还臭着（他今天脸色就没好过），随意把手搭在椅子上： "那家伙在讨饶吧，"他嗤了一声："不想输的太难看，嘁，她真以为那混蛋会答应……" "我答应你。" 上鸣切岛几人惊恐发现爆豪的表情在刚刚扭曲了一下。 说真的，这种颜艺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可以做到的。 护栏旁边，甚至没有坐在观众席上到轰焦冻一个人站在角落里。他的个性后遗症导致左半边身体还是隐隐发冷，这也使他不得不冷静，好像自言自语般，他低声：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 "哈？"爆豪胜己被他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吸引住视线，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说什——" "非常漂亮的躲闪啊！五十岚君！！！" 被强效麦克风扩展到四面八方的声音淹没了爆豪的问题，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回赛场内，发明目一脸兴奋地边调整嘴边的麦克风，边控制机器让自己腾空："当然！在对方反击的瞬间，我会瞬间用这双电动鞋腾空避开，它的是利用电磁诱导，这是电极，使两脚分开进行躲闪——" "请认真比赛，发明目同学。" 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贴近耳边，温热的鼻息喷在耳根，声音是少年的清冽，却因为剧烈运动的喘息显得微微低沉。 那种让声控听到简直能尖叫一声死而无憾的声音。 "！！！"值得庆幸的是发明目不是什么狂热声控，她几乎在迸出第一个字的瞬间就飞速跳开，继而转头惊魂未定地看着毫无征兆出现在她身后的五十岚。 "我没有用个性哦。"少年无奈地摊了摊手，因为麦克风的原因，现在他的声音也能被观众听的清清楚楚："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心比赛，至少也尊重我一点吧。" 爆豪胜己直接站起身，皱着眉走到护栏边，站在轰的身边。 全场哗然，观众席上作为职业英雄的，甚至大部分也没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速度太快了］ 这是和五十岚一起训练了好几日的爆豪得出来的结论。 在那几天里，他近乎是逼着五十岚凛锻炼，就把计划书上给自己的锻炼任务让对方统统做了个遍，在绵绵不绝的抱怨声里，他对这家伙的体能根本了如指掌。 所以说，这个速度，太奇怪了。 发明目的惊愕只在一瞬间。 紧接着，这个拥有狂热发明精神、自我中心到甚至变态程度的女孩便上前一步，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她咧开嘴，大声笑起来，猛地张开双臂："很好！非常、非常棒的速度，要知道，只有面对这样的你，我的baby才能完整的发挥它们的作用！！！" 眼中类似□□瞄准镜的十字猛地跳动一下，发明目眯起眼，聚焦："那么——这个baby如何？" 五十岚在她做出掏.枪动作的一瞬间就飞快压低身子往前冲，他玩枪，玩的要比对方好多了，当然明白这个动作代表什么。 ［不要让比赛迅速结束］吗…… 他哼笑了一声。 他倒是想！这种事情当然越快越好……拖的越久便越是变故丛生，问题是，他根本无法立刻解决掉发明目！ 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不如说等着他使用「出口成真」的个性，经过前两次例子，大部分人都认为……只要用出这个个性，他就一定能赢，而且还是秒杀。 这样说也没错，可是—— "［油压式attachment bar］轻松调节身体平衡~尽管五十岚君速度很快，但终究是快不过我的baby！原理是——" 可是这个个性是有次数限制的！ "非常轻盈！非常轻盈的感觉！秘诀就在于减轻腿部的压力——" 前两次，是为了迷惑众人，那么现在用了，就算赢，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auto bncer］可以让人轻松完成转向~由于装上了全方位感应器，什么样的攻击都无压力——" 接下来，对上的，八成是轰、常暗、或者爆豪，绿谷出久倒是也有可能……到时候无法使用个性，他该怎么赢？靠脸？？ "当然，在对方进攻速度越来越猛时，我就会使用这个baby——" …… 啊！！！她好吵！ 随着五十岚凛的内心咆哮，以及回荡全场的喋喋不休，观众席上的职业英雄们表情也逐渐变的麻木，全场除了发明目再无他声，相泽消太干脆头疼地摁住了太阳穴。 "请你们记住这些发明的制作者，就是本人！！——" "发明目！" "今后、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看着说着说着就嗨了的发明目，五十岚拼命抑制住眼角抽搐的冲动，毕竟那种不优雅的举动不太符合他现在的人设。 虽然他的人设……已经崩成渣了。 …… 等等。 摄像机将赛场情况放大十倍呈现在大屏幕上，清清楚楚映出了黑发少年惊诧的脸，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观众席，视线只停留了不到一秒，接着飞速移开。 他又看向兴致高昂的发明目。 耳边扩散出麦克风扩音的层层声响，五十岚黑色的眼瞳里逐渐浮现出异样的神情。 怎样让自己的人设不崩……？ 他想，他已经知道方法了。 第36章 抓到了 五十岚终于，在某个时间段――发目明利用伸长杆悬在空中的时候：一手抓住杆尾，毫不怜香惜玉地用力向地面抡去。 他之前在对方活动的时候，就注意到……伸长杆与机械背包之间的关节有细小的松动。 机会！ “啊啊啊啊啊我的baby！！！” 骤然失去平衡的发目明甚至来不及站起身，便下意识伸手去抓被强行拆除的散落一地的零件。她绿色的眼睛飞快聚焦，一时间都显得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双手用力按在她向前伸去的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纤长细瘦，因为用力黛青色的血管凸起，细腻的皮肤沐浴在阳光下，白的像玉石一样。 发目明抬眼，便看到的是一张背着光眉开眼笑的少年的脸。 『抓到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 五十岚掰着发目明的手肘，一只脚踩上她左脚上的冲力鞋套，因为过度运动微微喘着气，汗水从白皙的脸颊上滚下，沿着微动的喉结滑落。 尽管如此他还是笑得很灿烂。 “请认输吧，”少年身上即便带了汗水，因为朝气蓬勃的那股清爽劲儿，也显得干净温润极了，他一笑，眉眼就更精致得仿佛人造：“发目同学。” 仿佛他这样说着话的时候，这样的眼神，带着软软的请求，就没有人可以拒绝他。 然而发目明不。 她的确自我中心到了一定地步，眼里只有冰凉的机械，所以看都懒得看少年一眼，只紧紧盯着自己被踩在脚下和散落在地的碎片零件，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和懊悔。听到了这话，也只是不死心地向前缓慢地移动着左手手臂。 五十岚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容加深，也没阻止，只是突然问了句牛马风不及的问题： “发目同学，曾经是有从事过校内英雄服制造吗？” 这一句话，就成功把发目明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的浅绿色眼睛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焦点，突然想起了什么，发目明突然用手撑住地，努力想站起来。 她突然脑中闪过一份详细到变态的设计要求书，将战斗服的性能、武器，甚至连设计方式都写得明明白白，独独没有提及款式问题，左上角印着一张少年的照片。 ［虽然客人没有提别的要求，但我们私自加了一些自己的灵感~嘛，毕竟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袍太普通啦］ “……是你？” “看来是了，那么这个问题稍后再谈，”五十岚凛不容置疑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态度自然的好像茶余饭后的闲聊： “发目同学知不知道墨菲定律？” 如果一件事，你认为它有可能会出错，它就一定会出错。 悲观者的定论。 发目明在以前一直这样想。 她喜欢挑剔的客人，讨厌含糊其辞；喜欢总体上的优先，讨厌细枝末节。 啊啊。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细节。 她动了动肩膀，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都没什么了。 “抱歉啦，如果你想和我详细讨论讨论这件事的话，不如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发目明被压在地上，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突然又回到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尽管绿色的眼里没什么真情实感： “虽然因为我的粗心大意让我的baby们出现了瑕疵，但是……” “你觉得你的baby、机器有多大用处？”五十岚再一次微笑着打断了她。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爆豪胜己倚在看台边的栏杆上，左手扶着下巴，烦躁地用食指一下一下扣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场上的两个人似乎都没意识到发目明的麦克风还开着，所以这通没事找事的对话已经巨事无细地传达到了每个人耳边。 观众席上，自从发目明的装置被毁坏后就场面极度混乱，甚至都有人直接站起来喝倒彩（这场比赛的确到现在都感觉没什么意义），形式恶劣成这样。而场上这两人竟然还有心情在比赛中不知所云。 五十岚，绝对不是这种啰嗦的人。 爆豪胜己眯眼，食指不自觉地在掌心滑动。 所以，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看清楚了，我是辅助科，”发目明瞪着五十岚，觉得不可思议：“你说有多大用处？” 场外嘘声一片，亏得五十岚还有心情笑得出声。 “我觉得，”他顿了顿，贴近发目明耳边仿佛轻柔的耳语：“依靠外力的强大，都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你觉得――辅助科，到底为什么而存在呢。” 浅绿色的眼睛里十字形的焦点猛地收缩。 下一秒，粉色卷发的辅助科女孩猛地挥开他的手，她用力踢向对方的腹部，借此脱身跳跃到一旁。 她的眼睛里第一次真正燃起怒火： “胡说。”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黑发的少年。 她脚下还踩着散落冰冷的机械零件，左臂的护手被扯裂了外甲，露出滋啦闪着电光的电线，握紧了拳。 她一次次在别人看来如同疯子般的研发过程、热情，她花费的时间，制定的目标，从头到尾，被一句话，否定掉了。 “我的所有baby研发的目的――都是为了使先天某方面不足的人有所弥补！” “有的人跑的不够快，有的人力量不够大，有的人，天生没有足够强大的个性！” 她咬牙，鞋跟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辅助科是因此而存在的――” “为了弥补天生就低于他人一等的――我们这样的人！” “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坚持，” “你一句话就想否定它？” “别开玩笑！” “像你这样天生拥有如此强大个性的人――根本不明白！” 台上观众席，一双和正在爆发的女孩相似的绿眼睛微微闪了闪，流露出几丝复杂的，好像在难过的情绪。 绿谷出久缓慢地攥紧了拳，指甲掐进肉里。 他想，他可能是有点感同身受了。 五十岚后退一步，抿起了唇。 “从刚才开始就是，你是在轻视我？”发目却往前迈了一步，深呼吸，咬唇，调整右手臂上还算完整的护甲：“你的个性呢？难道不是瞬间就可以结束这场战斗吗？” “用出来啊！” 五十岚又往后退了一步，长长的额发有些挡住他的眼睛。 他不是因为害怕爆发的发目明而后退的，也不是心虚，后悔，因为那些话是他故意说出来的。 是啊，他是故意的。 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好极了。 所以，下一秒，他冷静的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镇定的反问，带着些许讥讽：“我的『个性』，你真的觉得它强大吗。” 第37章 某人告诉过我 个性是生而强大的。 迄今为止，不少人仍是这么认为的。 发目明抬起右手，眼睛中的焦点收缩，将束缚枪冰冷空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不然呢？” 但并不是这样的。 大多数到四岁为止被检查出个性，有些出类拔萃，有些默默无闻。 有些特例人群经历了多年的无个性时期，因为某件事突然觉醒了个性。 这些特例人群，在此之前，被嘲笑，被冷待，如病毒般被鄙视被隔离。 那么在得到这份个性后，可以改变什么吗？ “当然不是。”五十岚耸了耸肩，眯起眼睛。 “在十岁之前，你口中的这个『强大个性』根本不存在。” 当一个孩子因为什么小事儿受伤时，会疼痛，会忍不住哭出来，来到亲人面前寻求安慰。 五十岚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个性刚开始觉醒的时候，他不明白这是个性。但是他发现出了血的伤口会瞬间凝结，平时磕磕碰碰的小伤也疼得让人彻夜难以入睡，随后，他发觉自己觉醒了一个非常没用的个性。这个个性能带来的，除了痛苦别无他物。 嘛，事实上，其实比起救人，他更喜欢伤人的那一个。 更何况，在十岁的那场火灾里。 他也没能救的了任何人。 ［深呼吸……］ 开始这样想，就是意识模糊了。 他睁大眼睛，除了满目的红光，还看见了一个女人震惊而恐惧的面容。 火星噼里啪啦地在这逼仄的空间跳跃，灰尘弥漫在火中，他浑身都痛的抽搐，苍白的手指在破裂的地面上无力的划着，抹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渍。 他想再次睁眼，眼球却被浸饱鲜血将世界染成朦朦胧胧的红色。 但是有一道目光，他可以捕捉的很清楚，因为他们血脉相连。 如被包裹在红天鹅绒里的雪锋。 如蜂蜜罐里闪烁着白光的针尖。 虚假而甜蜜。 她看向他。 在这布满尘土、烈火、绝望的空间里。 女人有黑色的眼睛，鸦羽般的长发，白的惊人的皮肤，她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站起来，过瘦的身体在腾升的烟雾中仿佛一具骷髅。 她移开了眼神。 她踢掉那双高跟鞋，弯着腰扶着墙壁冲进呛人的烟雾里。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埋没在尖叫与痛苦里。 她抛下了那个孩子。 “她抛下了我。” 五十岚凛平静的声音通过发目明还未来得及关掉的麦克风传遍全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少年带着无所谓的态度随口提及的那场火灾开始，整个赛场鸦雀无声。 “那个时候，真的做不了什么，只是一直念着‘救救我’一类的话，”少年抬起眼眸，他的眼睛是湿润的黑色，仿佛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被救出来后，第二天，就发现自己有了新的个性，如果它能早一点该多好啊，就不至于，连自己都救不了了啊。” “如果它什么都没能帮到我，那么这个个性，又有什么用呢？” 相泽消太从主持台居高临下地看过去。 少年有着白皙的皮肤，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穿着普通的体操服，却一点都不显得寡淡，因为他笑起来时，夺目到可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原来如此……吗。 “原来如此。” 欧尔迈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对坐在沙发上捧着杯茶的白色不知道是熊还是老鼠的生物： “看来，不用去找五十岚少年谈了啊。” 校长在茶杯上空吹了口气，茶梗是立起来的，氤氲的茶雾仿佛能笼住屏幕中少年的眼睛。 “如果真的是这么一回事……那才是最好不过。”他开口：“欧尔迈特，如果这是……” “我相信五十岚少年，”白雾开始在欧尔迈特身上腾散而开，露出那双嵌在仿佛一具骷髅身上闪着坚定的光的蓝色眼睛。 正是因为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不管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啊。 “这说不通，”从刚刚就开始沉默的发目明开口：“你现在在用，你的个性呢。” 少年有点轻松地笑了起来：“是呢。”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少年抓了抓头发，阳光洒落在他肩上，仿佛一层薄薄的金沙。 “不久前，某个人对我说了：如果想做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 他笑着这么说了。 台下的绿谷出久身体猛地一颤，脸几乎瞬间就红到快要冒烟的程度。他立刻低下头，紧张到小口小口呼吸，怕有人发现自己这副窘迫模样。 咕咚。他咽了口口水，手指悄悄的，紧紧地攥住了胸口部位的衣服。 啊啊，感觉、心跳剧烈到快要跳出来了。 感觉浑身包裹在暖洋洋的阳光里，嘴角会忍不住地咧开，即便是努力抑制住了，也有轻轻的上扬，就像冬日里抱着火炉，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一样让人想要傻笑。 好奇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 “原来你这家伙……” 绿谷出久猛地抬头。 爆豪胜己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背着阳光，撒下的阴影盖住了他的脸。 他从刚才开始表情就很平静，语气也缓慢。一双红眸冷冷地落在某个脸红到爆的废久身上，轻蔑地打量着他： “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啊。” ―――――――――――――――――――――――― 骗.你.的.啦。 五十岚假笑，食指轻轻摩挲着手掌心，心情好到几乎能哼出歌来。 母亲离开，是真的。 这份个性，别人赐予的。 他被打动，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