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倾城》 第0章 楔子——你相信宿命吗 我叫慕云帆 ,是暮云集团唯一的继承人。睍莼璩晓 或者,更确切的说,我是一个通俗意义上来讲的富二代。 不过,我与其他的富二代之间存在着一个最显著的区别——那就是,我是一个孤儿。 没有对我期望甚高,一心盼望着我有朝一日可以继承家业的父亲,也没有一个愿意将我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宠溺的母亲。 遥远记忆里的一声枪响,结束了本应属于我的童年——母亲满身伤痕地躺在血泊里,嘴角却含着微微的笑意;父亲手里握着一把枪,躺在地上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母亲,额头上一个深不可见的黑洞正汩汩地流着鲜血。 年幼的我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在不断进进出出的警察中间,听着耳边嘈杂不已的人声,下意识地紧紧拽着管家温润有力的大手,突然惊恐的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世界这么大,可是属于我的亲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甚至直到现在,每次午夜梦回,那种苍白无力的惊惶感还时时困扰着我。而我也一直都无法明白,当初的父亲母亲,那么恩爱的两个人,究竟为了什么化不开的血海深仇,严重到要用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二十岁的生命里,充满了种种种种的疑问与不安。 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奇怪的小孩。直到有一天,一个头发花白,却笑容满满的老人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他笑着对我说:云帆你好,我是你的爷爷。 爷爷。 多么陌生的称呼。 却又多么让人无法抗拒的称呼。 他轻轻地摸着我的头,面容慈爱,语气轻缓地对我说:云帆,你并不是一个怪人,你只是太寂寞了。 我只是太寂寞了,吗?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朋友,所以在我试图靠近一个人的时候,他们都会惊恐地对我避之不及?所以我就活该带着杀人犯女儿的帽子过一辈子? 不,爷爷,这对我不公平。 可是爷爷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说,帆儿,这就是命。 这就是命,我明白。所以我接受了所有的人对我的恐惧与敬畏,所以我会自觉地担起暮云集团的担子,所以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肯站在我的身边,我还是骄傲地挺直了我的脊背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因为我是慕云帆,身体里汩汩流淌的血液早已定义了我那骄傲而又可悲的自尊。但是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住了一只会咆哮的小兽,它日日夜夜在我耳边恶毒地咆哮着,妄图冲破束缚它命运的枷锁。 爷爷说,帆儿,你才二十岁。我送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就是允许你放下一切,勇敢地做一回自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一个二十岁女孩应该有的笑容吧。一个月后,我把暮云集团正式交给你。 我点了点头,却一转身就在偌大的机场中茫然失措的像个傻子。 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就好像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一样。 记得小时候无意中在母亲房间里看到过一幅画,画中是一片翠绿的竹林,竹林的尽头盛开着美丽妖娆的红莲,像一团红色的烈焰燃烧着世间所有的悲伤愁苦。母亲死后,那幅画也奇怪地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它一直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画里的内容却始终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一个巨大的梦魇,让我逃无可逃。我也曾经派人寻找过这种类似的地方,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根本不存在。 仿佛一切都是幻觉,都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景物。 可是寻找它的念头却从未消失过,甚至一日强过一日。 我不知道那幅画与母亲的死是否有关系,就如同我始终不相信警方所提供的那套说辞一般——父亲杀了母亲后,然后开枪自杀了。 虽然现场所有的证据多指向这一种可能,可是我还是固执地不肯去相信。 朱德庸曾说:别问我飞往哪,可能是巴黎,可能是纽约,可能是米兰,也可能是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总之不会是周一至周五都得去的地方。 于是,十一点三十四分的时候,我终于结束了自己长达两个小时的发呆,坐上了最近的一班飞往巴塞罗那的飞机。 只是我却忘记了,我从来都不是命运眷顾的宠儿。 飞机起飞十五分钟之后,机身突然剧烈地颠簸摇晃起来,紧接着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与其他人焦躁的叫喊声。 空难么? 我无奈地闭上眼睛笑了笑,原来这才是这场旅途的最终目的地。看来爷爷这次的决定果然是对的,我确实是坐在寻找自己的飞机上。不过是从哪里来,回归到一切最先开始的地方。 巨大的眩晕感不断袭来,本应害怕的我却突然感到了一丝欣喜。终于可以解脱了,终于可以不用那么累的去活了,终于……能够见到爸爸妈妈了。 而那个缠绕在心头那么多年的疑惑,也终于可以解开了。 本以为故事就应该这么结束了,可是我却没想到,所有所有的一切,原来才只是真正故事的开始。 ——慕云帆 2012-2-7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章 不是开始的开始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她耳边不断的说着话。睍莼璩晓声音嘈杂,略显凌乱。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堵着难受,让她忍不住想要咳出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耳边突然传来女子满含惊喜的声音。 慕云帆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粉俏的小脸却冷不丁地凑上前来,捂着嘴惊叫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欣喜地大声叫道:“小姐醒了!小姐醒啦!” 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身影脆生生地应道:“哎!”忙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老爷老爷,三小姐醒了!” 三小姐?老爷? 慕云帆不禁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尚有些晕眩的头,抬眼粗略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顿时心下茫然:这是什么跟什么?拍古装戏还是整人游戏?就连她身下躺着的床都是木雕镂空的类古装饰,还有这琳琅满目的瓷器与典雅的字画……自己难道是被剧组给救了? 还是,在拍《十万个冷笑话》真人版? 如此一想,慕云帆本来就有些疼的脑袋顿时挂满了一排长短不一的黑线。 “三小姐,您终于醒了,都快把小莲给吓死了,还好您醒过来了,不然小莲恐怕……” 身着粉色开襟小衫的小丫头一手拉着慕云帆的手,一手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又哭又笑好不滑稽。只是此刻慕云帆却没有闲情去追究她那滑稽的模样,只是皱眉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自称是小莲的丫头,神情淡淡地把手抽了回来,问道:“导演在哪里?” 声音粗嘎沙哑,明显把正激动的小莲吓了一跳。她颤颤地看了她一眼,忙转过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迟疑地问道:“小姐您在说什么?” 看着一脸呆愣的小丫头明显不买账,慕云帆的心里开始有些莫名的烦躁。她甚是厌烦地挥开小莲想要搀她的手,掀起被子便从床上走了下来——肯定又是爷爷搞的鬼吧?她默默地抿了抿唇,无声苦笑。她就知道,他怎么可能那么放心地让她一个人外出? 什么见鬼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难不成就是这么一出滑稽无比的真人整蛊秀?不会连飞机失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吧?不过这感觉也太真实了点。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禁低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准备出去找一下相关负责人。 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 就在慕云帆的手即将触到门上的时候,她突然触电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拿镜子来!” 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慕云帆脸色惨白的靠在门上,死一般紧紧瞪着小莲厉声喝道。 小莲抖了一抖,见她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忙拿了镜子跑过去,只是声音里却带了明显的哭腔:“小姐,您、您这是怎么了呀?您别吓小莲啊!” 没有理会小莲的问题,慕云帆颤抖着从她手里接过镜子,在看清楚了镜子里那人的模样之后,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煞白一片。 依旧是那张每天都会从镜子里看到的熟悉脸孔,只是、只是……! 现在镜子中映出来的那个充其量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又是怎么回事!那分明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慕云帆突然有些想笑:所以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她,慕云帆,二十岁的集团继承人。却在一场莫名其妙的空难中莫名其妙地幸存了下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缩水到了十二三岁的模样,还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古代衣服?身边还有个神经质的小丫鬟? 怪不得刚刚开门的时候她便觉得门高的有些不正常,原来不是门高,竟是她变小了。 真是可笑,可笑的有些狗血。 她这是坐着万能的时光机恶俗无比的穿越了吗? 慕云帆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与她所接受的教育格格不入的世界,顿时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回到床上坐下。她微微笑了笑,将镜子重新还给还在惊恐不已的小莲,心下不禁对这个小兔子一般的丫头产生了些许歉意。 “小……姐?”小莲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试探性地靠近了两步,有些不确定地问她:“需不需要小莲去叫大夫?” 慕云帆默默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所有一切的发生都超乎了她的想象,但在她的内心里却十分清楚的认识到——她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并没有多大的抵触,甚至……还带了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正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命运安排她来到了这里,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玄机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她不禁闭了闭眼睛,然后重新睁开。只是睁开的时候,双眸里已全然消失了刚开始时的仓皇无助,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坚忍与执着。 她略有些苍白地看了小莲一眼,然后微笑着问出了据说是穿越后的经典三连问:“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小姐,我是小莲,我是小莲啊!您不记得我了?” 刚才有些安定下来的小莲顿时又有些害怕,苍白了一张小脸,颤抖着膝盖“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哭着。 “你先起来。”慕云帆顿时对这个动辄下跪的“风俗”有些无奈,揉了揉额角叹口气继续说道,“慢慢说,我似乎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小莲这就去传大夫!” 小莲愣了一愣,接着便要蹦起来去找大夫,却被慕云帆硬生生地喊在了原地。 “不用了,”慕云帆一把拉住她,清咳了一声低声道:“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如你先捡了重要的先说与我听罢,如何?” “小姐……” 小莲张了张嘴,有些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云帆微笑着打断:“我已经没事了,就是脑筋还有些不清不楚的,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好了。现在你且说来听听就是了。” “是,”小莲犹犹豫豫地看了慕云帆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去叫大夫,而是轻轻扶了她重新坐下,这才慢慢说道,“这里是右丞相府,老爷是当朝右相,小姐排行第三,名字叫慕容轻扬。” 说到这里,小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不禁又掉下了几滴眼泪:“小姐的名字还是夫人起的。虽然咱们才住进来没多久,但其实小莲一直都知道的,小姐有多不喜欢这里!虽然平日里有老爷待小姐好,但其他人却处处为难,小姐活的一点都不快活!夫人去后,小莲……小莲就很少再看小姐笑过。” 慕云帆听罢略一沉吟,不由得开口问道:“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喜欢这个三小姐?” 注意到小莲狐疑的眼神,她这才顿了顿,当即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除了老爷之外,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我?” “可能是因为夫人吧,”小莲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夫人一直不愿进府,在此之前小姐一直是与夫人一起的。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夫人一个月前病逝,老爷才把小姐接进府来的。” 慕云帆不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来,原来如此,敢情这个所谓的丞相老爷也不是个好东西。 看她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小莲赶紧慌慌张张地解释道:“不过老爷对三小姐向来是极好的!所以二小姐她们才会越发地不喜欢小姐。” 慕云帆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朝代?” “朝代?这里是云国啊!”小莲看着她不由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心惊胆战。 慕云帆却完全是一副想要撞墙的模样。云国?历史上什么时候又突然冒出来个云国?难道她来到了一个被历史架空的王朝? 只是容不得她多做感慨,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随即一个饱含威严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轻扬醒了?大夫呢?大夫怎么说?” “是老爷来了,”小莲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好心地提醒道。 慕云帆冲她微微一笑,安慰她道:“放心。” 然后便敛了眉垂首慢慢地站了起来。 “轻扬,你感觉怎么样?” 慕容海大步走了进来,见她正由丫鬟扶着站在床边,不由得皱了皱眉,赶紧上前将她扶到床边坐下,这才扭过头去训斥缩在一旁的小莲:“小姐身子这么弱,怎么能让小姐下床呢?你这个丫头是怎么伺候的!” 在慕容海训斥小莲的空档里,慕云帆不禁抬头细细地打量起她这个名义上的爹来:本以为会是一个像爷爷的慈祥老头,没想到她这个叫慕容海的爹还蛮年轻的,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而且,嗯,长的也不错。 似乎是看到了慕云帆不断打量着他的眼神,慕容海有些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道:“轻扬,你刚醒过来,可要吃点什么?” “老爷……”小莲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地想要说些什么。 “爹,”慕云帆看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又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映着她病后苍白无力的面容,显得格外的娇弱。她轻轻地低着头,如同所有的大家闺秀一般低声说道,“女儿不饿。” 慕容海并没有答话。 慕云帆不由得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前者完全是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有些欣喜地问道:“轻扬,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看到他的反应,慕云帆心里不由一紧,结合前面小莲所说的那个终生没有进相府的夫人,顿时心下有些了然——原来这个慕容轻扬也是个倔强的主儿,一直因为自己娘亲的死而不肯认祖归宗么? 想到这,她的眼睛里迅速泛起了泪光,轻轻拉着慕容海的袖子懦懦地说道:“轻扬这次鬼门关前一走,许多之前看不破的事情倒是都参透了。之前毕竟是轻扬太不懂事,让爹爹伤心了。” 她微微地低着头,发丝垂下来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小鸟一般依偎在那里,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惜,哪里还有心情去细想其中的真假。 慕容海满怀感触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叹道:“轻扬,说起来终归是爹爹不好,总不该把你们娘俩扔在府外,这么多年下来,想必你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你怨我也是应该。不过现在你既然进了我慕容家的门,我自然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你且安心养病,等你精神好一些了我再来看你。”说罢,他转过身去看向旁边的小莲,轻声说道,“好生照顾小姐,若小姐再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说完,他轻轻地抚了抚慕云帆的背,安抚性地拍了一拍,起身走了出去。 小莲一脸的惶恐地将慕容海送至门口后,仍旧一副愣愣呆呆的样子,明显还没有从这一系列事情中反应过来。 慕云帆却是出神地看向慕容海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这个慕容海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单从他对慕容轻扬的态度上来看,竟似瞒着她些什么。而且,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不自在,仿佛哪里不对,又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 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 这边小莲一看慕云帆又在发呆,顿时又有些惶恐。 “你是想问我刚刚为什么不让你说实话吧?”慕云帆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起身走到铜镜旁坐下,静静地注视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缓缓道:“小莲,能问你一件事么?” 小莲愣了一愣,匆忙道:“小姐折煞奴婢了,有什么事小姐吩咐尽管便是。” “那小莲你可否能告诉我,我是怎么生病的吗?”拿起梳子来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慕云帆嘴角微勾,不急不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姐是在湖边跟二夫人赏荷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池塘。” “哦,我猜的果然没错……”慕云帆笑了笑,却并没有转身,而是从镜子中看向小莲,缓缓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才对。” 说到这里,小莲顿时气愤了起来,完全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恨恨地说道:“早就知道二夫人看小姐不顺眼,谁知道她竟然是那样一副蛇蝎心肠!竟然敢推小姐下水!小姐,我们要不要告诉老爷?” “告诉老爷?”慕云帆叹了一口气,暗道了一声“傻丫头”,摇头笑道:“我们没有证据,怎么告?”更何况,就算告诉了慕容海,也不见得会怎样。 “小姐……”小莲眼圈一红,忽然对着慕云帆就直直地跪了下去,哽咽道:“小姐,夫人的死肯定也跟她们脱不了关系……” 只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慕云帆伸手阻止了她进一步往下说的*,眼睛瞄了一眼窗外,轻声道:“有客人来了,小莲,先去招呼客人吧。” 或许正是因为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又从小失去了双亲的缘故,一直以来爷爷对慕云帆的训练就很严格,希望她可以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久而久之,她渐渐地习惯了身边那些细微的响动,总是能很敏感地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虽然现在恢复了十三岁的年纪,还莫名其妙地当上了一个不被待见的三小姐,可身体里的灵魂却还是那个只能处心积虑,处处提防着生活的慕云帆,所以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小莲有些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朝门外走去,果然看见一身花哨的二夫人正袅袅婷婷地朝这个方向走来。 “二夫人,我们家小姐身体不舒服,现下正歇着呢,不想见客。” 早就得了慕云帆指示的小莲身子一横,生生地将二夫人堵在了门口,死活不让她进来。 不过二夫人梅兰显然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抬眼往屋里一瞧,当下便冷笑了一声道:“大夫都说慕容轻扬已经醒了过来,又如何见不得了?刚刚老爷不是才走了吗?怎么,你这小丫头是摆明了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不成?”说着,她朝身后的一个身材高挑的丫头唤道,“月儿,来,帮这乡下来的野丫头长长记性,告诉她什么才是这相府的规矩!” “是!”叫月儿的丫鬟闻言面带得意地站了出来,扬唇看了小莲一眼,抡起胳膊就准备往她脸上打过去。 屋内却突然传出女子清清脆脆的笑声,带着隐隐压抑的咳嗽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二娘啊!” 慕云帆微笑着从里屋走了出来,佯装惊讶地看了一眼正准备出手的月儿,笑容不禁一滞,厉声说道:“二娘这是做什么?我的丫头做错了事情自然有我教训着,难道二娘是故意打给轻扬看的不成?” 梅兰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往日闷不吭声的慕容轻扬会突然这样呛她。脸色当即变了好几变。可是没过一会便又恢复了常色,冷声笑道:“吆,慕容轻扬,你这不还没死吗,怎么你的丫头说的就好像你马上就命丧黄泉了一样?还不舒服,不能见客,一个贱人生下的野种,你莫非当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了不成?” “是不是野种我可不知道,这件事情还需二娘去问下爹,想必他老人家最是清楚了。”慕云帆扬眉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二夫人,轻声笑道:“您说是吗,二娘?” “你……” 梅兰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一时半会竟然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别的说辞,只好反反复复地说道:“你这丫头,反了反了,你别以为有老爷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我……” “妹——妹!” 就在梅兰一副怒极了想上前给慕云帆点颜色看看的时候,一声厉喝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随即一位看上去比梅兰明显端庄贤淑许多的夫人在众多婢女的护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从她的穿着和气势来看,这位应该就是慕容海的大夫人了,慕云帆心道。 “这是大夫人文琴。”果然,小莲小声提醒着慕云帆。 “见过大娘。”慕云帆对着大夫人福了福,轻声笑道。 文琴略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道:“难怪老爷说你醒了之后性情温顺了许多,轻扬,身子可是大好些了?可还有什么别的需要?” 慕云帆低头微笑,缓缓摇头:“大夫说轻扬身子已无大碍,好好将养几日便好。该有的我这盈春园里也一应齐全着呢,并没有什么短缺的,谢过大娘关心。” 文琴又是打量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扭头看向梅兰,不满地说道:“轻扬是老爷的女儿,这点妹妹难道还有什么怀疑不成?还是说妹妹心里妒恨着轻扬的娘亲,一时竟忘了这个家究竟是谁当家作主了?” “你们……” 文琴一来,梅兰的气焰顿时消了不少,此时一肚子怨气更是无处发泄。只好狠狠地瞪了慕云帆一眼,低声骂了句“小贱人!”便带着一众丫鬟愤愤地离去。 一时间只剩下大夫人与慕云帆两个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微微垂首,彼此静默地站在原地。 文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上前拉了她的手微笑道: “轻扬知道了,”慕云帆只是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听明白文琴话里的意思,低头笑道,“谢谢大娘关心。” 见慕容轻扬依旧如此客套,文琴顿时有点尴尬,不多会儿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这边慕云帆主仆二人回房后,小莲仍旧一脸心悸地念念叨叨,仿佛恨不得赶紧将这丞相府内复杂的人际关系一股脑全都说给她听。 “大夫人原是前朝公主,后来被皇帝送给了老爷,老爷倒一直对大夫人礼遇有加,尤其是当大夫人有了大公子之后。说起大公子慕容睿,那才真叫一个厉害,”说到这儿,小莲的脸突然变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公子不止人长的好看,武功还好。不过他前阵子随李将军出去了,所以我们搬来相府之后,我……我们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小莲,”慕云帆忽然冲小莲诡异地笑了笑,起了些许戏谑之心,促狭笑道:“既然没有见过慕容睿,那你又怎知人家生的好看?” 小莲的脸更红了,急急忙忙解释道:“一年前,小姐出门的时候被人偷了钱袋,是慕容公子帮您追回来的。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他就是您的哥哥,还是后来听夫人说起的。” “这样啊,”慕云帆冲小莲招了招手,随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叹了口气道:“多给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小莲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姐您很讨厌老爷,一直认为是老爷逼死了夫人,所以至今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爹爹。” 慕云帆听罢,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心道:怪不得听她叫爹,慕容海的反应那么奇怪,看来她猜的并没有错。 “不过最令小莲开心的是,小姐您终于不再忍气吞声了。以前二夫人可没少给小姐气受。” 慕云帆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答话。 是了,或许小莲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小姐慕容轻扬早已经死在了那场预谋的溺水中。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叫做慕云帆的女子,是一个永远不会向任何人卑躬屈膝的灵魂。 既然上苍从不肯对她温柔以待,那她又何苦卑微自己向这个世界委曲求全。欠了她的,她总会讨回来。这便是慕云帆的生存法则。 【开篇奉上6000字长文,望亲们多多支持,多多捧场~】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章 醉月阁,醉如意(1)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应该是怎样一副模样? 慕云帆有时真的很想知道。睍莼璩晓她依稀记得,自己十三岁的时候,正努力学着近身格斗,每天都能被那个魁梧见状的教练动辄来个过肩摔。一天当中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站在暮云大厦的顶层,呆呆地看着下面形形色色的人与川流不息的车蚂蚁一般来来往往。一看便是好几个小时。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只是一个刚刚进府的丞相三小姐,不仅有疼爱自己的爹爹,还有处处为难作梗的“闲杂人等”,每天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唯恐天下不乱。 所以对慕云帆来说,现在最艰巨的任务莫过于让自己看上去能够像一个正常的十三岁小孩子,就算无法还原慕容轻扬本来的模样,也好歹不能让人以为她是妖怪。 不过就眼下的情形来说,还是先熟悉一下这个陌生的世界比较好。毕竟相对而言,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在这个地方胆战心惊的过一辈子。 来到云国的第三天,慕云帆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在闷了好几天后,当她提出要上街逛逛的时候,小莲只是犹豫了一会儿,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只是在面对那一身男装的时候微微犯了犯难。 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小莲充其量也只是个跟慕云帆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在慕云帆大义凛然地搬出“穿男装比较安全”的借口之后,小莲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其实先前慕云帆就无数次地设想过这个云国的一切,不过当她真正站在街上的时候,这才真实地感受到这个国家的繁华。 两人在集市上东逛逛西逛逛,看到什么都稀奇的很。所以逛了一大圈后,慕云帆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小莲只好苦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小厮的角色。直到二人在一座装潢煞是讲究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风雅阁。” 慕云帆眯着眼睛看着牌子上那些类似于古文的文字,心里暗暗侥幸。还好小时候对母亲房里摆满的古籍很感兴趣,对古文也算有些研究,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古文跟当时接触到的古文会不会不一样。 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有一点让她十分在意,那就是自从她站到这个风雅阁门口之后,小莲便完全是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使劲扯着慕云帆便要走。 “小姐,那是烟花之地,我们去不得的。”小莲边扯边给慕云帆解释。 慕云帆不由得扬眉笑了起来。怪不得!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啊!怪不得小莲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不过这青楼也真有意思,竟然起了这么一个雅致的名字。真不知道是超然物外还是附庸风雅。 不过不管是哪种,总之它现在是吸引了她全部的兴趣。慕云帆决定要进去看看。 “小莲。” 她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小莲一眼,伸手拍掉小莲扯在她袖子上的手,然后“唰”的一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扇子,痞里痞气地笑道:“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小姐,你得改口叫我少爷。” “少……少爷。”小莲看着慕云帆,吞了下口水,继续伸手去扯。 慕云帆再次拂开她的手,奸诈地冲她一笑,道:“既然我是少爷,那我为何去不得?” 还没等小莲反应过来,慕云帆便一抬脚走进了风雅阁。一进门,浓烈的脂粉味便铺天盖地般袭来。慕云帆的鼻子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二人身上的衣着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的用料,所以才刚一进门便收到了无数明里暗里投过来的“秋波”。 “吆~公子~我们这里有红牡丹白牡丹紫芍药,请问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一个打扮的异常妖艳的女子笑着走了过来,甜甜的嗓音令人有些发腻。 慕云帆不禁恶寒了一下,心道原来不管什么年代,都会有一些恶俗的名字存在啊。红牡丹白牡丹紫芍药…… “你们这的头牌是谁?让她来。”既然是要逛窑子,当然是要找头牌了,慕云帆暗道,反正慕容海有的是钱。 说着,她还故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情甚是猥琐地朝老鸨子的胸瞟了两眼。 “这……”老鸨子的笑容微微一滞,显然有些犹豫,半晌才讪讪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的头牌姑娘醉如意向来是不接客的。” “不接客?不接客在青楼干嘛?”慕云帆听罢,顿时来了兴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卖艺不卖身?” “公子,你看我们这有那么多漂亮姑娘,为何偏要醉如意不可呢?来,姑娘们。”老鸨子笑着招了招手,立马围过来了一大群莺莺燕燕,娇笑着就要往她身上靠。 慕云帆忙闪身躲开那些不怀好意的手,转头唤道:“小莲。” 小莲抬头看了她一眼,百般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金元宝塞到了老鸨子的手里。 老鸨子的眼立马就直了,赶紧将金元宝塞到了怀里,谄笑道:“公子,不是小的不愿让醉如意接客,实在是这醉如意本不是我风雅阁的姑娘,她不想接我也没办法啊!” “噢?”慕云帆一听更来劲了,直觉地认为这个醉如意肯定不简单,不由得双手一揖道:“那还请妈妈通报一声了,就说小爷我慕名求见。至于见不见嘛,就是她的事情了。” “好好好!公子您等着,我这就去给您传话。” 说完老鸨子便揣着金元宝屁颠屁颠的走了,只剩下小莲在那冲慕云帆横眉竖眼。 “公子,要是老爷知道您来这种地方,肯定不会饶了您的。” “放心,慕容家向来只有一个少爷,那可不是我。再说了,公子我姓慕,跟你家老爷又有何关系!” 小莲哑然。 “公子,”没多久,老鸨子便一脸苦色的走了过来,甚是为难地说道:“醉如意姑娘说,她有一副对联,若公子能对,便什么都听公子的。” 慕云帆眉眼一抬,觉得事情还真是如预期般有趣的很。随即拿过那张写着上联的纸来搭眼一瞧,顿时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一孤帆,二商客,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蓬,下九江还有十里。”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这醉如意竟然也是个如秦淮河边那些女子一般让人惊艳的人物。 “十里运,九里香,八七六五号轮,虽走四三年旧道,只二日胜似一年。” 略带沉吟后,慕云帆便对出了下联。 老鸨子满面喜色,刚待接了她的下联去传话,却只听见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楼上轻轻传了下来。 “公子才华着实让如意佩服,如若公子不嫌弃,还请楼上一叙。” 酥音入骨,听得人浑身都似软了一般。 慕云帆不禁抬头去看,却正对上一双略带笑意的眸子,顿时眼前一亮。烟拢柳黛眉,处处风情的桃花眼,水雾盈盈偏又满含笑意,看的人舍不得移开眼去。饶是慕云帆身为女子,都不由得心神一荡。随即点了点头,随她上了楼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3章 醉月阁,醉如意(2)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醉月阁内,慕云帆与那个叫醉如意的姑娘正安静地坐着,细细地品着茶。睍莼璩晓 “姓慕,名云帆。” 慕云帆简简单单地说道,一边随意地打量着醉月阁内的摆设。看来她的直觉没错,这个醉如意真的不是个简单人物,光是这醉月阁里的装饰就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青楼能够给的起的,更别提她这甚是任性的接客条件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醉如意不管怎么看,都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仿佛哪里不对,却又偏偏说不上来。 “不知如意姑娘是哪里人士?” 思虑再三,慕云帆终于轻轻地开口问道,一边问一边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不过醉如意却并没有回答。她嗔笑地拿手戳了她的胳膊一下,随即粉面含羞地说道:“公子还真是讨厌~上来就问奴家的来历。难不成真是要将如意娶回去吗?” 娶、娶回去?! 慕云帆的脑袋不由得“嗡”的一声响,刚待说些什么,就看到旁边的醉如意无比娇羞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帕子掩了嘴笑道:“慕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如意曾指天发过誓,谁若对出了如意的对子,如意便以身相许呢!” 说着,醉如意便把身子轻轻地靠在了慕云帆的身上,一双手还甚是不安分地在她的胸口处来回画着圈。 慕云帆心下一惊,差点就惨叫出声。怪不得!怪不得!刚刚她对出对子之后跟醉如意上楼的时候,怪不得旁边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竟是还有这么一种说法!天哪,这可该如何是好? 她不由得暗暗叫苦,忙不迭的向外靠了靠身子,清咳了一声正色说道:“姑娘请自重。” 醉如意不由得娇笑起来,她粉面含春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公子竟然开口让青楼的姑娘自重,这是何说法?” 慕云帆脸色一红:“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啊。 “难道——公子竟是看不上奴家?” 说到这里,醉如意的声音不由得带了些微微的颤抖,直起身子含泪看她,咬唇道:“奴家虽然处在这烟花之地,可却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难道公子竟是嫌弃奴家出身低贱?” “不不……不是。”汗水自慕云帆额头上滑下。这下真的玩大发了,难不成要跟你说我喜欢男的? “那……”醉如意脸色一缓,一抹薄红浮上脸庞,不由得伸手用帕子去拭慕云帆额头上的汗水,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如意伺候公子歇息吧。” 这个醉如意变脸变的还真是快啊! “不、不用了。天色已晚,小爷我还要赶着回去,就不多留了。”慕云帆说着擦了擦脸上的汗,佯装朝窗外看了一眼,见醉如意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这才心下松了口气,当即站起身来就要走。 但是才刚一站起来她便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半点力气! 重新瘫回到凳子上,慕云帆心的里顿时死灰一片,完了完了,这下毁了,没想到她堂堂暮云集团的接班人竟然会在这个奇奇怪怪的云国栽到一个奇奇怪怪的青楼女子手中。这若传回去,她慕云帆这辈子便不用做人了。 “公子这么急着想离去,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醉如意拿帕子掩了嘴,娇笑一声,整个身躯都靠了上来,媚眼如丝地说道:“奴家可是怕公子不从,特意给公子下了一点点迷药呢,呵呵呵呵~” 慕云帆本能地就拿手去推她,一抬手却无意中碰到了她的胸。 咦?貌似……手感不对? 再摸摸。 “你……你……你是男的!” 再摸之下,慕云帆不由得脸色一变,尖叫出声。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醉如意会让她觉得别扭了,原来她竟然是个男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难道说——在云国妓女都是、都是男、男……的?! “真讨厌~竟然让你给发现了~”醉如意咯咯地笑了笑,伸手做兰花指状,无限娇羞地瞪了她一眼,笑道:“公子既然摸了人家,那公子是不是也要让奴家摸一下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死人妖啊啊啊啊!” 醉月阁内突然传来杀猪一般的喊叫声。 一直等在一楼的小莲有些不安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及时地被老鸨子转移了注意力。 “公子害羞什么呢?” 某人妖笑的花枝乱颤,手却不安分地在慕云帆身上来回游移着。 “哎,没想到公子的胸竟是比奴家的还小呢~” 慕云帆一听,顿时怒了,头上“腾”的一声升起了三朵火焰。自己竟然被一个死人妖给嘲笑了!还被嘲笑成飞机场!她才十三岁好吗?!她还未成年好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默默骂道:你才是飞机场,你全家都是飞机场!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满,醉如意不由得低笑一声,轻轻靠近她的脸,吐气如兰地笑道:“如意男扮女装就是人妖了,那公子女扮男装又是什么呢?” 慕云帆咬牙:“死人妖你给我滚远一点!” 醉如意也不气恼,仍旧腻在她身上不肯离开。 这时窗外似乎传来微微的响动,仿佛有人一闪而过。 醉如意直起身子抬眼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看,这才笑嘻嘻地对慕云帆说道:“小帆帆,今天先不陪你玩了,改天再去找你好了,你可千万要等着奴家才好~”说完,他无限娇羞地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俯身覆上她的唇——一颗小小的药丸顺势滑到她嘴中。 慕云帆刚想跳脚大骂,却见刚刚还在眼前的醉如意眨眼便不见了踪影。而自己身上的力气,似乎正慢慢地恢复过来。 原来那颗药丸竟是解药? 他***! 慕云帆不由得狠狠擦了擦嘴,连“呸”了好几声:死人妖就是死人妖!连给个解药都要趁机占她便宜!混蛋王八蛋!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4章 醉月阁,醉如意(3) 一路恨恨叨叨地回到相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睍莼璩晓慕云帆本想带着小莲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进去,却忽然发现今天的相府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小姐,幸好今天守卫松懈,不然您就死定了……” 小莲松了一口气,颇有些侥幸地说道。谁知她的话音才刚落,四周便亮起了众多火把。 慕云帆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意思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个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哎呦,瞧瞧!这不是我们尊贵的三小姐吗?啧啧,瞧您这一身打扮,这是去哪里鬼混了呢?”二夫人梅兰好巧不巧地突然出现在了相府众家丁面前,此刻正笑着看着她们,还特意在“鬼混”两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 “瞧您说的,娘,这可怨不得三妹,”一直站在梅兰身侧的一个美丽女子突然笑着开口说道,“这鬼混的毛病可是天生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嘛!若那狐狸精不鬼混,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三小姐呢?三妹你说是不是?” 慕云帆抬眼冷冷地看着说话的女子,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那个她传说中的二姐——慕容玲。看来,不止是个蠢货,还是个不可多得的贱人。 “啪!” 刚刚还兀自笑的得意的慕容玲,脸上忽然出现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顿时愣在了那里。 慕云帆冷冷地挑眉看她,挑衅地扬了扬唇角,手掌却因为那狠劲的一巴掌而微微的颤抖着。 是的,她很生气,那种小时候被人笑作是杀人犯女儿的感觉又回来了。原来不管她是慕云帆还是慕容轻扬,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来诋毁她的亲人。谁都不可以。 “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慕容玲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慕云帆,继而接近崩溃般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来人啊,给我把这个贱人抓起来!” “小姐……”小莲苍白着一张脸,不安地拉着她的袖子。 “看谁敢!”慕云帆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冷地站着,嘴角轻轻扬起,笑道:“这个家貌似还不是二娘做主吧,若想处置我,恐怕还得经过爹爹的同意。哦对了……关于二姐刚刚提到的那句老话,我觉得十分有必要给你纠正一下——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指的并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而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慕容玲又惊又怒。 慕云帆笑着看她:“看来二姐平日还需多多用功读书才是。” “把她给我抓起来!”慕容玲最后的一点理智都被慕云帆的最后一句话给彻底激没了,登时朝身后的家丁们大怒道:“抓起来!听到没有!把这个贱人给我扔到后院去喂狗!” 数十个家丁顿时面面相觑,却最终还是在犹豫了一会后,冲着慕云帆跟小莲走了过来。对他们来说,慕容轻扬充其量只是个刚进府根基不稳的小姐,与其得罪二夫人,还不如乖乖地奉命行事。就算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也还有二夫人顶着。 “小姐,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小莲一脸的慌张,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我们会被他们抓起来的!” “不用怕,”慕云帆微微一笑,神色淡定道,“算时间,他也该来了。” “谁?小姐说谁该来了?谁还会救我们?”小莲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慕云帆低头笑而不语。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慕容海面有怒色地看了众家丁一眼,不由得厉声说道:“还有没有规矩了?福全!将他们全都带下去,每人各打二十棍,罚半年例银!” 说完,不由得皱眉看向场中一身男装的慕云帆,语气略有不善:“轻扬,你这身打扮去哪里了?” 慕云帆心下略一计较,随即冷笑一声,昂着头甚是不满地直视着慕容海,道:“我去哪里难道还需要向您汇报吗?” 慕容海微怒:“你这是什么话?” 慕云帆毫无怯意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有了些薄雾般的水汽:“说到底轻扬不过是个入不了眼的乡下野丫头罢了,本来就碍着千金小姐们的眼,还不如早些走了干净!” 听到这话,慕容海不由得一愣,煞是不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梅兰母女。原本的怒气倒是散去一大半,反而转过来安慰慕云帆道:“轻扬,我不允许你这样轻贱自己,你过来。”说着,冲慕云帆轻轻招了招手。 “那恐怕不行,二娘要抓我呢。”慕云帆斜着眼角向着二夫人的方向睨了晲。 “抓你?”像是刚明白过来眼前的状况一般,慕容海冲着梅兰看了一眼,厉声哼道,“没经过我的允许,谁敢抓你?” “对付我这个狐狸精生的贱人,二娘可一向敢的很。”慕云帆又冷哼了一声,继续不为所动。 梅兰心下一惊,急忙解释道:“老爷!婢妾不敢!是她先打玲儿的!”说着,拉过一旁的慕容玲来急急忙忙地给他看。 “狐狸精?贱人?”慕容海怒极反笑,却并不理会她的解释,厉声道:“没想到我的二夫人竟然这般能耐。福全!把二夫人二小姐关到偏房去静心思过!!轻扬,你跟我来。” 福全应了一声,朝梅兰母女走去。 慕云帆低着头无声地笑了笑:真可惜,二娘,你恨错人了。你所恨的那个慕容轻扬早已经不在了。如今与她慕云帆作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轻扬,爹爹知道欠你们娘俩的东西一辈子都还不完,可是你一定要让爹爹这么不放心吗?你娘死的时候把你交给了我,我就必须要照顾好你,你懂吗?” 亏欠?照顾? 慕云帆听罢,心里却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怒气,仿佛那才是心底深处属于慕容轻扬的真正情绪。她不禁心下冷笑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算她不是慕容轻扬,但用脚趾头想也可以想象得到,没有父亲,在这个民风封建的云国,她跟她多病的母亲这十几年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只是。如她所说,她并不是慕容轻扬,所以她根本无需按照命运写给慕容轻扬的剧本来演。 慕云帆只是在心里冷笑几声,表面却完全是一副不胜委屈的模样。轻轻地拥抱了慕容海一下,哽咽着出声道:“爹爹。” 如预想中一样,见她如此乖顺,慕容海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叹一声,然后将她拥在怀里,轻声道:“轻扬,以后若想出去,便跟爹爹说一声。” 慕云帆的嘴角在慕容海怀里无声地勾起,是的,不论如何,她都要逃离这个牢笼!她要摆脱慕容轻扬的枷锁,去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慕容海冲周围的人摆了摆手,面带慈爱地看着慕容轻扬,轻声笑道:“明日你大哥便回来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省的明日让人笑话了去。”慕容海说着,抬头看了眼低沉的夜空,似乎在夜幕中看到了心爱的女子般喃喃地说道,“我的轻扬,定会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 回到房间,慕云帆依旧紧紧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海给她的感觉总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这种感觉跟醉如意带给她的感觉不同,更像是……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由得摇了摇头,兴许这次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没想到她在尔虞我诈中生活了二十年,现在看什么竟都是疑神疑鬼的了。 她低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千回百转的轻笑声。 “小帆帆~” 慕云帆的心咯噔一跳,条件反射般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随即迅速向门口靠近。这个时候,家丁应该还没走远。 只是——小帆帆?! 慕云帆的脸顿时一黑,嘴角莫名一抽。 果不其然,下一刻,某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妖便突然冒了出来,挡在她面前。 “小帆帆,没想到你竟然是相府公子呢。” 醉如意用帕子掩了嘴,作势就要往她身上黏,嘤咛一笑,道:“不如就把如意纳为妾室如何?” 一听这声音慕云帆便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又想到他趁机占她便宜的事,顿时火冒三丈。刚待说话,却听见他迤迤然地轻笑着开口说道:“不过小帆帆你还真是坏呢~早就料到慕容海会来,还故意拖延时间激怒你二娘跟二姐,啧啧,真是阴险。” 慕云帆心下一凛,警惕地看向他:难道他刚刚便一直躲在暗处偷偷地观察着自己? “所以呢?”她冷冷一笑,一巴掌便将他从自己身上拍了下去。 “所以……”醉如意眯眼一笑,哈巴狗一般重新扑回到她身上,还蹭来蹭去的:“所以这个模样的小帆帆人家也好喜欢哦~!” 慕云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强忍着要把挂在她身上的人妖一巴掌拍死的冲动,上下打量起这个披着醉如意外衣的男子来。 “讨厌,干嘛用这么下流的眼光看人家!”说罢,某人妖娇羞一笑。 慕云帆突然有些想吐。若她先前不知道他是一个男子的话,这一笑看来还真有那么一点倾国倾城的风范。 可如今慕云帆的脑子里回荡的几乎全是一种声音,那就是人妖竟然说她下流。 她竟然被一个人妖赤luo裸地嘲笑了两次。 只是,眼下似乎不是关心她究竟下流不下流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慕云帆看着依旧一身风骚打扮的醉如意,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对啊,我怎么知道呢?”醉如意貌似无骨的身子转眼就又贴了上来,抓起慕云帆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随意把玩着,笑道:“小帆帆还真是讨厌呢,见到人家竟然一点也不开心。啊对了……你说我是叫你小帆帆好呢,还是小扬扬好呢?” 这个死人妖果然不简单! “回答我的问题。” “哎~我还是叫你小帆帆好了,这名字我喜欢~”似乎并没有听到慕云帆那一声声咄咄逼人的问话,醉如意只是自顾自地在那嘀咕着什么,顺便往她怀里又钻了钻,一副极其无害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对他不客气了。 慕云帆双眼一眯,手悄悄地向腰间探去。那里放着她特意用来防身的匕首。 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醉如意甚是哀怨地看了她一眼,顺手就在她身上拂了几下,嗔道:“小帆帆还真是讨厌呢,占了人家的便宜不说,现在竟然还想赖账。” “你能不能说话正常一点?”慕云帆有点头疼,手上的动作却是暂时停了下来。 “唔~!”醉如意听罢惊颤了一下,随即掩面而泣:“你竟然嫌弃人家~!”说罢又往慕云帆怀里钻了钻。 慕云帆本能的想闪开,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动不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欲哭无泪。原来穴道什么的,竟然真的可以用来点。原来那些古装八点档什么的,并没有全是胡诌八扯。 “你想干什么?” 虽然动不了,但是看对方的意思,也并没有什么恶意。慕云帆不由得低叹一声,暗道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讨厌~”醉如意在慕云帆怀里画着圈圈,眼波如丝,吐气如兰。 “人家想干什么,小帆帆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那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好不好?不解开怎么做你想做的事?” 慕云帆冲醉如意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醉如意显然是没想到慕云帆会这样说,愣了一会儿后竟然低低地笑了几声。 “那小帆帆答应我不跑才好。” “我跑的过你吗?” “也是,”醉如意浅浅一笑,眼神却不怀好意地在慕云帆身上来回游荡着,游荡完了就势又往慕云帆怀里一钻,道:“不过我还是喜欢小帆帆这个样子~” “喂!死人妖你摸哪里!”慕云帆怒吼。 …… 半晌过后,慕云帆黑着一张脸坐在醉如意对面,狠狠地看着她。 她发誓,她一定要宰了这家伙。刚刚他竟然吃她豆腐。就算他是人妖也不可原谅! “不要老叫人家死人妖,”似乎是感受到了慕云帆杀人一般的眼光,醉如意拿帕子遮了嘴,笑着说道,“人家也是有名字的。” “醉……醉如意?”慕云帆抽了抽嘴角。 “讨厌,”醉如意轻轻地靠在了慕云帆身上,嗔笑道,“人家叫夜澈。醉如意呀,充其量算个艺名而已。” 慕云帆看着他继续装疯卖傻,等待着他的下文。 “小帆帆,你可是要对人家负责的,”夜澈整个人全赖在慕云帆身上,像小猫一样来回蹭着,“现在全云国的人可是都知道风雅阁的醉如意被你包了呢。” 他究竟想干嘛? 慕云帆皱起了眉头:这个叫夜澈的男人,不仅知道她是相府三小姐,貌似还在故意地接近着她。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小姐。” 就在这时,小莲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小姐可是睡下了?” 慕云帆心下大喜,刚想开口求救,却突然感觉身上一松,一转眼死人妖竟然又不见了踪影,不过好在自己身上的穴道终究是解开了。 幻、幻影移形? 慕云帆看着微微敞开的窗户,嘴角不由得又抽了抽。今天晚上,她的三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小姐?”刚推门进来的小莲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慕云帆,试探着问了一句,“您怎么了?” “有事吗?”慕云帆忙敛了心神,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冲小莲微微笑了笑。 小莲也没有再问,只是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衣柜上,说道:“这是大夫人给小姐准备的新衣裳,明天大公子就要回来了,想必大夫人也是极高兴的。” 大公子,要回来了么? 慕云帆悄然一笑,抬手让小莲退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不过,照这个形势来看,人物到底是一个一个登场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5章 暗藏杀机(1) 今天是慕容睿回府的日子。睍莼璩晓所以天还没亮小莲便开始在慕云帆的房间里乱转,并不时地摧残着她脆弱的耳朵。 “小姐,您今天是穿艳粉色这套还是湖绿色的那套?” …… “小姐,我闻着昨儿老爷让福叔送来的香都是顶好的,您喜欢哪种?” …… “小姐,这簪子是前些日子老爷特地命人做的,今儿个是要戴这个么?” …… “小姐,……” 慕云帆一个猛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顶着两只黑眼圈无比怨毒地盯着旁边仍想喋喋不休的小莲。 小莲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缩着脖子怯生生地看着她这个貌似有些……暴躁的主子。 不过慕云帆眼下确实有些暴躁,另外还有些郁闷。她转头看了看外面依旧黑沉沉的天,默默地估算了下时间,搁现代也就只有四点的样子,正是一个人深睡眠的时段。当下便没好气地嘟哝了一句,整个人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小莲一见自家小姐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嘟哝了句什么后便又躺下了,顿时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却又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可想,只好一口一个“小姐”的叫着。 无奈慕云帆是铁了心的不想起床,任小莲在那边一个劲地喊,她只管把头埋在被子里睡她的大头觉。 “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慕云帆一遍遍地催眠着自己,然后就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有些诡异。 慕云帆不由得有些好奇地探出头去,在确定自己并没有再次在睡觉中发生穿越后,这才安心地准备再次闭上眼睛。不过一眨眼却发现自己床边小莲正红着一双眼睛,兔子似的怯怯地站在一边看着她。 慕云帆愣了一愣,然后默默地将被子重新拉过来蒙住头:幻觉吧?人怎么会有兔子眼睛呢?一定是幻觉,幻觉。这样想着,顿时便心安理得了许多。 然而下一秒,慕云帆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是幻觉啊魂淡!小姑娘无比柔弱的眼泪明明马上就要决堤了啊!再不起床会死人的啊喂! 慕云帆顿时有些幽怨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坐到了镜子旁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那张凌乱的脸。 小莲忙一转刚刚的委屈模样,喜滋滋地奔过来替她梳洗打扮。 慕云帆也乐的自在,任她折腾,自己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这一睡便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慕云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一只红毛大公鸡。头顶上的鸡冠子有些异样的沉重,像是绑了个千斤重的秤砣,但她又无法将眼睛翻上去看看自己的鸡冠子到底怎么了。只好踱着两只爪子去问旁边几只围在一起八卦的母鸡。 “喂,看见我的鸡冠子了吗?”她说,然后晃了晃脑袋,“它有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母鸡们瞪着她看了半天,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她听不懂,正在奇怪着,突然上方斜斜地伸出一只胖手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这鸡真肥,”手的主人说,“是个好东西。” 这是要吃她吗?不,她还有事要做。慕云帆心里一紧,便开始挣扎。 这一挣扎,便醒了过来。 “小姐!” 小莲一边抓着慕云帆不断乱动的手,一边急急忙忙地说道:“小姐不要乱动啊,马上就好了。” 原来是个梦。 慕云帆长长的舒了口气,正暗笑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梦,镜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极其另类的脸,脸的脑袋上插了很多金光闪闪银光闪闪的莫名物体,颇有些不堪重负的模样。 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脖子,慕云帆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梦了。 旁边小莲却是一脸兴奋地拿着几盒花花绿绿的粉饼之类的东西,正待往她脸上抹。 “停!停!停!” 慕云帆抽了抽嘴角,一脸惊恐看着镜子里那张颇像戏子的脸,满头黑线地问道,“这是什么打扮?” 小莲歪了歪头,笑道:“小姐,这可是当下最时兴的水粉呢,”说着又看了慕云帆一眼,咂了咂嘴道,“小姐真美。” 美、美? “小莲,”慕云帆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此刻惊恐无比的心情,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还是我自己来吧。” “这……”小莲一脸为难。哪有让小姐自己动手的道理? 只是不待小莲答应,慕云帆便三五除二利索无比地将自己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首饰卸了下来,随手便将一头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结了个辫子。又将脸上那些“最时兴的水粉”全都抹了个干净,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许多。 小莲无比惶恐地看着慕云帆麻利地将自己半天的成果毁于一旦,顿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慕云帆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笑,道:“那么麻烦做什么,我看这样就挺好。” “小姐!” “我向来不习惯那些繁复的装扮,而且那些也不适合我。”说罢,慕云帆把小莲扶了起来,一副天塌下来有我撑着的模样,转身便向外走去。 小莲忙一路小跑跟上去,却仍旧是一副惴惴的模样不肯死心地问道:“可是,可是这样是不是太素淡了点?” “小莲,”慕云帆转身拍了拍小莲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自古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来的是你的心上人,又不是我的。况且,我还是这样习惯些。”说罢,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小莲的肩膀,大有我看好你哟的意味。 小莲似懂非懂,有些疑惑地抬头去看慕云帆:早晨的阳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将小姐本来就极美的面容衬托的愈加不真实。 看着这样的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小莲竟然有些晃神。不过自从小姐醒来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虽然依旧是小姐的模样,可是那神情,那姿态,竟然比原先还要耀眼。如果说原来的小姐是雨后初晴的阳光,温暖得让人想去怜惜,那么现在的小姐就像是春日正午的太阳,温暖耀眼,光芒万丈。那样的光,带着让人信任的力量,带着让人心安的温度。 慕云帆本是好意想鼓励一下小丫头向慕容睿大胆示爱,却没想到小丫头听后竟然完全是一副呆愣的模样。这让慕云帆不由得有些郁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听懂了没有。不过眼下看还时间还早,距离慕容睿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不如趁机去熟悉一下相府的地形好了,也好为以后的计划做准备。 如此一想,她也就没再去管小莲,自顾自地转身走开了。 不过…… 在走了许久之后,慕云帆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咒骂了一句,这个相府还真是大的出奇啊。看来她这个右相爹爹做官做的还真是不怎么清廉,连个府邸都大的离奇。不仅如此,整个相府的防备也远比她想象中严密许多。照此看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若不是慕容海树敌太多,怕政敌报复;便是树大招风,功高震了主,处处防着皇帝对他下手。 慕云帆苦笑了一下,觉得还是第二种可能的几率会更大些。这个慕容海虽然表面上看似对慕容轻扬这个女儿一副温和宠爱的模样,但是骨子里那种对权术的渴望,却让在权力场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慕云帆一眼就看了个透彻。 看来,要想离开这里,悄悄逃走是不可能的了,还需另想办法。 如此想着,慕云帆便加快了脚步。时候也不早了,想必她那传说中的大哥也应该回来了,是时候去大厅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章 暗藏杀机(2) 只是……该往哪走? 慕云帆站在原地犯了晕,黑沉沉着一张脸,抬头去看周围陌生的景物,突然就有种想死的冲动。睍莼璩晓刚刚一直在想事情,没想到七拐八拐地竟然到了一处极其偏僻的院落。 她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正想原地返回,却忽然听见假山后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有人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 “云芷,明天我就让人来带你回去。”男子的声音不大,低沉好听,但是乍听上去却是丝毫不带任何感情。 “不,”那个叫云芷的女子似乎隐隐有点焦急,争辩道:“我既然来了,断不会就这样回去的。” “云芷。”男子的声音顿时莫名地严厉了起来,仿佛一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猛兽。 他沉声说道:“我让你回去。” “不!拿不到东西我绝不回去!” 听到这里,慕云帆暗暗咂了咂舌,本以为那个声音低沉好听的男子会一怒之下将那个叫做云芷的女子打晕了之后带走,却没想到那男子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一向淡漠的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异样的温和,他轻声对那女子说道:“云芷,你应该清楚,对我而言,什么都没有你的安危更重要。” 那边两人聊的正嗨,这边正躲在一旁偷听的慕云帆却在心里暗暗地叫苦。 常言道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眼前这两个人明显就是有问题,而且估计是为了得到他们话中提到的那“东西”而刻意潜伏在相府内的探子。最重要的是听那男子说话的气息,明明就是个练家子。一旦让他发现自己躲在这里,自己十有*会被对方灭口。 没想到这么倒霉的事情也能让她碰到。 慕云帆在心里默默地向天空比了个中指,眼神不经意间落到身边的那几朵紫色的花朵上,顿时有了主意。 她屏气凝神了一会儿,努力将自己的气息放微弱,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猫着腰悄悄退后了几步。这才站定了身子,挺直了胸膛故意放粗呼吸,一脚踩碎一根树枝,弄出些许声响,作出正准备往院子里走的模样。 “谁?!” 果然不出她所料,饶是如此,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白皙的脖子便落到了一双极有力的大手中。 男子面色阴沉,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此刻满是危险的光芒,像极了草原上凶狠的狼。 慕云帆无比惊恐地看着眼前正掐着她脖子的玄衣男子,脸上因为窒息而出现了两朵不正常的酡红,大颗大颗的眼泪随即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她伸出一直颤抖个不停的手,指向男子身后那簇紫色的花丛,含糊不清地“啊”了两声。 男子微微扭头冲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那里有几朵鸢尾开的正艳。 这个女子是来采花的?相府只有这个地方有鸢尾,这他是知道的。只是……刚刚跟云芷的谈话这个女子究竟有没有听到? 男子微微垂眸。 就在这时,手上突然传来阵阵刺痛。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一直冲自己的手抓挠个不停的女子。不禁冷哼了一声,随即撤回了自己的手。今天慕容睿回府,不宜惹出事端让慕容海那个老家伙疑心。况且瞧着这丫头一身素淡,估计是个贪玩的小丫鬟,改天再来杀了就是了。 “算你走运。”男子瞧着她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慕云帆并不知道她自己的小命就在刚刚一瞬间已经在阎王殿走了好几个来回。此刻正蹲在地上拼命地咳嗽着。眼看着男子要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下便跳了起来,果断拉住男子的衣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叫道:“喂,你别走啊!掐了人你怎么不道歉呢?” 道歉? 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又略带厌恶地看了眼正被女子抓着的衣襟。 慕云帆瑟缩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这才缩回了自己不安分的手,不再揪着他让他道歉。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念叨着什么。 男子似乎有些微微的奇怪,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是不是听到了刚才他跟云芷的谈话?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眉头一皱,转身朝她大步走来。 慕云帆恍若不知,仍旧杵在原地梗着个脖子念念叨叨:“出来采个花都能被人掐脖子,果然路边的野花不能采啊!” 不知道为什么,男子突然有些想笑,不禁起了几分逗弄之心。于是上前几步,故意在女子身前恶狠狠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慕云帆怪叫了一声,像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一样蹦了出去。用手捂着脖子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可怜兮兮地说道:“大侠大侠你饶了我吧,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花。要是知道,肯定打死我也不去觊觎它的美色的。我、我下次肯定不摘了,不摘了。”说完,她竟然还对天竖起了三根手指立了个誓约。 似乎没料到对方竟然是这个反应,男子的面色不由得缓和了起来,甚至还低低地笑了一声,说道:“罢了,说起来这花也不是我的,姑娘你若喜欢,便尽管觊觎就是了。”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刚刚她揪着他让他道歉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脱口而出道:“嗯……刚刚我还以为是个不长眼的小贼在此意图不轨,出手难免有些重了。有冒犯到姑娘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一愣。 慕云帆诧异地抬头看他。 男子有些微微的懊恼,皱了皱眉之后便再也不理会仍旧在一旁瑟缩着的慕云帆,抬脚径直向院子外走了出去。 直到男子走出很远后,慕云帆才在阴影里默默地挺直了身子。脸上挂着的依旧是如往日一般云淡风轻的表情,哪里还有刚刚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嘴角噙笑地看了一眼男子离开的方向,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 “小姐!小姐!” 就在这时,小莲略带焦急的声音突然在身后的拱门处响了起来。 她笑着转过身去。 “小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老爷夫人都等好久了,大公子也回来了,都在前厅等着呢。小姐还是赶紧过去才好。不然老爷又要发脾气了。” “好。” 慕云帆冲小莲笑着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便急忙随小莲向前厅走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7章 暗藏杀机(3) 虽然先前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但真正走到门口,慕云帆还是不由得有些踯躅。睍莼璩晓 先不说慕容轻扬本来就是个不怎么招人待见的半路小姐,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她等着找她麻烦,单说她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迟到这么久早已是有失礼仪。恐怕她那个慕容海的爹爹,此刻肯定早已对她心存不满了。 哎,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吧,大不了先软着嗓子叫声爹爹,扮扮可怜博些同情算了。 果然,这边慕云帆才刚硬着头皮走进去,那声酝酿已久的爹爹还没叫出口,那边慕容海略带威严的声音便不疾不徐地响了起来。 “轻扬,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慕云帆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始终低着头作小女儿状,用手绞着帕子。半晌方才咬咬嘴唇说道:“刚刚,女儿在后院看到一只极漂亮的蝴蝶,一时忍不住便追了过去,没想到竟然忘记了时辰。” “哦?”慕容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他沉声看着无限娇羞的小女儿,轻声笑道,“那轻扬你倒是追到了没有?” 慕云帆咬了咬唇,脸红的似是要滴出血来,低声答道:“回爹爹的话,那蝴蝶心眼忒坏,把女儿骗到一处极偏僻的院子里,便一闪身不见了。所以……自是没有追到的。” “哈哈哈哈。” 慕容海似乎并不相信慕云帆的这番鬼扯,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发怒,反而大笑了几声,随即招手示意慕云帆让她过去。 慕云帆心下虽有些微微的疑惑,却也再不敢有一丝迟疑。当即莲步轻移,顺从地走到了慕容海身侧。 “来,轻扬,见见你大哥。”慕容海笑道。 慕云帆这才抬起头来略微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今天竟然稍微有些不同寻常——慕容海竟然破天荒地坐在了下首的位置,而他身边此时正坐着一位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哥,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我若是那蝴蝶,我也肯定会马上逃走。不然在三妹面前,还不得羞愧而死。” 慕容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他的人一样,不仅没有慕容海带给人的那种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反而温和的紧,听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简简单单的一句玩笑话,被他说出来竟也带着出奇的温柔,让人听得格外的舒服。 于是慕云帆便冲这个十分顺眼的大哥感激地笑了笑。刚刚自己鬼扯的那一通,连她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瞒过慕容海那个老狐狸?不过现在经慕容睿一番玩笑,显然是想将此事一笑带过,以防旁人突然发难。 “大哥就不要取笑轻扬了。”慕云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少女独有的娇憨。 慕容睿微微一愣,竟然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些莫名的熟悉。不过当下却也没有过多深思,只是冲慕云帆礼貌性地微微一笑。 慕云帆却被慕容睿这微微一笑晃了眼睛。只觉得造物主似乎对他格外的偏爱:剑眉入鬓,眸若星辰,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霎时吹谢一树樱花。就连这一袭没有任何繁复装饰的白衣,都被他穿出了几许超凡脱俗的味道。 小莲说的还真对,相府大公子,果然是位谪仙般的人物。 “早就听闻相府小姐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慕云帆难得花痴一把的时候,一道略带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大厅中响起。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像晴天里的一道惊雷,硬生生地将慕云帆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连带着她的脑子都霎时空白一片。 这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刚刚还在后院里威胁过她的生命。 她愣愣地抬头去看,只见昔日慕容海的位置上,现在正有个玄衣男子闲闲地坐着。他极为慵懒地将大半个身子斜靠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正泛着一如既往的危险冷芒。 果然是他。 慕云帆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默默地又将老天爷给骂了一通,暗道果然这人若是倒霉了就连喝凉水都得塞牙。虽然此刻这人呈现出来的模样懒懒散散,甚是无害。但他骨子里带给她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点都没变。而且刚刚只是无意中听到了这人的秘密,差点就被他一把掐死。难怪刚刚在她鬼扯什么坏蝴蝶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笑,原来竟是他也在这里。 所以他便是这样坐在那里,迤迤然地看她自编自演地耍了半天的猴戏么? 想到这里,慕云帆的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 不过看慕容海此刻竟然坐在他下首的位置,想必这人肯定就是慕容海名义上的那位皇帝主子了吧。不过刚刚她进来的时候慕容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她行礼,甚至连介绍都没有,足以见得他没有将这个年轻的主子放在眼里了。 怪不得他要在相府里安插暗哨,不只是为了得到那“东西”,恐怕还是想找机会一举除了这个跟自己貌合神离的臣子吧。 于是她低头想了又想,觉得此刻还是不说话的好。便由着那两只大狐狸一般的人物在一旁彼此打着太极。 “皇上说笑了。小女顽劣,哪堪世人谬赞。绝代佳人定是另有其人了。”狐狸a连连摆手,笑得朦胧。 “相爷可是在说朕信口开河?”狐狸b毫不示弱,再次将球踢回去,语气不善。 “臣不敢。只是三人成虎必然是有的,还望皇上勿让市井传言蒙蔽了圣听才好。”狐狸a笑得很是和蔼,只是丝毫不让半分。 “那相爷定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朕鱼龙不分了。”狐狸b懒散地笑着,凤眸里光芒闪动。 …… 慕云帆便趁着那二人你来我往地进行着没有营养的对话的时候,悄悄地抬眼打量起那位传说中的少年天子来。 微微有些狭长的凤目,曜石般幽深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眯着,俊秀无匹的脸上无时无刻不透着一丝懒散雍容的笑意。似是对这世间的万物都毫不在意,却又偏偏暗藏汹涌。 慕云帆不由得垂下了双眸。 原来他就是云国那位年轻的君王,萧遥。传闻他七岁登基,以让人惊讶的方式于风雨飘摇中坐稳了那把人人觊觎的龙椅。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将那些狼子野心的亲王们拉下了权力的巅峰。如今只剩一位异母的弟弟萧昱,凭着与世无争的淡泊心性,依旧稳稳地端坐朝堂之上。 萧遥城府之深,手段之高由此可见一斑。怪不得今日看去,似乎连慕容海都要忌惮他三分。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萧遥明显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看来自己还需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8章 暗藏杀机(4) “相爷何必谦虚,”萧遥貌似也开始觉得跟慕容海对话实在太过无聊,于是便闲闲应了他一句,眼角一扫便忽的将皮球踢给了一直微微浅笑的慕容睿:“阿睿,你这老爹,忒不实在。睍莼璩晓朕不过是夸他女儿两句,他竟然搞得像朕在夸他一样,一个劲地在这跟朕谦虚。” “皇上就别寻臣等开心了,”慕容睿微笑着起身朝萧遥作了一揖,道,“三妹一个女儿家,脸皮薄的很,皇上又何苦为难了人去。” “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萧遥不禁笑骂了一句,说道,“阿睿,几年不见,你这嘴是愈发刁钻了。不止刁钻,还特别护短。” 不过这话虽然是冲慕容睿说的,但萧遥的目光却有意无意地落在慕云帆的身上。 慕云帆心里顿时一紧,暗暗骂了一句。早知道刚刚她便实话实说了,又何必费尽心思去鬼扯什么不靠谱的蝴蝶?这下可好,想唬的人没唬住,自己倒成了人家眼中的猎物。 慕容睿见状,侧了身子不着痕迹地挡在慕云帆身前,转头冲慕云帆笑道:“三妹,听说你前阵子落水得了风寒,现在可大好些了?若是觉得累了,便让丫鬟们带你下去歇着,千万莫伤了身体才好。” 慕云帆感激地冲替她解了围的慕容睿微微一笑,一抬头却恰好对上后者饱含深意的眸子,当即心下更是了然。 刚想说些退场的话,便听到萧遥佯作讶异地问道:“怎地不见相府二小姐?” “小女生性拘谨,恐扰了陛下兴致。”慕容海忙起身解释道。 “无妨。” 萧遥大手一挥,一副对相府二小姐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慕容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低头对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福全吩咐道:“去把玲儿叫上来。” 慕云帆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哀叹了一声,心道眼下这个形势,她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萧遥似乎存心想要看她笑话,既不说让她下去,也不说让她坐下。不过还好慕容睿比较体贴,似乎看出了慕云帆的不自在,便随手拉了她坐在自己身边。 萧遥也不说话,始终一直含笑看着她,意味深长。 “爹爹。” 没多久,慕容玲便娉娉婷婷地走了上来。 对上她那张像极了戏子的脸,慕云帆没有心理准备,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她还以为是小莲成心诳她,原来这竟真的是云国当下最时兴的装扮。不过话说回来,这云国的审美还当真有些……让人吃不消啊。 慕容睿看着自打慕容玲出现后神情就一直有些扭曲的慕云帆,现在更是笑得像只偷了米的耗子,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这边两人一笑,那边萧遥凉凉的视线便有意无意地扫了过来。慕云帆忙止了笑意,正襟危坐地随众人一起看向厅内。 萧遥单手支了头,对慕容睿轻声笑道:“阿睿,我就说你爹是个老狐狸,自己藏了两个娇艳的女儿,却像防贼一样防着朕,偷着摸着不让见,你说这究竟是何道理?” “臣惶恐!”慕容海听罢,忙又起身跪在地上。 “皇上您就休要再折煞臣等了,父亲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皇上您的玩笑。”说罢慕容睿转头向慕容玲笑道,“不过,诚如皇上所言,二妹果真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慕容玲本就生的美丽,平日了自恃美貌也老爱做些颐指气使的事,此刻一听众人夸她更是喜不自禁,双颊顿时一片飞红。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也投其所好地开口说道:“可不是,人人都称我家小姐是云国第一美人呢。” 第一美人? 慕云帆突然又有些想笑。她曾听小莲无意中提过一次这第一美人,貌似是一个叫做柳什么的女子。什么时候换人了?而且慕容玲身后那个说话的小丫鬟她眼熟的紧,貌似就是上次在门口要打小莲的那个月儿。 “哦?”萧遥一听第一美人,接着眉眼一抬,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慕容玲羞红了脸,忙扭头笑骂道:“月儿休要胡说。” 慕云这才帆恍然大悟,原来是胡说啊。 “月儿哪有胡说,小姐可是比某些野丫头好看多了。”月儿一边说着,一边示威性地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蠢货。 慕云帆心下低叹一声,突然替慕容玲感到有些悲哀。其实她这个姐姐,人也算不上坏,只是善妒,心眼有些小罢了。这性子若被有心人利用了,难免落个悲惨的下场。 不过此刻这话说的确实甚合她意。 果然,此话一出,不光慕容海,就连慕容睿的脸色都顿时一滞,唯有不远处的萧遥似笑非笑地看了慕云帆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同于另外三个人略微难看的脸色,慕云帆悄悄在心里乐颠乐颠地感谢了一下她的美人二姐,当即站起来向众人福了福,道:“皇上,爹爹,大哥,轻扬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萧遥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慕容海却叹了口气,冲慕云帆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请求。 慕云帆冲面带关切的慕容睿笑了笑,随后便退了下去。 经过慕容玲身边时,慕容玲还示威般冲她嘲笑地看了一眼。 慕云帆只当没看见,低着头不急不慢地往外走着。比起在这里同慕容玲逞什么口舌之快,她此时更想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萧遥的眼神,总让她感觉异常的冰凉刺骨,仿佛能洞察人们心底所有深藏的秘密般,让慕云帆本能地感到恐惧。 直到走出很远后,慕云帆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背上凉飕飕一片,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直觉向来不会错,那个叫萧遥的凤眸男子太过危险,若想安安稳稳地离开,必须不能招惹此人。 更何况她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那个叫云芷的姑娘,貌似跟他的关系很不一般,难保他哪天突然觉出不妥,便会出手杀了自己。 这个是非之地,当真是不能久留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9章 危机渐起(1) 转眼间她已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有余,而慕容睿自打回来后,也罕见的一直呆在府里没有远出。睍莼璩晓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天相见开始,慕云帆便对这个脾气温润的神仙大哥抱有莫名的好感。仿佛心里并不排斥他对她的关心,而且也丝毫对他防备不起来。 所以过去的一个月可以说是慕云帆来到这里之后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只要一有空便拉着慕容睿出去遛弯,很快便将云城熟悉了个大概。慕容睿也是好脾气,虽然每次慕云帆都是打着他的幌子拉他出去别有目的,但他每次都只是笑笑,有求必应,然后任由她胡闹。而萧遥也并没有如她预想中的那样找她麻烦——实际上自从他那日回宫之后,整个人便似在慕云帆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对于这点,慕云帆表示十分的开心。 当然,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她那少根筋的二娘和二姐仍旧每天都会时不时地上门来凉飕飕地冷嘲热讽几句,风雨无阻。 这点让慕云帆佩服的紧也感动的紧,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这对母女如此挂她在心上。 不过饶是如此,生活中也难免会出现许多不尽人意的事情。 比如今天早上的那场惨不忍睹的闹剧。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由得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她跟慕容睿遛弯回来后,便闷头进了自己房间,缩在床上开始规划她的逃亡大计。 她将这些日搜寻到的有用信息全都整合了一下,大致列了几条逃跑路线,并十分条理地根据这些逃跑路线,分别设计了几份不同的逃跑方案。 只是没想到这一整理便有些晚了,以至于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然后悲剧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发生了。 当早上小莲如往常一样进来伺候慕云帆起床的时候,突然惊恐地发现她家小姐竟然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如同刚被人暴揍了一顿。 顿时“小姐被贼人打晕了小姐被歹人迷晕了甚至小姐死了”之类的恐怖念头飞快地在小丫头的脑海中闪过。于是一秒钟后,小莲撕心裂肺地叫声便响彻了整个庭院。 而同样被这声尖叫吓醒,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的慕云帆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的时候,慕容睿略带紧张的大脸就那样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于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慕云帆,一边对着美男吞了口口水一边淡定无比地冲慕容睿打了个招呼,道:“这么巧啊大哥,你也在这里。” 说完,整个世界忽然都安静了。 而清醒过来的慕云帆不由得产生了自打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悲观念头,而眼前这个正跪着一个劲道歉的小丫头,不禁让她深深怀疑是二娘派来故意整她的卧底。 这让慕云帆更加坚定了要逃出这里的想法。 良久之后,她煞是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对着小莲说道:“你起来吧。” 其实,除了笨点,人家丫头确实也没有什么过错,何况还是为了她这个小姐着想。虽然让那么位谪仙般的人物看见自己如此邋遢的模样,着实让慕云帆心痛不已。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默默地哀叹了无数声。磨磨蹭蹭地梳洗了好一会儿后,慕云帆这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门去。 一出门,便看见慕容睿颀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拱门处,看样子似乎在等她。 “大哥。” 慕云帆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上前打了个招呼。 “我们走吧,”慕容睿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依旧带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温暖笑容,仿佛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微微笑着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过此时的慕云帆着实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研究慕容睿的表情,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个老鼠洞隐世埋名地过一辈子。所以也就随口应了一声后,便闷着头慢慢跟在慕容睿身后。就连每次一看到慕容睿就一脸兴奋的小莲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三人之间的气场顿时变得极为低沉。 或许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走在前面的慕容睿首先打破了僵局,指着街边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回头问道:“要不要吃糖葫芦?” 慕云帆沉默的摇了摇头。小莲的眼睛忽地亮了一亮,但是看着沉默的慕云帆也只好沉默地摇了摇头。 气场再度陷入低迷。 慕容睿尴尬地咳了一声,再次指着前面玩杂耍的问道:“前面似乎热闹的很,要不我们去看看?” 慕云帆继续沉默地摇头,小莲刚亮起来的眸子再次唰地一下暗了下去。 慕容睿刚想说什么,一转身却正好看到慕云帆抬头望过来的眼神。四目相对之下,不知怎地竟然让他想到了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禁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本来慕云帆便有些窘,现在看到慕容睿笑她,顿时更是郁闷,却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无比叛逆地在刚吃完早饭之后,声音洪亮地抛出了一个很烂的借口。 “我饿了。” 慕容睿知趣地没有再笑她,只是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确定。” 慕云帆顿了一顿,嘴硬道:“自然。” “那大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慕容睿也不戳穿她,敛了笑意便继续在前面带路。 只是,这一路走的却甚是艰难,像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猴子被拉着上街展览,无数或娇羞或爱慕或嫉妒的眼神纷纷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更有三三两两的姑娘聚成一撮一撮地站在一旁咬耳朵,还时不时地用无限娇羞的小眼神瞟一下慕容睿,拿着帕子偷偷掩着嘴笑。更有较为开放的大妈,挎着菜篮子大大落落地站在路两边,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慕容睿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更让慕云帆掉下巴的是,围观的除了上述两拨人外加一拨颇为愤恨的男人外,竟然还有一拨满眼桃心的男人时不时地往这儿偷看两眼。 一想到她这个神仙大哥竟然男女通杀,慕云帆便极不厚道的笑了。 慕容睿面带疑惑地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不过看她笑意妍妍的样子,也并没有管她。在他看来,凡事开心就好,管那么多理由做什么。 “到了。”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慕容睿终于在一家装饰颇为讲究的酒楼面前停下,指着里面笑道:“就是这儿。”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0章 危机渐起(2) “天然居?” 慕云帆抬头看了一眼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不由得拍手笑道:“好名字。睍莼璩晓” 慕容睿笑而不语,领着慕云帆便走了进去。 或许是还不到中午的缘故,所以天然居的人并不是很多。 “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把慕容大公子给吹了来?” 刚进门,一位身着紫色罗裙,浅施粉黛的女子便冲慕容睿笑着走了过来,看样子竟与慕容睿极为熟悉。 “莫娘,这是我家三妹,轻扬。”慕容睿冲慕云帆微微一笑,道:“轻扬,这是莫娘,是天然居的管事。” 慕云帆冲莫娘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听到莫娘笑着说道:“还以为大公子第一次带姑娘来这里,定是心上人呢!所以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睹芳容。不过现在倒也不亏,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三小姐,说起来也算是莫娘的福气。” “莫娘就不要取笑我了。” 见莫娘与慕容睿一派熟稔的模样,慕云帆不由得也对眼前这个唤作莫娘的女子多了一丝亲切。只是听到她如此说,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了笑说道,“莫娘以后便直接叫我轻扬就好。” 莫娘也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些个俗人,等着,待莫娘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好菜。”说完,将他们三人带到慕容睿常坐的位置,便笑着走开了。 目送着一脸热情的莫娘转身离开,慕云帆突然贼兮兮地瞄了一眼一直在旁边闷不出声的小莲。当即不怀好意地咳了一声,把头凑到慕容睿身边八卦不已地问道:“大哥,你跟莫娘很熟?” 慕容睿好笑地看了慕云帆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思虑了一会儿笑着道:“不如跟你熟。” 慕云帆仍不死心:“那你跟人家美女掌柜是什么关系?” 慕容睿有点哭笑不得,用一根食指点着慕云帆的额头将她的脑袋从自己跟前移开,笑道:“莫娘并不是天然居的掌柜。” “那……”慕云帆还想再问什么,却见慕容睿看着门外,不禁微微愣了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身玄黑锦袍的萧遥正负手闲闲地站在天然居门口,冲着他们的方向微微浅笑,道:“哟,这么巧?阿睿。” 然后转头看向慕云帆,凤眸里满是凉凉的笑意:“还有……慕容三小姐?” 这算不是冤家路窄? 慕云帆不禁仰天长啸,她是真的非常不想见这个人,非常不想。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就意味着自己的幸福生活要结束了。 见他慢慢走了过来,慕容睿忙起身就要行礼,却被萧遥挥手制止,道:“阿睿,何时你也变得如此迂腐了?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些虚礼吗?” 慕容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有礼道:“君臣之礼总是应该的。” “罢了,”萧遥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在外面叫我萧遥便好。”说罢,便一掀衣摆毫不客气地坐在慕云帆旁边,丝毫没有任何不妥的样子。 慕云帆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萧遥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慕容睿似乎察觉到了她浑身紧绷的不安模样,体贴地伸手覆上了她的手,在宽大的衣袖的遮掩下,倒也看不出什么奇怪。 慕云帆那颗自萧遥出现开始便一直跳个不停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了下来。 “公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慕容睿并没有如萧遥所说叫他名字,而是委婉地称他为公子。既没有暴露萧遥的身份,也算是尽了君臣的礼数。 萧遥并没有在意,慢慢呷了一口茶,随口无意般说道:“宫里烦的很,就随便出来遛遛。” 慕容睿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了笑道:“难道是为了选妃的事情?” 萧遥叹了口气说道:“还是阿睿你最懂我。” 慕容睿继续笑:“这么说应该是喜事了,公子又何必烦恼?只是……不知花落谁家?” “慕容家怎么样?”萧遥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桌子上叩着,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慕容睿身子一僵,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公子说笑吧?玲儿哪有这等福分,不敢高攀。” “她确实没有,”萧遥唇角一勾,冲慕云帆无害地一笑,缓缓笑道:“因为我指的是她。” 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慕云帆一口茶水突然喷了出来。 萧遥轻笑出声,拿出帕子便将慕云帆嘴角的水渍擦了一干二净,一整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般无比自然。一边擦还一笑着说道:“看你激动的,莫不是高兴坏了?” 慕云帆颤抖着嘴角刚想说什么,却见慕容睿早已起身跪在了萧遥身前。 “哦,慕容公子这是要做什么?”萧遥一挑眉毛,笑意突然就冷了下来。 “皇上,三妹年幼顽劣,恐……” “你不必说了,”萧遥皱了皱眉,起身站了起来,背对着慕容睿,语气却是罕见的微冷:“你应该知道,凡是朕决定了的事,便不会轻易更改。圣旨三天后自会有人送到慕容府,你们且等着接旨便是。” 说罢,不理会仍旧一脸震惊的慕云帆,也不理会犹自跪在地上的慕容睿,萧遥竟然就那样抬脚离开了。就像他的到来一样,悄无声息,却充满着让人不安的因子。 慕云帆紧紧地咬着唇,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她就知道以萧遥的为人,绝对不会就那样轻易放过自己,只是她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么一种方式。 碍于慕容海,不能明着下手,便要把她囚禁在他身边么? 慕云帆冷冷一笑,果真无情最是帝王家,连这种阴损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虽然她一再避免着跟萧遥起正面冲突,但世事终归难料。既然她与他之间的这场战争已经避无可避,那她也就只能拼死一争,想尽办法笑到最后了。 萧遥,如你所愿。你我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只是…… 慕云帆眯起眸子,看着窗外,笑意斐然:输的不一定是我。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1章 圣旨选妃 三天后,选妃的圣旨如约送达慕容府。睍莼璩晓 府内顿时一片哗然,尤其是不久前刚被皇上赞为“第一美人”的慕容玲,那张号称是“云国第一美人”的脸上青青白白的一片,让人看了甚是愉悦。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于安尖着嗓子宣完圣旨,走到慕云帆身边将圣旨交到她手上后,方才笑着冲她和慕容海说道:“咱家先恭喜小姐、右相了。” 慕容海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微微笑着摆手道:“公公哪里话?宫中诸事繁杂,小女又生性顽劣,日后还仰望公公多多照顾才好。” “右相言重了,”于安依旧笑的极为模式化,皮笑肉不笑地对慕容海说道,“咱家还有事,就先回宫了。不过皇上说对慕容小姐思慕已深,明天又是个好日子,所以慕容小姐还是早做准备才好。”说完,他便带着一大群侍卫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于安,慕容海脸上哪里还有什么笑容。沉着脸叫了慕容睿便进了书房。 慕容睿临走前还不忘冲慕云帆微微一笑,似乎在安慰着她什么。 慕云帆垂头敛了眉,也没有说什么,拿着圣旨便回了房间。将外面一众或看热闹或想骂架的闲人一并关在了门外,自己则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准备理一理思绪。 看样子,慕容睿并没有告诉慕容海那天在天然居发生了什么,所以今天圣旨到的时候,慕容海才会那么惊讶。而最令慕云帆感到奇怪的是,慕容海似乎并不希望慕容轻扬进宫。 这究竟是为什么?慕云帆皱了皱眉,按理说,若能在宫中多一个耳目也是好的。难道他果真对这个三女儿宠爱到了极点? 慕云帆苦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不过不管是什么,只要过了明天,就跟她再也没有关系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之后,她便可以逃出这个属于慕容轻扬的牢笼,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慕云帆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略带古怪的笑容。说起来,自己若要顺利逃跑,还得多倚仗那位故人了。 思绪不由得回到昨天。 那日她从天然居回来后便已经下定决心要利用选妃的时机逃跑了,所以昨日她便带了几盒值钱的首饰,特意绕到很远的当铺当掉了,除了留够日常用的,其余的便全都放在了在各地都有分号的钱庄里。而且为了防止别人认出来,她还特意拿姜汁涂了脸,粘了胡子,穿了男装。 只不过,就在她准备回府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拦住了。 “哟,瞧这小公子长的细皮嫩肉的,我喜欢。木清,给爷抓回去乐呵乐呵!” 头顶忽然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淫笑声。慕云帆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这云国果然卧虎藏龙,眼下她就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猥琐大叔模样,竟然还能被人调戏。看来这位同性大叔控发烧友果然功力非凡。 若放在平常,慕云帆定是非常乐意将这位仁兄打成一位直男。不过现在还是算了吧。毕竟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是小心些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喂!小子!就是说你呢,往哪儿走?” 见她不说话要走,一袭锦衣的公子哥突然斜挡在慕云帆身前,高大的身躯不断向她逼近,在她头顶上方投下一片阴影。 “该不会是害羞了吧?”锦衣公子哥见状摸摸下巴,颇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云帆头上青筋暴起,抬起膝盖便向男子胯下袭去。 下一秒,只见刚刚还趾高气昂的锦衣公子哥,现在正一副八爪鱼模样紧贴在慕云帆身上,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她刚刚的暴力行径。 “小帆帆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想断送了人家下半生的幸福!” 慕云帆满头黑线还颇有些恶毒地想,我并不是想要断送你下半生的幸福,只是想让你的下半身不那么幸福而已。 然后挥舞着一双爪子使劲地想把身上的那位扒下来。只是无论她怎么扒,身上那位就跟长了吸盘似的,任她扯耳朵拉头发都不下来。 无奈,慕云帆只好求救似的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男子身后那个叫木清的家伙。 不料木清似乎早已对自家主子的行为见怪不怪,根本无视慕云帆的求救信号,干脆扭过头去逗墙头上觅食的雀鸟去了。 “死人妖你给我下来。” 慕云帆别无他法,只好默默地咬着牙,一字一句恨恨道。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碰上这么一位难缠的主儿。 夜澈似乎感觉到慕云帆即将发火的前兆,很是明智地从慕云帆身上爬了下来,笑嘻嘻地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极为得意挑眉地道:“原来小帆帆还记得我。” “想不让人记得都难。” 毕竟是让她印象那么深刻的人妖,慕云帆腹诽一句。 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夜澈正儿八经做男人装扮的样子,以往每次见他都是那副醉如意的打扮。没想到这家伙穿起男装来竟然是出奇地俊秀挺拔。虽然依旧是醉如意那般让人惊艳的容颜,但此刻的他鼻梁高挺,眉峰微挑,就连往日妖媚的桃花眼也为他平白增加了一分英气。 一身扎眼的紫红底暗纹锦袍,仔细一看更是价值不菲。 看到慕云帆在打量他,夜澈不禁更是得意了,连连说道:“怎么了小帆帆?是不是被风流倜傥英俊无边的本大爷给深深地迷住了?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怎么样?” 慕云帆使劲翻了个大白眼,把他的爪子从她肩上拿下来:“回去?回哪去?” “回……”夜澈手舞足蹈地打了个哈哈,嘻嘻一笑,道“自然是好地方。不过小帆帆马上就要嫁人了,倒是肯跟我走么?” 慕云帆一愣,冷笑了一声道:“夜大爷真是好本事,竟连这都知道。” 夜澈哈哈大笑了几声,食指指着天说道:“那是自然,因为它会告诉我。” 慕云帆继续冷哼,也不答话,抬脚便走。 夜澈见状,急忙拦在她面前说道:“小帆帆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究竟想干什么?”慕云帆抬眼认真地看着一脸吊儿郎当的夜澈,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当然有目的!”夜澈双手握拳,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要抢亲!我就知道姓萧的没一个好东西!” 慕云帆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扯。 既然他不想说,再问下去也没意义。相信他也已经知道自己要逃跑了,也就不再掩饰地问道:“所以你会帮我?” “小帆帆还真是坏呢,”夜澈的眸子亮了亮,又贼兮兮地笑了笑,附到慕云帆的耳边说道,“小帆帆有难,我自然是要帮的。不过这婚终究还是要小帆帆你自己去逃的。当然了,我会一直默默地在心里支持你的。” 慕云帆顿时气结,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长得漂亮的人妖都是最不能轻易相信的物种。 她仰起头来冲着笑得一脸奸诈的夜澈笑了笑,然后趁他晃神的时候,默默抬脚用力在他脚上碾了一下。然后迅速跳到离他较远的地方后,方才冲他甜甜一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行动,况且跟你又不是很熟。不过您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说完她便一溜烟地就跑走了,徒留下气急败坏的夜澈在原地抱着脚嗷嚎。甚至直到走出很远后还能听到他那欠扁的声音。 “木清,我好伤心啊,来,借你的肩膀让我哭一会儿。” …… 一想到夜澈当时的模样,慕云帆便有些想笑。虽然这个夜澈看起来总是特别不着边际的样子,还老让她看不透,但是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上并没有恶意。说不定日后会成为生死之交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由得微微一笑,毕竟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安然度过明天再说吧。 就这样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三妹。”紧接着慕容睿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小莲早已应声去开门,慕云帆忙敛了心神站起身来。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有些阴沉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慕容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不过即使如此,如玉的脸上还是漾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他挥手让小莲退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默默而立。 “三妹,你想入宫为妃吗?” 良久,慕容睿忽然低问了一句,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慕云帆。 慕云帆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你想入宫为妃吗?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问她这个问题。实际上,自打那日回来之后,慕容睿就再也没有提过进宫的事情,以至于连慕云帆自己都在暗暗地嘲笑着自己。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想什么呢慕云帆,你是右相的女儿,你进宫可以作为你爹爹和哥哥的眼线,政治利益不言而喻。谁会在乎你的想法啊? 你不去也得去,这就是宿命。 所以圣旨一下,她便逃的心安理得。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跑来问她,你想入宫为妃吗? 慕云帆有些想哭。 “若你不……” “大哥,”慕云帆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将眼泪憋回去,打断慕容睿的话,“我想进宫。” 毕竟这事她逃离这里的最好时机,她不想放弃。 “大哥,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圣旨已经下了,轻扬又何必反抗呢?何况,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慕云帆轻轻笑着。 “缘分?”慕容睿不解地看着她。 “大哥还记得那日我迟到的事情吗?”慕云帆冲慕容睿眨了眨眼睛。 慕容睿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当然记得,那只坏蝴蝶。” 慕云帆哈哈一笑,说道:“是了。其实那日我是在别处碰见了皇上,他还差点将我当贼抓了。” “怪不得,原来你们两个之前便见过了。”慕容睿摇了摇头,转头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原以为……” “大哥在说什么?”慕云帆走到慕容睿身边,往他看的方向看去。初秋的季节里,虽然有几支花草还开着,可是就这么望过去,竟也满满的全是苍凉。 “没什么。”慕容睿转身往门外走去,“既然如此,三妹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送走了慕容睿,慕云帆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本来可以毫无牵挂地离开,毕竟这里的人并不是她的亲人,慕容轻扬拥有的生活也绝不是她想要的模样,甚至整个相府都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诡异。 可是唯独慕容睿不一样,他让她感到温暖让她无条件的信赖,就像是一种本能,让她想去靠近他,依靠他。 可是现在,她却骗了他。她明明知道她这一走,会带给他们多大的麻烦,可是她却非走不可。 慕云帆不禁闭上了眼睛,有些苦涩地自言自语道:“或许,这才是命。 ”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2章 逃离 “哎,你们听说没啊?慕容家的那位小姐今儿要嫁入宫里了!” “可不是!我还听说那三小姐长的可是水灵灵的一个美人胚子!天上的蝴蝶见了都羞的飞走了!” “是吗?真那么漂亮?果然当皇帝就是好啊!” …… 第二日,无论是大街小巷,还是茶馆酒楼,无不都在谈论着今日慕容三小姐将要入宫为妃的事情。睍莼璩晓虽然谈论的侧重点各有不同,但都毫不例外地以一句话作为总结,那就是:当皇帝就是好啊! 与此同时,慕容府内,慕云帆的房间里,却完全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小姐!您怎么这身打扮!一会儿宫里就要来人接了呀!” 忽然开门进来的小莲愣愣地看着一身男装的慕云帆,顿时急的满头是汗。搞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小姐还穿着一身男装。 慕云帆忙挥手止住了小莲的大惊小怪,省的她一个高分倍尖叫将外面的人引进来。这才冲小莲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说话。 小莲满腹狐疑地看着今日格外有些诡异的小姐,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走上前去。 “小莲,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慕云帆小心地看了一眼小莲的表情,继续说道,“若我今日要走,你是随我一道还是留在这里?” “小莲肯定是要随小姐进宫去的!”小莲以为慕云帆要将她留在慕容府,自己一个人进宫,忙开口说道,“夫人生前交代过小莲要好好侍候小姐的。小姐,您不要扔下小莲啊!” “若不是进宫呢?”慕云帆压低声音,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小莲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逃出去?” “逃、逃出去?!” 小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小姐这天马行空的想法。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姐,您……” 慕云帆直视着小莲的眼睛,严肃地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道:“我要逃婚。” 于是小莲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姐您到底在说什么啊?难道小姐不想进宫吗?那何不跟老爷说呢?老爷那么疼爱小姐,一定会同意的啊!” “小莲,”慕云帆直起身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向窗外,仿佛透过高掩的围墙看到了外面那片广阔的天地,轻声道:“我不喜欢这里,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小莲看着慕云帆坚定的眼神,知道小姐去意已决,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眼泪不禁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半晌,却是以同样极为坚定地声音轻声说道:“不管小姐去哪,小莲总是要跟小姐在一起的。” “那好,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带点必需的物品便好,轻便些才容易混出去。”慕云帆点了点头,低低地嘱咐着小莲,示意她要小心行事。 从今天早上开始,她便一直没有见到慕容海,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而慕容睿自打昨晚来过之后,也一直没有露面。这让慕云帆的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小莲听完慕云帆的交代,忙应了一声。接着便去外屋手脚利索地收拾了些日常穿的用的衣服物件,又装作帮小姐收拾东西的样子,粗粗看了下周围守军的布置。不过在路过外面园子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得心惊了一下,这一路走来的守卫已经超出平日一倍有余了,没想到这里的守卫竟然是平日的三倍还多。 如此,一颗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心里暗暗焦急,心道这么多人,小姐要怎么才能逃出去啊。 等小莲收拾好东西,慕云帆早已眯了一双眼睛静静地看了窗外很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地有些焦躁地在骂着某人——都这个时候了,差不多该来了吧?再不来,热闹都没得看了。 过了许久,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慕云帆才低低地轻吁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眸子亮了亮,冲着身后的某个位置浅笑出声:“既然来了,干嘛不出来?” 房顶上顿时传来一阵低笑,夜澈像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从梁上落了下来,走到慕云帆身边,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说道:“小帆帆还真是不解风情呢!人家本想给小帆帆你个惊喜的。”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慕云帆翻了个白眼,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今日若晚来一会儿,你就不用给我准备什么劳什子惊喜了,直接给我准备棺材吧!” “小帆帆就这么肯定我会来?”夜澈依旧笑的一副特别欠扁的样子,一边说话还一边往慕云帆身边蹭去。 “废话。”慕云帆又翻了个白眼。“你若不是想帮我,那日又何必装作在街头跟我偶遇的样子?” “小帆帆你果然无趣。”夜澈不死心地把被慕云帆打掉的爪子再次搭到慕云帆的肩上去,继续嬉皮笑脸地问道,“不过小帆帆你希望我怎么帮你呢?” 慕云帆回头冲夜澈无良一笑。 半晌过后。 夜澈一脸死灰地看着镜子里花枝招展的自己,突然有些后悔做出帮她的决定。 “小帆帆,你、你当真决定这样做?”夜澈的眉头跳了又跳,心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放心啦!”慕云帆拍了夜澈的肩膀一下,大义凛然地说道:“我跟小莲扮作小厮,会随时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夜澈的嘴角抽了抽,狐疑地看了一眼笑得奸诈的某人,不放心地问道:“你不骗我?” “当然了,”慕云帆瞪了夜澈一眼,一副他正以小人之心度她君子之腹的模样,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见机行事。等找到机会,一起逃出去。” 夜澈仍旧不放心地问道:“怎么个见机行事法?” “来,我告诉你……”慕云帆伸手让夜澈靠近一些,趴在他耳朵上小声说道:“等他们……” 一个手刀劈下去,慕云帆眯着眼睛看着被她一掌劈昏的夜澈,不由得轻轻弯起了嘴角。 看来她以前学过的近身防身术还真是管用,不然这么个大男人,她还真难保证他能乖乖地留在这里。 站在一旁的小莲目瞪口呆地看着慕云帆手脚麻利地给夜澈盖上喜帕,扶到床边让他倚着床棂坐好。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禁咽了口唾沫。 “小、小姐……”小莲看着夜澈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斜靠在床边,顿时有点负罪感。 “不用管他,”慕云帆拿了东西拉着小莲躲到一边,“这家伙会武功,身边还有个极厉害的帮手,跑起来要比我们容易的多。一会等人来了,我们趁乱混在人群里出去。” 小莲还想再说些什么,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两个一脸谄笑的老妈子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 叫了两声小姐没见有人回声,以为是慕容小姐为人娇羞,也倒没多想了去。命随来的小厮收拾了小姐要带的东西,便上前一人搀了新娘子一个胳膊走了出去。 慕云帆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忙趁着这个机会混在了小厮里面偷偷溜了出去。 好在此刻守卫的重点都在新娘子身上,慕云帆二人一路混出来倒也没费多少力气。直到出了相府大门,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这个崭新的世界,这个从此将会属于慕云帆的世界。 从此之后,她终于可以为她自己而活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3章 夜澈的秘密(1) “公子。睍莼璩晓” 出了相府之后,小莲很机警地没有再叫慕云帆小姐,转头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哪里?”慕云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是去看热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出多久相府便会发现新娘子跑了,到时候肯定会满城搜捕,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相府附近了。 与同样一袭男装的小莲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慕云帆这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这场进宫的仪式还挺隆重的。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毕竟是当朝右相的千金,肯定不能马虎了去。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由地啧啧出声。这么隆重的场面,想必夜澈也不会觉得有多委屈。 一想到夜澈那花枝招展的模样,慕云帆忽然极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身边忽然有人阴测测地开口问着。 “没什么,就是觉得……”慕云帆自觉地接口答着,话说了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火烧了屁股一样蹭地一声从原地跳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正站在自己身边一脸笑眯眯的夜澈,再回头看看正被两个老嬷嬷搀扶着出门的新娘子,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小帆帆还真是坏呢,竟然把人家扔在那里,自己跑了。”夜澈一把抓过一脸死灰的慕云帆,把玩着她的头发,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你……”慕云帆继续满脸死灰地盯着已经被扶上轿子的新娘子,心里哭成一片。如果夜澈在这里,那是谁替她嫁进宫去了?一旦发现新娘子是假的,肯定会连命都没了,搞不好还会被株连九族。不行,她不能连累无辜的人为她送死。 想到这里,慕云帆下定了决心,她要回去。 “小帆帆肯定在想,哎呀死了死了。这下死人妖跑出来了,那新娘子肯定是活不成了。这下完蛋了,我还是回去吧。对也不对?”夜澈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慕云帆,完全是一副看吧被我猜中了的表情。 “不用担心,”看慕云帆的表情变了又变,夜澈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拍着她的肩膀道:“人家新娘子可比你漂亮多了,小皇帝肯定喜欢。走了!”说完便去拉慕云帆的手。 慕云帆半信半疑,犹豫着不肯走:“你让谁替你去的?” “替我?”夜澈好笑地看向慕云帆,失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替小帆帆你吧?” 慕云帆无言以对。只好继续看着喜轿被越抬越远。 夜澈拉着慕云帆就走,边走边嘟嘟囔囔道:“都说不用担心了,走了走了,都快饿死了。” …… 而不远处的喜轿里,木清正一脸黑线地坐在里面欲哭无泪。 主子说了,穴道一炷香后会自动解开,让他好生照顾自己。主子还说了,若他半路不听话跑了,回头便把百香楼里的小翠小丫小柳儿一道儿给他娶回去当老婆。主子更说了,这次的事儿若是办砸了,回头便让他去风雅阁里演一辈子的醉如意。 木清默默地在心里哭成了一条河。拜别师门前师父的话又回荡在他耳边,当时师父拉着他的手,满脸愧疚地道:“木清,虽然知道你此行艰难险阻,凶险异常。但除你之外,为师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为师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当时年少,并不完全明白师父话里的意思,更不明白师父话中的愧疚究竟从何而来。只是懵懵懂懂地知道,师父让他随那个一直神神秘秘不怎么与同门师兄弟来往的大师兄一起下山,从今往后跟在他身边。 说这话时,一身深紫宽袍的大师兄就站在师父旁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当时他还在豪气万丈地想,或许大师兄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怪癖不好相处,说不定还是什么江湖大侠,不然师父怎么会说是艰难险阻凶险异常呢? 直到跟在夜澈身边一段日子后,木清才幡然醒悟师父的嗟叹究竟是为了什么。果真如师父所说,他自打下山后便一直凶险万分,不过所有的凶险全都是拜他的这位主子所赐。行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三天一小浑五天一大浑的,压根儿就没正常过。也正是托了他的福,木清在下山后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内,便将扑克脸与厚脸皮这两种人间绝技掌握的炉火纯青。 与此同时,无良恶主夜澈正一脸悠闲地坐在天然居二楼靠窗的位置,挑着眉毛兴致盎然地看慕云帆嗑瓜子。慕云帆被他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犹豫了半天还是忍痛把手一伸,说道:“吃吧。” 伸了半天没有动静,慕云帆不由得抬头向夜澈看去。发现后者正以一种看待不明物种的眼神看着自己,旁边的小莲竟然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嘴巴张的足以塞下一只鸡蛋。 “给我吃?”夜澈一改方才不明所以的神态,笑眯眯地看向慕云帆。 “你若不想吃,那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慕云帆气结。这个人,盯着她磕了半天的瓜子,明显是在觊觎她的瓜子肉,这会子竟又跟她装起傻来了。 “小帆帆真聪明。”夜澈哈哈一笑,伸手捞过慕云帆掌心的那一小撮瓜子肉,也不嫌弃上面是否存有她的口水,张嘴便吃了下去。一边吃还一边啧啧有声道:“果然还是小帆帆剥的瓜子最好吃。” 慕云帆懒得搭理他,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看着窗外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人们全都一窝蜂似的朝前涌去,方向正是相府所在的位置。 慕云帆不由得心下一惊,以为是事情败露闹出了大事,当下便忙着起身下楼。 衣袖却叫夜澈一把拉住。 “饭还没吃,小帆帆这么着急要去哪?” 慕云帆没有理会夜澈的调笑,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些无辜之人受她连累被她害死的场景,心中顿时微微一恸。 “好了,”夜澈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笑了几声说道:“小帆帆不用担心,你且坐下安心吃饭。我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4章 夜澈的秘密(2) 慕云帆不禁转头疑惑地看向夜澈,仿佛正在揣摩他话里的真实性。睍莼璩晓 后者见状则报以她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撇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慕容三小姐的轿子走水了而已。” 慕容三小姐的轿子……走水了? 慕云帆不由得愣了愣,却听见夜澈继续不甚唏嘘地扼腕叹道:“真是可怜那三小姐如花一般的人物,竟然被连带着烧成了那副模样。哎,真是天妒红颜,想想都真真地让人心疼。” 夜澈边说边摇头,模样甚至滑稽。 慕云帆木着脑袋重新坐回位子上去,还没搞明白怎么个情况的小莲早已低呼出声,道:“小姐!这下怎么办啊?我们死定了啊!” 被小莲这一叫,慕云帆才回过神来。只是再次看向夜澈的时候,目光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轿子走水,就算轿子里面的人还活着,恐怕也早已被烧毁了容貌。所以打从一开始,对面这个男人的计划就是这样的,她所谓的逃跑只能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即使侥幸逃脱,也得终日小心度日。 可是现在,托他的福,她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 “谢谢。”良久,慕云帆才低低地说道。 夜澈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像只狐狸一般:“那便以身相许吧?” 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对这个男人的感激之情霎时烟消云散。 “真小气。” 夜澈不由得撇了撇嘴,打了个哈哈继续看向窗外,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念叨着:“怎么这么慢?真是死都不知道死快点。” “你在嘀咕什么?”慕云帆有些好奇地看向正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夜澈,轻声问道。 打从刚才开始他便有意无意地盯着窗外看,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在说……” 说着说着,夜澈突然双眼一亮,接着便眉开眼笑地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看向慕云帆的身后,脸上竟然罕见的有丝讨好的意味:“我的个天,你可终于回来了。” 慕云帆疑惑地转头看去。 只见上次随在夜澈身边的那个叫木清的男人此刻正像鬼一样,一脸铁青的站在她的身后,脸色臭到不行。 慕云帆略一细想,不由地失笑出声。怪不得夜澈那家伙可以有恃无恐地跟她混在人群里看热闹,敢情是把他当炮灰推上花轿了。难怪他从刚才开便一脸贼兮兮做了亏心事的表情。 “来来来,坐这儿坐这儿。”夜澈一脸谄笑地拉过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的木清,狗腿地笑道:“想吃些什么?” 木清还是木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倒是慕云帆忍不住了,强忍着笑意问向夜澈道:“我当时明明已经把你打晕了,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夜澈听罢,不无幽怨地看了慕云帆一眼,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都怪小帆帆你,劈人都不会,我想晕都晕不了。” “那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不跑行吗?我又不会武功。而且你也不想想,新娘子若是死狗一般毫无意识地任人拖着走,岂不是要闹出大事?”说着他又狗腿地给木清倒了杯茶,谄笑道:“还好木清在。”说完继续一脸讨好地看向木清。 不过后者还是丝毫不为所动。 不会武功? 慕云帆不由得满头黑线,暗道你骗谁呢? “初见你时,你蹭地一声便从楼上跳下去了,后来看你闯相府也闯的挺潇洒的,怎么这会子又不会武功了?” 夜澈一听,原本有些幽怨的眼神此时更幽怨了,连带着声音也幽怨了起来,幽幽道:“可不是吗,我就会那一种。” “就、就会那一种?”慕云帆的头开始有些大了。 “当时学武时就想学一门逃命绝技,其他的学了也是费劲。”夜澈打了个哈哈,示意小二上菜,眼神向旁边一扫道:“何况木清在,我学那些劳什子武功做什么?” 慕云帆默默地在心里替木清鞠了一把辛酸泪,摊上这种不要脸的主子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吃饭时,夜澈又问了几句慕云帆以后的打算。慕云帆看了一眼一直坐在她旁边默默给她布菜的小莲一眼,不禁摇了摇头。若只有她一个人,倒想天南海北地到处去逛上那么一逛。可是现在身边跟了小莲这丫头,虽说并不是生在豪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但总是娇弱的女儿家,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才好。 “要不要跟我一起?”夜澈笑嘻嘻地看着慕云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跟我回去吧?” “回去?”慕云帆皱了皱眉,这才恍然想起来,虽然相对来说,夜澈是她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人里面最熟的。但至今为止,她都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对啊,小帆帆还不知道吧?哎,死木清你踢我做什么?” 夜澈恨恨地瞪了一眼身边的木清。后者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低声叫了声:“主子。”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说完,从不吃亏的无良恶主狠狠地踢了回去。 “小帆帆又不是外人,是吧,小帆帆?”夜澈亮亮的眸子看向慕云帆,一脸笑眯眯。 慕云帆低笑了一声,道:“既然不方便说,那就不用说了。倘若日后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站起身来,冲夜澈和木清拱了拱手算是告别,便带着小莲便离开了天然居。 慕云帆走后,夜澈托着腮,怨妇一样盯着木清,眼神煞是哀怨。 木清苦着一张脸,全没了刚刚的淡定模样:“我说主子,下次再有这种事,您能不能别老让我去做?”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自从跟了夜澈,便一日比一日不正常。现在竟然连女人都扮了,这样发展下去还得了? 夜澈不语,仍旧摆着一张怨妇脸。 “主子,您现在的行踪不能暴露。既然主子您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又何必再多生事端。”木清看了一眼夜澈的表情,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更何况,刚刚慕姑娘也说了,有缘还是会再见的嘛。” “哼。”夜澈扭过头去,不想再看木清那张让人看了就生气的脸,“反正你们一个个儿都一样,不想让我好过。” “主子冤枉。”木清苦着脸迭声叫冤。 “主子从来不冤枉。”夜澈冷哼一声,也不搭理从刚刚开始变一脸苦哈哈的木清,转身就走。 木清端起刚刚夜澈给他倒的那杯茶,仰头喝掉,便忙起身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5章 新的生活 “小姐,日后您可有什么打算?” 由于夜澈的“慕容轻扬死遁”计划顺利实施,所以一出天然居,慕云帆便带着小莲大摇大摆地住进了云城最大的客栈。睍莼璩晓刚刚摆脱“慕容枷锁”的慕云帆此刻心情格外的好,一双眼睛更是出于对新生活的向往而闪闪发亮。就连小莲也激动地将包袱里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地问慕云帆接下来要去哪里。 慕云帆看着身边手忙脚乱的小丫头一副小脸红扑扑的模样,笑眯眯地问道:“小莲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 小莲的眼睛顿时亮了亮,试探性地问道:“哪里都可以?” 慕云帆笑眯眯地点头,道:“哪里都可以。” 小莲一听,终于停止了一遍遍折磨包袱皮的伟大工程,高兴地跳了起来。 由于这段时间受慕云帆的影响,小丫头跳脱的性子正渐渐地显现了出来,行为举止上也没了早先那种死板的规矩礼数,倒是随意了许多。 “那我们去漠国好不好?听说漠国比云国还要好。”小莲拉着慕云帆的袖子,一副无限向往的模样。 漠国么? 慕云帆笑了笑,小莲的提议倒是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早些日子她便曾听慕容睿提到过,据说那里民风开化,政治清明,国家富饶。又与云国接壤,距这里路程较近,且没有什么大的关卡。而且漠国紧邻着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大国----安国。是这三大国家中最为安宁的一个地方。倒不失为现如今她跟小莲最好的去处。 “那便去漠国吧。”慕云帆眯着眼睛看向窗外。那里,一大片木芙蓉正开的绚烂。 小莲闻言欢呼了一声,立马拿过九死一生的包袱皮,开始整理好明天要穿的衣物。 慕云帆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可怜的包袱皮,默默地洗洗睡了。 明早还要赶路,养精蓄锐才好开始新生活啊! 第二天天一亮,慕云帆便与小莲一道换了男装,依旧是姜汁涂了脸,怪模怪样的小胡子打扮。租了辆马车后便往漠国的方向行去。虽然三国之间并不是特别友好的同盟关系,暗里冲突不断,但好在并没有爆发战争,所以这一路走来,主仆二人赏赏山看看水,竟然跟外出旅游一样轻松自在。而且,除了半路上马车被一只从草丛里突然蹿出来的野兔子吓了一跳外,倒也没出什么让人意外的岔子。 在此之前慕云帆多多少少地也知道些关于漠国的事情,无非是漠国兵强马壮国富民强繁华透顶之类的,完全是一个模式化史官对一个盛世的经典描述。但是当马车实实在在驶进漠国帝京的时候,慕云帆才打从心眼里重新对这个繁华的盛世下了一个别样的定义。 早在中国古代便不乏清明祥和的朝代,如文景之治之类。虽然具体究竟有多清明,慕云帆没有亲眼看过,自然也无从比较。然而此刻摆在慕云帆眼前的帝京,已经远远超脱了慕云帆的知识范围。倒不是说它本身有多繁华,而是这里的人所带给她的那种感觉。 街上行人如梭,不只有身着相似服饰的三大国百姓,还有许多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女。街道两边还有无数小贩有条不紊地管理着自己的小小摊铺。可就算如此,不是很宽的街道上,人们竟然像恪守交通规则一样,自觉地走在道路的左边。马车礼让行人,行人谦让马车,不管是谁谦让谁,最终都会得到被谦让者感激的微笑。 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异常友好的笑容,那种打心眼里满满溢出来的幸福感深深地感染了慕云帆。 而一路上对她们照顾有加的车夫此时看了一眼这对愣愣的主仆,不由地哈哈一笑。 这位地地道道地漠国百姓,说起自己的家乡,竟然连语气里都带着几许骄傲:“两位小公子还是第一次来漠国吧?我们漠国的茶可是顶好顶好的!” 慕云帆这才从惊叹中回过神来,对车夫笑了一笑,不由自主地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和谐的城市。” 虽然不是特别明白慕云帆口中的城市具体是什么意思,但这位性格粗犷的大叔还是无比自豪地笑了笑,说道:“那是当然,自打太子即位之后,别国百姓谁人不盼着来帝京走一遭?便是来看一眼也是好的。” “太子?” 慕云帆歪头看了眼对太子满脸崇拜之情的车夫,不禁想起了21世纪的追星族,当下便有些想笑。 “小公子竟然不知道明太子?”车夫一脸的惊讶,仿佛看待不明生物体一般 ,诧异地说道:“前几年先皇西去,太子即位,改国号明德。不管大国小国都曾派使臣前来恭贺太子登基,难道小公子连这都不知道?” 慕云帆讪讪一笑,心道前几年我还没来呢,哪里知道你偶像明太子的丰功伟绩。 饶是心里在这般那般的暗暗吐槽,慕云帆的脸上却完全是一副原来如此受教受教惭愧惭愧的表情,然后摆出同样一副对明太子崇拜至极的模样。于是车夫大叔非常满意慕云帆小胡子的表现,以至于在结算车钱的时候,大手一挥果断地免去了她的零头。 慕云帆嘿嘿笑着打心眼里感激了一下这位伟大的明太子,拉着打从下车开始便一脸笑呵呵完全傻掉的小莲向前走去。 于是主仆两人便在这帝京的街道上一路上走走停停,东瞧瞧西看看。 小莲一边东瞧西看,一边欢欣鼓舞:这个好!这个也不错!小姐你来看看这个! 慕云帆一边东瞧西看,一边摇头点头:福全客栈?怎么跟慕容海管家一个名字!不行不行,八字不合,不适合打工。百香楼?这个好!实在不行就到这里来营生骗钱,……嗯,营生赚钱。 就凭她丰富的现代管理经验,还怕糊弄不了一个小小的妈妈桑? 一想到以后生计有着落了,慕云帆顿时松了口气。这一松气,肚子便咕咕地发出了抗议,这才想起二人这一路走来,竟然半天没有吃东西了。于是拉了仍旧徘徊在捏糖人小摊旁边舍不得离去的小莲,便径直奔向街头拐角处那座装饰极为考究的酒楼。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6章 天然居的谜题 慕云帆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座规模极大的酒楼,不禁咂舌感叹:这天然居的老板简直就是个人才啊!竟然还是全世界连锁! 小莲凑在慕云帆身边,好奇地一会儿瞅瞅她一会儿瞅瞅天然居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睍莼璩晓完全不明白小姐究竟在惊讶什么。 在小莲看来,漠国没有天然居才不正常。因为天然居据说本来就是漠国商人开的,而且发展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在诸多国家开立了分号。 这边毫不知情的慕云帆站在门口跟个傻子似的唏嘘感叹了半天,这才拉了小莲往里走去,寻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公子在想什么?” 刚一落座,小莲便好奇地问向打从一开始便一脸若有所思的慕云帆。 “没什么,”慕云帆笑了笑,顺势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是觉得这店名很有意思,想必店的主人也是个妙人。” “公子此话何意?” 慕云帆这边话音刚落,一位正巧走过的素衣女子听闻她的一番话后,似是极为感兴趣。此刻正停下脚步,眼波如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慕云帆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却并没有立即答话。倒是素衣女子先开了口:“我叫玉娘,是这家天然居的管事。” “莫娘,玉娘?”慕云帆浅浅一笑。 如此说来,这天然居还当真是有趣的紧,主人深藏不露不说,管事还皆为美貌女子,就连名字都极为相像。 素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原来公子是打云国来的。不知莫娘近来可还好?” 慕云帆笑着回答道:“我与莫娘也仅是数面之缘而已,谈不上认识。所以并不知晓她近况如何。”她可不想刚来这里就被抓回去,提到莫娘不就相当于牵出了慕容睿? 还是小心为上。 “那公子刚才语出何意?”玉娘也并未过多深究莫娘的事情,只是依旧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慕云帆低头浅浅一笑,道:“连名字都能暗藏如此雅致的意境,怎能不说主人是位妙人?” 玉娘听罢眸子一亮,脸上全是毫不吝啬的赞赏之意:“公子可知本店有个规矩?” “哦?”慕云帆煞是感兴趣地看向玉娘,就连旁边的小莲闻言也坐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玉娘掩嘴一笑,解释道:“小店二楼至今空着一处风景极好的厢房,尚未命名。我家主人曾说要待有缘人赐名,赐名之日便是相见之时,到时必将以礼相待。公子文采斐然,何不试上一试?” 慕云帆却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问道:“难道这么久了有缘人还没出现?” 玉娘浅笑一声,略略答道:“命名者自是络绎不绝,不过直到今日也没有合意之人。”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慕云帆顿时便明白了这个中缘由。于是也不再多言,笑着回答道:“玉寒轩,如何?” “玉寒轩?” 玉娘低吟了几遍,方站起身来笑道:“还请公子稍待。”说完,便转身走了开去。 慕云帆微笑着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头时却正对上小莲探究的眼神,不由得笑出声来。 “公子笑什么?刚刚开始你们便一直打哑谜一样,小莲一句都没听明白。不就起个名儿吗?” “笨。”慕云帆轻轻敲了小莲的头一下,说道:“看似简单,其实玄机多了去了。首先必须先要看破天然居暗藏的对子。对出下联之后,那空屋子自然也就有名字了。” 小莲仍旧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那……” 慕云帆低笑:“隐藏的对子是‘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而我对的是,香梅玉寒轩,轩寒玉梅香。所以正是天然居对玉寒轩。” 小莲听后不由嘟嘟哝哝地说道:“起个名儿还这么麻烦。” 不多时,玉娘便返了回来。冲慕云帆笑了笑,欠身福了福说道:“公子,我家主人玉寒轩有请。” 慕云帆一听,招呼了小莲就要上楼。却见玉娘抬手牵了小莲的手笑道:“公子一人上去便好,这位小公子玉娘先招待着。” 慕云帆只好任一脸不情愿的小莲被玉娘扯走,摇了摇头。之后便随前面带路的小厮上了二楼,进了那间刚刚还没有名字的空屋子。只是没想到这屋子里的摆设竟然与她在云国见过的厢房大不一样。陈设极为讲究不说,连房间里熏的香都价值不菲。 慕云帆啧了啧,转身看向房间尽头的那片珠帘。天然居的主人便在珠帘后面了吧,慕云帆心想,却也不急着过去一探究竟,而是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就着桌子上的蜜饯小果吃了起来。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况且来了许久,饭还没吃,光整些有的没的了。此时她都快饿死了。 良久,帘子后面传来一个珠玉般极为好听的声音。 “听闻公子赐名,在下极为欢喜。没想到等了这么许久的有缘人,竟然是位这么……年轻的公子。” 慕云帆抖了抖嘴边的两撇小胡子,暗自腹诽道:这天然居主人果真够八面玲珑。明明她一副猥琐的小胡子怪蜀黍模样,他愣是能找到合适的形容词。 不过…… 年轻?这形容词用的还真是客观啊。 饶是心里杂七杂八地胡乱吐着槽,慕云帆嘴上却违心地说道:“侥幸而已。” “公子何必谦虚。既是在下的有缘人,那公子能否帮在下解一个难题?” 难题?慕云帆心里暗暗叫苦。她可不是难题专业户,不过是仗着华夏几千文明在这卖弄罢了。况且从刚才开始她便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解什么劳什子难题?与其呆在这里看这天然居主人扮神秘,还不如早点下去解决早已经饿的咕咕乱叫的肚子。 想到这里,慕云帆也不答话,拔腿便走。这店主人估计不是疯子就是个二百五,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种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哎?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帘子后的人半晌没有听到慕云帆答话,抬眼一看竟然发现她人已到了门口,完全一副要走的模样。心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便掀起帘子冲出来抓住了她的手。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7章 八字不合的男子(1) 慕云帆呆呆地看着眼前正抓着她的手的紫衣男子,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睍莼璩晓等她惊觉被人占了便宜之时,早已一巴掌拍了出去。 紫衣男子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本能地便出手回击。 慕云帆虽然学过几招防身的招式,但现在明显不够用。男子的掌风竟似十分凌厉,让她躲都来不及躲,只能呆呆地愣在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似乎是反应过来对方一点武功都不会,急忙一个旋身收势将慕云帆反抱在怀里。 慕云帆被他吓了这么一跳,不禁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竟然打女人。” “女人?”对方的反应明显比慕云帆更为诧异。 “你是女的?” 挣开了男子的怀抱,慕云帆抚着自己那颗刚刚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小心脏,一屁股坐在旁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等气顺了才抖着眉答道:“怎么?看不出来?” 男子尴尬地咳了一声,小声地辩解道:“你又没说。” 我没说?! 慕云帆的眉头拧了又拧,火气蹭的一声便窜了上来。以前她每次看到电视剧里那些女扮男装的就来气。若是路人甲乙丙丁不熟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弱智男主们却一副茫然的样子装作对女人那明显的线条视而不见,这不是让人很难理解吗? 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慕云帆走到白衣男子面前,站直了往他跟前凑了凑:“我不说你就不会看吗?男人有这么大的胸吗,啊?!”然后把头一仰,露出纤细的脖子,“大哥,仔细看看,我没有喉结!” 男子没有说话。 让人家看了半晌,人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慕云帆不由地也有些奇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刚才开始,四周的气氛便开始有些诡异。 是她有说错什么吗?难道是她的语气太不友善了? “那个……” 慕云帆刚想呐呐地准备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突然发现男子正眼神诡异地盯着她的胸看,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吐出了几个字来。 他慢慢吞吞地一字一句说道:“看不出来。” 慕云帆本能地就去低头看自己的胸——嗯,确实不是很大,毕竟才十几岁,可是也是能看出来的。 等下,有什么不对! 慕云帆不禁攥了攥拳,他刚刚的表情明明就是在笑她! 她突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十遍他是变态后,慕云帆这才勉强平复了自己心中不断翻腾着的恶念,然后转身就走。 她才不想和一个死变态呆在一起!而且还是一个嘲笑她胸小的死变态! 紫衣男子见慕云帆又要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误,可是又不好再去解释,以免越描越黑。而且……他十分纠结地又往慕云帆那胸上扫了一眼:确实是看不出来。 他不禁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竟是认认真真地道了个歉:“刚刚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不要介意才好。” 唐突? 慕云帆眉峰一挑。 一句唐突就想了事?嘲笑一个姑娘飞机场和嘲笑一个男人性无能的残酷程度是一样的。她本不想惹事,奈何这男子着实让人火大。 想想她慕云帆还真是倒霉,来到这里才多久?就先后被两个人说成飞机场! 还一个是人妖,一个是变态。 见慕云帆没有说话,男子不由得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开始自我介绍道:“在下洛子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慕云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说来也奇怪,慕云帆自问不是个容易动怒的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始终让她能够很好地在人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从第一眼看见这个紫衣男子开始,她就发现她跟他八字不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想一脚踹翻眼前这个看起来自命不凡的男人。 “我饿了。”慕云帆突然答非所问道。 “哦,原来是我……”男子的笑容在说出这几个字之后,戏剧化地僵在脸上。 慕云帆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刚才的怒气得到了释放般,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她大步走到桌子面前坐定,好笑地看着眼前有些不自在的男子。 男子象征性地咳了一下后,转身走到门口,向一直候在外面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略带尴尬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等到饭菜上来之后,慕云帆差点泪奔。此刻就算给她上一头牛,她都能毫不犹豫地全部吃完。 见她似乎是真饿极了的模样,男子很善解人意地没有再同她说话,所以慕云帆这顿饭吃的甚是祥和。直到等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会一堆盘子当中翻了翻眼皮,随口问道:“刚刚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男子的身子僵了一下,一双茶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依旧奋战在一堆饭菜之中的慕云帆。盯了半天后,见后者丝毫没有任何抬头看他的意思,方才缓缓说道:“洛子易。” “哦,洛子易,”慕云帆再次抬起头来,拿起旁边的小帕擦了擦嘴,淡定地问道,“刚才玉娘说我是你的有缘人,还说你会以身相许还是以礼相待什么的——是真的吧?” “以礼相待是真的。”洛子易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礼呢?”慕云帆笑眯眯地向洛子易伸出了手。 她不否认她在耍他,可是前提是这个叫洛子易的男人着实让人火大,关键还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她看了十分不爽。 洛子易抬手拂了拂没有一点灰尘的淡紫纹花袖袍,微微一笑,气宇非凡地说道:“能够见到我,对你而言,不就是最大的礼吗?” 天然居幕后的主人,自天然居开建以来便一直是人们最感兴趣的话题。谁人不为能够见他一面感到自豪?光是为这空房子命名的人便足以组建好几支军队,比任何一个国家的禁卫军还多。而如今,她见到了他,难道不是最大的恩赐吗?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8章 八字不合的男子(2) “噗……” 洛子易弯起的嘴角还没有落下,慕云帆早已一口茶喷了出来。睍莼璩晓拿起手边刚刚擦过嘴的帕子便向洛子易扔了过去。 “那还是请您蒙上您的脸上吧,我不想看。” 笑话,这个人以为自己是谁啊?出一道劳什子谜题让人猜,猜对了上来之后还得继续猜,而且求人解题者还一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模样,以为自己随便一露脸便能普度众生。当她傻子呢。 笑容还僵在脸上,那边慕云帆早已把眼一闭,双手环胸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看总行了吧?我要别的好处。” 如果这时慕云帆睁眼,便会看到洛子易的表情变了又变,表情之丰富,足以让她笑个三天三夜。不过事实上,慕云帆确实没看到洛子易究竟长什么样子,刚才发生的一切太诡异了。她差点被人一掌打死不说,还莫名其妙地被人气到不行,最重要的是她还饿的头晕眼花,根本来不及仔细端详洛子易究竟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沉了半晌,洛子易捏着刚刚被慕云帆丢过来的帕子,怒极反笑:“别的好处?” “对,别的好处。”慕云帆闭着眼睛不知死活地答着,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蒙好了没啊?” 半晌没有听见人答话,慕云帆只好偷偷张了一只眼睛,本想看看他还在不在,不料正对上他满含戏谑的眸子。这下她索性把眼睛全部睁开,摊了摊手无奈道:“是你让我看的。” 这才好好的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 不过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叫洛子易的男人确实有狂妄的资本,让人不由得相信真的有天生的贵族存在。不似夜澈的妖娆,也不似慕容睿的温润,更不似萧遥的阴沉霸道,慕云帆极力搜索着脑子里的形容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 精致的容颜仿佛经过了天神之手的精心刻画,偏爱地用这世间所有的美景浓缩来成就他独一无二的绝美。仅仅是简单地坐在这里,便能感受到他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来的那种王者气质。 不过此刻他那精致的脸上明显地写着不悦,饶是如此,那张脸还是让人错不开眼去。慕云帆开始默默地感叹着自己的好命,碰见的男子竟然个个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只是,就算绝美如他,慕云帆依旧在男子的眼波流光中看到了几许冷冷的淡漠疏离。此刻,男子那一双标志性的茶褐色双眸,正在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刀削般的薄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哦,是了。 慕云帆一拍大腿:是谁说过,薄唇的人,最是寡情。 满意地点了点头,慕云帆似乎对刚刚自己的一番分析很是赞同。不过这表情看在洛子易眼里,却无疑是另一副光景。 他的额头不受控制地突突跳了跳,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可他却还偏偏不能拿她怎样,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天然居主人之邀而来,是天然居主人的“有缘人”,必须毫发无损甚至有求必应地回去。 “那姑娘想要什么好处?” 慕云帆一听事情可以商量,顿时来了兴致,凑到洛子易面前道:“我在云国的时候便觉得天然居美中不足。虽然规模大,名气响,但这菜着实不是特别让人满意。” 洛子易闻言,看了一眼明显娇生惯养模样的慕云帆,略带嘲弄地笑了笑:“那姑娘有何高见?” 慕云帆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嘲弄之意。只是她在现代的时候便对吃食极为讲究,因为一直担心饭菜被人下毒,大多数时间她都是自己亲自下厨,也因此练得一手好厨艺。现在看来,正好可以作为她在漠国的安身之技。 “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样吧,明个儿我再来一趟,亲自做几个菜给你尝尝。若你也觉得合口,咱再坐下来详谈怎么样?” 洛子易沉吟了一下,看了一眼信心满满的慕云帆,也不好再开口拒绝,只好点头应允了。 慕云帆低低地欢呼了一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冲洛子易咧嘴笑了笑说道:“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洛子易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看着慕云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知怎地,突然想去送送她。只是刚站起身来还没走出去,便突然看见门口突然冒出一个大脑袋。 “哦,忘了告诉你了”,大脑袋的主人依旧带着那副有些让人火大的奇怪笑意:“洛子易,我叫慕云帆。” 像是偷吃糖果的孩子被人抓到一样,洛子易此时竟然有些尴尬。迈出去的脚停在那里,怎么也无法迈出第二步,只能看着慕云帆再次消失在门口。站了良久,洛子易才自嘲般笑了笑,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 ----------------------------------------------------------------------------------------- “再笑就扔你出去喂狗。” 洛子易的眉梢冲着某个方向微微一扬,有些疲累地靠在椅子上,语气低沉。 “属下不敢。” 一个身影从该方向背光处走了出来,脸上扭曲的表情暴露了刚刚他忍笑忍的有多辛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主子吃憋,刚刚主子的表情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左痕,”洛子易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端在手上慢慢把玩着,“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闲了。” 左痕大惊,一抹不祥的预感顿时袭上心头,忙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地叫道:“爷!” 洛子易眉眼不抬:“近日我老瞧着东边那几处园子碍眼的紧,你去找杜平拿了图纸连夜改了吧。” 左痕欲哭无泪:“爷,这些平日不都是杜平在打理吗?” “他太慢了,你连夜去改吧。”洛子易把茶杯一放,眉梢往左痕的方向一抬:“还不去?” “属下遵命。”左痕一咬牙,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刚才打死他都不笑,让他自戳双目都比去改那鬼园子强。一晚上?累死他一晚上也改不来啊! 不过牢骚归牢骚,谁让他今天这么倒霉。眼下这形势,越早闪越安全。想到这里,左痕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洛子易抬手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不然怎地那个女子一出现,他这二十余年的处事智慧全都让他抛在了脑后?在她面前糗态百出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止如此,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被她气到跳脚。更可笑的是,他……似乎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哦,对了。洛子易,我叫慕云帆。 女子带着清脆笑意的话语久久回荡在他耳边,而他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一遍一遍地去回忆她当时说这话时的表情。是开心吧?他想。 洛子易,洛子易。 她叫的再自然不过。而这个名字,他已经许久没有听人提过,久到他差点就忘记了它的存在。他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说出这个名字呢?难道是因为她命出了自己满意的名字?自己还需要她帮他解开那个谜题? 哦,是了,一定是这样。 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洛子易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深吸了口气。心里的某个角落,似乎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9章 你真没见识 第二天,慕云帆果然如约前来。睍莼璩晓 不过让洛子易惊讶的是,昨日还是猥琐小胡子形象的慕云帆今日并没有再做男儿装扮,而是恢复了女子本有的模样。 洛子易自问不是贪慕美色之人,但当身着绿色浅纱长裙的娇俏少女闪身走进来的那一瞬间,不知怎地,他竟然有些微微的晃神。 记忆里,似乎有谁也曾这般模样。 “没见过美女?” 慕云帆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洛子易身边,摘了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不怀好意地冲他扬着眉。显然是看到了刚才他那一瞬间的失态。 大煞风景啊,大煞风景。 洛子易默默地摇了摇头,心下暗叹好好的一朵花样的女子,却偏偏生就了这样一副喜欢揶揄人的坏脾气。不过即使这样,洛子易仍有种偷了东西当场被捉到的感觉,俊脸上顿时浮现出两抹异色,但随即转瞬即逝。快的仿佛一切只是慕云帆的错觉。 饶是如此,洛子易的心里却有些微微的懊恼,自己刚才怎么会晃神?难道,自己不会是觉得这个丫头漂亮吧? 想到这里,洛子易的嘴角不由地反射性地一抽。 不过若是仔细看的话,这个叫慕云帆的女子倒是真有几份出色之处。说出色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她带给他的那种奇异的感觉,就像他在她面前会不自觉地暴露自己的情绪,会因她滋生出许许多多原来没有过的感触。但这种奇异的感觉究竟代表了什么,洛子易也说不明白,只好挑眉看向一边吃葡萄的慕云帆,企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只是洛子易这一看不打紧,昨日自己吃憋的场景顿时一一浮现在眼前,瞬时脑袋嗡嗡作响,立马否定了自己刚才荒唐的猜测。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家闺秀,不开口还好。一旦开口,明显是个十足的讨厌鬼。他怎么会觉得她漂亮? 这样一想,洛子易心下顿时一轻,随即也有了反唇相讥的兴致:“美女倒是见过不少。但还没见过你这样的。” 慕云帆把嘴一撇,满不在乎地道:“你真没见识。” “哦?” 洛子易继续挑眉,低低地笑道:“那姑娘必是见识大的很了。” 慕云帆轻嗤一声,心道:华夏五千年文明都在我肚子里装着呢,跟我比见识?找死。 当下把葡萄一搁,斜睨着一脸自大的洛子易挑衅般地问道:“你见过飞机吗?见过航母吗?知道神州九号嫦娥一号隐形战舰吗?”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洛子易也不急,只是低低笑了说道:“承蒙姑娘赐教。” “我就说你没见识了,”慕云帆再次拉过装葡萄的小碟子,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说道,“飞机就是像鸟一样的交通工具——知道什么是交通工具吧?就是跟船是海上的交通工具一样,飞机是飞在天上的交通工具。只不过飞机这种鸟的肚子是空的,里面可以坐人。至于其他的,说了你也不懂。” 慕云帆说完,挑衅地看向洛子易,完全是一副看吧我就说你是个乡巴佬的模样。 洛子易却顿时来了兴致,抬眼问道:“那这飞机的材料是什么?靠什么飞起来呢?” 慕云帆没想到洛子易会这么感兴趣,只好一一跟他解释:“飞机的材料是一种比较坚固的复合材料,不过木头也勉勉强强可以。至于怎么飞起来的……” 慕云帆正埋头苦想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个燃料的问题,却不防洛子易忽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不知姑娘是在哪个国家看到的?” “在……”慕云帆吞了个葡萄,撒了一个据说是每个穿越倒霉蛋都会撒的那个不算是谎的谎言。 “我夫子教的。” 确实是夫子教的,不过在我们那个年代,夫子都有一个高尚的名字,叫做人民教师。 洛子易微微一笑,叹道:“那想必姑娘的夫子定是位奇人了。若有机会,真想见他一见。 “你没机会了。” 慕云帆在一边悠闲地吐着葡萄皮,突然凉飕飕的来了这么一句。 洛子易的一副表情顿时变得极为精彩纷呈。房间的某个角落里隐隐传来突然变重了的呼吸声,洛子易微微眯了眯眸子。 “姑娘要什么时候开始?” 洛子易沉了沉,看着依旧雷打不动地吃着葡萄的慕云帆,出声问道。 “马上。”慕云帆含含糊糊地答道。 “姑娘昨日已夸下海口,若今日……” “行了。”慕云帆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似乎对若字后面的内容并不感兴趣。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明明是跟大哥一样出尘的人物,一开口就那么惹人厌呢? 果然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他给了他一副好皮囊,势必要夺走他为人的基本素质。想到这里,慕云帆心下顿时平衡了很多。 洛子易也没有因为被慕云帆打断而懊恼,而是微微偏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主仆二人。昨日跟她一起来过的那个小丫头今日也一道上了来,抱着一堆食材站在慕云帆后面,面上的表情似乎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也难怪洛子易会有这种感觉。 昨晚回到客栈,小莲听说了慕云帆的提议后,立马跟燎了毛的猴子一样跳了起来,完全不相信慕云帆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菜出来。 慕云帆也不搭理洛子易那略带考量的眼神,神态自若地吞下盘子里最后一颗葡萄后,伸手从小莲手里接过食材,冲洛子易的方向努了努嘴,悄悄地对着一脸呆愣表情的小莲说道:“他就是洛子易了,昨个儿你死缠着我打听的那个。今日总算见到了,以后若再说主子我重色轻你就扯烂你的嘴。” 饶是洛子易再君子不偷听人讲话,奈何多年的武功底子练就了一双好耳朵,所以当慕云帆的声音一丝一丝清晰地传过来时,洛子易的脑门开始像昨天那样突突地跳了起来。 “小莲,你就在这好好伺候洛大爷,”慕云帆跟小莲咬完耳朵,转头冲洛子易诡异地一笑,“洛大爷,稍待片刻。”说完一个闪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洛大爷?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洛子易此刻突然很想将那个早已溜到隔壁小厨房的女人抓过来然后从窗户里扔出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0章 请我当厨子 “洛、洛大……” 洛子易的脸早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看着被慕云帆留下来伺候他的那个小丫头低着头一脸扭捏地就要将那声洛大爷喊出口,立马接口问道:“怎么不去给你家小姐帮忙?” 小莲本就被慕云帆交代给她的任务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那声洛大爷更是喊不出口。睍莼璩晓此时听到洛子易问话,刚抬起头来准备回话,却不料正好对上洛子易的视线,一张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立马又把头低了下去,闷闷地答道:“小姐不让。” 不让? 洛子易不禁皱了皱眉头。若小姐下厨若勉强可以解释,看慕云帆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什么名门大家出身。那眼下这种小姐下厨奴婢吃白饭的情况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了。这对奇怪的主仆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到洛子易一副深思的模样,小莲想起昨日小姐说过的话,知道他肯定是对她们起疑心了。忙要开口解释:“洛、洛大……” 沉思中的洛子易再次沉痛地抚了抚额角,显然某个丫头仍然不死心地尝试着将那声洛大爷叫出口。于是只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叫我洛公子便好。” 小莲的脸还是红红的,低着头一副扭捏的样子。但是心下却长吁了一口气,说话也利索了很多:“洛公子有所不知,小姐说,她要凭真本事让人心服口服。” 洛子易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低笑出声。这话倒也像那个奇怪女子的风格,他甚至能够想象出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 不过……洛子易脸上带了副不易察觉的狡黠,天然居的厨子都是他让徐海花重金四处寻来的,别说一个小姑娘,恐怕几大国的御厨中都鲜有能胜出者。想到这个好强的家伙一会儿惨败的样子,洛子易便想不顾身份地大笑三声。 与此同时,小厨房里,慕云帆赶走了两个一脸跃跃欲试想要帮忙的大妈,关上房门,卷起袖子利索地开始了洗菜切菜的旅程。其实在很久之前她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天然居的菜固然好吃,但是相对来说,菜式上面未免单调了些。很多菜只注重色相与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境,根本难以下咽。虽然慕云帆在21世纪的中国并不是多么专业的厨师,但是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突发奇想地对中国菜法国菜意大利菜等做些研究,所以她昨天才会看似随意地向洛子易夸下海口。 洛子易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而天然居势必会成为她最大的庇护所,这个机会她必须抓住。 半柱香过后。 洛子易眯着那双标志性的茶褐色眸子,盯着眼前的几道菜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考虑眼前这几道奇怪的菜究竟可不可以入口。小莲站在一旁,远远地看见洛公子的脸上露出了同自己昨日一样的神情,想起小姐先前的重托,一咬牙走上前去,将先前小姐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洛公子,我家小姐说,别看这几道菜看似平淡无奇,甚至怪模怪样。但就像是世间人心一样,时好时坏,总要慢慢品尝过后才知。” 人心么…… 洛子易唇角一弯,眼梢看似随意地扫过几道阴影处。随即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所以当慕云帆端着最后一道菜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洛子易略带惊讶的眉眼,与一脸兴奋的小莲。 “怎么样?”慕云帆将菜放到桌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了下去。 “是不是顿时觉得我贤良淑德,巧手无边?”慕云帆洋洋得意地看着洛子易。后者也不答话,似乎在想些什么。良久,洛子易抬头看向一脸笑眯眯的慕云帆,问道:“说吧,你想谈的事情。” 慕云帆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拉过椅子便挨着洛子易坐下了:“你请我当天然居的大厨怎么样?” 洛子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不是没有想过慕云帆会借此提些怎样的要求,甚至她洞悉了他的底细借机给自己捞些好处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这种要求。 慕云帆见洛子易并不答话,登时有些着急:“你别赖皮啊。菜你吃也吃了,品也品了,而且看你模样你也挺满意的,难道现在还想赖账不成?”说完,她还狠狠地踢了桌子一脚,不耐烦道:“你是不是又想拿我看了你的脸说事?” 桌子上的几道菜差点随着慕云帆这一脚命丧黄泉,洛子易悄悄用了几分内力才使得桌子不至于被她一脚踹翻。 这家伙脾气怎么这么坏? 洛子易叹了口气,有些好笑地看着慕云帆:“你想当厨子?” “当厨子是我毕生的梦想。”慕云帆违心地答道,边说边偷偷打量着洛子易的脸色。见他明显一副打死他都不信的模样,只好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继续瞎掰:“洛大爷你也知道,我们主仆二人初来漠国,人生地不熟的。总得找个能安身立命的地儿吧?总得养家活口吧?” “哦?”洛子易扬眉一笑,继续看慕云帆在这胡扯。 不料洛子易饶有兴致的这一笑落在慕云帆眼里,登时变的有些扎眼。小宇宙顿时爆发,一拍桌子便冲着正在喝茶的洛子易吼了过去:“我们两个弱女子,难道要去烟雨楼啊?!” 烟雨楼是漠国最大的妓院,来的路上慕云帆还盯着它看了很久。 洛子易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看着慕云帆因气愤而微微有些涨红的脸,顿时有些头大。清咳了几声,看着慕云帆依旧一副明显要干架的模样,洛子易也不再继续开玩笑,忙正色道:“慕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没想到姑娘会提出这种要求。姑娘既然有意来天然居,洛某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正如姑娘所说,姑娘乃一介弱女子,厨子恐怕并不适合姑娘。” 洛子易微微一顿,看着慕云帆又待发火,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若姑娘肯屈尊帮洛某调教天然居一众厨子,洛某自当重金以待。” 慕云帆顿时眉开眼笑。洛子易这提议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只提供点子,而不必亲自下厨,还可以拿重金,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捞钱,何乐而不为?如此这般,洛子易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先前顺眼多了。于是忙笑眯眯地回答道:“那就说定了。” “如此,那不妨便让小莲先去玉娘那里取些物件,顺便让玉娘带她熟悉下环境,以免日后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洛子易说完,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立马便有小厮上来引了小莲去了玉娘那里。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1章 奇怪的人 解决了生计问题之后,慕云帆顿时心情大好,于是转头笑眯眯地对洛子易说道:“叫我慕云帆就好,别一口一个姑娘的,怪别扭的。睍莼璩晓”随手掀开之前端上来的第三道菜,夹起一个大虾举到洛子易眼前,问道:“要不要尝尝?” 少女葱玉般的手指纤细修长。窗外几丝阳光映射进来,照在少女浅笑的面容上。那一刹那,洛子易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见洛子易微怔,慕云帆立马又贼兮兮地凑上前来,一张大脸笑得格外的不怀好意。洛子易咳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伸手拿起筷子来接下,低头便咬了一口。 慕云帆满意地看着洛子易吃下那只罗汉大虾,满含深意的目光看得洛子易浑身发毛。只好随口问道:“这些菜可都有名字?” “当然有,”慕云帆笑着点头,指尖一一点着介绍开来:“什锦山药丁,鱼香茄子,酿香菇,素三蒸。还有最后一道。。” 慕云帆继续一脸笑眯眯:“罗汉大虾,壮阳的。” 洛子易立马猛咳一通,刚刚吃下去的虾就像卡在了喉咙里,让他难受的紧。一杯水适时地递了过来,洛子易抬头,正对上慕云帆笑得有闪闪发光的眼睛。 “洛大爷,喝水。” 慕云帆吐了吐舌头,看着洛子易的一张脸黑的如锅底一般,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洛子易冷笑一声,阴沉沉地开了口:“我需不需要壮阳,你要不要试试?” 慕云帆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想必洛大爷不用补也是极好的。”说完还不知死活地冲洛子易竖了竖大拇指。 “哦?”洛子易低笑一声,“这你也知道?” 慕云帆登时大窘,不禁懊悔自己刚刚给自己挖了个足以粉身碎骨的大坑,现在可好,不仅掉进去了,还摔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边洛子易倒是也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略带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说道:“听你叫洛大爷我着实有些不自在,比起洛大爷,我更喜欢你昨日的称呼。” “洛子易?”慕云帆微微偏头,好笑地看着洛子易。 洛子易低低地“嗯”了一声,抬手将刚刚慕云帆给他倒的那杯茶端起来喝了,说道:“我平日可能不会常在这里,你若有事直接找玉娘便好。” “那我有事找你怎么办?”慕云帆听罢,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问完之后直想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她能有什么事找他?人家都说了自己很忙了,自己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洛子易唇角一勾笑了出来,也不搭理顾自在一旁无限元年的 慕云帆,眉眼一抬低声唤道:“羽风。” “爷。” 一道暗影从洛子易身后闪现出来,恭敬地在洛子易身前垂首站定。 “以后你便跟在慕姑娘身边吧,”洛子易说着,歪头好笑地看了愣愣的慕云帆一眼,“嗯,保护一下弱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还刻意在弱女子三个字上重了重。 慕云帆知道他在借她刚才的话笑她,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些了,忙一边摆手一边开口说道:“我不需要保护。”说罢,还撸起袖子来秀了秀自己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叛逆地说道:“我很强壮。” 洛子易好笑地看着她:“你刚刚不是还问要怎么找我吗?有羽风在,你有什么事便差他来找我便好。” 慕云帆支支吾吾了一会,见洛子易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自己未来的那个新伙伴扭头笑了笑。 羽风只好回应性的冲慕云帆笑了笑,余光里看到自家主子的眉毛几不可见的挑了挑,突然想起了昨日被主子罚去修了一晚上园子的左痕,冷不禁地打了个哆嗦。 “那洛子易,今日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慕云帆明显是发现了空气中莫名其妙的暗流涌动,忙起身告辞,准备溜之大吉。 “慕姑娘现在应该住在客栈吧,稍后给玉娘说一声便搬过来吧。日后在天然居住下便可。”洛子易微微笑着说道。 慕云帆心下大喜,忙道:“那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 走了半晌,突然又折身回来,看着耷拉着脑袋站在洛子易身边的羽风不解地问道:“那个啥,你不跟我一块走?” 羽风突然想跪下抱住自家主子的大腿痛哭一顿。他究竟做错什么了摊上这么个烫手的山芋?他宁愿把爷在漠国的园子都改了也不愿干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门口的慕云帆探着身子明显有些不耐烦:“到底走不走?” 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的洛子易,羽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含泪答道:“走。” 走便走吧。羽风心里尚存一丝侥幸地想,等爷哪天开心了他再去求爷让爷把他调回来,换别人去。嗯,就换左痕去,那家伙早先一直跟在爷身边唧唧歪歪地说他坏话,就换他去。 如此一想,羽风心里也就舒坦了许多。只是看着前面慕云帆纤瘦的背影,他不禁默默摇了摇头。爷的品味是越发的奇怪了,这个慕姑娘怎么看怎么奇怪,根本不像这个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女子,行为放荡不堪,刚刚竟然还敢拿那什么罗汉虾调戏爷!哪有一点矜持可言!虽说她解了爷在天然居设的哑谜,但爷怎么就能把他派给她呢?昨天他被爷派了出去,错过了爷据说那很是精彩的表情。但从候在爷身边的其他兄弟嘴里也知道了个大概。所以此时便越发觉得慕云帆这个女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正常的地方。 慕云帆当然不知道她身后一脸老实相的羽风此刻在想什么,不然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她只是觉得这个叫羽风的家伙有点奇怪,刚刚回去叫他的时候他痛不欲生的表情竟然让她想到了逼良为娼。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由得摇了摇头,晃掉自己一脑袋乱七八糟的想法。洛子易本身就是个怪咖,他的人若正常了才奇怪。眼下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搬家吧。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2章 断袖悬案(1) 羽风最近很郁闷。睍莼璩晓 左痕最近也很郁闷。 于是两个郁闷的家伙在一个看上去也很郁闷的街头不期而遇了。当抱着一摞书的左痕将抱着一摞白菜萝卜的羽风撞了个趔趄的时候,羽风的小宇宙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我x你个祖宗十八代!哪个不长眼的混蛋?” 自从被爷指派给了慕云帆,他羽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从一名人人艳羡的铁血汉子一转眼就退化成了每天缠绵于青菜萝卜堆里的家庭煮夫。本来被慕云帆使唤出来卖菜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被个不长眼的给撞倒了,要不是之前爷交代过在外面不得随意伤人,他早就二话不说上去宰了那个把脸藏在书堆里的小子了! 左痕愣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个才分别几日便已经完全变了个人,现在正脸红脖子粗地满嘴脏话骂骂咧咧的昔日兄弟,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挣扎着从白菜萝卜堆里爬起来,顿时有些心酸。 “羽风。” 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羽风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看,终于在一片狼藉的书堆里看到了两眼泛红小白兔似的左痕。登时有些发愣,不明白这个昔日仗着爷青睐整天红光满面的死对头今天这是怎么了。反应了半天,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是让这厮给撞翻了。 “羽风!” 这边羽风还在沉思着,那边左痕却早已经唰的一下扑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羽风的袖子不松手。两个高大英挺的大男人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互相抹着鼻涕诉说自己的遭遇。 左痕和羽风本就是洛子易手下出类拔萃的人物,虽不像洛子易一样有着被神偏爱的容颜,却也出落的棱角分明,飒爽英姿,扔在人群里绝对是扎眼的存在。于是乎,刚刚还有些寂寞有些郁闷的街头迅速聚集了一大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众人都饶有趣味地盯着那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站在那里谈情说爱,更有甚者还买了包葵花籽一边磕着一边咂着嘴点评,抒发一下自己的真实情感。 “哎,真可怜。两个挺俊俏的小伙子,竟然是个断袖。”大妈a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来抹了把泪,顺便从袖子缝里偷偷地又瞄了几眼那两个英俊的断袖。 “天!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活的断袖!”大妈b拉着自家相公的手唏嘘不已,“怪不得老张头家的闺女到现在还没个人家,原来竟是好小伙儿现在都去断袖了。”说完还一个劲地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儿子,男女通吃以后不至于找不着对象。 “世风日下啊……”大妈c冲着围观的众年轻男女谆谆教诲,“看见没?有伤风化!天理难容!”确实天理难容,长这么俊俏竟然还敢断袖!大妈c默默地在心里想道。 “看!他俩私奔了!”一脸文弱书生模样的小伙子d兴奋地指着飞速逃窜的某两人,大声说道。 …… 所以,当急着研究菜式却等不见食材回来的慕云帆亲自上街去找羽风的时候,街上早已经将今早的断袖谜案渲染的轰轰烈烈,从街头传到巷尾,并就究竟是拿书小哥抛弃了白菜小哥,还是白菜小哥抛弃了拿书小哥的问题形成了不下数百个不同版本的说法。甚至因此分成了两派,两派都拥有着数量巨大的粉丝。一派坚决拥护拿书小哥,理由是拿书小哥一看就是清秀书生,还八成是个秀才。秀才怎么会抛弃爱人呢是吧?那有违圣人之道。另一派则坚决拥护白菜小哥,理由是白菜萝卜最接地气,平日爱吃这些的小哥肯定也是如普通百姓一样心地善良的孩子,善良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的。 于是整个帝京到处都是以“哎,你看到今早东街巷口那俩英俊的断袖了么?什么?没看到!我跟你说……”开头,以“真爱无敌”结尾的典型性八卦。 慕云帆笑眯眯地一路走来,一边心里默默赞扬着这个伟大的国家,一边就刚刚听到的事情简略分析了一下。其实从这个事情的发展过程来看,还是白菜小哥抛弃拿书小哥的可能性要多些,多半是白菜小哥抛弃拿书小哥之后不告而别默默消失,多年后二人偶遇或者二人婚姻遭到了拿书小哥父母的严重反对,威逼利诱白菜小哥离开了拿书小哥之类的狗血剧情。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禁呲牙一笑,心想连断袖都断的这么惊世骇俗,那两人想必这辈子也值了。 与此同时,惊世骇俗断袖案的两个男主角正满脸苦哈哈地蹲在一个隐蔽的小酒馆里,旁边凳子脚处白菜萝卜散了一地,还掺杂了几本凌乱到封皮都有些破损的书。 “羽风,”左痕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双眼泛红,“爷魔怔了。” 羽风也不答话,拿起旁边的酒坛子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自从这慕云帆出现,我就发觉爷有些不对劲,这阵子不对劲地越发厉害了。隔三差五就把我扔到全国各地去修园子,今天东头的园子不顺眼明天南边的园子看不惯后天西北角的园子越看越讨厌。你说我一堂堂……” 左痕说着竟然有些哽咽,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这也就算了,可是竟然还让我全国各地的去搜罗什么鬼书!今天食谱明天剑诀后天琴谱的,全都给了那个叫慕云帆的丫头!你说爷这是真铁了心肠的打算开酒楼营生吗,啊?” “我更惨,”羽风把空酒坛扔到一边,随手从旁边又捞了一个,“你起码还能跟在爷身边。我?” 羽风红着一双眼睛恨恨地朝西北方天然居的方向一指:“整天给那丫头跑腿买菜!想我羽风往日也是威风的紧,除了偶尔看看你的白眼,谁见了我不点头哈腰的?可就是那丫头!上街拉我当小厮搬东西,出门鬼混还让我在外面把风。最过分的!最过分的!”羽风越说越气愤,“混蛋去哪都拉着我,她就逛窑子不带我!” 噗…… 左痕一口酒全喷在了羽风的脸上。他刚刚说了啥?逛、逛窑子? “逛、什么窑子?”左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清夫馆?” 清夫馆与烟雨楼一样是云国规模比较大的青楼,不过与烟雨楼不一样的是,烟雨楼靠女人挣钱,清夫馆靠男人谋生。也就是说清夫馆是个盛产小倌的地方,俗称男妓院。 羽风明显没想到左痕的思想早已经插上了想象的翅膀,而且现在已经飞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只得红着眼睛嘟嘟哝哝的骂了一声,说道:“想什么呢,要是清夫馆我就不生气了。我又不好那口。那家伙去的是烟雨楼!” 左痕有些被羽风弄糊涂了:“她去烟雨楼做什么?” “谁知道她想做什么,”羽风打了个酒嗝,“整天神神叨叨地说什么学好琴棋书画武,走遍天下都不怕什么的。整天偷偷摸摸地也不知道净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到这里,羽风又狠狠地“呸”了一声:“就是不带我!” “这恶毒的妞简直不是个东西哇……” 左痕深有同感,却也不知道怎样安慰同伴受伤的心灵,只好拍了拍羽风的肩膀聊作安慰。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3章 断袖悬案(2) 正在街上四处溜达着寻找失踪人口的慕云帆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睍莼璩晓揉了揉鼻子,抬头看了看眼前烟雨楼三个亮闪闪的大字,不由得叹了口气。为了跟烟雨楼的柳思思学琴,她往这连着跑了一个月了,没想到这鼻子还是一闻到这浓浓的脂粉味便受不了。正待问问站在门口送客的小丫头翠翠有没有看到她那笨蛋跟班,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云帆。” 洛子易依旧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骚包的很。站在一堆大媳妇小姑娘面前冲她温文尔雅地笑着。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慕云帆不由得有些怀念初见时他仍叫她慕姑娘时候的日子。 自打她搬去了天然居,本以为会有十天半月见不到洛子易,毕竟人家是大boss,保持神秘感是剧情需要。慕云帆也乐的自在,既可以继续过闲人日子还可以捞银子,甚至不用见那个一碰面就没来由地怒发冲冠的讨厌鬼。只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那个宣称自己不常在天然居的讨厌鬼骗了她!他无耻地骗了她!她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那一抹看似寡淡实际讨厌得紧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天然居。 第一天,他坐在玉寒轩喝茶。 第二天,他坐在玉寒轩喝茶。 第三天,他还是坐在玉寒轩喝茶。 …… 于是慕云帆受不了了。她的房间就在玉寒轩对面。她受不了每天早上一起床打开门就看到那抹装腔作势的白色眼神温和地冲她贼眉鼠眼的笑! 洛子易当时并不晓得由于某人心底对他深恶痛绝,将他当时看起来迷倒众生的微笑描述成贼眉鼠眼。仍旧每天按时到玉寒轩喝茶。 于是有一天慕云帆终于忍无可忍了,她一屁股坐在洛子易对面,斜着眼睛看向对面那个老神在在的男子,无比恶毒地问道:“你不是很忙吗?” 没想到洛子易只是微微一笑,优雅地放下茶杯,茶褐色的眸子有些戏谑地盯着她,缓缓开口:“我何时说过我很忙?” 慕云帆只好学着他的口气,压低了声线有模有样地说道:“我平日可能不会常在这里……” 洛子易哈哈一笑,似乎慕云帆的神情愉悦了他:“你也说了,我只是说可能。何况我今日确实闲的很。” 于是这一闲就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两人以令人惊讶的模式越混越熟——好一阵子打一阵子,而且还经常凑在一起研究一下这个,研究一下那个。有时慕云帆得了新菜式也会先做了来让洛子易点评,有时洛子易也会教慕云帆些防身的基本武功招式,还送了慕云帆一些武功秘籍和各地风味食谱。这一来二往的,两人初见面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便消散了不少。不过偶尔也还是会想掐死对方,比如慕云帆习惯性地往他的饭菜里加些莫名作料的时候,比如洛子易习惯性地一个不小心就给慕云帆来个过肩摔的时候。两人的恶毒指数与日俱增,以至于有段时间左痕看到慕云帆都要绕着墙角走——没办法,谁让爷惹了个这么小气的东西,睚眦必报不说还买一送全家。 所以,当这两个人在街头偶遇的时候,谁都说不准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可能是其乐融融哥俩好的和谐景象,也有可能是鸡飞狗跳你追我赶的好莱坞动作大片。 就像此刻慕云帆虽然表面上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心里那颗叫做怨念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尤其是看到一身清爽洛子易地站在烟雨楼门前接受众多姑娘赞美洗礼,还不时地被姑娘们扔过来的绢花手帕什么的砸一下,就连旁边道上走过的大妈都有意无意地在他旁边转了三回。这让她感到非常的不平衡——为什么同样是男装,两人的待遇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怎么说她也是来自21世纪既fashion又有style的新新人类啊! 于是慕云帆的恶毒因子终于爆发了,她无比邪恶地扫了一眼洛子易的下半身,半是酸溜溜半是戏谑地笑道:“哟,洛公子,前些天扭的腰好啦?” 洛子易轻拂了一下一尘不染的衣袖,看了一眼身旁眼神歹毒的某人,微微点头笑道:“还好,托慕公子的福。” 洛子易话音刚落,人群里接着一片抽气之声。 慕云帆恨恨地咬牙。心道这洛子易为人可真够狠辣的,不放过任何反击的机会,哪怕付的代价是他自己。想想刚认识的时候他还老被她气个半死,没想到后来混熟了,其恶劣品质也就渐渐显露无疑了,真被她气急了他就追着她打。时间久了,那厮的竟然毒舌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她了。果然洛子易这人就是属于变态型的,学习能力超强,以后有什么必杀技还是防着他些比较好。 “你有没有看见羽风?我叫他出来买菜,结果不见了。” 狠狠地腹诽了一阵之后,慕云帆很识时务地转变了话题,不再让洛子易有机可趁占她便宜。 洛子易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左痕也出来半日了。” 慕云帆食指不断地点着下巴,眼珠子转了几转,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拉了洛子易便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 洛子易看着被慕云帆拉住的手,唇角勾了勾,仿佛对她突然要给他讲个故事一点都不奇怪。 “什么故事?” 慕云帆拉着洛子易就近在一家茶馆坐定,神秘兮兮地说道:“就是今早闹得沸沸扬扬的断袖生死恋啊。” 看着慕云帆神神秘秘的样子,洛子易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随即低低笑了几声,并没有答话,偏着头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我看八成是你家羽风和左痕那俩小子,”慕云帆喝了口茶继续贱兮兮地说道,“以前我就老觉得他俩有一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你看要不这么地吧,你算是左痕半个亲人,我么也勉勉强强可以看做羽风四分之一的娘家人,要不咱俩就把这事给定了吧。”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洛子易。 “什么是四分之一?”洛子易好笑地看了慕云帆一眼,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四分之一?就是一半的一半。”慕云帆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洛子易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慕云帆怔了怔,总不能给他解释说这是21世纪的知识,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吧?只好吞了吞口水,毫无愧色地继她家夫子之后撒了另一个算不得谎话的谎话:“是我家乡的说法。”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家乡在远方。”眼角瞥到洛子易那妖孽大有继续问你家乡在哪里的趋势,慕云帆忙接口继续说道,差点就唱了起来。见洛子易一副鬼才相信你的模样,忙怒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洛子易此时并不急着答话,看着慕云帆刚刚在那里一通瞎掰也不去戳破。就像她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从不去问他的身份地位,他也并不深究她的来历背景。两个人就像最简单的朋友,抛开这尘世诸多扰人的浊事,只因贪恋那片刻的相知相守。 就像此刻慕云帆那双灵动的眸子里跳跃着的闪闪的亮光,让他舍不得移不开眼去。 有些人,注定了是另一些人生命里的劫。躲不掉,也不想躲。 这个道理,洛子易在很久之后终于明白。只是当他明白的时候,才忽然发现,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跳跃灵动的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4章 保卫主子之一揽子计划 就在慕云帆忙着跟洛子易敲定左痕和羽风的终生大事的同时,惊世骇俗断袖案的两位男主也正在积极地讨论着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并给它取了一个极为贴切且英勇无比的名字,叫做保卫主子之一揽子计划。睍莼璩晓 计划是这样的:羽风作为慕云帆的临时小跟班,负责监视慕云帆,并将她的日常琐碎全部记录下来,摸清她的生活习惯与日常计划,并且积极地搜寻优秀男子争取早日将慕云帆嫁出去,或是让爷看清她的风流本性。左痕呢,就作为爷全天候十二个时辰小跟班兼东西南北中园子总修整师,负责监视,不不不,负责照顾爷的日常起居。打消爷每天有事没事老往天然居跑的不良念头,由原来隔三差五说羽风坏话的习惯,改为每天的慕云帆恶劣事迹批斗大会。必要时,煽动周围一切可以煽动的力量,让爷早日娶上美娇娘。 计划约定,每日寅时一刻,两人便在这个小酒馆碰头交流计划执行情况,同时核对爷跟慕云帆次日的日程安排,积极寻求减少两人碰面的机会。 计划安排完毕,左痕右手握拳,胸怀壮志地往左手手心一敲,满怀期冀地看向旁边同样对未来无限憧憬的羽风,后者同样报以他一个满怀自信的微笑,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二人再次核对了一下一揽子计划之后,左痕便告别了羽风,看了一眼有些暗沉的天际,觉得拯救爷的重任就像此时自己肩上的书一样沉甸甸的。更是一刻都不敢再耽误,扛着书飞身闪入低垂的夜幕中。 ————————————————————————————————————— 入夜时分,饶是漠国最繁华的帝京,初冬的街道上也没有几个人。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起火做饭,为辛苦劳累的一天画上一个完美的休止符。寂静清冷的街头,只有寥寥几个身影,打更人悠长空旷的声音时不时地在巷子深处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刚从酒馆出来的老张头和老李头跟准备收摊的茶叶蛋老板打了个招呼,醉醺醺地踉跄着朝家走去。二人还互相开着不荤不素的笑话,讨论着隔壁街头新搬来的那个漂亮寡妇。 突然,头顶上方斜斜地掠过一个巨大的黑影,伴随着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老张头浑身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半。 “什么东西?”老张头站直了身子,警觉地四处张望着。 老李头打了个酒嗝,随手一巴掌拍了出去:“哪有什么东西!”眯着眼睛继续讨论那个漂亮的寡妇:“那个大长腿啊……” “刚刚有个东西飞过去了。”老张头摸了摸脑袋,还在四处张望着。 “蝙蝠吧……”老李头笑呵呵地勾过老张头的肩膀,“哎,你说这隔壁街的王寡妇……” 老张头本来就醉的厉害,又经老李头这三番五次地打岔,也就将刚刚的黑影抛在了脑后,转头飞快地加入了老李头对隔壁街寡妇的研究当中。 毫无疑问,老张头看到的“蝙蝠”正是在夜色中跳跃奔闪的左痕。左痕此刻就像条在黑暗的海洋中肆意游走的鱼,悄无声息地越过好几条街后,终于在城北一处规模不大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看着紧闭的大门,左痕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墙上偷偷翻进去。但是就当他企图趁着夜色悄悄溜进园子的时候,却偏偏被从墙根处来回溜达的杜平逮了个正着。 “哎呦您可回来了,我都等老长时间了。”杜平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左痕,顺便瞄了几眼他背上几捆有些凌乱的书,笑呵呵地说道。 左痕掸了掸身上的灰,有些意外地看着杜平:“这么晚了您老在这溜达什么呢?” 杜平继续笑:“爷早先吩咐过让我在这等着,说让您回来后去他书房一趟。” 杜平说的极是轻松,左痕心里却是当即一个咯噔,心道:照杜平这说法,爷一早便知道了自己要打墙上过,看样子竟是知道自己这一天都去做什么了。这样一想,左痕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几滴汗珠,忙仔细打量着杜平,看看是否能从他身上看出点端倪。 看了半天,左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杜平对谁都是同样的一脸笑,形式化的很,根本屁也看不出来。不过好在前阵子他被爷派去修园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大减轻了杜平的工作,平日里跟杜平也混的比较熟。于是便悄悄拉了杜平低声问道:“爷可有说找我何事?” “不知道。”杜平眯缝着一双眼,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当真不知道?”左痕开始使用威逼战术,连声音都连带着危险了许多。 杜平忙换上一副苦瓜脸说道:“哎呦我的个爷,您就别难为我了,爷平日里想些什么我上哪猜去?” 左痕无奈,想想确实也是。别说杜平,就连他这整天候在爷身边的,有时候都搞不清楚爷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些事爷不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从不去问。反正爷做的决定从来也没有错过。 左痕只好拉了杜平一边大步往书房走,一边打探消息:“爷几时回来的?可有说什么?心情怎么样?” “爷回来有些时辰了,回来就吩咐了我让我去西南墙角那儿候着。接着便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过。至于心情……”杜平心里叫苦不迭,心道爷整天那张脸不喜不悲的,啥叫心情怎么样? “心情怎么了?”左痕忙顿住脚步,急忙问道。自打他那次被罚去修园子开始,他便时时刻刻都在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后来有一日不巧他在沉思的时候被慕云帆看见了,她便一个劲地问他在想什么。威逼利诱之下,为了防止日后慕云帆背后在爷跟前出幺蛾子,他也只好如实相告,把事情说了一遍。谁料慕云帆听完之后,当即一锤定音,指出了他的症结所在。她笑眯眯地对他说:“你这是表情不对啊。” 他当时很好学的不耻下问了。然后在慕云帆的教导下,左痕明白了原来不一样的场合需要用不一样的表情。比如爷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要一副心情更不好的样子扮可怜;若爷心情好,那他心情就不能比爷还好,以防爷心生嫉妒将他打入万劫深渊。当然,最后这句是慕云帆说的,虽然他也默默地认同了。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问清爷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以决定他到底是笑着进去还是哭着进去。 “这个……”杜平急的满脑门子冒汗,实在想不出究竟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闭着眼睛胡诌了一个,“不甚好。” 应该是不甚好吧?爷打进门开始便没笑过。 老实人杜平默默地自我安慰着,刻意忽略了爷平日里根本就不怎么笑的事实。 那边左痕在心里叫了声娘,脑子飞速运转着,极力回想着那日慕云帆的话。在心里默默想象着心爱的女子被人先奸后杀的场面,无奈左痕至今没有遇到什么心爱的女子,一闭上眼全是刚刚的一揽子计划。 一揽子计划? 左痕一拍大腿,有了!就想象一下爷被慕云帆拐走后被无情地抛弃后的场面好了。这一想,左痕心里顿时悲苦异常,心里竟似刀割似的阵阵地疼。 于是左痕忙趁着表情很到位的时机,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5章 神祗一般的少年 酉时刚过的时候,洛子易收到了一封带着云国特有祥云图案的信件。睍莼璩晓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里,闭着眼睛地靠在椅背上沉思着什么。左手的食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打着,发出轻轻的嗒嗒嗒的声音。 突然书房的门悄无声音地打开了,一阵凉风猛的一下子灌了进来,随即一声无限悲苦的“爷”从门口响起。 洛子易本来微微闭着的双眼缓缓地睁开,一双看不出表情的茶褐色双眸此刻正波澜不惊地看向门口——左痕关上门后,便满脸沉郁悲痛地杵在那里。 看着有些精神失常的属下,洛子易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冷不丁地想到白天慕云帆的提议,莫名地竟然有些想笑。 上下打量了一下左痕,确定他没有被人打坏脑子之后,洛子易方展开手里刚刚看过的字条,淡淡地开口说道:“过来。” 左痕愣愣地呆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洛子易貌似并不准备追究他这一天去哪了。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去。 “云国要出大乱子了。”洛子易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把手里的字条递给左痕。后者忙接了过来,足足看了三遍。 “爷,”左痕挠挠头,“这萧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嗯?” “这明明慕容轻扬都死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愣是把慕容玲给娶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究竟是怎么个道理啊?” 洛子易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整个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并不正面回答左痕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萧帝娶的只是慕容家小姐而已。” 左痕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打的是这主意!他若想制衡慕容海,就必须要早些拿到制衡他的那颗棋子。民间只知慕容小姐入宫,并不知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但是对萧皇帝来说,无论是哪个都无所谓。” 洛子易点头:“没错。他还封被烧毁了容貌的慕容小姐为荣妃,与庆妃,德妃,柔妃共掌后宫,对荣妃更是宠爱有加。”说到这里,洛子易轻轻笑了起来,“所以现在云国百姓都被萧帝的痴情感动到不行,爱戴有加呢。” “爷,萧皇帝不是想对慕容家动手了吧?” “动不动手我不确定,但是……”洛子易抬眼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夜色,茶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嘴角绽放的微笑宛如黑夜里盛开的罂粟:“云国……就要不太平了。” 此刻的洛子易就像一只潜伏在森林里守候猎物的豹子,气息低沉而收敛。左痕站在洛子易身后,想要看清自家主子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模样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暗流汹涌,无奈却始终找不到一丝头绪。 良久,左痕才咧嘴一笑。似乎从遇见爷那天开始,这个男人便如同站在云端俯瞰万物的神一样,始终游刃有余地将世间万物掌握在自己手中——包括漠国的命运,还有他的命运。 左痕仍旧清楚地记得最初遇见洛子易时的情景:他的母亲原本是一户富裕人家不受宠的小妾,那日他与母亲被那家的夫人赶了出来,母亲又病的厉害。他没有钱,郎中又不肯给治,无奈之下只好学别人去偷。被人抓到后打得遍体鳞伤扔在垃圾堆里。他不敢这个样子去见母亲,怕母亲担心。待他借着街角的一洼浑水将身上的血污洗掉之后,回去时等待他的却是母亲冰冷的尸体。他抱着母亲蜷缩在那个四处透风的破庙里,瞪着一脸笑意的佛像大声地斥骂着天地不仁,并以血为誓,总有一天他会夺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然后,便有了命中注定的相遇,他的命运在那一刻起,开始走向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一双波澜不惊的茶褐色眼眸。 少年明明一脸笑意,可是眸子里却透着彻骨的清冷。他看着对着佛像破口大骂浑身脏兮兮的他,很感兴趣的问道:“什么是你的东西?” 什么是他的?荣华?地位?还是曾经向往过的香车宝马? 不……左痕苦涩地摇了摇头,那些从来都不是他的。甚至就连唯一属于他的母亲,现在也不再属于他了。 可是那少年依旧不肯放过他,仍旧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你又想怎么个夺法?” 面对少年咄咄逼人的两个问题,左痕当时便失去了任何言语的能力,只能愣愣的看着对方。是啊……怎么夺。他想要的公平与正义……究竟要怎么夺? 良久,少年才微微笑了起来,用着再温和不过的声音说着这世间最残忍的事实:“这本来就是个不公的世界,弱肉强食乃万物生存法则。今日你沦落至此,怨不得旁人。” “那我就活该被人践踏受尽屈辱而死?”他发出不甘心地怒吼,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野狼。 “谁又说过你必须要过这样的生活?”少年微歪了头,蹲下身子含笑看着他。 “你会帮我?”他将信将疑地看向少年,黯然的眸子里顿时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不,我从不多管闲事。” 少年依旧在笑,可是那一刻左痕听到了希望破碎的声音。 “但是……” 他疑惑地抬头,然后看见那位神祗一样的少年向他缓缓地伸出了手,带着令人眩晕的浅色光芒,如同他幻想过无数次的那样,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可以改变你的人生。”神祗般的少年如是说。 左痕承认,那一刻他被蛊惑了。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可以用那么平静的眼神看他,没有同情亦或是怜悯,甚至连一丝厌恶也无;又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肯对他伸出手,无视他肮脏的衣衫。 然后,他便跟着那位神一样的少年走了,这一走便是一年。 一年后,他终于有能力足以让那家人付出惨痛代价,为死去的母亲夺回属于她的公道。可是当他站在昔日熟悉的土地上时,左痕却失去了当日报仇的念头。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伟大,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穷尽自己的一生去追随自己心中的神。 相遇那一年,他八岁,他的神九岁。 而现在,他的神有着漠国最尊贵的身份。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6章 命定之人 “爷,我还是有点不明白。睍莼璩晓” 良久,左痕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若是萧皇帝迟迟不肯下手怎么办?” 洛子易微阖着眼眸,淡淡说道:“那我们就推他一把。” “怎么推?”左痕仍旧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 洛子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牙白暗纹织锦的袍子抖落了一地的星辉,那般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正在谈论的只是明天的天气。 “杀了萧昱。” “爷!”左痕一听大惊,“您说的可是楚南王萧昱?” “没错,”洛子易随手拿过书桌上的书信封了递给左痕,语调微扬,“不然你以为谁是慕容海幕后的主子?” 左痕默然。自萧遥登基以来,凡是有威胁的异己全部得到了清除,自然也包括诸多萧氏子孙。但唯有萧昱是个异数——这个生母宫女出身,平日极不起眼的楚南王,竟然出人意料地得到了萧遥的宠信,甚至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李太后竟然都默认了他的存在。若此时还认为萧昱是个无名小卒,那他日后也不用跟在爷身边了。 左痕苦笑了一下,顿时明白了爷的心思。忙接过洛子易手上的密信便要退出去,不料刚走到门口,身体便如僵化了一般被一句简简单单的问话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洛子易斜倚着窗棱看向窗外一泓微微结冰的池水,平淡至极的问话此刻在左痕耳朵里却犹如魔咒:“羽风回去了?” “回……回去了。”左痕悄悄地擦了一把汗,心里有点发虚。 “嗯,”洛子易低低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怪异地继续说道:“有没有话想说?” 左痕大惊失色,以为洛子易已经知晓了他与羽风密谋的计划,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解释道:“爷,防人之心不可无。慕云帆这女子来历不明,您身系天下重任不得不防啊!我跟羽风也是事出无奈才会出此下策。还请爷责罚!” 洛子易眉眼一抬,扫了伏在地上的左痕一眼,瞬间明白了最初左痕那一脸悲痛的表情因何而来。却也并不细说,只是淡淡地说道:“哦?” “爷近段日子在外面呆的时间越发的长了,在天然居的饮食起居也从不设防,就连从不离身的隐卫您甚至也派给了慕云帆。宫里已经差人问了好多遍了,元老大臣们几次进宫也都被安子找借口挡了回去……” 左痕说着说着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不料却被洛子易挥手打断。 “所以?” “爷!” 左痕重重一个头磕下去,额头冒出丝丝血痕:“天然居只是爷的一颗棋子,爷何必为了一颗棋子毁了整副棋局?” 洛子易轻轻笑了起来,俊挺飞扬的眉微微挑着,斜睨了左痕问道:“你这是在教我如何下棋?” “属下不敢!” “谅你也不敢,”洛子易一甩衣袖开门走了出去,淡淡的声音伴着初冬微冽的寒风传入左痕的耳内:“所以,不劳君费心。” 随着洛子易的离开,书房的门大开着,在阵阵寒风中微微地晃动,不时地发出“吱呀”的声音。 左痕依旧始终保持着前额触地的姿势跪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动也不动。清冷的月光洒落一地,咋一看去,竟似弹指间斑白了他的一头黑发。 洛子易出了书房之后便一直背手站在院子里,望着虚无的黑暗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之前他便早已猜到左痕羽风二人这一天定是悄悄计划了什么,绝对不是慕云帆口中的“有一腿”。但当左痕全盘托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这个不曾说过一句重话的属下动了怒。 怒气因何而来,洛子易却心如明镜,比谁都明白。 世人都知道萧遥七岁即位,很鲜有人知道他六岁便开始着手处理漠国的诸般事物。那是母后病逝后的第二年,父皇早已无心政事。早早地便将家国重任交付给了他,从六岁开始他便是漠国实际的王。 十二年的风云变幻里,他看惯了朝堂上的暗流汹涌,也读懂了人性里的笑里藏刀,终究学会了如何去处变不惊。 父皇弥留之际,他跪在床边。看着老泪纵横的父皇固执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却只是呼唤着他母后的名字。那一刻他才恍然记起,幼时父皇曾经这么说过: “易儿,若你足够幸运,总有一日,你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那个人会带给你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天地。为了她,你会不惜背弃整个世界。” 父皇说这话的时候,左手抱着他,右手拥着母后,眼神温柔而宠溺。 可是他却从不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直到,慕云帆的出现。她总是无比自然地叫着他的名字:洛子易,洛子易。 子易是母后给他取的名字,寄托了她最美好的愿望。他几乎从未对人提起过,却鬼使神差般地告诉了初次见面的慕云帆。 事实上,鬼使神差的事又何止这一件。遇见她之后,似乎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无法理解。他甚至在第二次见她的时候便将羽风留给了她,将一直不离身的隐卫毫不顾忌地展现在她面前。将左痕派到各地修园子也一样,无非是他想要多些独处的机会罢了。 左痕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么错的人,是他吗? 暗沉压抑的夜幕下,洛子易放声大笑。不,他没错,错的只是这个世界罢了。 仍然记得初见慕云帆时,她狡黠而灵动,甚至还带了一股子无赖劲,总是耍些小心机玩些小把戏,以至于引起了他的兴趣。后来慢慢地相处,他惊讶发现他一点都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似乎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央他教她武功,一次次被摔倒在地,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接着练;明明顽强地像株逆风生长的劲草,却又被一只虫子吓到哇哇大叫,四处逃窜;做菜似乎很在行,却又不怎么喜欢,溜跑出去跟漠国第一名妓柳思思学琴,还美其名曰“技多不压身”——好似随时都会亡命天涯一般。 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压抑。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让隐卫去查她的来历背景。 日日矛盾着,却又甘之如饴。 本以为凉薄寡淡便是自己的一生,没想到却突逢变数。只是他从来不是个会选择逃避的人,不管命运究竟给他安排了什么,全部接下便是。喜欢的便悉心收起,不喜欢的便随手扔掉,但休想让他屈从于命运的魔爪。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7章 古代相亲大会 来了漠国已经两个月有余。睍莼璩晓在这两个月里,慕云帆充分发挥了自己谦虚好学的本质,不仅利用自己学过的mba管理知识帮玉娘将天然居打理的井井有条,还特别不耻下问地央了洛子易那个自大傲慢的家伙教自己功夫。前些日子听小莲说那位传说中的第一大美人柳思思来了漠国,就在烟雨楼,她还特地巴巴地去人家房门口蹲了好多天,求人家教她学琴。 所以这两个月,慕云帆同学过的甚是充实。一开始来到陌生世界的不安也消散了许多。小莲更是完全恢复了小姑娘活泼跳脱的性子,整日跟在美貌玉娘的身后,跟天然居一众人物都相处的很好。而且,昨日她去后院找小莲的时候,发现打理花草的阿生看小莲的眼神格外的羞涩,顿时忍俊不禁,连连感叹青春就是美好啊。 其实慕云帆近日有个计划,她大体跟玉娘说了一下。玉娘眼睛顿时一亮,却也只是沉吟了一下,说这事还得问过洛子易之后才好。想想也是,毕竟洛子易才是背后的大boss。于是她抬手冲着某个角落一扬,正在墙角画圈一脸郁闷的羽风便慢慢地踱了出来。 看着一脸低迷的羽风,慕云帆吓了一大跳,摸了摸他的额头见并没有发烧,这才稍微安下心来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羽风闷闷地道。 没事才怪。 慕云帆嘟哝了一句,见羽风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也便不再细问。 “你家洛大爷呢?” 慕云帆闲闲地偏了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随口问道。这洛子易前些日子还跟只苍蝇似的,去哪都能看到他,这几日却跟突然转性了一样,整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羽风闷哼道。事实上,羽风确实不知道。自打他那天跟左痕商定了什么一揽子计划之后,他便再也没见过他。他连着三日按约定的时间去小酒馆等着,却始终没有等到。回来后去爷在城北的院子问了杜平才知道,爷跟左痕前几日便走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顿时,羽风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哎,”慕云帆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却还是开了口,“凡事想开点。断袖不可耻,可耻的是抛弃你的左痕,所以羽风你完全不必太伤心,回头我给你找个好的。” 羽风瞪大了眼睛看着慕云帆,完全不知道她在胡诌八扯些什么。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洛子易那副欠扁的样子就知道了,那左痕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说呢……”慕云帆低头苦苦沉思了一会,寻找着合适的措辞,“羽风你……” “一开始还以为有人思念我,没想到千里迢迢赶回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在骂我。” 就在慕云帆准备好好安慰一下羽风的时候,洛子易略带笑意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今日洛子易一改往日素淡随性的风格:一身天青色锦袍,袖口绣着浅丝云纹滚边,看上去竟十分的正式。乌发也并没有如往日一般随性地用丝缎绑了,而是正正经经地拿镂空雕花的金冠束了起来,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风神俊逸,恍如天神下凡。 慕云帆围着洛子易足足转了三圈,这才啧啧感叹道:“洛子易你就是个妖孽。” 洛子易微微一笑,俯下身子凑到慕云帆耳旁低声道:“没关系,继续看就好。我不收你钱。” 慕云帆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两下便跳到离他较远的地方去,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 羽风自打洛子易主仆二人一出现便开始在慕云帆背后挤眉弄眼,无奈左痕却始终低着头,被放了几天鸽子的羽风顿时有些想骂娘。 “羽风,你脸抽筋啦?” 慕云帆好奇地看着羽风抽搐的眼角,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左痕,开口问道。 洛子易闻言,低低笑了一声,随意摆了摆手,下一秒羽风跟左痕两个人便不见了。慕云帆不禁感叹了一声这两人溜号的速度,若搁现代,洛子易团队完全可以去表演魔术。 “你找我什么事?”洛子易低叹了口气,寻了处舒适的地方闲闲地坐了下来,含笑看向慕云帆。 慕云帆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正事,忙一拍脑袋说道:“我差点就忘了。你说咱办个相亲大会怎么样?” “相亲大会?” 洛子易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说……” “对,就是那个意思!”慕云帆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不过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我怕吓坏了你们漠国的民众,哈哈……” “所以?” “所以啊,我是这么想的。我跟烟雨楼的老鸨子商量好了,名义上咱是选花魁,10位美人角逐花魁多好看啊!肯定会吸引特别多身家优秀的青年才俊。每位男子都可以向10位女子中的任何一位表白——表白你懂吧?对,就是表露自己的喜爱之情。但是台上的女子也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不要接受男子的爱意……哎,我说洛子易,你那是副什么死表情?” 洛子易俊美的眉危危险险地挑起,茶褐色的眸子里银光闪动,明明是戏谑的语气,此刻听起来却让慕云帆有些微微的心虚。 他说:“慕云帆,你在烟雨楼混的不错啊!” “哈哈哈……” 慕云帆甚没底气地大笑了三声给自己壮胆,小心翼翼地看着脸上明显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的洛子易。 “谁的主意?”洛子易盯了慕云帆半晌,这才哼了一声问道。 “我……我的。”慕云帆瑟缩了一下,莫名地有些结巴。 洛子易冷笑了几声没有说话,雅致暗纹的锦袍无风而动,荡起一圈圈让人眩晕的流光。 “那个……” 慕云帆低头沉思了一下,觉得此刻惹怒大boss不是个好主意,于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主意确实是我出的。不过……那个,前阵子我不是跟柳思思学琴了嘛!” 慕云帆狗腿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洛子易,嘿嘿地笑着继续说道:“这不准备报答人家吗?” 洛子易面色稍霁,但语气依旧凉飕飕地让人听了不舒服:“所以你就想给人家找个如意郎君?” “不是我想,是我前阵子听说她这些年来一直在等人。她十岁的时候便认得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走散了,现在想找他呢!我便想帮她一帮,看看他是不是在漠国。” 洛子易轻哼了一声。 慕云帆继续狗腿地给他倒了杯茶,谄媚地拉了他的衣袖道:“洛大爷你觉得怎么样?” “随你。” 说完,洛子易便站起身来,舒了舒被慕云帆扯的全是褶的衣袖,皱眉说道:“是不是谁的衣袖你都拉?” “我也就拉拉你的。”慕云帆暗道,我又没毛病没事拉人衣袖玩,看不顺眼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你那衣服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趁机蹂躏蹂躏怎么对得起我这段时间的狗腿谄媚? 但洛子易貌似对这个答案极为满意,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了许多:“这段日子我若不得闲,你便自己当心点。人多了,鱼龙混杂的,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慕云帆笑眯眯地点头,目送着洛大boss下楼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才大大地比了个v的手势:yes!花美男耶……我来也!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8章 青梅竹马 其实这次名义上的相亲会,虽然确确实实是为了帮柳思思寻找青梅竹马的,但也丝毫掩盖不了慕云帆想要看花美男的狼子野心。睍莼璩晓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便发现这个大陆上不管男人女人,基因都格外的优良。光看她遇见的这几个人就知道了。于是贪婪的慕同学便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柳思思,玉娘和小莲的帮助下,慕云帆很快便将花魁大赛的规制以及时间地点散发了出去。虽然天然居根据座次不同,价位也不同,越靠近看台者价便越高。但是门槛却很低,只需交纳五两银子便可观看。所以一经推出,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非常期待。 参加大赛的十个女子,除了柳思思外,其他九人都是通过慕云帆几人通过严格筛选,在踊跃报名的单身女子中选出的。慕云帆一开始也跃跃欲试地想要参加,但却被小莲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小莲说:“小姐,柳姑娘在,咱就别搀和了吧?” 慕云帆抖着两撇小胡子不住地泪奔:好实在的丫头。是怕你家小姐给你丢脸吧?放心,当不了花魁咱还不能当个托儿吗?摇旗呐喊助助威什么的你家小姐最在行了。 大赛当天,天然居所在的一整条街上满满的全是人。甚至有人不惜从云国还有安国赶了过来看比赛。戴着两撇小胡子的慕云帆在人群里钻的满头大汗,一个劲地喊:“哎哟,别挤别挤,一个个来,一个个来啊!先把银子交了喂!” …… 好不容易维持好秩序,慕云帆站在天然居三楼的位置长长舒了口气。向人群里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洛子易果然如他所说没有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淡淡的失望。 左痕这几天也安静了许多,几乎全天都隐在暗处,除非她唤他,不然一般都看不见他。慕云帆觉得那天左痕肯定是对他说了什么让他伤心的话。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帆。” 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慕云帆转头看去,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来人轻纱蒙面,肤如凝脂,眉不描而黛。一袭淡紫络纱百碟戏花罗裙,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女一般,正冲她笑盈盈地走过来。 慕云帆感叹一声赞道:“不愧是第一美人,柳姐姐你简直美呆了!” 柳思思低头一笑:“帆儿你又取笑我。” “哪有!”慕云帆上前挽了柳思思的手,悄悄往楼下看去:“看到了吧?说不定你的青梅竹马就在那里。” 柳思思眉目一动,一双如水的眸子竟然有些微微的湿。 慕云帆顿时暗骂自己猪头,这人来了还好。万一没来怎么办?正想说些什么打圆场,不经意间却看到拐角处玉娘似乎气冲冲地在说着些什么。于是忙打了哈哈将柳思思带到旁边的厢房休息,转身去了玉娘那里。 玉娘此时正跟负责联系那九位姑娘的小厮生气。明明之前都说的好好的,现在却有一位姑娘说什么也不肯参加了。都到这份上了,你让她再上哪找个姑娘去? 慕云帆低头想了一会,突然抬头向玉娘说道:“要不我来吧?” “你?” 玉娘和那个小厮看了看两撇小胡子一脸猥琐相的慕云帆,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慕云帆这辈子哪被人这样小瞧过,忙蹦了起来说道:“哎我说,打击人也没你们这样打击的吧?” 玉娘拿帕子掩了嘴,笑了笑说道:“那你也好歹也换身正儿八经的衣服给我们看看才是。” 慕云帆一听有门儿,离自己的花美男大计顿时又近了一步。想象一下一会在台上拒绝各种花美男的场景她就觉得兴奋。于是赶紧一头钻到自己房间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起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头。花美男你乖乖地让我看啊……” 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身影抖了一下然后转瞬即逝。 慕云帆出来的时候,玉娘正跟小厮忙着准备去烟雨楼一趟,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个姑娘来救救场。没想到一抬头,竟然顿时愣在了那里:眼前的少女一身天蓝色的翠烟罗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水色的莲花暗纹淡淡地开满双袖。虽只是薄施粉黛,却足以惊讶一众凡尘。 见玉娘不说话。鲜少穿女装的慕云帆有些不大自在地嘿嘿一笑,说道:“那个,还行吧?” 玉娘这才回过神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哎呦我的个姑奶奶,你一会儿上了台之后可千万别出声!” 慕云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向旁边一直愣着没回过神来的小厮,露出一个与她此时的形象极不搭的猥琐笑容。 按照之前抽签的顺序来看,柳思思被排在第5个上场,而慕云帆顶替的那个姑娘,由于抽签的时候没有到场,被自觉放在了最后一个。所以慕云帆此刻在后台也乐的自在,一个劲地透过帘子往观众席上瞅。 “柳姐姐,你的青梅竹马长什么样子?” 柳思思愣了一下,随即如水般微微笑了一笑,说道:“很好看。” “比你还好看?”慕云帆瞠目结舌地看向柳思思,完全不敢相信。 柳思思敛了眉,低头陷入沉思中,嘴角微微牵起一抹笑意:“是啊,比我还要好看。” 慕云帆长长的叹了口气,把头从帘子后面缩了回来:“也对,不然怎么配得上柳姐姐。” “是我配不上他……” 慕云帆不等柳思思说完,大力一拍她的肩膀,豪情万丈地说道:“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柳姐姐你放心,我已经在天然居四面八方都安排了小厮,留意你那青梅竹马。凡是长相俊俏的男子我都给你一一找来。” 柳思思掩嘴一笑,用食指戳了慕云帆的脑袋嗔道:“你啊……一会要表演什么节目?” 慕云帆嘿嘿一笑:“秘密。”说完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便轮到柳思思上场了,听着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喝彩声,慕云帆随意扯了块细纱蒙了脸便要往外走。不想却正碰上小莲一脸着急地开门进来。 “小姐,”小莲拉了慕云帆的手问道,“有没有看到羽风?” “没有,怎么了?”慕云帆转了转头,发现羽风确实已经不见一阵子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兴许是混在人群里喝酒去了,这阵子我看他心情不是很好。” “玉娘着急找他呢!”小莲说完便一扭头跑开,到楼下找羽风去了。 慕云帆也没再管,径直出去站在三楼栏杆处微微俯了身子往下看去。今天来的人着实很多,靠近看台的几个隔间外面都站满了各位主子的家仆小厮,就连二楼最好的那三处被慕云帆定了天价的雅间此刻都被人订走了。据账房的小厮来报,左边的雅间是位挺低调的公子爷,总共就带了两个随从,乍一看不怎么像个有钱人;右边雅间的那位一身大红大紫的,嚷嚷着要买个美娇娘回去当第87房小妾。人长什么样没看清楚,只是感觉不像个好东西;至于中间定价最高的那位,到现在貌似都还没来。也不知道还来不来了,反正银子是交了。 慕云帆低低沉吟了一会,冲二楼雅间的方向看了几眼,发现中间雅间的帘子刚刚似乎动了动。 ———————————————————————————————————————————— 轮到柳思思上场时,意料之中的引发了全场的欢呼声。婉转清丽的琴声顿时牵动了无数文人墨客与俊逸少年郎的心。 可是慕云帆却看得很清楚,柳思思的心并不在琴上,她的曲子没有灵魂——整个过程,她都在四处搜寻着人群中那抹可能会出现的身影。一曲终了,全场雷动。柳思思只是淡淡敛了眉冲台下微微点了点头,便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将一众喧嚣留在了原地。 慕云帆不由得有些心酸。这个叫柳思思的倔强女子,纵使分别时才七岁,她却固执地选择了用之后的十年用来坚守一场不确定的等待。 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慕云帆不敢去想。 只是等到慕云帆最后一个上场的时候,看台上多数人都有些乏了。小莲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小姐,问出了那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小姐,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 慕云帆却早已没了一开始时的玩闹,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清亮的眸子转过台下,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掀帘子便走上台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29章 遇见 你,在我最美的时刻(1) 二楼左边雅间。睍莼璩晓 玄衣男子一双狭长的凤眸此刻正微微闭着,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散落着的几缕黑发中,微皱的眉头稍稍透露了男子的几许烦躁。 “少爷,您认为这天然居有问题?”旁边一位随从模样的男子低低开口问道。 玄衣男子依旧微阖着双眼,淡淡说道:“或许。”一家开遍全大陆的酒楼怎么会没有问题,虽然它一向很本分地没有出过什么岔子。更何况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这次这个平白冒出来的大赛。 难道真是单纯地选个花魁? 那也未免太小瞧了他些。 玄衣男子不禁冷哼了一声,脸上烦躁的表情愈加明显。 ———————————————————————————— 二楼右边雅间。 一袭紫红缎锦银袍的公子哥儿有些不耐烦地将腿搭到旁边的小几上,嘴里叼着根玫瑰花梗,含含糊糊地冲着站在旁边的青衣男子发脾气。 “你别跟我说话,我现在瞧着你就烦。” 青衣男子苦哈哈地往旁边的角落挪了挪。 半晌。 紫红锦袍的公子哥儿“呸”的一声将嘴里的玫瑰花梗吐了出来,一边嚷嚷着:“哎,你别站那儿,你挡着我的光了”,一边伸手将八竿子打不着的青衣男子拨拉到了另一边。 只是拨拉完了,该无良公子哥儿还是不满意的很,瞪着一双桃花眼仿佛青衣男子欠了他十万两黄金似的。半晌踱到旁边的一个犄角旮旯地儿,伸出脚尖在地上画了个烧饼大的圈儿。画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来对着青衣男子说:“瞧见那圈儿了吗?麻烦去那儿蹲会。” …… —————————————————————————————— 二楼中间雅间。 一袭淡黄镶金袍子的洛子易略带疲惫地揉了揉额角,面上竟满是风尘仆仆的味道。 “爷。” 一直候在身边的左痕细心给洛子易倒了杯茶递上,说道:“爷何必大老远跑过来,这边不是还有羽风跟着的吗?何况……” 洛子易略显疲累地冲左痕摆了摆手,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并没有说话。左痕警觉地看了四处一眼,也自觉地没有再说下去。当下垂了眉退到洛子易身后,看着自家主子微锁了双眉闭目沉思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羽风来报的时候,他跟爷已经在秘密前往云国的路上了。看到羽风的那一刹那,一向处变不惊的爷顿时变了脸色。尤其是羽风说慕云帆换回女装上台选花魁的时候,爷当下便策了马铁青了一张脸往回赶。一众隐卫兼护卫在后面紧追慢赶的才不至于被爷甩在后面。 想到这里,左痕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回来的及时,他们回来的时候,柳思思还在台上。不然他真的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本以为爷会直接冲到后台将慕云帆揪出来的,没想到爷却什么都没做,铁青着一张脸进了二楼雅间后便一句话都没说过。 左痕张了张嘴,刚想传几个贴身伺候的丫头过来伺候爷歇着。没想到外面喧闹的人群却突然安静了下来,着实有些诡异。正待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见一道淡黄色影子以比他更快的速度烟一般飘过身边,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左痕苦笑了一下,低头退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洛子易站在雅间门口,将整个身子全部隐在一边的暗影里,不动声色地掀起帘幕的一角,凝神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却见原本明亮的看台此刻突然暗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了?” …… 人群里顿时一片骚动。洛子易心下一紧,凌厉的眼神四处一扫,隐在各方的隐卫顿时朝后台飞快地奔去。 然而,就在众人六神无主的时候,台上却突然响起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流水般的琴声中,一束光亮魔术般打在台中女子窈窕有致的身形上。 众人一阵吸气之声,却见一袭天蓝水雾薄衫的女子只是淡淡而坐,全身无一处繁复妆饰,唯额间着一粒浅色朱砂。眼眸含笑间垂首抚琴,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在纤细腰间,恍若误入尘世的仙子。 就在众人被唬的目瞪口呆的时候,舞台中央的慕仙子却在心里默默咧嘴笑了,对自己精心打造的牛叉非常的出场特效十分满意。清亮的眸子转过全场,而且特别注意了一下二楼雅间的三个位置,饶有深意地深深看了那三处一眼后,那首烂熟于心的诗词便伴着清亮的琴声唱了出来: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 从慕云帆上台开始,洛子易便始终屏息站在帘幕后面,一动不动地盯着女子微垂的潋滟双眸。他知道她是美的,从她第一次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开始。即使她平日总爱做一副姜黄脸的小胡子模样,但那也丝毫掩盖不了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芳华——那飞扬跳跃的眉间似乎是带着天生的光亮,走到哪里便能照亮哪里,犹如风雨中奋力搏击苍穹的云雀,虽然渺小,却不肯轻易妥协。 她宛如一颗皎皎明珠般耀眼夺目。从开始到现在,洛子易始终毫不错眼地看着她。她的每一个细小的神情都被他仔细收藏了起来,然后悉数刻于心上——她出场时随意看过来的清亮眸光,她俯首时洁白优美的颈项,她垂眸时潋滟流波的璀璨,还有她淡淡歌声里无尽的期盼与……悲伤。 一曲终了后,台下鸦雀无声。没有前九位美人表演后的热烈喝彩,也没有先前想象过的俊俏花美男的热烈示爱。慕云帆却没有如预期般失落,仍是用黑若琉璃般的清亮眸子淡淡地看了眼二楼,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微微转身,水雾绿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后,随着女子纤细的身影消失不见。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如同做了一场短暂绝美的华丽梦境般,反复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二楼左边的玄衣男子此时却微微眯了双眼,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随即划过一丝阴冷的嗜血光芒。右手握着椅背的地方,竟不知不觉深陷了一块。 与此同时,与左边景象完全不同的是——右边雅间不断传来无比嘹亮的嚎叫声,一身紫红锦袍的公子哥颠颠儿地抖着眉毛冲着缩在角落圈里的青衣男子一脸得意:“看我家小帆帆厉害吧?厉害吧?” 青衣男子先是单脚站在圈里不说话,随即一个突闪飞身上前挡在锦袍公子哥儿身前,阻止了公子哥儿继续上前的脚步。 然后向来无良的公子哥儿不乐意了,横着眉毛跺脚大骂:“木清你干嘛摆个死人脸挡在我跟前?主子我要出去!” 死人脸的木清依旧不为所动,死死地堵住出去的唯一出口。 “我要出恭啊啊魂淡!” …… 于是,半晌过后,哭丧着一张俊脸的锦衣公子哥儿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被死人脸的木清扛在肩上运出了天然居。 直到走出很远,还能听到锦衣公子哥儿的破口大骂兼声声泣血的哭诉飘散在风里:“你们这些一心不让我好过的兔崽子!为什么不让我去找小帆帆啊啊啊……!”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30章 遇见你,在我最美的时刻(2) 下台后,慕云帆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去了柳思思所在的三楼西侧厢房。睍莼璩晓 一袭逶迤月白拖地长裙的柳思思正出神地望着窗外那株老槐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发呆,略显单薄的背影依旧倔强地挺得直直的,犹如一株高清淡雅的竹。 慕云帆的鼻子莫名的有些酸,轻轻叩了几下门后便走了进去。 柳思思转身见是慕云帆,也没有说话,一泓清水似的眸子只是深深地看了她许久。然后,轻轻地说道:“谢谢。” 慕云帆心下一震,竟然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柳思思,这个心如比干的女子,原来早已知晓了她的用意。这场花魁大赛,包括她的登台,还有那首席慕容的《一棵开花的树》 ,早已清楚地道明了一切。无需多讲,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很喜欢那首词,”柳思思回眸一笑,有些失神:“可以送我吗?” “当然。”慕云帆忙咧嘴一笑,“本来就是送给柳姐姐的,回头我让小莲抄了给你送过去。” 柳思思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看窗外冷清的冬景。半晌,柳思思樱唇轻启,似是对慕云帆,又似是自言自语般低低说道:“惟愿此生,得遇良人,离殇永不诉。” 多么戏剧性的一幕。慕云帆与柳思思,性格如此迥异的两个人,却在这里拥有了一个殊途同归的梦想。 在所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里,柳思思无疑是慕云帆见过的最坚强勇敢的女子,如飞蛾扑火般扑向一段前途未卜的爱恋,甘愿用自己的璀璨年华作赌注——只为赌那人于若干年后的一次蓦然回首。相比之下,慕云帆无非是个胆小的懦夫,不管是在21世纪的现代,还是在这个陌生的大陆,她永远都不会主动去爱一个人,也从不敢放任自己去依赖一个人。因为慕云帆始终坚信,一旦爱上了,一旦依赖了,便真的会万劫不复——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放弃自己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慕云帆抬眸看了一眼依旧有些神情恍惚的柳思思,也不再说话,带上门便走了出去。此时此刻,对柳思思而言,相信最好的陪伴便是那位留在她记忆中的男子了吧。 慢慢地踱到栏杆处,慕云帆闲闲地找了根柱子倚了,抬眼看着一楼大厅里热热闹闹的人群依旧在纷纷攘攘地选举着自己心目中的花魁,不由得有些疲累。 “好玩吗?” 耳旁突然响起了男子略带笑意的声音。 慕云帆头也没回地随意“唔”了一声,仍旧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洛子易低低笑了几声,走到慕云帆旁边的位置,学着她的样子靠在栏杆上。低低叹了口气,戏谑地挑眉问道:“怎么?看到我便是这般一副模样?”说完,还摇头扼腕叹息了一声,甚是沮丧地继续说道:“洛子易啊洛子易,枉你巴巴儿地为美人奔驰千里。哎,罢了!罢了!还是回去罢!”说罢,抬脚便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来。 慕云帆抬眼看着洛子易那只虚抬起来的脚凌空晃荡了好久,却始终不见他走,不由得好笑地偏头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美人倒是终于肯跟我说话了么?”洛子易收回那只脚,笑得如沐春风,“如此我便不走了罢。” 这家伙! 慕云帆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准备下楼去看看,却听见洛子易突然轻声说道:“很美。” 慕云帆疑惑地回头,瞪着两只大眼睛说:“啥?” “很美的词。” 还有,很美的人。洛子易无声的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慕云帆微微一笑,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柔柔的暖意,似是有些怀念般说道:“是啊,很美的词。” 洛子易也一改刚才那番装腔作势的模样,随意抬眸向楼下看去:“你写的?” 慕云帆这次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无耻,而是老老实实地答了:“是我很喜欢的一位诗人写的。” 洛子易听了,低低“嗯”了一声,然后突然转头看向她问道:“为什么要帮她?”虽然她与慕云帆相识也不过一年,但这段时间慕云帆的性子他也逐渐了解了个大概。若只是为了学琴这般小事,慕云帆是断不会做到这种地步的——她唱这首歌时,眼里的悲伤,竟然让隐在帘幕背后的他,都能感同身受。 “为什么……”慕云帆喃喃自语般重复着洛子易的话,顿时想到了柳思思那段苦等不到的痴恋,一向亮如星子的眼眸竟有了些隐隐的雾气。良久,她转头冲旁边一直看着她的洛子易笑道:“或许,是因为她让我找到了些许关于爱情的梦想。” “哦?”洛子易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笑着问道,“什么梦想?” 慕云帆有些好笑地看了这个平日一笑自诩聪明的家伙一眼,说道:“我刚刚不是已经唱过了吗?如何才能遇见你,在我最美的时刻——这也是我唯一祈求上天垂怜的理由。”她不相信有神灵,就如同她一直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但是只有这件事,她选择听从命运的安排——在完全倚靠缘分掌控的种种相遇中,她最怕的,莫过于错的时间,遇见那个对了的人。 只是洛子易听慕云帆说完,脸色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后,突然心情大好般笑着说道:“不用等你最美的时刻了,你平日里丑翻的样子我都见了,好在我不嫌弃你。” 慕云帆大怒,抡起拳头来便向他身上招呼过去:“靠!老娘又不是说你!” 洛子易大笑了几声,并没有躲开,任由她粉白的拳头毫不放水地打在自己身上,只是笑意暖暖地看着她。慕云帆这才发现他今日穿了一身极其骚包的淡黄暗纹云锦的袍子——虽然她一向认为无论洛子易穿什么衣服都骚包。想到这几日他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于是便挑了眉八卦地问道:“你这几日忙着相亲去了?瞧你这身风骚的打扮,啧啧。” 洛子易抬起眼皮,将啧啧有声的某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弯起嘴角淡淡笑道:“没你风骚。” 慕云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身似乎着实有些风骚的裙装,有些懊恼刚刚下台后怎么就忘了去把衣服换回来呢? 那边洛子易依旧一副不准备放过她的样子,继续饶有兴致地问道:“接着给我说说你梦想中的爱情。” 慕云帆此刻哪有什么梦想中的爱情,这是她在21世纪活了二十年都不曾有过的东西。只是一向不肯在洛子易面前服软的某人,只好闭了眼睛学了电影里的桥段瞎掰道:“我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我的白马王子是一位英雄,有着最英俊的侧脸和最温柔的眉眼,总有一天,他会踏着五彩祥云来接我。” 原谅她吧,她看过的爱情电影不多,《大话西游》印象最深。 洛子易听后抿了抿唇,眉眼深深地看了她半晌,直到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后才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凉飕飕地说道:“果真‘梦想’远大。” 我去你外婆家的豆腐皮嘞…… 慕云帆朝天使劲翻了个大白眼,有些抓狂:是你让我说说我梦想中的爱情的吧?我又没有拿刀子逼在你脖子上让你问我“喂你梦想中的爱情究竟是长啥样子”!说了您老人家还不满意,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柳思思的事以后还是不管的比较好。”洛子易直起身子,闲闲地看了眼二楼他刚刚出来的的地方,又看了眼一脸跃跃欲试准备问他为什么的慕云帆,幽幽地说道,“随缘。” 慕云帆气结,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只好找了其他的话来说:“你还没回答我你这几天是不是相亲去了呢?” 洛子易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慕云帆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是啊。怕你这个妖孽祸害人民群众啊!” “那你就委屈一下把我这个妖孽收了吧。” 慕云帆大惊,看着洛子易那张老神在在的脸顿时有些惊恐,哆哆嗦嗦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你、你你、脸皮啥时候这般厚了?” 洛子易姿势极其华贵优雅地掸了掸衣袖上的浮尘,朝慕云帆温柔一笑,说道: “还好,没你厚。”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31章 遭遇奇葩男子(1) 花魁大赛终于接近了尾声。睍莼璩晓 小莲一脸兴奋地在后台撺掇着玉娘要看她手里的名单。玉娘被她烦的着实有些头疼,只好转身无奈地对她说道:“我的小姑奶奶,刚刚我快被外面那些人的吐沫星子淹死的时候你去哪了?没听着我说什么?你家小姐压根儿就不在我这单子上,我倒是想让她当花魁来着,她倒是肯么?” 小莲“啊”了一声,瞪了两只大眼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在啊?” 玉娘仰天长叹,真不知道慕云帆这些年是怎么受的了这蠢丫头的,只好又仔细给她解释了一遍:“云帆和柳思思一样,因为身体有些不适,便都退出了这花魁大赛。用你家小姐的话来说,这叫什么来着?弃……弃权你懂不?” 小莲茫然的摇了摇头,玉娘趁机赶紧脚底抹油闪到了一边。 所以,这场轰轰烈烈的花魁大赛,因着柳思思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和无敌黑马慕云帆的意外退出,结果顿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但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比如,就因为这个花魁大赛,城北头老木匠家的闺女终于跟城南头王掌柜的儿子好上了。据说两人同是柳思思的粉丝,因着偶像的退场无限伤感的两人,不经意间一抬头,便看到了同样泪眼婆娑的对方,然后一场爱情的奇迹便诞生了。再比如李员外家的千金跟方太傅的侄子,也因着这场大赛而结下了一段佳话。李千金在看台东边的隔间,方侄子便在东边靠右后处的隔间,两人中间就隔着一道走廊。这眉来眼去的久了也就成了。不过,最有名的却不是上面提到过的这两对,而是另有其人,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另有其“鸟”。 事情是这样的,据说当今圣上,也就是当年那位传说中的无敌太子,有一位远房的表弟,这个叫做李封的表弟据说也是朵奇葩,明明长得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却不爱美人爱鹦鹉。最近正好表弟来帝京探望表哥,顺便也将自己的爱宠——那只五颜六色格外妖娆的鹦鹉带了过来,美其名曰“带它出来赏赏风景,长长见识。漠北太寂寞,怕闷坏了。” 花魁大赛无疑是既有风景,又可以长见识,还不寂寞,且闷不坏的最佳活动。于是表弟便眉开眼笑且毫不犹豫地带着爱宠来了。 然后,他那花花绿绿格外妖娆的爱宠便十分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了——它看上了慕云帆,头上的那根红缎子。 从慕云帆上台开始,它便炯炯有神地盯着那条红缎子,随着慕云帆的发丝来回的飘啊飘啊飘,然后脑袋也随着来回晃啊晃啊晃。晃了半天,终于成功地一头从李封的肩膀上栽了下来。 就在慕云帆跟洛子易瞎扯了一通后,准备下楼去找玉娘的时候,无比彪悍的绿毛鹦鹉便在雄赳赳气昂昂地飞越了大半个屋子后,准确地落在了慕云帆的脑袋上。 慕云帆只觉得一个绿色的鸟样的东西飞了过来,随即一巴掌便朝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下去。妖娆无比的鹦鹉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哪里想得到有人会这样对它,当时便傻了眼,嘴里还叼着那根红缎子的一头,愣愣地被拍晕了过去。 随后赶来的李封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爱宠奄奄一息地趴在慕云帆头上,当即披头散发地便扑了上去,嗷嚎了一句“我要诛你九族!”后,便对着黑着一张脸的慕云帆开始又哭要闹,又撕又咬。 慕云帆满脸铁青地看着眼前的这朵奇葩一样的男子,顿时有点思维混乱。等她歪头想了半天终于理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之后,周围早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由于之前她在台上的惊鸿一唱,加上退出了花魁大赛,早已使她成了人们眼中的“红人”。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慕云帆抖了抖嘴角,无奈地对依旧挂在她身上又哭又闹的男子说道:“兄台。” 兄台不为所动,继续哭号着。 “能不能先把那只死鸟从我头上拿下来?” 或许是“死鸟”一词触动了“兄台”敏感的神经,李封当即惨叫一声,想起了还在慕云帆脑袋上挺尸的爱宠。忙在慕云帆身上擦了擦鼻涕,伸手便准备将爱宠解救下来。 他狠狠瞪了一眼慕云帆,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托起爱宠的娇躯,慢慢一拉…… 稍微使点劲,再一拉…… 再加点劲,继续拉…… 绿毛鹦鹉之前却是铁了心的要将慕云帆头上的红带子夺走,所以当时这一咬是下了狠劲的。又被慕云帆这一拍,又惊又怒的,反而将带子咬的更紧了,爪子里还死死地揪着慕云帆的两缕头发。李封又不敢使劲挣,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爱宠便被扯坏了,只好瞪着一双杏仁眼愣愣的看着慕云帆。 慕云帆也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抬起了右手。 李封当下一声惨叫,一下子便蹦起了老高,将自己整个人坠在慕云帆右手臂上。边扑腾边放狠话:“你敢动它一下我就诛你九族!诛你九族!” 慕云帆甩了甩右手,发现甩不动,只好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抬起了左手。 “诛吧,反正一开始你就已经说要诛我九族了,也不差再诛一次了。” 而且,她就一穿过来的孤魂野鬼,独苗一根,哪有什么劳什子九族? 李封一看慕云帆的左手已经快要碰到自己爱宠那根飞扬起来的毛了,而自己此刻正挂在她右手上,又无法分身出来去挂她左手。正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抬头一看发现二楼拐角正闪过一片熟悉的衣角,忙犹如看到救星一般扯着嗓子喊道: “羽风!羽风羽风!快来救我啊羽风!” 羽风没有来救他,倒是慕云帆突然放下了正在“作孽”的左手,疑惑地对着挂在自己右胳膊上满脸鼻涕泡的李封问道:“你认识羽风?” 李封得意洋洋地看了慕云帆一眼,说道:“怕了吧?” 怕你外婆家的豆腐皮啊我怕…… 慕云帆对天翻了个白眼,正想再问,却不想李封突然猴子一般便从她手臂上蹿了下去,满脸鼻涕眼泪地奔向另一个方向——羽风木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年哭的凄惨:“羽风你去给我宰了她,那混蛋差点拍死夜歌儿啊……我要诛她九族哇啊啊……” 慕云帆满腹疑惑地看着扑在羽风怀里痛哭的少年,啧啧感叹了几下,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一张大脸凑在李封耳边笑咪咪地问道:“你要羽风宰了谁啊?” “宰了……”李封伸出去的手指在半空中找了半天后,才发现慕云帆早已转移了阵地,站到了自己的身边来,刚想大声斥骂这无耻小人几句,不料慕云帆的大脑袋突然有些不怀好意地往他跟前凑了凑,然后几根五颜六色的毛从她头顶上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 然后,李封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32章 遭遇奇葩男子(2) 慕云帆一脸忧愁地顶着只鹦鹉坐在房间里,对着洛子易大眼瞪小眼。睍莼璩晓 “哎,你说你就不能把这死鸟从我头上扯下来?”慕云帆歪着个脑袋,使劲摇了摇,想要将那只鹦鹉摇下来。摇了半晌,鹦鹉的毛都没摇下来一根,倒是把自己给晃晕了。 洛子易好笑地看了一眼她那惊世骇俗的装扮,摇了摇头,然后从从容容地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半晌,方才冲慕云帆招了招手,唤小狗般唤道:“过来。” 慕云帆完全被头顶上的那坨整的没了脾气,也不管他究竟是不是在唤小狗,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蹲在洛子易脚边,任由他在自己脑袋上东揪一下西扯一把的。 洛子易对着那团被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研究了许久。慕云帆的两只脚都快蹲的麻掉了,这才听到洛子易低低地“唔”了一声,忙满怀希冀地抬起头来看他。 却见洛子易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之后,一双清澈纯良的茶褐色眸子无害地看了慕云帆一眼,方才摊手道:“它用你头发打了个死结,我解不开。” 慕云帆当即一脚便冲着他的面门踢了过去:靠之!敢情这半天你耍着老娘玩呢! 洛子易轻笑一声,轻轻松松地将慕云帆的小天足抓在掌心里,并仔细用手包了包,道:“唔,大小正合适。” 然后见过人家打啵互摸的21世纪豪放女子慕云帆,看着自己的脚被一个极品美男握在手心里,竟然诡异的脸红了红。然后另一只脚毫不犹豫地飞起,以被抓住的那只脚为轴,整个身体来了个漂亮的旋身飞转,踢向洛子易下盘。 站在旁边的左痕和羽风,顿时一张脸黑了黑。但是没得到洛子易的命令又不能出手,只好一个劲地麻醉着自己: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并且无比尽责地闭上了眼睛。 洛子易低低笑了几声,闪身躲过慕云帆那无耻的一踢,却也因此放松了对慕云帆的钳制。慕云帆便抓住这个机会,脚尖使力在他掌心一点,下一秒人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洛子易对面。 “呸,登徒子!”慕云帆恨恨地瞪了明眸浅笑的洛子易一眼,骂道,“下流!” 洛子易也不恼,依旧负手闲闲地站了,淡黄的云锦袍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过一道道耀眼的流光。 “你这无耻的法子谁教的?” 你管我嘞! 慕云帆鼻孔朝天白了洛子易一眼,也不答话。伸手就要往自己头上扯——死就死吧,有本姑娘我那几绺头发作陪葬,你也算死的其所了。 洛子易一看她那副无赖模样,低低叹了口气,招手示意她过去。 慕云帆全当没看见,继续扯。无奈死鸟抓她头发抓的甚紧,这一扯一扯的,疼的慕云帆呲牙咧嘴的。 洛子易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过来,我帮你弄。” 慕云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洛子易一脸正经的模样,方才慢慢跺了过去。并暗暗下定决心,他若再敢耍她,她定要断了他下半辈子的幸福。 洛子易将慕云帆按在梳妆镜前的小凳子上,拿了梳子细细地给她打理起头发来。慕云帆看着铜镜里面洛子易完美的侧脸,修长的手指缓缓穿过她的黑发,脸上顿时又有些烧。只好没话找话地说道:“不是要把这死鸟扯下来么?你梳我头发做什么?” 洛子易眉眼不抬,依旧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刚才便乱糟糟的头发打理整齐了,方才对慕云帆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鹦鹉是李封前些年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神机老人那里要来的。据说五百年才出一只,极其聪慧且天生通人性,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 慕云帆叽叽咕咕地说道:“这跟你扯不扯下它来有什么关系?” “万一扯坏了,多可惜。” 慕云帆登时大怒,当即便想跳起来去扯烂那劳什子鹦鹉:“老娘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脑袋!别说五百年,就是一万年也出不了第二个了,凭什么给它做窝!” 洛子易手下稍微使劲便把一脸躁动的慕云帆给重新按回到了凳子上,抬手拍掉她胡七八扯的爪子,说道:“我哪有让你给它做窝?一会等它醒了,你将带子给了它,它自然也就走了。” 洛子易说着俊眉一挑,面色诡异地看了镜子里的慕云帆一眼,笑道:“况且你说的对,你可比它金贵多了,拿你金贵的脑袋给这畜生做窝,我怎么舍得。” 慕云帆刚想发怒,却看见那边洛子易从左痕手里接过了一个小瓶子,放在鹦鹉嘴巴旁边晃了一晃。 然后慕云帆脑袋上的那只死鸟动了动。 洛子易伸手将瓶子递给左痕,三两下将慕云帆头上的红缎带解了下来,在刚刚醒转过来的鹦鹉面前晃了晃,然后顺手将它系在了鹦鹉的鸟脖子上,在慕云帆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娴熟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那只五颜六色的死鸟似乎对这副装扮很是满意,扑闪了几下翅膀后便从慕云帆头上飞了下来。昂首挺胸地站在梳妆镜前,无比妖娆地摆着各种pose,深深沉迷在自己的美色当中。 慕云帆嫌恶地撇了撇嘴,以表示她对那只自恋的鹦鹉的不屑之情。正想质问洛子易有那么好使的法子,怎么拖到现在才用。却见洛子易微微一笑,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来找了一根淡浅明黄云纹的发带,就着慕云帆那根红色缎带绑过的痕迹,细细地将她散落的几根发丝拢了起来。 慕云帆闲的无聊,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悄悄抬眼一瞧,正巧对上洛子易沉沉看过来的目光,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刚想说些什么,却不料一个极其肥硕的不明物体“嗖”的一声便蹿到了慕云帆的肩上。 原来扎着红色蝴蝶结无比自恋的鹦鹉殿下在欣赏自己的绝色时,小眼一瞟,发现慕云帆头上竟然又多出了根黄色镶金边的带子,阳光下亮闪闪的很是漂亮。顿时一个飞身便要去抢。 慕云帆脸一黑,一个巴掌便拍了出去——管你丫五百年一只还是五千年一只,先拍死再说! …… 所以,当亲眼目睹爱宠被人拍扁的李封幽幽地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凶残的景象: 慕云帆一脸笑眯眯的站在床边看着他,肩膀上蹲着系着红色蝴蝶结的某爱宠,此刻正炯炯有神地盯着慕云帆的脑袋看。 “夜歌儿……” 李封一见爱宠还好端端的,顿时喜极而泣,坐起来便想去拥抱一下自己死里逃生的宝贝。却没想到张开的双臂扑了个空——夜歌儿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扑进他怀里,仍旧无限向往无限崇拜无限痴恋地盯了慕云帆的脑袋看。 李封顿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整个人蔫蔫地瘫在床上,喃喃自语道:“夜歌儿,你竟是被这混蛋一掌拍傻了么……” 慕云帆此刻却没闲工夫看他在这里伤春悲秋,上前一把便揪起烂泥一般的李封,指了自己的肩膀怒道:“你丫才混蛋!快把这只死鸟从老娘肩膀上拿开!” 五百年出一只的神鸟?! 神经病的死鸟吧! 一开始她以为那死鸟只是看上了她头上的发带,便本着低调做人不跟一只畜生较真的原则,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了事。没想到她换一条它看上一条,换一条看上一条……甚至她从打扫卫生的小厮衣襟上撕下来的烂布条子它都想要! 最后慕云帆整个人都崩溃了。这又不是21世纪,她可以披头散发的装淑女装时髦,就算平日里扮猥琐的小胡子也是要束发的啊!这死鸟哪是看上了什么发带,分明是来找茬来了! 而且这死鸟不愧是五百年才出一次的奇葩物种,竟然格外执着坚毅的很,本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原则,下定决心要将慕云帆头上所有的缎带全部收缴干净。所以理所应当地将慕云帆的肩膀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以方便它能在离她脑袋最近的地方觊觎她的发带,增加成功率。 于是对着一只软硬不吃的死鸟,慕云帆有些伤脑筋了,她又不能当真拍死它。于是苦命的慕同学只好反复徘徊在李封的床前,希望他醒来之后可以将他的爱宠收回去。没想到这李封醒是醒了,却完全是个废物,一点用处都派不上。那只死鸟压根儿连看都没看他,两个玻璃球似的眼珠子全吊在慕云帆脑袋上了。 李封始终缩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哭,一个劲地埋怨慕云帆挖人墙角夺人所爱无耻下流。慕云帆越听越不是滋味,犹如一千只苍蝇在自己耳朵旁边嗡嗡嗡地叫个不停。当下便一巴掌将哭哭啼啼的李封再次拍晕了过去,顿时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慕云帆满意地点了点头,晃了晃脑袋便走了出去。 洛子易此时正双手环胸,闲闲地倚在门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一脸挫败地走出来,勾了勾嘴角,刚想说话,却被慕云帆一个伸手堵住了嘴巴。 “别搭理我,姑娘我现在很烦。” 洛子易伸手将慕云帆刚扯过鹦鹉毛的脏爪拿下来,低笑了几声说道:“何必愁眉苦脸的。神兽向来认主,它肯留下,换做别人早高兴坏了。” 认主? 慕云帆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地看了看屋里那位刚刚被神兽无情抛弃的苦逼主人。 洛子易笑了笑,将慕云帆拉倒自己跟前,抬手将她头上的几根鹦鹉毛轻轻拿了下来,说道:“李封算不得它的主人,倒比较像是它的奴才。” 想想初见这对奇葩主仆时的情景,李封确实始终对着这鹦鹉一副谄媚嘴脸的样子,慕云帆顿时觉得洛子易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而且,除了神兽都有的预知危险的能力外,不同的神兽拥有不同的特殊技能。虽然我不知道这只鹦鹉究竟会些什么,但是总归是只神兽,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它既选定了你,必然会护你周全。” 慕云帆的眼睛亮了亮:“预知危险?特殊技能?护我周全?” 洛子易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慕云帆贼亮贼亮的眼神,像只不怀好意的小狐狸。 那边慕云帆嘿嘿一笑,甚是猥琐地瞥了眼蹲在她右肩膀上的绿皮鹦鹉,狡黠地眯了眯眼睛。 向来能预知凶险的神鸟夜歌儿,在慕云帆无比猥琐目光的注视下,生生打了个寒颤。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33章 你大爷的 漠国的冬天似乎并不是很冷。睍莼璩晓 明明已经进入了深冬,但湖面上才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而且似乎也并没有任何想要下雪的迹象。不远处的林子里,甚至不时的还会有几只不怕冷的松鼠和几种叫不上名字来的雀鸟,偶尔偷偷摸摸地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觅食。 慕云帆咬了一根枯草梗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林子东边的小溪旁,愁眉苦脸地看着对面三三两两的农家姑娘打溪边走过。一脸倨傲的夜歌儿大人依旧虎视眈眈地占据着慕云帆的右侧肩膀,一双黑色玻璃球似的小眼睛东瞅瞅西瞅瞅,确定此处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微微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哎。” 忽然,慕云帆低叹了一声。夜歌儿抬了抬眼皮从眼角缝儿里瞥了她一眼后,决定无视她这第1233次叹气,继续闭目养神。 “哎!哎!” 见没鸟搭理,慕云帆又连着叹了两声,一把抓过旁边的绿毛鹦鹉来一脸郁闷地问道:“为啥你那忠心耿耿的奴才咋就那么执着呢?” 一想到李封那张神神叨叨的脸慕云帆就想哭。自从他那宝贝夜歌儿大人红杏出墙另结新欢自顾自地搬到慕云帆肩上之后,李封就开始时不时地出现在天然居,并始终坚持用幽怨凄凉的眼光问候慕云帆一整天。 于是慕云帆开始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然后李封没有了仇视的对象,顿时一腔愁苦无处发泄,嘴上烧的全是血泡。后来不知得了何方高人指点,顿时有了主意,干脆让人拿了一套被褥,整天整天的在慕云帆房门口打坐,晚上也不走,打坐累了倒头就睡——天当被地当床的,潇洒的很。 只是苦了慕云帆,自打李封开始打坐,她便整夜整夜的做恶梦。一闭上眼睛全是门外李封忧伤哀怨的模样。生怕他哪天脑筋一抽便冲进来把她给宰了。又巧在前些日子左痕突然来找羽风说有要紧事,洛子易也似乎忙的不可开交,慕云帆便趁这个机会将羽风这个伤心男子打发回了自己真爱的身边。 这下一来,面对心理极度扭曲的李封,慕云帆突然有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错觉。每每对他起点啥恶念,李封哀伤凄凉的眼光便会冷不丁地提醒慕云帆那仅剩一咪咪的良心——是她先抢人家爱宠在前,人家现在有些不满也是应当的。 于是慕云帆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躲出来比较好。 “哎,那啥。” 陷入苦逼回忆中的慕云帆突然搔了搔脑袋,吐掉嘴里的枯草梗子,点着夜歌儿的小脑袋问道,“你不是神鸟吗?你给我说说怎么把你那追求者打发掉可好?” 神鸟不屑一顾地翻了翻眼皮,将脑袋扭到了一边,一副完全不想搭理慕云帆的样子——笑话,你让给你说说就给你说说,咱这神鸟当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向来不可一世的慕姑娘开始有些怒了,直觉地想把这只看不起她的死鸟摔到地上去。不料这边她的魔爪刚搭上夜歌儿的脖子,夜歌儿便突然受到了刺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倒把慕云帆吓了一跳。 “嘿!” 慕云帆不禁来了兴致,立马撸了撸袖子,一把将夜歌儿抓到自己眼前,瞪着她两只亮闪闪的眸子,呲了呲牙:“想跟我比眼睛大?你输一次我就咬你一口输两次直接叉烧咋样?” 夜歌儿瞪了无耻的慕云帆半晌,突然朝天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还没等慕云帆反应过来,它便扑棱着翅膀从慕云帆手里飞了出去。 慕云帆抬头看着一副见到母鹦鹉模样的夜歌儿,顿时有些肝疼。 只见夜歌儿兴奋地在慕头上绕了一圈后,不知道发现了什么,飞快地便向旁边林子飞了过去。一边飞还一边心情愉悦地哼唧着唱:“啊呀一朵小红花呀,开在脖子上哟,热闹少不了,大爷我看看呀……” 听着夜歌儿乱七八糟的歌,慕云帆的脑袋顿时黑了一片——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只鹦鹉说话,之前不管她怎么逗它,它都跟大爷似的不搭理她,郁闷的慕云帆还以为这神鸟八成是个哑巴。现在可好,人家不光会说话,还会唱歌! 虽然这歌唱的,着实难听了些。 虽然慕云帆很想趁此机会将这只一直心怀叵测的傻鸟扔了,但是一想到李封知道爱宠丢了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顿时打了个冷战。 眯着眼睛看了看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慕云帆默默地感叹了一声自己的劳力命,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果断去追神鸟大人了。 虽然同是深冬,但是相比较之下,林子里可比外面来的更萧条一些,完全没有了往日众多鸟雀动物叽叽喳喳的声音,整个林子都显得有些萧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有些死寂。 一路走过来,越往里走慕云帆的眉头皱的越深:这林子太安静了,安静到她竟然听不到一丝声音,而且空气里似乎还隐隐飘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虽然不甚浓厚,但肯定是血的味道,而且是人血。 这让慕云帆有些隐隐的不安,夜歌儿飞走前唱的歌又在耳边响起。 它说:一朵小红花,开在脖子上…… 你大爷的! 想明白了的慕云帆非常不顾形象地朝地下狠狠啐了一口,危险地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刹那间心里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恨不得立即将某只冠着神鸟之名到处招摇撞骗的死鸟抓过来一口咬死。 不是神鸟吗?不是可以预知危险并护主人周全吗? 为毛刚刚那死鸟嗅到死亡的味道之后完完全全是一副乐颠儿了的表情啊!完全一副发情的禽兽啊!顿时引领着它那倒霉蛋主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深渊了呀啊喂! 慕云帆磨着牙在心里将那只死鸟骂了一万遍,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昔日那片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林子,今日却犹如一只张大了嘴的凶禽猛兽,冷冷地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慢慢靠近,仿佛随时都会将她一口吞没。 而不远处的林子尽头,一身花里胡哨的夜歌儿此时正站在一截断裂的树枝上,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草丛里浑身是血的男子,并不时地用爪子扒拉几块碎石泥块枝屑啥的,往男子英俊的脸上砸去,边砸边开心地摇着屁股。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43章 疾风踏雪——我懂你的世界(1) 【免费放送两章~~谢谢大家的支持~】 一大早起来,慕云帆便觉得整个天然居的空气比以往都要流通顺畅很多。睍莼璩晓在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慕云帆终于找到了空气如此顺畅的原因——李封似乎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连夜歌儿什么时候回到她房间的她都不知道。 深深呼吸了一下久违的新鲜空气,慕云帆笑眯眯地拍着夜歌儿的脑袋不无感叹地说道:“你那疯狂的追求者简直可以堪比pm2。5了,哪里有他在哪里就有雾霾。” 夜歌儿滴溜着一双黑的发亮的小眼珠歪着脑袋看着她,似乎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慕云帆也不跟它解释,转身就往楼下走。好些天没有看到小莲了,也不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她跟阿生的关系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阿生那小伙子她看着不错,就是人有些老实,她得指点指点他,必要时写本《泡妞秘籍》送他。 刚走到楼梯转角处,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身影却冷不丁地把哼着小曲的慕云帆吓了一跳。 “姑娘,爷请您出去一趟。” 慕云帆抬起头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鬼一样飘来飘去没事喜欢藏在阴影里的羽风。发现才一阵子不见,他似乎整个人都清瘦憔悴了许多,也不知道整天跟着洛子易在瞎忙些什么。 哎,洛子易。 一想到这个名字,慕云帆心里便有些不大舒服,疙疙瘩瘩地说不清哪里不痛快。自从那日天然居一别,他笑着恭喜她成为神鸟的主人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虽然这段日子慕云帆自己的日子过的也甚是忙碌充实,整天不是忙着躲李封那个变态便是忙着应付萧遥那个失忆男,但是闲下来的时候她也偶尔会想,洛子易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为什么好久都没来了。 而且每次想到这里,慕云帆都必然会一脸懊恼,拍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地嘟囔“管他做什么,人家是大boss,要杀怪升级忙的很”,然后将这件事情丢到脑后。如此周而复始,自我思念自我吐槽,乐此不疲。 “姑娘?” 见慕云帆愣愣着盯着他看,羽风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 “哦,”慕云帆收回自己的思绪,朝楼下大厅看了一眼,问道,“去哪?” “姑娘跟我来便是。” 羽风咧嘴笑笑,继续说道:“爷特别交代的,嘱咐一定要姑娘过去一趟。” 慕云帆疑惑地看了一眼羽风,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一直蹲在她肩膀上正听二人讲话的夜歌儿捞了下来,揣进怀里。 “走吧,省的回头你又嫌弃姑娘我为难你。” 绕过羽风径直从楼梯上走下去,慕云帆一路上走的小心且迅速,并时刻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不过好在她的运气不错,萧遥今早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大厅里喝茶,也没有在厢房附近幽灵一般晃悠。这让她的出行变得尤为便利。 羽风看着慕云帆鬼鬼祟祟的模样,又看了看二楼尽头的房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追了上去。 在跟着羽风左拐右拐上飞下飞之后,慕云帆终于到达了洛子易交代过的“目的地”——一处极为宽敞的草地,四周用围墙隔了起来,围墙最东边还有几个棚子似的东西,倒颇有些像现代的农场牧场之类的。 一身浅紫暗纹锦袍的洛子易正闲闲负手站在空地中央,嘴角含笑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随意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着,却丝毫不显杂乱,反倒给他平添了几许俊逸不羁的味道。 慕云帆不禁咂嘴感叹:这个世界上就是存在这么一种神奇的生物,可以驾驭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服外加各种发型,而且任何时候都能让身边的景物成为陪衬。一般来说,我们管这种神奇的生物叫做妖孽。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不怀好意?” 洛子易嘴角一勾,抬手将慕云帆有些被风吹歪的小胡子正了正,戏谑地问道。 “想你呗,”慕云帆随口说道,拿眼角偷偷瞥了眼面色有些微红的洛子易,暗暗在心里笑了笑,继续说道,“想你让我来干嘛啊。” 洛子易轻轻咳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低低笑了笑。随即附到慕云帆耳边,轻笑着问道:“那你到底是有没有想我呢?” 洛子易的呼吸带着轻轻浅浅的笑意,碰触着慕云帆裸露在外的脖颈,挠的她整个心里都麻麻痒痒的,就如同一万只小虫在心里来回拱啊拱的,而她偏偏又搔不到痒处。 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头远离开洛子易近在咫尺的脸,慕云帆呵呵笑着答道:“当然想了。毕竟阁下与我八字最是不和,想要忘记都难。” “哦?”洛子易挑了挑眉,微笑着看向跳到旁边去的慕云帆,看似无意般说道:“我还以为佳人另有良人陪伴,早已将鄙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将怀里的夜歌儿一掏,慕云帆得意地笑道:“‘佳人’我不止有良人,还有良鸟相伴呢!” “不过想来阁下日子过的也甚是滋润,想必身边也是美女如云左拥右抱快活的很。而且还能在‘百忙’之中窥探他人*,在下才真是佩服佩服。” “哼,”洛子易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没事闲的?阁下当街强抢美男早已是人尽皆知,我想不知道都难。” 李封你个大嘴巴! 慕云帆咬牙切齿地将不断在外面败坏她名声的李封,以及他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后,忙转移话题道:“你叫我来不会就是想跟我吵嘴吧?” “当然不是。” 洛子易轻轻瞥了一眼慕云帆,转身向东边围墙处走去,浅紫色衣袂在风中飘荡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有礼物送你。” 慕云帆眼睛一亮,忙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一直走到东边尽头,慕云帆才发现原来先前看到的那类似棚子的东西是个马厩,两匹毛色雪亮一看就是优良品种的骏马正悠闲地低着头吃草。 洛子易走到马厩旁边,轻轻摸着其中那匹黑色略高一头的马说道:“它们两个是穹苍大陆马王仅剩的后代,是骏马中的王者。疾风已经跟了我五年了,踏雪生性比疾风温和,更适合女子,便送你吧。” “踏雪。” 慕云帆反复念着马的名字,走到浑身雪白,不掺任何杂色的骏马身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道:“好美的名字。” 疾风微微歪头看了慕云帆一眼,便继续低头吃草,踏雪则拿了头去蹭慕云帆的掌心,引得慕云帆一个劲地哈哈大笑。 旁边的夜歌儿一看竟然有了跟它争宠的,顿时怒发冲冠,飞起来就要去啄踏雪的头。因为神鸟的逻辑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可以不喜欢你,但你必须得爱慕我。 只是还没等夜歌儿成功靠近,旁边的疾风眼角一瞥发现有只绿毛畜生正不怀好意地飞过来,引颈长嘶一声前蹄便冲着夜歌儿踹了出去。 于是乎,以慕云帆为中心的鸟马大战正式拉开序幕,周围一片鸡飞狗跳,绿毛和杂草齐飞,黄土共扬尘一色。 与正摸着新欢的脑袋笑眯眯地看旧爱打架的无良主人不同,洛子易此时犹如置身九天之上桃源仙境一般,衣袂飘飘,纤尘不染。他眼眸含笑地看向身旁一身男装打扮却笑容清亮的女子,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或许是由于马王后代特有的骄傲,也或许是由于自小跟在他身边的缘故,从一只小马驹长成如今的高头骏马,疾风从不允许任何生人靠近踏雪,有时甚至连羽风左痕都不可以,始终像个守护者一样守卫着她。 动物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来的聪明,它们能分辨出人心的善恶,心有杂念恶念邪念的人,永远无法获得它们的信任。疾风更是如此。但是现在,它却默许了云帆对踏雪的靠近。 洛子易轻轻笑了,早就料到了不是么。饶是如此,刚刚他还是担心的要死,一直挡在疾风跟慕云帆中间,生怕疾风一个不小心便会伤到她,他不确定疾风究竟能不能看到最真实的那个她。 如同羽风最初跟他说过的一样,慕云帆是一个奇怪的女子。比如她总是喜欢扮猥琐小胡子模样,也喜欢没事耍耍心机,还自以为牛叉的很,对谁都一脸防备,而且似乎对自己的过去颇有些介怀。但这都丝毫不妨碍她的真,她的善,她的独一无二。 他仍然记得很早之前他与她坐在台阶上喝酒时,她大着舌头说过的话。 她说:“不管在哪个世界,幸福对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东西,所以我也压根儿不稀罕。” “我没有办法去要求别人对我好,也没有办法卑微地去祈求一个人可以给我温暖。所以我向来只相信我自己——我若想要什么,我便自己去取。就算最后得不到,也可以耸耸肩膀笑着说‘来啊来啊肩膀借你靠左肩膀右肩膀脑袋你随便选一个’之类的。” 说完之后她还撇了撇嘴,做出果真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 洛子易的心,却在当时微微痛了起来。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不懂她,他一直以为她百毒不侵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她只是比常人都会装罢了,甚至差点连他都骗了。 她只是个嘴上说着不稀罕,却比谁都渴望幸福的,奇怪的女子。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44章 疾风踏雪——我懂你的世界(2) “你怎地知道我想要一匹马?” 马背上,慕云帆歪着头看向身旁正优哉游哉摸着疾风脑袋的洛子易,疑惑地问道。睍莼璩晓 洛子易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慕云帆,嘴角一勾道:“心有灵犀,不点即通。” 慕云帆突然打了个哆嗦,连带着踏雪的身子也抖了几抖,一直想要占据踏雪脑袋高地,却苦于疾风的万般阻挠而一直在空中挣扎的夜歌儿,也一个跟头从半空中跌了下来,一头栽到了慕云帆怀里。 洛子易丝毫管旁边兀自在风中凌乱的那三只,依旧策马走在稍微靠前的位置,平静无波的茶褐色双眸淡淡地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浅青色山峦。嘴角依旧保持着刚刚弯起的弧度,心里某个角落却早已漫上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我如何知道?如何知道? 我该怎么告诉你,云帆。 我心疼你刻意掩藏起来的不安,心疼你处处流露出来的坚强,也心疼你所有笑容背后的种种心酸与无奈。这种疼我不曾感受过,如今却为你日日痛彻心扉。 又该如何告诉你。 初见你时,我看穿了你心底无尽的彷徨和困惑。就像一个没有归属也没有去处的人,毫无目的地游荡在世界的边缘,却依旧不服输地想要争取着什么。所以我给了你一个落脚的地方,想要留住你。 随时想要亡命天涯。 这便是你给我的感觉,云帆。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防备些什么,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更不会让人去查。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简单一些,再简单一些。只是希望有一天或许你可以亲口告诉我。 所以,你若想飞。我便给你成全。 我送你飞翔的羽翼,让你可以飞翔在自己喜欢的天空之上。 “喂,傻了?” 看着望着远方出神的洛子易,慕云帆抬手往洛子易眼前晃了晃。见他依旧没有反应,随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示意踏雪更靠近洛子易一些,便抬脚虚虚地朝他踢了过去。 只是抬起的脚还没碰到洛子易飘起来的衣角,疾风便极其灵敏地察觉到了空气中混杂着的恶意分子,当即转头冲慕云帆和夜歌儿长嘶一声,对着尚偷笑不已的无良主宠怒目而视。 “吓……小家伙脾气不小啊,踏雪,踢它!” 听到慕云帆的指示,踏雪听话地向疾风凑了过去,却并没有如慕云帆希望般地去踢它,而是及其温顺地将头靠在疾风旁边,温柔地蹭了蹭。 原本被慕云帆挑衅的有些炸毛的疾风顿时便化作了一汪春水,一改先前呲牙咧嘴的模样,同样低了头与踏雪相互摩挲着呢喃着,如同情人之间说悄悄话一般,极尽温存。 洛子易极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门牙那么大还敢笑这么大声。” 慕云帆撇了撇嘴,冷哼一声:“你休想糊弄我。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埋什么眼线了?不然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送我马?还是如此罕见的绝世好马?” 说到这,慕云帆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又加了一句以充分表明自己的观点:“黄鼠狼给鸡拜年,非奸即盗!” “哦?” 听了慕云帆的”阴谋论“,洛子易笑的更大声了,就连往日略显凉薄的那张扑克脸此刻都瞬间明亮了许多。 “你说的是黄鼠吧?我从不知道,原来黄鼠偷鸡的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非奸即盗,唔,好志向,好想法。” 在现代黄鼠狼学名叫黄鼬,在这个世界竟然是叫黄鼠么? 想想黄鼠狼的外形确实有些像大号的老鼠,慕云帆觉得黄鼠一词倒也说得过去。不过,貌似她刚刚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下一句,难道不是非奸即盗?那是什么? 虽然说起来确实朗朗上口的很,而且毫无违和感,但为什么一深思总有那么一股子猥琐的味道? “唔,黄鼠狼,这个说法倒挺有意思。” 洛子易笑着看向仍旧在低头沉思黄鼠狼给鸡拜年下一句究竟是什么的慕云帆,眼底精光一闪,随口问道:“也是你家乡的说法?” “是啊。” 慕云帆搔了搔头,放弃了继续想的念头,抬头对上洛子易意味不明的眼神,问道,“老实交代,你是要追我还是要泡我?” 洛子易刚刚扬起的唇角还未来得及落下便僵在了脸上。 这个家伙! 有没有一点身为女子的自觉?!什么乱七八糟的! 难道男人扮久了,竟连自己是个女子都忘记了?看样子他非常有必要找个时间提醒一下她,不然以后他的路会很难走。 “前阵子羽风跟我说,你在学骑马。” 洛子易稳了稳心神,半晌低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了洛子易的解释之后,慕云帆才颇有些释怀地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把汗道:“那就好,吓死我了。” 一想到她平日里做些什么都有人盯着,她便浑身发悚。平时还好,这若是出恭也跟着,也太那啥了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若想干些见不得人的事,该如何是好? “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你饿不饿?” 不说还好,被洛子易这么一问,慕云帆顿时感觉腹中顿时唱起了空城计。本来早上刚起来没多久便跟着羽风出来了,早饭也没来得及吃。现在都快晌午了,不饿才怪。 洛子易看着慕云帆一听见吃的便两眼发光的样子,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轻拍了疾风几下,挥手示意身后的踏雪跟上,便回头冲慕云帆笑道:“走吧,带你去吃好东西。” 向来将“民以食为天”奉为人生至高无上法则的慕吃货,一听有好东西可以吃,顿时来了精神,催了踏雪便流着哈喇子去追洛子易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58章 叫我女王大人(1) 新的一卷【时光掩埋的秘密】开始,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 ˘;•;w•;˘; ) 二月,在这个古老的大陆,被称为杏月,似乎是个不错的月份。睍莼璩晓 究竟是二十八天还是二十九天,慕云帆并不知道,但起码风景不错,“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之类的,在21世纪很难看到的美景都还是有的。 慕云帆这一路从帝京出发,现在算来已有五天了。踏雪真不愧是马中之王的后代,跑起来蹄下生风,本以为会有小半个月的路程,现在看来估计会缩短到十天左右,这点倒是让她很是欣慰。 唯一让她不欣慰的,便是始终缀在踏雪屁股后面,晃晃悠悠的那两只,想甩甩不掉,想骗骗不了,虽然好几次她都差点成功溜走。之前为了甩脱心怀叵测的这两只,她甚至连“看!ufo!”那样的老梗都用上了,但是那两只似乎就是铁了心的要跟她一道回云国去,一路上缠她缠的甚紧。 用萧遥的话来说便是“反正也是顺路,他就暂且勉为其难的一道同行了,想必在他皇帝大人的陪同之后,她这一路定会走的异常开心愉快。” 是的,为了防止意外的产生,在离开帝京的前天,慕云帆便将萧遥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一个“一面之缘”,浅浅的带过。 当时萧遥听了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他只是嘴角含笑,轻轻地看了她一眼后,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再迟一些才告诉我呢……既然如此,那我便与你一道同行吧……” 于是,慕云帆“异常开心愉快”的云国之旅,便在你跑我追你再跑我还追的无限循环模式中拉开了序幕。 “前面有个村庄,我们今晚便在那里借宿一宿吧。” 令人无限生厌的两只中的其中一只,悠悠在她身边策马而立,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说道。 “爷要用餐!爷饿了!” 至于聒噪的另外一只,也不甘于寂寞。此时见马上的两人都停了下来,忙甩着脖子里的淡紫色发带,扑棱棱地飞到了慕云帆的肩膀上,一边飞一边扯着嗓子乱叫。 慕云帆曲起右腿,高高地盘坐在马背上,嘴里含了根狗尾巴草,斜着眼睛看了看身边的那两只,突然一伸手便将刚飞到她肩膀上的那只绿毛的弹了下去,惹得夜歌儿又是一阵大骂——说起来,夜歌而最近甚是聒噪,聒噪到甚至让她开始无比怀念它闭着嘴巴,老老实实闷着坏的那些日子了。 实际上,自打那晚萧遥去而复返之后,夜歌儿的话便变得无端的多了起来。她也曾经非常疑惑地问过洛子易这个问题,为什么好好的一只挺安静的大神级别的珍藏版鹦鹉,咋就一夜之间品性大变,沦落成满嘴是“爷”还聒噪个不停,买一送一还嫌多的地边摊货色了呢? 当时洛子易皱着眉,神色甚是古怪地看了夜歌儿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跟她解释说,所谓的神鸟,就是说它拥有自己独特的智慧,和一些常人可能不大容易理解的华丽技能。比如说会对新主人有个默默的观察期,然后掌握主人的习性后采取主人可能会喜欢的方式与他们交流之类的。 但是…… 慕云帆默默地看了一眼此时正站在踏雪的头上,叉着腰冲着温顺的踏雪破口大骂,左踩一脚右踩一脚的夜歌儿,双手合十默默对天发誓:她慕云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她可不想回头被疾风一脚踢死。 “在想什么?” 萧遥淡淡拂了拂藏蓝衣衫上浅浅落上的几片嫩嫩的叶子,转头轻笑着朝慕云帆看来。 “没什么。” 慕云帆嚼了嚼嘴里的草梗,眯着眼睛看了看小河对岸的那座村庄,微微皱了皱眉,略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不觉得那些炊烟有些奇怪吗?” “确实是有一些奇怪。” 萧遥正色道,眉峰浅浅蹙起。 “我想我们今晚可能没法借宿了。” 慕云帆扭头看了一眼神情同样开始变得有些严肃的萧遥,当即一夹马肚快速趟河而去。而正站在马头上挥舞着翅膀,趾高气昂地教训着踏雪的某神鸟,则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朝后栽了过去,顿时湮没在了一片飞扬的马鬃里。 那个村里子一定出了什么事。 快马扬鞭的慕云帆略微有些不安地想道。正常来说,普通人家做饭升起的炊烟应该是灰白色的,但是刚刚她和萧遥看到的烟,明显带着淡淡的黑色,这让她非常在意。 而且很快,她的这种不安便被眼前惨烈的一幕给证实了。 满地全是破碎的碗罐,还有死去的牲畜,村民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鲜血正沿着地上细细小小的沟壑,汇集成一条条血溪,朝着地势较低的西北边角流过去——那里,早已汇集了从四面八方流过来的鲜血,蓄成了一汪不大不小的血池。 而周围村民们的房子则全都被烧成了灰烬,甚至有几处还在微微地冒着烟——刚刚他们看到的烟,便是这种泛着黑气的烟。 “这里被洗劫了。” 随后赶过来的萧遥看到眼前这一幕,竟然也被这惨烈的景象震惊了一下,好看的俊颜顿时浮上一丝罕见的怒意,冷声说道。 而这时,慕云帆却突然打马朝着村子后方疾驰而去。 刚刚东南方向吹过来的风里,隐隐夹杂着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她听到了! 在她身后,一袭藏蓝锦袍的凤眸男子,却于马上紧紧地,紧紧地握紧了手,闭上了双眸。 随即缓缓松开,深吸一口气之后,凝重地睁开了眼睛。 前方疾驰的女子那随风翻飞的淡紫衣袂,还有如墨长发深深地撞入他的眼帘。 良久,他再次缓缓环视了一下四周,仿佛要将这一切深深地刻在心中一般。然后用力扬鞭,紧随女子身后朝着村子后面方向疾驰而去。 **************************************** “嘿嘿嘿……瞧这小妞长的,啧啧……” “这皮肤水灵的……哎呦,弹性真好……” …… 村子后方靠近南岭的空地上,几个身材粗壮,皮肤黝黑的男子正“嘿嘿”地淫笑着,一边搓着手,流着哈喇子,一边朝角落里几个捆住手脚的女子走去。 “今儿就让大爷几个快活快活……” 一个黑脸汉子率先朝几个看着模样还甚小的少女扑了过去,在他的带领下,身后越来越多眼冒淫光的男子,犹如老鹰扑小鸡一般,朝着自己事先看上的女子扑了过去。 “放开我!!!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放开我啊……” “小妞还挺有精神的,看来大爷我得给你尝点厉害的!哈哈哈……” 黑脸汉子拎着少女的头发,突然一个大嘴巴子便扇了过去。 少女被他打得脸顿时歪倒了一边,却仍旧倔强地把头扭过来,将满嘴的血沫狠狠地朝汉子脸上吐去,骂道:“淫贼!不得好死!” “哟……” 黑脸汉子闻言嘿嘿一笑,将少女的下巴紧紧捏在手里,可惜地看向那张被打肿了的脸,说道:“可惜了这俏生生的一张脸,大爷的兴致都让你搞没了。不如……” 说着又是嘿嘿一笑,突然便伸手掐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 “不如……你就去死吧!” “死……死也不会、放、过、你……” 少女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大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男子那张令人生恶的脸,似乎想要将仇人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突然,不知那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噗”的一声。 随即刚刚还面目狰狞的黑脸大汉,握在少女脖子上的手突然无力的松了下去,刚刚露出的猥琐笑容便那样僵在了脸上,整个人缓缓地朝前栽了过去。 他的背上,一柄小小的银色刀子正安静地插在他的心口位置,而他的身后,正有淡紫衣衫的素颜女子冷冷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随即几个起落,衣袂翻飞之间又有几个大汉惨叫着倒下。 “***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我们长生帮的人也敢惹!” “长生帮?” 将几个裤子才褪到一半的大汉叠罗汉似的扔到墙角,慕云帆开始歪着头神情甚是严肃的认真思考起来。 “嘿!怕了吧?” “嗯……”慕云帆轻轻地抬了抬眼眸,朝旁边看去。那里有几个没脱裤子的家伙跑的比较快,不过好在被随后赶来的萧遥全部摔晕了堆墙角去了。 几个大汉刚刚听了慕云帆的回答,顿时面生得意之色,刚想说话,却不料慕云帆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五颜六色的不明物体,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抓的全是血痕。 “你……!” 黑脸大汉顿时叫苦不迭,指着慕云帆还有那只正朝她飞过去的鸟哀嚎道。 “抱歉……” 慕云帆无奈地看了一眼那罗黑罗汉,然后扭头将正扑棱扑棱朝她飞来的夜歌儿轻轻弹开,略有些嫌弃地说道:“走开,爪子那么脏休想站在肩膀上。” 然后扭过头去,非常诚恳地对那罗大汉轻轻说道:“抱歉,教宠不严,冲撞了各位。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哦,长生帮是吧?” 她浅浅微笑,眼底眸光渐冷,恍若地狱修罗般淡淡地说道:“抱歉,没听说过。” 【大家可以给我留言告诉白洛你的意见或是要求,会不时地免费奉送人物番外小剧场,希望大家喜欢】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59章 叫我女王大人(2) 将那些被绑着手脚,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女子放了之后,慕云帆很快便从她们口中得知,这伙名自称长生帮的劫匪,是这附近的一个规模不小的流寇。睍莼璩晓这次是看准了村里的青壮年男子外出打猎的时候,方才下山趁火打劫的。 不过好在他们在劫匪们大开杀戒之前,便将村子里一部分老人和孩子转移到了村子西边的一个山洞里。而这些女子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忙着送老人孩子去山洞,落在后面才被抓起来的。至于那些惨遭杀害的村里人,多是由于反抗劫匪,好给老人孩子争取逃跑时间才惨遭杀害。 萧遥听完这些后,素来冰冷的俊颜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一双好看的眉却微微地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云帆轻轻看了他一眼,随即上前将自己随身带的钱袋拿了出来,准备分给那几个女子,不料一个装满金叶子的钱袋,突然从她身边抛了过来。 “拿去。” 萧遥淡淡地说道,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算是补偿。” 少女们拿着那袋金叶子当即就傻了眼,却也并没有深思萧遥话里的意思。慕云帆却是愣了愣,知道了萧皇帝这是心里不痛快了,毕竟这般惨事是发生在他的国土与他的子民身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朝他轻轻看了一眼,报以安慰式的一笑,却不料只换回一个大大的冷眼。 慕云帆讪讪地撇了撇嘴,转身去四处细细查看了一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足足有十来米长的粗麻绳,将被她堆在墙边的那沓半裸汉子,连带着先前被萧遥摔晕在墙角的那几只,都一个个将双手绑了,穿蚂蚱一样串在一根绳子上。 “好了,同志们。” 慕云帆站在串好的蚂蚱串的最前端,面对着一众面色不善的蚂蚱们,一手牵了绳子,一脸笑眯眯地问道:“现在,能不能行个方便,将各位的家庭住址给我汇报一下?我好送各位回家。” 话音刚落,蚂蚱群里突然响起了各种嘈杂嚷乱的声音。 慕云帆细细一听,顿时明白了他们大体是在说,作为一只传统的、专业的劫匪队伍,他们目前恐怕并不怎么喜欢有好心人送他们回家这一新潮的、充满善意的举动。 当然,在这个大体意思被翻译出来之前,他们的表达方式是这样的: “呸!” “奶奶个熊!” “去死吧!小白脸!” …… 听到人群里传来“小白脸”一词后,慕云帆顿时面色诡异地朝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袭藏蓝长衣迎风而舞的“小白脸”看了一眼,咧嘴笑了笑,意思是说这句是绝对绝对是在说你哦因为本小姐现在穿着裙子呢之类的。 在确保萧遥看懂了她的暗示之后,慕云帆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转过头来,和蔼可亲地冲着骂骂咧咧的黑脸汉子们柔声说道: “既然各位意见这么大,那这个问题我们就先放一放吧……现在,我们先来解决另一个问题。” …… 半晌过后。 看着眼前无比“香艳”的一幕,夜歌儿无比惊恐地瞪大了眼珠子,然后伸长脖子“咕噔”一声,无比艰难地将卡在喉咙里的那口唾沫使劲咽了下去,最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了身体已经明显呈僵硬状态的萧遥。 虽然萧遥的脸色看起来似乎还很平静,但他微微抽搐的嘴角早已经深深地将他的内心活动出卖了。看到这里,夜歌儿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在心里浅浅勾画出洛子易的模样,默默流着泪说道:“爷,夜歌儿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完便一头栽进萧遥怀里,将自己整个儿全包到他的衣襟里头,再也不肯出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慕云帆同学,似乎并没有觉察出这一切究竟有何不妥。 其实,早在先前串蚂蚱的时候她便注意到了,这个看似整齐其实问题颇多的蚂蚱串,最大的问题便是服装问题。由于先前每个人的扑倒的“进度”不同,导致有的人现在是半裸状态,有的人裤子正挂在腿弯上,有的人则衣衫齐整的很。 这让向来推崇team精神的慕云帆感到非常、非常的不愉快。 所以为了维持整个组合的协调美观一致性,她刚刚强烈要求所有人都将裤子除了去。 至于那些不准备顺应她强烈要求的家伙,也被她用武力强烈顺应了。 此刻,三十几号黑脸大汉硬生生地被一个不怎么厚道的女子,活活逼成了红脸大汉,还得努力夹着自己毛茸茸的大腿,用被绑住的手使劲扯着上衣的下摆,试图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只是慕云帆仍旧有些不大愉快。 实际上换成是谁,看到六十来条光溜溜、毛茸茸、粗壮壮的大腿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场景,想必都不会愉快到哪里去,尤其是当微风渐起,一众腿毛迎风飞舞的时候,场面的壮观程度与无耻程度是成正比的。 不过,好在跟刚刚的衣衫不整比起来,这样总算是一个合格的team了,慕云帆欣慰的想。 “好了,现在我们便继续解决刚刚的问题吧!” 看着明显有些惊恐的汉子们,慕云帆呲了呲亮闪闪的白牙,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我……我说!!!” 人群中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突然颤颤巍巍地往边上站了站,看了眼前天使面孔魔鬼心肠的女子一眼,不自觉地使劲拽了拽上衣下摆,满面通红地说道:“在、南岭半山腰处、处,有……” “王五!你疯了!大王会杀了你的!” 那个叫王五的大汉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另一个高个子大汉狠狠地踢了一脚,骂道:“你知道大王的手段!你他娘的不想活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娘才不想活了!可是老子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想被人扒了裤子,光着腚的满街跑!” 王五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大眼狠狠地啐了高个子一口,转头继续朝慕云帆说道:“南岭半山腰有片黑竹林,黑竹林后面便是长生帮的总坛山寨。” “这样啊……” 慕云帆冲那个叫王五的黑脸汉子看了看,很快便认出他是刚刚被萧遥打晕的那几个没脱裤子的人其中之一,想必也还算是有点良知的,加上他踊跃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按道理来说理应被奖励一下。 只是,奖励他什么好呢? 慕云帆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道:“有了!” 下一秒,由于踊跃回答问题而被有幸奖励的王五,在同伴们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涨红着一张黑脸,苦逼兮兮地拿着一块不知道是谁戴过的一条小碎花头巾,勉勉强强地遮住了自己锋芒乍现的“第二生命。” “出发之前,我想先声明一点,从现在开始,我便是你们的主人了。也就是说,长生帮,从今以后便是我慕大王的了。” “嘎?” 面对一众面色疑惑的蚂蚱团队,慕云帆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绳子一牵,呲牙笑了笑,朗声说道:“来,稍息立正站好,咱们出发抢山寨去喽!” ************************************************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村口的时候,先前被放走的那些姑娘中,那个年纪稍小,脸被死胖子打肿的少女,却没有同其他女子一起去山洞找寻自己的亲人,仍旧徘徊在村口不肯离去。 少女早已将先前被撕烂的衣衫换去,被打伤的脸也渐渐消肿了一些。此时见慕云帆与萧遥牵着一众劫匪出来,先是愣了一愣,随即快步跑上前去。 “你怎么还在这?” 看着少女高高肿起的半边脸,慕云帆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阵冒火,抬脚便朝身后的黑脸汉子狠狠踢了过去。 “女侠……” 少女咬了咬唇,手指来回绞着衣襟,低头道:“我……我想跟你上山去。” “不成。” 慕云帆当即非常果断地一口回绝了少女的请求。她这次上山是去端人家老窝的,又不是去玩的,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算是什么事? “女侠!” 少女一听自己的要求被拒绝了,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慕云帆与萧遥面前。 “玉珠的爹娘全被这伙劫匪杀了,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无论如何玉珠都想亲自报这杀父杀母之仇,求女侠少侠成全!” 慕云帆低叹一声,将绳子交给旁边一脸不情愿,甚至还略微有些嫌弃的萧遥,上前扶起那个名叫玉珠的少女,有些无奈地轻轻说道:“这南岭山上便是那长生堂的总坛所在,里面的人都如这些人一般凶恶,你去了要如何保护自己呢?在这等我们回来不是更好么?” “玉珠早已生无可恋,只想早日与父母在地下相见,还望女侠少侠可怜一下玉珠,圆了玉珠的心愿!” 呵呵…… 圆了你的心愿,是让你去送死么呵呵…… 慕云帆嘴角抽搐了几下,刚想张口继续劝说一下这个名叫玉珠的可怜女子,不料旁边却突然传来萧遥冷冷淡淡的声音。 他说:“如此,便一起去吧。”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0章 叫我女王大人(3) “如此,便一起去吧。睍莼璩晓” 慕云帆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清清淡淡的萧遥,一把将他拽到旁边角落里,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行!绝对不行!山上太危险了。” 萧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也想到了,那我就不用多说了。” “山上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周围地形如何,我们都一无所知,更何况她一个小姑娘……” “所以你跟我一样清楚,就是因为我们不熟悉,所以带上她才是更明智之举。” 萧遥看了慕云帆一眼,将手里拎着的绳子塞回到了她的手中,又道:“更何况她又不一定非进山寨不可。” 劫匪狡诈,这一路二人并不熟悉,为了安全起见,有个当地人带路是十分必要的。这点慕云帆很清楚,但是她就是不忍心让这个可怜的姑娘刚失去了爹娘,转眼就再次身陷险境。 不过萧遥说的也很有道理,等到了长生帮的总坛,她便给她找处隐秘的地方藏起来,等他们灭了长生帮之后,再将那个劫匪头子扔给她由她处置。就算到时候局面真的糟糕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他们还可以让萧遥背着她跑路,这点想必萧遥和玉珠都是没有意见的。 想到这里,慕云帆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过身去朝一脸担忧的玉珠走了过去。 “你若想跟着,就必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女侠请说,玉珠都答应!” “嗯,”慕云帆点了点头道:“等到了山上,你得保证听我与萧公子的指挥,不可贸然行事,懂么?” “好,玉珠一切听二位大侠的!” 玉珠闪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欣喜若狂地连连点头,又问道:“那二位大侠是要天亮之后上山,还是现在就走?” 慕云帆与萧遥不禁转头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想法。随即慕云帆便呲着牙嘿嘿笑着看了身后的蚂蚱串一眼,阴险地笑道:“当然是现在走了。月黑风高才好杀人放火啊……” ************************ 事实证明,带着玉珠上山真的是一件非常明智的事情。 晚上的南岭简直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陷阱。先不说满山的杂草足足有半人多高,光这弯弯曲曲的小道就足够将一个正常人绕晕的了,更何况在这些弯弯曲曲的小道里面,大部分都是直接通向背面悬崖的。慕云帆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若没有玉珠带路,他们几个肯定早就被那些心怀不轨的劫匪们骗到悬崖那边摔死了,就算摔不死,也得被困在这里好几天。 “公子小姐当心,南岭这一带阴湿的紧,特别适合虫蛇繁衍,尤其到了晚上,毒物们都出窝觅食来了,村里很多上山采药的便是这样死的。” 玉珠走在萧遥身后,慕云帆身前,用手拨开旁边蔓延过来的草叶子,有些担忧地看着萧遥道。 “那黑竹林是怎么回事?” 慕云帆皱着眉头将身边的茂盛的杂草奋力拨开,又顺道砍了几处延伸过来的荆棘草,疑惑地开口问道。 先前那个胡子男说到黑竹林的时候,周围几个黑脸大汉脸上明显露出了几许幸灾乐祸的表情,显然这个黑竹林并不是普通的竹林,长生帮总坛能够大喇喇地建在它的后面也绝对不是单单看中了那里的风水或者是景色。 “黑竹林是我们的禁地,村里的老人一向不让我们靠近那里。” 玉珠顿了顿,朝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处看了几眼后,说道:“不过我爷爷以前经常来南岭采药。我曾经听他说起过,黑竹林靠近内林的地方,有一处黑沼泽,村子里早年上山无故失踪的那些人,多数都是来这黑沼泽附近的。” “这样啊……” 慕云帆听后转了转眼珠子,随即嘿嘿一笑,身后蚂蚱群里却有人脸色突然一变。 正在前方开路的萧遥此时缓缓回过头来,朝慕云帆淡淡看了一眼。后者则报以他一个明了的眼神,顿时笑的愈发灿烂。 轻轻拍了一下玉珠的肩膀,慕云帆示意她大可放心,山人已经自有妙计。随后便大大剌剌地继续拉着身后长长的一串往前走去。 等他们终于穿过黑竹林外沿,到达内林的时候,天色已经越发阴沉了,眼看着一场暴雨便要压顶而来。空气里弥漫着些许不安的因子,夹杂在有些阴湿味道的冷风里,竟然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说吧,你家怎么走?” 慕云帆站在色泽明显要比外面的土地深很多的沼泽边缘,笑眯眯地拉过蚂蚱串最头上的那只,柔声问道,眼角有意无意地朝人群中瞥去。 “沼泽中心往右十步左右,有一条通往我们总坛的实心小路,是当初大王无意中发现的。” 领头汉子颤颤巍巍地说道,眼神有意无意地四处躲闪着什么。 慕云帆闻言则轻轻地“哦”了一声,低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见有几处的土地与周围的沼泽有着些许的不同,似乎更硬一些,倒比较像刚刚他们走过来的那些小路。 “谢谢你啊!” 慕云帆四处查看了一番后,无比感激地朝大汉笑了笑,然后突然退后了几步,伸手无比麻利地将人群中一个胖乎乎的粗壮汉子一把揪了出来,解了他的绳子,把他使劲往前一推,呲牙笑道:“如此……” “你便给我们带路吧!” 那粗壮汉子正是刚刚在村子里欺负玉珠的那个。先前在玉珠说起黑沼泽的时候,他在人群里的表情就明显不对,完全没了先前暗自得意的表情,甚至看向玉珠的眼神里还隐隐带着几许愤恨。 刚刚便更是如此了,当慕云帆问第一个人怎么穿过沼泽的时候,他便朝那个人抖了抖眼角——表情虽然很微妙,但对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的慕云帆来说,还是一下便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他想将他们往陷阱里带?! 很好,我便先送你去地狱喝茶吧。 阎王爷说了,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黑胖子。 粗壮汉子被慕云帆这冷不丁一推,踉踉仓仓地便朝着那黑沼泽走了过去。 慕云帆冷眼看着他一脚踏上刚刚指出来的那条小道,没走几步便一个重心不稳踏进了那黑乎乎的沼泽里面。泛着隐隐恶臭深不见底的沼泽,不出片刻便将一个足有二百斤的大胖子瞬间吞噬了个干净,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原来竟是一条假路么…… 慕云帆双手环胸,唇角一勾。随即回过头去看向面色惶然的众人,露齿一笑道:“下一个!” …… 所幸的是,接下来的劫匪们明显配合了许多,手脚无比麻利地将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又紧了紧,还自觉地担当起了在前面带路的重任。 一直闲闲走在后面的萧遥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朝慕云帆轻轻一笑,说道:“慕姑娘真是好手段。” “承蒙夸奖。” 慕云帆回以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扯了绳子便往前走去。 好手段?你萧皇帝以前的手段个个都比我阴险。我杀鸡儆猴就是好手段了,那你当初为了一个了不起的破秘密便要将我囚禁在你那深宫大院,这笔账咱又怎么算? 慕云帆凉凉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身后的萧遥,手下不由得一使劲,正在前面带路的那长长一串当即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成为葬身泥沼的多米诺骨牌。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1章 叫我女王大人(4) 长生帮总坛今晚热闹的很。睍莼璩晓 寨里寨外一片灯火通明,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的,还有几个长生帮小弟,三三五五地站在寨子门口,恭敬地将来人带到寨子里面去。 “你们今晚办party?” 慕云帆一把拉过一只蚂蚱,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 被不幸拉过来的黑脸汉子瑟缩了一下,显然并不明白什么叫做“趴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回……回大王的话……今、今晚有兄弟山寨的过来庆、庆祝。” “庆祝?庆祝啥?” 慕大王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 “庆……庆祝……” 见大王突然皱了皱眉,黑脸汉子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慕云帆脚下,痛哭流涕地说道:“大王饶命啊!小的们以后再也不去杀人放火了!” 原来是庆祝今晚的大丰收啊…… 慕云帆心下了然,顿时冷冷一笑,转头看向旁边正淡淡地看向山寨的萧遥,一脚将那劫匪踹到一边。怒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王!要叫我女王大人啊!!!!” 众蚂蚱齐齐在心里默默泪奔,心中无数只草泥马呼啸而过:玉帝老爷作证!您一遍都没有说过!!! 女王大人此时却并不在乎她究竟有没有说过,毕竟在她心里面,大王这个称呼都是西游记里面那些长的奇形怪状的,猥猥琐琐的妖怪才叫的。但凡高贵冷艳一点的,比如蛇精大人什么的,都被人亲切地称为女王大人。 所以此时高贵冷艳的慕女王在无比高贵冷艳地踹翻一只蚂蚱之后,又无比高贵冷艳地朝萧遥扬眉笑道:“怎样,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给‘大王’道贺?” 萧遥轻轻地一拂衣袖,转头轻笑道:“既然女王大人邀约,在下何乐而不为?” ************************************************ “喂,张老三,你说下山的兄弟们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没回来?” “可能正‘忙’的不可开交呢吧,哈哈哈哈……” 站在寨口的几个小弟正笑哈哈地互相说着玩笑话,共同讨论着今夜兄弟们会不会给他们带回几个长相不错的小妞,让他们这几个留守在山上的弟兄也沾沾荤。 “哎,你们知道为啥咱守在这山上这么多年都没动这村子,今个儿大王怎么突然打起了它的主意?” 小弟甲问。 “你不知道?” 小弟乙四处看了一眼,悄悄凑过头去说道:“我听说是大王前几日下山的时候,看上了这村子的一个叫啥春喜的小娘们,本想直接抢回来的,谁知道让村里的几个毛头小子给坏了好事。回来后这整天是茶不思饭不想的,这不,前几天隔壁山寨的木寨主才给咱大王出了这么个点子,今儿正好全村壮丁都出去打猎了,这才……哈哈哈……” …… 侧身站在不远处阴影里的萧遥跟慕云帆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地抖朝对方看去。看了半晌,慕云帆首先败下阵来,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你赢了,春喜在此。” 萧遥轻轻地笑了笑,却听得慕云帆又道:“那你是谁?总不能说是我家养的大黄吧?” “我是春喜她哥,仰慕大王已久。” 萧皇帝狭长的凤眸里笑意满满,抬手牵过明显有些郁闷的小妹“春喜”,向旁边走去——那里,还有一整串蚂蚱整整齐齐地拴在树上,可怜兮兮地往这里瞅着。 “玉珠,你先在这附近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待我们摆平这些家伙之后你再出来。” 慕云帆担忧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守着那些劫匪们的玉珠说道。 玉珠听了慕云帆的话,犹豫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跟着只会成为别人的累赘,也就咬唇答应了。 “如此……” 慕云帆走到大树旁边,转头朝树上的蚂蚱们呲牙一笑,笑眯眯地说道:“考虑到大家这一路上的友好配合,我决定给你们发点奖励。” 绑在一块的大汉们听罢,忙满怀希冀地朝慕云帆看来。希望女王大人可以大发慈悲放了他们,或者给他们一块遮羞布。半晌,却只见那个一袭浅紫裙装的清丽女子,在无边的夜色中缓缓露出了她亮闪闪的白牙,冲他们无比明媚地笑道:“来来来,赏你们每人糖豆一颗。” 话音未毕,旁边的萧遥早已将之前准备好的“糖豆”准确无比地塞到了每个人的嘴里。 “独家配置,只此一家,再无分号。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慕女王满意地看了一眼面色簌簌的众人,又从身上掏出另一个装满小药丸的瓶子,笑眯眯地晃了晃道:“等大王我攻下山寨,再赏糖豆一颗。” …… 所以,当在寨口站岗望风的几个小弟,明显有些无聊乏味,纷纷抱怨下山的兄弟们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他们盼望已久的兄弟终于风光无比的凯旋了。 “你……你们……” 看着兄弟们全都光着一条条大毛腿,几个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走上前去拍了拍最前面汉子的肩膀说道:“哎呀妈呀,刘三儿,你们这是闹哪出啊?山底下的小娘们爽的你们连裤子都不要了?哈哈哈……” 包括刘老三在内的一众大汉闻言,顿时面色都有些讪讪的,刚想说什么,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萧遥却突然动了一动。 “哟,这是谁啊?” 长相颇有些猥琐的一个瘦高个儿突然朝萧遥和慕云帆的方向看了过来,边看边转着两只色迷迷的眼珠子在慕云帆身上打转:“这小娘们长的不错,难为兄弟你还想着哥几个。” 说着便伸出手去摸慕云帆的脸。 慕云帆看着那双恶心吧唧的的手离她越来越近,不禁叫苦连天。别说她现在双手正被反绑着,就算是不绑,她也不能在这个地方闹出事端。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脚冲离她最近的那个黑脸汉子狠狠踢了一脚。 黑脸汉子不禁“哎呦”一声,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旁边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便冲着刘老三传了过来。 “刘老弟,不是说好了要带我们兄妹去见大王吗?” 那双摸向慕云帆的手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细高个儿闻言转头看向刚刚发出声音来的萧遥,有些不耐烦地问向旁边的刘老三:“这小白脸他娘的谁啊?” 被亲切地问候了母亲的萧遥面色一愠,刚待发作,一直站在旁边风骚地打着酱油的慕云帆见状,无比及时地蹭到他身边,不着痕迹地将他那张臭脸挡住后,然后狠狠地朝他踢了一脚。 “这是春喜她哥,说要见大王。” 刘老三面色复杂地看了慕云帆一眼,随即老老实实地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说道。 “春喜?就是大王看上的那小娘们?” “什么小娘们不小娘们的!以后吃不准就成了咱大王夫人了,小心你的舌头啊齐老四!哈哈……” 旁边站着的几个长生帮弟子闻言笑着打趣道,却也极有眼色地纷纷退到一边,给他们几个让出路来。 “我说春喜她哥。” 慕云帆一边走,一边磨着牙跟旁边脸色臭到不行的萧皇帝低声说道:“您老人家好歹可怜可怜我这被您卖掉的妹妹,拿出点专业精神来行不行?就您这状态,一会怎么演人那市井混蛋老哥?” 萧遥冷着脸继续往前走,闷声道:“不劳费心。” “我……去!” 慕云帆低低咒骂一声,随即扭过脸去不再跟他说话。 这人怎么那么讨厌,说几句就变脸,玩不起就不要玩嘛,真是的! 在刘老三的带领下,他们几人很快便穿过前厅,到达了长生帮的总坛中心所在的大厅。 令慕云帆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的人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比起刚刚经过的前厅来差远了,打眼一看也就十来个人的样子,想必在这里的定是各个帮派中地位较高的几个首领级人物了,地位较低的应该都留在前厅了。 “老三,怎么现在才回来,咦……你怎么……哈哈哈……” 一脸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长生帮大王看了一眼刘老三和他身后的几个兄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刘老三面色通红,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把小春喜儿留下,你们先下去换身衣服吧。哈哈哈。” 慕云帆朝刘老三眼含威胁地轻轻一瞥,刘老三几人便无比麻利地从后门退了出去。 “来,小春喜儿,赶紧过来让大王我好好看看。” 慕云帆抬头看了一眼满脸横肉,嘴角流着哈喇子的大王,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是春喜”之后,方低着头略带扭捏地走了上去。 “春喜儿……你让大王我想的……咦,你是谁?” 大王看着走近的慕云帆,顿时大惊,忙起身问道。 “大王!” 只见“春喜”当即一挥衣袖,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大王顿时泪如雨下,声声含泪地控诉道:“不过分别才几日,你便将人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奴家可不就是您的小春喜儿吗?” “你……你是春喜?” 大王迟疑地将“春喜”挡在脸前的袖子拨了开来,顿时一张容颜俏丽,略带娇嗔,梨花带雨的小脸,楚楚可怜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难道是我记错了? 明显被满脸的横肉挤得脑子有些小的长生帮大王,略略有些迟疑地想道,毕竟眼前这位比之前他记忆中的春喜可是美多了,也……热情多了。 “大王……” 含泪控诉完的“春喜”拉着大王的袖子轻轻一晃,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自从大王走后,春喜便夜夜不能寐,眼前全是大王那英俊逼人的伟岸风姿……先前,先前喜儿那样对待大王,大王可千万不要生气才好!不然,不然……” 说到这里,“小春喜儿”又是一阵掩面而泣。 听到美人这样说,脑小的大王心里最后的那抹迟疑也被瞬间打消掉了。想来也是,他平日里抢来的女子那么多,或许记错了也是有的。毕竟眼前这娇滴滴的美人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是不是春喜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先享用了再说。 想到这里,大王哈哈一笑,将“小春喜儿”一把揽进自己怀里,说道: “小喜儿说哪里话,大王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来,让大王我亲……” “咳咳。” 一直站在旁边的萧遥突然轻轻咳了咳,顿时四周喝酒聊天的人都停了下来,纷纷将目光转向面相陌生的很,正站在大厅里的藏蓝长衣男子。 “这是……” 大王疑惑地看向萧遥,却听得怀里的“春喜”娇滴滴地说道:“这是奴家的哥哥,一听说大王看上了奴家,便说自己仰慕大王已久,硬要跟着奴家来一瞻大王风采……” “原来是小喜儿的哥哥啊,也就是大舅子了吧!哈哈,别客气,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来,坐坐。” 大王将萧遥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似乎认定了他是随着自家妹妹上山“发财”的来了,也便没往心里去,随手招呼了旁边的小弟,便给萧遥在旁边加了副桌椅。 萧遥朝众人略带讨好地一笑,眼光有意无意地扫向大王怀中,正笑的无比*的“小春喜儿”,随即转身走向旁边的位置坐下。 “胡大王,我说你今日怎地无端端地请兄弟们过来喝酒,原来竟是得了个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炫耀来了!” 座下一个方形脸的中年男子突然说道,随即不断有人附和。 “对啊胡大王,你不厚道啊!” “让弟兄们也尝尝鲜怎么样?” …… 听着底下众人不断纷嚷个不停,一直窝在长生帮大王身边的“春喜”突然坐直了身子,朝大王浅浅一笑,又转头冲众人道:“既然如此,便由春喜代我家大王给各位英雄斟酒赔罪吧。” 一脸横肉的大王早被“小春喜”的那句“我家大王”迷的神魂颠倒,七魂去了六魄,倒也没怎么反对。底下众人也被她那句“英雄”吹捧的有些飘飘然,顿时兴奋起来,激动地等待着小美人前来给自己斟酒,顺便揩揩油什么的。 慕云帆却在心底暗笑道:姐等的就是这个。随即朝坐在旁边的萧遥淡淡使了个眼色。 不过那些劫匪们倒还真的都是一路货色,这一路敬酒敬下来,不是有人趁机摸她的手,就是有人想趁机摸她的脸,更有甚者还一直色迷迷地想往她的咪咪上靠! 慕云帆暗地里咬紧了牙,脸上却笑得跟朵花儿一样,花蝴蝶一般在众人桌前穿梭而过,闪过那一双双不还好意的手之外,又顺手往酒壶里添了些作料。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当慕云帆斟到萧遥那桌时,萧遥不由得轻轻问道。 慕云帆则朝他甜甜一笑,眨了眨眼,却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去,伺候她家大王去了。 不一会,刚刚还嘈杂纷乱的大厅便静的如同乱葬岗一般,除了几个打呼噜的之外,连跟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萧遥一掀衣摆走到慕云帆身边,看着被放倒的众人,顿时有些好笑地转头问道:“蒙汗药?” “错,”正端着小酒壶娇滴滴的“小春喜”眸光一闪,笑眯眯地说道:“是宇宙超级无敌蒙汗药。” “无色无味,扑倒按到迷倒之必备良品,谁用谁知道。”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2章 叫我女王大人(5) 手脚麻利地将一众劫匪头子结结实实绑成了一团,慕云帆这才稍为满意地拍了拍手,冲萧遥笑道:“好了,该你出场了,春喜她哥。睍莼璩晓” 萧遥淡淡地看了一眼被绑成粽子的众人,又挑眉看了看正坐在旁边拈花生米吃的慕云帆,沉默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拎了两桶水进来,照着地下绑成一团的劫匪们便兜头浇了下去。 “你想怎么做?” 轻轻拍了拍长袍上的尘土,萧遥看着即将转醒的劫匪们,挑眉看向慕云帆,微微勾起了唇角。 说实话,这个看似单薄瘦弱的女子着实让他惊讶了一把,擒贼先擒王这招用的很是不错。毕竟内堂与外堂比起来,人数少了不少,也好对付的多。谁又能想到敌人会在不引起任何骚动的情况下,便明目张胆地通过了重重把守进入到内堂? 而且今夜南岭之上除了长生帮还有其他的帮派,若真打起来,他们二人很难全身而退。所以当进入内堂之后,她朝他不动声色地悄悄使了个眼神。而在读懂了她的意思之后,他当即便微微地笑了起来——这一路走来,这个女子的很多想法,总是能够出人意料地与他不谋而合。当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不过,他现在最感兴趣的,还是她将怎样处置他们。 毕竟外堂还有若干帮派弟子,在等着接自家的老大回家。 **************************************** 胡大木,男,貌丑,今年三十四岁,出生在方国一个极其偏僻的小村庄。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成为云国的皇帝。 要说原因……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 因为长的丑,在他六岁的时候,村里的小孩经常以“影响村容”为名,拿小石子丢他。有一次他被砸的无处可躲,被迫钻进了一处较为茂密的杂草丛后面。 不巧的是,当天正好赶上村长老婆约了隔壁村村长那大块头的儿子,来此处商谈“国家大事”。于是,年仅六岁的胡大木当时便趴在杂草丛里,有幸目睹了这一激烈的“商谈”过程。 或许是因为当时他年纪太小的缘故,当时村长老婆与大块头儿子具体“商谈”了什么他并没有听的很清楚。唯一听清楚的便是村长老婆“咿咿呀呀”了很久之后,喘着粗气笑嘻嘻地问那大块头说:“我美不美?” 大块头儿子也喘着粗气笑嘻嘻地回答说:“美~~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比云国的那些女人还美?”村长老婆又问。 然后大块头儿子便不出声了。随即便传来村长老婆的喝骂声,与男人的恼怒声。 …… 于是,云国的女人最漂亮这一想法,便深深地植根在了年仅六岁的胡大木心中。以至于等他终于到了能够搞清楚村长老婆与那大块头儿子究竟在商谈什么“国家大事”之后,立马豪情万丈的树立了自己人生中最伟大的理想——当云国皇帝,娶很多很多的云国老婆。 不过,梦想很丰满,现实却一直很骨感。 长大后的胡大木并没有如他期望般的成为云国的皇帝,但却意外地成了云国这一偏远山头的黑道头子。 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丑,甚至比小时候更丑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征服云国美妞的伟大事业。 在他三十四岁生日那年,上天甚至还特别仁慈地给他送来了一个绝世美女。 美女的一双眼睛水灵灵,清澈澈的,还甜着嗓子叫他“大王”,冲着他娇羞地抿嘴笑。他当时就被这娇羞的笑容迷的七荤八素的,巴不得将底下那些碍事的家伙赶紧赶回家去。 不过他似乎有些高兴过头了,喝酒喝的有些多,以至于什么时候醉倒的都不知道。 醉倒后,他晕晕乎乎地做了个不错的梦。梦里那些总把眼珠子挂在他心爱的小春喜儿身上的,惹人厌的家伙终于都走了个干净,而小春喜儿正脱的只剩下一条小红肚兜,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刚待扑到床上去,屋顶上却突然漏了一个大洞,倾盆大雨哗啦啦地浇了他一身。 这一浇,他便醒了。 醒来之后的胡大木感觉梦里的情景真实的有些不可思议。身上湿哒哒凉飕飕的,就跟他真的淋了场雨似的,而他心爱的小春喜儿此刻也正穿着肚兜,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当然,肚兜被小春喜儿穿在了一层层衣服的最里面,他看不到,但可以想象的到。 “醒啦?” 水灵灵、清澈澈的小春喜儿笑眯眯地问他。 “嘿嘿。” 他傻笑了两声。随即听到身边身边传来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妈蛋!谁把老子绑在这的?!” 胡大木不由得疑惑地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7章 相府疑云(1) 相较一年前,相府似乎更……嚣张了些。睍莼璩晓 慕云帆站在这个曾经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看着相府那高大的匾额上气势恢宏的大字,与四周更加严密的防守,一种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拼命地将她拉回到慕容轻扬应该生活的轨道上,容不得半分的偏差与脱离。 “老爷老爷!!三小姐回来啦!!” 刚走至相府门口,慕云帆便看见当初醒来时见到的那个青衣小厮,在怔怔地瞅了她半天之后,突然急急忙忙地奔到内庭去告知慕容海了。 或许是由于他那极其类似《十万个冷笑话》里出场方式的缘故,每次慕云帆听到他喊“老爷老爷”,便总会一脸黑线地担心,他在下一秒便会神奇地脱口而出“十万个冷笑话又出更新了”之类的。总之,在相府生活的那段时间,每次看到他,慕云帆总会刻意绕着走,省的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他雷的外焦里嫩。 “轻扬……?!” 就在慕云帆想七想八的时候,门内突然走出来一位气度威严,衣饰华贵的中年男子,看到她后,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欣喜。在他身后,依旧一袭白衣的慕容睿与优雅端庄的大夫人正笑意淡淡地看着她。 慕容海几步便走到慕云帆身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之后,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竟带了些令人动容的怜惜与心疼。 他说:“轻扬,你瘦了!” 慕云帆静静地站在原地,抬头看向这个她名义上的爹。不知为何,才短短一年不见,他的鬓角竟斑白了一大片,恍若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 是……因为她么? 慕云帆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涩意,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印象也稍稍改观了一些。 或许,对于他来说,慕容轻扬当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女儿吧。而她,却是硬生生地夺走了他最关心在乎的人么?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禁一滞,随即慢慢上前走去,轻轻地偎在了慕容海的怀里。 “轻扬……” 慕容海眼泛泪光,摸着怀里慕云帆的头发,心酸的问道:“你可知道这一年以来,为父找你都快找疯了……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不相信啊!” “爹……” “还好,上天又把你送还给为父了。还好,还好……他们并没有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慕容海说着说着,不由地朗声笑了起来,揽着慕云帆的手也又紧了几分。 “爹……” 慕云帆被慕容海勒的有些疼,随即他怀里皱了皱眉,轻轻开口说道。 一直随在慕容海身后,一袭若雪白衣的慕容睿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也轻轻皱了皱眉。实际上,自打听到慕容轻扬回来的消息后,他的眉头就一直淡淡地紧锁着,似乎她的回来给他造成了什么困扰般,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爹,轻扬这一路奔波,想必定是疲乏了,何不让下人备下酒菜,一家人边吃边聊?” 听到慕容睿开口,慕云帆不由得朝他看去。似乎这一年,他也发生了不小的改变。原本温润如玉的男子,如今竟然也带了几许世事的沧桑。 她离开的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想必也是高兴坏了,毕竟轻扬死里逃生,再次见面也难免有些激动。” 大娘微微笑着说道,上前来便拉了慕云帆的手朝相府走去。 “不过睿儿说的对,大家何必在这站着吃这穿堂风?轻扬身子差,还是要多补补才好。” “我这便去吩咐厨房。” 淡淡地看了慕云帆一眼,慕容睿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浅浅扔下这么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相府后,慕云帆先是回自己房里,将这身满是风尘的衣衫换下,随后便坐在床上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说,慕容睿对她回来一事的反应很是奇怪,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要告诉她,却又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一般。看来她日后还需再寻了他问清楚才好。 “小姐。”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突然在静谧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 怔怔想着心事的慕云帆闻言不由地抬起头来。 依旧如分别时一般模样的小莲,正眼圈红红地看着她。 “站着做什么?坐。” 慕云帆轻轻笑了笑,伸手示意她过来。 小莲却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然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小莲对不起您!” 一直微微浅笑的慕云帆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小丫头扶了起来,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才开口说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看,你都瘦了。” “小姐!” 听了慕云帆的话,小莲突然“哇”的一声,紧紧扑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小莲……小莲本想全都告诉小、小姐的。可是,可是皇上……” “我知道。” 慕云帆轻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小莲的头,道:“我什么都知道。” 是的,当初她将萧遥救回天然居的时候,小莲的异样便让她微微起了疑心。后来几次暗中观察她与萧遥,也渐渐发现了几许端倪。似乎萧遥手里有她十分看重的东西,她才会听从他的安排,暗暗地将慕云帆的日常琐事全都说与了他听,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对她极为了解的原因。想必当时萧遥就在打让她帮他夺回玲珑石的主意,才会千方百计地对她进行多方调查。 萧遥……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由得眯了眯眸子,嘴角微微挑起。 你欠我的,总有一天,你会让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行了,别这站着了。不然一会儿大娘又派人过来催了,我们过去吧。” 慕云帆擦了擦小莲脸上的泪,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你先下去梳洗一下吧,不然你这副模样,倒好似我欺负了你似的!” “小姐……” 小莲不禁破涕为笑,胡乱擦了一把脸,脸颊红红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从慕云帆胡乱扔在床上的衣服里传来了几声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你大爷的!你大爷的!你大爷的!闷死爷了!快把爷放出来!” 听到夜歌儿的嚎叫,慕云帆不由得脸黑了黑。先前见它睡着了便把它塞回衣襟里了,没想到刚刚换衣服,竟然忘了先把它拿出来了…… “慕云帆你个没良心的货!你敢这样对待爷!!爷是神鸟!!神鸟!!!万人供奉!!顶礼膜拜!!” 好不容易被拯救出来的神鸟夜歌儿大人,瞪着脸色诡异的慕云帆,一只翅膀叉腰,一只翅膀指了她的鼻子便开始破口大骂。骂到最后,竟然出现了连慕云帆都听不懂的鸟语。 “小姐,它……它是夜歌儿吧?” 小莲无比惊恐地看了一眼正满嘴村话的神鸟大人,不可置信的问道。 “哼!” 回答她的却是夜歌儿大人冷冷的一哼,与紧翘的屁股。 慕云帆则不由得扶额哀叹了一声,然后一手拎了夜歌儿头上的那根呆毛,一句一句,甚是严肃认真地开始嘱咐它道:“一会安安静静给我呆着,一句话都不许说。你说一句,我便饿你一天,听见没有?” 被拿美食威胁的夜歌儿大人愣了一愣,刚想跳脚大骂,却见慕云帆眼风朝门外一瞟,随即一个倒栽葱便被塞到了衣襟里。 “三小姐!老爷夫人让您去前厅用餐呢。” 门外小丫鬟脆生生地说道。 慕云帆再次朝夜歌儿做了个威胁的手势之后,方才软了嗓子回答道:“这就过去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8章 相府疑云(2) 【前段日子有事耽搁了,接下来补上】 “轻扬,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席间,慕容海几次看着慕云帆想要问些什么,却有仿似忌讳着什么似的每每欲言又止,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大娘看出了自家相公的心思,眼波流转间,轻轻抿嘴笑了笑,极是体贴照佛的给她夹了些爱吃的菜,开口问道。睍莼璩晓 慕云帆放下碗筷轻轻一笑,又不急不忙地向大娘道了声谢,方才看了慕容海一眼,缓缓说道:“说来惭愧。当日我正在房间梳妆的时候,忽的不知从哪进来一位眉发皆白的老人,自称是神机老人,指明让我今日必要跟他走上一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在听到“神机老人”四个字之后,慕容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然后便听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开口问道:“那……他可有跟你说些什么?” 慕云帆抬眼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接着说道:“他说轻扬命中注定与他有师徒之谊,只让轻扬跟了他去。可怜轻扬一直以来身处深闺,当时并不知神机老人究竟是何许人物,只是吓坏了,对他所说的竟是半分不信。后来……” “后来怎样?” “说来终究是轻扬太过轻心,本想着他一个年迈的老人家定不会强掳了我去,没想到竟不知不觉中沉睡了过去。所以后来的事轻扬倒都不记得了。等轻扬醒过来之后便已经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天脉山上了。” 慕云帆说完,席间顿时一片沉寂。良久,慕容海才长叹一声,道:“也亏得神机老人当日相救,不然……” “不然怎样?” 慕云帆微微笑了一笑,柔柔地看向慕容海,问道:“怎地听爹爹的语气,轻扬失踪那日竟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还有……为何刚刚见面的时候,爹爹会说轻扬,死了?” “三妹有所不知。” 这次说话的却是久未开口的慕容睿,听到他的声音,慕云帆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转头向他看去。 “三妹出嫁当日,所坐喜撵走水了。” “走……水?” “不错,奇怪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具身形与你相差无几的,面容已被尽数烧毁的女尸。” 慕容睿说完,朝慕云帆微微一笑,那笑容里,竟莫名地带了几许无可奈何的意味。不待慕云帆答话,他随即便转头向慕容海说道:“不过如今看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嗯,”慕容海低低应了一声,向慕云帆问道:“轻扬,你回来之前,可曾见过当今圣上?” 可曾遇到过当今圣上?为什么慕容海会这样问? 慕云帆听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联想到刚刚慕容睿有意无意地举动,随即心下一转,顿时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当下便轻轻笑了回道:“确曾遇到过,在不久之前,我曾随师父到访漠国一处古刹,正巧皇上也在那儿。” “哼!我就知道那黄毛小儿当日要迎你进宫定是有什么企图,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慕容海听罢,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不无愤恨地说道。 慕云帆低头轻轻一笑。 当日她逃婚时是用了死遁的,照她今日的说法,她是在房中被天机老人带走的,那被喜娘搀扶出去的那人又是谁? 她当然知道那是木清,不过慕容海可不这么想。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笑了笑,心里暗道:萧遥啊萧遥,往日只许你算计我,今日我便也坑你一回吧。慕容海如今已经认准了当日是你暗中捣鬼,还知晓了你前段时间悄悄去漠国的事情,你要怎么办才好呢…… “爹爹何必如此生气,生气伤身。” 看着怒气冲冲的慕容海,慕云帆浅浅一笑,站起身来给他斟了一杯酒,环顾了一下四周,方做惊诧般故意问道:“咦,怎地不见二姐跟二娘呢?” “你失踪那会儿,城里都乱成一锅粥了,为了不碍皇家脸面,你二姐便代你入宫了。” 大娘笑着答道:“你二娘近几日身子不大爽快,都是在自己房里用餐的。” 慕容玲代她去了宫里? 慕云帆闻言,心里暗暗笑的更痛快了。若她当日失踪之后亲事了了便罢,或许慕容海还不会怎么胡思乱想,但是慕容玲进宫可就说明大问题了,除了皇帝想要对慕容右相动手了之外,哪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呢? 慕容海似乎听了慕云帆的话之后便一直有些不快,略略安抚了一下她,着重交代了大娘要好好关照之后,便当先离去了。看着慕容海与慕容睿相继离席,慕云帆也随随便便吃了几口,找了个托词也就离开了。她可不想继续呆在那儿,跟大娘大眼瞪小眼,看着她那满脸的假笑她便替她累得慌。这顿饭除了一直呆在旁边小桌上吃的爽快的夜歌儿之外,相信其他所有人都是食不知味。与其继续这样坐着乏味,还不如早早退了该干嘛干嘛去。 一边逗弄着吃的肚皮胀鼓鼓的夜歌儿,一边溜达着往回走。这一路走来,慕云帆发现她离开的这段日子,相府不只只是外围的守卫增加了,较之一年前,甚至连许多布置都换了方位,连带着周围伺候的小丫鬟,都没看到几个脸熟的。 “青姐姐,你怎么在这呢?叫我好找。二夫人叫你呢!” “哎!我这就过去了。二夫人可曾说什么了?” “没呢,刚刚用了午饭,这会子不知道找你什么事儿呢。” “那我就先过去吧。平儿,你将我刚刚晒起来的花瓣仔细收拾了,待我回来要用的。” “行,青姐姐,你先过去吧。” …… 行至后院拱门处,旁边忽的传来两个小丫鬟的谈话,慕云帆刚开始并未在意,只是觉得那个穿绿衣服的叫青儿的婢女长的挺清秀的。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却越发觉得哪里不对,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究竟是哪里不对? 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许久之后,慕云帆不由得灵光一闪,随即唇角一勾。 是了……声音不对。 这声音,她曾经在哪里听过。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69章 原来是你 原来,是故人。睍莼璩晓 慕云帆轻轻一笑,叫住旁边那个叫平儿的小丫头,问道:“刚刚过去的那个穿青色小褂的小丫头,叫什么?” “小姐可是说青姐姐?” 平儿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兴冲冲地将手中的花瓣细细地摆放整齐了,方仰头一脸天真,脆生生地回答道:“青姐姐就是青姐姐呀!青姐姐是二夫人房里的,人可好呢!” “那平儿可知道你青姐姐是哪里人呢?” 小丫头听了之后托着腮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回答道:“平儿也不知道,青姐姐没说过呢!” “没事了,你忙你的罢。” 慕云帆笑着冲那个叫平儿的小丫头摆了摆手,揣着夜歌儿便笑容诡异地转身离开了。 云芷……原来她还没走。 一年前,初见萧遥时,他便同她在假山后面商议什么,为了保全她的秘密,他甚至还不惜出手要杀了她。 如今看来,她竟然是二娘的伺候丫头。 有趣,有趣。 如此,她便去二娘那里走一遭罢。 兴许有什么有趣儿的事儿发生也未可知。 “青儿,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房间里的东西不要乱动,你怎么回事?” “回二夫人,青儿一大早便在后院那里,房间是香儿收拾的,青儿临走的时候还特别嘱咐了她的。” “香儿?你去将她给我找来!这小蹄子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今儿我要好好教教她!” …… 慕云帆到的时候,恰巧碰上那个叫青儿的小丫头急匆匆地从门口跑出去。轻轻瞥了一眼那个恰好与她擦肩而过的清秀女子,慕云帆不由得挑眉一笑,眼睛习惯性地眯了眯。 被她揣在怀里的夜歌儿一抬头,正好看到她那不怀好意的一笑,顿时打了个哆嗦。 “二娘,一年未见,没想到您还是如此的……威严。” 慕云帆进门掩嘴微微一笑,找了处椅子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二娘,顿时哑然失笑。 没想到二娘看到慕云帆,却如同看到了鬼一般地,手指颤颤地却怎么也指不到慕云帆所在的方向。 “你……你……” “我怎么了?二娘难不成是不认得轻扬了?” 看着巧笑倩兮的慕云帆,二娘稍稍愣了一会之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常色。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句之后,道:“三小姐真是好大的本事,当日的大火竟都能让你给逃了。” “二娘可别这样说,”慕云帆轻轻一笑,眼波流转之间缓缓说道:“不然,旁人还以为那火竟是二娘放的呢!” “你……!” 听了慕云帆的话,二娘竟是语气一滞,良久方才冷哼一声,语气倨傲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玲儿入宫了,现在圣眷正浓,好得很呢!” “哦?”慕云帆眼波一闪,眼角含笑地说道:“可不是,二姐真是让小妹羡煞不已呢!” 给萧遥当老婆,真是让人羡煞啊羡煞。 二娘却似乎对慕云帆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竟是丝毫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揶揄。刚想再显摆几句,青儿却带着那个叫香儿的小丫头进了来。 “二夫人,香儿来了。” 青儿朝着二夫人和慕云帆轻轻一福,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慕云帆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笑道:“你就是青儿吧!我听过你。” “小姐知道奴婢?” “可不是,”慕云帆冲二娘轻轻看了一眼,有意无意地说道:“刚刚在园子那里,恰好碰到了平儿,说起过你呢!” “说起……奴婢?” 青儿疑惑地抬头看着慕云帆。 慕云帆含笑点头,却听见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二娘突然没好气地开口喝道:“香儿!过来给我跪下!” 那个叫香儿的小丫头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叫,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 “夫人……香儿、香儿没有动您的东西啊夫人!” “没有?”二娘柳眉倒竖,“没有才怪!青儿!” “二夫人。” 青儿上前一步,候在二娘身边。 二娘刚想说些什么,忽地旁边传来一道笑意岑岑的声音。 “青儿,不要一口一个二夫人二夫人的,二来二去的多难听啊!你说是不是,‘二’娘?” 说完,慕云帆笑眯眯地转头看向那个叫青儿的丫头,继续说道:“先前爹爹曾说,让我挑几个合适的丫头放在房里,原先我房里的那些大多已经放出府去了。今儿我初见青儿这丫头便打从心眼里欢喜,如若二娘不介意,便赏了轻扬可好?” “你要跟我抢人?” 二娘闻言登时脸色煞是难看。 “轻扬不敢,只是爹爹既然已经这样吩咐了,轻扬总不好拂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好意。眼瞅着爹爹今日貌似心情不大好,轻扬胆小呢,不敢不知好歹地往上撞。” 说完,慕云帆拿帕子轻轻掩了下嘴,无声地勾起了嘴角。 “不就是个丫头吗?给你就是了,我还不稀罕呢!” 果然,二娘一听慕容海今日心情不佳,也顾不得和慕云帆斗气了,冷冷哼了一声也便作罢。 慕云帆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跟着她耗。当下便站起身来告辞。 待回到自己房里,慕云帆命人将小莲叫来,让她将玉珠带下去好熟悉一下相府的环境,又命人仔细收拾了一下房间门口廊上的那几株迎春,慢条斯理地在小几旁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冷茶喝了,方才转头朝候在旁边的青儿问道:“青儿,你家是哪里的?” “回小姐的话,青儿祖籍沧城。” “沧城?” “是云国地处偏远的一处小城,不打眼。” 青儿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慕云帆则浅笑出声:“原来如此……不过我瞧着你这模样,怎么都不像是个边远小城出来的人物,倒有几分……像皇宫里的了。“ 青儿大惊,“噗通”一声便跪倒在慕云帆脚下,低着头道:“小姐勿要折煞奴婢了!” 慕云帆抿嘴笑了笑,上前几步将战战兢兢的她扶起来,又抬手正了正她头上的发簪,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说说罢了。” 说话间,抬眼瞥见小莲与玉珠正掀了帘子进来,于是握了握青儿的手,轻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吧,回头有事再叫你。” “是。” 青儿擦了擦脸上的泪,低着头便退了出去。 刚进来的小莲看到这一幕却极为诧异,松了挽着玉珠的手便快步走到慕云帆身边,问道:“小姐,刚刚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青儿怎么哭了?” 慕云帆闲闲地坐了,抬手懒懒地支了头,眯着眼睛好不惬意地看着窗外新挪过来的那几株宋锦旋梅,淡淡道:“可不是么……好端端的怎地哭了?” 转头看见玉珠正略带局促地站在小莲身后,慕云帆懒懒冲她招手笑道:“玉珠丫头,相府你可熟悉了?” “回、回小姐的话,熟、熟悉了。” 玉珠赶紧低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哪来这么多臭规矩,一口一个回小姐的话,在我这儿不用那么拘束,跟平日里一样就好了。” 慕云帆话音刚落,玉珠还没反应过来,小莲便一脸笑嘻嘻地跳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我就说吧,咱家小姐最不喜欢那些罗里吧嗦的规矩了。” 说完,又抬头冲慕云帆眨了眨眼,笑道:“是吧,小姐?” “你呀……” 慕云帆笑了笑,对玉珠说道:“小莲说的对,我自小亲情凉薄,极渴望身边有几个贴心的姐妹。虽然我们名义上是主仆,但私心里我还是更喜欢你们把我当姐妹的。” “小姐……” 玉珠霎时红了眼眶。 “行了,别再这装兔子了,省的一会我也陪着你难受。你先下去吧,好好收拾收拾,再四下里逛逛,仔细回头迷了路。” “是。” 玉珠下去之后,小莲静静地站在慕云帆身边,半晌,慕云帆方淡淡地说道:“小莲,找个错处,把那个青儿打发了吧。” 【晚会会再有一更~】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70章 你不必谢我(1) 【昨天死活传不上来了,⊙﹏⊙b汗】 回府不几天,便恰逢赶上大夫人的诞辰。睍莼璩晓整个相府上下一片忙碌,只是慕云帆几人倒乐的悠闲,趁着这大好的春光,没事便赏赏花,溜溜鸟,逗逗趣,日子过的也甚是悠闲。 话说大夫人诞辰这日,云国的达官贵人倒都来了个齐全。一大早,慕容海便命人送来了前几日特意吩咐定制的衣裳。早上起床后,慕云帆便闲闲地倚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夜歌儿剥着葵花籽,喃喃自语道:“慕容睿这家伙是怎么了,怎地自打我回来便开始一直躲着我?” “小姐,小莲都跟您解释了好几遍了,大公子并非刻意躲着您,而是近几日边境不宁,皇上经常召公子和李将军进宫而已!” 正在一旁疏理衣裳的小莲闻言不由地出声笑道,就连玉珠甚至也轻轻笑了几声。 “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定是在躲我。” 慕云帆皱眉说道:“他肯定有事瞒着我。” 说话间,手上一个不留神,几个葵花籽来不及剥便直接塞给了夜歌儿,卡地夜歌儿差点翻了白眼。待它终于从慕云帆手里逃回一条老命的时候,顿时浑身羽毛都竖了起来,拿翅膀指了慕云帆便开始跳脚大骂:“妈蛋!爷数百年的道行差点死在你这么个……” 话还没说完,慕云帆便皱了皱眉,似乎感觉这绿毛的畜生实在是太过聒噪般,当下便拎了夜歌儿的翅膀,随手便将它甩到了一边,一边甩还一边念叨着:“啊……好烦。” “小姐,玉珠看您也别烦了,还是赶紧将这衣裳换上才好。不然一会儿老爷又该派人来催了。” 这几日玉珠跟小莲身边,倒也很快地将相府的人情世故熟悉了个大概。听了她的话,慕云帆不由得幽幽叹了口气,认命般地伸手道:“来吧,替小姐我沐浴更衣。” ************************* “相爷,多日未见,您看着倒是愈发健朗了。” “呵呵……唐尚书也是,听说你最近新得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娇俏美妾,可有此事?” “哪里比的上相爷夫人,听说二夫人曾是云国第一美人呢。” 慕容海听罢嘴角一抖,胡子险些掉下来。 就算真是第一美人,那也是曾经…… …… 萧遥来到的时候,相府正大肆将宾客的礼物搬到内堂去,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由于他今日只着一身浅金龙纹暗花锦袍,如墨的头发也仅拿玉冠简简单单地束了,一副随性便装打扮的模样,加上他进门时也并未让门童通报,所以也并未引起多大的骚动。但饶就如此,站在人群里的他,还是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倒略微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了。 而正无比妖娆地站在他身边的慕容玲,此刻正一脸骄傲地四处环顾着。或许是由于她进宫之后便鲜少回来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听说了慕容轻扬回来的缘故,总之今日的她如同一只张扬妩媚的蝶,打扮的破费心思:浅粉色银纹绣百碟上衣,月白色垂苏软裙,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绾成了一个复杂精美的发髻,上缀一枚做工精良的七色琉璃步摇,走起路来更是如弱柳扶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皇上,刚刚进来为什么不让门童通报一下呢?” 看着静静站在人群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萧遥,许久没人搭理的慕容玲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萧遥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连头也没回。 慕容玲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地又问道:“皇上您可是在找些什么?” “没有。” 萧遥轻轻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痛快似的,说道:“我们走吧。” 慕容玲一听大喜,赶紧跟在萧遥身后,喜滋滋地往前厅走去。 前几日听娘说慕容轻扬那个贱人回来了,如今她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她倒要让那个贱人看看她如今的风光!看她日后还怎么猖狂! “哟,皇上!您怎么来了?” 萧遥前脚刚踏进前厅,慕容海便诚惶诚恐地迎了出来。 萧遥淡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嘴角轻轻一勾,笑道:“朕如何能不来?朕的文武百官都到了,缺了朕怎么行?” 慕容海面色不变,依旧弓着腰,措辞谦恭却态度略带倨傲地说道:“诸位同僚乃是为了庆祝贱内诞辰之喜,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忙,老臣何德何能,让皇上屈尊至此为臣之夫人庆生?” “罢了罢了,”萧遥淡淡一摆手,拉过身旁的慕容玲来,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何况玲儿也许久没有回来了,也怪惦念的。今日我瞧着倒是正好,热闹。” “就是嘛,爹爹,玲儿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娘了。” 慕容玲接到皇帝的暗示,忙不失时机地说道,一张小嘴撅得老高,煞是可爱。 慕容海见状,微微沉吟了一下,便笑道:“如此,还请皇上贵人上座。” 萧遥轻轻一笑,拉着慕容玲便直接走到了最上面的两个位子上懒懒坐下。一双美丽狭长的凤眸却仍旧有意无意地四处打量着。 “皇上。” 慕容玲拿过旁边果盘里的一片西瓜,仔细将瓜子去除之后,方才递给萧遥。 萧遥正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闲闲地撑了头,一副甚是悠闲的样子。此时见慕容玲递过来的瓜果,却没有来由地眉心一皱,随即淡淡说道:“朕不想吃,你吃吧。” 慕容玲闻言,却以为这是皇上体贴,顿时心里如同吃了蜜糖一样甜,轻声慢语回了一句:“臣妾谢过皇上。”便喜滋滋地开始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萧遥此时的心情却有些莫名的烦闷。 前几天云芷被莫名其妙地赶回了宫里,心情沮丧就不必说了,整日整日地自责自己没有帮上他的忙,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她安抚妥当。如今他怀揣着一股怒气想要来找罪魁祸首兴师问罪,无奈打从进门开始他便开始仔细留意,罪魁祸首却始终没有露面,这让他一腔抑郁无处发泄,白白可怜了一心欢喜的慕容玲。 正心烦意乱之际,忽然旁边正小口吃西瓜的慕容玲兀地被呛了一下,随即一道清亮的女声缓缓响起:“爹爹,轻扬来迟了。” 萧遥缓缓抬头,却见身着绛紫对振式收腰罗裙的清丽女子,正眼眸含笑,有意无意地朝他看来。 他不由得心里一紧。 记忆里……似乎从未见过她如此打扮。 长裙逶迤,淡紫裙摆在风中如同一只翩跹欲舞的碟,水芙色的茉莉浅浅地开满双袖,三千的青丝松松地绾成一个随性的云髻,用一根红玉珊瑚簪子斜斜地绾了,只留些许轻轻垂在耳后。原本清丽的容颜,今日却别出心裁地画了一副淡淡的梅花妆。 记忆里……似乎,有人也曾经这副打扮过。 只是,那个破碎的记忆里,破碎掉的,又是谁的容颜? 萧遥的头忽然痛了起来,如同记忆的碎片刺痛了他的灵魂一般,紧紧地抚住了额头。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73章 为何要回来 春光正好。睍莼璩晓 云国的满城春色此时正应了李白的那句“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处处都洋溢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就连那枝头的新燕,也开始忙着啄来春泥筑巢了,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今日一大早,慕云帆便叫人好好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小莲前几日不知道从哪翻出来几身她从前常穿的男装,今日倒也正派上用场,省去了再命人悄悄去买的麻烦。 碰巧慕容睿这几日都呆在府里,跟个闷葫芦似的缩在自己院子里不出来,这让天生好奇宝宝的慕云帆更加坚定了他在躲她的想法。 兵法有曰:“敌不动我动”,此刻既然你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你吧。 慕云帆一甩自己高高束起的长发,右手一伸,扬眉朝一直在她身后挤眉弄眼的两个丫头笑道:“姑娘们,春光尚好,可否赏个脸陪爷出去走走?” “小姐……” 小莲倒还好,玉珠到底跟在她身边的时日尚浅,又偏偏是个脸皮薄的。此刻见慕云帆一身倜傥男装,又出言轻佻,一张小脸早已红地跟猴子屁股一样,只得低低垂了头不好意思地嗔了一声。 “玉珠,这里哪里有什么小姐!这可不是咱们英俊潇洒的慕公子么!” 见了玉珠脸红的模样,小莲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慕云帆继续笑道:“你不知道,咱家慕公子当年可是迷倒万千云城少女呢!” “你也别笑她,你当日初初见我这副打扮的时候,脸比她的还红呢。” 慕云帆上前从小莲手里接过折扇,甩了甩衣袖笑道:“走,咱们去找大哥,一块出府玩去!” 回府之后,慕云帆仍旧住在她以前住过的院子里,虽然名字改成了挽香苑,但好在总体格局没怎么变。而慕容睿仍旧住在岁寒园,两人住所之间仅隔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荷花池。 从挽香苑过去岁寒月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 待到了岁寒园,慕云帆却发现园子的大门竟然紧闭着,甚至连她一度很喜欢的园名也改了,原本潇洒写意的“岁寒园”三个字如今早已不知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啼笑皆非的“聚闲院”三个慵懒闲散的大字。 慕云帆哭笑不得地盯着牌匾看了半天,小莲则一脸苦相地拽了拽她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道:“公子,少爷都请咱吃闭门羹了,今天咱这街还逛不逛了?” “逛!怎地不逛?不过……” 慕云帆弯眉嘿嘿一笑,飞起一脚便踹开了聚闲院的大门:“不过公子我向来喜欢吃你亲手做的雪耳樱桃羹,不喜欢吃闭门羹!” …… 慕云帆进来的时候,慕容睿正闲闲地负了手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柳枝上来回蹦跶的雀鸟。此刻见她踹门进来,倒也没恼,甚至连头也没回。倒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齐生正结结巴巴地擦着汗。 “少爷,三小姐要进来……小的,小的拦不住……” 慕容睿轻轻“嗯”了一声,挥手示意他下去。慕云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自始至终始终未说一句话,皱了皱眉,也便示意旁边的小莲跟玉珠退了下去。一时间,偌大的园子里,竟剩下了她跟慕容睿两个人。 就在慕云帆以为慕容睿这辈子都不会再开口跟她说话的时候,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却慢慢转过头来,幽深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他突然叹了口气,轻轻道:“为何要回来?” 慕云帆笑着反问:“为何不能回来?” “你既已经逃了出去,又为何还要回来呢?” 慕云帆愣了一愣。当日她仓皇逃走,被夜澈安排成死遁脱身。在那之前,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逃出慕容轻扬的宿命,慕容睿是怎么知道的? 此时在她面前的这个总爱穿一袭若雪白衣的男子,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慕容睿轻叹了口气,慢慢踱到慕云帆身边,抬手摘去了落在她发上的几朵樱花,缓缓道:“你不该回来的。” “为什么?” 看着眼前男子如玉的脸庞上那抹若有若无的哀思,慕云帆仰头问道。 “就那样自由自在的,难道不好么?” “回答我,为什么。” 为什么当日你会知道我定会逃婚,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你会是那样一副表情,又为什么你如今竟是如此哀伤悲凉的面容。 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答我。 慕容睿静静地看了她许久,如墨的眼瞳里满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沉缱绻。良久,他忽然轻轻笑开,如莲一般优雅从容,指尖还携着一朵刚从慕云帆发上摘下的樱花,笑道:“没什么,不过我左右瞧着轻扬你不是喜欢被这高墙束缚的人,便以为你定是喜欢外面那自由自在的河山美景了。所以才想不通你为何会放弃一心向往的东西,甘愿被红尘俗事所束缚。” “飞的再高的鸟,也有倦鸟还巢的那一天,何况轻扬只是一只风筝呢?” 慕云帆轻轻笑道,眼光却始终盯着慕容睿,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慕容睿微微一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回来也好。” 回来也好。 就算不好,至少还有我护着你。 见慕容睿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慕云帆也不好意思继续死缠烂打。只好捡了些家常琐事来说:“大哥,你园子怎么改名字了?我瞧着原来的岁寒二字也是极好的,你不是向来欣赏岁寒三友的遗世之姿么?” “哦,”慕容睿微微笑着回头看她,眼眸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听说有人前阵在漠国名声大噪,一句‘贤人免进闲人进’气煞了真个漠国贵族,不知可有此事?” 慕云帆眼光一动:“大哥你都知道?” “我怎地不知道?你呀……” 慕容睿低低笑了一声:“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当日从你出相府时,我便知道了。” “当时我总觉得你不愿意嫁入宫中,所以你入宫那日,我本准备再去问你一句可否心甘情愿,谁知到了你房门口,竟然看到不该看的一幕。” 说到这里,慕容睿不由得笑了起来:“说来你也真够坏的。当日被你打晕的那个男子如今可还好?也亏得他肯耐着性子陪你胡闹。”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她溜出相府的时候,总觉得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周围的守卫似乎都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才会让她钻了空子。现在看来,竟然是慕容睿在暗中帮她。 慕云帆心下一松,笑了笑,道:“他好的很,不过当日我还真被他给骗了,差点就对他愧疚终生了。” “后来我便让宋安带人暗中保护着你一路到了漠国帝京。再后来,便陆陆续续地听了你的些许‘丰功伟绩’,倒当真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刮目相看。” 慕云帆搔了搔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那个……” 当日天然居相亲大会之后,初亮相便被惊为天人的她更是被漠国的王公贵族追的满街跑,每天来天然居下拜帖的更是数不胜数,以至于天然居的门都被敲烂了好几个。后来她实在烦了,便写了几个大字挂在天然居门口,就是刚刚慕容睿提到的“贤人免进闲人进”,把那群自视甚高的王公贵族们气了个七窍生烟。 “罢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慕容睿好脾气地笑了笑,上前拉了慕云帆的手,又招呼了在一旁候着的小莲几人,便向外走去。 “瞧你这打扮,想必又是心野想出门了吧,走,大哥带你出去玩。”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74章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边境局势听说紧张的很。睍莼璩晓安国连同方国,时不时地会在边境滋生些事端,闹的边境百姓人心惶惶。 奉命戍守边境,非紧急时刻不得动兵的王勋大将军,有好几次被对方逼得想要操刀跟他们大干一场,但都被几个副将拼死拦了下来。 “打不得啊将军!上头早有明示,虽紧急时刻不得兵戎相见啊!” “将军,敌方有备而来,我等千万不可掉入敌军圈套啊!” …… 无奈之下,一身热血的王勋大将军只好气呼呼地将大刀往旁边一扔,自己找地方睡觉去了。反正又不让打,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由得几个副将周旋去吧! 值得开心的是,在双方的共同努力协商下,对方对自己所犯的过错全部供认不讳,且认错态度之诚恳、措辞之谦恭实属百年之罕见。比如…… “实在对不住哇,都是我们的错,天气渐渐暖了,士兵们们没事就爱赏赏春,赏着赏着就不小心过界了,真是不好意思……相信我们!我们必将严惩不贷,杜绝此事再次发生……” 再比如“实在对不住哇,都是我们的错,天气渐渐暖了,士兵们想抓只兔子吃,一不小心就抓到线那边去了哇,真是不好意思……相信我们!我们必将严惩不贷,杜绝此事再次发生……” 事实也确实如此,每次和谈结束后,对方确实都会认真改正,不会再出现和谈中提到的这些问题。 但不那么让人开心的是,他们往往会找到另一些更加奇葩的借口,有事没事就到边境上来溜两圈。 以至于后来连士兵集体梦游的托词都出现了。 于是一觉睡醒的王勋大将军终于忍无可忍,在苦苦思索了半天之后,决定提笔给皇帝写封亲笔信。 而远在云城的萧遥,据说在接到这封八百里加急的亲笔信之后,皱着眉头看了许久,然后做出了一个令朝野上下都无比震惊的决定——和亲。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云帆正带着夜歌儿躲在慕容睿的聚闲院里吃樱桃。 “老子不要吃这个,老子就要吃你手上那个!” 头顶一根呆毛冲天的绿毛鹦鹉一只翅膀叉了腰,一只翅膀指着浅绿衣裳女子正准备往嘴里塞的那颗樱桃,愤怒地叫嚷着。 “你别太过分啊,什么都能给你,吃的不行。” 说着,浅绿衣裳的女子无比麻利地将樱桃抛入口中,一边咂嘴一边还甚是美味地眯着眼睛感叹:“不错,饱满甘甜汁水多,不愧是夜歌儿你看上的,果真不错。” “你!!!” 鹦鹉怒发冲冠,浑身的羽毛都竖了起来,挣扎着就要往女子头上啄去。 此时不料旁边突然斜斜地伸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轻便将炸了毛的鹦鹉捉了过去,放在手心里不断安抚着,并随手将自己身边装樱桃的盘子拿了过来,放在鹦鹉面前。 “你也真是,跟个鹦鹉较真,也不怕惹人笑话。” 慕容睿微微一笑,将一颗圆滚滚的樱桃喂入气鼓鼓的夜歌儿口中,无奈地看了眼正托腮看着他的慕云帆,笑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慕云帆佯装眼神凄迷地低叹一声:“哎……大哥亲手喂的樱桃哎,好生羡慕……” “贫嘴。” 说着,慕容睿低低一笑,仔细挑了一个色泽饱满的樱桃塞进某人泛着酸味的嘴里:“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在大哥跟前我就算是个孩子又何妨。” “对了大哥,”吃着吃着,慕云帆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贼兮兮地凑到慕容睿身边,悄声说道:“前些日子我听大娘说要给你娶亲了……” 慕容睿挑拣樱桃的手略微滞了一滞,随即轻声应了一声:“是么?” “大哥你怎么看?” “我……” 看着某人八卦的脸,慕容睿微微一笑:“坐着看。” …… 只是遭受打击的某人仍旧不死心:“大哥你可有喜欢的姑娘了?可否是天然居的莫娘?” 慕容睿微笑不语。 “还是前些日子一直来找你问东问西的那位薛琪姑娘?” 慕容睿依旧微笑不语。 “啊,我知道了!” 慕云帆一拍桌子,双眼放光:“定是心素姑娘了!” “哦?何出此言?” 慕容睿闻言轻轻一笑,拍了拍一直躁动不休,一心想要掺和几句的八卦鹦鹉,抬眸看向面前神采奕奕的女子。 慕云帆嘿嘿一笑,拿胳膊肘捣了慕容睿一下,挤眉弄眼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大哥你有事没事便往人将军府跑,若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儿,难不成还是看上了李将军不成?” 慕容睿好笑地看了一眼正笑的诡异的慕云帆,道:“我那是去谈正事。” “你……不会是都看上了吧?” 正吃着樱桃的慕云帆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将眼前温润如玉的白衣男子仔细打量了一遍,然后伸出大拇指感叹道:“委实厉害,大英雄哉。” “那轻扬呢,有没有喜欢的人?” 听了慕云帆的话,慕容睿只是淡淡一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开口反问道。 慕云帆盯着他递给夜歌儿的那颗硕大的樱桃,突然眼疾手快地从夜歌儿嘴边夺下,然后迅速地塞到自己嘴巴里,方才眉开眼笑地说道:“没有。” 使劲抓着手中的夜歌儿,以防它蹿出去咬人的慕容睿无奈地笑了笑,仿佛并不相信般道:“没有?怎么会没有?听说在漠国经常陪在你身边的那个姓洛的公子不错。” “他?” 慕云帆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我跟他不可能,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慢慢相处也会心生爱慕的,轻扬你又何必过早断言。” 慕容睿微微浅笑,慕云帆却眼色一黯,半晌方沉沉说道:“不会的,我要的他给不了。” 看着眼前浅绿衣裙的女子,在提到那个名字时微微变了的脸色,慕容睿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自己因为那个名字而浮现的,那样微微一抹的温柔。 有风吹起女子如缎的长发,细细抚摸上她娇俏的脸庞。旁边树上,两只蝴蝶正静静地停留在几株刚盛开的白玉兰上,不时地煽动着翅膀。 时光如此静好,仿佛梦中曾有过的景象。 慕容睿微微一笑,正待说些什么,却听得慕云帆突然开口轻轻说道:“我若真心想与一个人在一起,必要做他的唯一。如若不是唯一,我连最爱也不要做。” “而且我也始终相信,若一个男子真的爱一个女子,他必当愿意为了她,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说话间,眼前女子如同陷入了什么值得深思的回忆一般,轻声低语着这些看似荒诞不经的话语,嘴角却始终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慕容睿静静地看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般,静静地听着她低声诉说着这些他从不知听到过的想法。 “在我家乡,曾经有过这么一首诗。它说‘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想必说的便是我这个意思吧。” 说完,慕云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头看向一直看着她的慕容睿,道:“你肯定觉得我疯了吧?” 慕容睿却只是微微一笑,如同往日他每一次朝她微笑一样,但又好似哪里不一样了。 慕云帆不禁有些微微地呆了。良久,她才听见他轻声问道: “你可曾听说过漠国景承帝的故事?”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75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景承帝?” “不错,”慕容睿微微一笑,“景承帝是漠国的开国皇帝,而他的后宫,始终只有一个皇妃。睍莼璩晓” “皇……妃?” 慕云帆疑惑地皱了皱眉:“为什么不是皇后?” “相传是由于皇妃的出身,据说她出身贫寒,是个采桑女。她与景承帝的相遇、相知、相守倒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慕容睿微笑着低吟道:“蚕生春三月,春桑正含绿。女儿采春桑,歌吹当春曲。冶游采桑女,尽有芳春色。姿容应春媚,粉黛不加饰。” “景承帝对她一见钟情,将她带会宫中,甘愿为了她遣散所有嫔妃。当然,此举也引发了朝野上下的强烈不满,更有甚者称她身份微贱血统低下,不适合母仪天下。但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景承帝仍然坚持遣散六宫,并扬言‘若卿等一意孤行,孤甘愿拱手让出江山’,众大臣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双方妥协的结果便是景承帝必须应允终生不得立她为后。” “是不是皇后又如何?终究白头相守,这就足够了。” 慕云帆低叹了一声,问道:“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 慕容睿淡淡一笑:“后来无非便是生死两相隔了,倒有些凄凉了。不提也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慕云帆缓缓说道:“要知天下之事,向来是相遇容易,相守难。生命中的那个人,遇不到还好,一旦遇到了,便会成为一生中唯一的那个劫数。” “劫……数,吗?” 慕容睿的神色突然黯了黯,喃喃自语般轻轻说着。夜歌儿在他怀中略微有些不安地晃了晃脑袋。 看着有些失神的慕容睿,慕云帆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随即笑了笑,道:“大哥为什么会突然同我说起这个?” “哦,”从恍惚中缓过神来,慕容睿轻轻一笑:“我想说的是,或许是应了景承帝的先例,也或许是如外人所说般受了诅咒,总之,从景承帝开始,漠国的皇室,大多只有一位嫔妃,原本的六宫根本便是形同虚设。” 形同虚设的六宫,只有一位嫔妃的皇帝…… 怪不得当日李封会不知道漠国皇室后宫究竟是六宫还是四宫。 只是大哥他,究竟想说什么? “轻扬,世事繁杂,多半也是镜花水月。我并不想你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固执而放弃不该放弃的东西。你懂么?” “大哥……” “罢了,樱桃吃多了反而不好,你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慕容睿将夜歌儿轻轻放在白玉的石几上,又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头,耐心叮嘱道:“你也要乖一些,勿要和小孩子置气。” 夜歌儿:“&%¥……” 眼前的男子眉眼淡淡,一袭白衣温润如玉,温柔的嘴角永远诉说着温柔的话语。只是慕云帆的心,却突如其来地乱了起来。 “大哥。” 良久,慕云帆突然艰难地开口,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是知道的吧?” 慕容睿身子顿了顿,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音却有着淡淡的笑意:“哦?知道什么?” “大哥你又何必诳我,我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不该是慕容轻扬应该知晓的。更何况,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特意说了‘我的家乡’。试问,慕容轻扬怎会有家乡?” “但是,你却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妥。” 慕容睿转头,一双漆黑的眼瞳静静地看向眼前那个面色有些微微苍白的女子,良久,他低声叹了口气,转回到慕云帆身边。 “慕容轻扬也好,慕云帆也好,总归是没有什么差别的。虽然我向来不信所谓的前世今生,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 慕容睿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慕云帆的头:“你叫我一声大哥,这就够了。” “可是……” “轻扬,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相信有人明白,这也是我当初并不希望你回来的原因。我能感觉出来,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模样,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冲着你来的。就连……” 不远处的拱门处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慕容睿神色一变,随即笑了笑说道:“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总之你记着,万不可大意于人前就好。” 慕云帆看着拱门的方向皱了皱眉,刚刚那个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大哥,你可听说过玲珑石?” 慕容睿有些惊讶地问道:“玲珑石?为何你会突然问起这个?” 慕云帆转过头来,静静地看向慕容睿:“因为我想要。” “你想要,玲珑石?” 慕容睿笑了起来:“得玲珑石者得天下,轻扬你何时想做女皇帝了?” “我并不是想做女皇帝,我只是觉得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形成了一个怪圈。既然事情起于玲珑石,我又因它重新回到了这个我当初拼命逃离的地方,那它肯定有我想知道的秘密。” 慕云帆轻轻说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或许只有它才可以帮我找到答案。” “又或许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做好你自己便够了。” “大哥,你不觉得我……是妖孽吗?” “妖孽?” 慕容睿好看的眉眼不禁愣了愣,随即鲜见地大笑起来:“妖孽若都如你这般,我自是求之不得了。” “可是我……” “轻扬。” 慕容睿止了笑,将仍然有些踯躅的慕云帆拥入怀中,像哄小孩子一般轻轻说道:“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不管是轻扬还是云帆,都是我的妹妹,这个事实,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便已经是上天注定的了。” 第一次见她,她披着一身晨光,从门外缓缓踱来。不施一丝粉黛,低垂着眉眼,轻声向众人问好,如同所有的大家闺秀般温顺恭良。 但他却从她隐忍平静的眉眼深处,看到了一丝跳跃灵动的光芒。 虽然她隐藏的很好。 自此与她越走越近。 在他面前,她就像一只灵动翩飞的蝶。脱去众人面前娴静温良的外衣,独独为他舞出了一个洒脱自在的世界。 不是不开心。 只是他却越来越不明白,眼前这个率性聪敏的女子,果真是他曾经偶遇过的那个温柔如水的轻扬吗? 直到她逃婚,直到她去到漠国。 直到他,见到那个人。 一切都明了了。 而他自己,却有些莫名的困惑。 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又似乎还跟从前一样。 只是,唯一不变的,便是他要保护她,不管她是轻扬还是别的谁。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76章 随我进宫 在靠近城郊的山上,有一处幽静的赏花的好去处,就连名字也取得格外的高雅,叫做“醉芳菲”。睍莼璩晓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便是一处极其精巧的所在,叫做清香阁。据说站在清香阁赏花,总能看到别处不易看到的景色。 但是或许是因为地处太过偏僻,又建在半山腰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所栽种的花树都太过常见的缘故,总之,醉芳菲寻常并没有多少人来,倒也清静的很。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到这个地方来?前些日子老爷看小姐爱花,特意从城南移了些许珍贵的花树过来,我瞧着咱们挽香苑的花都比这好。” 小莲伸手拂开一枝斜斜伸出来正巧挡在慕云帆眼前的树枝,将不小心掉落在她头上的洁白花瓣轻轻取下。 “那些花未免都太过娇气了些,我并不怎么喜爱。倒是今年这杏花,开的竟是格外的好。乍一看过去,竟似冬天皑皑的雪景一般。” 慕云帆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杏花林,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这景色,我倒真想如古人所说的那般,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了。” “古人?” 落在后面的玉珠走的脸色有些红,此时好不容易前方的二人都停下了,忙小跑几步追上前去,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慕云帆在念叨什么“古人”。 “行了,前边就是清香阁了,我自己上去,你们便在这等我罢。” 慕云帆用手在眉骨处闲闲搭了个凉棚,往不远处的半山腰看了看,说道。 “小姐,要不还是我跟您去吧,您身边没个伺候的怎么行。” 小莲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上边一眼,迟疑地说道。 早些时候,小姐接到了一封密信,送信的人神神秘秘的,小姐看了之后沉吟了很久,然后便命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往这赶来了。虽然她并不知道究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是看小姐的脸色,似乎并不是什么开心事。 反倒是有些像见仇人一般神态…… “不用,”慕云帆笑着拍了拍小莲的肩膀,自豪地扭头冲玉珠努了努嘴:“不信你问玉珠,你家小姐我可是威武的很,当时她还一个劲地叫我女侠呢!” “小姐,还是叫上小莲姐姐吧,好歹有个照应。” 听了慕云帆的话,玉珠竟然没有回应她那一努嘴的示意,反而回头附和起小莲的提议来。慕云帆不禁有些头大。 她原本并不想带这两只拖油瓶来的,无奈先前萧遥的暗卫送信来时,正好让小莲碰上了。一开始她还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谁知道那丫头竟然鬼机灵的很,盯着她一刻都不肯放松。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夜歌儿一大早便被她送去慕容睿那儿了,不然此时又给多个讨人厌的聒噪鬼。 “我都说不用了,阳春三月,大好韶光,你们这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老在府里闷着是想做一辈子老丫头么?赶紧四处溜达溜达去吧。咱们一个时辰后还在这见。” 说完,也不等那拖油瓶二人组有何反应,慕云帆便刺溜一声抓紧时间闪人了。 等她到得半山腰的清香阁时,发现萧遥竟然比她到的还要早。依旧一袭玄青色锦袍的他,在这如雪般飞舞的杏花疏影中,背影竟然让她觉得莫名的孤寂。 “哟!前些天我还听说边境有些不安定,现在看来你这皇帝倒是当的清闲的很,想必也是没什么要紧的了。” 人还没到,慕云帆便凉嗖嗖地开了口,咂了咂嘴便坐到了萧遥对面,毫不客气地将对面萧遥刚倒好的茶一饮而尽。 “走了这许久,还真是渴了。” 看着正抬手准备端茶杯却端了个空的萧遥,慕云帆咧嘴笑道:“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萧兄的茶竟让我给喝了。不知萧兄你渴不渴?你若渴,便将就着喝吧,谁让你出门只带一个茶杯。” 说完,慕云帆将已经喝过的茶杯轻轻推了推,一双眼睛眯的跟狐狸一样,坏心眼地看着他。 萧遥静静地看了那个茶杯半晌,默默地抿了抿唇,语气似乎有些不善地道:“我不渴。” 听到萧大皇帝此时自称为“我”,慕云帆挑了挑眉,双手撑了腮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 刚花了半天功夫沏茶,却又半滴没喝着的萧皇帝显然是有些情绪不佳。慕云帆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今个儿的太阳着实是大了些,也难怪萧大皇帝明显一副上火的模样。 或许是由于对面女子看人的眼神太过专注,萧遥明显有些吃不消,加上本来就口渴却还有水喝不得,此时心头火更是有些旺盛。不由得挑眉怒道:“看什么?你来迟了足足有一刻钟!” 慕云帆撇嘴:“这不怪我,都怪你那暗卫。身手也太不敏捷了些,竟然让两个小丫头逮个正着,平白给我多了两个拖油瓶,走的当然慢些了。” 萧遥的眉毛危险地高高挑起。 她说他的暗卫,身、手、不、够、敏、捷?! 还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是他花了足足五年功夫辛苦调教出来的一等一的高手,千辛万苦绕过相府那堪比铜墙铁壁的看守,还被她一脸嫌弃地评价为,不、够、敏、捷?! 很好。 萧遥凤眸一眯,细细看向对面的女子:很好,脖子很细,一只手能掐过来,上次他掐过了,手感很好。一会他必定要亲手掐死她。 看着男人冷冷的眼神正反复打量着她的脖子,慕云帆脖颈上鸡皮疙瘩不由得起了一片,忙将衣领高高拉起遮住自己脆弱的脖颈,警惕地将身子往后移了移,道:“你休想再掐我第二回。” 萧遥冷笑:“抢我茶喝的时候怎地没见你怕。” “我哪是怕,”慕云帆一哼,“你今儿大老远叫我来这,不会就是想将我一把掐死这荒山野林里吧?” “你倒聪明。” 萧遥哼了哼,抿着唇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拿过慕云帆用过的杯子来,给自己默默地倒了杯茶水。 对面的慕云帆看到此情此景早已僵化成一尊目瞪口呆的化石。 萧遥有些别扭地咳了一声,慕云帆赶紧扶好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下巴,作洗耳恭听状。 “你这些日子在相府可有查到些什么?” “慕容海背后似乎有人撑腰,有几次我瞧见他秘密会见过什么人,只是那身影远远看去并不怎么真切。” 听慕云帆如此说,萧遥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我心里有数,玲珑石可有什么发现?” “说来奇怪,相府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玲珑石,别说玲珑石了,就连珍珠玛瑙石我都仔细看过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地方。我几次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事,府内众人竟然没有一人听说过什么珍贵的石头。依我看,玲珑石应该已经不在相府了。” 慕云帆说着不由得疑惑地看向萧遥:“你是不是弄错了?” 萧遥唇角一勾,眼神淡淡地看向山下略微有些迷蒙的景色:“不是我弄错了,而是你猜对了,玲珑石确实已经不在相府了。” 慕云帆静静地看着他。 “前些日子,专司星宿天象的天师测出,玲珑星宿竟然北移至皇宫后方。哼……那方向,竟然是朕的后宫!” “哦?”慕云帆哈哈一笑,幸灾乐祸地道:“那不更容易了,你是皇上,将一众妃子的衣裳全扒了不正是你应该干的事么?衣裳都没了,哪里还能藏得住什么玲珑石?” 萧遥斜斜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说的容易,后宫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事的。” “所以……” 慕云帆眯了眯眼睛,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我要你随我进宫。”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02章 我会陪着你 凌云宫宫外。睍莼璩晓 “安国太子请留步!” 正哼着小曲大摇大摆走着的夜澈闻声惊讶地转过头来,冲来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可是在叫我?” 楚南王萧昱微微一笑,快步走上前来,笑道:“安太子玩笑了,本王确是在叫太子殿下。” 夜澈歪了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叫住本太子有何事?” 萧昱微微顿了顿,随即抬眸朝夜澈问道:“本王尚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太子殿下。” “说吧。” “是这样的。本王听说前几日猎场之上是太子殿下救了慕容……安阳郡主,不知此事可当真?” 夜澈一听,随即笑眯眯地点头道:“你说小帆帆啊,是啊是啊,是我救得她,我厉害吧?” 一听“小帆帆”三个字,萧昱明显浑身僵硬了一下,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冲着夜澈硬挤出一个颇有风度的笑容来,问道:“那请问太子殿下,当日猎场十分混乱,您是如何得知安阳郡主遇难的呢?” “这……” 夜澈微微滞了一滞,随即眼珠一转,将手中的鹅毛扇虚虚朝楚南王身上一拍,笑道:“死相,人家同小帆帆心有灵犀你也要管哦。” 楚南王萧昱:…… “太子殿下……同安阳郡主很熟?” 夜澈拿手支了下巴,眨巴着眼睛微微望了望天,半晌方冲萧昱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很熟,非常熟,至少本太子是这样认为的。” “您……认为?” 萧昱疑惑地问道:“难道,还有别的说法?” “是啊!”夜澈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道:“每次小帆帆老给我讲同一个笑话,十分的过分,害我伤心异常。我且讲与你听你给评评理。” 萧昱扯了扯嘴角,满脸黑线地问道:“笑话?” “对啊!”夜澈难过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说是一块7分熟的肉和一块8分熟的肉走在路上相遇了,却没有打招呼,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肉、……打、打招呼?” 萧昱瞪了瞪眼,暗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费解吧?”夜澈继续难过地叹气道:“因为他们不熟。” “很过分是吧?本太子便是那块七八分熟的肉。” …… ***************************************** 与此同时,云城天牢内,当众人都忙着四处奔走操碎了心的时候,我们的主角慕云帆慕女王正优哉游哉地咬着根稻草梗儿,躺在干净整洁的床铺上,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儿。 “哎,我说洛子易,你干嘛没事老往天牢跑?太傅府住的不习惯还是你天生抖m体质?” 慕云帆曲起脚尖轻轻捅了捅隔壁右手边牢房正背对她而坐的某人,饶有兴趣地接着说道:“若果真如此,你也不必感到十分羞愧,八分便好。毕竟现在大家都很开放的,你这种类型的傲娇帝最受腐女们欢迎了。” 洛子易身子略微僵了一僵,直觉地感到她刚刚口中的抖m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随即轻笑几声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我相信肯定不是慕容海教的。” 慕云帆撇了撇嘴:“你莫忘了,我也是前不久才刚被接到慕容府的,之前一直都在市井打混来着。” “也对。”洛子易背靠着墙,曲着一只腿,懒懒地将手搭在膝上,半眯了眼睛看似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几时了?怎地今天那大夫还没来?” 慕云帆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倚着墙坐下,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了,别看那蒙古大夫长的丑了些,没想到这医术还是挺不错的。” 洛子易微微皱眉道:“还是妥当些好,你也莫仗着自己体格好恢复的快些,就拿这一身的伤不当回事。表面的伤总是会好的快些,内里的伤恐要费些日子好好将养了。” “将养?” 慕云帆眼角一瞥左手边牢房正靠墙跟蹲着的那个落寞的身影,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我觉得我作为一名涉嫌行刺皇帝的牢犯,这‘将养’的待遇还算是不错。” 顺着她的眼风望过去,前几天新抓进来的御厨正愁眉苦脸地蹲在墙角,一脸怨念的看着牢顶。 洛子易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何止是不错,厨子太医都有了。我觉得再过几日,恐怕太子殿下会再想法设法地塞几个歌伶戏子进来伺候你。” 慕云帆哈哈笑了两声,挠了挠鼻子:“只要他不把他自己送进来,就什么都好说。” 洛子易轻笑几声:“那倒不用担心。” “为啥?” “因为他脸皮没我厚。” …… 过了没多久,每日例行一诊的太医便到了。 太医仔仔细细地给慕云帆把了脉之后,又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好生休息,近日切莫动武,以免损了内腑,方才提着个药箱子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看着太医离开的背影,慕云帆不由得撇了撇嘴,咕哝道:“我又不准备越狱,动武有啥用。” 一回头,发现洛子易正倚着墙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她被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抽了抽嘴角嫌弃地哼两声:“看什么?天牢还没住够?你是不是不打着出去了?” 洛子易微微侧了侧头,一双好看的茶褐色眼眸满含笑意地看着她道:“不趁此时多看几眼,我怕日后便没有机会再见你此般模样了。”说完之后,他还貌似特别愉快地又加了一句道:“不得不说,你这番落魄模样,倒真让人有些怜香惜玉之感。” 慕云帆撇嘴冷嗤一声,竟也没同他争辩,伸了个懒腰便接着又躺回到了床上。 过了很久,洛子易的声音从隔壁牢房轻轻的传了过来。 “睡了没有?” 慕云帆咕哝着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哼道:“嗯,睡着了。” 洛子易轻笑几声,低声道:“那你便接着睡罢,我不扰你。” 月光透过高高的牢窗轻轻浅浅地照射进来,映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反射出一圈圈极不真实地光晕。 洛子易静静地站在隔壁牢房,默默地看向正和衣而卧的女子,不发一言。 良久,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刚待转身,女子的声音却穿过牢房紧致的栅栏,清清淡淡地传了过来。 “洛子易,我有没有跟你讲起过我的过去?” 听了女子的话,洛子易身形一滞,双手不自觉地握了握,良久他方缓缓沉声道:“没有。” “哦。” 慕云帆闭着眼睛浅浅应了一声,轻声道:“慕容轻扬有很多过去,你要不要听个不一样的版本?” 洛子易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慕云帆倒也没管他有没有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很多次想到过死亡……” 说到这里,她不禁弯起嘴角微微一笑道:“很可笑吧?但是那时的我,却觉得死亡是我唯一的解脱。” “没有亲人,没有同伴,没有希望,总是一个人……过节的时候,看着别家的孩子都兴高采烈地围在家人朋友的身边,而我却只能在漫天的烟花底下跟自己的影子说话。我的管家是个很好的人,他找了很多人来陪我一块过节,可是我反倒觉得更寂寞了,就像一个人,背对了全世界一般。” “他们的世界我融不进去,我的世界他们又不想去了解……所以没办法,我总是一个人。直到爷爷找到了我,他背着那么大的一个背包站在我面前,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才来到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就忽然就觉得,呀……原来这个世界还是可以很美好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才会特地跑到隔壁牢房。但是我一点都没有觉得天牢有什么好怕的。对我来说,比这更残酷的牢房有很多,比如那座名叫寂寞的空城,比如这块名叫穹苍的大陆,比如这副名为慕容轻扬的躯壳……” “云帆。” 洛子易默默地看着对面闭着眼睛,正一脸云淡风轻讲述着自己过去的女子,眼眸里忽然满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与哀伤。 良久,他突然低低开口说道: “我会陪着你。” 我会陪着你。 不管困住你的究竟是怎样的牢笼,寂寞也好,穹苍也好,整座尘世也罢…… 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 直到,你打破束缚你的枷锁为止。 那时,若你愿意,我便同你一同飞翔。 若你不愿,我便静静伴你左右,做你最坚强的臂膀。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03章 神秘来客 夜正浓。睍莼璩晓 家家户户都陷入了香甜的梦境当中,白日里还人来人往的街头,如今除了一个年老的打更人和两个歪歪斜斜靠在墙根里睡觉的流浪汉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路过。 “明天会是个好日子。” 打更人念念叨叨地打从流浪汉身边走过,抬头看了看天:“回家让老婆子把前几日收来的药草晒上,哎,人老喽,干什么都不中用了。” “当,当,当。” 三声悠长的更响过后,老人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的另一端。 *************************** “小姐,让奴婢把那安息香给您点上吧。” 云国皇宫内,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小丫头笑着对懒懒靠在窗前翘首盼望的娇俏女子说道:“奴婢瞧着这次的香比以往哪次都好,皇上前儿才刚让人送了过来,说是大名国新进来的呢。” 女子随口浅浅应了一声,出神地看着窗外,喃喃问道: “巧儿,你说他今晚会不会过来?” 被唤作巧儿的丫头抬头俏皮一笑,道:“小姐就是爱胡思乱想。这几日皇上不是晚晚都过来看您的吗?今儿又怎地会不来呢?” 女子听了浅浅一笑,眼神有些迷离地看向窗外:“我就是有些担心……” “这不来了。” 没等女子说完,巧儿一眼便瞥见窗外正急匆匆往这儿走来的高大身影,抿嘴笑道:“真真是说什么什么就到,主子您还是去床上歇着吧,不然一会儿奴婢可是又要挨骂了。”说完便笑着退了下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从门口慢慢走了进来。 “怎地站在窗口吹起冷风来了?” 看着迎着风略有些单薄的云芷,萧遥微微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将她面前的窗户关了,关切地道:“虽然已经夏天了,但夜晚的风总还是有些凉。你身子还没好,万一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云芷微微笑了笑,顺从地任由男人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轻声笑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金贵,倒是你,既然有事要忙,便不要再大晚上的跑来跑去的。万一让旁人看见了不免又是一场风波。” “不碍事,朕正好要去熙月宫,顺路过来看看你。今日听太医说你胃口不大好,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萧遥挥手示意门口的于安进来,吩咐道:“明日吩咐御膳房多做几道姑娘爱吃的菜。” 于安恭敬地应道:“是。”随即再次退回到了门口。 “不必麻烦了,”云芷抬手覆上萧遥的手背,垂眸低声道:“我怎好再给你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永远不会成为朕的麻烦。”萧遥安抚似的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永远不会。” “那……安阳郡主的事怎么样了?” 萧遥闻言默默地垂了垂眸,随即抬头看了正起身给他倒茶的女子一眼,不知怎地眼前忽然闪现出另一个女子的身影——那个总是对他一脸戒心,却又不曾将他当做帝王一般对待的女子。 想到这里,萧遥不禁轻轻笑了起来。那个人,别说给他倒茶了,每每还都跟强盗似的,喜欢抢他倒好的茶喝。自古以来,敢如此堂而皇之地从皇帝手里抢茶的,也就独此她一个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对她的这种近似于张狂的行为,似乎……并不在意。 “在想什么?” 云芷将倒好的茶放到他手边,笑道:“皇上还没有回答我呢。” 萧遥愣了一愣,有些诧异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走神,随即端起茶来浅浅品了一口,道:“其实……朕今日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云芷脸上的笑容不禁一滞,心里稍稍咯噔了一下,随即强颜笑道:“什么事?” 萧遥淡淡道:“朕想知道,那天猎区行刺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云芷,朕想听你再说一遍。” “皇上是在怀疑我吗?” 听了萧遥的话,云芷的声线忽然有些微微的颤抖:“行之,你在怀疑我。” “云芷,”萧遥静静看着她,凤眸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你只需再说一遍就好。” “皇上既然想听,那云芷就再说一遍。” 云芷转身坐到萧遥旁边,声音里带了些许哽塞,娓娓道来:“那日……我因为感到有些胸闷,便出了营帐四处走走。没想到正好看到慕云帆从德妃娘娘的营帐出来,正鬼鬼祟祟地往猎区走去,那方向正是皇上所在的林子。我当时也没多想便跟了上去。直到……直到跟着她到了一处空地上。她当时、当时正跟一个黑衣蒙面人低声交谈着什么。那黑衣人甚是警醒,竟察觉到了我的藏身之地,便要将我灭口。” 萧遥皱了皱眉道:“这么说并不是慕……容轻扬要杀你?” “皇上!” 云芷蓦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泪流满面道:“这有什么区别吗皇上?!您为什么始终不愿相信他们是一伙的?” 看着女子泫然欲泣的脸庞,萧遥沉默了很久。半晌,他方静静站起身来,低声道:“不早了,你且歇着吧。朕走了。” “皇上!” 萧遥停住脚步,背对着云芷静静站着,眉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疲累。 “云芷想知道,此次春猎没有云芷的名字,究竟是为何?” 女子的声音带着哭泣时特有的哀痛,听在人心里竟有种难言的心酸。萧遥背对着她静静站了好久,方才缓缓说道:“朕不让你去……是为了保护你。” …… 萧遥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 云芷静静地独自坐在黑暗中,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保护她?哈哈。行之说他在保护她! 真好。 原来他并不是讨厌她了。他在保护她。 真好。 窗台一阵冷风吹过,没有关上的窗户发出轻微的一声“吱呀”声。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忽然从房间的某个角落突兀地响起。 “姑娘别来无恙。” “你来了。” 似乎对来人的造访并不奇怪,云芷神态自若地理了理鬓角的头发,站起身来静静地将窗户关上。 黑衣人静静站在原地,沉声道:“我家主子说姑娘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不知姑娘之前答应我家主子的事……” “急什么!”云芷看着他,冷笑道:“慕容轻扬还没死呢!” 黑衣人有些诧异地“咦”了一声,道:“但是姑娘之前交代的,只是让我们将她引过去,同您做一场戏不是吗?” “做戏?” 云芷低声笑了起来,挑眉道:“你莫真当我傻子,你们是否当真对我下了杀手难道以为我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姑娘……” 黑衣人开口正欲解释,却听到云芷淡淡说道:“罢了。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交代的事,我会帮他做到。” 云芷话音刚落,刚刚还在眼前静静站立着的黑衣人瞬间便消失了踪影。她转身静静地走到桌边,将先前萧遥来时喝过的那杯冷茶尽数饮尽,唇角划出一道嘲讽的微笑。 笑话,她怎会任由“他”一个外人摆布?帮了她又怎样?他们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她比较聪明罢了。 她懂得何时收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时机。 ********************************** 郊区一座安静的宅院。 一袭深灰衣裳的老仆正耐心伺候着自家主子研墨,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静静地开口问道: “主子,您就不担心莫静涵她会……?” “会怎样?反将我一军?” 男人将手中刚刚写好的书信随意放到一边,随即有小童上前细心吹干折好拿了下去。 “莫静涵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的很,不过是个蠢货罢了。” 男人神色慵懒地半靠在椅背上,淡淡道:“萧遥早已猜到有人会趁着此次春猎动手,故意将她留在了宫中,以防别人会拿她做要挟,亦或是伤到了她。可是这个蠢女人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栽进了我们给她准备好的陷阱里。安叔,你说这样的女人,值得我们浪费心思去对付吗?” 安叔迟疑了一会,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那就任由她去了?” “任由她去?” 男人轻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由着她?我又不是萧遥。更何况,我给她安排了更好的戏,在后头。”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44章 太子改行 【前世今生】卷开始,谢谢大家支持至今,谢啦!!☆⌒(*^-゜)v 穹苍南陆的安国,向来是众多商人旅客最爱的国家,没有之一。睍莼璩晓 不同于其他两个大国,也不同于其他零零散散的小国,安国的歌舞不仅在本国小有名气,在整个穹苍大陆也是享有盛名的。而且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比如太子好色成性之类的,青楼妓院等风月场所更是遍地开花,且档次皆高于穹苍平均水平。 而这位同样“享负盛名”的安国太子,据说已经同云国签订了联盟协议,马上便要迎娶云国皇帝之妹舒承公主为太子妃了,一场举世瞩目的盛世大婚即将举行。 只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随着太子殿下婚期将近,不知道为什么,安国境内尤其是帝都禹城内的青楼妓院们,生意都格外的红火,据说是出现了一位出手极其阔绰的公子哥,该公子哥人虽然长的挺普通,但却极为慷慨,无私地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供养起了整个安国的“霸业”。 “宝儿,听说你这儿近日又来了个极水灵的姑娘?” 今日一大早,禹城内最大的青楼涵香楼便迎来了这位出手阔绰的大金主,一进门便涎着一张脸,笑眯眯地朝老鸨子走了过去。 “可不是。” 被叫做宝儿的老鸨子乍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异常美丽妖艳的脸,一双桃花眼更是含情脉脉,任谁的魂都能勾走——当然,这也是安国青楼的一大亮点,那就是老鸨子绝对漂亮,绝对登得上台面。至于另一个亮点嘛,便是不同于其他所有国家的青楼,这里的青楼不仅有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有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更有三四十岁的风韵妇人,更有甚者还有五六十岁的老妪,可以说是满足了客人们对各个年龄段的不同需求,不管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咱们做不到的,生意做的是有声有色的。 “这姑娘人长的……哎呦那叫一个灵透,偏偏还弹得一手好琴,就连跳舞也是极好的,真真是个万一挑一的主儿。”宝儿拿帕子轻轻掩嘴笑了,靠到男人身边小声笑道:“最重要的……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清倌儿。” “是吗?” 男人双眼一亮,擦了擦嘴角不自觉流下来的哈喇子,急不可耐地便拉了老鸨子往内堂里走:“那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赶紧带我看看去。” “那……”宝儿两眼一弯,右手往男人跟前一伸,笑眯眯地道:“公子急什么呢?来来来,老规矩,先交银子再说话。” 男人脸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即笑哈哈地一把搂过老鸨子来套近乎道:“怎么?您还信不过我不成?咱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哎呦我的个公子爷,您老人家可千万别跟我谈交情,以免伤了咱们的和气不是?”宝儿又是一笑,眼波一转,“更何况最近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外面关于您的那些事,前些天您被怜香楼赶出来了吧?还有您那随从现在还被押在宝月轩没出来呢吧?” 男人嘿嘿一笑道:“哪能啊?我那是嫌他粗笨,打发他回老家种田去了。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别听外面那些人浑说。” “那咱先把这定金钱给交了如何?”宝儿妩媚一笑,从男人的魔爪下闪身出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笑看着他。 男人又是愣了一愣,随即有些生气地道:“罢了!既然宝儿你这般刁难,那我就算花钱也只能讨个不痛快,我何苦来。爷我还是趁早去别家找找乐子吧。” 正转身想走,一回头突然猛不丁地迎面撞上一个人。男人抬眼一看,顿时一阵大喜,忙拉了那人屁颠屁颠地跑回到老鸨子身边,笑道:“看吧,这不我家随从在这儿吗?要不这样,我将他先抵押与你,若我没钱付账你便随意拉了他去做事,如何?” 宝儿笑着打量了一眼男人身后默然站立的随从,眼光从他那张甚是英俊的脸上稍微停留了片刻,笑道:“当真?随我处置?” “当真当真。”男人哈哈一笑,拍胸脯保证道,“给你做苦力做打手也好,当你这儿的小白脸也好,随你高兴。怎样?” “成交。”宝儿满意地一笑,让开通往楼上的路,笑着应道,“有公子这话我便放心了。”就算他到时候果真拿不出钱来,她还能用这长相俊俏的小伙子来赚点钱,也是笔不亏本的买卖,而且稳赚不赔。 不过,被自家主子一次次这样卖掉的那位可就不这么想了。 木清一脸鄙视地看了眼此刻正屁颠屁颠往楼上跑的夜澈,突然一脸纠结地抽了抽嘴角。他决定了,等哪天见着了师父,他一定要跪下来抱住师父大腿求他将自己逐出师门,这样他就不用再秉承师命继续自己的“卖身”生涯了。 ************ 夜澈一边喜滋滋地拎着袍子往楼上跑,一边打心底悄悄想象着这位即将出现的美人的模样,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对那位被自己一次次卖掉的人的愧疚之心,甚至还在暗暗盘算着下一家该去哪里坑蒙拐骗才好。 其实说起来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命里该有的劫数,前阵子一直任由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管不顾的父皇,忽然一脸严肃地将他召进了正玄大殿,旁边还站了一大堆该死不死的糟老头子,全都一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当时他便有种不祥的预感。谁知果然让他猜中了,父皇下令让他与舒承公主择日完婚。一想到舒承那张傲气凌人的脸他就想吐,更别提让他娶她了,整日有事没事黏着他就跟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恶心的紧。所以父皇召见他的当晚,他便十分英明果断地带着木清从皇宫立偷偷溜了出来,戴了张不属于自己的假面日日缠绵于这些烟花之地,一来实在不想让宫里的那些人找到,二来么,嘿嘿……嗯,当然是烟花之地最容易遮掩行踪了,嗯,就是这样。 当然,很快他们带出来的银两便不够用了,无奈之下他才只好出此下策,改行当起了人贩子,一次次地将木清卖来卖去的。今儿卖给凤栖楼,明儿卖给怜香楼的,前脚卖出去,后脚就让木清想办法不动声色地逃出来。彼此之间的配合倒也说得上是天衣无缝。而那些吃了亏的老鸨子们,眼看着自己吃了个闷亏,碍着面子也不会到处张扬,况且她们也绝不希望仅仅自己上当受骗,被坑的人越多就说明她们自己的智商绝对在平均水平之上,这样才不会显得自己太过没面子。 唯一不大爽的就是,木清每次都摆了个死人脸给他看,总让他觉得没准哪一天那孩子便会一脚踹死他。不过好在这一天看来暂时是还没有到来。这让他甚是宽慰。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先看美人要紧。 至于那个跟着他受苦的孩子,为了避免他有一天会被他一脚踢死,他决定了,等他回宫他就给他说个漂亮媳妇。 不,说三个。左拥右抱,腿上再坐一个。 想想真是美好的生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45章 涵香美人(1) 涵香楼二楼最东边的翡翠阁向来都是住着最受欢迎的姑娘的,住在这里的姑娘莫不是被王公贵族出高价包养着,便是身价最高的红牌。睍莼璩晓但如今却让一个才来没几天的小姑娘给住进去了,怎么说都有点让人有些火大,尤其是被迫从那里搬出来给她腾地方的水仙,更是一肚子的窝囊气。 “水仙姐,这口气咱不能忍,不然那小狐媚子还不得爬到你头上去?”一个打扮的异常妖艳的浓妆女子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凑在水仙耳朵旁边一脸不忿地说道,仿佛被赶出来的不是水仙而是她。 “可不是,那狐媚子我瞧着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刚来才几天就爬到咱们上头去了?”另一边一个长相还算清纯的女子撇嘴说道,“我们也还就算了,但是水仙姐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咱涵香楼的红牌姑娘,就这般被赶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 “闭嘴!” 本就满腹怨气而又无处发泄的水仙顿时禁不住身边那些女人们的挑拨,气更是不打一出来,柳眉一竖便站了起来,冷声笑道:“走,姐妹们,咱去会会咱们涵香楼的‘红牌姑娘’!” 刚刚那几个出言挑拨的女子闻言互相使了个眼色,偷偷掩嘴笑了起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若不气,我们才没看头呢。最好是你们二虎相争,斗个两败俱伤,把脸都抓花了那才叫一个好呢。 顿时一众精心打扮的大姑娘小姑娘们全都气势汹汹地朝二楼翡翠阁走去。 不过,就在众人们忙着去看热闹的时候,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突然悄悄溜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翡翠阁的方向跑了过去。 ****************** “蓝姐姐,蓝姐姐。”溜走的小丫头一路紧跑慢跑才好不容易赶在众人前面赶到了翡翠阁,一进门便急吼吼地到处找人。 “怎么了,雪芝?”一袭水蓝窄腰曳地长裙的女子闲闲坐在靠窗的位置,见她一头闯进来,不禁歪头笑着看她:“瞧你跑的满头大汗的,后头有大狗追你不成?” “蓝姐姐,你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吧,”被唤作雪芝的小丫头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拉了她的衣袖便往外走,“水仙她们往这儿来了,说要找你理论呢。” “理论便理论,我怕她做什么。”水蓝长裙的女子笑了笑,轻轻拂了拂垂在耳边的发丝,转过头来笑着看向雪芝,闲闲道:“她们要找我理论什么?” 雪芝:“……” “啊,我知道了,定是因为我夺了她的住处吧?”女子站起身来,随意伸了个懒腰,无聊地撇了撇嘴叹道:“真是小气。” “可是……”雪芝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却被女子笑着从侧门推了出去:“好了好了,好丫头,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不然待会儿让她们发现了,难保日后不想法设法地挤兑你。” 雪芝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但终是拧不过她,也就跺了跺脚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看着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女子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她刚来的那一天,恰好看到这个小姑娘在后院给几个粗使的杂役洗衣服,一边洗还一边哭。一般来说,新来的姑娘会轮番给楼里的姑娘们洗衣服这点她倒是听老鸨子说过,但是就算再怎么洗也轮不到打杂粗使的杂役啊,更何况这小姑娘看着也就才十岁多一点,柔柔弱弱的。这样想着她便走过去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这涵香楼里有几个恶里恶气的杂役,平日里老喜欢欺负新来的姑娘,明里是不敢做些什么的,但暗地里却会把自己的脏衣服混在楼里其他人的衣服里让她们洗,否则便偷偷给她们使绊子。要知道他们的衣服又脏又臭,特别难洗,难怪小姑娘会急到哭出来。不过好在事情最终还是圆满解决了,她当下便拿过那几个杂役的衣服来全都剪成了布条,一气儿全都扔到了他们脸上,并顺便送了他们点“见面礼”,很显然,他们对这份厚重的“见面礼”很是喜欢,并且还一脸诚恳地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欺负新人了。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看来,当初她无意之中的一个举动,竟然给她交到了一个蛮有意思的小朋友,想想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 正想着,门突然被人一下子推开,一脸怒气的水仙还有几个明显是看热闹的女子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哟,真是稀客啊稀客,不知道各位姐姐们来我这儿是有什么指教吗?”她微微一笑,却也坐着并未起身,优雅地端起旁边的茶水来喝了,笑着看着她们。 “少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把翡翠阁给水仙姐腾出来!”水仙背后的一个姑娘立马气势很足地来了个不错的开场白。 “哦?我道是什么,原来是找茬来了。”她淡淡一笑,歪头看着她们,却也并不畏惧,“这屋子是宝姐姐给的,又不是我要的,你们何不找宝姐姐理论去,来我这儿闹个什么劲?” “你还狡辩!” “行了。”一直没开口的水仙伸手止住了另一个人的叫嚣,笑着看了正闲闲坐着饶有趣味看着她们的女子,轻轻笑了起来:“妹妹你还是不要欺人太甚的好,牙尖嘴利的向来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欺人太甚?”女子讶异地挑了挑眉,转头笑着看向水仙,“不知是不是我平日里我行我素惯了的缘故,才让姐姐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若妹妹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还望姐姐多多包涵才是。” “哼。算你识相。”水仙轻轻哼了一声,得意地笑了笑。 女子又是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道:“初来乍到,多多少少总有些不应该的地方。若姐姐瞧着妹妹哪里做错了,您不用顾念着我的面子,直接告诉我就成。” 水仙一听这话,心下不禁大喜,暗道这狐媚子不过如此,原来竟是个软柿子,当下便松下气来笑道:“那你就把这翡翠……” 却听得对面一脸漫不经心地女子一边拨弄着茶盏,一边轻轻笑道:“反正我也不会改,您别憋出个好歹来才是。姐姐,您说是么?” 身后不知是谁竟然轻轻笑出了声来。水仙当即又恼又怒,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万分。 “小美人,小美人……” 就在水仙一行正被女子气个半死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满心愉悦的笑声。听到这声音,刚刚还气定神闲的女子突然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姐姐们,方便的话就先请回吧,妹妹我有客人来了。想必今日之事,各位姐姐都不想让宝姐姐知道,既然如此,何不来日再谈?” 水仙冷冷哼了一声,愤愤地瞪了她一眼,便一甩袖子当先转身离开了。其他女子一看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便拎着裙角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46章 涵香美人(2) “小美人~~~小美人~~” 夜澈一边开心地哼着小曲儿,一边眉开眼笑地绕过回廊朝东边的翡翠阁走去。睍莼璩晓听说这个新来的姑娘不仅人长的好看,甚至还能唱能跳的,如此全才的妙人,估计就算不是个绝色的人物,那也定是个倾城美人。 这样想着,他不禁加快了脚步,一直走到翡翠阁门口才虚虚停了下来,一脸笑眯眯地轻轻叩了几下门,极尽绅士风度地轻声问道:“蓝夕姑娘可在?” 他是这样想的,既然人家姑娘是位绝色美人,那他还是有礼貌一些比较好,千万不要唐突了去,万一让美人误会自己是个风流浪子便不好了。 “公子请进。” 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夜澈更是喜不自禁,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直线:这声音听的他浑身的骨头都快酥了,光听这个就能知道这屋子的主人肯定差不到哪儿去。他今天真是行大运了。 他暗暗偷笑了几声,随即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又将自己头上的发冠正了正,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一袭天蓝窄腰曳地长裙的美人正背对着他临窗而立。 “公子别来无恙?”听到开门声,美人轻轻一笑转过头来,水雾一般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夜澈愣了一愣,似乎被她这一笑晃了眼,又觉得这笑容颇有些熟悉的味道,只不过美人的脸被轻纱虚虚掩着,除了一双灵透的眼睛之外他实在也看不出其他什么别的来,只好满心遗憾地低叹了一声。 不过,就算只有那双眼睛,他也可以十分断定——她果真是位美人。 “蓝夕姑娘为何要掩着脸呢?”这般想着,他不禁轻轻一笑,走上前去站在女子身边,语气微侃地垂头看她:“明明是位如此绝色的美人,当真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公子说笑了,”蓝夕又是一笑,眼波一转:“若隐若现的朦胧美不是更吊人胃口吗?” 夜澈哈哈一笑,作势就要去摸女子的手,却被女子轻轻巧巧的躲开。 “公子看来是忘了人家了呢。”蓝夕轻轻笑了起来,似嗔似笑地看着他:“这才不过几日,公子便如此寡情了么?” 夜澈却是一愣,心里的那种打从刚进门开始的奇怪感觉顿时又涌了上来,随即脑海中灵光一闪,当下便下意识地朝旁边的女子看去。 “啊!”这一看之下,他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般地失声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喜是怒。 “啊!啊!啊!是你!”下一秒,他便眉开眼笑地上前一手摘下女子的面纱,八爪鱼似的黏到对方身上,咧着嘴开心地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小帆帆!” “就知道是我?”慕云帆冲他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刚刚是谁一口一个小美人小美人的?还好意思说。” “一时没看清楚嘛!”夜澈讨好般地黏在她身上,涎着一张大脸笑眯眯地道:“小帆帆怎么突然来安国了?可是想我了?” “是啊,是怪想你的,不过看来你是不怎么想我,是我单相思罢了。”慕云帆嫌恶地看了眼身上的八爪鱼,低声叹了口气。怎么每次跟这家伙见面都必须要来这么一套奇怪的见面礼?她上辈子究竟是对他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这么惩罚她? “真的?小帆帆你当真是想我了才来的?”夜澈双眼亮晶晶的,跟小鹿斑比一样抬头欣喜地看向她。 “当然是假的,”慕云帆将一脸伤心欲绝的夜澈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放到一边,打量了一下他的周身打扮,不由得笑道:“哟,怎么了?太子殿下怎么成这般模样了?看来这日子过的是有些不顺心啊。” 夜澈讪讪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由得叹了口气,幽幽道:“还不是给那些老头子们给逼的么,偏得让我娶那什么劳什子公主……”说到这里,他不禁愣了愣,随即抬头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慕云帆,疑惑地道:“你在这里便是为了要见我罢?不过你是怎么断定我一定会来的?又是怎么认出我的?”他明明都已经改变了相貌才对啊,连宫里的那些人都没找到他,按理说不应该的。 慕云帆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为他的智商着急,却依旧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首先,我到这里来确实是为了要见你的。一则因为皇宫不太好混进去,二则你已经从皇宫消失有一阵子了,去皇宫也肯定找不到你。再者,我先前听说了那个挥金如土还带着一名俊俏仆人的大金主,当时就知道是你了,这才来到这涵香楼,用了点‘特殊’手段,让老鸨子给我造了造势,以你的脾性又怎么会不来?最后,”说着,她上下打量了夜澈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人最爱艳红艳紫,除了你谁还敢这样穿?”也只有他,能将这极尽招摇的色彩穿的如此不媚不俗了。 夜澈听完,两眼顿时全都变成了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慕云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道:“你刚刚说……‘特殊’手段,是指……?” “哦,你说那个啊。”慕云帆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想啊,就算是再美的姑娘也断不可能刚来便成头牌吧?所以我稍微威胁了一下老鸨子。哦对了,威胁完了之后我又给了她颗糖吃,告诉她我会在七日之内钓到安国太子,到时候好处少不了她的。所以她当即便喜滋滋地答应了。” 夜澈抽了抽嘴角,看着眼前那个无比危险的女人,头上一颗汗珠悄无声息的滑下:果然,这个女人……还是不惹为妙,不然到时候自己死的都不知道。不过,等等…… “你刚刚说……钓到安国太子,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慕云帆吞了颗葡萄,眨巴着一双纯良的眼睛看着他:“你给我赎身,给她一大笔银子啊。” 夜澈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觉得我现在能赎的起你么?” 慕云帆毫无羞耻感地看着他,认认真真大大方方的一字一句回答道:“你可以去卖木清啊!” 你可以去卖木清啊! 去卖木清啊! 卖…… “反正你卖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慕云帆吐出一个葡萄皮,接着说道:“相信卖着卖着他也就习惯了,谁让他长的比较好看。” 夜澈闻言却如同火燎了毛的猴子一般跳了起来,抖着眉毛冲着她跳脚怒喝:“你刚刚说什么?!” “我让你卖木清啊。”慕云帆十分诚实地回答道,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难道是这人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这样对人家太不人性了? “后面那句!”良心发现的某人继续抖着眉毛咬牙切齿道,“最后那句!” “哦,谁让他长的比较好看。”慕云帆淡定地说完,然后抬头看他:“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 “你你你——你竟然说他长的比我好看?哪里比我好看了?搞清楚,我可是醉如意!第一美人!第一美人!谁敢说比我好看?”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啊…… 慕云帆撇了撇嘴,翻了翻眼皮看他,继续吃葡萄:“第一美人哦?呵呵呵呵,那真是恭喜你啊!” 夜澈愣了一愣,咦,似乎是哪里不对。这场景有些熟悉。似乎印象里谁还跟他提起过。 啊,他想起来了,是洛逸然那个家伙! 他不仅嘲笑他是第一美人不男不女,还妄自称自己是第一美男! 他竟然敢说自己是第,一,美,男! 太不要脸了!!! 现在这个更不要脸,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那全是平调的笑声摆明了就是在笑他!洛逸然那家伙多多少少还承认了他第一美人的称号,而这家伙摆明了连美人的称号都不给他!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47章 涵香美人(3) “话说回来,小帆帆你究竟来安国做什么?”夜澈歪了歪头,一屁股坐到她旁边,从她的盘子里拈了颗葡萄扔嘴里吃了,津津有味道:“不会只为了来坑我一笔吧?” 慕云帆笑了笑,貌似随意地看了眼被他拈去的那颗葡萄,不自觉地将葡萄盘子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笑道:“怎么会?那样太便宜你了。睍莼璩晓我是来让你带我去见你师父的。” 夜澈嘴里的葡萄皮“噗”的一声吐了出来,仿佛听说了什么极其惊恐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目瞪口呆地问道:“我师父?那臭老头儿?” “不错,我有些事情想问他。” 慕云帆轻轻笑了起来,斜睨着眼睛看他:“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开始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咳咳咳,”夜澈清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说实话?” “自然,”慕云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挑眉一笑:“其实我一开始就怀疑过你接近我的目的,毕竟痕迹太明显了。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知道我并不是慕容轻扬,而且……貌似知道一些什么。不过这些都只是些猜测罢了,所以还是想听你亲口跟我说说。” “这个嘛……”夜澈嘿嘿笑了两声,讪讪地答道:“还不是那个臭老头儿,硬逼着我去找你的。目的嘛,就是让我将你引出云国,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老头子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说。”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窃喜地眉开眼笑起来,继续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还老大不情愿的,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想到小帆帆竟然会是个如此标致的美人啊~~~~我果真还是赚到了啊~~~” 直接无视掉他赤(河蟹)裸(河蟹)裸的调戏,慕云帆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所以说当日风雅阁之事并不是偶然了?” “这个该怎么说呢?其实也算是偶然吧,毕竟我不知道你究竟会不会来,何时辰来,又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夜澈难得认真地解释道:“当日臭老头虽然算出了紫宸降世的时辰与地点,但是却并不知道是谁,所以才会给我当日那副对联,告诉我能对上下联来的,便是我要找的人——紫宸之女,也就是玲珑石这代的主人。” 慕云帆沉默了下去,当日的情境放电影般从眼前一幕幕清晰的闪过,不禁轻轻笑了起来:当真是一副绝妙的对联啊。 “一孤帆,二商客,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蓬,下九江还有十里 ”,而她对的却是,“十里运,九里香,八七六五号轮,虽走四三年旧道,只二日胜似一年。”她不知道这个年代的水手应该叫什么,但她早就应该发觉“轮船”肯定是她那个世界的东西没错,而她所对的下联,也完完全全阐释的是运用燃料之后的船——那都不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东西,按理说就算她对出了下联,夜澈也不应该理解的不是吗? 所以他才肯定了她就是天降……紫宸吗?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啊。 “对了,洛逸然那家伙呢?”夜澈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一番,好奇地问道:“你怎地不让他带你去找臭老头?他可是臭老头最爱的得意门生。” “哦,你是说洛子易么?”慕云帆回过神来笑了笑,端起茶杯来喝了口茶,悠闲地说道:“左痕传回急讯来,我就把他赶回去了。”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哦对了,洛子易说你才是神机老人眼前的红人,来找你肯定没错。” 夜澈暗地里咬了咬牙,默默地在心里骂道:洛逸然你个臭王八蛋,这么个烫手山芋你扔给我了?好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想着你大师兄?脸上却依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里,耐着性子给慕云帆解释着,企图打消她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臭老头他向来神出鬼没的,就算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慕云帆低头沉吟了片刻,皱眉问道:“真的?” 夜澈立马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立誓,生怕说晚了别人便会不信了似的说道:“当然是真的。” “嗯,既然这样……” 慕云帆咧嘴一笑,一把拉过夜澈的衣领来贼兮兮地笑道:“那我便大发慈悲帮你一个忙好了。” 夜澈浑身一个机灵,警惕地看向她,身子往后撤了撤:“什么忙?” 慕云帆笑的跟只狐狸一般,眯着眼睛无比阴险地道:“你不是不想娶舒承公主吗?我帮你啊。” 夜澈一听来了兴趣,不禁往前凑了凑:“怎么个帮法?” “很简单啊,”慕云帆伸手打出一个响指,笑眯眯地答道:“娶我啊!” 娶、娶、娶……她?! 夜澈愣了愣,随即额头一滴冷汗流了下来,说话也难得地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你说什么?娶你?”有没有搞错? 慕云帆哈哈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对啊,娶我啊。你呢,花钱把我赎了,然后带回宫里去。你想,你父王向来疼你,知道你心有所属一定不会怎么为难你,而舒承公主一旦知道你宁愿娶个青楼女子也不愿娶她,又怎么会甘心,肯定会闹着回国的嘛!” 夜澈低头认真想了想,依旧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或许做起来确实难度会更大一些,但是夜澈同学,你必须要对我有信心,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解决你的终身难题,那就肯定会做到的。你只需要将我带回去,然后争取能够取得你父王的同意,宣布咱俩大婚的消息就成了。” 慕云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她就不信,如果神机老人知道紫宸之女要与他的大弟子成亲,还会坐视不管? 他肯定会来的。而她,只需要静静地在这里等着他便是。 “你说的确实在理,”夜澈重重的点了点头,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况且我对小帆帆你的能力向来没有怀疑过……不过小帆帆你确实是要嫁给人家当老婆吗~~~?哎呀你可不能后悔啊……”说着,整个人又八爪鱼一般黏了上去。 黏着黏着,忽然无来由地硬生生打了个冷战,夜澈愣了愣,顿时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迟疑地问道:“那……小帆帆,你确定洛逸然那小心眼没风度无比幼稚报复心极强且还长的不如我的家伙不会杀了我吗?”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慕云帆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大师兄吗?应该比他厉害很多吧?揍他啊!” 洛子易挨揍,想想就超级过瘾。那个自大的家伙。 “啊……是这样没错啊,但是我总是觉得……”夜澈嘀嘀咕咕地说着,却被慕云帆不耐烦地打断:“烦死了你,到底磨咕什么呢?赶紧的先回皇宫去拿银子啊,不然你怎么把我赎出去?” 夜澈不满地撇了撇嘴,依旧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十分自觉地答道:“卖木清啊。” 慕云帆嘴角抽了抽,他还当真了……这没良心的主子。 不过木清跟着他到底是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 《遗世倾城》谢谢大家的支持o(* ̄▽ ̄*)o 现在应编辑要求准备开始倒v了,所以会对前面的章节进行相应的修改与完善,部分章节也会略微变动一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白洛,白洛也会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下一本准备开仙侠类,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第148章 太子回宫(1) 安国皇宫。睍莼璩晓 发鬓斑白的安王正坐在碧霄宫后殿的书房中,皱着眉头仔细批阅着这几天奏上来的折子,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微微的疲惫。着也难怪,这几天的事着实有些多,先是那个小兔崽子失踪了许多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去哪里鬼混了,再是朝野上下不乏居心叵测之人,实在让人半刻也不敢放松。 “王上,先将这碗燕窝喝了吧,热着呢。”一直在旁候着的大太监乐公公见状,忙上前将宫女银盘上的那碗燕窝呈到安王面前,轻声说道。 “搁那儿吧,孤不想喝那东西。”安王放下手中的折子,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问道:“澈儿回来了没?” 乐公公弯了弯腰,恭恭敬敬地答道:“还没有。可是需要奴才派人去找吗?” 安王疲惫地摆了摆手:“不必了,孤自有主张。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便会回来了,不用管他。” “是。”乐公公恭谨地答道,抬眼又看了眼桌上的那碗燕窝,继续劝道:“王上,还是将那碗燕窝先喝了吧?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用膳了。” “孤说了不吃那甜腻的东西,撤下去。” “可是……”乐公公还想再说些什么,正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忽然外面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小太监,神色匆匆的倒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转头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安王,给那刚进来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心领神会地自觉减轻了声音,轻手轻脚地凑到他耳边小声低语了两句。他仔细一听,不禁喜上眉梢,忙笑着轻声禀报道:“王上,宏正宫那边的宫人来报,说太子爷刚刚已经回宫来了。” “哦?”安王轻轻一哼,闭着眼睛道:“那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 “王上,”乐公公忍俊不禁地道:“您可别再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小兔崽子的唤太子爷了,让殿下听见了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风波?什么风波?”安王全然不在意地说着,“哼,孤倒要看看他一只小兔崽子能翻出多大的浪来。” “王上难道忘了?”乐公公忍了忍笑,看了眼正老神在在的安王继续说道:“上次您便是这般唤殿下的,结果殿下说‘兔崽子不终归还是兔子生的’,这不明摆着骂您是兔爷儿呢。” “哼!”正闭目养神的安王闻言不禁来了气,睁开眼睛歪头看向旁边想笑又不敢笑的乐公公,不满地说道:“乐明,孤发现你的年纪越大,这胆子也是越发的大了。竟然敢公然调侃孤?” 乐公公轻轻一笑,恭恭敬敬地给安王行了个礼,认认真真地答道:“王上圣明,调侃王上的不是奴才,而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又怎么招惹你了?” 正说话间,门口突然传来略带不满的声音,一袭深紫锦袍的夜澈随后缓缓走了进来,斜睨着一双桃花眼挑衅般看向乐公公。 “本太子才几日不在,你这老头儿就变着法的挤兑我?”他不满地朝乐公公嘟囔了几句,随即朝正上方的安王处虚虚一拜,正儿八经地请安道:“儿臣给父王请安。” 乐公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被他恶狠狠地给瞪了回去。 安王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示意他起身,轻声笑道:“怎么?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向来最视宫中规矩于无物的太子殿下竟然安安分分地给孤行了礼?” “王上所言极是,奴才刚刚也纳闷着呢。”乐公公也笑着附和道。 “哎,我说你这老头儿真有意思,怎么每回我跟父王说点话你都得从中搅和搅和?”夜澈斜着眼睛又是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自顾自找了处位置坐了下来。 乐公公低低一笑,却也是自觉地没有再接什么话。倒是一旁的安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乐明啊,孤就说吧,你偏偏就是不听。当日你非得帮着朝里的那帮老家伙说话,坚持让咱们的太子爷娶那云国的舒承公主,这不,惹着那小肚量的了吧?你看咱们太子爷不高兴了,记恨着你呢。” 乐公公无奈地低声叹了口气,暗暗苦笑了两声。就在前段时间,朝里不少老臣联名上书要太子殿下与舒承公主早日完婚,好争取云国这个得力的盟友。但是太子殿下说什么都不同意,王上又向来最是疼爱这个儿子,什么都顺着他。而他是亲眼看着太子长大的,虽说也不肯惹他不高兴,但这终归是国事,也就只好在太子陪王上下棋的时候随口顺着这个话题多说了几句,没想到打那之后自己变成了太子爷眼中的“死老头子”,想想他真是冤枉的很。 “说罢,你小子今儿怎么突然良心大发,想起回宫来看看你的老父亲了?”果然不愧是父子,安王一开口便直接道破了夜澈的心事,先发制人的问道。 “父王言重了,言重了。儿臣向来是最体贴父王的不是吗?这不担心父王龙体……” “说实话。” “我看上了一个姑娘。” “嗯,”安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早这样说不就完事了?耽误了孤这么多时间……等等,你说你看上了一个,姑娘?” 夜澈一脸纠结的表情,抽了抽嘴角艰难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十分诚恳的答道:“有哪里不对吗?我只喜欢姑娘的,不可能看上一个男人。” 乐公公一个没忍住不禁笑出声来,换得眼前那对奇怪父子的统一鄙视,忙止了笑意一本正经地答道:“王上,殿下不仅是看上了那位姑娘,据说还将人家带回寝宫了。” “哦?竟有这等事?”安王竟似十分感兴趣般往前探了探身子,笑着问道:“人长的漂亮吗?”竟然能让这臭小子带回宫来,肯定不简单哪。 “小——竹——子!” 无视掉他爹八卦满满的眼神,夜澈挑着一双桃花眼危危险险地朝乐公公身后一直努力想把自己变成隐形人的小太监看去,咬牙切齿地笑道:“小竹子,我瞧着你人挺机灵的,所以准备给你找个好差事,这样吧,你今儿晚不用回宏正宫了,直接去炊事房那边儿报到吧,听说那有个嬷嬷长的挺合你口味的,你肯定喜欢。” “太子爷饶命啊!”可怜的小太监一听顿时吓的魂都飞了,“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地说道:“是乐公公吩咐奴才的,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原来是‘乐公公’啊……”夜澈微微一笑,饶有深意地看了一旁低头不语的乐明,刚待说些什么,却被安王再次打断。 “到底漂不漂亮?” “不漂亮!”他一歪头气哼哼地说着,站起身来甩了甩袖子便要走,还边走边道:“丑死了!” “是吗?”孰料安王更是感兴趣了,“不漂亮你还要带她进宫?” “我不止要带她进宫,我还要娶她呢。”夜澈说着停下了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咧嘴一笑,转身冲着他爹万分邪恶地笑道:“娶到宫里来,恶心死你们,哈!” 第149章 太子回宫(2) 碧霄宫内。睍莼璩晓 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越走越远,边走还边摇头晃脑地念叨着什么,安国老王不禁好笑地摇头笑了两声,偏头问向身边同样一副忍俊不禁模样的乐明,轻声笑道:“你说这臭小子,到底是恶心谁呢?自己的枕边人长副丑样子他倒是开心的很?” 乐公公轻轻一笑,俯身答道:“王上,太子殿下这是逗您开心呢,瞧殿下多体贴。” “少给他说好话,说再多好话也拯救不了你是一个死老头子的事实了。”安王又是一笑,拿起右手旁边的折子继续看了起来。只是刚刚自己儿子走时的那个表情却始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这让日理万机的安王陛下十分的定不下心来,不由得又是一阵忍不住的笑意,随即转头轻声吩咐乐明道:“明儿个散朝后把那姑娘带书房来,孤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乐公公笑着应道,眼睛里的笑意却是一览无遗。 是的,刚刚他也看到了,在王上问起那个女子时,太子殿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 翌日,太子的住所宏正宫内,一脸纠结的慕云帆正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几套衣裳愣愣的出神。 刚刚安王跟前的大太监乐公公来过了,给她带了些安王赏赐的东西,顺便还带来了来自安王陛下的“亲切问候”,并嘱咐她一炷香的时辰过后,让她去安王的书房一趟,摆明了是要验货了。 所以她现在就有些犯愁了:究竟该穿什么衣裳去才好呢?说实话她对中老年男人,尤其是这个大陆上的中老年男人的喜好是一点都不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人还是亲手养育出了夜澈那朵奇葩的神奇爹地,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高贵冷艳一些,还是要风情万种一些。无论怎么说,毕竟她即将要面对的那位可是自己首先要讨好的未来的公公——当然此“公公”并非彼“公公”,而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假的、暂时的公公,但那也是她首先要攻克的一个超级大难关,她得费尽心思地说服他统一这门亲事,让自己顺利地嫁入豪门。 “姑娘,不如就穿这套水雾云白还带点荷叶边的吧?姑娘人长的好看,穿上去还不跟仙女儿一般?肯定把咱们的太子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宏正宫被分来伺候她的一个名叫彩儿的小丫头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着,却让刚打帘子走进来的夜澈给听了个正着。 “去你个没眼光的小丫头,小帆帆岂是靠这些俗物打动本太子的?”他无比高傲地用自己的鼻孔鄙视了一下刚刚说话的小丫头,随即一脸谄媚地屁颠屁颠跑到慕云帆跟前,笑眯眯道:“小帆帆就是小帆帆,就算什么都不穿照样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咦不对,什么也不穿的话就更神魂颠倒了,你说是吗亲爱……爱、的?” 慕云帆无比满意地看着对面某人脸上那个青青的眼圈,笑着吹了吹自己刚收回来的拳头,微笑着答道:“嗯,不错,是的,事实就是这样,你说是吗……亲爱的?” 夜澈捂着自己的右眼无比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一转头看到自己旁边的那几套衣服,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抬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套翠绿色的窄袖罗裙,献宝似的双手奉到慕云帆面前,笑着说道:“这套好看,我喜欢看你穿绿色的衣裳,特别美,美呆了。”说完,还竖了竖自己的大拇指,点头赞道:“相信我,老头子跟我的品味绝对是一样一样的,绝对美呆了,特别棒。” “当真?安王口味跟你一个档次?”慕云帆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万一我穿这套去了,你爹他看上我了怎么办?我岂不成了你后妈了?” “小帆帆我觉得你待会见到我父王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是吗?”慕云帆恶趣味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那套绿色长裙,开始下逐客令:“你跪安吧,娘娘我要换衣服了。” “奴才遵命。”夜澈倒十分配合地给她行了个正儿八经的礼,笑着应着。凭白把一室没见过世面的奴才们给吓了个灰头白脸。相比之下,倒是跟着夜澈“出生入死”了许多年的木清始终都是一副万分淡定的模样,雷打不动地木着一张脸站在一边。 收拾妥当之后,慕云帆再次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确定不会有任何纰漏的时候才走出门去。 夜澈与木清主仆二人正站在宏正宫正殿门口忙着咬耳朵,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此时见她出来了,倒都是一愣。 “完蛋了完蛋了。”夜澈抓着木清的袖子,呐呐地道:“完蛋了木清,你主子我就要完蛋了。” 木清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袖子,十分果断地后退了几步,算是默许了他快要“完蛋了”的事实,并表示他是绝对绝对不会插手救他的。 “怎么了?一副没有见过美女的模样?”慕云帆洋洋得意地上前将手搭在夜澈的肩膀上,笑道:“这样可不行啊,亲爱的。” “我会被打死的,肯定会被打死的。”夜澈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喃喃自语着。 “你到底怎么了?癫痫发作了吗?怎么从打刚才便一直念念叨叨的?”慕云帆纳闷的看着额头有点冒汗的夜澈,好奇地问道。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不能陪你过去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夜澈忽然一个闪身便从慕云帆手底下闪了出去,抓过旁边的木清来硬塞给慕云帆,一脸尿急的表情说道:“就让木清带你过去好了,就这样了啊,待会见啊!” 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出了老远。 看着他那逃命似的跑法,慕云帆不禁皱了皱眉,打量了被无情抛弃的木清一眼,问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我就说吧?这药不能停啊!” 木清默默翻了翻白眼,暗道:主子不跑才叫吃错药了。昨晚他在碧霄宫书房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他亲口跟王上说他自己看上了个恶心的丑姑娘,此番带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云云的。这若是跟着眼前这位一块去了,昨晚的谎话不就明摆着被揭穿了吗?况且以他们父子二人一贯的做事风格,王上肯定会借机整死他的。绝对。 “听我的,转告你主子一声,让他千万不要放弃治疗啊,少年!”慕云帆叹慰地拍了拍木清的肩膀,以示对他的同情,随即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木清收回自己的早已离题万里的思绪,歪头看了旁边的女子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些期待谎话被揭穿的那一刻。 想必定将十分的精彩。 第150章 太子回宫(3) 到了碧霄宫,一脸笑意的乐公公已经早早地候在了宫外,正往宏正宫的方向翘首张望着,此刻见他们来了,忙赶紧迎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姑娘一路辛苦,怎地不坐顶软轿来呢?虽说已经夏末,但这日头也着实毒辣的很,切莫乏着才好。睍莼璩晓” 慕云帆冲他微微欠身福了福,礼貌地笑道:“公公客气了,这一路走来我正好也熟悉一下这宫中诸般景物,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那姑娘便随咱家来吧。”乐公公笑了笑,也倒没再说些什么,随即一路带领着他们往后殿安王的书房走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云帆总觉得刚刚乐公公看到她的时候,似乎笑的有些不大正常,但究竟是哪里不正常她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很诡异。 等到了书房门口之后,木清很有眼色的没有再跟进去,而是十分知趣地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他们二人走了进去,但一双耳朵却是不自觉地竖的老高。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当慕云帆与乐公公一同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安王却正在匆匆忙忙地用膳。桌子上摆了几个很精致的小碟子,每个小碟子里都装了很少分量的些许菜品,但看着都很朴素。此刻看到她进来了,安王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着冲乐公公挥手示意道:“撤下去撤下去,吓死孤了。枉孤今日还是提前用的膳,看来竟又是被那臭小子摆了一道。” 乐公公也附和着笑了两声,吩咐宫婢将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撤了下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王上您先前还担心自己会被恶心的吃不下饭去,看来这次竟是多虑了。” “可不是,臭小子,看孤回头怎么收拾他。” “王上圣明。” 慕云帆一脸黑线地看着高座上的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聊的甚是开心,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几次想开口说话却都没有找到机会,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那个……” “怎么了,这位美丽的小姑娘?”安王闻言歪过头来甚是和蔼地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问道。 这位……美丽的……小……姑娘…… 美丽的……小姑娘…… 一排黑线满满当当的挂了慕云帆满头:她想她终于明白夜澈为什么会是一个奇葩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也。 “民女慕容轻扬,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慕云帆一边抽搐着嘴角,一边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过狰狞,老老实实地给安王行了一个大礼,顺便趁着低头的空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将早已抽歪来了的嘴角给正了回去。 “起来吧,何必如此多礼,毕竟以后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了,”安王笑呵呵地冲她点了点头,继续说着,“你说是吗,小姑娘?” “一……一家人?”慕云帆有些木然地抬头看向安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家人?一家人!就这么简单地承认她了?甚至连她是谁,是哪里人都没有问就直接跳过所有环节,恩准她嫁给他儿子做老婆了?难道今天的见面不是为了查户口顺便刁难她来着吗?这个安王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不会真的是个老奇葩吧? “对啊,一家人,昨天臭小子说你们要成亲了,孤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以后就可以有个漂亮的小姑娘当自己儿媳了,总算不用整天对着臭小子那张惹人厌的臭脸看一整天了,想想真是开心啊。”安王一边说着,一边还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末了还不忘转头冲站在旁边的乐公公问道:“你说是不是,乐明?” “王上圣明。”乐公公笑着应道,随即转头冲早已呈石化状的慕云帆解释道:“王上的意思是说,日后总算可以找个人照顾太子殿下了,对此王上感到十分的宽慰。” “不要随便歪曲孤的意思,乐明你往边上站,别挡着孤说话。”安王一把将碍事的乐公公拨拉到一边儿,一边继续笑眯眯地冲慕云帆捋着胡子道:“小姑娘,臭小子眼睛上的淤青是你打的么?孤见他刚刚来的时候,眼睛上好大一个圈。” 早已呈石化状的慕云帆一听这话,不禁浑身抖了三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只好默默低下了头蚊子似的哼唧了一声,随即立马抬头解释道:“不过那是因为……” “做的好!”安王一拍桌子,很是开心地站了起来,万分欣赏地走到慕云帆面前,拍着她的肩膀非常赞许的说道:“孤很欣赏你啊小姑娘。” “啊?”慕云帆凌乱地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开心过头的安王,脑子不自觉的有些混乱,于是万分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王上您刚刚说什么?” “王上的意思是说姑娘与太子殿下的感情很好,很好。”安王刚想再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悦之情,没想到却被匆匆忙忙赶过来的乐公公给搀了回去,甚是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满头是汗的给慕云帆解释着。 一颗斗大的汗珠顺着慕云帆的脑门缓缓滑下:喂喂,你确定那是你亲生的儿子吗啊?你确定他不是你充话费送的吗啊?刚刚那白胡子老头儿的话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王上,不若让奴才送姑娘回去吧,免得让太子殿下担心。”乐公公一路扶着安王走回座位上坐好,恭谨地说道。 “他担心才好呢。”安王嘟嘟囔囔地小声说了一句,但还是笑眯眯地冲慕云帆点了点头:“小姑娘,你可以走了。” “咱家送姑娘。” 慕云帆一脸纠结的迟疑了半晌,跟在乐公公身后一步一挪地朝外走去,却终究还是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安王。 “王上您什么都不问,就同意让我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嫁进来了?” “孤哪有什么都没问?孤明明问了你的,孤问的是——臭小子眼睛上的淤青是不是你打的?你回答是,然后不就成了?”安王和蔼地看她一眼,一敛刚才的玩笑,微微笑着说道:“更何况孤并没有答应你什么。你若想做太子妃,就要有太子妃的本事,否则就算孤答应了也是没有用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你说是吗,小姑娘?” 慕云帆愣了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垂下眸子。是啊,都说安王是只老狐狸,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等等。”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却听见身后的安王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貌似非常随意地说着:“替孤转告臭小子,他口中的‘恶心死人的丑八怪’……孤倒觉得甚是美丽。” 第151章 太子回宫(4) 送走慕云帆后,没多久乐公公便回来了,刚进门便看到安王正临窗站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睍莼璩晓 “王上。” 他顿了一顿走上前去,终是下定决心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您就这样同意让慕容姑娘做太子妃了?那云国那边儿怎么办?舒承公主毕竟贵为一国公主,这样恐怕不大好吧……”虽然王上刚刚并没有明说,但他跟在王上身边已有三十余载,刚刚王上对那姑娘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他默许了她的存在,也默许了这门亲事,甚至还很是赞同。 这让他很是不安。毕竟如此公开得罪云国,所造成的后果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安王负手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那几株开的正好的水仙,微微笑着:“乐明,孤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认为孤疯了才会这么做。” 乐公公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安王继续说道:“但是乐明,孤可以告诉你,孤清醒的很,或许正是因为孤很清醒,所以刚刚才会这么做。”说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安王不禁轻声笑了起来,转身看向一脸疑惑的乐公公:“你没有看到……那小子的神色,但是孤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么多年来,孤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种……与孤当年很是相似的神情。” 乐公公大惊,不可思议地看向安王:“王上您的意思是说……殿下他……?” “当年,父王第一次问起菀儿的时候,孤也是这种表情。慌乱……开心……别扭……还是其他?孤也不清楚,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仿佛自己的心事被人窥穿了一般,手足无措却又偏偏莫名地开心着,别扭的像个赢了骑射大赛之后,被父王夸赞却又偏偏装作毫不稀罕的口是心非的孩子。”安王微笑着说着,似乎陷在久远的回忆中不肯出来,却又不得不面对那样残酷的现实:“可就算如此,最终还是孤的一意孤行害死了菀儿,若非,若非如此,她……”重生之羽夕 说到这里,他似乎不再想继续说下去,抬眸看向一旁早已一脸伤恸的乐公公,轻轻笑道:“所以孤想让澈儿幸福,起码不必像孤现在一样。” 陷在无边的悔恨与思念当中,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会的,王上,殿下他一定会幸福的,一定会的。”乐公公别过脸去,悄悄擦掉自己脸上的泪。菀儿,菀儿,那是一个困扰了王上一辈子的梦魇,可王上他……就算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极其残忍的噩梦,却依旧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深陷其中,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他自己的生命。 “澈儿一直都在游戏人生,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他从小便喜欢笑,可是孤却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的开心。家国也好,这天下也罢,就连他时常流连的美人乡……也丝毫不能让他对这红尘有任何的眷恋。所以孤一直都在担心,一直都在。直到那日看到他那番模样,孤才真正觉得松了一口气。”安王说着说着不禁笑了起来,仿佛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总算,让孤松了一口气啊!” “可是……”乐公公还是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头,迟疑地说道:“这样好吗?您看今儿太子殿下那脸上的伤……” “伤?” 孰料安王笑的更是开心了,拍了拍乐公公的肩膀笑道:“乐明,孤该说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该说你是关心则乱?你怎么不想想,若非是那臭小子甘愿挨打,这世间能如此轻易地打伤他眼睛的,又有几人?” 乐公公一拍脑袋,笑呵呵地道:“是奴才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奴才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儿呢?殿下可是尽得神机老人真传的大弟子呢,哎,您看奴才这脑子……” “那臭小子……”安王不由得也大笑起来,两只眼睛一眯,老狐狸般笑道:“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能整治他的人啊,真好。”穿越未来后的生活记事 “不过,王上……那云国那边儿怎么办?舒承公主她……” 安王微微一挥手,转身朝书桌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满不在乎地笑道:“公主?公主又怎样?臭小子不喜欢孤又有什么办法?至于云国……那又如何?别说它现在内忧外患的紧,就算全盛时期孤也照样不将它放在眼里。”活了这五十余载,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再说了,孤老了,身体又不好,什么事都管不了。偏又生了个不听话还风流成性的太子,生性乖张还不是个东西,孤又有什么办法?孤又能有什么办法?” ************** 就在安王那边暗暗松了口气,为自己儿子脸上的那一圈淤青开心庆祝的时候,宏正宫这边,却完全是另一幅模样。 一紫一青的两个人影正“倏倏倏”的上演着警匪追逐大戏,整个宏正宫顿时被这两人给闹的乌烟瘴气,人仰马翻的。所有的宫婢和太监们全都胆战心惊地站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努力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不敢去看眼前发生的那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 “小帆帆你听我解释啊!!!那话不是我说的,不是我说的啊~~!!!”夜澈一边飞快地到处逃窜着,一边左闪右闪的避免自己被身后的一系列不明物体砸到,顶着个大青眼圈一路嗷嚎着。 慕云帆从后面紧紧地追着他,顺便利用旁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纷纷朝那坨令人讨厌的紫色人影砸去:“不是你?嘿!不是你才怪!说我是丑八怪就算了,还恶心死人?你全家都是丑八怪,全家都恶心死人!” “木清说的!木清说的啊!”夜澈一边说还一边冲旁边角落里站着的木清使了使眼色。孰料后者却完全是一副“我看不懂你想说啥也不知道你想要啥总之我是一个很实在很实在的人”模样,淡定的将落到自己头上的一根鸡毛掸子的毛摘下来,一口气吹掉,然后瞪着自己无比真诚的一双大眼睛缓缓说道:“不是我。”校花的贴身小光头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全都敲在夜澈那濒临崩溃的小心脏上。 “木清我白疼你了!本太子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你!”夜澈捂着头一路逃窜,却终究还是不敌身后某个怒气冲天的女人的狂轰乱炸,不幸被一本书砸中后脑勺,身形一歪从半空中掉下来。 “呀。”木清淡定地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自家主子,有些诧异地低低“呀”了一声,随即继续一脸淡定地继续说道:“就跟我不讨厌你似的。” 慕云帆愣了一愣,朝着木清站的地方看了一眼,确定他确实是木清而不是其他什么跟木清长的很像的别的什么东西之后,方才大笑着朝夜澈扑过去。 “哈哈哈,瞧见了吧?瞧见了吧?”慕云帆得意地一脚踩在夜澈的背上,哈哈大笑着说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死人妖你活该你!让你还敢说我丑?” “小帆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夜澈可怜兮兮地眨巴着自己的一双桃花眼,顺便用自己的鼻孔鄙视了一下旁边的那个,无比真诚地说道:“你这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让我起来行不行?宫里人都瞧着呢。” 慕云帆眼眸一扫,确实看到些许宫人此刻正偷偷地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考虑到以后在这宫里的形象,她不禁轻轻放缓了语气笑眯眯地、却非常有女王气场地问道:“那你说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是……啊啊啊,是小帆帆,小帆帆。” “嗯,”慕云帆这才像是一个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恶毒巫婆,俯下身轻轻拍了拍真人版魔镜身上的鞋印,微微笑着:“真乖。说实话的孩子,最乖了。” 第152章 又见舒承(1) 从碧霄宫回来之后,慕云帆就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那便是身为一个名义上的“小三”,她该如何兵不血刃甚至和和气气地让“原配”心甘情愿地离开自己即将结婚的老公。睍莼璩晓靠安王那只老狐狸是不可能了,他一脸笑眯眯地打太极般就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推给了她,还美其名曰“相做太子妃就应该有太子妃的能力”,摆明了是在考验她。太子妃她自然是不屑做的,但是她却着实需要这场举世瞩目的婚礼。而夜澈那只小狐狸就更不靠谱了,整天花蝴蝶一般飞来飞去的,最近不知怎地又迷上了新进宫的那批小宫婢,天才刚蒙蒙的亮便朝着新进宫婢们的素心阁屁颠屁颠地去了。 所以,眼下这件非常有挑战难度的任务,终究还是得靠她自己一个人完成。而算算时候,也该是时间去飞雨轩见见舒承公主了,必经在这件事上,她终究还是对她有所亏欠。 ****************************** “公主,殿下不在,您看要不您过会儿子再来?” 宏正宫门外,一个小丫头正一脸恭谨的站在大殿门口,看了眼正准备抬脚往里进的舒承公主,躬着身恭恭敬敬地问道。 “不必了,本宫里面等。” 舒承微微一笑,根本没有理会小丫头话里的意思,绕过她便朝内殿的方向走去。笑话,摆明了不让她进是吧?当她傻子呢?她可是早就听说了,安太子他昨儿个从青楼带回来个女人,此刻正藏在宏正宫偏殿呢,她倒是要看看那个狐媚子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敢如此名目张胆地跟她抢男人。 小丫头见状急的一跺脚,神色都变了,忙招呼了宫内所有的宫人,忙不迭地就往舒承公主身前挡去。 “公主,殿下他确实不在,您看要不,要不……” “大胆奴才!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着公主殿下?没看见公主是来给太子殿下送汤的吗?” 说话间,舒承旁边的随身侍婢庆儿忽然扬手给了那个正欲再次说话阻挠的小丫头一巴掌,大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滚?!”阳性反应 被打的小丫头左脸迅速肿起了老高,眼泪汪汪地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带着身后所有的奴才都一口气跪了下去,黑压压地挡在舒承面前,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壁垒。 瞧着这情景,舒承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眼光朝内殿的方向轻轻一扫,语气稍带不耐的说道:“庆儿,本宫乏了,你让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们让出条道儿来,让本宫进去坐着歇会儿可好?” “是,”庆儿了然地一笑,随即转头朝自己身后那陪嫁的二十余云国侍卫们扬声吩咐道:“公主的话你们可听见了?将这些挡道儿的狗奴们才全都拉下去!” 话音一落,不仅跪着的那些奴才们脸色一变,就连宫门外的守卫们也是大吃了一惊,却又碍着舒承公主的身份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忍着不出声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徒留一双手按在刀上而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而就在这时,大殿右边通往偏殿的珠帘忽然动了一动,随即女子轻轻浅浅却让人不容置疑的声音从珠帘后缓缓传出: “住手。” 一身浅绿衣裙的素妆女子略带笑意的缓缓走了出来,不是慕云帆又是谁? 她刚刚在后面就听得前面吵嚷的不得了,本想让彩儿出来瞧瞧,无奈到处找不到那丫头,只好亲自出来看了。没想到这一出来便碰上了这么一个大场面。 舒承不禁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方才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是你。 慕云帆微微一笑,朝舒承公主虚虚福了一福,随即转身过去朝地下跪着的一众宏正宫宫人轻声吩咐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可是……”刚刚那个小丫头有些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冷笑个不停的舒承公主,担心地看向慕云帆。 “没什么好担心的,”慕云帆冲他们宽慰的一笑,轻轻道:“太子殿下若怪罪下来,自有我担待着,你们无须担心,下去吧。”种田钱途无量 众人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此刻也容不得他们再说些什么,只好躬身应了一声之后便默默退了下去。 “让公主见笑了,只是先前太子殿下有吩咐过,不经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还偏偏那些个宫人们个个儿都是些认死理儿的主儿,若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还望公主宽谅则个。” 说完,慕云帆笑着看向打从刚才开始便脸色便一直阴晴不定的舒承公主,有些担心地问道:“公主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地脸色这般难看?”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哈哈哈……” 舒承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低声大笑了起来:“怎么先前本宫便没想到呢,早在云城的时候,他便开口说要娶你,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就等着此刻让本宫难堪呢吧?慕容轻扬,你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不要脸的女人……么? 慕云帆不禁自嘲地笑了一笑。或许在这件事上她确实是有些过分,毕竟这本是属于舒承公主与安国太子的大婚,而她却毫无预兆地一脚插了进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抢走了本属于舒承公主的东西。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却一点都不后悔这样做——夜澈他是不会娶舒承的,就算没有她的贸然搅局,他也照样不会娶她。夜澈,他从来不会是那种会甘愿成为政治联姻牺牲品的家伙,更不会任由任何人摆布。而安王,同样也不是。 所以这桩政治婚姻,打从一开始便不会有结果。一切都只是云国那边的一厢情愿罢了。所以安王才会那么好说话地就承认了她的存在,想要借她的手将一心想要嫁过来的云国公主给送回去。 “公主误会了,其实我与太子他……” “贱人!” 还没等慕云帆这边说完,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舒承突然端起旁边托盘上的热汤,一股脑朝慕云帆的脸上泼去。霸气大叔小辣妻 而慕云帆空有一身的武功,竟然愣着忘了闪开,眼睁睁地看着那晚冒着热气的浓汤,朝着自己扑面而来,然后低声叫了一声妈。 一只大手却忽然从旁边斜斜地伸了过来,闪电般将她拉到了一边。 慕云帆抬头愣愣的看着明显有些怒意的夜澈,与他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时竟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这个模样的他……果真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夜澈吗? “太子殿下!” 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包括舒承公主在内,全都惨白了脸一股脑全部跪了下去。 没有管宫里众人,甚至连旁边脸色煞白的舒承公主都没有看一眼,打从开始夜澈便始终紧紧地皱着眉,神情异样地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语气淡淡却让人莫名紧张地轻轻问着:“可有烫到哪里?” “没、哪里都没烫到。” 慕云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着,在他的怀里动也不敢动,木偶似的站在那里,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便将自己的胳膊给捏碎了。 “那便好。” 感觉到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慢慢松了力道,慕云帆不由得抬眼朝头顶上方的男人看去,却发现刚刚还一脸可怕表情的夜澈此刻竟又恢复了以往那放荡不羁的模样,无比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要毁容了,我是做鬼都不会娶你的。” 说完,他还超级不耐烦地又看了她一眼,非常不爽地小声嘀咕了一句:“麻烦的女人。” 慕云帆头上“蹭蹭蹭”接着蹿起了三朵红色的小火焰,眼看着就要朝夜澈的脑袋上飘去,却见他低叹了一声之后,便放开她朝舒承公主走去。 第153章 又见舒承(2) “公主来我宏正宫可是有事?” 夜澈微微笑着看向舒承公主,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那碗被泼在地上的汤。睍莼璩晓 “本宫是来给殿下送……”话说到一半,看到眼前男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怎地舒承忽然有些心惊。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男人吗?那个风流成性永远笑眯眯的安国太子?不,不一样,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依旧笑着,可是却危险的多。难道是因为她先前要惩治他的宫里人?还是因为她把那碗汤泼向了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她不禁暗暗打了个寒战,如果是后者,那慕容轻扬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她威胁到自己的地位,绝对不能。 “哦,是这样的,本宫只是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谁料太子殿下并不在。本想在这儿等一会儿的,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一时兴起就多聊了几句。” 舒承轻轻一笑,眼波流转间心里早已将慕云帆骂了千万遍。 慕云帆撇了撇嘴:多聊了几句就能把汤泼出来了,她跟她的关系可是真够“熟”的。 夜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看舒承公主后面的那些云国侍卫,又看了眼早已不再趾高气昂的侍婢庆儿,脸色微冷:“公主远来是客,兴许并不知道我宏正宫的规矩,凡是没有我的允许而私自踏进这宏正宫的人,无论官阶大小职位高低,皆处以杖刑。虽说公主贵为上宾,但……” “正所谓不知者无罪,殿下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就在夜澈的语气越来越危险的时候,慕云帆不知怎地突然脑子一犯抽便从他身后走了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微笑着接口说道。 夜澈皱了皱眉,垂眸看了眼她拉在自己衣衫上的手,抬头静静地看着她。 “公主来了也许久了,却连盏茶都没捞着,这失礼之罪他日轻扬定当亲自上门去请。不过今日想来公主也乏了,庆儿,何不扶你家主子回去歇着?” 庆儿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慕云帆话里的意思,向夜澈行了一个礼之后,便扶着一脸不知名笑意的舒承公主朝门外走去。 “慢着。”只欢不爱,恶魔总裁别粗鲁 就在慕云帆暗暗松了口气的时候,夜澈却冷不丁地开口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公主贵为上宾,又是个不知情的,自然可以另当别论。但是这底下的人……多多少少还是要罚一下的,也好给他们长个记性,公主你说是不是?” “殿下说的极是。”舒承公主转过身来,微微笑着答道。 夜澈也笑了笑,轻声吩咐道:“木清,拉下去。” “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慕云帆的错觉,在舒承公主转过身来微笑的时候,她总觉得那个微笑里面,隐隐多了些让她感到不安的东西。 *********** 舒承公主走后,夜澈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召来了几个宫中的御医,一个个提着大箱子小箱子的急急火火从御医属赶来,仿佛只要晚了一步,濒危的病人就会挂掉了一样。 “木侍卫,不知道殿下如此匆忙的召见我们几个,可是宫中有谁患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 御医属中年纪最长的王御医一边紧跑慢跑地赶着路,一边忧心忡忡地问道,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惴惴的:这位太子殿下行事最是乖张,还偏偏是王上最宠爱的那个,又是未来的安王陛下,实在是得罪不得,得罪不得啊! “御医到了便知。” 木清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老御医的问题,只好含含糊糊地给了这么一个答案后,便继续木着一张扑克脸任谁再怎么问也不再说话了。 这可苦了被传召的那几位御医,被十万火急地从御医属揪出来,还偏又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一无所知,着实让人心里不安的很。 “殿下,御医们到了。” “快过来快过来。”夜澈欣喜地在内殿说道,随即四位惴惴不安的御医们便低着头无比恭敬地走了进去。 “微臣给殿下请安。”盛宠 “免了免了,王御医,你先过来。” 看着殿下冲自己愉快地招着手,被点名的王御医不禁暗暗叫了一声苦,随即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 只是,半盏茶之后。 看着一脸严肃的王御医,夜澈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怎样,严不严重?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能治好吗?” 王御医皱了皱眉头,仔细端详着眼前女子那玉藕一般的手臂,思虑了半晌,终是硬着头皮艰难地问道:“不知殿下是要微臣……” “这里啊这里啊!”夜澈抓着手臂一脸心焦地朝不安的王御医吼道:“你没看到吗?这里,这里!” 顺着殿下手指的方向,王御医艰难地眯了眯眼,非常认真仔细地观察起来——嗯,不错,那个地方确实有一个小红点。 嗯?等等,小红点? “殿下您说的可是这颗小红点?”王御医偷偷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地看向一脸忧心的太子殿下。 “对啊,就是它,这是烫的。怎么样?能治吗?会留下疤痕吗?会有后遗症吗?这条胳膊还有救吗?” “这……这,这……” 眼看着一脸忠厚老实的王御医马上就要崩溃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翻白眼的慕云帆终于忍不下去了,甩开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臭爪子,忍无可忍地问向旁边那个无聊的男人:“你玩够了没有?” 夜澈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爪子,撇了撇嘴赌气般答道:“没有。你管我嘞。” “哎,”慕云帆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低低叹了口气,无奈地冲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王御医说道:“御医们先请回吧。” “等等。” 夜澈瞥了她一眼,转头冲满脸都是汗的王御医吩咐道:“她身子不好,你给她瞧瞧。” “微臣遵命。”终于接到一条像样儿的命令的王御医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走上前去搭上慕云帆的脉。仙柯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身子不好了?”慕云帆不满地嘟囔道,“我明明壮的跟头牛一样。” 夜澈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理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诊脉的王御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慕云帆忽然垂下了眸子,轻轻说道:“不过这是我欠她的。” 虽然一直都知道这桩政治联姻根本就不会成功,她也并没有抢走任何属于舒承的东西,但当那碗汤泼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终究还是选择了忠实于自己的内心。 她明明可以躲掉的,却选择了去承受那来自舒承的怒意。 仿佛只要这样做了,心里便不会愧疚了一样。 “你跟本就不欠她任何东西,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娶她。”夜澈轻哼了一声,不满地问道:“为什么要护着她?”他明明可以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她那样做的下场,但是她却制止了他。 “你是猪脑子吗?”慕云帆白了正在生着闷气的男人一眼,无奈地说道:“你以为你惩罚了她,她便会乖乖地自己回到云国去?你太小看女人的嫉妒心了,你那样做只会平白无故地给我多树立一个死敌而已。” 正在给慕云帆诊脉的王御医在听到那句“猪脑子”的时候,小手不禁一颤,头上的汗冒的更频繁了。 “随你怎么说,”夜澈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正颤颤巍巍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御医大人,怒气冲冲地吼道:“到底怎样啊?!诊了这么久你到底是说句话啊!” 被不幸迁怒的王御医赶紧“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擦了把汗回答道:“回殿下,姑娘身子底子好,只是先前兴许是受了一场大病的缘故,有些气虚,待微臣开些药好生调理一下便好。” “如此有劳御医了。”无视某人极度不爽的表情,慕云帆笑着冲御医道了谢,便打发他回去了,连带着那个不爽的某人,也被她一脚给踹了出去。 托他的福,这下好了。本来有机会和平解决的事情,大条了。 第154章 女人的怨毒 飞雨轩内,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看着屋内发狂的女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便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睍莼璩晓 “都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 舒承公主苍白着一张脸,愤怒地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砸的粉碎,歇斯底里地大吼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自己内心的狂躁的怒意。 庆儿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那些破碎的名贵瓷器,走到她身边轻轻唤了一声:“公主。” “本宫哪里不好?竟让他们联合起来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舒承冷冷一笑,眼底满是尖锐的妒恨,歪头看向庆儿,仿佛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女人:“慕容轻扬?她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在青楼卖身的野种,也配跟本宫对着干?在宏正宫耀武扬威的耍什么女主人威风?本宫才是这安国的太子妃,本宫才是安国未来的王后!本宫才是!” 说完,她笑了两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扬手便给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侍卫一个大嘴巴子,恨恨地骂道:“混账东西!她说住手你们便住手了?你们是本宫从云国带过来的,所以下次办事的时候,睁大你们的狗眼好生给本宫看清楚,究竟谁才是你们的主子!” “公主,您手上刚刚被热汤溅着了,要不奴婢去让御医过来给您瞧瞧吧?”庆儿担忧地看了一眼舒承公主手上的伤,手背上红红的一片,虽说不是多严重,但还是叫个御医过来瞧瞧比较妥当,以免日后恶化。 舒承闻言愣了愣,条件反射地去看自己的手背,果然红红的一片甚是吓人,刚刚竟是光顾着生气,倒把自己的手给忘了。 “吩咐下人去便好,记得要请最好的王御医。”说完,她冷哼了一声,扬眉朝宏正宫的方向一瞟,接着道:“庆儿,你去碧霄宫一趟,就说本宫病倒了,再将今日之事如实禀报给安王,本宫倒要看看,在这宫里究竟谁才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女主很忙 “是,”庆儿了然地扬唇一笑,心领神悟地应道:“庆儿知道了。” 一盏茶过后。 舒承紧紧地捏着手中的茶杯,仿佛随时要将它捏碎一般,骨节处都泛起了微微的白,不敢置信地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庆儿不禁哆嗦了一下,却不敢有任何一丝隐瞒,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在碧霄宫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奴婢本去碧霄宫求见安王陛下的,可是到了地方却被乐公公拦在了碧霄宫门外,说是安王病了,需要静养,此刻任何人都不得觐见。” 舒承不禁哼了一声,面上挂了一丝冷笑道:“病了?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得这会子病了?是听到他那放荡儿子招妓,觉得丢不起这人,这才气病的吧?” “公主……” 庆儿犹豫地看了一眼正冷笑连连的舒承,迟疑地说道:“奴婢在碧霄宫外还听到了些……荒唐的消息。” “荒唐的消息?”舒承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朝旁边站着的侍卫身上丢去:“如何个荒唐法?竟是比本宫今日所遭受的这一切还要荒唐不成?” “奴婢听碧霄宫当值的几个小宫婢们在那嚼舌根子说……” “公主!” 庆儿话才刚开了个头,便被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宫婢绿荷给打断了,只好转身去问早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宫婢道:“怎么这般急头白脸的,你不是去请御医了吗?王御医人呢?”兰香缘 “御、御医们都被请去宏正宫了,说是、说是太子急召呢!其他几个顶好的,也被乐公公一大早便召去了碧霄宫,眼下御医属没几个人在了!” “哈!”舒承怒极反笑,站起身来朝着绿荷脸上便是一个大嘴巴子:“去了宏正宫?哈!去了宏正宫!难道是慕容轻扬那个贱人快死了不成?本宫倒是比不得那个贱人金贵了!” 看着不幸被迁怒的绿荷,庆儿不禁煞白了脸色,嘴唇上连半分血色都没有了,顿时有些后悔刚刚开的那个话头。可是,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福是祸终究还是谁也躲不过。 “庆儿,你刚刚想说什么?”舒承好不容易顺了口气,转身瞧向她,压抑着心头的那口怒气问道:“碧霄宫那边又有什么‘荒唐’的消息了?” 庆儿咽了口唾沫,使劲低着头,用自己都很难听到的蚊子般的声音呐呐地说道:“是、是说……太子跟王上说,要娶慕、慕容轻扬做太子妃。”说完,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但是,预期中的风暴并没有来临。 良久,她偷偷睁开眼睛去看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舒承公主,却发现公主她……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公主。”她慌忙上前,将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舒承扶回到位子上坐好,一时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掏出自己的手帕来轻轻擦着公主脸上的泪,心疼地说道:“公主,何必呢?不伤心,不伤心啊。” “何必?庆儿,你说本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的?”舒承睁着两只空洞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的流下来:“本宫知道他花心,他风流,他处处留情,所以本宫并不喜欢他。可是皇兄却将本宫指给了他,还指着他偷偷对本宫说,静姝,你看。这就是你要嫁的那个人,你要代表了你的国家,代表你的子民,甚至还要承载着所有云国人的期望,去成为安国未来的女主人。”异界之我要做魔头 “本宫并不喜欢他,一点都不。”舒承喃喃地说着:“可是他却是本宫命定的夫婿。所以本宫才容不得任何人去觊觎这个本该属于本宫的荣耀!谁都不可以!” 庆儿忽然沉默了下去。眼前这个她伺候了五六年的女子,似乎在这一天之中,忽然变了一副模样,一副她完全陌生的模样。从高高在上人人艳羡,瞬间成了需要她去安慰心疼的孩子。 因为不喜欢,所以才更容不得别人去抢。这究竟是怎样一副逻辑,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了。但是有一点却是十分肯定的,那便是无论眼前这个女子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而慕容轻扬,那个她才见了几次面的骄傲女子,理应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受到惩罚。 没有人,可以一直那么骄傲下去。 也没有人,活该成为她骄傲下的牺牲品。 “庆儿,帮本宫带消息给皇兄,告诉他慕容轻扬现在正在安国,就在安太子的宏正宫内,所以本宫需要更多的人手。另外,带消息给‘那个人’,就说本宫要见他。” 听到最后一句话,庆儿不禁脸色一变,不敢相信地看向舒承:“公主,您……当真要这么做?” 舒承面无表情地笑了笑,看了眼窗外耀眼的阳光,眼底的怨毒越发的深沉。 “庆儿,本宫已经没有退路可以走了,去叫‘那个人’来。” 第155章 任谁取代 记得有一位伟大的哲人曾经说过,女人天生善妒。睍莼璩晓 所以一向有点女权主义情节的慕云帆曾经一度很看不起这个说女人坏话的伟大哲人,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情场失意的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但是现在来看,这句话简直就是一句箴言,充满了为人处世的智慧——那就是,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特别善妒的女人。 比如舒承公主这样的。 所以在今天早上慕云帆一听到舒承公主约她在东湖湖中心的伴月亭喝茶的时候,她不禁陷入了苦苦的沉思当中。 毫无疑问,去是肯定要去的,怎么说舒承公主这个麻烦都是她首先要解决的难题,而想要解决这个难题,除了正面出击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可想,更何况逃避向来不是她慕云帆一贯的作风。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她究竟要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去,去了要怎么说才能给她横刀夺爱这档子事找一个合理的说辞,最好是能劝舒承回心转意,打消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对夜澈那个整日寻花问柳的小王八蛋趁早死心。 而且,那个小王八蛋一大早便跑的连人影都看不见了,天知道他这会子正在哪个美人的怀里一脸色迷迷的笑。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彩儿有些担心地看了正托着下巴想心事的慕云帆一眼,迟疑地说道:“听说昨日舒承公主回宫之后发了一顿好大好大的脾气,整个飞雨轩的人几乎都挨打了呢。姑娘您身子不好,王御医刚刚还特意嘱咐了让您好生休养的,咱又何必出去惹那股子闲气呢?” “不行啊,小丫头。”慕云帆叹了口气,接过彩儿手中刚挑选出来的衣裳,边换边说着:“我若不去,舒承公主对我的成见不就越发的大了?她只会认为我故意挑衅,往后恐怕处理起来就更棘手了。更何况,我天生就是一个只会攻击的人,对我来说正面攻击比任何防守都来的重要。与其在这里躲着处处防范,不如趁早迎敌分个你死我活。”婚非由己 彩儿似懂非懂地帮她拾掇着,虽然不怎么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却总觉得姑娘的话似乎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依旧放心不下:“要不咱等殿下回来之后再去可好?有殿下陪着的话,料那个舒承公主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不必了,若等他回来,估计天都要黑了。到时候就不是喝不喝茶的问题,而是会直接接升级成暗杀还是毒杀的问题了。”慕云帆说着,冲一脸担忧的彩儿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自己可以处理的,放心好了。” “那奴婢跟姑娘一起去吧,多少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慕云帆笑笑:“那便走罢,提前去一会儿不打紧,万一惹公主不痛快了便不好了。” “嗯,好。”彩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便跟在慕云帆后面出了宏正宫。 不过,虽然如此,等到她们二人到达伴月亭的时候,却发现舒承公主早已坐在那里了,而且还一副等了许久的模样,就连旁边候着的奴才们,脸上都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慕容轻扬给公主请安,”慕云帆上前一步,低下身子轻轻一福,轻声道:“让公主久等,轻扬在此给公主赔不是了。” 不料舒承却是一脸淡然的微笑,仿佛昨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慕云帆的南柯一梦。 舒承一脸笑意地让婢女庆儿赶紧上前扶了她坐到她身边,微微笑道:“何必如此多礼呢?你我二人同是打云国来的,在这异国他乡也算是半个知音了吧?更何况,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呢,不若以姐妹相称如何?”花花相公是禽兽 “一家人?”慕云帆轻轻一笑,有些疑惑地抬头问道:“公主的意思是说……?” “怎么?太子殿下竟是没同你说吗?”舒承又是一笑,抬手轻抚慕云帆手背,笑意妍妍地道:“太子殿下想必国事繁忙,定是将此事忘了。不过今日本宫同你说也是一样的。殿下将纳你为侧室,以后你我二人便是姐妹了,你觉得如何?” 慕云帆一愣,轻轻皱了皱眉:“这可是殿下的意思?” “这自然是本宫的意思,”舒承轻轻拍打着慕云帆的手背,巧笑嫣然地继续说道:“况且刚刚本宫也说了,殿下他国事繁忙,想必也没有心思再操劳这家务之事。而且昨日……本宫确实有失体面,做了些许不符合身份的事情,还望妹妹别往心里去才好。妹妹虽然出身卑贱,父亲刚因叛国被流放,自己也沦落青楼,但好歹与本宫相识一场,怎么说该有个名分的,不能就这般没羞没臊地窝在宏正宫一辈子不是?” 慕云帆了然一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挑了挑眉,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假,脸上就跟打了肉毒杆菌似的没表情,还偏偏挤出一副虚伪至极的笑容来,看了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公主的好意轻扬心领了,不过想必公主先前对轻扬有所误会,所以轻扬还是在这里跟公主解释清楚了比较好。”慕云帆微微一笑,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缓缓说道:“在公主看来,轻扬或许着实配不上一国太子,但也绝对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若我喜欢一个人,必定会要求成为他此生唯一的那个,若成不了,就算是‘最爱’我也不稀罕。所以,若非得说谁配不上谁的话……”说到这里,她稍微顿了顿,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抬眸轻轻笑着看向舒承,认认真真地问道:“公主,您爱太子殿下吗?”医世华堂 “大胆!” 舒承闻言不禁脸色一变,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庆儿也不由得涨红了脸,厉声呵斥她道:“如此不堪入耳的话你竟也说的出口,当真是没有廉耻了不成?!” 慕云帆不怒反笑,歪着头看向怒气冲冲的庆儿,不无嘲讽地说道:“哦,廉耻……原来在这里,爱一个人竟然也是一件没有廉耻的下作事情。”说完,她还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看来对于洛子易这个人的廉耻程度我应该抽空做一个彻底详尽的调查才好。” “庆儿,闭嘴。”舒承倒是没怎么生气,她微微一笑,看着依旧在一旁自言自语的慕云帆,笑道:“所以你是在告诉本宫……会取代本宫成为太子妃的,是你慕容轻扬?” “你错了,”慕云帆轻轻笑了笑,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公主,我并没有取代你。因为若它注定是你的,那是任谁都取代不了的,但若被取代了,那就只能说明,它并不是属于你的……爱情。” 因为,一旦被取代,你就只属于回忆。 只属于回忆了而已,等待着你的只有被遗忘的命运。 “而且,有个地方我要纠正你。” 慕云帆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正朝这个方向走来的那抹艳紫色身影,转身朝舒承笑道:“或许这世上之人,生来便会因身份地位的不同而有三六九等之分,但是绝无高低贵贱之别的。轻扬出身是不好,但绝不卑贱。况且,评价一个人是否卑贱并不是看他的出身,而是要看他的灵魂,一个站着的矮子,总是要比一个跪着的巨人高一些的。” “所以公主,轻扬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自己的,谁也取代不了的幸福。” 第156章 她还在这里 听到慕云帆被公主请去伴月亭喝茶的消息时,夜澈正愁眉苦脸地窝在宏正宫后殿木清的房间里,拿着支毛笔在自己舌头上舔啊舔的,神色纠结却又莫名兴奋地嚷嚷道:“喂喂,木清,你说我给洛逸然那鼻孔朝天的家伙写些什么好呢?” 木清有气无力地翻了翻白眼,继续在一旁看自己的书:“当然是有什么写什么了,你跟慕姑娘又不是要真的成亲。睍莼璩晓” “那是两码事,”夜澈眯了眯眼睛,贱兮兮地笑了笑:“毕竟是成亲嘛,要怎么写才能充分彰显出本太子无人匹敌的魅力来呢?你看洛逸然那家伙死皮赖脸地追了那么久,小帆帆却答应嫁给我了耶……嗯,这回再让那臭小子嚣张,哈哈,气死他。” “殿下,您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木清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额头看向正兀自笑的开心的夜澈,忽然认认真真地问道:“您当真要搅这趟浑水?” “自然。” 夜澈回答的无比干脆,一双桃花眼一瞪:“本太子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洛逸然那家伙的机会的,”说完,还甚是欣慰地自己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笑道:“这可以帮助小师弟成长,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应该做的,应该做的。值得表扬。” 木清:“……” 夜澈:“啊,对了!我还得给萧遥那家伙写封书信呢,这叫什么来着,哎?退货协议?是退货协议吧?小帆帆是这样说的吧?是吧是吧?” 看着明显已经丧失理智的太子殿下,木清不禁默默叹了口气。所有的事情,似乎从那个叫慕云帆的女子出现之后,便开始变的有些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这所有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也不知道究竟应不应该放下自己的成见,像殿下一样去了解一下那个神神秘秘的女子。但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就是不要让太子跟慕云帆走的太近。而且只要越是接近,这个声音就越是清晰。 “殿下,殿下!不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忽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小宫婢,看那模样竟似是太子分配给慕云帆那边儿的宫人。 “怎么了?”机甲契约奴隶 夜澈明显认出了这个小宫婢,歪头朝她看去。 “舒承公主今日约了姑娘伴月亭喝茶,彩儿姐姐也跟着去了!” 木清脸色一变,不由自主地朝夜澈的方向看去,却见刚刚还吊儿郎当地坐在书桌前犯愁的男人,此时早已迈出了房门,徒留一支笔孤零零地躺在桌子上,与一张方写了一半的书信。 他慢慢走过去,垂眸看了眼那封没有写完的信,不由得无声苦笑了下,摇了摇头,将信折好放进了自己怀里。 ************ 夜澈一路飞奔,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究竟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只是心里的那个念头催着他要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仿佛只要他晚去了一步,那个总是笑意妍妍的女子便会从他的世界消失不见了般。 这个疯狂的念头让他的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如同上次他将她从水里救起时,面对她满身的伤痕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来的心情一模一样。 那是一场噩梦,而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殿下。” 木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来到了他的身侧,轻声问道:“您怎么不走了?” 夜澈静静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伴月亭,看着亭内一袭水绿衣衫的淡妆女子,正浅笑嫣嫣地说着什么,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木清,看到没?” 他轻轻地笑着,语气里甚至还带了些许来不及褪去的紧张,却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的笑意:“她在那里。” 她在那里,笑着说着话,甚至还往他这个方向看了几眼。 她在那里,哪里都没有去。没有掉进湖里,也没有受伤。媚杀 只是坐在那里喝着茶,聊着天。 真好,真好。 “是啊,她在。”木清竟也难得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夜澈,“殿下,我们去接慕姑娘回来吧。” “好。” *********** 慕云帆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之后,也不顾身后舒承究竟作何脸色,俯身福了福之后便沿着白玉桥朝岸边走去——那里,正有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正一蹦一跳地朝着她咋咋呼呼地跑过来。 “你来干嘛?” 慕云帆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个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甩开他一度想拉上来的手,自顾自地朝前走去去。 “来接你啊,”夜澈哈哈一笑,百折不饶地继续将自己的手往慕云帆的手上黏,“这不听说你被请到湖中心喝茶来了嘛,就想着来英雄救美来着,没想到美人你自己下来了。当真是大煞风景啊!” 慕云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旁边的湖水,笑道:“要不我现在便跳下去,好满足一下太子殿下的英雄气概?” 夜澈眼睛一亮:“当真?” 慕云帆眯了眯眼睛,危危险险地呲了呲自己的白牙:“你说呢?” 夜澈垂头丧气地低下头:“自然是假的。” “那不就得了,赶紧走吧。省的在这儿碍眼。”慕云帆说完,突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转头朝亭中看了一眼,不禁促狭地问道:“怎么?你不去跟你的太子妃打声招呼?人家可是好心好意地想给你讨个小老婆呢!” “讨个小老婆?”夜澈往舒承公主的方向看了看,眼睛又是一亮,转过头来无限期盼地看向慕云帆,“你当真愿意?” 魔法美好生活 慕云帆再次磨牙微笑:“你说呢?” “自然是假的。” 夜澈顿时像只霜打蔫了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跟在慕云帆的身后朝宏正宫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慕云帆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这让一直走在她身后的夜澈差点一头撞到她身上去。 “你怎么了?”夜澈不解地看着她,皱了皱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云帆沉默了一会儿,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她认真地问道:“夜澈,你有喜欢的人吗?” 夜澈吓了一跳:“怎么这样问?我自然是有喜欢的人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夜澈低着头很是严肃地思考了很久,方纠结地抬起头来,明显是不想面对这个残酷的问题,伸着五个手指头挣扎着问道:“六个行不行?” 慕云帆:“……” “夜澈,我是认真的。”她看着伴月亭的方向,忽然深深叹了口气,“若你有喜欢的人,我就不能这样做。那个女子或许并不会接受你现在娶另外一个女人,我不能……” “没有。” 没等慕云帆说完,夜澈就一脸笑嘻嘻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死皮赖脸地说道:“心上人是没有,不过若小帆帆你可怜我,想补偿一下我的话,不如就真的嫁给我好了。” 慕云帆认真地想了想,皱了皱眉,不无商量地说道:“可是我的要求很多的。” “说来听听啊。” “我若真的嫁给你,你的那些柳儿珠儿翡翠玉环之类的就全都得滚蛋。” “……嗯,那我还是再想想吧。” 第157章 安王病重 自始至终,舒承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慕云帆不卑不亢地说完那番话,然后又看着她轻轻笑着离开伴月亭,朝着不远处正朝这走来的男人身边走去——刚刚他刚转过拐角的时候她便发现他了,他完完全全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仿佛她就是一直洪水猛兽,时时刻刻都会将那个一脸讨厌笑容的女人给吞噬了一般,火急火燎地这个方向飞奔而来,却在桥的另一边生生停住了脚步。睍莼璩晓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他眼眸里蕴藏的神色,却在那个女人迎着他走过去的时候,看清楚了他发自内心绽开的微笑——他就那般笑着,然后朝她慢慢走去。 近了,近了。哦,她终于能看清楚他的眼睛了,他眼里深深的映着那个女人的身影,笑着的,神采飞扬的,跳跃着的……满满满满的全是她。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依旧恣意妄为地笑着,然后她似乎说了什么好笑的话,随即笑着走开了。而他也似乎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却又仿佛只是装装样子,接着笑容满面地追了上去。 眼睛里似乎有些涩涩的痛。 像是有一万根针在狠狠地扎着她的眼眶,让她忍不住的想嘶嚎出声。 只是,她忽然就轻轻地笑了起来,毫无预兆地就那样笑了起来,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关于别人的故事,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看客。 她指着不远处渐行渐远的那两个人,点评戏剧一般微微笑着对身后的庆儿说道:“庆儿,你看到了吗?他明明知道本宫在这里,可是却连来这儿坐一坐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唯一让他如此匆忙地赶来这里的原因,恐怕只是担心本宫会加害于慕容轻扬那个贱人罢了。” 庆儿盯着慕云帆的背影看了许久,心里酸了一酸,有些难过的看向舒承:“公主,您别伤心。兴许太子他只是一时……”黄金穗 “你错了,”舒承站起身来,走到栏杆旁边看着满湖碧绿的湖水,轻轻笑道:“庆儿,本宫并不伤心。慕容轻扬虽然人看着讨厌,但她说的话却也并不无道理。本宫既然不爱那风流成性的安国太子,又哪里来的伤心呢?” 她抬眸静静看着波澜不惊的湖水,嘴角绽出的微笑却如同一只有毒的罂粟花,悄无声息地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若一定要说,本宫也只是感到有些难堪罢了……不过这也不打紧。今日他们二人加诸在本宫身上的羞辱,终有一日本宫定当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谁……也别想逃。 ****************** 就在慕云帆来到安国皇宫才不过几日,跟舒承公主短短交手了两个回合之后,老狐狸安王便马不停蹄地病倒了。 一开始慕云帆以为他是在装病,不过是想借此避开舒承公主那一个劲的叫嚣而已,装病将此事留给他们小辈处理。没想到她才刚从伴月亭回来没多久,桌上的棋盘才刚刚开局,乐公公便一脸急色的匆匆赶来了宏正宫。 “殿下,王上龙体违和,交代下来让您代理国事,这里是御用王印,与皇宫禁军的调动令牌,望殿下妥善收好。” 夜澈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一脸不耐地冲乐公公摆了摆手,继续下自己的棋,随口说道:“搁那儿就行……哎哎,我说小帆帆你到底下不下嘛,你这一个子儿都快想半天了,做事要专心,难道你夫子没有教过你吗?” 慕云帆没好气地瞪了不顾老爹死活的家伙一眼,又从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这才好不容易让他闭上了他那张臭嘴。如果爱下去(gl)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正一脸讪讪,不知道手中的东西往哪放才好的乐公公微微一笑,关切地问道:“敢问公公,不知王上的病情严不严重?御医们怎么说?” 还没等乐公公回答,夜澈倒是翻了翻白眼,声音不大不小地咕哝道:“还不是老毛病,臭老头儿就是想变着法子整掇我,片刻不让我得闲。” 慕云帆朝着他又是一脚。 乐公公却好像早已习惯了夜澈的这种反应,冲慕云帆俯身一笑答道:“劳姑娘挂心,王上这是老毛病了,虽有御医一直调治着,但身子却一直不爽利。这几日偏又事务繁杂,加上王上饮食又不怎么好,便病倒了。不过也无大碍,多休养几日便好了。” 慕云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冲夜澈身后的木清吩咐道:“木侍卫,烦劳替殿下将王印令牌收起来妥善安置好。”完了又站起身来笑着冲乐公公说道:“轻扬送公公。” 乐公公甚是欣慰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应道:“劳烦姑娘。” 待送走乐公公之后,慕云帆站在门外望着碧霄宫的方向看了许久,久到一直在里面等着她下棋的夜澈不耐烦地胡嚷嚷才转身回到房中。 “明日我们一道去看看你父王吧。”慕云帆一边下着棋,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 “不去。”夜澈倒也回答的干脆,“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臭老头儿整天就会整这些有的没的,今日装病明日也装病的?还不是为了让我帮着他做事?真当我傻子呢?就不会想些其他的由头?”网游之沉默王者 慕云帆轻轻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若他是真的病了呢?你去不去?” 夜澈哈哈笑了两声:“若他真病了我的名字倒过来给你写。” “是吗?”慕云帆挑了挑眉,眼底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闪过,轻声笑道:“你名字正着写倒着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不若这样,若你父王当真病了,你便答应帮我做三件事吧。” 夜澈机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警惕地问道:“哪三件?” 慕云帆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秘密。” “你……”夜澈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娇羞地看着她,扭扭捏捏地道:“小帆帆你不会是想让人家以身相许吧?” “呵呵……你想的倒美。” 慕云帆说着咧嘴一笑,手中棋子应声落定,抚掌而笑:“你输了。” 夜澈瞪着棋盘一声哀嚎:“小帆帆你耍诈!你夫子怎么教你的!你这是不道德的!不道德的!” 慕云帆哈哈笑着扬长而去:“虽然我夫子并没有教过我怎么下棋,但是却说过‘兵不厌诈’,哈哈哈,你输了,待会儿记得出来吼两声你是猪头,我可是听着呢。” 夜澈依旧不死心地嗷嚎着:“你不道德!你无耻!” “啥?你在说啥?我听不见。” “你……!小帆帆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第158章 不错的手艺 翌日,慕云帆极其难得的没有赖床,早早地便收拾梳洗整齐,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好心情地伸了个懒腰。睍莼璩晓 天气真好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足地眯了眯眼睛,又朝夜澈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会儿她就要去碧霄宫探望生病的安王了,为此她刚刚还特意让彩儿去夜澈房里问问他究竟要不要一块去,谁知那个人妖却一大早就消失地连个鬼影子都瞧不到,整个房间空落落的,真不知道他是害羞还是故意逃走的。 真是拿他没办法。 慕云帆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早知道昨天就不告诉他了,那样没准儿还能一大早将他堵在房间里,现在可好,哎,还是自己去吧。 好在宏正宫去碧霄宫的路并非多复杂,安国皇宫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迂回难记的路,所以虽然慕云帆只是去过一次,外加她还有些路痴,但还是蛮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 殿外的小太监通报了一声之后,不多会儿乐公公便一脸笑意地迎了出来。 “乐公公早。” “姑娘也早,”乐公公弯了弯腰笑眯眯地道,“姑娘怎么一大早就来了?王上正在里面发脾气不肯用膳呢,要不您待会子再进去?” “王上不肯用膳?”慕云帆有些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乐公公颇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无奈地回答道:“王上这几日食欲缺乏的很,整日整日的不想吃东西,这不……这会子病了,脾气也跟着上来了,说什么也不肯吃饭。御医们都快急疯了,这不吃饭,就算吃仙丹病也好不了啊!” 慕云帆听了,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不由地抬眸问道:“不知王上可有什么忌口的没有?”惹爱,诱你上瘾 乐公公想了想,疑惑地问道:“这倒没有,不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慕云帆笑了笑:“公公有所不知,轻扬对厨艺也算是略有精通,不妨让轻扬来试试如何?” 乐公公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迟疑地道:“这……不太好吧?毕竟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贵客,怎么好让姑娘亲自下厨呢?” 慕云帆有些了然地笑了笑,顿时明白了乐公公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太子爷的贵客是假,怕她暗中毒害王上才是真吧。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对他们来说,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半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陌生女子,来这皇宫的目的尚不明确,难免会做出什么危害到王上的事情,小心一些倒也不为怪。 想通了这一点,她不禁莞尔一笑,轻轻道:“不若这样吧,我将做法写下来,让御厨们去做。乐公公觉得如何?” 乐公公眼睛一亮,却也是明白了慕云帆知晓了他话里的意思,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 碧霄宫内,双眉紧皱颇有些不耐烦的安王陛下正没好气地冲着乐公公甩脸色:“乐明你怎么回事?孤说了多少遍了,不吃就是不吃。你这老家伙当真是老的脑子坏掉了吗?” 乐公公偷偷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道:“王上,您当真不吃?” 安王烦躁地摆了摆手:“你怎么这么烦人?孤要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明白?” 乐公公煞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故意说给安王听道:“哎,当真是可惜了……慕容姑娘可是巴巴地一大清早就来了,亲自盯着御厨房做的呢。哎,不若让小竹子放到咱家屋子里去吧,咱家也好尝尝这未来太子妃的手艺……”说完,偷偷地朝安王看去。契约大明星 果不其然,安王脸色变了变,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刚那般烦躁了。半晌,他轻轻咳了一声,却依旧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故作不耐烦地看了乐公公一眼,摆着一副十分受不了他的表情勉为其难地说道:“算了算了,看着你也一把年纪的份上,孤便小小地吃上那么几口吧。” 乐公公在心里偷偷地笑了笑,面上却装出一份万分失望的样子,轻声应道:“是,王上。老奴这就让慕容姑娘进来。” …… 所以,当慕云帆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乐公公站在王上旁边,在一个王上看不到的方向偷偷冲她眨了眨眼睛,而王上正一副十分不耐的样子,佯装镇定地坐在桌子前——只不过那一直不断地抖来抖去的胡子却将他的心事给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儿啊……慕云帆心想。 “王上,慕容姑娘到了。”乐公公好意提醒着正“专心致志”地看书的安王,眼睛里却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笑意。 安王这才“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来,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来,问道:“咦?这不是臭小子那漂亮的小姑娘吗?你怎么来了?” 慕云帆抽了抽嘴角,额角挂满一排黑线:您就不能给我换个称呼…… “听乐公公说王上这几日胃口不好,轻扬又恰好粗通一些厨艺,就吩咐御厨做了些特别的饭食,也不知合不合王上口味。” 说着,慕云帆微微一笑,示意随身的小宫婢将东西端过去。 乐公公赶紧上前一步,顺手接了过来。重生二三事 “王上,您要不要尝尝?” 安王吸了吸鼻子,清咳了一声:“既然人家漂亮小姑娘都做了,孤便尝尝罢。” 说着,接过乐公公手中的银筷,端过了那碗面条似的的东西。 “咦。”安王吃了一口之后,不禁轻轻咦了一声,随后便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王上,您不妨先喝些粥吧。喝过粥之后再吃,会更好一些。”看着正津津有味吃着的安王,慕云帆笑着开口说道。 一旁站着早已笑的看不见眼睛的乐公公忙将手里端着的粥端了过去。 半晌。 安王满足地轻叹了一声,靠在椅子上笑着问道:“丫头,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怎地孤先前竟没有吃过?” 慕云帆轻轻一笑:“回王上,那碗面叫做臊子面,油而不腻,麻而不辣,极其开胃;那碗粥叫做红枣银耳炖雪梨,补气养身,对身体也是极好的。”说罢,看着安王略微有些探究的眼神,她继续笑道:“不瞒王上,轻扬幼时极其挑食,所以母亲便想出了这些不常见的菜式。” 安王笑着点了点头:“你母亲倒真是一位妙人。” 慕云帆忙起身回了个礼,笑着回道:“王上盛赞了。” “也难为你有心,不怪乎那臭小子会被你收的服服帖帖的。”安王说到这里不禁愉悦地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乐明,前几日桑国刚进贡来的那颗顶好的夜明珠,你拿来给慕容丫头罢。孤有些乏了,你先替孤送丫头回去。” 乐公公笑着应道:“是,王上。” 第159章 舒承的转变 听了安王的话,慕云帆低头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便跟着一脸笑意的乐公公朝殿外走去。睍莼璩晓 兴许是由于她刚刚做了些许让王上胃口大开的饭食的缘故罢,出来之后的乐公公显然十分开心,对她的好感度也明显提高了不少,一路上都在跟她介绍着这宫中诸多有趣的地方,话里也多了些对她的亲切,完全没了刚刚拿捏不定的疑虑,聊的内容也就随意了许多。 “姑娘,打从这儿往南边儿去不过百步的距离,有个顶好的池子,叫做西荷池,荷花开的可好呢,一年四季都有开,您若平日里觉着闷,不妨让底下人带着您去那儿看看。” 乐公公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地又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小时候也常常去那儿呢!” “哦,是吗?”慕云帆一听不由得来了兴趣,想了想却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夜澈这个死没良心的,有这么个好地方,怎么也没见他带我去瞧过?藏着掖着的,真是不大方。”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乐公公不禁笑了起来,耐心地给她解释道:“姑娘或许不知,太子爷八岁的时候曾经掉进去那池子里去过,兴许是打那儿之后心里便对那池子多了些芥蒂,也兴许是因为诗……”说着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大好的回忆,乐公公脸色不由得一黯。 慕云帆偏了头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却只见乐公公只是稍微顿了一顿,便继续笑着说道:“所以太子爷现在倒是不怎么去了,也难怪没有告诉姑娘。” 慕云帆听罢,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乐公公故意省去的那一段内容,让她有些微微的在意,似乎有些不应该重合的人,巧合般地卡在了同一个历史点上,只等着一个触发点,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连接在一起。[综英美剧]夜的第七章 “姑娘,舒承公主过来了,您看是您是换条路走还是……” 就在慕云帆低着头想心事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乐公公突然轻声好意提醒她道。 这让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顿饭的意义着实重大的很哪,一向只关心安王的乐公公竟然破天荒地顾及到她这个未上台的“小三”的感受,还问她要不要换路。 “不必麻烦了,我怕她做什么?早晚是要碰面的。” 说着,慕云帆冲乐公公轻轻一笑,迎着舒承公主的方向走了过去。 “乐公公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看到他们二人,舒承不禁笑了笑,眼梢朝慕云帆的方向瞟了瞟,眼睛却是看着乐公公。 慕云帆十分有眼力见的立马福身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给她请了个安:“公主万安。” “哦,王上吩咐咱家送慕容姑娘回宫呢,”乐公公说着看了一眼挡在他面前的舒承,见对方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接着笑了问道:“不知公主这是……” “原来妹妹已经去看过王上了,瞧本宫这个做姐姐的,竟然落到妹妹后面去了!”说着,舒承不禁冲慕云帆笑了笑,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亲切地问道:“昨日就那样让妹妹回去了,当真是本宫的不是。本宫确实有说的不恰当的地方,着实让妹妹见笑了。” 向来不喜人近身的慕云帆不禁愣了愣,眨巴着眼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又看了眼正面容含笑,一口一个“妹妹”的舒承公主,脑子竟然有些发蒙,一时也想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最后一个地球人 见她没有说话,舒承倒是也没有气恼,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诚心诚意地说道:“瞧妹妹的模样,倒是真生本宫的气了吗?妹妹昨日的话,本宫回去之后仔细思量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妹妹话里的意思。”说到这里,舒承的眼眶不禁有些微微泛红,“本宫只身一人来到这安国,平日里连说个知心话的人儿都没有,就算是有,也是万万没有人敢对本宫说这些的。你说的对,本宫贵为一国公主,又怎能委身下嫁与一个不爱本宫的男人呢?” 慕云帆听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什么?她没有听错吧?!舒承公主她竟然……这、这难道要放弃联姻择日回国的节奏吗? “公主……你,不怪我?”想到这里,她略带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有些怀疑地看了眼微微笑着的舒承公主,不敢置信的问道。 舒承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怎么会呢?本宫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太子殿下的心不在本宫身上,本宫又何必勉强,生生去拆散一对有情人呢?” 看着始终笑意妍妍的舒承,慕云帆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连刚刚还一脸担忧的乐公公,此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二人,仿佛不敢相信般盯着二人相握的手看。 慕云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在心里苦笑了两声:也难怪乐公公会那副表情,眼下这情景,怎么看都像是一对阔别已久的姐妹淘在说私房话。 “本宫已经让人传书给皇兄了,择日便回云国去。”舒承笑了笑,转头看向云国的方向,轻声说道:“不知道离开这么久,还记不记得回去的路呢。” “公主……” 想了半天,慕云帆终究还是将酝酿了许久的那声对不起说了出来:“对不起,我……” [hp]教授你好像掉漆了 舒承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哪有什么对不起的,本宫都明白,你不必解释了。” 说完,她转头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乐公公,回头笑着对慕云帆说道:“本宫还要去碧霄宫探望安王,便不陪妹妹多聊了。改日再请妹妹去本宫那儿小聚,咱们边吃边聊,也就当给本宫送行了,妹妹觉得可好?” 慕云帆笑着点头应道:“公主盛情,轻扬定当准时赴约。” 送走了舒承,慕云帆看着她渐渐离开的背影,脸上刚刚还一直挂着的笑容,竟然有些微微的僵硬。 虽说舒承公主的反应是她一直所期望的,她也希望她们二人最终能够以这么一种皆大欢喜的方式收尾,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舒承刚刚的表现,竟然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转变的过于快了些,亦或许是因为刚刚的舒承实在跟自己印象中的舒承反差太大了些。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慕云帆她自己想多了,又犯了神经过敏的老毛病。 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姑且就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就算她在这儿站着把脑袋都想破了,估计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不管在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总是不会错的,最不济,不幸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嗝屁了,说不定还能一路穿回21世纪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 慕云帆不由得笑了起来,甩手朝远处走去:若真能回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第160章 诚王归来(1) 安王的病情并没有如慕云帆期望中的那般一日日好转起来,反而令人不安的越发严重了起来,甚至连这几日她前去探望的时候,都被乐公公一脸忧心地拦在了碧霄宫门外。睍莼璩晓 “姑娘,王上卧病在床,御医们正片刻不歇地诊治着,实在不方便探视,您还是请回吧。” 看着神情憔悴的乐公公,慕云帆虽然依旧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后殿的方向望了望,便冲乐公公告辞离开了。 安王病重,没想到乐公公的状态也实在让人忧心的紧。这个跟随了安王一辈子的老人,在安王卧床不起的这短短几日之内,同样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衰败了下去,就连往日鬓角并不明显的灰发,此刻竟然也蔓延成了满头如雪的白色。 短短的几日,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生的时光。 慕云帆低着头默默地站在原地,停下脚步转身往回望去:夕阳下,乐公公那本就有些瘦削的身影,被无限拉长在这巨大而空旷的皇宫中,映在略微有些斑驳的城墙上,竟然有着让人心酸的苍凉。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身形已经明显有些佝偻的老人,慢慢穿过长而迂回的宫廊,缓缓走向自己一生的命运所在。 是谁说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如此悲凉。 她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嘴角微弯,却带着几许说不清楚的复杂意味。 “你在笑什么?” 身后忽然有人缓缓站定,语气轻佻,带着微微的笑意,却有些不解地问着。 慕云帆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却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此刻正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饶有趣味的笑意。 “你是谁?” 男子见她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不由地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嘴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接着问道。惑君心:克夫弃妃 风中夹杂着从男子身上传来的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慕云帆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这一打量不要紧,顿时觉得眼前这男子看着颇为眼熟。倒不是因为曾经见过的缘故,而是他那十分精致的五官让她竟然莫名地想到了一个人——夜澈。 当然,二者的不同也是十分明显的。夜澈的长相比较妖孽,眉眼处皆是风情,尤其是那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当真担得起“最美人妖”的称号;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相就比较温和了,虽然鼻子嘴巴都像极了夜澈那个妖孽,但整体轮廓却要硬朗许多。 这样一想,顿时也就知道了眼前这人究竟是谁了。 慕云帆不由地轻轻一笑,抬起眸子毫无怯意地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微微歪了头笑道:“诚王殿下?” 她曾经听夜澈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在很小的时候便跟着自己的母妃去了封地,平日里甚少回来。而眼下这位眉眼跟夜澈有些相似的贵族公子哥儿,应该除了那位传说中的诚王之外,也没旁人了。 诚王颇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对这么一个陌生女子霎时便猜透了自己的身份很是不解。但好在诚王殿下的脑袋十分好用,不一会儿也就反应了过来,当下便笑着多看了慕云帆两眼,点头叹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女人。”说完,又是朝她多看了两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一般,笑的更大声了。 慕云帆抬眸静静看了眼正笑的诡异的男人,难得地没有充分发挥她睚眦必报的本领,而是默默地垂下了眼皮,一言不发地转身绕过他便朝着宏正宫的方向往回走。 对于这种奇奇怪怪的陌生怪蜀黍,还是有多远闪多远比较好。因为对方越是奇怪,一般来说代表的麻烦也就越大。 诚王却兀然止了笑,追上来一脸诧异地问道:“你怎地不问本王刚刚在笑什么?”反琼瑶之总领太监 慕云帆无奈地停下脚步,偏了头去看他,微微笑了笑问道:“哦?我应该问吗?” “当然了,”诚王回答的一脸理所当然,看怪物一般看着她“换做其他人肯定是会问的吧?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吗?你看本王刚刚看你笑都问了。” 慕云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笑着应了一声:“哦,这样啊。” “嗯嗯。” 看到慕云帆明显十分的受教,诚王当即双手环胸,闭上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完全一副“所以你赶紧来问我吧问我吧”的模样,洋洋自得地等着慕云帆的那句“你刚刚为什么要笑”。 可是等了半晌,却始终等不到想要听到的那句话,诚王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轻轻睁开了眼睛,刚想质问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女子,不料刚刚还站在眼前的人此刻早已消失了人影。 “哎哎,你别走啊你!” …… 慕云帆一脸纠结地看着坚持不懈持之以恒感动天感动地却始终感动不了她的诚王气喘吁吁地以一堵墙的姿态挡在她面前,顿时连想骂娘的心态都有了:她还真是事儿它妈啊,明明她都那么刻意地避免自己惹麻烦了,可是麻烦却还死揪着她不放,涎着个脸贴上来,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仔细想想她上辈子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怎么这辈子老天爷就这么不肯放过她呢?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诚王一边喘着气,一边十分不爽地拿他的大眼睛瞪着她:“说好的为什么呢?” “什么说好的为什么?哪里有什么说好的为什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总为什么为什么的你烦不烦?这么爱问为什么你以后干脆自称度娘算了你。”慕云帆无比怨念地在心里默默地吐着槽,脸上却丝毫不敢将自己的心事表现出来,仍旧挂着一张礼貌至极标准至极的微笑脸,轻声细语地问道:“诚王殿下是指什么?”一品邪女 诚王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脸道:“你不是应该问刚刚本王为什么会笑你的吗?你不是也觉得很好奇的吗?” “哦,诚王殿下原来是在说那个。” 慕云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想知道。” 直觉告诉她,这个为什么背后的答案她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这也是她刚刚为什么一直刻意不去问的缘故。 在这个陌生的皇宫里,若说有什么黄金法则的话,那便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尤其是跟自己本就不怎么相关的问题。这样可以给自己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会少走很多弯路。 “啊?!” 刚刚还准备回答她的诚王显然没有料到迎接他的会是这么一个答案,当即便傻了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她,干巴巴地眨了眨眼:“你……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好奇?可是跟你多少是有些关系的呢。”诚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起码是跟你的心上人有关呢,好奇吗好奇吗好奇吗?” “哦?真的假的?” 慕云帆眼睛亮了亮,兴致勃勃地看向一脸正笑的得意的诚王,顿时来了兴趣。 “当然是真……” 诚王抱着胸,竖着一根食指洋洋自夸着,却冷不丁被人推了个趔趄。 “躲开,你挡着我的道儿了。” 只见刚刚还一脸好奇的慕云帆眼下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兴致淡淡地推开一心想要八卦些什么的诚王,眉眼不抬地就要继续往前走。 身后却突然传来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没想到你虽然人长的挺好看,脾气却是坏得很。跟她一点都不像,夜澈怎么看上你的?” 第161章 诚王归来(2) 慕云帆蓦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挑眉看向正一脸笑意的诚王。睍莼璩晓 然后轻轻笑了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黄金法则之所以被称为黄金法则,终归是有它的道理的。更何况关于夜澈过去的故事,她更希望由他自己亲口告诉她。 若他不说,那便更加无须去问。毕竟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不想告诉别人的故事,总有一天会伴随着自己步入历史的尘埃,被岁月尘封。 若他想说,她就等到他想告诉她的时候,静静地坐在那里,兴许还会伴着一壶酒,一言不发地听他把那个故事完整地讲完。而非现在这样从旁人口中知道些许零零碎碎的片段,然后枉加猜忌。 “算了算了,你这人真没意思,连点好奇心都没有。” 面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熟视无睹,诚王倒是没怎么在意,而是再次追了上来,走在她旁边笑,外加毫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哎听到这个你怎么还能一点都不好奇呢?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慕云帆看也没看他,继续走自己的路,轻轻笑着回答道:“诚王殿下说笑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又怎能例外。” “那……”诚王看着她不解地有些欲言又止。 “我不问,不代表我不好奇,而是我并不想从你口中知道。” 看着男人那跟某人完全不相上下的死皮赖脸模样,慕云帆不由得叹了口气,再次停下脚步,无奈地摊了摊手:“在这皇宫里的每个人,背后都肯定有许许多多一言难尽的故事,我若都一个个地去打听,这短短的一生又哪够我挥霍?”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诚王愣了一愣之后随即好心情地笑了:“有趣,当真有趣。本王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妙人儿。”诚王抚掌笑道,“怪不得他会看上你。” “若这也算得上是赞扬的话,那我便心照不宣地收下了。”慕云帆礼貌性地朝他一笑,微微一福:“告辞。”神仙也有潜规则(重生仙斗) “等会儿。”诚王笑着看她,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俯下身子凑近她的脸,两眼一眯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本王不忙,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去做,所以这会子八卦的紧——刚刚本王问你的问题,你还是先回答了再走罢——刚刚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笑什么呢?” 这人真是……! 慕云帆在心里默默翻了翻白眼,直想把这个讨人厌的男人一脚踹飞到火星上去,面上却依旧恭敬有礼地笑道:“王爷的意思是说,只要我回答了你的这一个问题,便可以走了?” 诚王笑着点了点头:“不错。” “嗯,”慕云帆想了想,随即轻轻笑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答道:“可是我今天中午吃的是水晶虾饺。” “啊?”诚王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向她:“你吃水晶虾饺跟你刚刚那让人纳闷的笑有关系吗?” “原来诚王殿下也知道啊……”慕云帆恍然大悟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继续说道:“那我刚刚笑什么跟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也不理会诚王究竟作何表情,便绕过他直接离开了。 只是嘴角那习惯性弯起的弧度,却慢慢地落了下来。 她在笑什么? 刚刚乐公公的背影,竟然让她蓦地想到了李白的那首诗。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她曾经一度想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夜白头会是怎样的一种苍凉。如今,她总算明白了,原来世间最悲痛的并非如此,而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你的白头,却唯有你自己不知道。只因沦陷在另一场比这还要悲痛十分的梦魇中,无法抽身。未来之药剂师(系统) 很简单,甚至很无厘头的一个想法,她却无来由地不想说与别人听。 尤其是才刚刚认识的人。 还是……笑的很危险的陌生人。 ****************** 回到宏正宫的时候,一向只有半夜才回宫的夜澈竟然难得安分守己地呆在前厅,没有如往常一样像只花蝴蝶一般到处乱窜到整天连人影都看不到。 此刻他正手舞足蹈地跟一脸天然呆的木清嚷嚷着什么,神情哀怨的仿佛刚被木清抽了两个大嘴巴子。 “哎呀,不对不对,不是这种感觉……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什么事情都干不好!本太子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绝妙好点子竟然会夭折在你手里。去去去,一边儿去,我瞧见你就烦,以后出门别跟人说认得我。” 夜澈一脸嫌弃地将面无表情的木清一把推开,自顾自走到旁边小桌旁坐定,拿起一碗凉茶来润了润嗓子。刚待斜楞着一双桃花眼继续说些风凉话,不料一抬眼正好看到慕云帆打门外走进来,当下便如同见了屎的苍蝇一般嗡嗡叫着便扑了上去。 “小~~~帆~~~~帆~~~~!” 慕云帆抽了抽嘴角,满头黑线地将自己脑袋中刚刚想到的那个破比喻甩了个粉身碎骨,又一脚踹翻某个努力想要往她身上扑的男人,撇了撇嘴走到正淡淡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的木清旁边,若有所思地开口问道: “诚王回宫了,你知道吗?” 木清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眼正黯然蹲在墙角咬着帕子哭的自家主子,缓缓说道:“诚王的母妃岁妃娘娘前段日子去世了,王上本就有意召他回来,只是没想到召回的诏书还没发下去,自己便病倒了。”天骄无双 慕云帆轻轻皱了皱眉:“所以他这次回来你们事先并不知情?也就是说……他是无诏私自返京?” 木清顿了顿,抬眼朝夜澈的方向淡淡看了眼,方才慢慢吞吞地说道:“主子他……与诚王,关系并不怎么好,所以应该事先也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也就是说……确实是私自无诏返京了么? “但是王上眼下正病着,诚王殿下回京倒也说的过去,私自返京也没什么……” “问题就出在这里。” 没等木清说完,慕云帆便打断了他的话,嘴角含笑地看向他,轻笑着问道:“王上是什么时候病倒的,难道你忘了?” 没错,安王病倒不过才几日的功夫,但是诚王在安国西南方的封地离禹城……可不仅仅是几日的路程。 就算是以踏雪的脚程,至少也得要半个月的时间。 “您的意思是……” 听了她的话,木清似乎也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万年的冰山脸也不由得变了一变,诧异地看向她。 “不错。”慕云帆轻笑一声,刚刚还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仿佛刚刚还困扰她的难题已经迎刃而解了一般,转身朝碧霄宫的方向淡淡看去,眼中眸光一闪,笑道: “诚王此行必定有所图,且还是有备而来。” 所有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按自己的设定慢慢展开,不管她愿不愿意。 而她预期中的这场盛世婚礼,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来的复杂。 第162章 诚王归来(3) 午膳过后,夜澈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溜出去调戏宫中的小宫女,而是托了下巴一脸苦思地坐在书桌后面,时不时地写写画画着什么。睍莼璩晓 “你在做什么?” 慕云帆抱着一杯茶,闲闲地走进来,好奇地朝他那个方向多看了两眼,试图用自己2。0的完美视力窥到个一丝半点。 夜澈好看的眉头皱了皱,一支毛笔在他手里简直就成了一副杀伤力格外巨大的武器——周围凡是站的离他近了点的宫婢太监们,身上脸上无不例外的都沾满了被他甩出来的黑黑的墨汁。 “我在写书。”夜澈歪着脑袋吊儿郎当地说着,拿起毛笔又是转了一圈。 “写书?”慕云帆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颇不相信地撇了撇嘴:“你还会写书?” “当然了,本太子天赋异禀能文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哎哎你做什么?不要过来偷看,站远一点。” 眼看慕云帆越走越近,还颇有些想要看看他究竟在写什么的意图,刚刚还忙着吹嘘自己的夜太子忙上前俯下身子,将身下的宣纸给挡了个严严实实,半点缝隙都没有露。 “切,这么小气,不看就不看,稀罕。” 半点都没有看到的慕云帆顿时有些受挫,不由得悻悻地撇了撇嘴,转身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半晌,似乎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好奇心,越发的觉得夜澈是在背着她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嗯,这小子一定是在写黄书啊……要么就是在画春宫图,妥妥的,肯定是。 “当真不准备说出来与我听听?” 慕云帆貌似无意地朝他看了一眼,努力装作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轻飘飘地说道:“看你那么苦恼的模样,吃不准我还能帮帮你呢。”毒妃狠绝色 夜澈一听似乎也有一些动摇,但仍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迟疑地问道:“当真?” “自然。”慕云帆拍胸脯保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夜澈嘴角一抽,被她一巴掌拍晕在慕容相府喜房内的记忆再次涌上眼前。 慕云帆似乎也想到了自己以往做过的那些不大好的行为,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十分真诚地说道:“这次肯定不骗你。” “好吧……”夜澈抬眼看了她一眼,但依旧捂着宣纸不放,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可说了啊。” 慕云帆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状,支着耳朵笑眯眯地看向他。 “你说着情书要怎么写才能彰显出本太子无边无际广袤无垠的魅力来?” 慕云帆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悠悠地朝夜澈的方向走过去,边走边笑靥如花地问着:“你说什么?” “我说……” 下一秒,夜澈的脑袋便被一巴掌被拍到了桌子上,只剩下两只爪子在空中做垂死挣扎状。 慕云帆笑眯眯地吹了吹自己的拳头,语气温和:“在自己即将要成亲的对象面前说什么情书不情书的,是不是有些太失礼了?” 夜澈捂着冒血的鼻子无比气愤地控诉:“你又不是当真要嫁我!” 慕云帆微微一愣,羞涩地笑了笑:“咦?你说的也对哦,对不起啊,刚刚有些唐突了呢,呵……呵呵……呵呵呵……”御夫呈祥 夜澈:“唐突你个鬼啊!对你个头啊!你妹的刚刚你这是要谋杀亲夫的节奏吧?!这么轻描淡写的‘呵呵’是要闹几个意思你给我解释清楚啊喂!” “好好说话,要学就要学我身上那些耀眼夺目的闪光点,你现在这模样哪还像是一国太子爷?”慕云帆笑眯眯地一把搂过夜澈的肩膀,好说好商量地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继续说道:“您刚刚说什么来着?情书是吧?问我就对了,我最在行了,来来来,且听我给你一一道来。” “真的?”夜澈双眼亮晶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嘴一撇:“我算是摸清楚了,小帆帆你的第一身份是女人,第二身份就是骗子。”说到这里夜澈不由得愤愤地嘀咕了一声,“这点你俩还真是绝配啊!” 慕骗子却完全没有听到最后一句,依旧笑眯眯地“哥俩好”:“当真不用我帮你?我写情书真的很专业的。藏头诗都可以写的。” 夜澈忙不迭地点头:“真的不用了,谢谢。” “那就算了,”慕云帆倒是没怎么在意,松开他自顾自地绕着书桌转了一圈,笑眯眯地道:“不过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夜澈把头一歪:“不帮。” 不过似乎这个答案早就在慕云帆的意料之中了,她微微笑了笑,倒也没怎么坚持,抬眸看了眼旁边的木清,笑嘻嘻地道:“那便将木清借我吧?” 夜澈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来抬脚便走,满不在乎地扔下两个字:“随你。”说完,便走了出去。 慕云帆轻轻笑着看他的背影穿过珠帘,转过廊边的拐角,最终消失在回廊的尽头,这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神情复杂的木清,缓缓开口笑道:“你主子将你给我了,现在开始问答时间。”精灵女王要驭夫 木清始终盯着夜澈消失的方向,不做声地看了许久,这才默然转过头来,淡淡“嗯”了一声。 “诚王与你主子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慕云帆笑着饮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轻轻叩着桌面,抬眼看向木清。 “为什么这么问?” 木清似乎没有料到她一上来便直接问这个问题,颇有些诧异地抬头问道。 慕云帆好笑地看他一眼,无奈地朝夜澈消失的方向一指:“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想必从一开始夜澈就知道她想要问什么,所以才如此干脆利索地拒绝了她的要求,仿佛刻意回避着什么似的,不愿去直面所有有关诚王的问题。 木清稍微顿了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太子爷很小的时候,王后娘娘便去世了。诚王的母妃岁妃娘娘便是打那之后才开始受宠的。直到……后来,诚王殿下九岁生辰那年,岁妃娘娘失手打碎了王后娘娘送与王上的一尊玉雕,王上一怒之下,当即便下旨命她母子二人遣到了西南封地。” “哦,”慕云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轻笑着看向木清:“我明白了。没别的事了,你下去吧。” 木清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眼,却终究什么也没问,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慕云帆轻轻勾起的嘴角,却在木清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慢慢落了下来。 原本笑意盈盈的眸子,垂在浓密的睫毛下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63章 鸿门小宴(1) “姑娘,舒承公主请您过去一趟呢。睍莼璩晓” 一大早,飞雨轩的宫婢便匆匆赶来了宏正宫,奉命送来了据说是公主亲自挑选的几件头饰,还顺便带来了舒承公主的请帖,并再三叮嘱宏正宫当值的奴才们一定要亲自交给慕容轻扬。 不过巧在那小宫婢来的时候,彩儿正从外面回来,一看到是飞雨轩来的,当下便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让那个小宫婢先回去,这才不甘愿地将帖子拿了进来。 “姑娘,那个舒承公主肯定没安好心。眼瞅着太子殿下马上要昭告天下,选您做太子妃了,这才心有不甘的趁机搞些小把戏搞破坏呢。您看咱要不要回了她?” 听了彩儿的话,正百无聊赖地捧着本书看的慕云帆不由的轻轻笑了起来:“为何要回?若她当真是要请我小聚也便罢了,去不去都没什么打紧,若她当真心存不轨,你以为我今日不去便可以了事了吗?”说着,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书扔在桌子上,轻叹了口气笑道:“有些事,既然无法避免,那还是早日解决的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 “那……”彩儿却仍旧有些惴惴的,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云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不若这样如何?咱们叫着你家太子爷一块去,怎么样?” 彩儿一听,刚想拍手叫好,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有些迟疑地看了眼夜澈房间的方向,支支吾吾道:“还、还是别了吧……” 慕云帆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旁好奇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巅峰狂妃 彩儿赶紧摆手:“没、没有的事儿。只、只是殿下他一大早就、就出门了,这会子不、不在呢。” “又出门了啊……”慕云帆撇了撇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会是又去新晋小宫女们的住处了吧?我倒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宫女儿,能把那家伙迷成那副模样?这整天逮不着人的。” 彩儿却是吓了一跳,以为未来太子妃这会子是醋着了,立马非常称职地替夜澈开脱起来:“姑娘,您、您误会殿下了。其、其实殿、殿下他……” “行了。”没等彩儿说完,慕云帆便颇为豪爽的大手一挥,吩咐道:“替姑娘我梳洗吧,衣裳选个看着清爽些的,太艳的我不喜欢。”眼下她还有个这么重要的鸿门宴要赴,至于夜澈的那些风流韵事,还是留给他自己操心吧,也不知道他那情书写好了没有。 好在慕云帆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任由彩儿梳了个比较正式还不繁琐的发式,又换上一早准备好的宫装,连随身的太监宫婢都没带几个,就匆匆往飞雨轩走去。 “姑娘,您可得来了。公主刚刚还在担心您是不是不来了,这不刚打发奴才再去请呢。” 刚走到飞雨轩门口,就跟一个面色匆匆的小太监碰了个正着,小太监一见正主来了,顿时笑的格外开心,摸着自己的大脑门说道。 慕云帆有意无意地朝飞雨轩内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劳烦公公了,还请前面带路吧。” “哎,哎。姑娘这边请。”小太监笑着弯了弯腰,朝飞雨轩南边的荷心亭指了指,恭恭敬敬地答道:“公主在荷心亭摆了宴,这会子正等着姑娘呢。”名医太子妃 “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慕云帆朝荷心亭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笑着答道,跟在小太监身后朝荷心亭的方向走去。 “公公,轻扬有一事不甚明白。”走着走着,慕云帆突然轻笑着开口问道。 走在前面的小太监转过头来,又是摸着脑袋一笑:“不知姑娘指的是什么?可有吩咐奴才的?” 慕云帆朝前方又是看了一眼,低头暗暗思虑了半晌,方才有些不解地问道:“公公可否告知轻扬,公主为何会选在荷心亭设宴?”放着飞雨轩不用,为什么偏偏要跑到那么小的荷心亭去? “姑娘有所不知,”小太监笑弯了眼睛,躬身答道,“公主说了,此次只是小聚,所以宾客只姑娘一人。飞雨轩整日死气沉沉的,不若这荷心亭的风景好些。这才将宴会设在了荷心亭。” “哦,原来如此。”慕云帆冲小太监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提点。” ******************* 荷心亭看似离飞雨轩不远,但真走起来,却也着实不近。一路蜿蜿蜒蜒的小道跟迷宫似的,绕来绕去的绕的眼睛都花了,真搞不明白当初建这亭子的人是怎么想的。 “轻扬给公主请安。” 荷心亭内,舒承公主正静静地坐在栏杆旁边,歪着身子饶有兴致地喂着荷池里的鱼。此刻见慕云帆来了,忙将手中的鱼食递给旁边的庆儿,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老师,请接招 “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套,讲究这些虚礼做什么?” 说着,舒承笑着便拉了慕云帆的手走到桌前坐下,笑意妍妍地道:“妹妹可觉得本宫唐突了?事先也没打声招呼就突然就请妹妹过来了。” 慕云帆轻轻一笑,接过庆儿刚刚倒好的茶:“公主言重了,公主宴请,轻扬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唐突呢?” 舒承抿嘴一笑,示意宫婢们开始布菜:“那就好,本宫刚刚还在担心,会不会耽误了妹妹的事。毕竟妹妹不多日便要大婚了……咦,说起来,不知妹妹何日大婚?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眼下安王卧病,殿下他整日为国事操劳,想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功夫来理会这些事情,”说着,慕云帆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却依旧软着嗓子笑道:“更何况眼下连诚王殿下都已经回京了,要处理的事情便更多了。您说是吗,公主?” “枉本宫还一心想着等你大婚之后再走的,现如今竟是不可能了。也罢,今日此番小聚就权当是给本宫的送行宴吧。”说着,舒承端起旁边的酒杯,笑着冲慕云帆道:“昔日本宫有什么做的过分的事情,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本宫在这儿便先干为敬了。” 慕云帆垂眸一笑,随即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冲舒承虚虚一礼,笑道:“公主言重了,说起来还是轻扬对不住,这杯水酒就权当轻扬给公主赔不是了。祝公主一路顺风。” 说罢,也没做推脱当即仰头掩袖一口气喝下了。 第164章 鸿门小宴(2) 舒承微微一笑,看了慕云帆一眼,却也并没有说话,只是当真如同马上要离开了一般,在离开前再自然不过地同她道着别。睍莼璩晓 酒至中旬。 一向自诩千杯不醉的慕云帆竟然也有了微微的醉意。她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酒嗝,朦胧着一双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公主,不知您何日启程回、回云国?” 舒承放下酒杯微微歪了头,笑着看向她,问道:“怎么?” 慕云帆“嘿嘿”一笑,豪爽地摆了摆手:“替、替我向、向你皇兄问、问好啊。”上次一别,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过的怎么样了,跟云芷有孩子了没啊? 舒承却是笑的更开心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声笑了起来。良久,她轻轻凑近慕云帆,盯着她的眼睛浅笑道:“这声问好本宫便替皇兄收下了,不过真可惜……本宫暂时还不想回去。” 听到这话,慕云帆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一脸浅笑妍妍的舒承,结结巴巴地拿手指着她,竟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舒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居高临下地看向慕云帆:“搞得就像本宫骗了你什么似的。不过……你今天竟然敢如此大摇大摆地来到这儿,多多少少还是让本宫对你刮目相看的。”枉她先前还为此大费周章,生怕此次会有什么意外的变数。如今看来,这慕容轻扬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并没有那人说的那般厉害么。 慕云帆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全身的力气犹如被抽空了一般使不上劲,努力撑着桌子才让自己站稳不至于摔倒在地上,揉了揉眼磕磕巴巴地问道:“公主你……你不回云国了?”桃花非祸--骄夫美侍 “回云国?” 舒承笑着拂了拂慕云帆耳边的碎发,笑靥如花,吐气如兰:“本宫为何要回去?该回去的是你才对。”她慢慢凑近慕云帆的耳边,浅浅一笑,仿佛关系亲近的姐们悄悄说着体己话:“不过,你要回的……是阎王殿罢了。” 慕云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才恍然大悟般看向桌上的酒杯,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慕容轻扬,你怎么不笨死算了?本宫赏的酒……你也敢喝?你让本宫说你什么才好?” 舒承哈哈一笑,抬手将自己杯中的酒慢慢倒入旁边的池塘,点头示意早已悄悄候在旁边的侍卫上前将慕云帆拿下,自己则由庆儿搀着站到了一旁,微笑着看戏。 “你们要对我们家姑娘做什么?!” 眼看着慕云帆就要被云国的侍卫们抓走,一直被婢女们拦在亭外的彩儿登时急红了眼,挣开了旁边的宫婢们便往亭内冲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拿下!”庆儿见状,忙上前一步朝身后的侍卫们厉声呵斥道。刚刚引慕云帆进来的那个小太监登时身子一抖,差点就跪在了地上:这、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事情发展成了这般模样?他本是先前在宏正宫外打扫的太监,机缘巧合下才被分到这飞雨轩来,本以为此次舒承公主宴请这未来太子妃也不过是走个场面活,它、它怎么就、就打起来了呢?这、这可让他如何是好哇!涅槃之恋 “瞧这丫头小模样倒也长的不错,难怪是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舒承微微一笑,拿扇子半遮了脸,又瞅了旁边早已不省人事的慕云帆一眼,笑着对一脸不忿的彩儿道:“你也莫怪本宫,要怪……就怪自己跟错了人罢。” 彩儿使劲挣扎着想要去慕云帆身边,奈何抓住她的侍卫各个身强力壮,一时竟也脱身不得,只好抬头冲舒承正色道:“公主殿下,难道您就不怕此事传到太子殿下耳中吗?” 舒承笑了笑,走到彩儿身边,伸手在她脸上拂了拂:“瞧这细皮嫩肉的,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喜欢你。不过你说的这话还真是奇怪……你们主仆二人出门赏荷失足落水,又与本宫何干?难道连这也要怪到本宫头上不成?” “你……!” 彩儿愤怒地盯着一脸笑意的舒承,狠狠骂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舒承倒也没恼,依旧好心情地笑着,退了一步慢条斯理道:“庆儿,掌嘴。” 庆儿笑着应道:“是。”走上前来抬手便给了彩儿一个大嘴巴子,打的彩儿的身子都连带着歪了一歪,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也全都散了下来,凌乱地披在肩膀上。嘴角一抹鲜血缓缓流下。女主逆袭记 她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冷笑的庆儿,突然不甘心地转过头去望向依旧不省人事的慕云帆,声嘶力竭地哭道:“姑娘!姑娘!姑娘你醒醒啊!殿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哪姑娘!” 今天一大早,殿下便亲自来到她房间,亲口嘱咐她让她守着姑娘,千万不要让姑娘出门,还一脸神秘兮兮地说是准备了一个超大的惊喜。所以当飞雨轩的人来请姑娘小宴时,她便本能地劝姑娘不要去,没想到最终却还是拗不过。 一场小宴而已,用过便也回来了,不会耽误殿下的“惊喜”的,她这样想道。 谁知,眼下竟成了如今这般光景。 她早就该想到的,早就该想到的! 自己真是没用!怎么这么笨!连殿下嘱咐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下让殿下怎么办! 想到这里,彩儿不禁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浓浓的血腥味混杂着眼泪的咸味,一起在嘴里默默地混杂在了一起,带着让人无尽的绝望和悲哀。 “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桌子上突然传来有人懒洋洋的声音。众人不禁诧异地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刚刚还昏睡不醒的淡紫宫装女子此刻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满地嘟囔着,兀自在桌前迤迤然地伸了个懒腰,打量着四周,惺忪着一双睡眼问道:“这么热闹,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第165章 鸿门小宴(3) 慕云帆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拿手支了头,歪了脑袋饶有兴致地看向周围满满的侍卫,咂了咂嘴笑道:“啧啧,没想到姑娘我一觉醒来,外面的世道竟然已经乱到如此境地了,光天化日下便对漂亮姑娘动手动脚,当真是世风日下。睍莼璩晓”说着眼风一扫,冷笑着看向正挟持着彩儿的那几个侍卫,抬手从桌子上拿起几支银筷,“嗖”的一声便朝他们射了过去。 几个侍卫应声发出一阵惨叫,抓着彩儿的手不由得也松了开来。 慕云帆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手笑嘻嘻地站起身来,眼梢随意扫过那几个抱手惨叫的侍卫,慢慢走到彩儿身边,一边替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笑道:“彩儿,不是我说你。这人长的好看了也是错,瞧那几个小子动手动脚的,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千万得切记了,要学就跟人舒承公主学学,长的低调些亲民些爱国些……你懂了吗?” 看着平安无事的慕云帆,彩儿一脸欣喜笑了哭,哭了笑的,差点就从地上蹦起来,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地念叨着:“姑娘……你、你没事?” “怎么会没事?”慕云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佯装生气地说道:“那桌子舒服的很,我原本还打算再睡一会儿的,哪知道让你这个丫头给搅了?” 彩儿听了“噗嗤”一笑,刚刚还满是泪痕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看着旁若无人的主仆二人一副完全毫不在意的模样说说笑笑,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舒承,也渐渐由初始时的惊讶慢慢地转变为了阴狠。 她盯着桌子上那壶被下了迷药的酒看了看,随即皱眉看向慕云帆:那酒壶虽然外表与其他酒壶并无二般,但里面却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装着被下了迷药的酒,一部分是没有下迷药的酒,控制酒究竟从哪个部分流出来的关键就在于壶顶上的那枚红宝石,只要按一下便会由没有药的那部分切换到有迷药的那边。这还是她特意从云国带来的,除了亲近的侍女庆儿之外,也并没有任何人知道,是此番她为慕容轻扬特意准备的“大礼”。重生之缠绵 本想着迷倒她之后便将她连同她那侍女一同丢到湖里去,造成失足落水的假象。而她在飞雨轩也早已做好所有不在场的准备,只为着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慕容轻扬究竟是如何识破,又如何骗过她的? 想到这里,舒承不禁有些胸闷,甚至连带着也有些晕眩了起来。亭外天上正中的太阳,发出一圈圈令人炫目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来。 “公主,您没事吧?” 庆儿虽也讶异于慕云帆醒来后若无其事的模样,却也并未有过多的惊慌失措。眼下看着舒承公主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下去,忙上前轻轻搀着,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舒承任由庆儿搀着,隐在袖中的手狠狠地握了握,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肤中。这突如其来的疼痛顿时让她冷静了不少:不行,她决不能救这样放慕容轻扬回去,今日不是她死,就是她亡! “慕容轻扬,你当真好本事。” 舒承轻轻勾唇一笑,眼波扫向桌上横倒的酒杯,抬眸看向一旁仍旧跟彩儿笑着说话的慕云帆:“喝了本宫这么多迷药,竟还能醒过来?” “公主也端的好本事。”总裁的小情人 慕云帆将彩儿护在自己身后,笑着看向舒承,还附带竖了竖自己的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喝了我的宇宙超级无敌蒙汗药,竟还能如此淡定,当真让人佩服的紧。” 舒承听了,本就没有力气的身子顿时莫名一软,连带着扶着她的庆儿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慕云帆,脸色苍白地问道:“蒙……蒙汗药?你给本宫、给本宫下了……” “是啊。”慕云帆倒也痛快,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笑眯眯地掂了掂,一脸无害地冲舒承笑道:“独家珍藏,童叟无欺,放到扑倒压倒之必备良品。”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次特别敬佩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公主当真壮如牛,着实让轻扬佩服佩服。当年南岭的那群山贼也不过是吃了些许,便都各个睡得不省人事了,没想到公主吃了我这么多,竟还能面不改色,当真是一代奇女子也。” 舒承强忍着一波一波涌上来的让人无力抵抗的眩晕,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甘心地看向慕云帆,缓缓问道:“你究竟是……如何、如何让本宫……”说着,身子又是一软。庆儿忙赶紧将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努力搀着她不至于摔倒。 慕云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特别善解人意地接口道:“公主可是想问我为何一点事都没有,而你却反倒中了我的宇宙超级无敌蒙汗药吗?” 舒承慢慢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哦,很简单啊。”慕云帆微微一笑,走到桌前拿起二人用的酒壶和酒杯,朝舒承笑道:“就如公主先前所说——公主赏的酒,岂是一般人说喝就能喝得下的?何况这酒壶顶端的这颗宝石,让轻扬不由得想起了家乡有种类似的物事,所以也便留了心。而且轻扬为人怯懦胆小的很,偏偏又最是爱惜自己这条小命。所以刚刚宴席上的酒,轻扬一滴都没喝呢。“说到这里,她伸手在自己袖子里悉悉索索地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块皱巴巴的手绢来,摇头叹道:“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条帕子。改天还是得再洗洗。”职业正妻 说起来这条帕子还是洛子易的呢。上次她被萧遥关在天牢时,有次不小心划破了手,洛子易便撕下了自己衣襟上的一块云锦布料替她包扎。后来无意中她才发现这云锦的吸水性特别好,心血来潮便缀了边儿做成了这块帕子。本想着抽空再还他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至于公主为何会中了我的宇宙超级无敌蒙汗药嘛……”慕云帆狐狸般眯眼一笑,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公主以为一开始我为何要向你敬酒?” “你、你竟然……在那时候就给本宫下了迷药?!” “别老迷药迷药的叫,让人听了多伤心。人家是有名字的,都说了是宇宙超级无敌蒙汗药了。”慕云帆笑着点头,“我事先便将药涂在了自己的指尖和自己的杯子上,在向公主敬酒的时候迷药就已经涂在了公主的酒杯上。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公主当真是厉害啊,硬是撑了这么久。” 舒承的脸色越发的白了下去。怪不得打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起初还以为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加上今日太阳有些晃眼的缘故。没想到最后却是被慕容轻扬这个女人反过来咬了一口——她若无其事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顺着自己来了这么一出戏。若不是刚刚她让人打了彩儿,恐怕她还会继续装下去,直到抓住自己的死穴,好来个一击毙命。 想到这里,舒承不由得笑了起来:慕容轻扬……果真如同那个人说的一般,是个不容轻视的角色。 她今日,难道真的要栽到她手里不成? 第166章 鸿门小宴(4) 慕云帆看着舒承无力地靠在庆儿的身上,周围云国的侍卫们也因为没有收到她的命令而暂时没有任何动作。睍莼璩晓而且相较刚才,被她护在身后的彩儿此时精神头倒是好了很多,除了脸上多出的那块红肿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伤痕。 “彩儿,我们走吧。” 她拉了一下彩儿的手,低叹了一声后便转身朝亭外走去。这种是非之地,还是赶紧离开的好,不然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也未可知。 “姑娘,您不准备带她们去见殿下吗?”彩儿有些不甘心的朝身后看了一眼,不解的问道。 慕云帆垂下眸子轻轻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我们便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罢。” 舒承公主身份敏感,安国老王还病卧在床,国事全都交托给了那个不靠谱的太子殿下。若此事一旦宣扬开去,一定会造成云、安两国的烦扰,甚至还会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纷争,给两国百姓带来不必要的困扰。更何况眼下她最想做的事情莫过于借大婚一事引出神机老人,其他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能省则省了吧。 “姑娘……”彩儿拉了拉她的衣袖,饶是气愤地看了一眼正扶着舒承公主站在原地的庆儿,撇了撇嘴道:“这样不会太便宜了她们吗?不如……” “彩儿。” 慕云帆皱了皱眉,没等彩儿说完便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玉堂金闺 不知何时,荷心亭周围突然多了十几个皇宫禁卫军打扮的黑衣侍卫,团团将她们围了起来。领头的一个面容有些灰白,身形却颇为矫健的老者冷笑着朝她们走来。 看到他们出现,身后搀着舒承的庆儿脸色一变,不禁脱口叫了出来:“是你?” 慕云帆皱眉朝她看去。 老者微微一笑,眼光扫过早已昏迷过去的舒承,负手冷笑道:“少爷早就说过慕容轻扬并非等闲之辈,你家主子偏是不听。今日若不是少爷让我在此候着,岂不是要出大事?” 庆儿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倒似对那个老者颇有些忌惮似的,默默低下了头。 “还不扶着你家主子回去?”老者又是一声冷笑,不屑地看向舒承,嗤道:“难不成还要等着太子的人来抓你们不成?” 庆儿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正淡淡朝她们这个方向望来的慕云帆,咬了咬牙,扭头便招呼了身边的云国侍卫们,搀着舒承转身走出了荷心亭。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造反不成?”彩儿气愤地指着面前的黑衣禁卫军,扬声斥道:“太子妃面前也容得你们如此造次?” “太子妃?” 老者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上前走了几步,笑道:“小姑娘,若你刚刚听了你家‘太子妃’的话,什么也不说赶紧离开这里,兴许我们还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太子妃’可是出了名的深谋远虑啊。可是现在……你竟然还敢跟我指手画脚?”重生之花开锦绣 慕云帆垂眸默然。 其实她刚才便注意到了四周有埋伏的黑衣人,却也并未多想,只当是舒承公主随身的云国侍卫,所以她才会如此匆忙地想要带彩儿离开这里。没想到还是延误了时机。 不过从此人说话的语气来看,竟似与舒承并不是多熟一般,好像只是简单的利益关系。而且,从他刚刚说的话中可以看出,不管他口中所说的那位“少爷”究竟是谁,都肯定是她认识的人,而且对她十分的了解。 事情似乎越发的棘手了起来。 “你、你们不是安国的禁卫军!”彩儿惊呼一声,颤抖地看向四周那些穿着禁卫军服饰的黑衣侍卫,诧异地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来我安国皇宫?” “没想到小姑娘人长的怪讨喜,怎地却偏偏生了张多话的嘴?”老者说着摇了摇头,眼中精光一闪,抬手示意了一下。随即身后有两个侍卫走了出来,慢慢朝彩儿走去。 “慢着。” 一直没有说话的慕云帆突然冷不丁地开口说道,抬眸微微笑着看向眼前的老者。 “老人家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更何况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不是吗?” 老者笑而不语。 那两个越走越近的黑衣侍卫也并未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王爷,王妃要出... 慕云帆却是淡然地笑了笑,露出一直隐在袖子中的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赫然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扬眉笑道:“若我此刻死在这里,想必你家的‘少爷’定会十分苦恼。老人家你说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来者究竟意欲何为,但有一点她还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都需要她好好活着,这点从舒承给她下迷药而非毒药这一点上已经十分明了了。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真的想要她死,也定是要借着她的死来做些掩人耳目之事,断不会让她一刀子毙命。 果然,那老者一见她亮出了匕首,脸色微微一变,略微沉吟后突然笑了起来:“姑娘何必吓我?以姑娘的品性又怎会当真想要寻死?” 慕云帆也笑,手上的匕首不禁又近了几分:“哦?我的品性想必你们已经很了解了,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姑奶奶我素来自私的紧,而且还最恨别人威胁我,不若我们来打个赌如何?来赌我究竟会不会自寻短见。” 老者眉头一皱,似乎有些犹豫。末了,他无奈地笑了笑,挥手示意那两个黑衣侍卫退回去,上前一步笑道:“罢了,既然姑娘这么坚持,我卖姑娘一个人情又怎样。就暂且留着那小宫婢的命好了。如此……姑娘可满意了?” 慕云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相信他。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来路不明,万一他反悔了,趁她松懈之时将彩儿杀了怎么办?到时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婢子知道的太多,放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过姑娘大可放心,这宫婢您大可留在自己身边,这样也好歹有个照应。”老者说着微微一笑,冲慕云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么,姑娘便随咱们走一趟吧。” 第167章 计谋(1) “殿下。睍莼璩晓” 宏正宫内,刚从外面回来的夜澈正一脸笑眯眯地朝偏殿慕云帆的房间走去,木清却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你来的正好,瞧本太子这情书写的怎么样?感人不?深情不?你觉得小帆帆会对我以身相许不?” 夜澈一把抓住木清,喜滋滋地将自己手中的一沓书信凑到他眼前,眯着两只桃花眼笑道:“你说小帆帆会不会太感动了,直接就把我给扑到了?哎呀,这可不好不好,毕竟本太子骨子里还是一个相当传统保守的男人哪……” “殿下。” 木清却没有搭理yy个不停的夜澈的胡言乱语,脸色郑重而担忧。见他这个模样,夜澈不由得愣了一愣,抬手扯了一把他的脸笑道:“做什么这般死样?难不成你逛青楼没带钱,还是你看上的姑娘跟人跑了?跟我说,本太子立马带兵去帮你抢回来。” “殿下,彩儿刚刚被人发现晕倒在房间里,而姑娘她……不见了。” 手中的书信应声落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啪”声。夜澈脸色变了变,来不及多想,放开木清便大步朝着偏殿走去。 她千万不能有事。他给她准备了好久的“情书”她还没有看到,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她说。 所以她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房间里倒还是原来的模样,并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仔细去闻却又什么都闻不出来。昏迷不醒的彩儿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床上,手中紧紧攥着一条皱巴巴的手帕。 夜澈一个箭步走上前去,轻轻将她手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帕子的样式有些不常见,四周的针脚看上去也不甚整齐。足以见得做这帕子的人并非是精通女工之人。最重要的是,这帕子的材质——是漠国云锦,而且还是做工极为考究的漠国云锦。[陆小凤]但逢打雷掉节操 夜澈的脸色不禁凝重了起来。这云锦是漠国的三宝之一,仅这小小的一块便需要花费数十个顶好绣娘一个月的功夫,所以向来只有身份地位极为尊贵之人才有,洛逸然那家伙就常年只穿云锦做成的衣裳。 所以这块帕子只能是小帆帆的。 “殿下,这方手帕有些古怪。” 木清打量了一眼那块手帕,皱了皱眉低声说道。打从刚才开始他便闻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而且越靠近这手帕,味道就越明显。 “是锁香。” 夜澈将帕子放到鼻端轻轻一吻,眸底寒光一闪。 这锁香是云国皇室独有的宫廷迷药,久置之后会产生一种特有的香气,而且这香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的浓郁。中了这锁香的人,若得到及时的医治清醒过来也便罢了。一旦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香气达到最浓却依旧昏睡的人,便会从此一睡不醒。 “召御医。”夜澈将手中的帕子紧紧攥了攥,朝床上昏睡不醒的彩儿看了一眼,脸色竟然颇有些骇人,随即转身朝殿外走去。 “木清,去飞雨轩。” ******************* “公主,这是御医开的药。您是现在喝还是用过膳之后再喝?” 飞雨轩内,庆儿面有忧色地看了一眼正临窗而立的舒承,轻声问道。重生之超级智能电脑 舒承抬眸看了眼窗外略微有些阴沉的天空,不知怎地右眼皮突然跳了跳,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庆儿垂眸答道,将手中的汤药再次递到舒承面前,“公主还是将这药先喝了吧,先前御医都说了,这蒙汗药的剂量着实不轻。” “本宫现在哪有心情喝药!” 舒承咬牙启齿地说道,转身一拂手便将庆儿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 “慕容轻扬那个小贱人竟然敢摆本宫一道?若非‘那人’事先有所安排,恐怕今日死的便是本宫了!”说着,她恨恨地看了一眼周围默不作声的云国侍卫们,拿起桌上的茶盏便朝他们狠狠砸去:“你说本宫养你们何用!” “公主好大的火气。”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舒承惊讶地朝门外看去,却见一袭绛紫衣袍的夜澈正微微笑着走进来。 众人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夜澈笑着上前搀起舒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关切地问道:“公主脸色不甚好,莫非是病了?可有让御医们瞧过?” “多谢殿下关心。”舒承微微一笑,颌首答道:“御医刚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天气无常,患了些风寒而已。” “哦?是吗?”夜澈笑着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碎的汤药,又在周围众人的脸上微微扫过,转身朝门外笑道:“还是让御医再瞧瞧罢,本太子着实是担心的紧——张御医,进来。” 话音刚落,浑身抖个不停的张御医便被木清从门口揪了过来。 舒承脸色一变,庆儿明显有些欲言又止。[进击的巨人]童颜巨矮射杀史 “张御医,你且好好看看,公主究竟得的是什么病。你若看不出来也不打紧,今日本太子得闲的紧,门口还有一大堆御医等着呢,咱们一个一个来。”夜澈依旧微微笑着,眼底的寒光却让张御医浑身打了个哆嗦。 “回、回殿下!臣、臣知罪啊!” 挎着药箱的张御医两腿一颤,犹豫地看了舒承一眼,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主并非是患了风寒,而是、而是中了蒙汗药!” “哦?”夜澈点了点头,笑眯眯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张御医,不确定地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张御医忙一个劲地磕头,再也不敢有半句假话,“是公主先前嘱咐微臣不得泄露一丝半句的,殿下饶命!” “公主,你这口味很奇特嘛。”夜澈朝木清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点了点头,将早已瘫倒在地的张御医拎起来便朝门外走去。 舒承脸色没变,只是微微一笑,温和有礼道:“殿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夜澈笑的越发的开心了,一双桃花眼危险地高高挑起,“公主难不成还有爱食蒙汗药的癖好?” “殿下恕罪!” 一旁候着的庆儿突然俯首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道:“都怪奴婢不好,将调味用的材料同蒙汗药的瓶子搞混了,这才让公主误食了去。殿下要怪就怪奴婢吧!” “你倒是忠心的紧,”夜澈眉眼一冷,“唰”的一声将手中一直握着的帕子甩到她脸上,冷声笑道:“那你该不会又如此恰巧地将这‘锁香’下到了别人的酒里吧?” 第168章 计谋(2) 庆儿闻言,身子几不可见的抖了一抖,脸色却是骤然一变。睍莼璩晓她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舒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朝夜澈再次磕了一个头,竭力辩解道:“殿下明鉴,奴婢实在不明白殿下在说些什么。” “不明白?那想必你的主子肯定明白了——你说是吗,公主殿下?”夜澈勾唇一笑,转身走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抬眼闲闲地看向舒承,意味深明。 舒承却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神态,仿佛眼前所讨论的不过是今日的天气。她俯身冲夜澈微微一福,笑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本宫给什么人下了药不成?” “难道不是吗?”夜澈眉峰一挑,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了起来,“这锁香不是你们云国皇室的秘药吗?难道说这皇宫之中除了你公主殿下,还有旁人也有这药?” “所以殿下以为本宫会蠢到拿如此明目张胆的药去毒害别人,好告诉别人是本宫下的手?” 舒承轻轻一笑,毫不退让地迎上夜澈略带冷意的眼眸,缓缓说道。 夜澈隐在袖中的手却微微紧了紧。这个问题先前他便想过,按理说就算舒承想要对小帆帆不利,也断不会选择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云国秘药,选择一种大众化的药会更好一些。 但反过来说,若舒承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想,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也不一定。 “殿下,刚刚在外面发现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太监,要不要带上来?” 正想着,木清忽然走过来在夜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夜澈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沉声道:“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个不停的小太监就被连拖带拽的拉了上来。蜜色交易 “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有些搞不清粗状况的小太监从一进门开始便一直跪在地上磕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求着饶,不多时脑门上便泛起了红红的血印。 夜澈若有所思地看了舒承一眼,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示意小太监抬起头来好好说话。 “殿下,奴才原本在宏正宫当差,前不久刚被调到飞雨轩。所以对此事毫不知情啊殿下!求殿下饶命!” 毫不知情? 夜澈不禁笑了起来,随意拿手支了头,貌似无意般闲闲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小太监犹犹豫豫地看了舒承一眼,似乎仍然有些忌惮。待挣扎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下定决心般咬牙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公主吩咐奴才将慕容姑娘带到荷心亭,说是要同姑娘临别小宴。可是待奴才将姑娘带来之后才发现,公主竟然、竟然在姑娘的酒中下了迷药,想要置姑娘于死地!” 夜澈听罢,刚刚还微微有些笑意的眸中突然寒意乍现,昔日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刻竟然多了几分嗜血的冷意。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舒承面前,看着仍旧趾高气昂的她,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说,人在哪里?” 语气冰冷,带着令人不安的冷意。 舒承听后却是明显愣了一愣,仿佛没有听明白夜澈刚刚问的是什么。半晌,她顺着另一个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正有代她受罪的庆儿正默默垂头跪着,而她旁边,赫然正是那块沾满了“锁香”迷药的手帕。红颜乱 她瞬间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竟是这样吗? 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今天。 挑眉,冷笑。 “人?什么人?殿下在说什么?本宫怎地竟然听不懂?” “公主何必装糊涂。”夜澈笑了笑,居高临下地看向她,“哦,莫非公主以为本太子拿你没有办法不成?” 舒承脸色微微一变,刚待说些什么,却听得眼前一脸笑意的男人忽然轻轻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地缓缓说道: “木清,将飞雨轩内所有的人全都给我拿下,即刻打入死牢。” “是。” 木清低头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整个飞雨轩便被皇宫禁卫军们团团围了起来,所有大大小小的奴才们,包括舒承从云国带来的贴身侍卫,全都被押解到了一边,各个都默不作声地低头站着。 “殿下,殿下!公主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我们当真是冤枉的呀殿下!” 庆儿哭着跪上前来,死死地抱住夜澈的腿,苦苦地哀求道:“殿下!公主千里迢迢为了您来到这里,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您要杀就杀奴婢好了,所有的事情全是奴婢一个人做的,与公主无关啊殿下!” 夜澈冷哼一声,抬脚将庆儿一脚踢开:“冤枉?哼,本太子一点都不觉得。”劫仙道 一直站在一旁的舒承闻言,突然扑上前来紧紧地将庆儿拥在了怀中,轻轻地摸着她额头上的红肿,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庆儿,”她低声唤道,有点心酸地叹了口气,“你何必这么傻?凭白受这些苦……有用吗?” “庆儿不管有用没用!公主,您为什么不向太子殿下解释?锁香明明是那……” “庆儿,住嘴。”舒承漠然止住了庆儿想要继续说出口的话,擦了擦脸上的泪,抬眸朝夜澈的方向看去,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安太子,你当真以为本宫的皇兄会对此视而不见?” 夜澈勾唇邪魅地笑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却远比地狱的修罗更加残忍。他俯下身子,轻轻靠在她的耳边,微微一笑:“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了萧遥不成?他若想打……本太子必以倾国之力,随时奉陪。” 这天下,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不要也罢。 更何况,早在许久之前,他便想要狠狠地给萧遥脸上来一拳了。 哪怕这一拳的代价,是他脚下站着的这块土地。 “你……” 看着昔日放荡不羁的男人此刻脸上认真的表情,舒承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她抱着脸色灰白的庆儿坐在飞雨轩的大殿上,背对着所有安国的士兵,就那样毫无顾忌地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安太子,想不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整个国家做赌注,哈哈哈……本宫告诉你,慕容轻扬那个贱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永远!本宫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哈哈哈哈!” 第169章 计谋(3) 就在飞雨轩内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时候,被留在宏正宫内的彩儿经过御医们的精心诊治,也逐渐悠悠地醒转了过来。睍莼璩晓 “彩姐姐你醒啦?” 一旁伺候的丫头小杏端着一碗刚刚热好的药刚好走进来。此刻见到她醒了过来不由得欣喜地惊呼了一声,忙将手中的药交与旁边候着的其他丫头,自己亲自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彩姐姐,王御医说估摸着你这个时辰便会醒,果真是一点都不假。你睡了有一会子了,不如先起来喝口水润润嗓子罢。” 彩儿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仍旧有些昏昏沉沉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小杏笑道:“彩姐姐自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在自己的房间里? 彩儿的头不禁又有些痛,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我怎么会在这儿?姑娘人呢?” 小杏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又拿了靠枕放在她身后让她倚着,有些忧心地道:“彩姐姐先前被发现晕倒在了姑娘房里,殿下便命人将你带回来了,御医们才刚走了没一会子呢。至于姑娘……姑娘她,不见了。” “不见了?” 彩儿脸色一变,晕倒前的所有记忆全都在一刹那间明晰起来,忙挣扎着就要下床。 小杏见状急忙制止道:“彩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中的迷药这会子还没散尽呢!御医们嘱咐让你一醒便要喝药,你、你别动啊!” “来不及了!再不去救姑娘就来不及了!殿下呢?我要见殿下!” 彩儿一把挥开小杏的手就要站起来,只是奈何身子太过虚弱,刚一落地便身子一软往地上跌去。 “小心。”我的儿子重生了 就在彩儿马上就要跌在地上的那一刹那,木清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个闪身便将彩儿堪堪接在了怀中。 夜澈从门外踏步走进,眸光微微扫过木清怀中的彩儿,刚刚还微微皱起的眉头,一瞬间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殿、殿下!” 或许是习惯了他往日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他前脚刚一进来,刚刚还有着轻轻笑意的小杏顿时愣了一愣,忙慌慌张张地跪下给他行了个礼,结巴的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夜澈淡淡应了一声,示意他们都起来,转身便朝彩儿走去。 木清将彩儿重新扶回到床上坐好,便无声无息地重新站回到夜澈身后。 “殿下,快去救姑娘吧!” 夜澈刚一走近,彩儿便急急忙忙地抓住了他的衣角,抖着嗓子哆嗦个不停地哭道:“姑娘让舒承公主的人带走了,再不去、再不去就……” 夜澈低头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皱眉道:“你先别慌,慢慢说。” 彩儿哽咽了一声,将所有的事情一一说了起来,包括舒承公主邀请她们去荷心亭赴宴,却在酒中下迷药的事情和后来突然出现的那批埋伏好的侍卫,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众人。 “被抓走之后,奴婢本以为那些个贼人会让奴婢随侍在姑娘身边,谁知道竟然在半路上被迷晕了。一觉醒来便在这里了。” 夜澈一直轻轻皱着眉若有所思地听着,直到彩儿说完,他才开口问道:“你可有看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模样?” “他们都做皇宫内禁卫军的打扮,具体模样奴婢也没看清楚。不过他们为首的那个人,是个有些年纪的老者。”都市鬼神说 禁卫军?老者? 夜澈略微沉吟了一会儿: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目的并不单纯。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若全都是舒承一人所为的话,那这个女人的心机也未必太让人惊讶了。 “你是否知道他们要将姑娘带到哪儿去?” 听到他的问话,彩儿低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奴婢昏迷之前,好像听到他们私下在说什么回云国之类的,还说什么……罪臣之女?殿下,你说姑娘会不会被他们抓回去了啊?” 回云国? 莫非是萧遥知道了玲珑石的事情?故意设下这么一个局,让舒承里应外合,助他将小帆帆神不知鬼不觉地抓回云国去? 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便要麻烦了。 想到这里,夜澈不禁握紧了双手,当即站起身来朝门外大踏步走去。 “木清,立刻召集禁卫七军统领,还有守城十三军将领到宏正宫大殿。” ******************* 一盏茶过后。 “殿下,他们若想逃回云国去,只有陆路和水路两种办法。若选陆路,必然要经过安、漠两国的边境关隘。一旦我们发现姑娘人不见了,势必会加强守备,想要顺利通过恐怕并不容易。而水路方面就不同了,渭河连通云、漠、安三国,又不必经过其余两国的关隘,兵力也相对较弱,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沿着渭河一路向北去了。” 守城一军将领罗谦光素来掌管着十三军的所有事务,对穹苍的地形了如指掌,是位拥有冷静头脑的将领,此刻上前一步理智地分析着现下的形势。 “罗将领此言极是,不过……”禁卫一军统领韩西进也上前一步,略不赞同地看了一眼罗谦光,沉声说道:“贼人离开已有一段时辰,现在去追估计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何况眼下我国与云国联姻在即,实在不应为了区区一介……”重生之狂傲仙医 没等他说完,夜澈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示意禁卫三军统领关孝诚上前一步。 “孝诚,你怎么看?” 禁卫军不同于守城军的地方就在于守城十三军之间虽然各自分立,分别拥有自己的守城将领,但全军统一由一军将领罗谦光率领,统一调度与安排;而禁卫军就不同了,七军之间完全是互不隶属的关系,七军统领平起平坐,分别掌管着不同的皇宫事务。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宫廷政变时,禁卫军倒戈的情况发生,也可以提高皇宫守卫的安全等级。 而禁卫三军向来是他自己私下培植的一股新势力,由他自己亲自挑选,亲手培养,直接调度。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外人并不知情。所以在他们看来,禁卫三军无疑是七军之中最不务正业的,整天斗鸡遛狗,吃喝玩乐,完完全全继承了太子殿下的所有“优良品质”。 被点到名字的关孝诚咧嘴大大落落地一笑,抬手搔了搔后脑勺,毫不在乎地笑道:“我觉得罗将领说的就挺好,那帮王八羔子肯定是带着慕容姑娘从水路跑了!殿下,这事儿断不能就这么算了,兄弟们说什么都得把那帮龟孙子们追回来!不然咱们太子女人被抢这事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这就叫……叫那啥来着?” 他瞪着眼睛看向旁边的韩西进,一拍大腿笑道:“对了,这就叫有失国体,兹事体大!嗯,兹事体大啊!” 夜澈撑着腮邪魅一笑:真不愧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连这讲话的无赖劲都学了个十成十。也罢,反正在世人眼中他本来就是个放荡不羁的荒唐太子,就算此刻做些其他的荒唐事又有什么干系? 想到这里,他十分潇洒地大手一挥,也不再管其他反对将领们究竟有什么意见,桃花眼一眯,沉声吩咐道:“禁卫二军、三军随我出去找人,守城十三军原地待命,协助禁卫军守护皇城。罗谦光负责禹城内所有事宜,不得有误。” 第170章 计谋(4) 禹城城郊处有一个十分热闹的小村庄。睍莼璩晓 由于处在渭河的中段,水运十分的发达,往来船只多数在此停靠。故此给村里带来了极大的商机,较之其他边远小村镇来说便显得尤为繁荣。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拥有至少一种拿手绝活:有人仅凭一双巧手便能编织出世界上最栩栩如生的雀鸟,也有人能在短短一炷香的时辰内制作出无比精致的乐器,更有人能染出五颜六色的布匹,犹如天边的彩虹一般美丽。 当然,在所有的人里面,肯定也会有这么一种人——俗称“万事通”,或者“包打听”。无论是过往的商人或者是慕名前来的游客,甚至只是在此歇歇脚的旅人,他们都能打听的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来自何方,去往哪里,家中兄弟几人都能了如指掌。 杨成便是这个中的翘楚。 “哟,王大爷,这么早就出来摆摊啦?今儿生意不错啊!听说昨个儿来的那个姓方的大富商挺喜欢您这手工的,还订购了不少。怎么今儿这么早便又出来了?” “哎,他孙婶儿,我听说你家大孙子生病了?前天下午咱村刚来一个姓周的大神医,禹城回春堂来的。听说医术顶好顶好的,就住咱村头的那家福来客栈。您要不带着大孙子让他给瞧瞧去?” 一大清早,杨成便优哉游哉地从自己家走了出来,笑嘻嘻地朝集市走去,一路上看到谁都笑呵呵地打着招呼,倒也平白被送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和几个水灵灵的蜜桃子,这眼睛更是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儿。 他今天要去南边渡口去一趟。听隔壁的小李子说今日一大早那边便来了一大批衣饰华贵的人,看样子竟似极为有钱。他得过去瞅瞅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兴许他又可以大赚一笔也说不定。hp之春意撩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来来往往的这些人,有的是来村子里采购货物的,有的是来贩卖商品的,还有的是来找人或是打听消息的,更有的或者什么都不干,纯粹只是歇歇脚。但是他却可以给他们充当导购,告诉他们谁家的货品最好,哪里需要什么商品,还可以充分发挥他的专长,给他们提供各类信息。由于他们本身大多非富即贵,所以他这几年倒也捞了不少好处。 渡口离集市并不是很远,没走多久就到了。只是到了渡口之后杨成才发现,小李子口中的那些衣饰华贵的人不过是些过往的商贾。从他们风尘仆仆的衣衫和船上装运的货物来看就知道了,他们只是来这里歇歇脚的,吃饱喝足之后便又上路了。 看来今天又没什么大买卖可接了。 他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大包子一口吞下,拍了拍手就准备往回走,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他不禁愣了一愣。 由于村子是靠近渭河的,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多是选择走水路,船只比较多,骑马的却是比较少见。而且听这马蹄声,竟似赶路赶的十分的匆忙一般,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也就是说,发财的机会来了。 想到这里,杨成不禁眉梢一喜,兴奋的搓了搓手便朝着马蹄声的方向跑了过去。 ************************* “殿下,我们便在这里歇歇脚吧。”姊妹易嫁 木清在马上皱眉看着前方男子挺拔的背影,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全是便装打扮的将士们,缓缓说道:“我们都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就算人不累,马儿也肯定累了。不若停下来整顿一下再走,这样速度也会快些。” 夜澈皱着眉头打量了四周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不远处的渭河上,脸色始终严肃的像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塑。 小帆帆已经被抓走一天一夜了,按理说他们一路兼程应该快赶上他们了才是。怎地到现在还是任何线索都没有发现?难道说他们并没有走水路? “继续赶路。” 他朝渭河下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可能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到驿站我们再休息。” 看着神色憔悴的殿下,木清默默地低下了头:自从知道姑娘被抓走之后,殿下就一直是这副表情,仿佛浑身的弦都被绷紧了一般,紧张而又焦灼,让人无端的感到不安。 “殿下,再追下去马儿都会累死的。”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劝阻道。最近的驿站离这里还有半天的路程,若再这样跑下去,恐怕等不到驿站,所有的马儿便都会一个接一个的躺下,到时候就麻烦了。 夜澈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身后疲惫不堪的众人,手中的缰绳不由得紧了紧。 “哟,各位爷。可是要来我们村上歇歇脚?” 就在这时,一道满含笑意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红楼之林氏长兄 夜澈抬眸朝来人看去,却见一个青布衣衫的男子正一路小跑着往这儿赶来。 木清忙策马上前挡在夜澈身前,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男子咧嘴一笑,眼珠子在众人身上转了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呵呵笑道:“小人姓杨名成,是这里有名的‘包打听’,各位爷可是想要找些什么吗?” 木清神色一肃,冷声问道:“你怎知道我们要找什么?” 杨成呵呵一笑,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大队人马,笑道:“各位爷风尘仆仆,一脸倦容的,连歇歇脚的功夫都舍不得,不是着急找些什么难不成还是来观光旅游的吗?” 木清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夜澈轻声制止:“你先退下。” 木清低头应了一声,便驱马让到了一边。 夜澈揉了揉有些疲累的额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成,淡淡问道:“你刚刚说你是这里的‘包打听’,那我便问问你,近几日这里可有一名老者带着数名男子和一名女子经过?” 杨成低头想了想,不解地问道:“我们这里每天经过的人有很多。不知爷们可还有些别的特征没?” 夜澈闻言摆了摆手,木清心领神会地从怀中掏出几幅画像,下马走到杨成身边,说道:“就是这个老者,还有这位姑娘,你可有见过?” 一见到画像上那两人,杨成当即“啊”了一声,一拍脑袋叫道:“这俩人我见过啊!就住在村头的福来客栈。昨儿个下午刚到的。” 第171章 终于追上 木清一听脸色顿时一变,本能地便朝身后不远处的那人看去。睍莼璩晓 果不其然,夜澈在听到杨成的话之后,当即便从马上一跃而下,仅一个闪身便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双犀利的桃花眼紧紧的盯着犹自目瞪口呆的杨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这两人?” 杨成犹自张了张嘴,明显被眼前这个锦衣男人的神色给吓到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再次朝画像上的那两人看了好几眼,确定无误之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错。绝对是这俩人没错。” 说完,见对方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吓人模样,杨成忙又补充道:“我在这个地方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尤其是这姑娘,那模样真真是天仙般的人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打从这伙人进了村子开始,她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连走路都轻飘飘的。”说到这,杨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起初我还以为那姑娘有什么先天不足之症,兴许是个哑巴也不一定。还可惜了好久。” 说完,他抬头看向面前的那位锦衣的男子,准备再说些什么,却不料一抬头,眼前哪还有半分人影!刚刚还一脸骇人神色紧盯着他看的紫衣男子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跃马而去,就连带着他身后的那群人也都训练有素似的早已奔驰在百米之外,徒留给他满目的烟尘滚滚。 看着远处扬长而去的人马,杨成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仿佛就像是他的一个幻觉,什么锦衣的男人,还有那莫名让人感到压抑的仆从,都不过是他白日做的一个梦。 可是…… 杨成低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那袋金叶子,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这里就要不太平了。 远处,众马奔腾扬起的灰尘中,那一抹耀眼的紫色身影,正朝着村头福来客栈的方向绝尘而去。 ************** 福来客栈的老板王大川最近很是开心。 三万英尺追妻记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日子里来凡是到这里来投宿的,都是些相当有钱的金主,出手极其阔绰不说,还各个好伺候的很。 就拿前天来的那对奇怪的主仆一样,一看周身的打扮便知道是富裕人家的公子,刚来便给了一个金锭子,什么要求都没有,唯一的要求便是不需要伺候吃喝,凡是那公子吃的喝的用的,全都有自己的仆人专程伺候准备。而且这主仆二人也只是晚上回来歇歇脚,白天一概在外面闲逛,也不知道是在干些什么。八成是外地来的富商公子,想要在此勘测形势,寻找合适的商机。 至于昨天来的那群人就更奇怪了,那领头的花白头发的老者一副很和气的模样,衣饰虽不如那位公子哥儿华丽,但举手投足间一看便是大家出来的。身后还犹自跟着十数个功夫了得的下人,几人唯那老者之命是从。 不过最奇怪的是那老者身边的那位姑娘,虽然总是低着头柔柔弱弱的不说话,脸上还覆着纱。但王大川何许人也,形形色色的旅人见了不少,识人的本领那可是一顶一的好。不说轻纱下面的容貌究竟为何,单看那姑娘一双秋波滟滟的眼睛便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绝色。 王大川本以为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游赏,便也没怎么细想。只是不曾想这一日观察下来,这伙人却没他一开始想的那般简单。 如他先前猜测的那般,那伙人唯老者马首是瞻,明显老者是众人之首。但那姑娘却绝非他们的主子,乍看下来,他们对那姑娘的态度还不如对老者的态度要恭敬的多。 如此一想,这其中的关系便让人玩味了许多。 不过好在王大川经营了这十数年的客栈,对这社会摸爬滚打之术也算小有所成。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该装傻他可是清楚的很。况且那伙人也是好伺候的紧,没什么特别要求,嘱咐了每天将饭菜送到指定的房间里去之后,除了那老者神色匆匆的出去了一趟,他们便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这让王大川非常的愉悦。毕竟这年头,有钱的客观有很多,有钱也大方的客官也不少,但是这既有钱又大方,还做事低调不给他惹麻烦的客观,便十分的罕见了。凤女王爷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嘿嘿”笑出了声。眼光瞄到右手边放置钱财的柜子,一双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啪!” 就在王大川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时,桌子上突然传来沉重的一声声响。他不禁吓了一跳,当即抬头看去,却见一袭艳紫锦袍容颜绝美的男人,正一脸不耐的站在柜前,眸色微冷地朝他看来。 换做平时,他定是要愣上一愣的。不为别的,就为眼前之人那令人夺目的容颜,虽然绝美,却丝毫不显娘气。或者更确切的来说,此人之美,早已超越了性别之说。只是单单往他面前一站,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霎时都失却了光彩,沦落成他的陪衬。 光是这张脸,就足以让人看的目瞪口呆。 可是眼下的场景却容不得他去发愣。因为那脸的主人此时明显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面若冰霜般让人心里发冷。而他身后的一众黑衣卫士,皆神色肃然,让人不敢直视。 王大川有些发蒙,早已混成“人精”的他此时竟然罕见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只是对方似乎耐性早已用尽,还不待他想到措辞,柜台上早已躺着一包沉甸甸的钱袋子。 钱袋子没有系紧,袋子口处满满的金光溢了出来。 “这……” 王大川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也顾不得去多想。忙搓了搓手谄笑着朝对面的男人看去。 “不知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宿啊?本店有……” 没等他说完,神色不耐的锦衣男人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看那模样竟似是那男人的仆从,此时正拿了一张画像冷冷地盯着他。 “见过这两个人吗?”他问。 王大川疑惑地朝画像中的两人看去,心下一惊,神色不自觉中变了变。若说他们这行,干的好自然能发家致富,一个干不好便容易掉脑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尤其是碰上这种事,摸不准双方的来头,却是怎么都不能轻易下决定。爱到时光已荒芜 只是对方却不容他细想,眼瞧着他脸上的表情一变,随即冷哼一声。随着桌子上传来沉重的“啪”声,王大川的脖子上便是一凉。 王大川两腿一软便要下跪求饶,脸色煞白的吓人。 “金子,还是命,你自己选。”还是那个没有表情的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 “大、大侠饶、饶命……”王大川哆嗦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这两人小、小的认、认得。” “他们住哪个房间?”锦衣男子突然开口问道,一出声便带着一丝让人莫名恐惧的寒冷。 王大川颤颤巍巍地看向桌子上的两袋金叶子,又朝着自己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剑看去,最终吞了吞唾沫,抬手朝二楼东边的雅间指了指。还没待再说些什么,那锦衣男子便转眼不见了踪影。 **************** “殿下,就是这一间。” 二楼雅间门口,木清率先挡在夜澈身前,皱眉朝他说道:“还是我先进去吧,以免……” “以免?” 夜澈扬眉冷笑一声,眸子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焦灼与杀意。都追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万一?那群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端的是好本事! 他抬眉看了看房间门口,轻哼了一声,一把便将挡在身前的木清推到了一边。 “死我都不怕,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担心的?” 说完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第172章 螳螂捕蝉(1) 令人奇怪的是,房间内并没有先前彩儿所说的那位老者,而是仅有十数个身着普通灰衣服饰的男子,此刻听到动静正神色戒备地朝门口的方向看来。睍莼璩晓 “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一个瘦高个男人警惕地打量了他们一眼,朝身边的其他人做了个手势,有所准备地朝床边慢慢地靠拢过去。 夜澈朝旁边床上的人影轻轻一瞥,顿时明白自己要找的人此刻就在那里。只是这个时候听闻他的声音竟然还能一动不动,定然是让人下了药了,顿时眸中寒光顿现,杀意甚浓。 那边为首的瘦高个男人始终身子微弓,随时戒备着他们出手,一双溜溜的小眼睛四处查看着。却还没等转完一圈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径直被人从身后扭断了脖子。 动作简单利索,却也是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其余的十几人还没回过神来对方究竟是何时出的手,一眨眼便只见头领软趴趴地躺在一边,却是连半分气息也没有了。 “木清,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夜澈皱了皱眉,似乎是嫌那人污了他的手,也不管其他人究竟作何表情,一闪身便朝着床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里,正有神色憔悴的女子安静沉睡,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动了动,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轻轻皱了皱眉。 几日未见,她竟然消瘦的如此厉害。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露在外面的手腕更是纤细的不容一握,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折断一般。 刚刚客栈老板的话他倒也听了个明白。虽然这伙人为了避人耳目不惹人怀疑,名义上是让她自己走动,却也是暗中动了不少手脚。这会子睡得这般沉,加上空气中那抹若有若无的香气,看来定是来此之后又被下了锁香。 如此一想,刚刚还急匆匆上前的脚步霎时堪堪慢了下来。夜澈就这样抿着唇站在床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垂在袖中的拳头默默地紧了又紧。 幸好他找到了她。 幸好。 先前那种四处遍寻无果的焦躁不安的情绪,此刻正慢慢消散开去。良久,夜澈看着慕云帆那略显苍白的脸颊,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神色一默便弯下腰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穿越之外挂大作战 好轻的人儿。 比起在云城天牢的时候还要轻上许多。 “对不起。”他突然无来由地轻轻冒出来一句,戏谑的脸上再没有半分玩笑。 虽然明明知道怀里的人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却还是默默地看着她,语气轻缓却固执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又仿佛在说给什么别的人听。 “我来晚了。” 他如此说着,抱着人的手却不动声色地紧了又紧。仿佛只要他抓紧了,握紧了,抱紧了,就什么都不会溜走一般,留在他身边。 只是怀中的人儿始终安静的沉睡着,一反她平日伶牙俐齿的常态,只有睫毛有些不安地微微跳动了一下,连带着脸色也愈加苍白了些。 夜澈低头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木清,留活口。”他抬眼看了看早已被收拾的差不多的那伙贼人,不禁低声沉沉说道。 木清哪能不明白他家主子的意思,一个手势下去,所有禁卫军便知晓了命令。除却刚刚不小心失手打死的那五人,不多时剩下的七人全都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了地上,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动也不动,死了一般。 夜澈眉峰轻轻一皱。 木清却心下一惊,忙俯身去探,发现每人嘴角均有一抹黑色的血液。 “殿下,他们全都服毒自尽了。”木清低头沉声说道,面有愧色。跟随主子这么多年,这次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早知道当时就该一人嘴里塞上个臭裹脚布,熏死不熏死是一回事,起码不会当着他的面还能咬碎牙里的毒药当场毙命。 夜澈冷哼一声,眼眸却是望向走廊方向——那里,一片灰色的衣角适才一闪而过。 杀机顿现。 几乎是同一个时刻,同样也发现了对方的木清早已飞身出去跟那人缠斗在一起。 夜澈眸色一冷,心下不禁冷笑起来,果然是那灰色衣裳的老者。看样子,竟似是个武功极高的人物。宋宫凤栖梧桐 而且,面生的紧。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沉睡不醒的人,坐到离打斗的地方稍远的窗边,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眉眼不抬地冲木清方向说道:“抓活的。” 木清心下一紧,却再也不肯松懈大意,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专心迎敌。 抓活的,就意味着不能下狠手下死手,打起来难免有些缩手缩脚。而对方似乎也是吃准了他这一点,加上周围那些黑衣侍卫虽然各个武功不弱,但此时却只是默然旁观着,并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真不知道是对眼前这毛头小子期许太高,还是大意轻敌。但是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想到这里,老者不禁冷笑了一声,当下再不迟疑,迎面一掌便朝着木清劈来。 本想趁着木清后退之机闪身从旁边房间的窗户中逃跑,却不料那毛头小子面对他这虎虎生风的一掌并未闪退,而是神色诡异地笑了一笑。 他当即便心下一紧。 果不其然,常年面无表情的木清微微一笑之后,便以自己的身子硬生生地接下了老者那十成功力的一掌。随即面色不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住了老者的手腕。诡异地反手一转,随着骨头“啪”的一声脆响,老者的胳膊已然是被废了,毫无反抗之力地任木清缚在身后。 木清神色不变,仿佛刚才的一笑不过是老者的幻觉。脚下的动作却听的让人心惊胆战。 “啪。” “啪。” “啪。” 三声脆响。 老者的双腿双手皆已被废。 一声闷哼。 老者的一口牙皆被打落在地。 此时废人一般被扔在夜澈脚下,只剩下一双犀利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嘴里还兀自唾骂个不停。 “解药。” 夜澈也不管他的污言秽语,照旧眉眼不抬,静静抱着怀中的人端坐在椅上。脸上依旧有些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眸子里的杀意却让老者无端端地打了个哆嗦。瘾性埋婚 不过他好歹也是个走江湖的老人,这点架势还吓不住他。况且那姑娘只要一时不醒,他便一时半会死不了。 临行前少爷早就特别嘱咐过,这姑娘虽然看似柔弱,实则却不好对付。为了以防万一,他每到一处地方便会命人给她下上锁香,避免节外生枝。而这锁香,便是那安国的顶级御医,也只能去其六分之毒,其余四分还得听天由命。饶是人醒了,这余毒也会犹如一把深藏不露的淬毒匕首,不一定什么时候便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不禁朝夜澈吐了一口血沫子,冷笑一声便将头扭了过去,不无痛快地哼道:“想要解药?我可没有!”既然要死,多个陪葬的也挺好。何况这人还是少爷的眼中钉。 “木清,可检查过了?” 夜澈也不管他,只是神色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垂首站在身边的木清,微微笑着问道。 木清应了一声,十分笃定地答道:“牙齿已全数打落,其他地方也已经检查过,并无暗中藏毒的地方,殿下放心。” 低级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若再犯,恐怕不等他自己提出要走,主子身边也早已容不了他了罢。 “很好。”夜澈妖娆一笑,眸子里却并无半分笑意。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看向那花白头发的老者,眉梢微抬,淡淡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的家底都让我们搜刮来了。我们不妨也大方一次吧——木清,百虫丹你可随身带着了?” 老者脸色陡然一变。 百虫丹,药如其名,是由上百种毒物加毒草药草淬炼而成,是江湖传说万毒老人毕生心血所在,一生才炼就三颗。听说服下此丹者,并不会当场毙命,而是会从内心深处开始慢慢地产生一种瘙痒与噬痛并存的矛盾感,如同万只毒虫在身体里缓慢噬咬,偏又一并用着舌头刻意撩拨着你一般,想要去挠,却连隔靴搔痒都做不到。痛着,却抵不过来自灵魂深处的瘙痒。 最狠毒的是,由于此丹含有各种稀有的续命药草,每当中毒者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股劲使劲吊着半口气,让人求死不能。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折磨,是所有人想都不敢去想的酷刑。 而那边夜澈话音刚落,木清却是想都没想,当即从怀中的盒子里拿出一颗赤红的药丸便朝花白头发的老者走去。 第173章 螳螂捕蝉(2) “慢着!” 老者神色骤然一变,刚才宁死不屈的态度此刻明显有些动摇,眼看着那个神色漠然的青衣男子马上就要走到自己面前,忙开口制止说道。睍莼璩晓 不过这话虽然是冲木清说的,但他的眼睛却定定地看向夜澈。显然是知道这里面拿主意做决定的是谁。 只是木清脚步不停,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丝毫慢下来。毕竟主子的命令才是唯一的。 老者见状不禁有些慌张,仿佛地狱就在眼前一般,忙又出声大声喊道:“我、我有解药!” 或许是被打落了牙齿的缘故,原本中气十足的一句话硬是让他喊出了几分滑稽的味道。 “哦?” 这次轮到夜澈笑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却仿佛凉到了心底,带着让人看不清道不明的讥诮。 他看着颇有些动摇的老者微微一笑,不无嘲讽地玩味笑道:“刚刚还说你没有解药,这会子倒是有了。我这人平日里最是没有什么主见,脑袋偏又笨的很,所以倒是不知道您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说话间,木清早已走到老者跟前,硬掰开老者的嘴巴就要把百虫丹丢进去。 “唔……等等!”老者挣扎着,扭头避开木清的手,辩解道:“我没有。但是我知道谁、谁有!” “哦?”夜澈笑着看他,眉梢微扬,脸上依旧是颇有些不正经的笑容,“所以条件是……?” 老者一听机会来了,面上一喜刚待说话,偏又听得对面那个一脸笑意的男人接着说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倒是差点忘了。老人家现在已经是我俎上鱼肉,又何来条件一说?……哪,不妨这样,我就当做日行一善好了,赏你个痛快一死——如何?” 既然没有价值了…… 那就去死吧。 老者面色一白,不多时便明白过来这已经是对方能给与自己最好的结果了——放他走是不可能的了,唯一希望的便是可以来个痛快。如此一想,当即便将心一横闭眼答道:“药被藏在刚刚被你杀死的那个人的牙齿里!” 是的,此次出行为防万一,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锁香是必不可少的,解药他早已备下多份分别藏在手下人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而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将它与毒药一起,分别藏在牙齿之中。必要时将二者一同咬碎,来个玉石俱焚。也好在落在敌人手中,让努力全都白费。 木清一听,倒是硬生生抽了一口凉气。手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若非刚开始是主子发威,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扭断了他的脖子,恐怕现在就没有解药了。 若真是那样……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心思真是歹毒。 夜澈眉梢一扬,示意身后的侍卫去检查刚刚被他杀死的那个人。果然不多时便从对方牙齿中发现了两颗裹着黑色薄蜡的药丸。将蜡小心去除之后,露出里面一红一白两种颜色。 “白、白色的那个。”老者眼神有些闪烁,面带不甘地说道。 夜澈却并不打算相信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老人家真爱开玩笑,吓唬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说着,抬眸朝木清说道:“木清,把张岭带上来。” 张岭,御医院第一院正,素有“国手”称号。此次出行为防万一,硬是被夜澈从御医院揪了出来,扔在马背上随他们一道同行。可怜这位上了上了年纪胡子一大把的老御医,硬是被颠的老命都去了半条。 木清点了点头,很快便将候在外面长廊上的张岭带了上来。 张岭刚要上前行礼,却被夜澈微微笑着制止道:“张老头儿莫要多礼,赶紧办正事才是正经。” 被亲切地唤作“张老头儿”的张岭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知趣地朝桌子上的药走去。先前他在路上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差不多,而且宏正宫的彩儿也是他救醒的。只是虽然人醒了,但是余毒却尚未清除,不防哪一日便会毒发,给身体造成不小的危害。所以此刻若有解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如此想着,他当即拿过那一白一红两颗药丸闻了闻,又分别从两者上面轻轻刮了一层融入水中,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慎重地上前朗声道:“禀殿下,白色药丸确实为锁香之解药。” 夜澈沉声顿了顿,面上虽然依旧是那副放荡不羁的笑容,眸色却微微一紧。他看着年老的张岭,又看了看不远处正一脸血痕盯着他看的老者,视线最终落到怀中的人儿身上。 “拿来吧。”他低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 轱辘,轱辘。 马车特有的韵律在耳边不断的回响着,摇篮一般轻轻的颠簸摇晃,不由得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似乎是晚上,车厢内的光线莫名地有些昏暗,四周的景物也模糊的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这是一个十分讲究的车厢,自己所置身的是厢内唯一的一张软榻,软榻前有一张不大不小的檀木桌,一鼎香炉正袅袅地冒着好闻的香气。 慕云帆有些艰难睁开眼睛四处打量着,不多时便有些累了。这几日的奔波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迷药早就让她虚弱不堪,此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这么久,竟然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灯光不强,睁开眼睛后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适的感觉。她不由得低叹了一口气,抬手习惯性地抚上前额,慢慢积攒着力气。 却不料一张突兀的大脸冷不丁地从自己的眼前冒出来。 “你醒啦?”大脸的主人一脸笑眯眯,十分欠扁的模样,此时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咦?”她轻轻地疑惑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低低叹道,“哎。” 仿佛被她这一声低叹打击到了,大脸的主人很消极地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连句谢过都不说,忒小气。” 慕云帆不由得有些好笑,好不容易积攒了些力气,方才开口唤道:“夜澈。” 说完,她轻轻咳了一声,带着刚醒来有些发涩的嗓音。 夜澈这才笑嘻嘻地应了一声,随手递给她一杯水,继续一脸期待地看向她,活像个做了好事等待表扬的孩子。 慕云帆抱着杯子缓缓地喝着水,她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良久,她抬头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夜澈也不催她,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 半晌,她突然轻轻开口说道:“谢谢。” 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夜澈愣了一愣,煞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眉梢微扬。 慕云帆的脸却被他看的有些莫名的发囧,忙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总该是,谢谢你的。若非是你,我怎能从他们手中逃出来?” “哈哈哈,小帆帆果然没让我失望。就等着你这句谢谢呢!”夜澈只是稍稍一愣,随即很快恢复了往日风流不羁的模样,抬手往慕云帆肩膀上拍了拍,甜腻腻地黏上来,嬉笑道:“那小帆帆要怎么谢我才好?以身相许怎么样?” 慕云帆没有抬头,依旧在抱着杯子发呆。仿佛没有听到刚刚他在说些什么。 夜澈撇了撇嘴,不大爽快地咕哝道:“早就知道你的谢谢没诚意,早知道还不如……” “夜澈。”慕云帆却突然抬起头来,在一闪一闪的烛光中面色忽明忽暗,轻声问道:“你知道是谁抓了我吗?” 夜澈不以为意地哼了哼,抬手将罩着火烛的灯罩子拿开,唤来马车外随侍的仆人,将大点的灯换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哼道:“还能是谁?” “嗯,”慕云帆仍旧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仿佛努力在思考些什么事情,良久,她忽然叹了口气说道:“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事?”夜澈歪头看她,将马车内的灯光捻亮,微微支了肘斜靠在一旁,嘻嘻笑着。 “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饶了舒承公主吧。” 第174章 回宫 “为什么?” 夜澈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毫不在意地将落在自己肩上的发丝撩到脑后,斜挑了嘴角笑着看她。睍莼璩晓 慕云帆抚了抚额角,煞是头痛地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道舒承公主是你们安国随便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不成?她背后的云国哪是说得罪就得罪的?别以为安王现在病着,就容得你胡作非为。你若做过了,恐怕他也保不了你。你莫忘了,诚王虎视眈眈,恐怕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说完,她不由得歪头看了眼正笑的欢畅的某人,无奈地说道:“更何况舒承公主本身也并无恶意,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想要打玲珑石的主意罢了。倒要认真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你又何苦再去为难她呢?不如……” 还没等她说完,夜澈那边早已欣喜若狂地含着两泡泪扑向了她,一边扑还一边受宠若惊地擦着鼻涕:“原来小帆帆你也是在意人家的么!……” 慕云帆:“……” 又休息了将近一日,她的精神头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醒来之后,慕云帆好不容易才将死皮赖脸一直想往自己身上蹭的某人给一巴掌pia飞,这才舒服地伸展了一下筋骨,斜斜靠着车窗发起呆来,将夜澈先前告诉她的那些全都一点一滴地串了起来。 那帮灰衣人终究还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那个灰衣老者在交出锁香的解药之后便被一刀毙了命,想来定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云国养的死士么……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眸中划过一丝嘲讽,却很快隐在长长的睫毛下,半丝涟漪也看不出来。 “殿下,前面便要入皇城了。可需要先行一步派人吩咐宫人们前来迎接吗?”马车外面木清的声音轻轻浅浅地响起,随即传来夜澈那嘻嘻哈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不正经当中似乎还带了些许因为被踢出马车而产生的不满:“好吧好吧!这破马车颠的本太子骨头都快散了,马也着实硌得慌。快去找顶上好的软轿来,免得本太子的闭月羞花之姿被风吹坏了。”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朝马车内看了一眼,继续咧嘴笑道:“哦……莫忘了是两顶。本太子也是要坐的,细皮嫩肉的禁不起折腾。免得还得被人一脚踹出来。” 木清点了点头,身后随即有人领命而去。夜澈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掀车帘走进马车里来。此时看到慕云帆笑眯眯地挑眉看他,顿时便笑的更是开怀了:“小帆帆脸色瞧着水灵了许多,身体可是大好了?” 慕云帆笑了笑,随手拿过旁边桌子上的紫砂壶给他倒了杯茶,抬手递给他:“喝口茶润润喉吧,外面天干风燥的。”说着故意扬了眉看他,失笑道:“免得伤了太子殿下的细皮嫩肉,我可赔不起。” 夜澈笑眯眯地接过来一口气喝掉,末了还吧唧吧唧嘴,回味无穷地啧啧有声道:“这泡茶的手艺……还是小帆帆亲手泡的,饶是洛逸然那家伙也得干看着眼红,哈哈哈。得空我得跟他炫耀炫耀。”说到这里,他面上划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神色,悄悄凑近了她贼兮兮地道:“话说小帆帆你要嫁给我这件事……那家伙知晓吗?” 慕云帆愣了愣,却是微微垂了眸,在茶杯氤氲出的水汽中轻轻一笑,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道:“是啊,他究竟知不知道呢……不过这又有什么打紧,这总归是我自己的决定。这么许久没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些什么。” 与此同时,禹城外的某个酒楼中,淡紫衣衫的男子正轻轻眯了双眸,负手朝不远处禹城皇宫的地方遥遥看去,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身边一袭水雾云白裙装的娇俏女子笑意正浓。 “不要紧吗?你心心念念的人就要与别人成亲了。” 男子闻言微微歪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唇角微勾:“哦?那照你说我该如何?” 女子也笑着看他,眸光璀璨,像极了远在禹城皇宫的另一位灵动的少女,抿嘴笑道:“自然是该伤心了。” “伤心什么?” 男子低声一笑,伸手拉过女子垂在衣袖中的手,低叹了口气,略显清冷的脸上竟然罕见地带了些许温柔与无奈,轻轻笑道:“既然她都要嫁人了,我又何苦舔着脸生生凑上去,何况安太子与她倒也般配。至于我么……既有佳人相伴左右,何不惜取眼前人?管那些劳什子旧爱做什么!” 女子嗔笑了一声,似不相信:“真的?” 男子沉沉一笑,顺势将她拉入自己怀中,温柔浅笑:“自然。” ************** “姑娘,您可回来了!” 一回到宏正宫,彩儿便率先迎了出来,眼睛红红的跟兔子一般,让人看了心生怜惜。此时一看到慕云帆等人回来,当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姑娘,都是彩儿不好,若非奴婢没有好好保护姑娘,姑娘也断不会让那舒承公主得了逞去。眼下太子爷既然已经将姑娘平安带了回来,那、那……”彩儿抬头泪眼婆娑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哽咽着说道,“那彩儿便自请调去仆役房打杂,终生不再入宏正宫半步,以赎奴婢顾主不周之罪!” 夜澈高高地扬起了眉,面上却依旧嬉笑如常,仿佛并没有什么异议。 慕云帆本不想插手,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宫人,自己也不好越俎代庖。只是奈何夜澈那死人偏偏笑的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很是乐观其成的模样。她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此事本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自责。若非当日是我一意孤行不听你的劝告,非要去赴宴,也不会出此差错。说起来,若要惩处的话,第一个要罚的便是我了。” 仆役房,说的好听一点就是宫中打杂的下人所在的地方,说的难听一点,那便是宫中的地狱。犯了大错的宫人一般都会被打发到那里去,听说那里的管事嬷嬷折磨人很是有一套,不伤筋不动骨,却偏偏能让人活的生不如死。 宏正宫的丫头们虽然并不是主子出身,但同别的宫里比起来,那可是天差地别的。毕竟夜澈风流惯了,虽从不曾打过宫中婢女的主意,但却最是懂的怜香惜玉,平日里本就呆在宫里的时日不多,就算呆在宫里,也很少拿她们使唤。尤其是彩儿,算是宏正宫的老人了,打小便伺候在夜澈身边,此时就算是夜澈不开口,她也定要将她开口留下来。 彩儿一听哭的更厉害了,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慕云帆无奈地抚了抚额头,扭头看向一旁迤迤然的某人,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冲他努了努嘴。 夜澈笑呵呵地冲她眨了眨眼,趁机拉住了她的胳膊黏了上来。 “明月,彩儿身子还没有大好,你且先扶她下去休息吧,过几天再让她来伺候姑娘。”夜澈一边说着,一边将慕云帆往宏正宫偏殿里带,挑着眉不无所谓地笑,“小帆帆我们进去再说话吧,外面风这么大,把我的皮肤都快吹干了。” 那边叫明月的侍女听罢顺从地应了一声,忙起身上前将依旧跪在地上哭个不停的彩儿扶了下去,一路还不停出声安抚着。 这边夜澈却早已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仰头皱眉看天,嘟嘟囔囔念念叨叨。 慕云帆一脸黑线地看了一眼水灵灵清澈澈肌肤吹弹可破的某人,又顺手捏了捏他那“快要被风吹干”了的脸蛋,顿时有种后悔回来的感觉。 前者是被迫受制于人,后者是甘愿受制于人妖。 怎么看都是后者要悲惨的多。 第175章 你的秘密(1) 安国天牢。睍莼璩晓 斑驳陆离的墙壁早已消失了它原本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也不知道是被鲜血浸染的太多,还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 拐角处牢房的犯人刚刚受了大刑,躺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苦苦呻吟着,身下的稻草被染成了与牢墙一样的颜色,散发出诡异的色泽。 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腐朽衰败的味道,伴着冷风一阵阵地传到牢门狱卒的鼻中,引得人打了两个喷嚏。 “来人!来人!” 拐角倒数第二个牢房里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的叫喊声,带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听在人心里犹如猫抓一样难受,甚至还带着些许本能的排斥感。 “本宫叫你们开门听到没有!本宫是云国的舒承公主,你们竟然敢拿这些连狗都不吃的东西来糊弄本宫,脑袋不想要了不成?!” “让安王来见本宫!本宫倒要听听看,他要如何向本宫的皇兄交代!” “你们都聋了是不是!待本宫出去,定要要了你们的狗命!让安王来见本宫!让夜澈放本宫出去!” …… 一直守在牢房门口的牢头李满一边听着一边朝牢房那端看去,不由得搓着手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到桌子前,拿起前几天新来的狱卒王起那壶刚买的烧刀子,仰头喝了一口。 “李头儿,你看这云国公主已经好几日没有吃喝了,怎地他娘的还这么有精神呢?”王起朝舒承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屑地“切”了一声,哼哼道:“整天忙着吓唬人,也不想想她怎么进来的。照我说,这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 他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靠着姐姐给人做小才好不容易谋到这么个差事,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嘴脸,本就对这些生来便是皇亲贵胄的娇贵主子抱着不小的成见,此刻听见舒承公主这傲慢至极的谩骂声,心底的厌恶更是强了起来。 牢头李满则摇了摇头,咂了咂嘴很是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心道果然还是年轻啊,脸上却是有些忧心的样子:“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云国公主,总归是要放出去的,咱们还是不要怠慢了的好。”早就听闻太子殿下行为放荡不羁,总是喜欢出其不意,没想到竟然浪荡至此,明目张胆地就将云国的舒承公主给关进了天牢里。这要是让云国皇帝知道可怎么是好啊,哎…… 王起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灌了口酒道:“这位公主想出去啊?我看着是悬了。听宏正宫当差的小六子说,这位金贵的主儿可是得罪了刚进宫来的那位姑娘——太子爷心尖尖儿上的人物!也不知道把人给弄宫外哪去了,太子爷这会子正带着禁卫军们没日没夜地找着呢!你说她这不摆明了是给自己找晦气吗?仗着自己是个云国公主就了不起了?也不用脑子想想,这儿可是安国,又不是她们云国,况且咱们的太子爷虽然向来是滥情惯了的,但也鲜少带人进宫来,此次竟然为了那位姑娘要废了跟云国的联姻,可见人家那姑娘是有多大的魅力。哎,小公主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硬往刀尖上撞,我看哪……” 说到这儿,王起又是朝舒承的方向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故意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在咱们太子殿下的心里,就是那天边儿的仙女儿,也敌不过心尖上那位姑娘的万分之一。区区云国公主算什么,还是早点从哪里来回哪……” 王起正洋洋得意地说着带劲,却突然发现对面李满的脸色骤然一变,正朝着他身后天牢门口的方向不安地看着。王起有点纳闷地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眼神便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不料胸前却是骤然一凉。 一柄雪白的长剑,正笔直地从胸口穿了进来,泛着冷冷的光,绽放出血红色的妖艳花朵。 王起低头愣愣地看着贯穿自己身体的那把长剑,仿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血液在剑身上缓缓流下,最终混入脚下暗红的土地,看着对面牢头李满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下去,终于还是僵硬地将头转了过去——一袭翠绿衣衫的面纱女子,正缓缓从门口石阶上走下,面容清冷,眸色璀璨,看不出表情。 身后跟着的赫然正是常年不离太子殿下左右的木侍卫,还有此刻自己身后同样面无表情的黑衣侍卫。 明明是如此娇俏的女子,却偏偏让人莫名地想到了死神。 饶是傻子也知道她是谁。 刚刚的黑衣侍卫早已经利索地将剑拔了出来,此刻正一脸恭顺地站在女子身后。 可怜王起连哼都没哼,便径直歪倒在了一旁。 李满脸色一变,忙跪下求饶。 慕云帆也不阻止,只是用眼梢轻轻一瞥旁边刚刚死去的王起,眸色微冷,语调微扬,缓缓说道:“背后妄议主子长短,该死。” 说着,她看了满头大汗的李满一眼,唇角一勾,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你,倒是个懂分寸的人。便先起来吧。” 李满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谢恩道:“牢头李满谢过姑娘。” “李满么……?”慕云帆轻轻一笑,掩在薄纱下的面容忽隐忽现,带着无法掩饰的芳华。 李满忙深深地将头低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李满,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慕云帆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地下早已死透的起一眼,眉梢一挑。 李满忙磕了个头应声答道:“王起为人惰懒,当值这天偷溜出去买酒喝便一直没有回来,小的并没有见过他。” 慕云帆满意地笑了笑,将手背在身后,冲刚刚的黑衣侍卫看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拎起地上王起的尸体便走了出去。 “哦对了,说到这里……既然你是这里的牢头,那可否行个方便,让我探一探我昔日的故友?” 李满暗暗苦笑了一声,心道您这不是故意的吗?别说您很可能就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光凭您身后那位面无表情的爷,这安国全国上下有哪处地儿是您去不得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李满忙低头应声说是,态度恭敬谦卑,转身就要去前面带路。 “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慕云帆抬手止住了他,示意他将钥匙拿来便好,随即微微转头冲身后的木清说道,“你便守在这里罢,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公主说。” 木清神色不变,却是微微默了默,显然是在担心她一个人过去是否安全。 慕云帆不禁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放心,就算我功夫再不济,也还是能撑到你来救我的,何况公主殿下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又被困在牢里,又能对我做什么呢?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就这么几步的距离,难不成你木大侍卫对自己的武功这么没有信心吗?” 木清听了皱了皱眉,朝关着舒承的方向看了一眼,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缓缓点了点头。 第176章 你的秘密(2) 牢房的尽头,女人略显嘶哑的叫喊声时不时地传过来,掺杂着无数傲慢却明显有些苍白无力的威胁。睍莼璩晓 喊了一会儿,仿佛是有些累了。整个牢房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慕云帆慢慢地朝着尽头拐角处的牢房走去,将方才舒承所有的话全都听在耳朵中,唇角微勾,好看的眉毛不由得一挑,心下失笑:这舒承公主是吃什么长大的?怎地被关了这许多天还是这么有力气? “公主,别喊了,还是省些力气吧,您还是且安心等待着,等皇上知道了自然会来救您的。”庆儿虚弱不堪的声音忽然轻轻响起,有气无力地在寂静的牢房中回荡着,“公主还是先过来喝点水润润喉咙吧,这是奴婢刚刚用衣衫过滤过的,干净的,不脏。” 舒承闻言转过身去默默看了一眼无力靠在墙角的庆儿,刚刚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了一大半,有些欲言又止地在原地磨蹭了磨蹭。 这几日牢房的饭菜根本就无法入口,还是庆儿将自己饭菜里那些稍微好一些的全都挑出来给了她,就连水都是她撕了自己干净的衣衫,一层层过滤之后才端给她喝的。一开始她还发脾气将所有的饭菜都摔到了地上,连带着庆儿也一块跟着她挨饿,后来才渐渐好了些。只是饶是如此,整日吃不饱喝不好的庆儿还是日渐衰弱了下去,今日更是连起来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还、还是你喝吧,”舒承垂下双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不大自在地顿了顿说道:“本宫、本宫不渴。” 庆儿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看着明显有些别扭的舒承,挣扎着便要站起来。 只是体力明显不支,一个趔趄便又摔倒在了地上。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啊?”舒承见状心里一慌,忙上前将她扶起来,重新靠到墙上坐好。 “奴婢……奴婢伺候公主喝水啊。”庆儿眼睛一眨,明显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您看公主您的面色都不如昨日红润了,都是庆儿伺候的不好,都怪庆儿……” “不、不是你的错,”舒承心下有些难过,庆儿毕竟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宫女,经历过不少风雨,感情自然比常人要深厚一些。此刻见她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在自责,不由得出声安慰她道:“庆儿,你照顾的本宫很好。我们如今这副模样,也不是你害的。”她顿了顿,眼神看向牢门外有些暗沉的空气,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与怨毒:“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本宫一定会让他还有整个安国付出代价!” “啪,啪,啪!” 话音刚落,牢房外面黑沉沉的走道里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拍手声。 舒承惊讶地朝门外看去--一脸碧绿裙装的面纱女子正浅笑嫣嫣地缓缓走来。 竟然是她! 舒承自嘲一笑,面带不屑地朝来人看去。 慕云帆站在牢房外面,笑意吟吟地看向舒承主仆二人,拍着手由衷地赞叹道:“公主果真女中豪杰,身陷囹圄竟然还能胸怀如此壮志,真是让轻扬刮目相看。” 舒承冷哼一声,仍旧站在原地,不无讥诮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哼道:“你来做什么?特意来看本宫笑话的不成?” 慕云帆不由地笑了起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璀璨生光。她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摇了摇头,煞是奇怪地看了舒承一眼,笑道:“我自然是特意来看公主你的笑话的了。难道只许公主你故意将我迷倒,就不许我今日来探望一下吗?” 舒承微微一愣,明显是没想到慕云帆会这样说。她皱眉打量了慕云帆一眼,眸中划过一抹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想着什么。半晌她才微微展唇一笑,神色早已恢复如常,轻声道:“照这么说,慕容轻扬你还真是闲的很。” “闲?我可当真一点都不得闲。”慕云帆轻轻一笑,摇了摇手指,煞是可惜地说道,“妹妹我可是整日念着公主对我的好呢。打从被殿下救回来就一直央求殿下赦免了姐姐你。奈何殿下却是铁了心的要为我出这口气,你看该如何是好?”说着,她神色里不由得多了分惋惜,叹声感叹道,“说起来也是姐姐你的错,毕竟姐姐这次着实做的过火一些,我可是差点就死了呢!也怨不得殿下会不顾两国情谊,坚持将你关在这里。” 舒承听罢,脸色不由得又是一变,原本就已经失了血色的脸此刻更加苍白了下去。 “不过公主也不用太担心,”慕云帆笑了笑,接着说道,“妹妹我定会再去向殿下求情的,绝对会让殿下将你们放出来的。” “那还多谢妹妹了。”舒承的神色很快就缓了过来,只是看着慕云帆的目光更是奇怪了。眼梢无意中朝隔壁尽头的牢房看了一眼,她忽然微微一笑,似是对刚刚慕云帆所说的那些浑然不在意,慢悠悠地说道:“话说回来,既然妹妹你如此关心本宫,那本宫便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哦?”慕云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隐在面纱后面的唇微微勾了勾,轻声笑道:“什么秘密?” 她话音刚落,舒承脸上刚刚那抹奇怪的神色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若无的了然。 舒承认真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摇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慕云帆不由的皱眉问道,语气里竟然有丝罕见的冷冽。 “这便是本宫想要与你分享的秘密了,”舒承慢慢地站直了身子,仔细拍掉自己衣衫上的尘土,笑着朝慕云帆缓缓走来,笑道:“只是……妹妹你到底要不要听呢?” 看她的神色不似骗人,慕云帆双唇紧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想要透过她那古怪的笑容看透她内心所想一般。 舒承好心情地哈哈笑了一声,无视她灼人的目光,转头看了庆儿一眼,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般,脸上再无半分犹豫。神色讥诮地回过头来,走到慕云帆面前,有意无意地靠近她的耳朵,以仅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低语了几句。 慕云帆的脸色却是骤然一变,惊讶地看向她。 舒承微微一笑,掸了掸衣袖,玩味地看向她,扬唇笑道:“怎样?本宫这秘密……轻扬妹妹你可喜欢?” 慕云帆的手在衣袖中紧紧握了又握,连指甲嵌入到肉里都没有发觉。 第177章 你的秘密(3) “你……” 慕云帆紧紧地盯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的手紧了又松,眸中浓浓的杀机渐渐浮现了出来,缓缓说道:“你是如何……” “妹妹可是想问本宫是如何知道的吗?”舒承哈哈一笑,眉梢微扬,退后了几步,站到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笑道:“轻扬妹妹既然这么聪明,那必是知道一句老话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睍莼璩晓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慕云帆默默地看着她,良久,忽然扬起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掸了掸自己衣袖上的浮尘,将散在耳边的碎发轻轻拂到耳后,嘴角微扬,沉声笑道:“公主现在自身尚不能保,难道还以为能够威胁到我吗?” 舒承甚是赞同的笑着点了点头,食指点了下巴,笑的一派轻松自在:“这话自然是不错的。不过本宫向来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若真到不得已之时,拼个鱼死网破,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慕云帆笑着看她,嘴上虽倔,面上却有丝隐隐的不安:“你以为有人会相信你吗?” “相不相信本宫倒是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妹妹你大婚在即,定是也不想再横生枝节了吧?”舒承笑着,看向慕云帆的眼睛里满是浓浓的讥讽,说起话来更是毫不留情,“更何况本宫之意也并非要让别人相信什么,不过纯粹是想给你慕容轻扬添些堵罢了!” “你……”慕云帆怒极反笑,冷冷看着面前高高昂着头的舒承,紧紧攥了攥自己手里的牢房钥匙——要怎么做?杀了她,还是……? 杀了她一了百了,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只是……那样的她,他——可还会喜欢吗? “好好考虑一下,轻扬妹妹。”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舒承缓缓一笑,转身走回到墙角庆儿所在的地方,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皱了皱眉。 必须要快些出去,毕竟这几日将东西都给了她,庆儿已经撑不住了。 “公主果真好胆色。”慕云帆深吸一口气,反倒笑了起来,双眸一眯,再次看了她一眼,仅一个抬眸的瞬间,刚刚的杀意与怒气早已消失不见。再不多说什么,缓缓勾唇一笑,优雅地转身朝牢房外面走去。 只是,在慕云帆离开良久之后,刚刚还一派闲适傲气的舒承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都被用光一般,虚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背上的冷汗,竟然生生湿透了三件衣衫。 “公主辛苦了。” 牢房尽头拐角处的那间牢房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占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刚刚那个还因才被受刑而呻吟不止的犯人,突然褪去了一身将死的态势,身形一闪站在牢房背光的阴影处。原本佝偻弯曲的身子,此刻再没半分衰颓模样,刻意揉乱的乱发下面,一双星眸正熠熠生辉,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毫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刻意压低的轻轻笑声从唇间缓缓溢出,声音仿佛声乐般悦耳:“公主可想清楚了?” 舒承咬了咬唇,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心有余悸地看向慕云帆方钢离去的方向,艰难地一字一句说道:“你说的果然没错。” 阴影处的那人闻言只是轻轻一笑,仿佛对此毫不意外。他静静地看着舒承,仿佛只在等着她开口。 “本宫答应你。”舒承低头看了一眼神色恹恹的庆儿,抿了抿唇,闭上眼睛沉声说道:“你也莫要食言才是。” 男人又是轻轻一笑:“自然。” ************************************ 翌日。 整个安国皇宫都笼罩在一股莫名诡异的氛围中。 不管是各宫内洒扫侍奉的婢女们,还是宫里当值外围杂役的小太监们,无不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堆,低声咬着耳朵,神色莫名,却是透着一股子难以掩饰的八卦。 更有胆大者甚至还找了处相对较为隐秘宽敞的地方,公然摆了桌子设起了赌局。 “来来来,我赌这太子妃还是慕姑娘的。”一个年纪不大,大约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太监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咧嘴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了桌子上写着“慕姑娘”名字的地方。 放眼看去,相较与赌注的另一边,这边竟然有着不少的银子。 众人一听,也是纷纷跟风下在此处,一时之间,桌子的另一边便显得格外冷清。 只是人群中一个年岁稍长些的太监却是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眯了眯眼睛,咂着嘴摇了摇头,似乎在考虑自己究竟站在哪一边。不多久,他似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一般,同样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砰”的一声砸到桌子上写着“云国公主”的那边,笑道:“我还是赌这云国公主。” 赌注一下,顿时便有好事者不解地问道:“曲公公,您也算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这慕姑娘做太子妃不是已经是明摆着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吗?虽然还没有下正式的文书,但是太子殿下为了她都不惜跟云国撕破脸了。您为什么还非得犟这口气,连着多次赌她赢不可呢?” 曲公公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表情,缓缓说道:“遑不论那件事究竟谁错谁对,单说云、安两国的联姻,岂是能因太子殿下的个人喜好而说废就废的?说起来太子殿下终归是我安国的太子,更是这未来的一国之主,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的。此次将云国公主放出来,昭告全宫是误会一场,并决定亲自去慰问安抚,不就能充分说明问题了吗?更何况……”说到这里,曲公公故意卖了个关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这才面带得色的继续说道:“更何况,我在宫里这三十余年,若说真要看透了什么的话,便是咱们的太子爷了。那位殿下……恐怕才是真正的英明睿智,藏而不露之人啊!” 众人一听,明显不信,纷纷起哄嗤笑起来。 曲公公身为一名忠实的“太子党”,此刻见他们这般模样,明显是有些生气。不由地拍桌而起,认真道:“你们别不相信,别说其他的,单说那禁卫三军,虽然个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模样,照我说这真要是上了战场,绝对不必其他人差!” “切!” 众人听了,联想到平日里禁卫三军斗鸡走狗无恶不作的模样,不由得笑的更厉害了。只当曲公公在宫里呆久了,被太子殿下那颠倒众生的模样给蛊惑了,潜移默化成了太子殿下的狂热追求者,也自然没人当真往心里去,当下笑过之后便各自下了注之后纷纷离去了。 可怜曲公公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堪透了这世间的无上机密,却偏偏演变成众人皆醉他独醒的状态。独具一双慧眼,一语道破了天机,到头来却没有人愿意相信。登时气白了脸,冷哼一声,白了一眼众人离开的背影,当即转身甩袖而去。 第178章 赐你法号 与此同时,宏正宫内。睍莼璩晓一切以大局为重,英明睿智而又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满地撇着嘴生闷气。 “你说,你倒是给我说说,那女人如此可恶,你做什么要把她放出来?关在里面任她自生自灭多好?况且你放出来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借用我的名头?”说到这里,太子殿下甚是不满地哼了一声,抬脚就将跟前的椅子踢倒在地,斜着眼睛看向书桌后面正专心练字的“罪魁祸首”,继续哼哼道:“现在倒好,本太子还要亲自上门去慰问安抚?哈?本太子为什么要做那么没有格调没有身份的事!” 听着小肚鸡肠的某人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地甚是怨念的声音,慕云帆不由得有些失笑,本来专心练字的兴致都被他这一声一声的不满怨气给破坏殆尽了。 她索性放下手中的毛笔,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不借你的名头,难道我说的话便有人听么?虽说此事原本就是你处理的太过草率,什么都没有调查清楚便将人家公主关进了大牢。而且这毕竟是你的旨意,就算我日后真的成了太子妃,这种率性妄为的事情也是断断做不得的。”言下之意,浪荡不羁的有你夜大太子就够了,我就不搀和了。 夜澈挑了挑眉,明显是听听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摆明了是跟她杠上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合上,愤愤然道:“草率?本太子哪里草率了?” “还说你不草率?”慕云帆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失笑道:“你身为一国太子,却罔顾云、安两国情谊,如此草率地便将舒承公主打入牢中,这不明摆着是给了云国皇帝一个大耳刮子吗?恐怕若是安王陛下知道了,定是要剥了你的一层皮不可。” 夜澈闻言,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煞是无所谓地道:“云国的小皇帝?那姓萧的混账小子?本太子才不怕他,有本事便过来打我啊!至于我家那老头儿……我就更不怕了,总之他是打不过我的。”说完,他又斜了眼睛去看慕云帆,不满地继续问道:“那为何还要对外宣称说本太子要亲自上门去慰问安抚?放出来不就是天大的恩典了?照我说还得关!关到天荒地老才好!”末了瞧见慕云帆欲言又止的模样,还不忘恨恨地补充上一句,以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就是这个没商量,要去你便自己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慕云帆无奈地笑了起来,起身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照你的说法,你将人家云国送来和亲的公主给关了起来不说,放出来还得让人家对你感激涕零,瞻仰膜拜,谢谢你们安国的‘盛情款待’?更何况我只说让你去安抚慰问,还没说让你去登门致歉呢,你不乐意个什么劲儿?” 夜澈眉眼不抬,神色里却满是不耐,拧着眉毛嘟囔:“反正本太子不去,你说什么都没用。”说完,似是还不解恨,犹自斜着眼睛看她,凉凉地哼道:“而且我算是看头你了——本太子决定了,从今天以后,你便不再是我亲爱的小帆帆了……”眉梢一扬,意味深长地看向旁边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木清,阴测测地说道,“还有你,这事儿你也逃不了干系,所以你也不是我亲爱的……嗯,亲爱的小、嗯,小清清了。” 木清浑身一抖。 慕云帆也跟着浑身一抖,不安地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以后……” 夜澈妖娆一笑,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又重新打开,风流倜傥风情万种地道:“本太子自然是唤你轻扬了——不然你以为做了这档子毁我清誉的事儿,咱俩还能跟往常一般亲密无间吗?”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做了让本太子掉价的事情,那便是不仁不义,所以那本太子也无须客气,自然要跟你划清界限的,以免被你拉低身份与格调,被万人耻笑。 慕云帆听罢心下一松,暗暗呼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接受不能的称呼。更何况这个称呼比原来那个‘小帆帆’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起码在人前唤她的时候不会有种莫名的无地自容感…… 这是说明眼前这个人终于开始正常起来了吗? 这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慕云帆嘿嘿一笑,刚待开口说些缓和气氛的话,不料却听到对面的男人冷着一张俊脸,阴测测地看向旁边的木清,神色不变地继续念叨道:“至于你么,虽然也是同伙,但顶多算是个助纣为虐型的。本太子向来心胸宽广,自是不与你过分计较的。姑且你就跟在……”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一顿,似是十分不习惯称呼上的改变,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你就跟在轻扬的身边吧,特赐法号‘死人头’。” 说完,他得意地拿眼睛去瞟木清不断抽搐的嘴角,高兴地扬起了下巴,挑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不是背着主子我净干些卖主求荣的事吗?我就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送人!看你还翻腾不翻腾! 好在木清毕竟跟在夜澈身边多年,在听到这个新赐的“法号”后,只是最初震惊了一会儿,不多时神色便恢复了正常,微微俯身恭敬地答道:“谢殿下恩典。” 没有看到更多有意思的表情,夜澈自然是很不尽兴,不禁煞是无聊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慕云帆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冷茶尽数喝掉。看了一眼外面有些暗沉的天色,又看了一眼仍在生气不已的夜澈,这才起身缓缓朝门外走去。 木清忙不动声色地默默跟上。 “你做什么去?”夜澈见她竟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便走了,不由得有些纳闷。也顾不得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生气,忙开口问道。 慕云帆停下脚步,好笑地看他,仿佛刚刚脸臭的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人不是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去着人挑选些礼物。” 见夜澈的表情依旧困惑,她方继续无奈地说道:“既然太子殿下‘要事’缠身,日理万机之下无暇他顾。我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自然是要代替太子殿下,亲自去飞雨轩探视一下公主殿下的。您说是不是?” 夜澈闻言冷哼一声,似是没有什么异议,继续扭过头去看窗台上那盆不知道从何处移来的晚菊,仿佛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慕云帆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其实打从一开始放舒承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以夜澈的个性定是不肯走这一趟的,所以当时她本就是准备自己替他亲自去飞雨轩探望的。不过是一开始没有明说,故意逗逗那个别扭的家伙罢了。 第179章 试探(1) 第二日一大早慕云帆便早早地起了床。睍莼璩晓 由于彩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伺候她的暂时换做了明月。好在慕云帆平日里便不怎么喜欢依赖这些宫婢们,所以也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简单地将自己平日里的喜恶大体与明月一说之后,慕云帆便由着她给自己稍作装扮了一番,还特意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宫装。 忙活了这么许久,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用早膳的时辰。 “殿下可是醒了?” 自打住进宏正宫后,不管夜澈多忙,多数时间都是陪她一道用早膳的。但今日慕云帆独自在桌前坐了许久,却还是不见他来,不由得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回姑娘的话,殿下他、他……”明月显然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不敢抬头看她。 慕云帆当即心下了然,想必他定是还在因为昨日的事情跟她闹脾气,不由得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你说就是了,我不怪你。” 明月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将夜澈的话完整地表述了个清清楚楚:“殿下、殿下说……与姑娘并非多亲近之人,不想、不想过来与姑娘一同用膳。怕……怕影响胃口。” 这家伙! 慕云帆嘴角一抽,脸色基不可见地随之变了一变。半晌,她方有些兴味索然地看了一眼满桌的膳食,语气里略有些失落地说道:“不妨事。明月,你且吩咐厨房做几道殿下平日里喜欢吃的,给他送到房间里去。” 明月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直到她用完早膳之后方才回来。 慕云帆看了她一眼,见她表情淡然,心下略微一松:看来夜澈也并没有闹多大的脾气,起码她让人给他带去的饭菜倒是老老实实吃了么!遂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忽然轻声开口将宏正宫的另一个大丫头彩霞唤了过来。 “昨日我单子上列出来的那些东西你可都打理妥当了?” 彩霞俯身福了一福,恭恭敬敬地低头答道:“回姑娘的话,风清玉、万年绛云参、沧海夜明珠、宝华露还有其余十余种珠宝首饰都已准备妥当,唯欠最后一匹飞雪羽纱,越境国年前因闹旱灾,制作羽纱的材质稀缺,所以此次仅进贡来一匹,还是太子殿下前几日特意嘱咐下来要给姑娘做衣裳的,所以……” “不必了留给我了,你直接取了便好。我不用那个也没什么要紧。”慕云帆轻轻一笑,面上却不自觉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端起旁边的茶来抿了一口,继续道:“你且先去将这最后一样仔细打理好,稍后便随我一道去飞雨轩一趟。” “是。”彩霞低头应道,随即缓缓退了下去。 慕云帆将茶盏放在手边的小几上,一转头便看到了窗台上那株新增的异域晚菊。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昨日夜澈看到它时,那兴趣满满的模样,不由得扬唇笑了起来。 想来那个小气吧啦的家伙还真是孩子气,仅因为舒承一事便当真跟她赌起气来,跟个小孩子似的,脾气别扭不说,还特别固执记仇。 本以为昨日里发过脾气闹过别扭之后今日应该就消气了,没想到他昨日说的话竟然还当真了。果真是不拿她当亲近之人看待了么? 哎。 慕云帆不禁揉了揉额角,看来等会她从飞雨轩回来后,得好好费一番功夫,好生讨好那小气的家伙一下了。 “姑娘。” 正想着,刚离开不久奉命去打理礼品单子的彩霞忽然匆匆跑了进来。一进门便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自发跪下诺诺地说道:“殿下、殿下说什么都不肯让人动那匹飞雪羽纱,这会子已经让人拿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哦? 慕云帆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家伙这次究竟想搞什么名堂?就算是跟她特意赌气也不应该如此乱来才对。不就一匹飞雪羽纱吗?虽说价值连城,整个越境国一年不过才产三四匹,但也不至于宝贝成这样啊!他何时变的如此小气了?难不成还当真跟她怄上了? 想到这里,她的头突然大了一圈,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变的无奈了许多。挥手示意彩霞起身,摇头道:“罢了,那便送库里的那匹雪青纱吧,虽比不上飞雪羽纱,但也是不错的。你将东西仔细包了,随我一道去飞雨轩一趟罢。” 既然他想要留下,那便让他留着好了。毕竟在关于舒承公主的这件事情上确实是她自作主张了,也难怪他会使小性子。 ************************************ 一路到了飞雨轩,慕云帆这才发现这里似乎变化了不少。 昔日人来人往的地方,今日竟然显的格外冷清。除却外围打扫的几个宫女太监外,其余伺候差遣的不过十余人而已。就连宫门处当值的小太监都由以往的八人,改成了四人。 而且最显而易见的是,原先跟随舒承公主过来的那些云国侍卫,全都一个个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出了那档子事之后被夜澈寻了借口打发了。现在换上的都是安国皇宫的禁卫军,而且还是最“出名”的禁卫三军。 所以现在映入慕云帆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看门的四个小太监正笑嘻嘻地围着一张桌子不知道在赌些什么,旁边负责洒扫的几个小太监,正一人扛着个扫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插科打诨,就连再往里的那些宫婢们,也全都懒洋洋地坐在一块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交流着打从各宫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众人皆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明月见状脸色一白,不安地看了慕云帆一眼,见她脸上并无太多愠色,这才放下心来。暗道:素问姑娘为人最是和气,今日看来想必定是不假了。这才用帕子掩了嘴,提示性地轻声咳了几下。 “咳咳。” 听到不甚熟悉的咳嗽声,那边看门的小太监才好歹回过神来,此刻见了慕云帆忙七手八脚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招呼了几个弟兄便恭恭敬敬跪在地上行礼。其余的宫婢太监们见状,也赶紧各归各位,纷纷跪下行礼。 “免了,都起身吧。”慕云帆微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却是淡淡的。 众人一听,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暗暗侥幸自己今日行大运碰到了个好说话的主子。刚待谢恩起身,却听见面前笑若桃花的人继续淡淡地说道:“食君之禄,却不能忠君之事,每人扣一个月银钱,回头自己去找掌事的公公嬷嬷们领罚。” “谨遵姑娘吩咐。” 众人心下暗苦,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纷纷跪着谢恩。怎么说这位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虽说现在还没有任何位分,但谁不知道她是太子爷心尖儿上的人物?!谁得罪了谁倒霉。里头那个不就是个顶好的例子么? 第180章 试探(2) 虽说现在舒承公主刚刚从天牢里出来,在安国皇宫的身份地位与往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点从飞雨轩内的下人身上就能看出来。睍莼璩晓但慕云帆还是没有失了规矩直接进门,而是待当值的小太监通传过里面的人得到应允之后,这才慢慢带着一行人朝殿内走去。 不过,等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今日来探望舒承公主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今日竟是刮的什么风,居然将你们一个个儿的全都吹到本宫这里来了?” 舒承公主今日穿了一身浅亮的橙红色百碟戏花长裙,外面简单搭了一件白色狐狸毛的小坎肩,如缎的长发随意地挽了个倭堕髻,用一根红珊瑚簪子斜斜地挽了,缀着点点红玉,星子一般散落在如墨的青丝上,更显得整个人肤若凝脂,眸若星辰。 不知道怎地,看着这样的舒承公主,慕云帆忽然想到了一个词——恍若倾城。 饶她是个女子,竟然也被如此装扮的舒承公主给微微夺了心魄。 原先的舒承公主竟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光芒吗?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难道…… 慕云帆微微皱了皱眉,心下当即一沉。 “听闻公主已经住回了飞雨轩,殿下心下挂念,无奈却忙于国事,难以抽身,故让轻扬来此探望一下公主可否安好,是否有需要的物件?”好在慕云帆也并非常人,不多时便回过了神,暗恼自己刚刚的表现之际,心下千回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旁边那个打从开始便一直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笑意的人,俯身行礼道:“不知诚王殿下在此,是轻扬莽撞了。特此给殿下赔不是,还望殿下不要计较才好。” 一直坐在一旁观察她的诚王听了她的一番话后,不由得微微偏了头,饶有兴趣地又看了她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一亮,嘴角却是轻轻勾了起来,笑道:“本王虽不如本王的皇弟那般多情,但多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又怎么好跟佳人斤斤计较呢?你说是吗……慕容姑娘?” 慕云帆笑着点头应是:“倒是轻扬小家子气了,试想成王殿下如此风流倜傥宽宏大量之人,又怎会与我等女子计较此般琐事?”心里却是将这两个妖孽的兄弟给骂了个半死。公认最是多情的那个此刻正跟她小肚鸡肠地闹着脾气,别别扭扭地不肯给她好脸色;而眼前自称翩翩公子的这位却明摆着是个笑面阎王,看不出深浅。 就他们两人说话的这会儿,舒承公主倒也难得地没有插话,而是静静地撑着腮观察着他们二人的表情,甚至还很是玩味地笑了笑。 不过不巧的是,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便正好对上了诚王看向她的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 舒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忙敛了唇边的笑意,正了脸色抬眸对慕云帆笑道:“瞧本宫这记性,妹妹来了这许久,竟是连椅子都没的坐——庆儿,还不看座?” 一直低头站在她身后的庆儿低声应了一声。 似乎是她的声音较之以往的张扬有了较大的改变,慕云帆不由得抬眼打量起这个舒承身边的贴身宫女来:脸色苍白了不少,甚至连脚步都有些虚浮。倒是低眉顺眼的表情较之从前让人舒服了很多。 “想必公主与慕容姑娘还有体己话要说,本王叨扰了这么许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否则……这皇宫中便会又多一个自讨没趣之人了。” 慢条斯理地说完之后,诚王又是笑着打量了慕云帆一眼,眸里依旧是最初的意味深长。 说完之后,他略带懒散地站起身来,又朝着舒承公主拱了拱手,这才慢吞吞懒洋洋地向舒承公主告辞道,“他日小王再来与公主共叙今日未完之事,今日便先告辞了。” 舒承微微一笑,也不多做挽留,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随时恭候诚王殿下。庆儿,代本宫送殿下出去。” 诚王摇手一摆,笑道:“庆儿姑娘身子恐是还没爽利,本王认得路,就不劳相送了。”说完,竟然就真的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慕云帆摇头默默一笑:这兄弟俩,果真都是率性而为的主儿。真不知道安王是怎么教育出来的这么两个神奇的兄弟。 诚王走后没多久,舒承便挥手示意宫内的所有宫婢全都退下去。就连随身伺候的庆儿都没留,吩咐她安心下去休息了。 慕云帆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也随即转头冲自己身后的众人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候着吧。彩霞,将礼物好生交与飞雨轩的掌事嬷嬷便是。这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其他人倒还好,只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木清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嘴巴动了动。 “木侍卫且放心就是,难道还害怕本宫在这飞雨轩吃了轻扬妹妹不成?” 舒承公主见状,有些讥诮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木清,不无嘲讽地笑道,眼神却是看向慕云帆。 慕云帆微微一笑,自是不去管她的嘲讽。只是微微侧了头冲木清点头道:“你便先下去吧,我一会儿便出去。” 木清一言不发地看了舒承一眼,仿佛在思考眼前形势的危险程度。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头走了出去。 空旷的殿内顿时只剩下舒承公主与慕云帆二人。 舒承的语气蓦地就冷了下来,连带着唇边的笑意都带着一股子凉飕飕的讥诮味儿。她有些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斜斜地拿眼晲了慕云帆道:“怎么?轻扬妹妹今儿这是特地来向本宫炫耀的吗?” 慕云帆垂眸一笑,理了理自己本来就不乱的发丝,眸色平静地抬头看向舒承道:“公主怎会这么想?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此次是代表殿下来探望公主你的。” “哼。”舒承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歪了头去,随意地拿手支了,闲闲道:“既然如此,那轻扬妹妹这探视也探视过了,回去的路自然也是认得的,身边的护卫又这么多,想必是不用劳烦本宫这飞雨轩送客的。更何况……本宫这飞雨轩的情况,想必轻扬妹妹你进来的时候也清楚了,人手不多,还多是废物,所以妹妹你还是自便吧。” 慕云帆又是一笑,似是没有听到她的逐客令,慢条斯理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摆设,似是有些嗔怒地开口道:“公主也未免太过仁慈了,对那帮奴才们何须如此客气?哦,说到这里,刚刚进来的时候无意中替公主处置了几个不长眼的奴才,还望公主不要介意才是。”说着,她意味深长地冲舒承一笑,继续说道:“毕竟……这奴才们最是纵容不得的,否则哪一天还不得爬到主子们的头上去?我这也是为了公主着想。” 第181章 试探(3) “哦?是么?”舒承闻言淡淡一笑,眸子里闪过几许讥诮,薄唇轻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轻扬妹妹了。睍莼璩晓” 说完便嘴角含笑地去看慕云帆。 慕云帆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双眼一眯,若有所思地看向刚刚诚王离开的方向,手指在椅背上轻轻地敲打着,目光微闪,笑道:“不知刚刚诚王殿下可是为了何事而来?” 似是早就料到她会问她这个问题,舒承面上并无半分心虚之色,而是淡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理所应当地答道:“自然是听闻本宫含冤入狱,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之后,特此前来探望的了。哦,说起这个来……轻扬妹妹你不也是为此而来吗?难不成还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说着,她还特意在“不可告人”四个字上意味深长的加重了语气。 慕云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原本彼此虚与委蛇的假面瞬间撕裂,当即在心下暗骂道:好你个舒承,没想到我往日竟是错看了你,没想到你也能如此不动声色地耍心机玩深沉,跟我故弄玄虚。 不过她可没有耐心再跟她如此耗下去了,既然她不开口,那就由她来问好了。只要能达到目的,谁来问出第一句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从她出现开始,舒承就早已明白她此行的目的了。 “不知公主何日启程回云国?” “回云国?” 听了她的话,舒承似是有些惊讶,高高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笑着看她,仿佛十分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本宫为何要回云国?” 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慕云帆眸色一深,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攥。脸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微微笑着说道:“公主可是忘了?在牢里的时候我们可是商量好的,由我劝太子殿下将公主殿下放了,而公主则在出了天牢之后立即启程回云国。” 带着那个该死的秘密一起。 舒承却似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脸疑惑的表情更甚,甚至还颇有些不可理喻地看着她,笑道:“轻扬妹妹莫非是做了个梦罢?不然为何本宫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慕云帆面色一冷,语气也莫名变得狠厉起来。她紧紧地盯着一脸笑意的舒承,面上笑容不再,一字一顿道:“你骗我?” “自然是骗你的。” 舒承这回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再不跟她装傻充愣,笑的春风得意:“不过本宫没想到的是……轻扬妹妹你竟然这么蠢——这点倒是让本宫刮目相看啊!” 说着,她缓缓从主座上站起身来,笑意涔涔地朝慕云帆走来,最后在她面前站定,语气极为轻巧地说道:“毕竟本宫是以安国准太子妃的身份来的,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恐怕……甚是没脸。” 原来是怕丢人? 慕云帆脸色稍霁,心里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刚待退一步说让她不必担心,此次悔婚本就是她引起的,安国自是理亏,必然是会给云国合理的说法和赔偿,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却见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舒承忽然轻移莲步,朝她轻轻俯下身来,轻轻浅浅地在她耳边笑道:“更何况……本宫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心眼小的跟针眼儿一般。你凭什么以为在你跟那个男人对本宫做了这些之后,本宫会如此轻易地便成全你们?” 慕云帆身子一颤,随即面色不豫地看向舒承。 她竟是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同样身为女人,她却低估了舒承心中对她和夜澈的怨恨! 本以为舒承并不爱夜澈,所以此次悔婚只要寻了法子让她风风光光的回国就不会产生其他问题了,没想到她竟然想错了!还错的如此离谱! 舒承出生便是皇族公主,自小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侮辱?若她爱夜澈,说不定她还会为了骄傲自己离开,但偏偏她不爱他。 她不爱他,所以无法容忍他对她的弃若敝屣,为了另一个女人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打入天牢。 更无法容忍只能由那个女人说情将自己放出来。 慕云帆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去。 舒承却早已站直了身子,轻笑着看了她一眼,拂了拂散落在肩上的些许发丝,转过身去。 “公主莫忘了,我既然能将你放出来,自然也是能将你再关进去的。”慕云帆也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舒承纤细的背影,缓缓却不失狠决地说道。 舒承却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微微偏了头,略带讥诮地看她,唯独一双眸子清亮的如同天边熠熠生辉的星子。 “那轻扬妹妹也莫忘了——本宫是如何让你放本宫出来的才是。”说着,她轻轻一笑,食指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慕云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更何况本宫在天牢的这些日子,倒也仔细想过了轻扬妹妹先前问过本宫的那个爱不爱的问题……嗯,似乎本宫也开始对太子殿下有些感兴趣,想要去争上那么一争了。” “尤其是……对手是你的话。”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地,慕云帆的脸色如舒承先前预料到的一般难看起来,面色变幻不定地盯着她,煞是精彩。 仿佛这种表情愉悦了她,舒承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才转过身去,不急不忙地走回到慕云帆身边,轻挑了眉梢杨声笑道:“看来轻扬妹妹那日是没有骗本宫了——妹妹你果然是爱着那个浪荡太子的。” 不然又怎会是这样一副表情? 关心则乱。 饶是再聪明的女人,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你说谁浪荡?”慕云帆面色苍白地盯着舒承,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勾起的弧度竟然透着些许苍凉:“你又了解他多少?” 既然不了解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哦?” 舒承啧了一声,煞是玩味地观察着慕云帆的一举一动,下定义般一锤定音:“你果然爱他。” 说完,她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慕云帆一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语气轻扬,却颇有些怪异地缓缓问道:“听皇兄说,轻扬妹妹在云国的时候,身边可是有一位气度不凡的护花使者呢。怎么?是妹妹你移情别恋了还是惨遭抛弃了?” 慕云帆讥诮地一笑,抬眸迎上她的视线,嘴角轻勾,却是没有回答,笑着反问道:“公主又何必明知故问?” “不问就不问。” 舒承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甚至还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慕云帆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道:“虽然本宫有心要与你争上那么一争,但是轻扬妹妹你也不必太担心,毕竟——谁人不知,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都是慕容轻扬呢?!本宫就算再有心,恐怕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说着,她轻飘飘地看了慕云帆一眼,继续悠悠然笑道:“不过本宫打小便喜欢这些有挑战性的事物,越是不容易到手的,本宫就越想得到手。所以……妹妹你可要当心了。” 说完,她又是笑了一笑,再次转身朝门口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她忽然又停了下来,在午后甚是温暖的阳光中冲着慕云帆浅浅微笑: “哦,差点忘了告诉轻扬妹妹你了……” “只要你不犯傻来惹本宫,本宫自是不会太过难为了你去的。” “至于你那些肮脏的小秘密……本宫暂时还没有兴趣说与别人听。” 第182章 山雨欲来 舒承勾起嘴角,在午后的阳光中有些慵懒地眯了眯眼睛,朝门外走去。睍莼璩晓 一直守在门口不远处的木清见她忽然一个人走了出来,几乎是毫不迟疑地便立马冲了过来,朝厅内的慕云帆看了一眼确定她没有出事后,立马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皱眉看向舒承。 舒承好笑地将他的一举一动悉数看在眼里,倒是意外的没有发脾气,反而煞是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木清,嘴角却不无讥诮地笑道:“木侍卫尽管放心,你家姑娘好好的呢。倒是你……本来长的挺俊俏的小伙子,一皱眉倒像足了那些邋遢的老头子,这以后可怎么讨媳妇才好?” 木清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看见刚刚还取笑他是“邋遢老头子”,担心他讨不到媳妇的舒承公主,早已转身走过了回廊,不见了踪影。 望着舒承离开的方向,木清万年不变的脸上罕见的浮现出一丝诧异——不管这究竟是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眼前的这个舒承公主,似乎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难道只是因为被关进天牢几天?受刺激了? 不…… 一定还有哪里不对劲,一定还有。 不过,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木清皱着眉低头沉思着,心里那种异样的不舒服感却越来越强烈。电光火石之间,他“唰”的一声抬起头来,紧张的朝四周望去。 一身冷汗。 是了,他终于明白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从他踏进这飞雨轩开始,就一直有人默默地在暗处盯着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他的武功……竟然现在才发现那人的存在。 只是发现了他的存在。 而已。 ****************** 一路悠闲地走回房中。进门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舒承淡淡环视了一遍房里的布置,眼神不由得落在房间里的某个阴影处,意料之中地扬了扬眉梢。 “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便先退下吧。” 轻声吩咐了一声之后,房中伺候的四个宫婢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暗暗权衡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之后退了出去。 舒承朝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勾了勾嘴角,随即转身朝窗边走去,将正开着的窗户给关了起来。 “你的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关完窗户,舒承并没有走回来。而是站在窗户旁边,背对着身后的那处阴影,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轻声哼道。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阴影处忽然出来几声男人的轻笑声,随即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衣长袍的清秀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周身的气度芳华足以让周围所有的景物黯然失色,举手投足也皆是让人赞叹的优雅高贵,但唯独那张脸却是出奇的平常普通,仅仅只能以清秀二字来形容。 “公主你的胆子不也是大的很么?公然挑衅安太子的心上人不说,还得寸进尺地出言调戏人家的护卫——嗯……跟公主比起来,我的胆子恐怕还是小的很。” 说着男人闲庭散步似的走到舒承旁边,嘴角扬起几分趣味的笑意,抬手将舒承散落在耳边的一缕长发拿在手中,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纨绔地笑道:“唔,好香……公主,我有没有说过你今天简直美极了?” “登徒子。” 舒承“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斜斜的晲眼看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男人兀自笑了笑,挑眉看了看自己被打掉的手,故意叹了口气,继续语气轻佻地说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生此生惟慕公主一人,若公主肯从了小生,小生必好好怜惜公主殿下,决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本宫若是不肯呢?” “不肯啊……”男人笑着看了舒承一眼,佯装失落地低叹了一声,摇头笑道:“公主会肯的,不过……”抬眸看了一眼舒承,男人继续笑道:“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先来谈正事罢,公主大人。” 舒承冷哼了一声,似是对他恰到好处的“识相”举动并不领情,只是转身走到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喝了,却并没有说话。 倒是男人一直挑眉笑着看她,然后轻轻开口说道:“公主,你今日的举动恐怕会给你惹来不小的麻烦……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安王陛下的寿辰,兴许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热闹。” 知道的越多,便意味着……死的越快。 更何况舒承所掌握的,是足以让对方万劫不复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对方并不是盏省油的灯。 舒承闻言,面上却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反倒是一派了然,似乎早就想到了这点。她轻轻放下茶盏,扬唇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男人一眼,轻声笑道:“憋闷了这么许久,也是时候该来点麻烦让本宫高兴高兴了。” 男人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走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笑着偏头看她:“所以说公主心中已有打算?” “打算?”舒承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着,缓缓说道:“本宫哪有什么打算?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欠了她的,终究是要还回来。 虽然,那原本并非是她的本意。 不过他们若真的逼她至此,那她也只有奉陪到底。 ************ 慕云帆一路脸色阴沉不定地回到宏正宫,却见一直贴身伺候夜澈的两个小宫婢正十分得闲地站在院子里说着话。此刻见她回来,二人赶忙站好行了个礼。 “你们怎么在这儿闲话?殿下呢?” 慕云帆皱了皱眉,稍微缓和了一下脸色,沉声问道。 “乐公公有旨,王上召太子殿下碧霄宫议事。”两个小丫头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慕云帆冲她们点了点头,往夜澈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幼稚儿童没有解决,顿时有些无奈地摇头一笑,叹了口气对那两个小宫婢说道:“殿下回来后即刻告诉我一声,可记住了?” “是,奴婢记住了。” 慕云帆再次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殿下回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两个小宫婢惊喜的叫声。慕云帆顿时停住了脚步,扭头朝宫门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夜澈臭着一张脸,正十分不爽地朝这儿走来。边走边十分不忿地朝身后跟着的乐公公胡乱瞪两眼。后者倒是习惯的很,扭着头权当没看见,脸色不变,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悠悠然地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乐公公。” 慕云帆慢慢迎上前去,朝着乐公公笑了一笑,微微低了低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毕竟现在她这个身份,说得好听了叫做未来的太子妃,说难听了就是一没有任何官职和封号的草民,就连这宫里的宫女品阶都比她大,更何况是安王跟前的乐公公。 乐公公同样笑着冲她俯了俯身子,笑道:“王上让咱家问姑娘好,说这几日不见姑娘甚是想念,还托咱家给姑娘带句话,说是三日后王上的寿辰,陛下希望姑娘能够以贵宾的身份出席。” 哦……原来是安王的寿辰要到了。 这是刻意体恤自己没有名分,要全了她的脸面吗? 想到这里,慕云帆不禁心下一暖,当即点头笑了笑,应道:“轻扬谢过安王陛下美意,三日后定当准时出席。” 乐公公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转头却见夜澈正歪着头神情愤然地看着他,这才垂眸失笑了一声,恭恭敬敬地冲夜澈说道:“王上交代的事情还望殿下多多上心,咱家事忙,便不多耽搁了,这就回碧霄宫去了。” “公公好走。” 慕云帆笑着看向乐公公离开的背影,待他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这才将头转向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夜澈,略有些揶揄地笑着问道:“怎地这副表情?难不成是在碧霄宫吵架吵输了吗?” 第183章 寿宴(1) 安王的寿宴很快便到来了。睍莼璩晓 作为穹苍三大国之一,这场寿宴可以称得上是举世瞩目。几乎所有国家都派来了使臣前来道贺,顺便带来了最能代表本国诚意的各种“珍宝”。 其中,最让慕云帆苦笑不得的,便是这最常见、但同样也是最诡异的一种——美人。 这种礼物对于年轻力胜的君王来说或许征税投其所好,但安王毕竟已经是个迟暮的老人,送这种礼物不会让人觉得哪里不妥吗? 不过众所周知的是近来安王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大多数时间都是卧病在床,所以此次寿宴一开始也并没打算办的如此夸张,自然也就没提前在宫中给各国使臣准备好行宫休息,所以寿宴开始前,大多数的使臣们都是住在宫外的驿馆——连带着他们的“礼物”一起。 但是寿宴这天就不同了。所有的使臣全都带着自己的“礼物”进了宫。于是整个安国皇宫抬眼望去,几乎全是各形各色的面纱美人——有丰满的,有苗条的,有肤色白皙的,有肤色蜜色的,有妖娆的,也有清纯的…… 看着这一幕,慕云帆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夜澈撇了撇嘴,拿着把扇子呼呼扇着连叹“可惜”。 “可惜什么?”慕云帆好笑地歪头看他,挑了挑眉毛,略有些好笑地看他。 夜澈摇了摇头,“唰”的一声将扇子收起来,“啪”地在自己手掌上一敲,正色道:“你怎么这么笨呢,你想啊……我父王向来只有我跟夜诚两个儿子,咳,而且那个还是个意外——但是这也足以说明他对我母后有多专情了吧……?” 慕云帆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口口声声称自己的兄弟是个“意外”的男人,顿时有些无语。 …… 另一边。 舒承公主也早早地来到了承办此次寿宴的碧霄宫大殿。她站在碧霄宫门口,笑意妍妍地四处扫了一眼,嘴角不由得上挑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公主殿下为何如此开心?” 一直站在她身后,其貌不扬的白衣男子突然看了她一眼,奇奇怪怪地问道。 舒承斜眼瞟了他一眼,犹自笑的开心:“本宫是在笑这些美人……当真是可惜了啊。” “哦?怎么个可惜法?”男人笑着看她,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 “你想啊,”舒承笑的越发的开心,双眼一眯,食指点着下巴说道,“安王素来子嗣不旺,膝下只有二子,这说明了什么?”见男人眸光一闪,舒承笑了笑,完全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继续说道,“说明他已经‘不举’很多年了嘛!本宫若是安王,早就把这些进贡美人的蛇蝎之徒给宰了。” 看得见,却吃不着。委实让人觉得憋屈。 由此可见,那些使臣不是没脑子,就是故意的。 白衣男人:…… ************ 宴会终于在一派丝竹声中缓缓拉开了序幕。 久未露面的安王面带微笑地高高坐在首座,脸色仍然不是很好,带着病后才有的虚弱与苍白,专注地看着场中妖娆美艳的歌姬们翩翩起舞。 安国太子夜澈则坐在下属右手边位置的首座,与左手边首座的诚王遥遥相对,其余依次是按官阶排列的安国部分官员和各国使臣——一如往年的惯例。 但令人意外的是,夜澈身边的位置——竟然并不是慕云帆,而是安国公主舒承。 舒承巧笑倩兮地坐在夜澈旁边,向着对面诚王身边的慕云帆遥遥举了举酒杯,嘴角上挑,微笑着动了动嘴唇。 慕云帆同样举起酒杯,微笑着冲她还礼,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却因用力过度而泛起了微微的白。 舒承说的话她看的清清楚楚,她一字一句说的是:本宫赢了。 慕云帆不由得笑了起来,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赢?何谓赢?就仅仅是因为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不,绝对不是。 由于尚未公开,今天她只是以安王邀请的贵宾来参加这次寿宴的,所以并不能坐在夜澈身边。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太子殿下似乎不是很开心。” 看到慕云帆的表情之后,舒承轻轻一笑,转过头去看旁边闷不吭声的夜澈,轻声笑道,“莫不是因为心上人不在身边的缘故?” 夜澈歪头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道:“你看错了,本太子明明开心的很。” “哦?”舒承眸色一动,神情里带着几分轻佻,抬手覆上他的手,笑道:“本宫今日也开心的很,看来我们两个还真的是有缘。” 夜澈“哼”了一声,刚想说话,却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在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歪了头去看那目光的主人——一个面生的白衣男子。 “他是谁?”他不由得皱眉问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舒承慢慢拿回自己的手,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男子,笑道:“哦,殿下是说他吗?他是陛下前些日子刚派给本宫的贴身侍卫,罗辰——怎么,殿下不认识吗?” 夜澈又是哼了一声,撇嘴道:“不认识。”说完接着转过头去,却自己咕咕哝哝地小声说道,“还真是讨厌啊,那种令人熟悉的讨厌气质……” 罗辰的身子一僵。 舒承倒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好整以暇地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殿上各国使臣开始献礼。 “越境国使臣代我国君主恭贺安王福如东海,特献上飞雪羽纱两匹,东海夜明珠六斛,鸽血红宝石一颗,美人十名。” “雪青国使臣代我国王上恭贺安王寿与天齐,特献上玉如意两柄,天山雪玉两块,深海珍珠两斛,上好雪青六匹,美人十名。” …… 使臣们的礼物大多名贵,而且还无一例外的带着本国的特色美女。不出所料的是,除了美女之外,安王将所有的礼物全都悉数收下了,并吩咐下去让乐公公着手准备谢礼。 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备受瞩目的云、安两国却并没有出现。 就在安王准备挥手示意舞姬们再次表演的时候,一直坐在夜澈旁边的舒承公主突然缓缓站了起来,微微笑着说道: “本宫来安国这段日子,承蒙王上款待。故愿在王上寿宴之日,献上我云国特色歌舞一曲,但愿陛下龙体安康,岂止于米,相期以茶。” 夜澈不禁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就连对面的诚王都朝她投来满是笑意的一瞥。 安王不禁笑了起来,略显沧桑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慈祥笑意。他笑着看向盈盈而立的舒承,点头笑道:“好!好个岂止于米,相期以茶!在孤看来,什么寿与天齐,寿比南山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漂亮话,唯独你这孩子说到了孤的心坎里,踏实。” 舒承微微福了福身子,抿嘴笑着不说话。得到安王的允许之后,便拍手示意早已在准备的歌姬们走了进来。 第184章 寿宴(2) 丝竹声响,舞姬们亦随着翩翩起舞。睍莼璩晓不过,云国舞姬与安国舞姬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安国的歌舞多为娇媚,而云国的歌舞较为文雅,特别是偏好于扇子舞。 为首的一个身着红色舞衣的绝色女子,在一群彩衣女子中间,众星捧月般旋转起舞,轻轻巧巧地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极为轻盈地越地而起,双足轻轻一点便高高地飞了起来,犹如一只蝴蝶一般在空中忘我流连着。 众人皆看的如痴如醉,甚至连那美人何时落地都不自知。 “喂。”一直愣愣地看着场中歌舞的夜澈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问着,却并没有去看身边的人,“刚刚你说的那两句什么意思?” 舒承笑了笑,也并未转头看他,视线仍然停留场中的歌舞上,淡淡笑着答道:“哦,哪两句?” 夜澈有些气恼地冷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说道:“那两句,什么米,什么茶的那个。” “原来殿下是说这个。”舒承微微一笑,转过头来看他,眸光闪了一闪,轻声笑道,“岂止于米,相期以茶。米寿为八十八岁,茶寿为一百零八岁,本宫是希望陛下可以与茶同寿。” 话里的意思其实与其他祝寿的意思是一样的,不过就是有些取巧,才得了个“踏实”的美誉罢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勾起了嘴角,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慕云帆。 夜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似有不屑地“哼”了一声,便继续专心地去看歌舞。 红衣舞姬几圈旋转,扇子不断地在手中变换着,魔术一般引起周围所有人的感叹。就在这时,一直在红衣舞姬身后的几名彩衣女子忽然一个箭步飞奔上前,直直地朝着首座的安王而去。 而她们手上所拿的扇子里,赫然藏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父王小心!” “王上小心!” 场中的惊呼声一一响起,舒承不由得转头去看旁边的夜澈。却见他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去到了安王的身边,此刻正直直地挡在安王的面前,神情略有些严肃地看着场中的骚乱。 “木清,抓活的。”他朗声吩咐着,嘴角依旧玩世不恭地勾着,只是眸子里却没有了刚才的漫不经心,甚至还有些凉凉地朝着她看过来。 舒承不由得低头一笑:这是在怀疑她吗?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身后的白衣男子突然轻笑着开口,目光轻轻地在她素淡的脸上流连着。 “不,其实本宫都快担心死了。”舒承轻轻一笑,看着场中早已被安国侍卫们抓起来的其他舞姬,双眸里精光一闪,轻叹一声道:“本宫刚刚还在担心这出戏究竟何时上演,没想到竟然是以这么一种方式……真是让本宫好等。” 刺客很快便被抓到了。只是抓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早已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留给众人的只是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和一句让人心惊胆战的话。 其中的一个舞姬临死前愣愣地看向舒承的方向,眼眸里全是满满地歉意。她冲她微微笑了一笑,缓缓说道:“公主……对不起。” 对不起。 仅凭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将这盆足以挑起两国纷争的脏水泼给了她。而且还死无对证。 只是……对不起? 舒承不由得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对不起什么呢?是对不起她们迫不得已背叛了她,还是对不起她们没有完成杀死安王的使命? 好个模棱两可的对不起。 好个死无对证的对不起。 舒承不由得抬头看向慕云帆。 恰巧慕云帆也正好抬眸轻笑着看她,轻轻举着酒杯冲她遥遥一敬,秀眉一挑,嘴唇微启,缓缓说道:“珍重。” 珍重? 珍重什么? 舒承不禁挑了挑眉,垂眸暗暗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打着:仅凭几个舞姬又能对她怎样?既然死无对证,那又怎能轻易判定是她指使的?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想到这里,舒承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一抬眸却正好碰到夜澈沉沉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竟然恍惚带着种莫名的诧异。 “王上,安国公主意图谋刺,此事决不能姑息!” 场中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很快便有安国大臣跪下说道,情绪激昂:“众所周知,安国公主有足够的理由对王上怀恨在心。此次谋刺定是早有图谋。” “是啊,王上!”另一名大臣也跪了下去,遥遥指着座中的舒承,义愤填膺地说道:“更何况那名刺客临死前已经指认了凶手,此事必与舒承公主脱不了干系!” 安王目光沉沉地看着场中,并没有说话。 却有别的大臣依次站出来持不同的看法。 “王上,依微臣看此事尚有蹊跷。舒承公主作为安、云两国的和平使臣,照理说断不会冒着两国交战的风险意图谋害王上的。” “是啊,舒承公主毕竟是我国未来的太子妃,又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呢?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安王略一沉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依旧垂眸浅笑的舒承。抬头看向身边的夜澈,问道:“澈儿,你认为呢?” 夜澈不知何时早已恢复了原先吊儿郎当的模样,桃花眼一眯,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舒承,袖子一甩竟然大步走了下来,边走边道:“本太子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安王摇头一笑,目光沉沉:“所以呢?” “所以,”夜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人模人样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朝对面遥遥一指:“所以本太子认为还应该听听诚王殿下的意见。” 场中众大臣,包括许多远道而来的外国使臣闻言皆擦了一把汗:这个安国太子也太荒唐了,当如此严肃的事情是踢皮球吗?一转眼的功夫就踢给别人了。 被点到名字的诚王倒是没怎么推诿,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微微笑了看了一眼舒承,含义莫名地笑道:“本王认为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不应过早下结论。” 安王轻轻点了点头,似是极为认同。毕竟这事一个处理不好便会牵扯到两国的邦交,实在大意不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慕云帆突然轻轻开口说道:“王上,小女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王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道:“但说无妨。” 慕云帆微微一笑,起身走上前来,福身给众人行了个礼,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小女认为,此事确实应该按照诸位大臣所说,从长计议。但不同于以往的是,此事毕竟是在王上的寿宴上发生的,若是就这么押后处理的话,恐怕会有所不妥。” 第185章 寿宴(3) 诚王不由得笑了笑,坐直了身子挑眉看她,笑道:“哦?那照慕容姑娘所说,究竟有何不妥?” 慕云帆朝他微微一笑,却是冲着安王及所有的使臣及大臣说道:“其一,此事发生的过于蹊跷。睍莼璩晓难免其中不会涉及到其他国的使臣,若押后处置,难免会让有心人得逞,逃之夭夭,从而无法给公主清白;其二,此事毕竟是在寿宴上发生,若处理不好,恐怕传到各国会有损王上美名;其三,此事若搁置下去,怕会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湮没证据也未可知。”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看向舒承,微微笑着。 安王边听边点头,赞同地说道:“那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慕云帆回以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依小女看,此事应从彻查其余舞姬开始,当场查个明白。以免落人口实。” 安王低头微微沉吟,似乎是在权衡些什么。 夜澈却是偏了头目光微闪地看着她,脸色有些怪异。 慕云帆朝他轻轻一笑,示意他安心便好,却见他不知为何突然扭了头去,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自己身边一直但笑不语的舒承。 慕云帆脸上的笑容蓦地一滞,垂在袖中的手默默紧了紧。 “准。”安王沉沉一叹,目光如炬:“诚儿,此事便交与你处理。” 诚王有些诧异地愣了一愣,随即笑着起身领命:“儿臣遵旨。” 他慢慢踱到早已被侍卫们抓起来的舞姬身边,审视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掠过,突然沉沉笑了起来。 “你们当中有谁还知道内情不妨说出来,这样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他煞是可惜地看着众女水嫩的肌肤,摇头叹道,“要知道安国的刑罚与你们云国并不一样,我们对待美人向来不是特别怜惜——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嘛,你们想必也猜得到。我们安国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美人。哦,对了,你们或许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个刑罚法……啧,我们便从最简单的开始讲起吧。” “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在你们嫩滑的小脸,还有肌肤上划个几百刀,再轻轻地撒点蜜糖进去……你们知道的,这牢里的蚂蚁还有虫鼠特别多,一个不注意它们就……” 话还没说完,只见舞姬当中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尖叫了一声,脸色苍白地跪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地说道:“奴婢招了!奴婢全都招了!” 诚王意料之中地微微一笑,煞有介事地看了不远处的舒承一眼,目光中有着难以理解的深意。他蹲下身子轻轻问那个女子道:“你想招什么?” 女子抖如筛糠,低着头不敢看他,连声音都结结巴巴的:“奴、奴婢……们是五日前被、被公主召、召集起来的,说是给安国王上献舞。但、但是当天排练结束后,公主却、却私下将她们几个留、留了下来。奴婢当时有些好奇,便偷偷地躲在窗户下的花丛里。听、听到她们说、说……说……” “说什么?”诚王顺着她胆战心惊的目光向舒承看去,嘴角绽开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安慰她道:“你说就是了,怕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还怕别人吃了你不成?!” 女子一听,倒也渐渐平静下来,连带着说话都顺溜了许多:“公、公主说……她这些日子所受之辱,要让安国举国来偿!公主安排她们在安王寿宴这天行刺王上,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两国纷争!” 舒承一听,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果然是有后招,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夜澈却并没有去看那个低着头微微颤抖的女子,而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舒承,似乎是在怀疑着什么,却又始终抓不到踪迹。 “是吗?”诚王笑着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哆哆嗦嗦地胡乱点着头,竟似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上,此事已经十分明了了。众所周知,五日前恰逢舒承公主被放出天牢。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来说,被押进天牢何止是奇耻大辱!想要借此来报复也是正常的。” 刚刚几个大臣里一个名叫于志恒的大臣拱手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据臣猜测,舒承公主恐怕早已将自己被关押的消息传到了云国,此次王上寿宴云国一方并未派使臣前来,恐怕便是为此。” 话音刚落,众臣不禁心下一惊。尤其是联想到不止云国,就连漠国也并没有出席,这才你一言我一语地纷嚷起来。 “莫非云国已经暗中联结漠国想要攻打我国了不成?” “这可怎么办才好?都怪这个妒妇加妖女!若非她量小不容人,此会扰的三国战乱将起?” “是啊!都是这个妖女!一定要将她绳之以法!” “……” 慕云帆始终嘴角噙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只身一人站在场中,却如同率领了千军万马,以一个得胜者的姿态遥遥看向舒承。 舒承却恍若没有听到场中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讨伐声,犹自淡淡地笑着,处变不惊地悠悠坐在那里,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而她正在看着一场无关痛痒的戏剧。 “哎,这可怎么办才好?” 身后的白衣男子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有分丝毫不加掩饰的揶揄味道:“她肯定早就将你被关天牢的消息送到云国了,你的皇兄估计此刻已经气的暴跳如雷,正在率军攻打安国的路上了吧……这,可如何才好呢?” 舒承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微微歪了头去看眼前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男人,勾唇轻轻笑着,以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若当真死在这儿,恐怕他高兴还来不及。” 男人轻声笑了起来,并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夜澈却不由得朝他看了过来,秀气的眉微微皱了一皱,随即转头去看舒承。 “公主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他轻轻一哼,挑着桃花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幸灾乐祸地笑道。 舒承微微一笑,斟上一杯酒朝他轻轻一扬,淡淡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公主今日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夜澈静静地看着她,挑眉一笑,同样冲她扬了扬酒杯,妖冶的眸子里精光一闪,“公主可知是谁?” 舒承微微一笑,刚待说些什么。却听见大殿上的众人情绪越发的激昂了起来,尤其是在刚刚的于志恒说完之后,此刻多半已经叫嚣着要将她关进天牢等候发落。 “你……”夜澈微微一皱眉,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她,迟疑地说道,“当真什么都不解释?” 舒承笑的云淡风轻,眉目中全是淡然,语气淡薄:“解释什么?何况就算本宫解释了,也不见得有人会信。不如什么都不说。” “可是……” 就在夜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碧霄宫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随即一个小太监匆忙跑了进来,跪在殿中扬声禀报道:“王上,云国使者与漠国使者到了。” 第186章 寿宴(4)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睍莼璩晓 尤其是刚刚还叫嚣着云国与漠国马上就要联合攻打过来的阴谋论大臣,顿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诺诺地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向淡定的慕云帆脸色都不由得微微一变,漂亮的眉毛渐渐地拧了起来,诧异地转头朝门口看去。 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俊秀公子与一个气度不凡的青衣男子正分别带着二十余个仆从微笑着走进来,尤其是那个白衣公子,自从出现开始便不自觉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令所有人的呼吸都轻轻一滞。 “云国使臣慕容睿、漠国使臣左痕,恭贺安王福寿安康。”白衣男子与青衣男子恭恭敬敬地朝高座上的安王俯了俯身,微笑着说道。 慕云帆的脸色不禁变了又变,说不出的精彩纷呈。她愣愣地看向场中的二人,眸子里却满是掩饰不住的诧异,心里的疑问铺天盖地般袭来: 竟然,是他们。 为什么他们两个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明明她已经得到消息说云国皇帝萧遥确实在接到消息后大怒,当场撕毁了安国的请帖不说,还私下派了使者去了漠国准备联盟。明明他再三向她保证漠国不会派使臣来此,更不会扰乱她的计划。 明明……不应该出现的人。 却偏偏在此刻,出现在了这里。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带着她的过去,带着她绝对不想去碰触的那部分,出现了。 明明她只差一步,就可以将舒承与那个该死的秘密一同埋葬了。 究竟是……为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难道,莫非……?! 慕云帆的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沁出了些许汗意,她紧紧地看着一直浅笑如斯的慕容睿,和他旁边始终微微笑着的左痕,不由得转过头去看舒承! 舒承并没有注意到她过于激烈的情感波动,此刻正浅浅笑着,慢条斯理地饮着酒,歪着头跟夜澈低声说着什么,眸子里满是波澜不惊的笑意。 果然如此!舒承她必是早就知道了! 难怪她会如此淡定,任由他们说破了天,却始终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只是,漠国为什么会突然帮助舒承呢?这根本说不通啊! 除非…… 慕云帆有些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舒承,心下的疑问却越来越深。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不可能有差错的。 “二位使者何须多礼,还请上座。” 见到他们二人,安王却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微微笑着说道。眼梢却在不经意间扫过刚刚叫嚷不已的几个大臣,若有所思地看向慕容睿和左痕,沉吟道:“不知二位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慕容睿率先微微一恭,彬彬有礼地笑着答道:“诚如王上所说,我等确实在路上受到了不明贼人的伏击。所幸正好遇到了同样前来祝寿的漠国使臣,这才得以尽快脱身,安全抵达禹城。” 众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并不是要联合攻打安国啊!人家只是半路遇到了劫道的。 “王上,”慕容睿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继续站在大殿中央,长身玉立,玉树临风地朝场中大臣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缓缓笑道,“恕我无理,刚刚在殿外我与左大人远远地便听到了诸位大臣在争吵些什么,而且似乎还与我国有关。现在心下着实难安,所以想一问究竟。”说着,他大略扫了一眼地上数十个被侍卫抓起来的舞姬,眼眸一闪,轻笑着说道:“难道诸位大臣是嫌弃我国特意为王上准备的歌舞,心有不满?还是另有什么其他的说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来这歌舞并不是舒承公主准备的,而是云国的贺礼。那先前所谓的舒承公主借此挑拨两国战乱的理由便纯属无稽之谈了。 场中刚刚安静了些许的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有好事者不由得纷纷将目光转向了此事的始作俑者慕云帆,和阴谋论家于志恒。 安王清咳了一声,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缓缓看向慕容睿,沉声说道:“照慕容大人所言,这歌舞是你准备的?” “不错,”慕容睿微微一笑,面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座上的安王,缓缓说道,“我国圣上月前便特意留心了此次安王的大寿,为了以防万一,这批经过精挑细选的舞姬早在五天前便已经顺利抵达了安国,借住在舒承公主行宫,只待今日献上我云国特色扇子舞,恭贺安王寿辰大吉。” 安王听罢点了点头。 于志恒却不甘心地问道:“既然慕容大人也说了,这批舞姬五日前便已经来到安国,由舒承公主接手了。那么舒承公主从中动些手脚也不是不可能的。” 安王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赞同地看向他。此事已经再明显不过是有人要栽赃陷害了,怎地这个姓于的如此冥顽不灵? “哦?那这位大人是什么意思?”慕容睿微微沉了脸,语气不善地问道,“难不成是这批舞姬出了问题?要将罪过推在我云国公主身上不成?” 说着,他皱眉扫过地上的几具舞姬尸体,与被侍卫们押起来的其他舞姬,却是怒极反笑道:“原来大人是以为我国意图谋害安王不成,此刻正强词夺理了!” 没想到温润如玉的慕容睿发起火来竟然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慕云帆不由得渐渐沉下了脸色,无声的叹了口气。 慕容睿这话说的极有技巧,上来就将所有的事情提升到了整个云国的层面,动不动就是国家利益,就算此事真的是舒承做的,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于志恒却并没有想通里面的关节所在,依旧梗着脖子不松口:“慕容大人这是想要护短吗?刚刚那个舞姬都已经承认了,此事就是舒承公主在当天排练之后,暗中留下她们几个,挑唆她们今日来谋刺我国王上的!人证都在,难道还想狡赖不成?!” 慕容睿却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好看的唇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笑着看向于志恒,轻笑着开口道:“哦?排练?大人是在说笑吗?要知道我云国公主自小虽然样样精通,却惟独不通音律舞蹈,又何来排练之说?!” 众人皆愣在当场,就连当初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个年老的大臣,都不由得面有愧色地低下了头。 夜澈啧了一声,饶有兴趣地歪着头去看舒承。 舒承却始终是最初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淡然地小口品着酒,含笑望着场内的众人。就连她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此刻都微微垂了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更何况,”慕容睿冷笑一声,指了地上哆嗦个不停的舞姬继续说道,“仅凭一个舞姬的说辞便想将脏水泼与我云国,大人你是不是也太武断了些?” 说着,他大踏步上前,将最靠近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又拉起其中的一个舞姬,轻轻掀起她宽松的水袖,将杯中的酒涂在她的手臂上——一株淡色的小小梅花印赫然出现在手肘内侧靠近臂弯的地方。 “外人可能并不知晓,但凡是我云国皇宫出身的歌姬,手肘上必有一株淡色梅花,此梅花遇酒方显,人称‘醉花引’。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依次查过。至于那边死去的那几位,还有这个所谓的‘证人’……”慕容睿凉凉地看向地上那个早已瘫倒在地的彩衣少女,冷哼一声道,“也请一并查看,以免落了有心人口实,到处扬言诬我云国护短才好!” 第187章 寿宴(5) 这次于志恒没有再说话。睍莼璩晓 倒是自打慕容睿与左痕出现开始,便一直站在旁边负手风骚地打着酱油的诚王忽然优哉游哉地开了口。他一边挥手示意底下几个贴身的侍卫效仿慕容睿的做法去查看那几个死去的舞姬和地上其她众女,一边迤迤然地开口笑道:“嘛,慕容大人何必动怒,既然今日是我安国王上寿辰之日,美酒佳酿,美女成群,如此良辰美景,大家还是不要伤了和气才好。来来来,大家且都坐下喝口酒,顺顺气。来人,还不赶快给大人斟酒!” 慕容睿冷冷地看了一眼于志恒,没有好脸色地甩袖入座。 一直冷眼旁观的慕云帆也十分识趣地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深深看了慕容睿与左痕一眼后,便跟着众人依次落了座,沉默不语地看着那几个侍卫在场中忙活。 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果然如慕容睿先前所说,除了那几个刺客和那个所谓的证人外,其余所有的舞姬身上都显出了淡淡的梅花印记。 事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呼之欲出——有人意欲借前段时间舒承公主被误关之事,离间安、云、漠三国之间的关系,目的不言自明。 至于这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恐怕也已经没有了深究下去的必要——除了那个所谓的人证舞姬之外,所有的刺客全都伏诛。就连仅剩的那个舞姬,也再也问不出其他的话来。 她们,全都是死士出身。 完成任务是死,完不成任务也是死。 宁愿死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全都带下去吧。” 见此,安王略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此事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 侍卫们领命,很快便将一众舞姬带了下去。 宴会继续进行,可是却再也没有了开始时的兴致。 安王没多久便称身体不适,早早地离开了。这样一来,本是为寿星准备的寿宴,连主角都走了,众人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之感,连带着推杯换盏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慕云帆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慕容睿却不知道何时突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双眸含笑地看向她,轻声叹道:“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慕云帆冲他举了举杯,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是说不出的沧桑与疲惫之感,缓缓道:“我还好,倒是大哥你,怎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慕容睿垂眸笑了笑,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无奈。他揉了揉额角,目光却是始终在她的身上流连,笑道:“你离开后,我本是打算赏遍这穹苍的河山美景。只是奈何却依旧有俗事缠身,放心不得,只好继续痴恋这喧嚣的尘世些许时日。又恰逢赶上前段日子皇上为今日寿宴的出席人选发愁,我听说你也在这儿后,便心甘情愿地替他跑了这么一遭。” 慕云帆笑了笑,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 慕容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色复杂,几次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站了一会儿后也没有再多留片刻,便径直端着酒杯朝对面的舒承公主走了过去。 “公主,别来无恙否?” 他轻笑着,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向舒承熟稔地打着招呼。 舒承倒也没在意,站起身来同他轻轻一笑,有礼道:“许久未见,慕容大人倒是越发的英俊逼人了。” 话音刚落,旁边的夜澈冷不丁地“哼”了一声,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了些许不屑的味道。 舒承倒是有些见怪不怪的模样,含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 慕容睿却是有些诧异地转头朝他看去,微微笑着冲他行了个礼,谦虚有礼道:“自然是比不过安太子丰神俊朗。” 夜澈“嗤”了一声,勾着一双桃花眼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这才十分满意地撇嘴道:“亏你有眼光。” 慕容睿似是早就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同他一般见识,依旧同舒承笑着寒暄道:“皇上让我代他同公主问好。” 舒承转头看向慕容睿,点头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在刚刚随他一同进来的那几个仆从身上,嘴角忽然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轻笑一声道:“那么……还劳皇兄挂念了。” 慕容睿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其中一个身着玄衣的侍卫正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此刻正与舒承无声地对望着。他当下便轻笑了几声,心下暗叹,走上前靠近舒承,垂眸轻声在她耳边以仅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还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你。罢了,宴会之后再聊罢,我且先去随便应酬一下。” 舒承笑着点了点头,道:“好。” 慕容睿退后几步,朝舒承身后的白衣男子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笑着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舒承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看自己身后的男人,不由的啧啧出声道:“你看人家,一件白衣也能穿的出如此谪仙的味道,再看看你,哎真是惨不忍睹,扔人堆里一时半会儿绝对找不到你。看,这就是差距。” 白衣男子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慕容睿离开的方向,眉梢忽地一挑。 “你跟那小子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一直凉飕飕地看着她与慕容睿说话的夜澈突然冷不丁地开了口,斜斜地靠着椅背面色不豫地看向她。 舒承面有诧异,却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着坐回原处,拿着酒杯慢慢地在手里把玩着,饶有趣味地反问他道:“怎么?太子殿下何时关心起本宫的事情来了?” 夜澈被她这么一噎,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是啊,他为什么会突然对舒承的一举一动如此关心了呢?原本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现在竟然能容忍她坐在离自己身边如此之近的地方? 还半分反感也无? 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不过他本就是十分不靠谱的人,就算某些神奇的事情偶尔发生在他身上,也是十分正常的。 所以,他当下便充分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优秀品质,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佯装毫不在意地冷哼了一声,继续斜眼看向舒承,没好气地哼道:“这你不用管。只是公主莫忘了,不论如何,你现在始终还是我安国名义上的未来太子妃,与其他男人如此亲近,这要传出去岂不会毁了本太子的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 似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舒承差点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她指着一脸正经却脸色莫名发黑的夜澈,不顾形象地笑道:“太子殿下可是在跟本宫说英明吗?那你大手一挥将本宫关进天牢的时候可曾想过是否会毁了你的一世英名?在你弃你的国家于不顾,为了一个女人便孤身深入险境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所做是否英明?” 夜澈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因为他突然发现他在她面前,竟然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是因为你不是那个女人,所以才不懂本太子的英明所在。瞧,这就是差距。” 他撇了撇嘴,学着她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甚至还极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无所谓地“切”了一声以示对她的不赞同。然后便端起酒杯来便朝对面走了过去,不再理她。 舒承依旧笑得开心,目光颇为幽深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忽然摇了摇头。 第188章 往事如烟 慕云帆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垂着眸子低头喝着闷酒。睍莼璩晓偶尔抬头,目光却是愣愣地落在对面的那一双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三天前夜澈的话始终不断地回响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挥之不去。 “怎地这副表情?难不成是在碧霄宫吵架吵输了吗?”她笑着问他,当时的笑容里甚至还带了丝情不自禁的戏谑。 可是夜澈却朝着乐公公离开的方向愤愤地看了一眼,满腹牢骚地道:“笑话,吵架我怎么可能会输?不过是老家伙想让我平日里多亲近一下那个女人罢了。” 那个女人,便是舒承。 明明一开始对她青睐有加的安王,现在竟然罕见地对夜澈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与舒承多亲近亲近。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安王突然改变了主意,想要撮合这场政治联姻了不成?还是说他发现了什么? 不会的,他一直久病在床,与她见了才不过几面,也与她没有过多的接触,根本不会留意到什么。 慕云帆不由得苦笑起来。不管是为什么,都是现在的她不想看到的,不然她留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去挽回这一切。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场闹剧,这场无疾而终的闹剧。 但可笑的是,此刻的他们竟然看起来是如此的般配——他趣味满满地笑着跟舒承说着话,脸上的表情都因为她而变的生动起来。而舒承就一直那么微微浅笑着,偶尔也会侧头看他,却也是同样的温柔缱卷。不时的会有各国使臣和官员大臣上前与她寒暄,每当这时他就一脸不耐烦地拿眼睛去瞪人家。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是眼前的舒承却意外地让她想到了另一个女子。另一个恍若世界中心般的存在,也是这般恣意汪洋地活在众星捧月的万众瞩目之中。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太子。 多么般配,多么般配。 而她,又是多么的可悲,始终只是一个人——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守望,甚至连她将要走的路,都只能一个人去走。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曾经有人问过她。 她摇了摇头。 “爱就是——如果房间里忽然黑下来,你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找灯,而是去找他;天冷了,你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添件衣服,而是他温暖的怀抱。” 这就是爱。 她似懂非懂。 直到今天,当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竭力去揣摩着每个人的心思,面对所有人的时候,她希望他可以站在她身边;当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个喧闹繁杂的寿宴上,独自饮着闷酒的时候,她希望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他。 这便是爱了吧,原来她并没有错。她果然是爱上了他。 可是……他呢?他也同样爱她,吗? 那为什么自始至终他只是淡淡笑着冲自己看了几眼,然后继续陪在舒承身边?就连她被众人指责的时候都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往事一番番袭上心头,慕云帆忽然就觉得好累。 她就像是一个无意中闯进幻境的局外人,不管再怎么努力地去融入这个世界都是白费力气。 那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呢? 她不禁疑惑起来。 “心情不好?” 一道略带关心的声音忽然从旁边的位置上轻轻传来。 慕云帆不禁抬眸去看,却见诚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此刻正一手拿了酒杯,一手撑了头,若有所思地笑着看她。 “好的很。”她随意一笑,朝他举了举酒杯,一仰头喝下,豪气万千,却愁肠百转。 “可是本王心情不好。” 诚王微微一笑,并没有深究,只是不断晃着自己杯中的酒,却迟迟没有喝下。见她丝毫没有任何想要同他讲话的意思,他不由得微微挑眉看她,有些郁闷地说道:“你似乎总是不喜欢问为什么。” 慕云帆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晃了晃头,却并没有如上次一般跟他对着干,而是摊了摊手,十分诚恳地问道:“好吧,诚王殿下,请问您正在为何事伤神?” “这次你倒是难得听话的很。”诚王笑了一声,仰头喝下杯中的酒,眸色深沉地看着不远处嘈嘈杂杂的人群,眼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对面的夜澈与舒承身上。面色有些复杂,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慕云帆似乎觉得,眼前的这个诚王……似乎跟平时她所了解到的那个不大一样。 诚王并没有理会她略带探究的目光,摇头苦笑了一声,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可知道本王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慕云帆仰头看了他一眼,只当是他无聊了想要找人说话,便伸手去拿他旁边的酒壶,摆出一个聆听者的姿态,随意勾唇笑道:“愿闻其详。” “本王最后悔的——便是当年用了错误的方式,去爱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慕云帆闻言微微一愣,倒酒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抬头去看他,顿时有些莫名——怎么,他并不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诚王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酒壶给自己满了一大杯,再次仰头喝下。甘醇的上好佳酿,喝在他嘴里却如同是多年的苦酒,就连嘴角的笑容也是说不出的莫名苦涩。 他看着对面熙熙攘攘的那群人,忽然轻笑出声:“没听说过吧?当年本王犯下的那个滑天下之大稽的错误。” 慕云帆眸子一闪,直觉地意识到或许那段被尘封已久的往事马上就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了,当下无意识地默默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激动。 “遇到她时,她不过才六岁。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却有着那么大的力量,大到足以将宫里照顾她的嬷嬷一把推进河里去。”说到这里,诚王不由地摇头笑了起来,仿佛那些回忆让他的心情也随之变好了一般,继续说道,“不过可惜的是,她果真是高估了她自己的能力。那个老嬷嬷力气大的很,竟然真将她也一块儿拉下了水。当时我……” 他微微一顿,“我们恰巧路过,见有人落水,二弟什么都没说便跳下水去将她救了起来。不过直到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她是杨国公家仅存的唯一血脉,而那个嬷嬷平日里老是欺她年小不懂事,背地里给她使坏,克扣银两不说,还动辄打骂——而她竟然选择了用那种方式,倔强却决绝地表达着自己无处发泄的愤怒,哪怕因此付出的代价是她自己。” 慕云帆不由得垂下了眸子,抿了抿唇,心却砰砰跳的飞快。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杨国公唯一的孙女杨诗诗。数十年前,杨国公一家被诬陷叛国,满门抄斩,唯有当时被乳母抱着去城外云山寺祈福的襁褓婴儿得以幸免。好在后来,沉冤终于得以昭雪,而当时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婴,便成了杨国公家唯一的继承者,赐予封号,被带进宫来抚养。只是没想到当年这事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插曲。 “嗯,从此以后,她便成了我跟二弟的跟屁虫,却尤其黏着二弟——唔,兴许是因为他救了她的缘故。不过你也知道,二弟他向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在颠颠儿地追着他的背影跑。有时候比较幸运,追到了便会开心好一阵子,不过大多时候却是追不到的。追不到也不恼,她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等他回来找她。一开始我还会笑她脑子不好使,后来慢慢地便不再跟着二弟东跑西跑,而是选择留下来陪她。” 诚王微微一笑,目光深沉而悠远,棱角分明的脸上慢慢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低叹一声:“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渐渐发现……每天陪着她等他,竟然成了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说完,他的笑不由得重新苦涩起来,仿佛陷在久远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慕云帆就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一语不发地听着他略显低沉的声音慢慢地讲述着这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故事。 “在她八岁那年冬天,二弟偷溜出宫去玩,同样的不肯带她。她只好又像往常一样,悄悄地跟在他后面,却在翻墙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冰凉刺骨的池水里。待我将她救上来时,她的整张脸都被冻得泛了微微的紫。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一直站在旁边却没有任何动作的二弟,哆哆嗦嗦地问道:‘我一直在等你来救我……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救我呢?你是讨厌我了吗?’” 你明明看到了我落水,明明就在站在岸上,可是为什么却没有来救我呢?为什么救我的,不是你呢? “二弟没有说什么,甚至连转身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再看她一眼。而在那之后没多久,我母后便因为惹怒了父皇,与我一起被遣到了遥远的西南封地。临走前,我找到她问她可否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她已经不再跟着二弟了,人也逐渐变的文静了许多,她安安静静地抚着琴,然后抬眸朝窗外看了一眼,点头笑道:‘好。’” “我以为她跟我离开之后会很快乐,我以为她也爱这些秀丽的河山美景,我以为她当初选择跟我离开……或许是因为她心里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我陪了她那么多年,几乎收集了她所有喜爱的东西,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全都捧来送给她,甚至不惜学着二弟的性子去逗她开心。可是她还是一日一日地选择沉默下去,脸上的愁云挥也挥不散——当时我就明白了,原来在她的心里,存在有着一个我竭尽全力都无法跨越的鸿沟,那抹永远无法消散的悲伤,代表的名字并不是我。” 诚王闭上了眼睛,如画的面容里隐隐有些许难以掩饰的难过。 “后来呢?”慕云帆拿过酒壶来给他斟满,轻声问道。 诚王忽然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盯着她看,轻声说道:“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就不是我,我与她又能有什么后来?我……终究只能选择放她离开。” 虽然她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她会选择为了我而留下来。 讲述这段往事的时候,诚王并没有如平日一样自称“本王”,而是选择了用第一人称去叙述。慕云帆甚至能在他那刻意放淡看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 原来,像诚王这样优秀的男子,也同样会伤心难过。原来,这世间并不只有她一个人格格不入。 她想她终于明白了初见诚王时,他身上那种跟夜澈一般无二的不羁与对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的态度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只是,既然杨诗诗早就离开了西南,那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找夜澈呢? 慕云帆不禁疑惑地张了张口,只是还没等她问出来,诚王就继续说道:“我也以为她会回来这里找他,可是她却没有。奇怪吗?多奇怪。但是有人曾经对我说,人本来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另一个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像她,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里,她却没有回来找他;就像我,明明那么视若珍宝的人,最终还是没有留的住,反正还将她弄丢了。” 一丢,便是那么多年。 那么,那么多年。 久到……我差点就忘了,我本来的模样。 第189章 你的暧昧 故事讲完了。睍莼璩晓 慕云帆却长久地沉默了下去,她抬眸静静地看向眼前面容悲伤的男人,良久,忽然扬唇笑了起来。 “所以……诚王殿下是想告诉我什么?” 诚王缓缓睁开眼睛,面容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刚刚陷入回忆的人只是一场幻觉。他淡然一笑,依旧是往日的风流倜傥模样,挑了眉毛一字一句闲闲说道:“你那么聪明,必然知道本王想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慕云帆摊手笑笑,将自己杯中的酒尽数喝完,不无所谓地笑道:“小女子愚钝,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王爷的这个哑谜,小女子着实猜不出。” 诚王眉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色却是有些复杂。他低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便当本王多事罢。”说完,他便径直起身走了开去,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本王希望……如果可能,姑娘还是别跟本王犯一样的错误才好。”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端了酒杯远远地走了出去,与各国使臣开始了新一轮的觥筹交错,再也没有回头。 慕云帆的心却因为他刚刚所讲的那个故事而汹涌起来:杨诗诗,这个命运多舛,却又无比幸运的女子。在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后,却同时遇到了自己爱的人,和爱着自己的人,在他们身边恣意地笑了那么多年。就算现在离开了,却也依旧存在于诚王和夜澈的那段过去的岁月中,任谁都抹杀不掉。 诚王忘不了,那夜澈呢?是否也依旧无法忘怀? 慕云帆下意识地抬头朝对面看去,却不料扑了个空。舒承正被三四个别国使臣围着说话,而她旁边夜澈的位子上,哪还有那个吊儿郎当的身影? 她心下不由得一紧,刚待四处搜寻一下,不料眼前突然凭空冒出了一张大脸。 “在找什么呢?你的情郎?” 大脸的主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然后朝着左痕的方向看了一眼,十分欠扁地继续说道:“真可惜,你的情郎今天没来。” 说完,他甚是啧啧有声地看了一眼她手中早已空了的酒杯和旁边同样空了的酒壶,不由得撇嘴道:“怎地喝这么多酒?不怕醉?” 慕云帆心下不由得暗暗嘲笑了自己一把,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如此的患得患失了?难道真的是喝多了?还是因为刚刚那个故事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忙调整了一下自己尚不能平复的心情,微微笑着转头看向夜澈,打趣地笑道:“你终于舍得过来看我了么?不陪公主殿下了?” 夜澈盯着她的表情仔细研究了一会儿,然后一锤定音:“你生气了?” 慕云帆身子一僵,笑容不由得滞在了脸上——他、他竟然……发现了? 顿时心里五味杂陈,既有点害怕窘迫,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与期待。 他,会怎么做呢? 夜澈完全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模样,笑嘻嘻地紧挨着她坐下,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说道:“你情郎肯定是有事耽搁了,不然就算是飞也得飞到这儿来。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不是还有我呢吗?不哭啊。” 慕云帆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是了,他又怎么会发现呢?她刚刚竟然还在期待着什么。 “陪我喝一杯吧。”她冲他举起了酒杯,微微笑了笑。 夜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毫不客气地将酒杯从她手中拿走,笑眯眯地道:“陪你喝酒有何难?前几年我还私藏了几壶上好的雪竹佳酿,一直没舍得喝呢!改天陪你喝个痛快。只是现在你是断断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真要醉了。” 慕云帆歪了歪头,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迷离。她眯了眯眸子,淡淡地看了他那有些漂亮的不像话的脸,不禁伸手去捏:“醉了有何不好?起码可以不去想那么多烦心的事情。” 夜澈躲开她乱摸的手,有些不满地看着她,不禁俯身凑上前来往她脸上闻了一闻,皱眉道:“这些个酒有什么好喝的你喝成这样?心上人没来就对你打击这么大?你莫非真当我是死的不成?好歹你现在也是我名义上的‘心尖尖上的人’,多少也得给我点面子吧?” 慕云帆眼看着他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却最终停留在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处。从他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的特属于他的味道让她有些微微的沉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距离,竟然让她的心里有着隐隐的失落。 她不由得清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那令人躁动不安的感觉,眼神迷离地看他,轻声笑道:“何必说我?你呢?安王不是让你多与舒承公主亲近亲近吗?看你刚刚也聊的挺开心的,怎么这会子舍得丢下美人,突然过来找我了?” “我像是那种见色轻友的人吗?” 见慕云帆果然露出了“你是”的表情,夜澈忙讨好般抓着她手来回晃了晃,舔着脸笑道:“我家老头儿的话我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何时当真照办过?刚刚不过是有事要问她罢了。其实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你就是我心中最美的那轮明月最耀眼的太阳,我又怎能能把你丢在一边呢……” 饶是慕云帆都不禁抖了三抖,赶紧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回来,万分不相信地道:“是么?” “自然是真的,我向来不骗你的。”夜澈笑着侧头看她,见她此刻脸色酡红,明显是有些醉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她伸出双手,道:“瞧你这副落魄的模样,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本太子欺负了你,多不像话。来吧,我送你回去。”说完,他还特别煞风景地又加了一句,“竟敢劳烦本太子亲自护送,你面子倒真是大的很。回头得再找你要些好处才总不能亏了才好。” 慕云帆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懒洋洋地将手递给他,任由他将自己拉起来。 谁知夜澈却并没有理会她虚虚伸向他的手,而是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大步上前,长臂一捞,便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慕云帆不由得惊呼出声。 “鬼叫什么?”夜澈皱着眉低头看她,“又不是没抱过。” 慕云帆有些不大自在:“可是这里这么多人,你多少也得注意点影响……” “人多又怎么了?谁不知道本太子风流倜傥?你管那些劳什子做什么?”夜澈满不在乎地扬了扬头,逼退四周或八卦或意味深长的眼神,大踏步朝前走去,边走边戏谑地看她:“再说你醉成这样怎么回去?难不成用爬的?唔,看你这小短腿,估计爬也爬不好。还是由本太子屈尊来抱你回去好了。” 慕云帆不再吱声,安安静静地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还默默地拉过他的衣襟来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了起来。 夜澈极为不道德地笑了起来。 第190章 就是看你不顺眼 大殿上,看着夜澈抱着舒承离开的背影,一直在笑着跟人讲话的舒承不由得挑了挑眉,神色颇有些复杂。睍莼璩晓 见她兀地止了话,周围的使臣顿时都有些莫名,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都露出了一副“我们都懂”的神色。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罗辰见状微微一笑,忙上前接过刚刚几人的话题,继续同那几位使臣们聊了起来。待他好不容易将一干人等打发了之后,这才发现舒承正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王寿宴中途,安太子公然舍弃公主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抱着心上人离开,当真是不将你这个公主殿下放在眼里啊!” 说着,罗辰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然后唯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道:“公主,这安太子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不如你就投奔我的怀抱算了。反正我也不嫌弃。” 舒承嘴角一抽。若不是周围人多,她真想一脚踹死眼前这个妖孽。 “难道是说——” 罗辰不知死活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中所想,颇有些戏谑地扬眉笑道:“公主殿下这副纠结的表情是因为吃味了?” 舒承闻言愣了一愣,然后低声低声笑了起来,不可理喻地看向罗辰:“若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将你打入天牢,你还会为了那个男人吃味吗?” 罗辰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舒承一脸莫名地看他,却忽然听见眼前这个一向严肃认真的男人,正以史上最诚恳无比的态度,行云流水般自然地一气说道:“公主殿下明知道人家向来只喜欢女人却还开这种玩笑真是死相。” 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十分不顾形象的浑身抖了三抖。 良久,罗辰忽然轻叹了一声,不着痕迹地伸手将她拉过来,避免她被边上来来往往的人碰到,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舒承微微垂着眸,却是在认认真真地思考着,她沉沉说着:“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有吗?哪里错了?”罗辰微笑着低头看她,平淡无奇的脸上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缓缓说道:“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做便是好的?安太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更何况那个女人留在这里的目的,恐怕也并不简单。” 舒承有些闷闷地“嗯”了一声,仍旧有些不死心地抬头问他:“那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还挺合适的?” 罗辰刚待点头说是,却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当下便认真沉思起来。半晌方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轻声笑道:“嗯,这合不合适……还得看安大太子怀中抱的那人究竟是谁。” 舒承歪头哭笑不得地看他,却见他目光微闪了一下,然后皱起眉来煞有介事地补充道:“唔,这个问题很严重,我得仔细研究一下才好。”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舒承笑道,摇摇头将刚才脑中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想法晃掉,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 回到宏正宫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夜澈一路将慕云帆抱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见她似乎醉的有些厉害,忙将她放在床上,吩咐了宫婢打来热水给她擦脸,又仔细嘱咐她们好生照顾着。 这些都干完之后,他朝已经睡熟的慕云帆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他才刚转过身去,刚刚还睡的正熟的慕云帆,却蓦地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一语不发地看着夜澈的背影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门口,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都没有睡着,一路装睡也不过是贪恋他怀抱的温度罢了。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好闻的、却不知道的清香。 这味道让她有些微微的沉迷。 她忽然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想要努力将他的温度与味道全都保存下来,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的心不那么冰冷下去。 “姑娘,您醒了?”明月端着水盆走了进来,看到她笑着说道,“殿下才刚走,见姑娘睡着便没吵您。只吩咐了我帮您擦一擦脸,好舒服一些。”说完,她还满是艳羡地看了她一眼,抿嘴笑道:“殿下对姑娘真好,奴婢还是头一次见殿下对一位姑娘这么上心呢!” “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慕云帆突然淡淡地说道。 “可是……” 明月手里拿着手帕,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慕云帆的声音里蓦地多了一分冷意:“下去!” “是、是!” 明月吓了一跳,忙利索地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便端着脸盆走了出去。 慕云帆在床上躺了很久,然后忽然披衣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踱到了窗边。 天色已黑,夜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子零落落地挂着,就如此刻的她一般,显得格外的孤寂。 有人天生就是明月一般的存在,就算存在于漆黑的夜幕中,也照样熠熠生辉——就像舒承,就像那个……女子。上天赐予了她们姣好的容颜,高贵的身世,还有世间所有的温暖。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上天的恩赐,让其他的人莫名的,绝望。 而有的人,就如她一般,生来便是被遗弃的命。没有疼她爱她的父母,也没有一如既往始终陪伴在身边的人,就连平日里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哦,或许她是还有所不同的,至少……现在她的身边还有他。 虽然,连那也是偷来的。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冷风,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一道黑影“倏”的一声从眼前闪过,快的就像一阵风。 “什么事?” 她背对着来人,眉眼不抬,仿佛对他的到来一点都不奇怪。 那人隐在深黑的阴影处,一顶偌大的斗篷将他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显得更是深不可测。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一张密封好的信递了过来。 慕云帆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伸手将它接了过来。再抬眼的时候,刚刚还在房间内的男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微微晃了晃神,转过身去将身后的窗户关上,手中的信却越攥越紧,渐渐捏出了一个褶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有点厌倦了。 或许是由于那个怀抱太过温暖。以至于让她有些迷失了自我,亦或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别的原因。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的她都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刚刚有一瞬间,她甚至希望他可以救这样抱着她一路走下去。哪怕是……死在他怀里。 若没有尝过温暖的味道,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如此地厌恶、害怕这冰冷的世界。 犹豫了很久,她终于还是慢慢地打开了手中早已揉成一团的信。 映着烛火微微跳动的光芒,偌大的一张信笺上,那空荡荡的四个字便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杀了舒承”。 她细细地看着,仿佛要在这四个字中看出些什么玄机,然后就那么轻轻笑了起来,抬起手来将信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信笺被烛火一点点蚕食干净,最终散落成一片片黑色的灰烬,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杀了舒承?大老远的送这么一封密件来竟然是要求她杀了舒承? 那有何难。 何况就算是没有今天的这封信,她也一定会杀了她。 舒承必须要死,她知道的太多了。 凡是知道她秘密的人,全都要死。 与此同时,对自己早已被列上死亡黑名单尚还毫不知情的舒承,正在飞雨轩内接待着一位极为“重要”的贵客。 “许久未见,没想到皇兄的口味越发的独特了,竟然偏爱起这种变装癖来了?” 舒承若有所思地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地仔细研究着桌子上那盘刚刚与罗辰尚未下完的棋局,眉眼不抬地朝来人笑道。 慕容睿依旧是白日里见他时的那副翩翩公子模样,白衣胜雪,温润如玉。饶是如此,在听了她的话之后,他的神情却莫名地纠结起来,想笑又不敢笑。最后只好低下头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装作喝茶的模样,摇头失笑。 他身后的一个玄黑衣衫的男子显然就是今日的“贵客”,闻言之后微微皱起了眉,面色不悦地“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闷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这么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礼。” “怎么?皇兄对本宫的待客之道有意见?”舒承抬起头来,挑眉看他,面色却有些微微的讥诮,“皇兄若是想要人下跪参拜,那为何不干脆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又何必扮作随从惹人讨厌?” “惹人讨厌?!”萧遥不禁动了怒,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紧盯着舒承看了好久,方才冷声道:“你竟然敢说朕惹人讨厌?!” “啧啧啧,”看着明显已经被她惹炸了毛的萧遥,舒承不由得好心情地笑了起来,伸出食指来在他面前来回晃了晃,啧啧有声道,“注意些呀皇兄,这里可是安国,只有王上没有朕的。更何况我又没有说错,你确实惹人讨厌。” 看着她浅笑嫣嫣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萧遥的一腔怒气竟然霎时便化的无影无踪。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甚至还颇有些戏谑地看着她道:“你倒是适应的挺快的么!怎么,可过足瘾了吗?” 舒承微微撇了撇嘴,将手中的棋盘轻轻一推,懒懒地将大半个身子全都靠在椅背上,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您老人家说的可真是轻巧,就好像是我死皮赖脸地想要当这个公主似的。难不成你还当真以为我稀罕么?”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的有些剑拔弩张,一直坐在旁边喝茶听动静的慕容睿忙开口打哈哈道:“罗……罗辰呢?怎地不见他?” 对慕容睿,舒承倒一改先前懒懒散散的模样,直起身子来朝他展眉一笑,笑容满满地答道:“他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出去了。估计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慕容睿“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萧遥却高高地挑起了眉,似乎对那个叫“罗辰”的男子极为不满。而且看舒承刚刚跟慕容睿说话时的模样,再相比较同他说话时那一脸不爽的表情,摆明了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甩脸色给他看! 如此一想,萧大皇帝不由得又有些生气,只是又不好再说些重话使二人本来就有些紧张的气氛更加的不可收拾,只好拉下脸来沉声问道:“你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意见?” 正跟慕容睿说话的舒承闻言笑容立马一敛,晚娘似的转过头去看向萧遥,冷冰冰地说道:“没有——怎敢有什么意见?” 萧遥刚待再继续说些什么,却看见对面的女人忽然勾唇一笑,眉眼一弯,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意见我自是不敢有的,但是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我不过是纯粹有些瞧你不顺眼罢了!” 第191章 真相渐出(1) 翌日,天刚蒙蒙亮,宏正宫的小厨房里边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睍莼璩晓 明月一脸忍俊不禁地看着正忙里忙外的慕云帆,不由的抿嘴笑了起来,道:“殿下真是好生的福气,竟然能让姑娘您天还不亮就亲自起来他准备早膳,这搁咱们安国皇宫里,可是万年都难得一见的。” 正忙着将最后一种调料放进锅里的慕云帆闻言不由的轻轻笑了起来,一扫昨日有些颓废的模样,伸手刮了刮明月的鼻子,嗔笑道:“就你嘴贫,还不赶紧将这里收拾收拾。” 明月脆生生地笑着应了一声,边收拾边继续笑道:“姑娘您或许没有发现,自打您进了咱们宏正宫以后呀,殿下可是一次都没有再出去过呢!往日里一跑就十天半月的!就连王上他老人家都留不住他。现在可好了,殿下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宫里头,而且性情也好了很多,整日里对奴婢们都是笑眯眯的呢!依奴婢看哪,姑娘还是早些嫁进来的好,这样也省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整日提心吊胆的。” “提心吊胆?”慕云帆有些好笑地歪头看她,佯装嗔怒道:“你们还不是巴不得他不在?他不在多清净?少在这儿给我戴高帽子。” 明月的脸红了一红,赶紧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虽然以前太子殿下不在的时候奴婢们多半也是开心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就像以前殿下虽然也会对奴婢们笑,但是奴婢们却都看的清清楚楚,殿下的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让人看了反而还心里没底的很!但是现在,现在……” 明月说着,声音里突然有了微微的哽咽。她随手将自己眼角的那抹湿润抹去,仰头冲慕云帆轻轻笑着感叹道:“姑娘,殿下能遇见您,真好。” 明月跟彩儿一样,都是宏正宫的老人,自是目睹了往日里的风风雨雨,此刻突然如失控倒也情有可原。 慕云帆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拉起明月的手来笑道:“是啊,现在不一样了。有我呢。” 就算明知道不可以,我也会继续站在他身边,不管用干什么方法,哪怕背对了全世界。 灶上的锅“咕噜咕噜”响了起来,慕云帆与明月这才止了话头,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赶紧忙着去收拾早膳。 “明月,你将这些东西全都准备好,一会子便端上去罢,我去瞧瞧殿下起来了没有。” 明月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慕云帆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待她一路不急不忙地走到夜澈的房间时,他的房门还是紧闭的,似乎还在睡着。而守在外面的小太监此刻正在时不时地打着盹儿,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 哎,夜澈这个太子当的!竟是对下人纵容到了这种地步。 慕云帆不由得低叹一低声,不自觉地便放重了脚步声。 而那个正偷懒的当值小太监一听有人来了,当即吓的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也不看是谁,便迷迷糊糊地跪下行礼。 慕云帆也没有过多追究毕竟这里是夜澈的地方,总不能越俎代庖了去。当即便抬眸朝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轻声问向地上跪着的小太监,道:“殿下呢?可是起来了?” 小太监听声音便知道了来人是谁,只是却睡的有些迷糊,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是起来了还是没有。于是有些为难地搔了搔头,支支吾吾地答道:“啊?殿、殿下……?应该起来了吧,要、要不,奴才进去看看?” 慕云帆微微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小太监如临大赦,赶紧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慌慌张张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 “怎么了?” 慕云帆当是夜澈闹了脾气,正有些好笑,当即抬脚就要往里进。 小太监见状忙胆战心惊地回答道:“殿、殿下不在啊!” 慕云帆止住了脚步,转过头去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殿下不在?这么一大早他去哪里了?”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 小太监急的满脑门子都是汗,生怕得罪了眼前这位,急急忙忙地解释补充道:“殿下昨天天黑后倒是回来过一次,但没呆多久便又出去了!姑娘也知道,殿下向来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去处,奴才们也就没有多问,而且还有木侍卫跟着,想必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没怎么留意。” 慕云帆略一沉吟,微微蹙起了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地有些复杂起来。 虽然先前夜澈将木清留给了她,但那之后没多久她便寻了个借口将木清打发了回来,照旧让他跟在夜澈身边。毕竟他向来是他的贴身护卫,离开了他想必夜澈也会不自在,而且她有些事暂时还不能让任何人发觉,木清跟在身边也只能是个麻烦,还不如让他回来伺候旧主子。 “殿下先前可有提过去哪里?” 听了她的话,小太监倒是低着头认真回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不确定地答道:“昨个儿殿下回来之后不多久,木侍卫便来了。也不知道跟殿下说了什么,殿下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奴才恍惚是听着跟舒承公主有关。” 慕云帆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阴沉了下去。 如果这个小太监没有听错的话,那夜澈很有可能去了飞雨轩,而且彻夜未归。 这代表着什么? 她不敢继续往下深想,当即转身便朝飞雨轩的方向走去。 若想知道夜澈究竟是不是在那里,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 飞雨轩附近一个小花园内的小亭内。 舒承正阴沉着一张脸,跟旁人欠了她十万两黄金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与罗辰阴下着棋,越下脸色便越是阴沉。 罗辰倒是没什么表情,依旧是往日微微轻笑的模样,仿佛周围的环境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啪!” 舒承重重地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咬牙切齿。 旁边负手而站的玄黑衣衫男子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唇角微勾,凤眸里笑意一闪。却在看到舒承对面的罗辰之后,表情有些轻微的不屑,仿佛对他格外的看不惯一般,凉飕飕地开始说风凉话:“怪不得你平日里总爱有事没事地耍点心机玩点手段,原来竟是有‘高手’相助。哼,怪不得昨日里对我横眉竖眼的!” 舒承冷笑一声刚待说话,却发现自己刚刚下好的棋突然不见了。 “哎!不对不对!这棋不能这么下!” 另一边本来撑着下巴坐在旁边看的仔细的绛紫衣衫男子忽然嚷嚷了一声,伸出咸猪手便将她刚刚下好的棋给挪了个位置,边挪还边念念有词道:“得放这儿……这样才对,你刚刚那样是不对的,不出几步便得让那个家伙给将死……哎?不对不对,还是放这儿好了。” 接连换了三四个地方,男子这才满意地看了一眼棋盘,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看向罗辰。却在后者一个抬手的功夫,便输的丢盔弃甲。 “啊啊啊啊——!!!你个阴险的小人啊啊啊!!!你竟敢阴我!!!你耍诈!!!” 罗辰微微一笑,将他手中的棋子夺回,好整以暇地靠在一边,悠闲地说道:“只能说你太笨了,硬是将一步好棋给毁成这样子,我若不赢了你都对不起我自己。” 看着眼前这你来我往夹枪带棍的几个人,舒承不由得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头,将手中的棋子往旁边的棋盒里一扔,面色颇为不善地看向旁边那两个着实让人讨厌的家伙,冷哼了一声。 “什么叫观棋不语真君子,懂吗?” 萧遥负手站在一旁,神色很是不满地看了罗辰一眼,转过头去冷哼道:“朕……咳咳,我又没有跟二百五似的说你下的不对给你改棋,你瞪我做什么?” 夜澈也笑眯眯地冲舒承点头笑道:“我本来便不是君子,我天生真小人……”说着说着,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不由的意识到刚刚萧遥究竟说了什么,当即便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姓萧的你个王八蛋!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是二百五!” 一直坐在旁边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的慕容睿闻言,不由也笑了起来。 见他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舒承的心里却是有些不爽,当即挑了挑眉,冲他发难道:“你这副模样又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干嘛将他们带到我这儿来?平白的惹人不痛快!” 这里的“他们”,自然是指的萧遥和夜澈。 慕容睿急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连连摆手,解释道:“这你可误会我了,太子殿下可不是我带来的。” 萧遥却是俊眉一挑,没等她继续说话便冷笑一声,指着座上优哉游哉的罗辰讥诮道:“我惹人不痛快?那他呢?一个小小的侍卫,竟也敢跟我云国的公主殿下平起平坐?还下棋聊天?莫非你当真不在乎这宫里的风言风语了不成?” 番外【萧遥篇】——你不知道的事 【免费的小番外~~~当当当~~~】【哎比立无哎坎府辣哎︿( ̄︶ ̄)︿ 】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格外的早。睍莼璩晓 花园里的花早已换上了从穹苍各地移来的耐寒品种,挺过了萧瑟的秋季之后,依旧开的绚烂。而先前开的娇艳的海棠,却早已枯萎了颜色,零零落落地缩在花园的一角——不知道为什么,在花匠们要将它们移掉换些新的花种时,他却犹豫了,一犹豫便到现在。任由这些枯萎到没有色彩的花枝,没有生气的躺在这里,与周围的色彩格格不入。 记忆里,那似乎是她颇为喜欢的花。 相府里她住的地方就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棠,他以为她喜欢,便巴巴地从各地让花匠连夜送来了无数个品种。以她最可能喜欢的贴梗为主,一夜之间栽满了离水华宫最近的潇湘亭。 他以为她会欢天喜地地接受他的示好,毕竟两人几日前才刚刚闹过些许小小的不愉快。 可是面对满满一亭子的贴梗,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唯独看向了墙角几支零散开着的黄色小花,嘴角微扬,轻声笑道:“谁说我喜欢海棠了?比起这些争芳斗艳的海棠来,我倒是更偏爱那边的连翘多一些。” 当时他正路过潇湘亭,本想去水华宫一趟,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她。 他微微的有些不开心,这些他特意为她准备的海棠,她却不喜欢。但也有种得知她的最爱的欣喜,暗暗打算让花匠辟出一块花圃来好好种些连翘。 这种反应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就像是一个费尽心思想要讨人欢心的孩子,努力地想要得到她的认可。 然后安太子便出现了。 鬼使神差地,他并没有露面,而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拱门处,面色不豫地看着他们两人亲热地“叙旧”。 从那一刻起,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比的讨厌那个安国太子。他就像是一颗毒瘤,总是一副跟她无比亲切的模样,开口闭口地叫她“小帆帆”,甚至每次还动手动脚。这种不满与日俱增,于是他竟然破天荒地想要赶紧打发他离开。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失去记忆的萧明,也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国家,重新过上了曾经的生活,那为什么心中的那抹隐隐的悸动却始终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发的不可收拾? 本不应该这样的,本不应该。 就像他明明知道,将她带回宫里来,所谓的玲珑石不过是一个借口。 他不想看她留在漠国,更不想看她留在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身边。他想让她与他一道回来,甚至想要她从此留在他身边。 仿佛只有这样,心中的那个巨大的空洞才得以补全,那种心慌的感觉才能够得到救赎。 就像他初次遇见她的那一天,他明知她在骗他,可还是找到了放她的理由。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中的亡魂又有多少?况且当时的赌注是云芷。他本不应该留她活口的,无论她是谁。 可他却偏偏这样做了,宿命的轮回一般,无法抗拒。 这才有了之后所有的故事,才有了她对他避如蛇蝎的那场逃离。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她狡黠,对她也不过是有点好奇,而她的离开貌似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他还是照原计划娶了慕容海的女儿,按部就班的部署着一切。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遇见她,可是命运偏偏又安排了那样的一场相遇——那还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看她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让他微微失了神。她只是略作打扮,却惊诧了台下的一众凡尘。他甚至还在她轻扬的歌声中,听到了一丝本不应该属于她的惆怅。 她在惆怅什么呢?他突然很想知道。 可是他却在回国的途中遭到了埋伏,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中等死。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救他性命的人,竟然会是对他如此唯恐避之不及的她。 她仍旧是对他一脸的防备,甚至还给他起了个莫名其妙的名字。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还有些微微的窃喜。 恢复记忆之后,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着——那就是留下她,留下她。用尽所有的方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或许是跟失忆时脑海中那些零散模糊的片段有关,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想起过,唯有这个念头一日强过一日。 他想带她走,可是她却对一字一句告诉他:我不了解洛子易,可是我信他。 他忽然就有些愤怒,他甚至想抓住她的肩膀大声咆哮着问她,为什么同样是两个谜一样的人,可是她却在一开始便对他判了死刑,死都不肯靠近他半步,但对另一个男人却是不计条件地给与信任? 为什么? 为什么他就如此不值得她信任?为什么她从不曾给过他机会? 他不甘心。 他是如此地想要她公公正正地给他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他想要她偶尔可以像对洛子易那样对他多一点信任,可是多么让人难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 甚至在他一次又一次地质问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开口向他解释过半句。 她不信他会相信她。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明明他已经如此接近卑微地去恳求她解释了,明明他心里无比清楚她的为人,他所要求的,不过是她十万分真心里面的那区区一分而已,她却不肯给他。 他是高高在上万人跪拜的皇帝,生平里无仅有的几次卑微与乞求,竟然全都给了她,可是她却不稀罕。 “行之,我给你做了点汤,要不要趁热尝一尝?” 身后突然有女子盈盈走来的声音,萧遥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一种回忆突然被人打断的不悦油然而生。 “放在那里就好。”他淡淡说着,依旧矗立在窗前,看着那些零落的枯梗,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云芷咬了咬唇,怔然地看着他,有些迟疑地说道:“行之,这汤还是趁热喝比较……” “够了,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 他忽然转过身去,神色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大踏步朝内殿走去——这萧瑟的早冬让他觉得有些冷,这寂寥的凌云宫更让他觉得冷。事实是,自她那晚离开这里后,整个云国似乎都进入了无休无止的寒冬。 好冷。 他的帝国不应该这么冷的。 实际上……遇到她以前,他确实也从来没有感觉到冷。 可是现在,他却冷的整个人都冷冰冰了起来,心里有块地方空落落的难受。如同那晚她随手递给他的那朵芍药一般,早已失去了生气。 “行之,你……” 云芷红了一双眼睛,几次想要上前,却有些犹豫着不敢。 他不禁笑了起来,侧头淡淡地看她,语气里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讥诮。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整个空旷的凌云宫内缓缓响起,仿佛末日的凌迟一般,让云芷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他说:“你以为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朕全都一无所知吗?莫静涵,若非你陪伴了朕那么多年,难道你以为朕还会一如既往地装傻让你愚弄下去?” 他从未叫过她莫静涵,也从未用如此冷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但是此刻他只觉得通体舒畅,心里那种不上不下的憋闷感觉,终于消去了一点,仿佛隔了那么久的怨气终于得到了释放。 云芷不禁颤抖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目瞪口呆地问道:“你、你说……什么?我、我……” “朕说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看着眼前女人脸上那无辜的表情,他忽然就冷笑起来,仿佛看到了那日被安国太子抱在怀里满身是血的她,如此苍白无力的就快要死去,心里的悔恨与痛苦渐渐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凤眸微眯,毫无感情地看向云芷,报复性一字一句缓缓说道:“难道非要让朕解释给你听?” “关于你是如何设计陷害她?污蔑她?与萧昱合作想要达到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遥勾了勾唇角,神色讥诮:“不用了吧,云芷?朕相信你都明白。” 云芷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使劲咬着唇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声来,她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忽然扬起了一个可悲的弧度。 “你竟然全都知道了。”她说。 他却没有回答她。 “那你应该清楚,我与萧昱的合作不过是因为你!甚至还因此差点把你害死!可是你呢?你现在竟然口口声声全都是她!我陷害她污蔑她?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全都是因为我爱——” “够了。” 他忽然抬眸淡淡地看她,不想继续听她说下去:“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朕只希望你以后恪守本分,老老实实做人。这样兴许日后朕还会给你寻一个好的归宿。还有,云芷——” 他慢慢说着,狭长而漂亮的凤眸静静地看着她,仿佛看待一个陌生人。 “朕可以敬你,护你,却惟独不会爱你。” 因为,一个人的心就只有那么小,小到仅仅只能装下一个人;却又那么大,大到一旦那人离开了,不管放什么进去都无法弥补那死一样的空虚。 哦,不,是比死还要可怕的空虚。 我与你,相距仅有一个心的距离。 明明那么近,却又偏偏无法触及。 这些,你……可都知道? 第192章 真相渐出(2) 舒承闻言,脸色明显的不悦起来。睍莼璩晓 倒是一直处于风尖浪口的罗辰一派淡然,没事人似的收拾着棋盘。 “一个小小的侍卫又如何?说到底现在的你也不过是个打云国来的侍卫,又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 似乎早就料到了舒承会这样说,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罗辰闻言忽然微微一笑,抬起头来满含深意地看了萧遥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 萧遥不禁气结,但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好怒极反笑道:“好!好!好!真是好的很!说到底竟是我多管闲事了?罢了,阿睿,我们走!”说着,便气呼呼地率先转身朝外走去。 慕容睿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上前将他拉住,小声地提醒道:“皇上,平常心,平常心。勿忘咱们此行的目的才是!”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个人每次一见面就跟斗鸡似的,互相看不顺眼不说,话不到三句还必吵无疑——虽然,就眼前的形势来看,还是萧遥吃亏多一些。每次败下阵来的必然会是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堂堂云国皇帝,年少有为,杀伐决断,却偏偏吵不过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娃,还真是——丢脸啊! 只是现在萧遥着实被罗辰刚才那个志得意满的神色给深深刺激到了,呆在这里就浑身不痛快,所以这会子无论慕容睿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赶紧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不耐烦地将衣袖从慕容睿手中抽出来,他煞是不满地看了一眼舒承,似乎对她毫不挽留的态度尤为气愤,冷冷地“哼”了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去。 舒承也不管他,依旧自顾自地坐在原处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瘟神终于走了”的愉快表情。 倒是一直没有闲着的夜澈,见二人吵的热闹,一脸兴致盎然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的,生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此刻见萧遥禁不住刺激甩袖子走人了,俊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些许失望。 这个萧遥,还真是没意思啊……不过才输了几句话,便丢盔弃甲地跑了,连个乐子都没的看。哎,可惜,可惜。本以为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他最喜欢看他吃憋了。哎! 但是萧遥气呼呼地没走几步便停下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人,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园子入口的拱门处一动不动,然后面色复杂地转身朝他们几人缓缓看来。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慕容睿反应倒是奇快,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忙笑着冲拱门处的那人大声笑着打招呼道:“这么巧,妹妹今日也有空来这园子里逛逛?” 慕云帆朝他们微微一笑,着重对萧遥俯了俯身,随即点头笑道:“是啊,刚刚听宫里人说殿下在这里,我便前来寻一寻他。不知几位可曾见到过?” 萧遥依旧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地站在那里。慕容睿好脾气地笑了笑,抬手冲园子里遥遥一指,笑道:“哦,原来你是来找太子的……那不正是吗?” 慕云帆冲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亭子里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还有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女子——舒承。 一想到夜澈很有可能是在飞雨轩里过的夜,她心里那股子不痛快便越发的明显起来。 “如此便谢过大哥了,轻扬且先告辞了。” 说完,她掩了脸上的神色,抬头冲二人礼节性地笑了一笑,便抬脚朝园子内走去。 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萧遥的面色却越发的复杂起来。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转过身去,也朝园子里走了回来。 站在原地的慕容睿不由得有些失笑,摇头笑了两声,便忙追上前去,甚至还颇有些故意地轻声问向旁边阴沉着一张脸的男人道:“皇上不是要走吗?这会子怎么又拐回去了?” 萧遥闻言甚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白痴一样,冷哼一声:“你倒是爽快,给她指了条明路。这下子可热闹了,不看怎么行!” 慕容睿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这人还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担心的要死,还偏偏找那么个蹩脚的借口。看热闹?还不是担心妹妹吃亏?他也不想想,以她的个性,又怎会吃了亏去?倒是别人吃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 慕云帆进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夜澈正吊在罗辰的胳膊上,拿着棋盒死皮赖脸的不肯下来。 “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为什么不肯跟我下棋?嫌弃我是不是?老子算是没看错你!你个死人脸!混蛋王八蛋!有种你就来跟我杀一盘啊?” 罗辰稍稍有些不耐烦,本想伸手将他一巴掌扇下去,不料刚抬手便看到了从拱门处缓缓走进来的慕云帆,眉梢不由得轻轻一挑,唇角一勾笑了起来。 看到他的神色有些幸灾乐祸,夜澈忙止了自己的无赖行为,却依旧赖在他手臂上,长臂猿似的转头去看。 “殿下,宏正宫那边早膳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要回去一起用膳?” 慕云帆冲舒承微笑着点了点头,却也并没有行什么礼,眼神着重在罗辰身上落了落,便转头去跟夜澈说道。 夜澈却是卯足了劲想要跟罗辰一较高下,以报刚才被骂作“蠢蛋”之仇,从而证明一下自己无比“天才”的实力。所以此刻不管是谁来都无法动摇他证明自己的决心,总之是跟罗辰耗上了。 罗辰也是奇怪,不知道当真是看不起这位“天才”的太子爷,还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就是铁了心的不准备搭理他。甩了几次见甩他不动,也就不再管他,任由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吊着,自己仍旧该干嘛的干嘛,甚至还把棋子连同棋盘全都收了起来,迤迤然地喝着茶。 “殿下。”慕云帆依旧好脾气地站在原地笑着看他,又轻声唤了一次。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我今儿就在这吃了,你且不用管我了。” 夜澈不耐烦地扭头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放开罗辰的胳膊,一屁股坐在旁边,气哼哼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睛去瞪罗辰。 罗辰好笑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自从慕云帆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说话的舒承突然凉飕飕地开了口。 她拧了拧眉,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正耍小孩子脾气的夜澈,樱唇微启,淡淡吐出两个字:“滚蛋。” 慕云帆愣在了那里,就连同样返回来的萧遥跟慕容睿也吃惊地愣在了那里。 刚刚……舒承竟然让、让安国太子,滚、滚蛋?! 夜澈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赖皮狗一般黏在凳子上,舔着个脸犟劲:“我偏不。” 说着,还露出了一个“你能奈我何”的得意神色。 舒承冷哼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裳上的褶皱,居高临下地看向夜澈,神情却是莫名的讥诮。 她皮笑肉不笑地笑着看了慕云帆一样,低头对夜澈说道:“太子殿下莫非当真以为本宫这里是你的宏正宫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昨日殿下在碧霄宫抱得美人归的时候,可曾想到今日或许还会再踏进本宫这飞雨轩的大门?” 夜澈刚想说话,舒承却继续冷笑着说道:“不过还真是可惜的很,就算殿下今日向来,奈何本宫这飞雨轩着实太小,委实装不下您这尊大佛,所以还请殿下您赶紧趁早回了您的宏正宫才是。” 慕云帆眸色闪了一闪,低下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笑了笑。 舒承话里的醋意她何尝没有听出来?想必定是昨日夜澈抱着她离开的情景刺激到了她,再加上周围人多嘴杂,还不一定听到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此时正故意借机发作呢!这个舒承,还真是对自己的情绪丝毫不加掩饰啊! 而且,从她话里的意思来看,昨日夜澈似乎并没有来飞雨轩。那他究竟是去了哪里? 慕云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飞雨轩。 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上前几步,安慰似的轻声笑着说道:“既然公主今日事忙,没空招呼殿下,那不如我们便先回去吧,改日再一同来访——如何?” 夜澈头也不抬,双手环胸,桃花眼眯成一条缝,坚定地说道:“要回你回去,反正我不回去。” 罗辰低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上前几步走到舒承身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众人,轻声笑道:“公主,既然殿下已经下定了主意,何不就请殿下,还有云国的慕容大人几位一起,前往飞雨轩小聚?也省的别人说咱们小气,量小容不得人,平白惹人笑话。” 舒承哼了一声,倒也没再继续反对下去,只是面色依旧不善,随即甩袖而去。 倒是一直在观察着几人的慕容睿和萧遥微微笑着揖了一揖,躬身笑道:“如此,我们便叨扰了。” 慕云帆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唇,也便低头跟了上去。 第193章 真相渐出(3) 不出意料的,当所有人全都落座之后,飞雨轩内迎来了有史以来最诡异的一次用膳。睍莼璩晓 由于先前舒承便早有说明,此次只是一次随便的小宴,既然设在飞雨轩,便要按着她飞雨轩的规矩来。所以此次罗辰、木清等贴身的侍卫自然也应邀入座。 众人皆以为是要照顾名义上的“侍卫”萧皇帝,也就没有什么异议,相互寒暄了一会儿便相继入了座。 罗辰倒还好,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但是木清就没那么淡定了,始终局促不安地坐在自家主子身边,还略有些紧张地紧紧抿着唇。 萧遥面色有些不满地看了舒承一眼,刚待说些什么,却被坐在旁边的慕容睿轻轻拉了一下。 “平常心,平常心。”慕容睿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然后继续佯装没事人一样,温和如玉地看向席上面色各异心怀鬼胎的众人。 萧遥似是也想到了自己此刻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打云国来的小侍卫”,按理说也不应该坐在这里,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破坏气氛的话,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沉默的其他人。目光还时不时地在舒承和慕云帆两人的脸上扫过。 慕云帆倒是没怎么在意其他人的表情,始终微笑着坐在夜澈身边,俨然一副准太子妃的模样。 舒承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抬起头来去看自己身边兀自笑眯眯的那位,脸色倒没有先前那般难看了,嘴角微扬地问道:“太子殿下今日倒是端的好兴致,怎地突然想起来要在本宫的飞雨轩用膳了?” 夜澈笑嘻嘻地玩着自己跟前的勺子把儿,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人多热闹啊!本太子向来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况且……”他忽然抬头,眯着一双桃花眼讨好般地看向对面的罗辰,涎着一张脸笑道:“这样一会子用完膳之后,我还可以跟罗辰正正经经地杀一把。你说对吧,罗辰?” 舒承微微一笑,煞是同情地看了一眼罗辰。然后突然越过夜澈看向了他身边的慕云帆,有些疑惑地问道:“那轻扬妹妹是为何……?” 慕云帆垂了垂眸子,随即抬起眼来笑着打趣道:“既然殿下都过来了,轻扬也便厚着脸皮一块儿来了。公主不会是嫌弃轻扬的不请自来吧?” 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说的冠冕堂皇,一个说的理所当然,仿佛飞雨轩是他们自己家的后宫一样,肯来她这儿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尤其是慕云帆脸上脸上始终挂着一副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笑里藏刀的模样简直让她倒胃口。 更何况……不请自来的又何止是这两只? 舒承不由得拿眼睛去瞟不远处那神色自在的另外两只,不禁悠悠然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眉梢轻轻一挑,刚待说些“既然如此你们几位不速之客便端着小碗到旁边的小桌上另开一席吧省的我看着你们闹心你们看我也闹心”之类,桌子底下的脚却忽然被人轻轻踢了一下。 抬头看去,却碰上罗辰略带深意的目光。 她微微一顿,忽然有些明白了他请这群人前来吃饭的用意。当下便收起了那极为不爽的表情,挂上她的模式化微笑,冲席上那些各自心怀鬼胎的家伙们笑着说道:“飞雨轩简陋,先前也并不知道诸位要留此用膳,故也没有准备什么精致的饭食,如此粗茶淡饭,还望诸位不要嫌弃才是。” 夜澈微微一撇嘴,似乎对她的官腔很是不以为然。 慕容睿彬彬有礼地笑着回答道:“公主哪里话,我们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公主不要嫌我们多事才好。” 客套话一出,一时间席上竟然是一派和乐融融的场面。男人们也渐渐地开始推杯换盏起来,仅有的两个女人也难得的没有唇枪舌剑,气氛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只是席至中旬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慕云帆却突然开了口。她微微笑着看向慕容睿身边的萧遥,扬眉若有所思地问道:“不知皇上此次来安国,为何要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不妨与轻扬解释一二,也好让轻扬心里有个底,别一不小心说出去误了皇上的事才好。” 话虽说的好听,但是话里的意思任谁都明白。 不过也无外乎她会问,毕竟堂堂云国皇帝,如此低调地便装来此,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遥也早就料到了她会问他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多做掩饰,轻轻一笑便耐心地给她解释道:“慕容姑娘无须多虑。朕此次以侍卫身份来此,纯粹只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罢了。毕竟你也知道,虽然安国太子与朕的皇妹先前有联姻的打算,但是无奈太子殿下早已心有所属,就算皇妹有意也是无用。对于此事,安王也是头疼的紧,前段时间还特意传书给朕专门解释。但是朕却私底下认为,既然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再过多强求下去也是无用,不如就此打住,就权当是成全一段佳话了。” 说着,他微微一笑,果真是一副“年度最佳好哥哥”的模样,甚至还略带宠溺地朝舒承看了一眼,摇头笑道:“更何况你也知道,朕这妹妹脾气最是倔强。朕唯恐旁人劝不来,这才不得已亲自走这一趟的。” 慕云帆虽然对他的话不全信,但是一听说舒承马上便要回云国了自然是十分的开心,当即便抿唇笑了笑,遥遥冲萧遥举了举酒杯,笑道:“如此,轻扬与殿下还要多多谢过皇上美意了。” 只是舒承的笑容却在萧遥的那一番话中渐渐隐没了下去。 她神色莫名地抬眸看着萧遥,仿佛他刚刚说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一般,嘴角慢慢上扬起一个甚是讥诮的弧度。 就连一直微笑着同慕容睿讲话的罗辰,闻言都是稍稍一滞,轻轻蹙了眉去看萧遥,仿佛极为不赞同。 “我不同意。” 就在慕云帆话音刚落的时候,夜澈那极度不痛快的声音却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在本来就不甚热闹的飞雨轩内显的格外的清晰。 “你说什么?” 慕云帆愣了一愣,转头去看他,仿佛没有听清楚他刚刚的话一般缓缓问道。 “你没有听见吗?”夜澈不耐烦地冲她随意摆了摆手,将手中的酒杯“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却斜了眼睛去看萧遥,吊儿郎当地说道:“本太子说,不——同——意。” 罗辰垂下了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舒承则完全是一副玩味不已的模样,右手撑着腮,嘴角含笑地去看萧遥,仿佛想看他会作何反应。 萧遥只是轻声了一笑,也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狭长的凤眸里微光一闪,冲夜澈笑道:“殿下这是说什么话?既然有了新欢,旧爱自然是不需要的了——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殿下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朕这个皇妹,您说是吗殿下?既然如此,那朕带自己的妹妹回家又有何不可的呢?” “你少在本太子面前叨叨,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姓萧的都是王八蛋。”夜澈完全不理会笑的阴冷的萧遥,而是将视线转向了舒承,桃花眼一眯,问道:“我只想问一下公主殿下,是选择回云国还是选择留在我安国?” 没等舒承说话,萧遥便看了她一眼,兀自一笑开口说道:“舒承她当然是要随朕回……” “本宫自然是要留在这里的。” 舒承微微一笑,干脆打断萧遥的自言自语,甚至还颇有些含情脉脉地看向夜澈,唇角一勾缓缓笑道:“毕竟本宫对太子殿下可是一往情深的很,非君不嫁呢!” 罗辰不禁轻笑出声。 萧遥的脸却黑如锅底一般,眸色危险地看向舒承,薄唇抿成了一道线。 夜澈自是乐不可支,挑衅似的斜眼看他,哼道:“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公主说要留下来。所以你还是自己回你的云国去吧。好走不送啊!” 萧遥一语不发地看向舒承,右手的指节却泛起了微微的白——为什么每次她都不能好好地听他一次?为什么每次她都是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为什么? 舒承也不理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继续笑着跟夜澈说着话。 慕云帆笑着看了她一眼,神色莫名地冲她举了举酒杯表示欢迎,随即垂眸低下了头,将所有的表情隐了,只是默默地握紧了自己垂在袖中的手,先前特意蓄长的指甲缓缓没入掌中,泛起一阵阵钻心刺痛。 第194章 莫名其妙(1) 一顿饭闹得不欢而散。睍莼璩晓 被赶回宏正宫的夜澈从路上便开始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生着闷气。看到什么都要踢一踢,一路辣手摧花,甚至几个长相颇为不错的小宫女向前来行礼他都没有理会。 慕云帆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他的背影,目光复杂且深沉。 “你可是因为舒承公主要回国,才如此烦心?” 半晌,她忽然紧走两步,上前追上夜澈,半开玩笑地微微一笑说道:“没看出来嘛,你夜大太子竟然对舒承公主心动了?” 夜澈愣了一愣,抬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神色颇为复杂,嘟嘟囔囔道:“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太子不过是在气刚刚那个姓萧的小子罢了!什么东西!王八蛋!当我安国皇宫是他家后花园吗?如此来去自由的?还敢……哼,待会儿我就派上一队禁军把他抓起来,挂在天牢里风干他!”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在生气,如此一说,难道刚刚开口让舒承留下来也纯粹是为了跟萧遥过不去,看他不顺眼? 想到这里,慕云帆的脸色不由得有些缓和下来,刚刚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莫忘了,皇帝做的久了,是很容易被惯出毛病来的。你当体谅才是。” “哼。”夜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撇过了头去,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慕云帆微微一笑,非常体贴地将此话题一笔揭过,含笑问他:“过几天就是各国使臣的送别宴了,王上的身体一直不好,必是交与你处理的,你现在可是有什么安排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夜澈这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昨天乐明那个老东西还跟我说过。” 慕云帆笑着看他,垂眸微微一笑道:“不若这样吧,我闲着也是无事,便帮你安排一下吧,如何?恰好我刚到安国的时候认识了涵香楼里的一个顶好的歌舞师傅,可以叫她来帮忙。这样也可以快一些。” 夜澈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求之不得地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就是那天边的明月,美丽动人,我对你的倾慕之情有如滔滔……” “行了行了,”慕云帆低头笑笑,嗔笑着打断他,笑意满满地道:“尽是说些漂亮话,你倒是真知道才好。” **************************************************************** 飞雨轩内,夜澈跟慕云帆二人走后,萧遥与慕容睿却并没有离开。 见舒承明显有话要单独同萧遥讲,罗辰便早早地屏退了飞雨轩的众人,自己也带着慕容睿不知道去了哪里。临走前还颇有些欲言又止,但想了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偌大的飞雨轩,便只剩下了舒承与萧遥两个人。 四目相对,竟是沉默的有些骇人。 舒承一脸不痛快地坐在椅子上,独自生了很久的闷气,这才冷冷地看向不远处的萧遥,扬眉讥诮地问道:“皇兄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此番来安国倒是要来抓本宫回去的吗?” 萧遥微微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也知道刚刚的做法略显莽撞了些,毕竟先前并没有同她商量,便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道:“安国现在虽然看似平静,但是安王病重,诚王又在这个当口回到了禹城,外加上还有个目的不明的幕后黑手虎视眈眈,我实在是不想让你继续趟这趟浑水。不若你还是跟我一道回去吧!” 舒承倒是闲闲地笑了起来,仿佛萧遥的这番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脸上的不满也渐渐地消散了去。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萧遥身边,细细地俯身看他,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出些许别的东西,半晌忽然缓缓地笑了笑,轻声叹道:“皇上对妹妹如此关心,本宫倒还真是感动的很哪!” 萧遥抬头看她,距离她那精致的面容不过几公分,俊脸不由得微微有些尴尬。清咳一声,别过头去闷声说道:“你明白就好。” 舒承却直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看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饶有趣味地笑了起来,不无讽刺地淡淡说道:“眼下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所以兄妹情深那一码皇上便不用再演了,毕竟说到底本宫也不是你的亲生妹妹,当真是有些受宠若惊。有什么目的你还是直接说出来的好,也省的彼此之间互相猜忌,反倒不痛快。哦对了,如若皇上您不介意,本宫倒还是希望您放宽心,任由本宫自生自灭的好。” 萧遥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禁一滞,凤眸如古井深潭一般渐渐冷冽起来。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俊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薄怒。半晌,他忽然轻声笑了起来,垂下眸子自嘲地笑道:“目的?什么目的?难道你以为我让你跟我回去是在利用你?” “难道不是吗?”舒承淡淡地看他,笑的一派云淡风轻,“这世上本就没有平白无故的关心,更何况你利用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萧遥“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整个捏碎,尖锐的瓷片深深地刺入掌心却不自知。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紧紧地盯着舒承,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冷笑道:“哈,利用?你竟然这样以为?你竟然这样以为!难道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一个人吗?!” 舒承也不后退,依旧倔强的站在原地仰着头看他,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的凉薄起来。她轻声笑着反问道:“不然呢?难道我会自欺欺人到以为,日理万机的皇帝大人千里迢迢跑来安国,只是为了关心一下自己妹妹的安危?” 说完,她不由得也自嘲地笑了笑,扬了扬眉梢:“哦不对,刚才说过,本宫并不是你的妹妹,所以你刚刚所言的关心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无稽之谈?你竟然认为是我的关心对你而言只是无稽之谈?”萧遥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显然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气息明显有些不稳,却仍旧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去掐死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半晌,他忽然低沉地道:“若非是关心你,我又何必辛辛苦苦亲自跑这一趟?” “还请皇上千万别这么说,”舒承忽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讥诮越发的明显:“我这人特别胆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怕怕的,毕竟这个年头,疯子不可怕,就怕疯子有文化——您若说的是真的,恐怕不是你疯了,便是这个世道疯了。” 萧遥身子一僵,喉咙里忽然溢出几声自嘲的笑意,嘴角微勾,缓缓地盯着她笑道:“对,你说的没错,朕的心事竟然全都让你说中了,你怎么这么厉害?朕就是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舒承有些疑惑不解地看他——他刚刚,竟然自称是“朕”。在安国这个处处危机的地方,竟然什么都不顾地自称是朕。往日,只有他怒极了的时候,才会对她用这种语气自称为“朕”。 难道……她真的误会他了? 萧遥不可控制地笑了起来,冷厉的俊颜一点一点逼近身下的女人,一字一句继续冷冷笑道:“朕就是疯了才会担心你的安危,朕就是疯了才会一听说所有的事情便急着扔下所有的事情赶来这里,朕就是疯了才会如此不顾大局地只想带你离开,朕就是疯了……才会如此可笑地站在这里任由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随意践踏!” 舒承呆呆地愣在了那里,竟然有些晃神。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竟然让她觉得有些隐隐的悲凉。 这样的萧遥,她从未见过。 他现在的模样,与她所认知的那个萧遥,实在是相距太远。她已经有些动摇了。 而他,似乎真的生了很大的气。 难道自己当真是冤枉了他?可是他明明没有理由这样做的。他与她,本就算不上亲近,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又哪里值得他如此关心她的安危? 不。他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一定是。 见她怔忪不已,还很是困惑的模样,萧遥不由的冷笑一声。 在她心里他就是如此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必须要有所图谋才说的过去?那他以往做过的那些又算什么?他一直以来的改变又算什么? 越想越气,尤其是她竟然直到现在还是那么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 既然如此…… 萧遥冷冷一笑,也不管舒承作何反应,拉过她一俯身便低头吻了上去。 不是要理由吗?好,我便给你一个理由。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舒承的脑海中突然凭空炸开一声响雷,霎时空白一片。只剩下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龙涎香,和唇上那微微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她眼前这一幕的真实。 他的睫毛还真是长啊。 此时此刻,她竟然还有些失神地想到。 “闭上眼睛。” 她的味道是如此的甘美,让他慢慢沉沦。 萧遥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满腔的怒气竟然全都消散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放缓了自己的力道,温柔缱卷地在她美好的唇上忘我流连。 舒承却猛然缓过神来,推开他一巴掌便要打上去。 “你做什么?”萧遥抓住她的手,脸色深沉地看着她,狭长而美丽的凤眸里幽深一片。 舒承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在唇上反复擦了好几擦,连“呸”了好几声,这才斜睨着眼睛反问他道:“你做什么?” 第195章 莫名其妙(2) 罗辰进来的时候,舒承正坐在窗户旁边垂头生着闷气,低声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睍莼璩晓 “怎么了?” 罗辰微微皱了皱眉,联想到刚刚萧遥离开时那诡异的神色,顿时心里有种不上不下的憋闷感觉。 “没什么,”舒承撇了撇嘴,拿起桌上的茶杯便开始“咕咚咕咚”地喝水,末了还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语气甚是烦躁地说道:“真是莫名其妙,脑壳被门挤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真是晦气!我呸呸呸呸呸呸呸!” 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罗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脸色渐渐地开始有些发黑。 看着他面色不善,舒承只当是事情进展的有些不顺利,忙开口问道:“哦对了,关于夜澈那边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这里,她面色颇为不爽地冷哼了一声,愤愤然道:“先前本还想借机试探一下她,没想到竟然却让萧遥那只猪给毁了。这下可好了,我们连她幕后的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却平白地让她对我起了戒心。这以后恐怕做起事情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罗辰缓缓摇了摇头,道:“倒也没有那么糟。”他微微顿了顿,有些沉思着说道:“起码我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哦?”舒承想了想,却依旧有些不明白,“这话怎么说?” “若安太子任由你走了还好,但是偏偏他开口将你留下了。你知道她的秘密,还对夜澈有着不轨企图,你想以她的个性,她会怎么做?” 舒承恍然大悟,唇角微勾,狡黠地笑道:“过几日便是各国使臣们离开禹城回国的日子,想必安王定是会将送别宴的筹办交给太子处理。那从中做些手脚对她而言应该是十分简单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借此机会给我找些不痛快。” “不止,”罗辰轻轻一笑,目光微动,看着她缓缓说道:“恐怕,她会借此要了你的命。”从而让你带着那个“该死”的秘密永远离开。 舒承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 说到这里,她不禁微微顿了顿,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罗辰,说道:“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尚不是很明白,今早夜澈对我的态度着实让我有些头晕,可是他发现了什么?” 罗辰闻言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目色温柔,平淡无奇的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就他这脑子,想发现点什么还真的是挺难的。是我昨个儿故意让人吊了木清那傻小子出来,顺便就引出了他那个笨的出奇的主子。所以就把事情大致跟他讲了。” 舒承惊讶地张大了嘴,将自己的拳头塞了进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呐呐道:“那、那……都说了?” 罗辰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那他什么反应?”舒承有些心虚地问道,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还能什么反应,跳着脚恨不得从祖宗十八代骂到我那第八十代孙子辈儿,明明是自己笨的跟什么似的,让人耍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如今倒还有脸怪起我们来了。” 舒承张了张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暗道“谁摊上你谁倒霉,”却伸出拇指在他跟前晃了两晃,言不由衷地感叹道:“你真是太犀利了。” “刚刚你与萧遥说什么了?” 聊了这么久,罗辰发现自己依然十分在意这个问题,于是便开口问道。 一想到刚刚萧遥的举动,舒承便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连摆手道:“哪有聊什么?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莫名其妙?”罗辰皱了皱眉,对她的措辞不是很理解,“怎么个莫名其妙法?” “也没什么,”舒承有些别扭地转过身去,半晌方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觉得萧遥最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罗辰皱了皱眉,却是连思考都没有,接着一锤定音:“我一直就没有认为他正常过。” “那……” 舒承很是纠结地扭捏了半晌,叹了口道:“我觉得他好像是,好像是,喜欢我……” 罗辰的脸色有些发青。 看着他的表情,舒承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喜欢我,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他妹妹……” 说着,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打了个寒战:“刚刚他貌似就把我当成她了。” 虽然有点不大正常,但好歹也是一段旷世奇恋。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罗辰看着她始终一语不发,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起来。 这个傻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有时候看她挺聪明的,怎么一到男女情爱上来就这么弱智呢?萧遥哪里是将她当成了舒承,明明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想要把你吃干抹净好吗?! 不过,也好在她弱智一些。不然他还就真有些头疼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黑着一张脸笑意莫名地朝外走去。 “你干嘛去?”舒承在他身后有些疑惑地问道。 罗辰回头阴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两只手捏的“咔吧咔吧”乱响。 “我去宰了那个姓萧的小子。” ****************************************************** 萧遥离开后,并没有立即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站在离飞雨轩不远的池塘边,愣愣地发着呆。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美好的不似人间滋味。 有那么一刹那,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她也同样喜欢他的错觉。 可是她却在回过神来之后,用那样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用手使劲擦着自己的唇。 “你嫌朕脏?” 他勾唇一笑,语气却是不自觉地冷了下来,甚至还欲盖弥彰地用上了“朕”这个称呼——似乎只有这样说,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可悲与无力——“朕”这个身份,就像一层保护色,将他所有脆弱的情绪全都掩藏起来。 他贵为天子,一国君主,坐拥整个江山,并不一定非谁不可。 可是她却始终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他 就在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跟他说话了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 “我不是舒承。”她说,“所以请你看清楚。”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可笑的傻子。 她竟然宁愿去相信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肯去相信他喜欢的是她吗? 他对她的爱,在她看来,竟然比兄妹之间的不伦之恋还要不堪设想。 萧遥不由得苦笑出声,抬手抚上自己的唇。 “在回味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萧遥不禁转身去看——一袭白衣的罗辰正负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淡淡地看着他。 “自然是在回味值得回味的东西,”萧遥朝他微微一笑,挑衅般重新抚上自己的嘴角,扬眉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没有品尝过?那朕还真是好福气。” 罗辰脸色一冷,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淡淡笑了起来。 “你可知道,我曾经问过她舒承是否会对夜澈动心。你猜她怎么回答我?” “愿闻其详。” “她笑着反问我,若换做是我,被一个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打入天牢,是否还会为他动心?” 萧遥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开始消失不见,甚至开始有些微微的白。 罗辰却继续笑着说道:“我的答案是不会,巧的是她的答案也同我一样。” 这个吻,或许你可以回味一生。 但是我却有一生的时间去尽情地追寻她所有的美好。 而且幸运的是,她允许我站在她的身边。 第196章 黄雀在后(1) 很快便到了各国使臣回国的日子。睍莼璩晓 果然如先前所料,安王将送别宴的筹办交给了夜澈跟诚王两人一同操办,诚王倒还好,偶尔还会过问一下筹办的进度,但夜澈自始至终仿佛都将此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半句都没有问过不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天不见人影。 所以从筹办的事情几乎全都落在了慕云帆身上,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的事项排满了她的整个日程。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夜澈不在,没有了他的掺和,所有的事情倒也办的异常顺利,所以此次送别宴的筹办过程并没有出什么岔子,照样如期举行了。 安王由于身体的原因,只是在宴会开始时露了露面,便又回到了碧霄宫。好在有了先前寿宴的心理准备,大家此番也都没有过多的在意,照样把酒言欢你来我往的喝的痛快。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宴会的座次安排还是参照的寿宴时候,所以慕云帆还是同诚王坐在一起。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舒承却并没有按照她的安排坐在夜澈身边,而是自顾自地与云国使者慕容睿坐在了一起,而且往日一直跟她形影不离的罗辰今日也并没有出席,听说是因为前些天犯了点错,被安王罚去宫外执行任务了。 “你筹办的不错。” 诚王打量了四周一眼,微笑着转头看向慕云帆,微微一笑道:“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一切,多多少少让本王有些吃惊。” “是吗?”慕云帆回以他一个淡淡的微笑,扬了扬眉,意味深长地笑道:“那让王爷好收好您的下巴,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呢。” 说着,她忽然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笑着同场中推杯换盏的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来使想必都知道,安国最出名的便是歌舞,所以今日小女子特意准备了一曲我国特色歌舞,希望大家喜欢。” 话音刚落,她手掌轻轻一拍,便有乐声渐渐地响了起来,入口处一群身着彩色蝶衣和红绿舞裙的舞姬们随之翩然而入。 丝竹声时缓时急,身着蝶衣的舞姬们在乐声刚开始的时候便纷纷化身为蝶,此刻正随着音乐在其他舞姬们扮作的百花丛中翩然起舞。时而翩跹,时而旋转,时而忘我流连,将蝴蝶那轻盈美好的姿态演绎的出神入化,入木三分。 众人不由得都看的入了神,直到乐声忽然渐渐平缓下来,才恍惚回过神来。舞姬们一曲舞罢,却并没有退下,而是腰肢一扭,不知道从何处突然变出来一个精美的酒壶,自觉地分成两队,翩然舞向了席间的众人。 “此乃我云国著名的百花酿,取自四季数百种花之精粹酿成,有繁华万世之意。小女子不才,今日便将此美好的祝福送给在座的诸位,望大家此行顺利,从此事事如意。” 说罢,慕云帆微笑着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酒杯,率先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不禁都被她这豪爽而自然的姿态感染了,都纷纷笑着接过舞姬们手中的酒杯一口气喝下,一时间叫好声不断。唯有坐在一旁的舒承端着酒杯微微迟疑了一会儿,却也全都尽数喝下了。 大庭广众之下,舞姬和酒都是她准备的,所以她若因为喝了这酒而中毒身亡,想来她第一个难逃一死。她应该不会笨到以自己为代价,只求置她与死地。所以这酒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夜澈自始至终都一脸笑眯眯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抬头朝慕云帆和舒承的方向看看,却也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太子殿下眼光不错。” 靠近夜澈的一个安国大臣忽然贼兮兮地凑上前来,笑着看了慕云帆一眼,轻声笑着对夜澈说道:“这位慕容姑娘的确颇有太子妃的风范。” 夜澈闻言不禁抬眸看了慕云帆一眼,恰好对上她正看过来的目光,不由得冲她点头一笑,笑眯眯地回答道:“是啊,本太子眼光一向不错。” 一看这个马屁拍的响亮,那个大臣不由得谄媚地眯了眯小眼睛,刚待继续说些什么好话讨好这位未来的主子,却冷不丁听见夜大太子继续眯着眼睛笑意满满地说道:“所以本太子一向觉得王大人你是个骗吃骗喝还骗俸禄的无良昏官,看来也定是是没错的了。” 该大臣笑容僵了一僵,偷偷擦了一把汗,干笑两声:“……殿下您玩笑了,呵呵,呵呵,玩笑了。” 说完,立马十分识趣地端起酒杯来溜之大吉,再也不肯靠近夜澈半步。 而云国使臣那边。 慕容睿有些担心地看向舒承,微微皱了皱眉,道:“公主殿下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地从刚才开始脸色就这般苍白?” 舒承垂眸轻轻摇了摇头,抿了抿唇道:“没事,就是这两日身子娇贵的很,老是容易乏。” 坐在旁边的萧遥闻言不禁轻哼了一声,挑眉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既然乏了就回去歇着,在这儿杵着逞什么能?” 感受到他话里的关心,舒承刚待说些什么,却忽然想到了那天两人的尴尬场面,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说话,心里却着实有些不大平静起来。 难不成是刚刚的酒有问题?可是那么多人喝了,为何偏偏只有她会出现不适的症状?而且这不适也仅仅是身子有些乏力罢了,并没有其他明显的中毒的征兆。 难道真的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看来她这小身板还是得继续锻炼啊。 “不舒服?”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某个语气轻佻的声音,甚至还带了些许幸灾乐祸的味道。 舒承不由得抬头去看,却见一身暗紫色锦袍的夜澈正端着酒杯,斜着眼睛看她,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有声地感叹道:“不会是操劳过度累着了吧?哪,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人哪……坏事千万不能做太多,不然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你看……哎哎,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是不舒服吧?” 见舒承有些难受地抚了抚头,夜澈竟然也有些慌,也顾不上再去调侃,赶紧放下酒杯俯身去摸她的头。 “你滚开。” 萧遥忽然挤了过来,语气颇为不善,一伸手便把夜澈从舒承身边推了开去,自己的大手则轻轻地覆上了她的额头,微微皱眉道:“可是这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房休息?” “回你姥姥的房啊回房!” 没等舒承说话,夜澈便极为不甘心地重新挤了过来,一巴掌扇掉舒承额头上的那只手,就势就将自己整个身子靠在了她身上,一边蹭一边还不忘用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愤怒地盯着萧遥,怒道:“萧崽子,拿开你的咸猪手!要送也是本太子送!” 被他们这么一吵,舒承的头不禁更疼了。好不容易将黏上来的夜澈扒拉下去,她抬眸看了眼不远处正与大臣们浅笑嫣嫣的慕云帆,忽然站起身来说道:“本宫身子有些不适,便先回房去了。” “我送你。” “我送你。” 萧遥跟夜澈不禁怒目而视。 “本宫自己回去就好,殿下跟……这位兄台还是尽情享受宴会才是。”说完,舒承看都没有看他们两个,揉了揉额角,径直低头冲有些微微愣神的慕容睿说道:“本宫就先回去了,你且一路小心。” 慕容睿看着她,面有忧色。 “不必担心。”舒承微微一笑,安慰他道,“我们很快便会再见。” 慕容睿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好。” “那我让太医去给你瞧上一瞧,过会子再去看你。” 夜澈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临走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嘚瑟地看了萧遥一眼。甚至还在一个舒承看不到的角度,冲脸色发青的萧遥伸出手指比了个v字型手势。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瞧,本太子赢在了后半句。” 我能过会儿再去,你能吗? 玩儿蛋去吧你! 第197章 黄雀在后(2) 告别了众人之后,舒承也没有让宫婢们随身伺候着,一路穿过热闹的宫廊,慢慢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抬手倒了杯冷茶喝了,这才觉得浑身好受了许多,只是心里那种憋闷的感觉却依旧挥之不去。睍莼璩晓 “公主。”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面容陌生的宫女,此刻正端着热水拿着毛巾,一脸恭顺地低头站在那里,毕恭毕敬地说道:“奴婢们是宏正宫的玉蝶和华衣,奉殿下之命前来伺候公主歇息。” “本宫这里不缺人,你们回去罢。” 舒承微微皱了皱眉,明显是不喜欢这两个面生的宫婢,毫不客气地对她们下了逐客令。 玉蝶和华衣却显得非常为难,低头解释道:“殿下说公主这里的宫婢们大部分都被抽调到宴会那边去了,剩下的也全都毛手毛脚的。公主身体不适,怕她们左右伺候不好。这才遣了我们二人过来,多少放心一些。” 舒承听了默默叹了口气,暗道了一声夜澈多事。抬起眼来打量了她们一番,见她们的穿着打扮确实是宏正宫那边的小宫婢,便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她们进来,便继续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公主,御医属的万御医此刻正在门外候着给您瞧瞧,要不要宣他进来?” 华衣有些不确定地看了舒承一眼,抬手接过玉蝶手中的热毛巾,轻轻抚在舒承的额上,轻声问道。 舒承闻言不由的睁开眼睛,微微皱起了眉道:“万御医?哪个万御医?怎地不是王御医过来?” “王御医今天一大早便被王上宣进碧霄宫了,所以殿下刚刚便吩咐了万御医过来给公主瞧瞧。”华衣轻声解释道,看不出舒承究竟什么意思,便也就不再搭腔,开始仔细地给擦着手背。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去歇一歇,等王御医回来再说吧。” 舒承沉思了一会儿,有意无意地看了华衣和玉蝶一眼,慢慢说道,缓缓站起身来便朝床边走去。 说她神经过敏也好,不容易相信人也好,她就是对陌生人抱有很大的成见,尤其是一个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还偏偏拿捏着自己的生死大权的陌生御医,想想都让人打心眼里抵触。 “公主,瞧您的脸色苍白的,不若先让万御医过来瞧瞧吧?”见她没有宣万御医的意思,玉蝶赶紧上前一步搀住她,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王上的身体一直不好,王御医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公主的病也总不能就这么拖着,这若是回头让太子殿下知道了,奴婢们肯定会被骂死的!” 舒承闻言停下了脚步,抬眸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抿了抿唇,随即微微点头道:“那便宣万御医进来吧。” 玉蝶笑着应道:“哎!奴婢这就去请万御医。” 受到传召之后,万御医很快便提着个药箱子躬身走了进来,见到舒承忙跪下磕了个头,行礼道:“公主万安。” “万御医何须多礼?”舒承微笑着看了华衣一眼,笑道:“华衣,还不快给万御医看座。” 华衣点了点头,很快便在舒承对面放置了一个小小的凳子。 万御医也不多做推辞,站起身来坐到那个位置上,便伸手来细细地给她把起脉来。 “万御医,本宫这病……究竟如何了?” 半晌,看着若有所思的万御医,舒承不由得扬唇淡淡笑着问道。 “公主这病多是由于气血不足,加上近日有些忧思过度引起的,待微臣开些药方仔细调理一下便好。”万御医笑着回道。 舒承垂眸看了眼仍旧将手搭在自己脉上的万御医,不由得挑了挑眉,轻笑出声。 “万御医的医术着实高明的让本宫佩服,不过搭眼一瞧便知道本宫是气血亏损忧思过度——不然,看万御医的手上这层粗糙的薄茧,本宫还以为万御医是个武功高强的江湖骗子呢!” 万御医闻言,脸色当即一变,霎时一个反手便将舒承的手腕紧紧地钳制在了自己手中,站起身来便从随身携带的药箱子里拿出一柄短剑,狠狠地朝着舒承的心口刺去。 舒承也不慌,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步。眯了眯眼睛,努力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力图白脱身上那种疲乏的无力感。只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无力感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自己眼前的景物变的越发的模糊起来。加上自己的手现在正被钳制在万御医手里,情况可以说是对她非常的不利。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刚刚……?! 舒承心下一凛,再不及多想,当即使劲咬破了唇。随着铁锈味在嘴里满满地弥散开来,她的神智倒是 清醒了许多,一个抬脚便朝着对面万御医的下身踢了过去。 万御医本能的侧身去躲,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对她的钳制,舒承借机反手一翻,藏在袖子里的的匕首便落入了掌中,使劲朝着万御医的手腕上一划,趁他放开自己手的同时,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微微一用力,便借着他的力道一个旋身便从他身边跳了开去。 事不宜迟,没等万御医再有所动作,舒承便朝着门口飞快地跑去。 只是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有人轻捷的脚步声,仿佛有人在以极快的速度无声靠近。 然后舒承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刺痛,眼前顿时一黑,整个身子便软软地瘫倒了下去,意识也渐渐地消散了开去。 而在她身后,宫婢玉蝶的手里正捏着一根银针,看着她缓缓倒下去的身影,得意的弯了弯唇角。 “你也太大意了。”华衣走上前皱眉看了倒在地上的舒承一眼,确定她确实已经昏迷过去了,这才转过身去对“万御医”不无讽刺地说道,“若非我先前在热水里喝毛巾上放了些迷药,此刻说不定你早已被她给杀了。”说着,她还甚是讥诮地看了一眼他手腕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扬了扬眉。 “万御医”面色不豫地看了她一眼,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将短剑重新放回到药箱子里,冷哼一声道:“那现在该怎么做?” 玉蝶收起银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面色阴冷的缓缓朝舒承走去,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道:“依姑娘的意思么……自然是要杀了她的。” 第198章 黄雀在后(3) 宴席上,众人正忙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胡吹海喝着。睍莼璩晓就连一向对这些事情不是特别热衷的夜澈都难得地拉了漠国的来使左痕“互诉衷肠”。 “小子,你给我说实话,你家那位到底都干嘛去了?”夜澈一张俊脸上明晃晃地挂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哼哼唧唧的不怀好意地瞟着他,仿佛随时都准备一脚踹上他的脸。 左痕苦着一张脸,被他盯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实事求是地回答道:“这个、这个……我也知道啊!爷的心思我哪儿猜去啊?!” “是吗?”夜澈明显不相信,哼了一声,斜着个眼问:“你不是一向自诩是你家爷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这个时候一问三不知了?” “哎我的个太子爷,您又不是不知道,爷他做事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您什么时候见他同我们商量过?宫里这阵子还忙天忙地的找他呢!这会子要不是羽风死撑着早就翻天了!” 夜澈仔细琢磨了一下似乎也是这么回事,洛逸然那家伙向来是个阴险狡诈的主儿,旁人还真不一定能猜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随即“哼”了一声,再次不满地瞪了左痕一眼,便慢悠悠地转过身去磨蹭磨蹭地往自己的座次上踱,边走边满腹牢骚地嘟囔:“反正你们一个个都是些没良心的东西,好你个丧心病狂的,又忙着坑我呢是吧?我呸呸呸!” “那是……什么?” 身后的忽然传来几位别国使臣带着疑惑的叽咕声,夜澈闲的无聊,便转身去看,一看之下竟然当场就愣在了那里——离碧霄宫不远处的地方,天空被映的格外的红,些许黑滚滚的黑烟直冲云霄。 而那个地方,大体便是飞雨轩的方位。 夜澈手中的酒杯“咣当”一声摔到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身往飞雨轩的方向飞速地跑去。 而同样注意到这个情况的萧遥左痕等人,在看到夜澈的反应之后,脸色顿时一变,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不远处正跟身边的安国大臣微笑着说话的慕云帆,抬眼冲着火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轻笑。 ********************************************************** 飞雨轩那边,从发现着火开始,宫女太监们就忙里忙外的没命救火,所以等到夜澈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大体控制住了,只剩下几个偏僻的处所还有几许零星的小火在烧着,也很快就被扑灭了。 夜澈就站在飞雨轩门口,看着被烧的七零八落的宫殿,顿时脑子里一阵发懵,脚抬了好几台,就是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她说她不舒服,她说她要回宫歇着……该死的罗辰,每次都在,可就是这次不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偏偏在她力量最薄弱的时候发生了! 巧合? 不,他才不信。 身边飞速跑过一个深神色慌张的小太监,手里拿着个本子,看样子是要去跟总管汇报各处的烧毁情况的。夜澈晃了一下神,伸手一把就将他抓了过来,劈头就问:“她呢?” 自己的前襟被人死死地揪着,何况这人还是太子殿下,小太监当时就吓白了脸,哆哆嗦嗦地连句话都说不清楚:“啊、啊?” “她呢!!”夜澈紧紧地揪着小太监的衣领,桃花眼里再无往日半分的浪荡,厉声问道:“里面的人呢?” 小太监早已被吓的一脸苍白,差点尿裤子,哪里还说的出话来,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夜澈一把将他丢在一边,抬眸看了眼黑漆漆的飞雨轩,闷头就往里冲。 由于紧随其后赶到的那些看热闹的各国使臣大多被远远拦在了外面,只有慕云帆、萧遥、慕容睿还有左痕等比较亲近的人进了来。此刻见到这种场面,也赶紧冲了进去。 房间里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到处漆黑一片。夜澈一进门便径直冲向最里面舒承的房间,暗紫色的衣摆扬起一阵急促的风,带起地上烟尘一片。 “她人呢?” 看到房间被烧的不成样子,随后赶来的萧遥与慕容睿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个此刻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夜澈背对着众人站在窗前,看着房间内被烧成一片灰烬的桌椅,紧紧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唯有在听到那一声问句的时候身子僵了一僵。 是啊,她……呢? 他也想知道,可是谁来告诉他? 左痕皱了皱眉,低头默默沉思起来,一低头却忽然在靠窗的地上发现了一丝暗红发黑的血迹。 “这里有血。”他蹲下身去,仔细观察着那些血,心头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起来。 夜澈没有动,唯有一张俊脸隐在阴影里,越发的苍白起来。 萧遥与慕容睿脸色一白,忙低头去看,果然在左痕的脚边发现了一抹暗红色的血迹。虽然早已被灰烬染成了黑红色,但只要仔细去看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萧遥紧紧地盯着那一抹暗红,狭长的凤眸中忽然划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悲恸。 有血,说明了什么?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会不会……? 萧遥不禁的握紧了拳头,凤眸里血红一片,紧紧抿紧了唇。 不会的,不会的。她那么聪明,身手也不错,必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就算那人不在她肯定也能照顾好自己。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身体不舒服,他却没有陪她回来?他明明有机会送她回来的。 不远处的慕云帆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扬起了嘴角。 “木侍卫,奴才们刚刚……” 门口忽然进来一个发鬓花白的太监,一进门便急头白脸的往里冲。一抬头看到夜澈跟云、漠两大国的使者们都在,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讨饶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老奴实在是、实在是……” 见夜澈没有反应,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后的木清忙低着头解释道:“属下刚刚进来的时候吩咐了刘总管,让他尽快仔细搜寻一下飞雨轩内外,看看是否有人员伤亡。” 夜澈闻言愣了一愣,脸色阴沉地打量了一下周围,随即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地上跪着磕头的刘总管,沉声开口,声音却有着莫名的沙哑:“所以?” “刚刚奴才已经着人仔细搜过了,一共搜出尸体十具,其中已经确认的有飞雨轩宫婢太监六名,其余的、其余的……” 说到这里,刘公公抬起袖子来擦了擦汗,继续说道:“其余的……尚且身份不明。” 话音刚落,刘公公整个人便忽然被一脚踢趴在地。萧遥站在他面前,冷笑着说道:“身份不明?如何个身份不明法?你个办事不利的狗奴才!” 慕容睿忙上前拉住他,小声道:“皇上您消消火,这毕竟是安国自己的事情,咱们还是等安太子来处理吧。” 萧遥冷笑,血红着眼睛冲夜澈遥遥一指:“等他处理?他要如何处理?!阿睿,万一她……万一!!” 慕容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相信她,她不会有事。” 是的,她不会有事,她答应过他,还会再见。 所以就算此刻飞雨轩全都烧成了灰烬,他也依旧会相信她还活着。 “抬上来。”夜澈谁也没看,甚至在萧遥挑衅的时候都没有翻一翻眼皮,依旧沉声说道:“将所有尸体抬上来。” 看着早已被萧遥一脚踹翻在地人事不省的刘公公,木清默默点了点头,转身退了下去。 第199章 黄雀在后(4) 尸体很快便被抬了上来。睍莼璩晓 如刘公公先前说到的那样,其中六具尸体从衣着服饰与样貌来看,已经确认是飞雨轩的宫人无疑。至于剩下的另外四具,便显得有些蹊跷了。 兴许是失火的时候他们被困在了房间内,没来得及跑出去,又碰巧离起火的地方不远的缘故,所以整个身体都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不过其中的一具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小太监,但经过确认并不是飞雨轩的人,至于另外三具…… “从身量上来看这个应该是个男人。” 左痕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着地上的另外三具尸体,从其中一具尸体的身子底下抽出一块早已被烧的发黑的牌子,擦了擦,看着上面的字若有所思地说道:“嗯,还是个御医,万御医。” 说着,把牌子扔给了旁边的木清,继续看。 “至于这两个……”左痕皱了皱眉,忽然发现其中一具尸体的旁边掉落了一只鞋子,便伸手将它拿了过来。只是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说话。 “这是她的鞋子。” 慕容睿显然也认出了这只鞋子,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这……这是……”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慕云帆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指着其中一具尸体,苍白着脸缓缓说道:“这、这是公主的贴身丫头庆儿!她身上挂着的那块玉佩我见过!” 萧遥闻言身子一僵,立马蹲下身子去看,果然在那具尸体的身侧看到了一块被熏黑的椭圆形玉佩——那是舒承早些年的时候赏给庆儿的,当时他也在场。 如果是这样,那么另一具……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那天的馨香,她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错愕的表情让他至今还有些想笑。可是一转眼,她就已经成了这般模样……吗? 萧遥不敢去想,脸上的戾气却越来越重,他不禁抬眸冷笑着去看刚刚说话的慕云帆,缓缓站起身来,步步向她逼近,一字一句问道:“是你做的罢?” 慕云帆一愣,似乎被萧遥凤眸充血的模样给吓到了,好不容易缓过来,方才冷笑一声说道:“哦,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么一个人。若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相信吗?” 萧遥不禁垂眸一笑,笑容里却不由得多了几分自嘲。 若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有多少次他都盼望着她会亲口问他——“你会相信我吗?”他也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问过。如此看来,这竟是多么讽刺的一句话…… “在皇上的心里,我便是如此一个……” 看着他的模样,慕云帆不由得轻笑一声开口,却还没说完便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脖子。 萧遥冷笑着看她,凤眸里满是凉薄至极的嘲讽。他扬眉看她,冷冷笑道:“哦?你也配?” 慕云帆不由得挣扎着去拍他的手。 “住手。” 一直背对着他们站在窗前的夜澈忽然转过身来,皱眉看着他们,轻轻笑了几声,淡淡开口说道。 他话音刚落,木清早已闪身上前,将慕云帆从萧遥的手中救了下来,扶她站在夜澈身边。 “夜澈……咳咳咳。” 慕云帆的眼中不由得蒙上一层水汽,鼻子一酸,刚想说些什么,却有些不受控制的大声咳嗽起来。 “你做什么?!” 萧遥冷颜看着他,双手在袖子里狠狠地握成拳,怒到语无伦次:“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护着她!若非是她……你竟然敢!你竟然敢!” “我如何不敢?” 夜澈笑了一笑,转身去看满面通红的慕云帆,慢慢走向她,最后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去抚她脖子上那道红色勒印,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忽然浮起几抹意味深长的冷厉。 “夜澈,我没事,你别为了我伤了两国的和气……” 慕云帆仰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安慰他道,却在下一刹那陷入了不可思议的惊恐当中——她缓缓低头去看脖子上男人那修长的手指,缓慢而有力地箍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渐渐收紧。 萧遥等众人微微一愣,随即沉默下去。 “说,她在哪儿?” 夜澈凑近她的耳边,笑着轻声问她,如同情人间最亲密的私语,却让听的人不寒而栗。 慕云帆被掐的满脸通红,差一点就喘不上气来,挣扎着问道:“谁、谁……?” “何必装糊涂。”夜澈微笑,犹如地狱罗刹,“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我问的是谁。” “呵……”慕云帆挤出一丝笑意,悲凉地看他:“原来……在、在你心里、我、我……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舒承吗?” 夜澈笑了一笑,犹如春天盛开的樱花,美的迷离,也美的让人心寒:“说,还是不说?” “咳咳,”慕云帆艰难地咳了两声,苦笑一声,“夜澈,原来我、我慕……” “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夜澈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一只手在她脸上缓慢流连,慢慢勾勒着她的轮廓,最后遮住她的眼睛,邪魅地笑道:“多可惜,就算这张脸再怎么像……你也不是她。” 慕云帆微微一愣,停止挣扎,不可思议地看他:“你……你、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有种雀跃不已的期待。她看着他,期期艾艾的问道:“那你可知道、知道我是、是谁?” 夜澈唇角一勾:“你是谁——与我何干?” 慕云帆的双眸逐渐暗淡下去。 “我再问最后一遍——她在哪儿?” “哈哈哈哈……”慕云帆看着夜澈那渐渐不耐的表情,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喉咙里溢出的笑难听的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笑道:“那、那不就、就是吗?” 夜澈双眸一凛,浮上一丝杀气,手下不由得大力一紧。 “殿下!” 左痕急忙上前制止道:“留着她兴许还有用,姑娘肯定还活着。” 夜澈冷哼一声,将她一把甩到地上,厉声吩咐道:“将她关进死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随即有人上来,拖了早已瘫软在地上的慕云帆便走。 “这不是她。” 一直蹲在地上观察另一具尸体的慕容睿忽然沉静地开口说道:“这具尸体的面貌虽然被毁了,但是从她保存尚好的这只手上来看,很明显,她是惯用刀剑之人。” “我知道。” 夜澈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抬眸看向窗外有些暗沉的天际,轻声说着:“我知道她还活着。” 从一开始就知道,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一定还活着。 第200章 将计就计(1) 禹城一个僻静的别院里。睍莼璩晓 洛子易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睡的正香,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也微微地叹了口气。 一会儿她醒了,要怎么告诉她才好? 她……会理解他的做法吗? “你在叹息什么?” 床上忽然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随即伴随而来的是几声若有若无的咳嗽声。 慕云帆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睁眼便听到了他若有若无地叹息声,于是便有些不解地转头去看他,一时控制不住竟然连声咳了起来。 洛子易忙敛了心神,起身去将她扶起来,从旁边的小几上端过一碗温热的药粥,轻轻一笑,缓缓说道:“你醒了?先喝点东西吧。”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貌似应该是晚上了。慕云帆将身子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回过神来有些奇怪地看向洛子易。见他脸上那属于罗辰的平淡面容已经不再了,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果然舒承的妆容也早被收拾干净了。心下疑惑,于是不由得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洛子易低叹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抬手将粥端到她面前,唇角一勾有些温柔地笑道:“你刚醒过来,先喝点东西垫垫。待会儿再让人给你做些爱吃的,你边喝,我边说与你听好不好?” 慕云帆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遂点了点头,听话地接过那碗粥,慢慢喝了起来。 “前几天我接到消息说禹城近日不是特别安宁,有一伙不明势力忽然从漠国来到了这里,恐怕会有些棘手。”洛子易说着,忽然缓缓抬眸看了慕云帆一眼。 慕云帆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你不是说为了以防万一要亲自去一趟瞧瞧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事吧?” 洛子易微微顿了顿,茶褐色的双眸里闪过一丝犹豫,半晌方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我去过了,只是一小伙流寇而已,没什么问题。” 他去到那里时,之前就已经守在那里的暗卫早已将那伙人全都抓了起来。但是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些流寇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地方便开始隐隐不安了起来——不对,一定有哪里出错了。 然后他便恍如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冷的彻骨。 调虎离山。 这这么关键的时刻,调虎离山。 虽然在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都部署了个差不多,但只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去面对这一切,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在一切都还不晚,一切都在按着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赶到的时候,玉锦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正抱着她从起火的飞雨轩慢慢走出来。 他再也没有犹豫,接过她便直接将她带到了这里。 “那就好。” 慕云帆听了,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颇为在意,刚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忽然想起了一件更要紧的事,便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我记得我被人从脖子后面扎了一针,然后就晕过去了,迷迷糊糊中好像、好像……有一个女的……你赶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有,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想问你来着,这里是哪儿?不是安国皇宫吧?你把我偷运出宫来了不成?夜澈知道吗?” 她搔了搔脑袋,一连问了无数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洛子易眸色一紧,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接过那碗喝的差不多的药粥,重新放回到桌子上,然后静静地看着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爷,晚膳已经备好了,您跟姑娘是出去吃,还是给您送进来?” 房门忽然被打开,一身婢女打扮的女子忽然垂首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问道。 看到她,慕云帆却不由自主地愣在了那里,脑海中仿佛有什么逐渐清明了起来。 “你抬起头来。”她皱了皱眉,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带了丝不敢相信的惊恐。 那婢女却始终低着头,恍若没有听到般,直直地站在那里。 慕云帆紧紧咬着唇看向洛子易。 洛子易眸色黯了黯,转头冲那婢女淡淡说道:“姑娘让你抬起头来,你便抬起来就是。” 四目相对。 慕云帆不由得惊呼出声:“玉蝶!” 玉瑶微微一笑低头一福:“奴婢本名玉瑶,是爷在安国的暗卫之一,先前一直在宏正宫伺候。” 慕云帆目光复杂地看了洛子易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洛子易朝玉瑶微微点了点头,玉瑶随即低头退了下去。 “你……”洛子易犹豫着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笑堂堂穹苍第一政客,竟然也会有如此理亏词穷的窘迫时刻。 “怪不得,怪不得。” 慕云帆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垂下来的发丝遮挡住了她大部分表情。她语气轻缓,仿佛在用心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怪不得我昏迷的时候,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倒地的声音,还有玄衣那不可思议的惊呼声,怪不得我会觉得将我抱出火海的是一个女子。我还以为是我昏迷时产生的幻觉,原来竟是真的。” 她忽然轻笑了起来,嘴角的笑容浅的就像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云。 “洛子易,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从刚开始发现彩儿不对劲,你就计划好了吧?” 彩儿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并不断地模仿着。所以她才会慢慢察觉到不对劲,甚至能从她不经意的小动作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这才起了疑心。再到后来,她被舒承邀去赴宴,明明她们有时间可以全身而退,却因为彩儿的拖延才被那个灰衣老者抓了起来。 直到那时,她才完全确定——原来那个总是冲她一脸笑意的彩儿,竟然也会有在背后捅她一刀的那天。 然后她才遇到了洛子易,还有他身边那个一模一样的她。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些事,才会那么及时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掉包,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她当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无比神秘的幕后推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并不知道,而彩儿也不过只是他的其中一个棋子。 再后来,她便去了牢中,与舒承达成了这项约定——洛子易的人会护送她安全回到云国,而她将会代替舒承继续留在这里。 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我并非故意要瞒着你,只是……”洛子易定定地看着她,茶褐色的双眸里暗流涌动,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情非得已。 他低声沉沉地唤着她的名字:“云帆。” 可是她却感到莫名的冷意从自己的脊背上丝丝冒出。 她抬头对上他好看的眸子,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颤抖着微微笑道:“洛子易,从一开始……你同我讲的那个计划便是假的吧?” 什么假扮舒承,故意激怒彩儿,逼她自己露出马脚,再在她派人来杀自己的时候来个人赃俱获,最后逼她说出幕后黑手——这些,全都是假的吧? 从那晚他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夜澈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了,所谓的计划,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模样。 她怎么就那么傻,竟然傻到会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并且毫不怀疑。 第201章 将计就计(2) 看到她的表情,洛子易不由得神色一紧,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就连往日她认为尤为漂亮的那双茶褐色的眼眸里,此刻竟然也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睍莼璩晓 慕云帆不由得摇头一笑,推开他想要搀扶的手便慢慢站了起来,缓缓朝门外走去。 “云帆。” 身后突然传来洛子易有些低沉的嗓音,她甚至能感受的到他那灼热的视线就在自己的身上反复流连。可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微微顿了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去。 “你明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洛子易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离开的背影,目光里满是难言的沉痛,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有些艰难地缓缓开口说道:“你明知道彩儿对夜澈的感情,你也明知道简简单单的人赃俱获根本不足以让她供出她那个背后的主子,甚至还会让她反咬一口。所以唯有让她感受到被所爱之人真心关怀的温暖,才能在最后关头将她一举打入深渊。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时,彻底将她击溃。只有逼着夜澈去恨她,她才会不顾一切地去向他证明自己,才能够念在那份温暖的情分上,给我们一个交代——你明明知道的,这才是我们揪出那个人唯一的出路。” 洛子易有条不紊地缓缓道来,慕云帆听着听着,却猛然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地转身去看他,像是看待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就连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都让人感到莫名的心寒。 她静静地看着依旧一身风采无限的洛子易,就那么轻轻笑出了声,扬眉笑着看他:“所以呢?所以你明明知道当初选择瞒着夜澈的时候我有多负疚,所以你也明明知道现在这样做会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你还是这样做了?所以你明明知道你在将他当棋子利用,可还是做的义无反顾?!洛子易,你有没有想过,夜澈他不是旁人!他是伴了你多年的兄弟!他是经常嬉皮笑脸,可那也不代表他不会难过!洛子易,他笑容背后的伤你看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够吗!!!” 令人意外的,本来有些沉痛的洛子易,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忽然慢慢平静了下来,甚至还带了一丝莫名的反感。他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平淡的仿佛她现在所说的与他根本就没有半分关系。 “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他看着她,慢慢朝她走近,忽然抬手抚上她的面容,仔细勾勒,语气清淡,“可是云帆,你明知道他的脾气,绝对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目的,而去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更不会用自己的感情去摧毁一个人。他向来对这个世界无牵无挂,我凭什么会指望他可以不动声色的对我加以配合?更何况在这盘棋局当中,他自己都不过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又如何能心甘情愿地演好自己那早已被设定好的戏码?云帆,夜澈他是一个叛逆者,素来只喜欢按自己的方式随心所欲的生活,你比我明白。” 洛子易说着,轻轻一笑,看向她的目光缱卷而温柔:“更何况对我而言,他跟你一样,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割舍的存在。所以他一定会理解我的做法的,你也会的——对吗?” 感受到他的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温暖的流连,慕云帆不由得轻轻勾起了嘴角,闪身避了开去。她抬眸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不无嘲讽地笑道:“不,你错了,我不理解。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至亲至爱的人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种感受你可曾有过? 心慌的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得到救赎的出路,整个世界仿佛都会那那一刹那陌生下去,身体里的一部分被凭空抽走,空落落的难受,就算你站在喧闹的人群中也永远不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那样的痛,痛的你都哭不出声,痛到你宁愿去死。 洛子易,这种感受——你可曾有过? 如果你有过,那你就绝对不会为了任何理由任何借口,将自己的至亲至爱推上那样一个无比绝望的位置。 “不……理解吗?”洛子易放下手,苦涩一笑,“果然,你看我终究还是了解你的。” “不过多么可惜,你却没有办法——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你根本就不愿意来了解我。” 他轻声说着,眸子中淡淡闪耀的光芒,都因为对面女子脸上的冷笑,一点一滴地逐渐暗淡了下去。 她似乎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敌人。 即使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看过他。 多么可怕,多么……可笑。 “是吗?”慕云帆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看着神色落寞的洛子易,差点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洛子易,不是我不愿意去了解你,而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过我去了解你的机会。” “从最初见面的时候,你就对自己的身份背景闭口不谈,甚至有时候还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伪装成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天使——哦,对了,你还那么会伪装,明明不想笑,却还能将那笑意伪装到你最深最深的眼底,让人信以为真。你陪我一路走来,却从来不肯提及你那凉薄淡漠的过去,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我自己查出来的。你将最本色的那个自己深深的藏了起来,锁在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深渊,任谁去问都无济于事!试问,这样的一个你,我又如何才能去了解?” 似乎她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洛子易不由得愣了一愣,不自觉地轻轻倒退了一步。 慕云帆却继续轻声笑着看他,目光哀悯:“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面具戴久了,是会摘不下来的,你唯一的选择便是戴着它继续生活。洛子易,你的面具戴的太久了,所以我看不清你的心,所以……” “再见了,洛,逸,然。” 她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微微一笑,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只是昔日灿若星辰的眸子里似乎隐隐有水光划过。 洛子易,我曾经是个很害怕很害怕寂寞的人,所以你曾经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陪在我身边,哪怕付出的代价是你的所有。 我不希望你倾尽所有,我只希望你也可以同我一样,可以不用继续寂寞下去。 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发现,原来守着那么一个陌生的你,才是我最大最大的寂寞。 我看不透你,理解不了你,也无法再去陪伴你。 所以洛子易,我不要你了。 第202章 将计就计(3) 走出大门之后,慕云帆才发现原来洛子易的这个别院就在皇宫附近,就算走回去也费不了多少时辰。睍莼璩晓 她理了理稍微有些乱的头发,伸手去掏自己的身上里襟的口袋,倒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衣服虽然被婢女换过了…… 哎?等等。 慕云帆脑门上不由得浮出一排黑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套湖绿色的长裙,又默默地将手重新伸回到了口袋里。 姑且就当是婢女换的吧……料洛子易也没那个贼胆。而且最重要的是,先前夜澈给她的那块可以在皇宫内随意走动的玉牌还在,若是洛子易给她换的衣裳肯定是不会留下的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这样一会儿她就可以直接回去了,这倒省了她不少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殿下给的这块玉牌就是好使。一路上她只拿着玉牌稍微晃了那么一晃,便畅通无阻地回到宏正宫。倒是路上碰到了几个小宫女,看到她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悄悄的在一旁指指点点着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看到这个慕云帆不由得摇头无奈一笑,看来这个事情还没完,彩儿假冒她的事情还没有宣扬开来。看来她回来的也不是太晚。 “夜澈呢?” 一到宏正宫,也顾不得向宫人们解释什么,慕云帆便直接抓了一个小太监过来,直奔主题地问道。 小太监看见她先是一哆嗦,随即便哭丧着个脸个支支吾吾地说道:“啊、啊?您、您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夜澈呢?” 小太监马上就要哭出来,以为是她突然越狱回来要找夜澈的茬,更是不敢说了,灵机一动就开始闭上眼睛装晕。 倒是对这件事知道的多点的明月突然站了出来,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殿下应该是在飞雨轩那边,姑娘您……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慕云帆听罢点了点头,便扔下仍在闭着眼睛装晕的小太监,转身就朝飞雨轩的方向走去。 飞雨轩早已不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玉瑶带走她时的那一把火早已把飞雨轩烧的不成样子了。虽然有宫人开始忙里忙外的收拾着重建,但从外面一看那种颓败的感觉还是避无可避的涌了上来。 慕云帆远远地看着那片黑漆漆的建筑物,缓缓眯起了眼睛。从被烧的程度上来看,火肯定不是玉瑶一个人放的,肯定还有另外的人帮她。一想到这个人可能就是洛子易,慕云帆就不由得紧紧抿了抿唇。 不过夜澈好像并没有在这儿。 四处打量了一遍之后,一个让人意外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萧遥依旧是那袭熟悉的玄青长袍,负手站在簌簌的寒风中,正背对着她站在不远处的偏殿门口。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萧遥忽然猛地回过头来。 凤眸紧紧一缩,话未出口,人却早已走到了慕云帆的面前。 男人那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怀抱,夹杂着忽闪而过的冷风顿时一股脑地朝她袭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怀抱中浓浓的不安和欣喜,慕云帆几次抬了抬手想将他推开,却终究还是慢慢地放下了——她忽然闹出那么一档子事,他似乎也是担心她的吧?不管是出于什么立场。就算是出于舒承的原因。 “你……” 不过才一日未见,萧遥的嗓音竟然出奇地沙哑了起来,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沧桑与疲惫,在她的头顶上方沉沉传来。 他是如此用力地抱着她,似乎在感受着她存在的真实性。良久,他方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一遍一遍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慕云帆的心头忽然就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那天二人在飞雨轩内的那个吻又浮现在眼前。不过比起那时,现在她似乎也没有那样讨厌他了……不过,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萧遥吗?为什么再次见到他之后,他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向来处变不惊,永远一副慵懒散漫的模样,却阴狠冷厉的萧遥去哪了?那个向来与她不对头,几次将她打入天牢的萧遥又去哪了?他到底是犯什么抽了?是不是跟云芷闹矛盾了? 啊……! 慕云帆一拍脑门,笨死了!他不是看上他妹妹舒承了嘛!自然是跟云芷不如以往了,想必闹点别扭也是正常的。 不过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话终究是不能说出来的,太伤人。所以慕云帆当下便非常机智地转移了话题。 “你瞧见夜澈了吗?” 斟酌了很许,慕云帆一脸满足地问出了口。一来她实在是为自己的机智深深的折服了,二来她也着实是担心夜澈,万一他以为自己真的嗝屁了,一下子伤心过度就跑去“殉情”了怎么办? 萧遥听了,身子却是一僵。他慢慢地松开她,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半晌,薄唇微勾,自嘲地笑道:“你竟然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有没有见过夜澈?” “他应该是担心坏了,我也是……”慕云帆呐呐地开口解释道,那句“我也是不好意思戳你痛处”愣是没有说出口,倒是一张老脸渐渐地在他的直视下有点挂不大住。说起来她也真是够猪头的,怎么活了那么久连最基本的客套寒暄都忘了呢?应该先问问“他吃了没有啊?一切可安好啊?”之类的才对啊!这样过渡地转移话题去问他夜澈的事儿才会更显的自然一些啊! “他担心?”萧遥不禁笑出了声,狭长的眸子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那我就不担心了?你又可曾问过我是否担心?” “啊、啊?”慕云帆有些开始搞不清楚状况,“我还以为你早就回云国了呢!” “是啊,我是早就该回去了,省的平白呆在这里惹人厌烦。”说完,萧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便大踏步朝远处走去。 慕云帆一时没有缓过劲来,仍有些愣愣的。直到他走后才恍然醒悟:刚刚……这家伙是不是生气了?生的什么气啊?莫名其妙!就算他是为了她的事才留下来的,那也没必要因为她一句话便气成这样吧? 真是个超级小气的男人啊,她默默地开始怨念,走就走吧,临走前告诉她一声夜澈去哪了也行啊!就算他跟她关系再差也得秉着友好往来的原则互通有无才对吧? 不过既然夜澈不在这儿,她还是赶紧四下里去找找看吧。 省的等会再被夜澈骂成没良心的,再跟某个小气巴拉的男人一样,一赌气甩袖子走人就不好了。 到时候她这张老脸就真的挂不住了。 第203章 将计就计(4) 沿着飞雨轩一直走,便到了先前舒承给她下套的那个荷池——荷心亭。睍莼璩晓 还没走近,远远的便能听到亭子里传来女子的嬉笑声和男人那臭不要脸到极致的声音。 “哎呀太子殿下,绿儿在这儿啊~来抓绿儿啊~” “太子殿下,红儿在这儿呢!您偏心~!” “好啦好啦,都别生气别生气,来来,来给爷亲一口,不生气了啊!” …… 听着这极没有节操的对话,慕云帆的脸顿时黑了一片。 而本应该因为她的“死讯”而一伤之下“殉情”的人,现在正在荷心亭里左拥右抱,又红又绿的玩的正开心,甚至比她还在的时候更要开心。 开心的让人有点……不爽啊。 慕云帆哼了一哼,甩了甩袖子便阴着章脸朝亭子里走去。她倒要看看到底夜澈那个死人妖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刀枪不入万毒不侵的。连人家萧皇帝都为她被“烧死”了而有些略微的感伤,怎么这个家伙就能这么淡定呢?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寻欢作乐。 夜澈依旧蒙着个眼睛左拥右抱的玩的欢乐,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来。倒是面朝着她坐在夜澈腿上的那个一袭红衣的小宫婢,应该是名唤“红儿”的,原本一脸春意的小脸,在看清楚她的模样之后瞬间变得有些慌张。 “殿、殿下……” 红儿有些不安地晃了晃夜澈的手臂,小声说道:“姑、姑娘来了。” “什么姑娘?大姑娘还是小姑娘?美姑娘还是丑姑娘?大姑娘不见,丑姑娘不见,又大又丑的姑娘更不见啊。” 夜澈笑嘻嘻地说着,伸手便去扯蒙在眼睛上的丝帕,却被绿儿娇嗔地拉住手,撒娇性的往他怀里靠了靠,柔声笑道:“殿下你别听红儿鬼扯,哪有什么大姑娘小姑娘的,难道殿下是嫌弃绿儿伺候的不好?” 话音刚落,正对着她的红儿的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一会儿看看绿儿一会看看夜澈,最终视线还是落回到慕云帆身上,却最终还是咬了咬唇低下了头,什么都没再说。 “哟,好热闹。” 慕云帆微微一笑,扬声说道,一边鼓着掌,一边大踏步走近亭子里,斜斜地靠在荷心亭的栏杆旁,戏谑地看向亭中的三人。 一听到她的声音,红儿马上就要跪下去行礼,绿儿却是愣了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道:“你、你、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慕云帆嘴角噙笑,戏谑地看着她:“你叫绿儿吧?做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我吓到你了?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来看看。别慌别慌,你们继续,继续。” 绿儿咬了咬唇,迟疑地看向夜澈。 夜澈听罢嘻嘻一笑,伸手便将丝帕扯了下来,醉眼迷离地看她,打了个酒嗝笑道:“你回来啦。” “哼,”慕云帆毫不客气地拉了个凳子便在他旁边坐下,还伸手在桌上的小碟里捏了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斜睨着眼睛不爽地看他:“你还知道我回来不回来?我瞧着倒是我真死了才好呢,瞧你这边快活的,跟神仙似的。” 夜澈“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仍旧坐在他腿上的绿儿,示意她和红儿先退下。 绿儿应了一声,再次看了慕云帆一眼便跟红儿一道退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使劲白她一眼。 “我这不是对你有信心嘛!”夜澈特没良心地嘿嘿一笑,作势就要黏上来,嬉皮笑脸道:“我就知道我家小帆帆本事这么大,肯定没、嗝~肯定没问题,死不了哈哈哈哈。” 说完,还十分肯定地又加上了一句:“更何况还有我们家小师弟在,怕什么?肯定——死、死不了的!!” 慕云帆:“……” 一巴掌拍开一个劲地想要凑上来的大头,慕云帆一脸嫌弃地坐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捏着个鼻子嘟囔:“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这酒气冲天的,你是把自己淹死在酒缸里了吗?我被烧死了你就这么个乐法?” “我、我这不是高兴吗?”夜澈眯眯着一双桃花眼,甚是欣慰地说道。一抬头看到对面慕云帆那张铁青的脸,立马十分机智地改口道:“我这不是担、担心你嘛?”说完还一脸心虚地看着她,酒劲倒是醒了一半。 慕云帆“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我今儿才算是真正看透你了,枉我先前还这么担心你。” 夜澈嘿嘿一笑,讨好似的将凳子拉到慕云帆身边坐下,涎着脸给她剥花生米:“我家小师弟呢?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 慕云帆捏花生米的手微微僵了一僵,声音当即冷了下来:“不知道。” “不知道?”似乎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夜澈更是感兴趣了,一张大脸就那么不厌其烦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一遍一遍不死心地问道:“当真不知道?莫非是你俩吵架了吧?莫非是你把他无情的抛弃了吧?莫非是你……” 见慕云帆小刀似的眼神“嗖嗖嗖”地直射过来,夜澈忙伸出大拇指十分识时务地夸赞道:“抛弃的好,何止是好,简直是太好了,棒!” 慕云帆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夜澈特别不死心地又凑过来:“不会是真吵架了吧?为什么啊?” 慕云帆也不啃声,排开他的脑袋,站起身来就走。夜澈忙一溜小跑地跟上,笑眯眯地开始拍马屁:“我送你回去吧?” 慕云帆没好气地说:“不敢劳您大驾,回去的路我还认得。” 夜澈上前一步追上她,将自己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反正都是回我那儿,刚好顺路,顺路。” 慕云帆斜睨着眼睛看他:“你不陪你的红儿绿儿捉迷藏了?” “不了不了,”夜澈连忙摆手以示清白,“正牌夫人回来了,我还搭理她们做什么?改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再……” 说到这里,他及时地收住了嘴。看着慕云帆一脸意味深长地模样,他不禁笑哈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意犹未尽地说道:“你说你又不当真嫁给我,还不兴我在外头找找乐子?你也忒不人性了。” 慕云帆一巴掌拍掉他的咸猪手,不屑地撇嘴道:“我哪有不乐意?你没看见我刚才高兴着呢。尤其是看到我死了你还这么欢乐的时候,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要多高兴有多高兴。” 夜澈掩嘴一笑,抬手做兰花指状,遥遥指向她的鼻尖,嗔道:“死相!” 第204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1) 回到宏正宫之后,看到大家仍然都一副愣愣呆呆的模样,慕云帆只好扯了扯仍旧嬉皮笑脸的夜澈,示意他赶紧解释一下。睍莼璩晓 夜澈嘴角一咧,冲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意思是:看吧?虽然你平日里总是拽的跟什么似的,关键时候你还得求爷办事,所以以后给爷态度放尊敬一点。 刚笑到一半,一抬眼看到慕云帆的脸色又要变,夜澈忙换了一副奴才面孔,恨不得马上立正站好,转过身去就给大家大体解释了一番。 大家虽然都对太子殿下的话有些似懂非懂,但好在大体的核心意思是明白了——那就是先前抓起来的那个啊,根本就不是人家慕容姑娘,而是一个半路跑出来的疯婆子,意图谋害太子殿下来的。 解释通了便好办了。由于彩儿不在了,先前扮作彩儿的那个婢女自然也就不知去向,所以伺候慕云帆的便还是明月跟彩霞一干人等。简单梳洗了一下,将房间内自己熟悉的东西略微整理了整理,天色就已经不早了。不过晚膳的时候夜澈并没有来,听彩霞说是不知道去哪了,估计是又出去喝酒了。 慕云帆听了也只是略微点了点头,粗粗用过了晚膳之后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一天下来,说是不累,其实心里那种浓浓的厌烦感早就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尤其是当周围一静下来的时候,浑身的疲惫感就更是如潮水般汹涌了起来,压抑的整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 慕云帆轻轻捏了捏眉心,将杯中的凉茶喝尽,便准备上床休息。 窗外月华如水,映着几颗闪闪发光的星子,在深黑的夜幕中越发显得寒凉刺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景色,她的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低沉。 慕云帆皱了皱眉,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越来越重,随即站起身来便朝门口走去。只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顿时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一身酒气的夜澈正靠着门口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天上的月亮,见到她开门出来,也没有回头。 “今晚的月亮真好。”他轻轻地说,然后轻轻的笑,举起手中的酒壶又喝了一口,仿佛在对她说,又仿佛在对着他自己说。 慕云帆微微默了一默,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下,拿过他手边的另一个酒壶来,仰头喝了一口。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夜澈转过头来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继续轻笑,醉眼迷离地叹了口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就那么死了。” “对不起。”慕云帆歉疚地看着他,沉声说道。早知道夜澈会担心,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这么想。面对着这样的他,慕云帆这才发现,此刻除了“对不起”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之外,她竟然没有任何话可以说。 “对不起什么呢?是对不起之前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假扮舒承的事情,还是对不起这次你又诈死的事情?”夜澈笑了笑,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叹道:“傻姑娘,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至于为了我跟洛逸然那家伙闹这么大别扭?” 慕云帆愣了一愣,随即陷入长久的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好,尤其是在洛子易的这个话题上。虽然明明知道夜澈自己心里肯定清楚这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是无来由地她就是不想去亲口告诉他洛子易利用他的事实。 或许他也早就猜到了吧,他那么聪明,虽然总是爱装傻。 “我曾经……”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沉默,夜澈也并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而是看着她忽然沉沉地开口,半是嘲讽半是无奈地道:“不,不是曾经,直到现在我还是非常讨厌那个荷池。” “第一次,我没有救她,第二次,我没有救你。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他歪着头轻笑着看她,眸子闪闪亮亮,仿佛漫天的星辰全都落入了他的眸中,但是任谁看,这样的笑容都显得莫名的悲伤。是谁说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越是难过,便越笑的大声——夜澈,他应该就属于这种人吧。表面上习惯了每天笑嘻嘻的模样,在谁面前都喜欢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他心里的苦又有几人能看透呢? 慕云帆垂下头,自是明白他在说什么。她轻轻一笑,唇角的笑却怎么着都觉得有些苦涩。良久,她忽然抬眸,正对上他熠熠生辉的眸子,缓缓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救她呢?” 夜澈拿手支了头,笑着歪头看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救她?” 慕云帆眯了眯眼睛,甚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似是看明白了她这一眼的含义,夜澈不满地撇了撇嘴,拿起酒壶来跟她微微一扬,转过头去继续看那天上的月亮:“夜诚那个大嘴巴,还真是逢人就喜欢说说当年的那些破事啊。” “所以,就是因为诚王当时的要求,你才没有去救杨诗诗?” “什么要求不要求的,”夜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很是无所谓地扬了扬眉梢,笑了笑,:“其实当时夜诚那家伙说的也对,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个风流惯了、放荡惯了的人,也不适合去专情于哪一个小姑娘——更何况,我当时对她也是烦的很。去哪都跟着我,跟个小跟屁虫似的,烦都烦死了。赶紧的甩了利索。” “是吗?”慕云帆自是不相信,笑着偏头问他:“那上次在漠国天然居举办的花魁大赛,你去做什么?” “那必须是知道我家小帆帆要选花魁,去欢呼喝彩去来的。”夜澈仍旧嘴硬,怕他不相信,还赶紧补充了一句,“不信你问木清,他可以作证。” 慕云帆笑着点了点头,也不戳破他,由着他死鸭子嘴硬,举起酒壶对着月亮便是一饮,自顾自地说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当真是好诗啊,好诗——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 第205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2) 夜澈愣了一愣,恼羞成怒,极为无赖地将酒壶往地上一扔,甚为愤慨地道:“洛逸然告诉你的对不对?这个大嘴巴!我这是倒什么霉了我,周围怎地全是些嘴巴上没把门的?!” 慕云帆笑着看了他一眼,暗道这还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一丘之貉就是这么来的。睍莼璩晓摇头轻笑道:“哪用的着他告诉我,饶是我自己去猜也猜的出来。”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当天天然居专司订座的王哥对夜澈的描述来,不由得笑的更大声了,“嗯,王哥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唔,让我想想啊,‘右边雅间的那位一身大红大紫的,嚷嚷着要买个美娇娘回去当第八十七房小妾。人长什么样没看清楚,只是感觉不像是个好东西’,哈哈哈,当时我一听就是你,绝对的没跑。天底下除了你夜大人妖,谁还那么有胆量敢穿的那么招摇?” 夜澈听了并没有生气,反而眉眼一弯也“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洛逸然那家伙就是阴损,连带着底下的人都不带积点德的,不行,这事儿改天我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慕云帆笑着歪头去看他。 夜澈两眼一翻,死不认账:“承认什么?我有什么好承认的?” “到现在你还死鸭子嘴硬,硬是要逼着我说出来吗?”慕云帆笑着拐了拐他的胳膊,一脸玩味的眨巴着眼睛,“杨诗诗,柳思思,这杨柳杨柳,诗诗思思的,还当真是容易混淆啊,你说是不是,太子殿下?” 夜澈无谓地撇了撇嘴。 慕云帆不禁失笑。 其实早先她并没有猜到柳思思所等的那个传说中的青梅竹马的恋人就是夜澈,不然她在花魁大赛那天就说什么也得把他给留下。真正有点苗头还是不久之前,诚王对她讲起那个久往的故事时,再联想到初进宫时,乐公公提到荷心亭那边的荷池时,提到的那个“诗”字,她顿时便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柳思思曾经说过,她六岁那年便认得“他”了,七岁那年分离,自此便再无联系。说起她的那个“他”时,慕云帆还曾经笑着问过柳思思,问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会长的比她还好看?当然现在来看答案很明显,眼前这个人妖,著名的醉如意就绝对撑得上是祸国妖姬一类的。 而且诚王曾经说过,他七岁之时认得杨诗诗,八岁那年带她去到了封地,时间上相隔一年,也恰好能对的起来。若说是巧合,也难免太过巧合了些。 “这么多年了,明知道她在哪里,你为什么却一直不肯去找她呢?”她不解地看了夜澈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去找她?”夜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刚想去摸酒壶喝酒,才发现酒壶已经在刚才被自己摔到地上了,只好讪讪地看了看慕云帆手中的酒壶,扬了扬眉梢道:“你不觉得该去找她的人不应该是我吗?——哎,把你的酒给我喝点。” 慕云帆将酒壶递给他,微微皱了皱眉,默默一笑:“你是说诚王。” 夜澈“咕咚”灌下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舒服地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继续去看月亮,笑道:“就算不是夜诚,也肯定不会是我。我配不上她。” 慕云帆垂眸默然,配不上……吗? 那究竟什么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才能算的上是“配得上”呢? 记忆里,貌似柳思思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我配不上他。”多么讽刺的一句话,恰恰是这句彼此之间的“配不上”,便硬生生地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长到了十年之久。 “可是……”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话,却被夜澈塞过来的酒壶给硬灌了一大口酒,顿时呛的咳出了声。 夜澈立马没良心地大声笑了起来。 慕云帆大怒:“***夜澈你还敢笑!你想呛死我还是怎么着?!活的不耐烦了么你!” “不敢不敢,”夜澈连忙笑着摆手,将手伸到她背后给她轻轻拍着顺着气,叹了口气道:“所以就说嘛,这么好的月亮,就不要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多俗套,咱们还是来吟吟诗吧?多有人生情调” 慕云帆黑线:“吟、吟诗?你会吗?”你怎么不说咱俩来谈谈人生理想呢? 夜澈把眼一瞪,对她对自己的轻视感到十分的不满,自尊心受伤,立马清咳了一声,当场就作起诗来。 “天上一*月亮,地上两只小兔子,河边三只小乌龟,爬啊爬啊找不着家。” “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听完,慕云帆就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捂着肚子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份,指着他一边笑一边擦眼泪道:“哎哟我的个亲娘,你这也叫作诗吗?你怎么不干脆要了我的命算了。” 夜澈“哼唧”了一声,十分不服气地看着她,道:“你行你来啊!” “当真要我来?”慕云帆笑着看他,“我怕我作完你之后你就可以去撞墙了。”华夏五千年文明,任是胡乱拈来一首都比他那首乱七八糟的诗强。 “废话少说,赶紧来一首。” “那行,你说的啊。”慕云帆收了笑,正儿八经地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正儿八经地看了眼夜澈,这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床前明月光,疑……” 夜澈歪头看她。 慕云帆古怪地瞅了他一眼,立马改口道:“嗯,地上鞋两双。” 夜澈立马拍手笑道:“这首诗好,这首诗好,合我的口味,接着来,接着来。” 慕云帆冲他明媚的笑:“床上狗男女,其中就有你。” 夜澈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半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着挑眉看她:“嗯,月也有,床也有,两双鞋也齐了,就是这狗男女么……嗯,我瞧着也挺齐全的。”说完,他不断地打量着慕云帆,还十分赞赏地点了点头:“好诗,好诗。虽然这个女主角着实有点让人不大满意……哪有这样的狗女啊……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噗!” 夜澈捂着被打歪的腮帮子不满地瞪向正在吹拳头的慕云帆,怒道:“你干嘛!谋杀亲夫啊!” 慕云帆哼了哼,挑衅地冲他扬了扬拳头:“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我听着呢。反正木清也不在,我是不怕你的。” 夜澈“噌”的一声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慕云帆的鼻子大骂道:“就是木清在的时候也没见你怕过!!!你欺负人还有理了你!” 慕云帆神色不变地垂下双眼,淡然道:“哦,其实我那都是装的,平日里我都快怕死了——不过可能我装的比较逼真,你这样的智商一时肯定识别不出来。” 第206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3) 二人嬉笑打闹了良久,这才重新坐回到地上。睍莼璩晓周围的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慕云帆顿了一顿,有些沉默地看了夜澈一眼,终究还是决定将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完。 “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像你这样生活过。” 夜澈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慕云帆无奈地轻笑一声,撩开耳边的碎发,挑眉看他:“你不相信吗?越是在乎一样东西,便越表现的不在乎,哪怕心里在流血,也要笑的比任何人灿烂——你说,对不对?” 夜澈微哼一声,嘴硬:“我那是本来就不在乎……” 慕云帆却忽然敛了笑,蓦地打断他的话,眉眼处隐隐有抹化不开的担忧,缓缓问道:“夜澈,你累吗?” 像这样整日戴着假面生活,累吗?从不安定,对什么都无所谓,开心吗?多少个夜深的时候,你曾像今日这般,一个人坐在冰冷寂静的夜里一口一口喝着酒? 夜澈笑着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微垂了垂眸,几乎连思考都没有,回答的格外干脆:“不累。” “是吗?” 慕云帆轻笑一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俊美妖娆的侧脸,在银白色的月光下越发的清逸,然后缓缓说道,“在我的家乡,说谎的人会长长鼻子。”看到他身子一僵,慕云帆便轻笑着继续骗他,“你看你的鼻子都已经这么长了,肯定是说谎说太多的缘故。唔,”她故意伸手在他俊挺的鼻子上虚虚一比划:“你看,像现在这个长度就刚刚好,再长了肯定就不好看了。” 夜澈立马十分配合地去捂自己的鼻子,佯装惊恐道:“真的吗?真的吗?鼻子长了真的会影响本太子的花容月貌吗?” “自然。”慕云帆笑着打趣他道,“到时候你的穹苍第一美人称号估计就要让人了,指不定就让哪个丑八怪给抢走了,搞不好还会是洛子易或是萧遥那样的人渣啊,你想想……” 身上一沉,慕云帆突然便止了话头,默然去看此刻正歪靠在自己身上的夜澈,剩下的那句玩笑话却再也没有说出口。 “让我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夜澈轻轻地说着,恍若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瞬间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疲惫。 “嗯。”慕云帆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再没有说话。 这样的夜澈,她从未见过。饶是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认识的朋友,跟他打了无数次交道。甚至可以为了他跟洛子易翻脸,也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他,可就算如此,她发现她还是照样不了解他。 她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叫做夜澈的男人,嬉笑怒骂的背后究竟背负了一份怎样沉重的过去,更不了解这个男人他心中所深藏的真实的自己。 他们两个便这样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靠着身后同样冰冷的墙,看着天上一贯寒凉的明月,忽然就觉得,似乎今夜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 良久,夜澈忽然低笑了一声,直起身子来斜斜倚着墙,看着她轻声笑道:“真奇怪,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问我会不会累的人——怎么,难道本太子的演技很差吗?” 慕云帆失笑地摇头,由衷地叹道:“若说演技,你简直就可以角逐奥斯卡影帝了,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你竟是这么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看着夜澈一脸要发问的模样,慕云帆笑了笑,扬眉得意地看他:“不过我可不是一般人,早就识破你的真面目了。先不说之前的种种,就说你派去飞雨轩保护我的那些禁卫三军的人,各个着实是了得。有好几次洛子易要掩人耳目悄悄出去办事,都被他们给逮了个正着。嗯,这别的不说,咱就说这演技,当真是跟你学了个十成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夜澈佯装惊讶地张大了嘴,也顾不得去问什么是“熬死卡赢帝”,忙一脸欣喜地问道:“真的吗?真的吗?他们当真这么厉害,竟然能把我那牛气冲天还拽的不行的小师弟给逮个正着?” 慕云帆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有那么几次,虽然洛子易先前便知道他们是夜澈的人,也根本没打算瞒着他们。只是尽管这样,以洛子易的功夫,能发现他还是十分了得的。 夜澈立马一拍大腿:“哎呀这些个小崽子们还当是真给我长脸啊!不行,回头我得给夸夸关孝诚那小子,给弟兄们涨涨月钱。哈哈哈,真是太给爷我长脸了,太棒了!”说完,还从随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装模作样道:“不行,我得记下来,回头好好笑笑我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小师弟。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慕云帆却没有管他那一系列的搞笑动作,顿了顿便继续说道:“所以夜澈,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出色的男人,出色到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十分放心地把我自己的性命交付与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你面前展现我最无助的一面。我相信你,就如同我相信过去的自己一般。” 她很少如此跟他静静地看月亮,也很少像现在这般轻声地跟他讲话。所以在她讲话的时候,夜澈便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抬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听她缓缓地将心底最深最深的感触一点一滴地尽数摆在他面前。 “夜澈,在你心里,想要的究竟是怎样一种生活?或者说,你究竟想要怎样的一份感情?”慕云帆忽然问道。 “想要的……感情吗?” 夜澈慢慢敛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散发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柔和光芒,一双如星般璀璨的眸子正微微眯着,似笑非笑地朝他看过来。 他愣了一愣,忽然心里就有些发紧。仿佛小时候背书时偷看然后被太傅抓到一般,脸上竟然有了些微微的热意。 “怎么不说话了?”慕云帆笑着去戳他有些泛红的俊脸,“你喝醉了。” 冰凉的手指在自己脸上略一流连,夜澈顿了一顿,突然就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了看她,缓缓笑道:“若说感情,或许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从未想过要去拥有一份怎样的感情。或许直到……遇到那个人。” 慕云帆静静地听着,曲起腿来,用手支了头歪头看他。 “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她还真有点讨人厌,不过慢慢地便觉得那样似乎也还不错。”似乎是想到了当初她诳他让他扮作新娘的事,夜澈不由的笑了起来,好看的桃花眼随意一眯,轻声笑道:“说来也奇怪,再后来,我竟然就那么慢慢习惯了心里有这样的一个牵挂存在,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偶尔想起她——似乎早就是命中注定了一般,遇到了,便再也割舍不下。” 第207章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4) 说到这里,夜澈不由得笑了起来,看向慕云帆:“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有多么好,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你还不够好。睍莼璩晓所以有时候看着她自由自在地用自己的方式生活着,我就会觉得这样是对她最好的方式。在她开心的时候,自己也会莫名的开心,在她有困难的时候,默默地帮她一把——若说这就是爱的话,那或许这就是我爱人的方式,也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方式。你……明白吗?” 夜澈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向慕云帆,似乎有些期待,却还有些莫名的害怕与恐惧,心里顿时有些拿捏不定。 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的吧? 他已经把自己的伪装脱了下来,他已经将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告诉了她。 所以,这样的自己……她会喜欢吗? 还是会避如蛇蝎一般远远逃开? 如果是后者,如果是后者…… 夜澈垂了垂眸,如果是后者,那就这样吧。反正这世界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他想要的东西,向来就没有真正得到过。每一个他想要去关心在乎的东西,最后都会离他而去。 只是,如果她逃开了,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有些不敢想象。 慕云帆听完,却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她忽然就咧嘴笑了起来,眸子里面亮亮的,仿佛汇集了万千喜悦,抬手就覆上了他有些微凉的手背。 夜澈愣了一愣,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安顿时全都消散了个干净,然后也由心地笑了起来,反手将她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掌里面,慢慢捂热。 “所以我就说嘛!这两人之间,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 只见慕云帆十分诚恳地看向夜澈,双手抱住他的手,然后认认真真地拍了两拍,摆出一副“哥儿俩好”的姿态开始絮絮叨叨地说道:“虽然你跟柳思思,不,杨诗诗之间,确实存在着不少问题,比如说你那痴情的兄弟诚王大人,总是躲在一旁闪闪发光外加虎视眈眈。但是夜澈你相信我,杨诗诗肯定是喜欢你的,所以只要你点头,那家伙就绝对不是事儿。再说了,感情上的事,哪里存在什么对的或是错的方式?只要心里有对方,只要一方肯主动迈出那一步,所有的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 夜澈嘴角的笑容渐渐僵了下来。 慕云帆却丝毫没有注意,反倒开始有些伤感起来,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你俩之间也真够坎坷的,当年诚王不让你救人,倒让杨诗诗给误会了。你想啊,若非那件事,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不肯来找你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害怕你烦她吗?她曾经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你身后,可结果到头来反而被你讨厌了,看她自己在水里扑腾,宁愿袖手旁观也不肯下水救人——当然了,她并不知道实情,要知道实情的话肯定早就来投奔你的怀抱了。” “所以啊,”慕云帆点了点头,仿佛十分满意自己的说辞,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几丝泪花,再次拍了拍夜澈的手:“听我说夜澈,这么多年,杨诗诗一直在以柳思思的身份活着,她明知道你在哪里,却不肯来找你的唯一理由就是——她在等你去找她。她得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自己你并不讨厌她的理由,一个可以让她能够继续留在你身边的理由。” 夜澈唇角一勾,微微一笑,静静地看她:“是吗?” “是啊!”慕云帆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胸脯,挪了挪身子,靠近他在他身边坐下,八卦兮兮地开始继续絮叨:“早在我在天然居的时候便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了,不过当时我还不清楚你怎么想,不过我现在不是知道了吗?所以这事儿你得听我的,你们俩绝对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不我就当个小红娘,帮你俩赶紧把这事儿定了吧,也省的诚王那小子钻空子,你觉得怎么样?我仗义不仗义?” “不怎么样。”夜澈哼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突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甚是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你别走啊!”慕云帆愣了一愣,也赶紧站起来朝他招呼:“我说的是真的啊!你要再不行动,估计诚王那小子肯定就抱得美人归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说到这里,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话稍微显得有点那么不尽人情,她便顿了一顿开始改口道:“当然了,你要是需要,我的肩膀还是随时可以借你靠上那么一靠的。” 夜澈停下脚步,走回到她身边笑着看她,漂亮的桃花眼一弯,笑眯眯地俯身道:“此话当真?” 慕云帆慌不迭点头,以示诚意,生恐伤了他此刻脆弱的玻璃心。 “那还差不多,我可记下了,你休想赖账。”夜澈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趁她晃神的时候一把扳过她的身子,将她开始往她自己的房间里推:“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忙了一天,好好睡一觉才是正经,改天我被人抛弃了的时候再来借你的肩膀靠。” “嗯嗯,那也行,不过……” 慕云帆一边被推着往房里走,一边还不忘频频回头看他,特别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夜澈点头微笑,示意自己全都记下了。慕云帆这才有些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关上了房门。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看着房间里的灯亮了又熄,夜澈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原地,忽然就无奈地摇头笑了一笑。 没想到自己浪荡了那么多年,平生第一次说心里话还被人误解成那般模样。 杨诗诗?她也真会联想,当时他们认识的时候才多大?更何况他打小便贪玩,整天跟着一群狐朋狗友上房掀瓦的,顶多也就当她是个有点麻烦的跟屁虫小妹妹,哪里会多想了去? 也就是夜诚那小子,闷不吭声的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第208章 暗潮汹涌(1)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慕云帆只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很像宿醉之后的感觉。睍莼璩晓但乍一想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只模模糊糊记得昨天晚上好像跟谁喝酒了,但具体为什么喝酒,又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她低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下床。刚想吩咐明月准备梳洗,这边明月就端着热水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您醒了?”明月笑眯眯地将热毛巾递给她,又给她倒了一杯漱口茶,笑着端过去:“殿下刚刚还特意吩咐了让您多睡一会儿,让奴婢们都小声点,千万别吵着您,怎么这会子便就起了?” 夜澈吩咐过让她多睡一会儿? 慕云帆皱了皱眉,这才恍然想起来:哦,对了!昨天一准儿是跟他喝酒来着!她想起来了,昨天都好晚了,他才跟只赖皮狗似的坐在她房间门口不肯走,还非得拉着她一块儿看月亮! 不过转念一想,咦?好像也不大对。记忆里好像昨晚那个人又不大像夜澈,虽然穿着是有些相像,但谈吐举止上,着实是不像。反倒似乎有些像……曾经无数次梦到过的过去的自己。 一想到平日里夜澈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慕云帆就有些无奈。 那……会是梦吗? 如果是梦,那为什么醒来之后那种浓浓的忧伤与难过还是如此挥之不去?如此惆怅,如此难安。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是做梦创作了一个集她曾经所有的苦涩与无奈,还有夜澈那人妖的种种妖异为一体的那么一个人物,她就有些头皮发紧。 想到这里,她赶紧摇了摇头,将自己脑袋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紧晃掉。算了,不管是不是梦,还是先不管它了吧,毕竟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打起精神来才是。 由于夜澈已经用过早膳了,所以小餐桌上只摆了几样她平日里爱吃的菜式。慕云帆大体看了一眼,心头倒是喜滋滋的,暗道小厨房今日还真是下了苦心的,不过嘴上倒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寻思着一定要跟夜澈说说,让他给这边的宫人涨涨月钱。 吃到一半的时候,慕云帆倒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抬头问道:“殿下人呢?你们可曾瞧见他了?” 彩霞一听,心下便先乐了。暗道这殿下和慕容姑娘还真是上心的紧,连姑娘早上起来吃什么都仔仔细细地嘱咐了好几遍,还生怕厨房师傅做不精细,巴巴地在旁边看着做好才算放心,更甚至连姑娘这会子会问什么都猜到了,还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呢! 当下便笑着低头答道:“殿下今儿一大早便出门了。” 出门了? 慕云帆微微皱了皱眉:“那……” 不等她说完,彩霞便先轻声笑了起来,抬头冲她抿嘴笑道:“姑娘您就放心吧,殿下走前特意吩咐过,说姑娘若心里有主意,便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天若塌下来了,还有……”说着,她满含笑意地看了门外一眼,朝那个方向一努嘴笑道:“这天塌下来呀,还有木侍卫顶着呢!” 慕云帆看了门外一眼,不禁摇头一笑,这个夜澈!还真是,真是……无微不至啊。 “让木清进来吧。” “是。”彩霞一笑,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木清高大的身影便默不作声地站到了慕云帆面前,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也不说话。 慕云帆将碗一搁,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抬头看他:“咱们走着?” 木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桌子上的膳食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很好,殿下精心准备的饭菜姑娘倒是都吃了个干净,回来一定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殿下。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跟个木头桩子似的闷不吭声的,”慕云帆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唧唧歪歪:“真不知道以夜澈那上蹿下跳的脾气,是怎么受的了你这锯嘴葫芦的。”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继续自我分析道:“不过也就是有你这么个锯嘴葫芦整日整日地身边,才能惯出他那副德行来!换了旁人谁还忍得了?不早就一巴掌把那个妖孽给拍死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木清闻言不由的脚步一僵。那个妖孽?他嘴角抽了一抽,形容的还真是贴切啊……不过,这话到底要不要告诉殿下呢? 由于有了木清这块安国皇宫“畅游通行证”,二人一路十分顺利地通过了重重守卫,很快便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天牢。 牢头李满一见二人,立马便想到了先前王起那件事,接着便打了个哆嗦,起身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冲她行了个礼。 “牢头李满见过姑娘。” 慕云帆有些不明所以,受此大礼还颇有些不大习惯,尤其还是一位年长她许多的老人跪在她面前。当即便走上前去,弯了弯腰,将李满搀了起来。 李满受宠若惊,却也不敢抬头去看到底怎么回事,只好一味地低着头,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听候吩咐。 “我初来宫中时日并不长,所以宫里的一些规矩也不甚明白。今日我来是想私下里探望一位旧识,不知李牢头可否给行个方便?” 慕云帆笑着说道,身后的木清却不由得低头几不可见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才是殿下心心念念的模样。不骄矜,不自傲,从来不为身外之物所累,亦不在乎旁人说些什么,只管凭着自己的心性做事——这点,和殿下还真是出奇的相似。 “哎哎哎!方便方便方便!”李满完全一副被吓蒙了的模样,赶紧从腰下解下一串钥匙,恭恭敬敬地递上,“姑娘您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慕云帆一愣,有些不解地回头去看木清:难道这皇宫的“畅游通行证”就这么好使?单往这儿一站就能有这么大威力?还是说安国的牢头都这么热情? 不过虽然人家牢头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规矩慕云帆还是多少知道点的,自是不会真的去拿他手里的钥匙。所以她只是朝李满十分感激地笑了一笑,摇头道:“我只是纯粹来探望旧识的而已,要这钥匙也没用。您只将那边走道上的牢门打开让我进去就行,不多时便会出来了。” 李满愣了一愣,头上一滴冷汗忽然慢慢滑了下来。这慕容姑娘今儿这是怎么回事?怎地跟变了个人一般?还是说……他马上也要落的那王起一样的下场了? 想到这里,他的一张老脸“刷”的一下便白了,赶紧朝慕云帆身后的木清看去。 木清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面无表情地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便继续当自己的“局醉葫芦”。 李满这才踏踏实实地放下心来,擦了擦汗,将走道上的牢门打开,冲慕云帆二人笑道:“姑娘请。” 刚刚李满跟木清之间的“眼神互动”慕云帆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不甚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应该是跟先前的那个“她”有关系了。于是也就没再多问,抬脚便朝牢房走去。 走到一半,才发现木清仍旧杵在原地,她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皱眉看他:“你怎地还傻站在那儿?你不跟紧我,万一我被狼吃了怎么办?” 木清:“……好。” 李满:“……小的什么都没听见。” 第209章 暗潮汹涌(2) 当然了,慕云帆把木清一块儿叫过来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怕自己一不小心被“狼”吃掉。睍莼璩晓 她仔细想过了,不管彩儿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他”肯定一早便对夜澈有所企图才对。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份企图究竟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地去下这么大的一盘棋,在彩儿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便将她送进宫来,不显山不露水地潜心指导,等待着她慢慢发挥效用的时刻。 不过世事变化究竟难以掌握,饶是“他”再怎么深谋远虑,也没有料到彩儿会在与夜澈的日日相处中,竟然对他萌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也正是由于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才会让彩儿逐渐露出了马脚,也让洛子易得以借此将了“他”一军。 所以,此次若想让彩儿敞开心扉,说出她背后指使她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还得让她多多顾念一下对夜澈的感情。慕云帆是十分有自知之名的,自然知道只凭她一个人是不够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夜澈“心尖尖上的人”,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彩儿的“情敌”,不管她对她有没有抵触情绪,这都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就不如把夜澈身边的代表人物木清一块儿带过来,也好让彩儿能够多多顾念一下他的主子,痛快实诚一些才好,也省的绕那么多弯路。 天牢虽然不比死牢,但是安王吏治清明,关押进来的也大多是些品行不端的人。所以这一路走来,不少被关押久了,披头散发的牢犯,都从乱发中偷偷斜了眼睛看她,嘻嘻笑着,还发出一些不怀好意地呼哨声。更还有甚者,甚至靠在牢房门口,伸着手想要来去抓她,嘴里不断嚷嚷着“放我出去”,场面顿时有些令人难堪。 但是慕云帆好歹也是见多了大场面的人,她小心地避开那些胡乱伸过来的手,一路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向关押着彩儿的牢房。有几次木清都想上前将周围的那些手给她清开,但都被慕云帆神色淡淡地拒绝了。 一直以来她并非是一个善良的人,也向来不可怜弱者。但是面对这里这些被关押起来的人们,她就是不想去过多的苛责。在她看来,每个人确实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就像在南岭碰到的那群山贼一样,都应该学会一种为自己赎罪的方式。不过现在既然他们已经在这里了,也已经受到了他们该有的惩罚,那她又何必以一个“审判者”的姿态,再去给他们施加不必要的痛苦?仅因为他们朝她伸了伸手? 那和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 每个人在世上都会犯些这样那样的错误,她自问也不是一个好人,所以自然也担不起那所谓的正义的旗号。还是老老实实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吧,其他的自有该操心的人操心。她又何必圣母。 彩儿的牢房位于走道尽头,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她正一脸木然地坐在墙角,脸上那属于慕云帆的妆容早已经被尽数洗去,露出了平日里那有些清丽秀气的小脸。不过牢房的生活终究苛刻,那张脸此刻也苍白成了一张纸的模样,一双大眼睛失却了灵魂般空洞洞地看着不远处的空地上。 一听到动静,她迅速地抬起头来,眼睛里燃起一丝喜悦,甚至还刻意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长发。不过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她便又立刻将头低了下去,恢复了刚才的模样。 只是在她看到木清的时候,慕云帆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眼中,明显流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态。 “彩儿。” 慕云帆在牢房面前慢慢站定,看着她明显不想跟自己说话,不由得轻轻开口微笑道:“怎么,不想跟我说话?” 彩儿轻声一笑,终于肯抬眼看她,眉目中却不无讥讽:“怎么?你是来嘲笑我的?” “嘲笑?”慕云帆一笑,轻轻摇头:“你错了,彩儿,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什么?”彩儿打量了一眼四周肮脏的牢房,勾了勾嘴角:“难道你要帮我逃出这个天牢不成?”说到这里,她自嘲地一笑,挑衅性地看向慕云帆:“哦,我倒是忘了,以慕姑娘的能力,怎么能说‘逃’呢,就算让我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慕云帆丝毫不在意她话里的冷嘲热讽,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微笑着没有说话。 彩儿皱了皱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是在笑——你刚刚竟然叫我‘慕姑娘’?”慕云帆扬眉一笑,意味满满地看她:“我明明姓慕容,彩儿你为何要换我作‘慕姑娘’呢?可是记错了?” 彩儿愣了一愣,自知失言,也不多做辩解,只好冷哼一声,道:“我既然能假扮你,那自然是将你所有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嗯,此话在理。”慕云帆点了点头,含笑看她:“不过只是这调查的人不是你罢了。” 由于夜澈跟洛子易的关系,所有关于她过去那些事情,都被很好的隐藏起来了,包括她曾经以慕云帆的身份去过风雅阁的事,对外一直宣称的她依旧只是慕容家的三小姐。更何况,有洛子易跟夜澈他们两个人在,想调查她还真是一件不怎么容易的事情,就凭彩儿的能力,还暂时做不到。 彩儿并不否认,只是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笑:“所以呢?” 慕云帆对上她的眼睛,轻轻一笑,一字一句慢慢道:“所以我才说要帮你。” “彩儿,只要你愿意,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会替你完成。你想要保护的人,我也一定替你保护好——更何况,我们两个人想要保护的人并不矛盾。” “我们想要保护的人并不矛盾?”彩儿明显不相信地看着她,神情讥诮,目光里甚至还带了点淡淡的敌意:“那么请问慕姑娘,连你自己都是有目的地接近他的,你又要如何帮我去保护他?你又让我如何相信你?” 木清本来微微垂着头,闻言也不由的慢慢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向慕云帆。 慕云帆将彩儿的表情悉数尽收眼底,默了默,便笑了一笑道:“你说的对。我此次来安国确实是有别的目的。” 第210章 暗潮汹涌(3) 彩儿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承认,顿时有些发愣。睍莼璩晓 慕云帆继续说道:“但是想必你心里也应该清楚的很,不管我是由于什么原因接近夜澈的,我都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会。” 木清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动容,默默垂下了眸子不吭声。 彩儿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考虑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良久,她再次看了一眼木清,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才轻轻开口道:“我从未见过他,所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慕云帆扬了扬眉。 彩儿冷笑了一声看她,语气明显不善:“怎么,你不相信?” “我信。”慕云帆缓缓点头,直言不讳道:“相反,若你直接告诉我他是谁,我才不会相信。” 彩儿的这个回答其实她早就料到了。像是“他”心机这么深沉的人,潜心部署了那么多年,若能这么轻易就被揪出来,也就算不得上是什么棘手的人物了。更何况,彩儿也不过只是“他”手下随时可弃的一枚棋子,更不必亲自出面。 而慕云帆问这个问题,纯粹只是为了试探她而已。 彩儿微微顿了一顿,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用意,随即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在我六岁那年,我娘病死了,我在集市上卖身葬母。当时有很多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彩儿闭上了眼睛,缓缓回忆道:“当时有很多人想要买我,其中不乏许多大户人家,但是后来——来了一位灰白头发,唤作万叔的男人,他给了我一锭金子,问我可愿跟着他回去做名洒扫丫头。”说到这里,她不禁轻轻笑了起来,“洒扫丫头可比那些童养媳、禁脔好多了。我几乎是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他。” 慕云帆抿了抿嘴,她能想象得到那么一个小女孩,孤身一人在街头卖身葬母的情景,更能想象得到那些所谓的“大户人家”,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彩儿却仿佛只是在讲述着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语气清淡:“再后来,我便被接到了一个私人的府邸,开始按照宫里的规矩培养,也慢慢学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然也就明白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再后来,待我八岁,万叔便将我送进了宫,恰逢宏正宫一位年老的嬷嬷刚失了外孙女,见我乖巧懂事,便将我要了过来。” 慕云帆听着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你平日里是如何跟万叔联系的?” 彩儿微微一笑,抬手捋了捋自己耳边的碎发:“我们平日里基本都不怎么联系,有事的话他会让人带信进来。”她抬眼看向慕云帆,轻声笑道:“你说奇不奇怪,我在宏正宫生活了十几年,‘他’却几乎从未让我替‘他’办过什么事,就在我几乎差点以为我就可以如此清静地过下去的时候,你却来到了这里。”打破了我本该有的生活。 “你所说的‘万叔’,便是将我带走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吧?”慕云帆展眉微笑,略一沉吟,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联了起来,“从我进宫开始,万叔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吧?让你留心我的一举一动,以随时准备取代我。然后直到舒承公主邀请我去小聚——嗯,若我没猜错,舒承公主那边你肯定也出了不少主意吧?怂恿她在我的酒中下药,又偷偷地把平常的蒙汗药换成云国特有的锁香,将此事嫁祸给她。” “我们的计划,你……早就知道了?”彩儿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有些惊讶。 慕云帆淡淡摇头一笑,十分诚实地道:“不,我不知道。直到我们二人都被那个灰衣老者带走,然后你重病被单独扔在路边的时候,我才大体猜到了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试问一个处心积虑要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的人,为何偏要留下彩儿那么一个活口?若换做是她,哪怕对方马上就要病死了,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活着将她扔下。 再联系到先前彩儿对她有意无意的模仿,慕云帆便想到了这么一个可能——那就是除了眼下他们这一批人马之外,还有另外一批装扮一模一样的人,带着彩儿扮作的自己朝另外的方向走,直到夜澈将假的她带回宫里。 至于宫中的那个中了锁香的彩儿么,自然是先前便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将夜澈引向彩儿那批人所逃的方向,顺便将脏水泼在舒承和云国身上。 不过饶是那个“他”再怎么厉害,“他”还是低估了一个人,那就是洛子易。洛子易一早便得到了消息,才会这么快赶过来,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顺利将她换了下来,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你既然都猜到了,那又何必过来问我?”彩儿自嘲地一笑,站了起来,慢慢朝她走来,笑道:“呵呵,你那么聪明,怪不得‘他’要杀了你呢……” “杀了我?”像是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慕云帆眉头一皱,不解地看向彩儿。 彩儿笑道:“是啊,当你还是舒承的时候,我曾经接到命令说要我杀了你。” 慕云帆默然,开始低头沉思。 杀了她?那是知道她早已经被掉包,现在正以舒承的名义出现在安国皇宫的原因吗?那为什么洛子易那边的人没有传来任何被识破的消息? 还是说…… 慕云帆的思绪顿时有点乱,仿佛有什么马上就要呼之欲出,却又模糊地找不到头绪。 这种感觉让她有点暴躁。 彩儿站在她面前,忽然若有所思地笑着看她。 木清也抬起头来,戒备地看了彩儿一眼。 彩儿立马笑道:“木侍卫,你瞪我做什么?还害怕我吃了你家姑娘不成?”她边说着,便连连笑着摆手,指着慕云帆:“我可不敢吃,我怕吃了犯堵。” 慕云帆只好将一脑袋乱七八糟地思绪甩开,冲木清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我有话要问你。”彩儿忽然靠近她,轻声说道,低着头有些莫名的踟蹰。 “嗯,”慕云帆看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低声应了声后便转过身去冲木清说道:“木清你先去旁边等我一下,我一会儿便过去。” 木清再次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慢慢点了点头,便退到了旁边不远的地方——既听不到她们二人说什么,还能清楚地看到具体情况。 “他……”彩儿看着慕云帆,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可有提过我?” 慕云帆静静地看着她,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忍心,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自从她回来,她与夜澈就只有那场模模糊糊的,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谈话。哪里还说过其他什么话,更别提说起此事了。 “那……他可曾知、知道……”彩儿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垂下双眸,轻声道:“算了,你走吧。” “彩儿,”慕云帆却忽然开口说道,一字一句仿佛全都敲击在彩儿心上。 “他早就知道是你。” 第211章 暗潮汹涌(5) 离禹城皇宫不远的一处私人别院内。睍莼璩晓 洛子易正静静地负手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有些微亮的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外簌簌的寒风吹的正紧,屋檐下挂的那串风铃正在胡乱地发出一些没有节奏的“叮叮”声。 只不过是才缺少了一个人而已,房间内的温度却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萧瑟的有些可怕。 忽然,洛子易蓦地挑了挑眉,朝房顶淡淡一瞥,冷哼了一声。 一张大脸骤然出现在窗前,倒挂着笑眯眯地看他,蝙蝠一般晃来晃去。 “这么晚了,你跑来做什么?”洛子易淡淡挑眉看了他一眼,凉飕飕地问。 夜澈丝毫没有听出他话里那明显的不欢迎意味,身子一晃,“倏”的一声便从屋顶上翻了下来,顺着窗户纸片人一般轻飘飘地滑进了屋内。先是来回打量了屋内几眼,随后便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自顾自地吃糕点,一边吃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念叨道:“跟小帆帆喝酒喝的太晚了,厨房已经没有吃的了,我就顺便到你这里来蹭点好吃的——唔,这个糕点还真是、真是不错啊!” 喝酒?跟他?还喝到这个时候? 洛子易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转过身来看吃的正欢的夜澈,正狼吞虎咽地将桌子上先前他为云帆准备的各色糕点往嘴里塞,不由得心下有些蹿火,随即微哼道:“你拉着她喝了一晚上的酒?” 夜澈被他的眼神看的噎了一下,赶紧喝了口水冲了冲,随即欠扁地哈哈大笑了两声,叉腰得意道:“怎么,没想到小帆帆会抛弃了你,果断投奔我的怀抱吧?哈哈哈哈,看到没,姓洛的,这就叫做魅力,你甘拜下风吧就。” 洛子易看着他的得意嘴脸,也不答话,转身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低头喝茶,默然不语。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也没看到期望中的沮丧,夜澈顿时有些意味索然。不由得赶紧塞了几口糕点,极其八卦地转了转眼珠子,贼兮兮地凑到洛子易面前,笑容满面地问道:“你怎么了?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还是心情不好?唔……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被我们家小帆帆给甩了心情正郁闷呢吧?”说着,他还十分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别担心,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你就尽管跟哥儿们我说说,让哥儿们也好歹开心一下。” 这话说的还真是……欠抽啊。 洛子易的俊眉忽然危危险险地高高一挑。 夜澈收到信号,只当他确实是心情不好,也就没再继续胡闹下去,立马十分明智地收了笑容,“嗖”一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还神情格外严肃地咳了一声,道:“咳,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真心关心你的朋友。你看,我也是关心你来着……” “关心我?”洛子易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搁,凉凉看他:“因为关心我,所以现在才故意跑来我面前胡显摆?” 慕云帆离开前的那段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起来——事实上,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那段话早已经在他耳边回响了不下千万遍,几乎每一遍都在凌迟着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她说,洛子易,你有没有想过,夜澈他不是旁人,他是伴了你多年的兄弟。 她说,洛子易,他笑容背后的伤你看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够吗。 她口口声声唤着他的名字,却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另一个男人身边。 他的悲他的伤? 洛子易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淡漠凉薄。难道就只有夜澈有血有肉,难道就只有夜澈才会强颜欢笑?那他算什么?他这么多年的苍凉寂寞,又算得上什么? 他没有想到他与她居然也会有今日。他曾经最爱的她,会用他最爱的声音,唤着他曾经最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每唤一次,就少一次……吧? 夜澈却完全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甚至连洛子易脸上那明显的不悦都没有看出来。径直走到他身边,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十分“哥儿俩好”的说道:“虽然我们家小帆帆什么都没说,可是依我的聪明才智,还是给猜了个十之*——我们家小帆帆确实是为了我把你给抛弃了吧?是吧是吧?” 我们家小帆帆? 洛子易听着,眉头微微跳了一跳,薄唇忽然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一口一句他们家他们家的,真是怎么听怎么刺耳怎么别扭。 夜澈仍旧不知死活地念念叨叨:“我就说啊小然然,你以后有事没事别老自诩什么穹苍第一……诶?你自诩第一什么什么来着?” “滚开。” 轻轻的不带感情的一声,完全陌生的语气。夜澈不由得愣了一愣,不敢置信地看向洛子易:“你说什么?” 洛子易明显有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凉薄之意越发的明显。他看着仍旧有些发愣的夜澈,皱眉淡淡道:“我说让你滚开——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夜澈忽然暴跳如雷起来,指着洛子易便开始破口大骂:“姓洛的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竟然敢叫;老子滚开?老子偏不滚!你怎么着吧?” 洛子易面目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那我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非常不想看到他,非常非常的不想。 “你给我回来,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夜澈跳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嚷嚷道:“你倒是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洛子易停了下来,也不理他的赖皮劲,只是连声冷笑,看着他凉凉地反问:“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还不清楚吗?” 夜澈顿了顿,心里也明白是因为慕云帆跟他吵了架的关系。但是他今晚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他本来就是想来调和一下这俩人关系的,怎么现在反而越调和越严重了呢? “我现在非常不想看到你。”洛子易甩开袖子上的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你若聪明,便在我发火之前趁早离开。” “姓洛的!”夜澈也有些急,瞪着眼急吼吼地道:“你什么意思?你跟小帆帆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没怎么,”洛子易垂了垂眸,敛了表情淡淡道:“不过是她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而已。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夜澈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知道你与她感情很好,所以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走吧。” 洛子易转过身去,眸色微冷,“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你还能像今日这般自在无忧。” 第212章 暗潮汹涌(6) 夜澈一怒之下摔门而去,门口走廊上的风铃被撞得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睍莼璩晓 洛子易神色平静地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并没有多做反应。只是眼神淡淡扫过门口,眉头忽然几不可见地皱了一皱,然后面无表情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轻轻的笑声,与男人叽里咕噜的说话声,随即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了开来。 一张唇红齿白的清秀脸庞顿时出现在门口,紧接着空中传来“扑棱”一声,一只不明飞行物硬生生地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歪歪斜斜地摔落在脸的主人的脑袋上,大头朝下,来回扑腾。 “哎,你挤什么挤,都说不让你乱跑了,这下好了吧,让人抓了个正着。” “***李封,要不是你追着爷跑,爷才不屑搭理你!” “夜歌儿——你竟然说粗话啊啊啊啊!!” “爷就喜欢说你***怎么了?” “……” 洛子易敛眉静静地看着打从进门开始便不停地斗嘴的一人一鸟,眉头竟然罕见地抖了抖——说起来也奇怪,夜歌儿不过才跟在云帆身边不过短短一段时日,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皇兄,刚刚摔门出去的可是安太子?怎地发这么大脾气?” 李封笑嘻嘻地闪身进来,将仍旧在自己脑袋上来回挣扎扭动的夜歌儿堪堪扶正,这才走到洛子易身边,看着他明显有些不悦的脸,笑眯眯地问道。 洛子易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而是转过身来挑眉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门外一眼,轻轻一笑:“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还明知故问什么?” 李封“哈哈”笑了一声,摸了摸夜歌儿的脑袋,将它抱下来踹在自己怀里,一边拍一边笑道:“皇兄你这可是冤枉我了,要怪就怪夜歌儿,它自己非得要飞过来,我还不是为了追它!” 夜歌儿又开始来回扑腾着发泄自己的不满,无奈自己整个儿的被李封揣在怀里,怎么挣扎都没用,就连唯一有点用武之地的嘴巴,都被他丧天良地给捂住了。 洛子易挑眉看了李封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李封也早已经见怪不怪,搓了搓手嘿嘿干笑了两声,走到桌子旁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啜着,不死心地问道:“皇兄,安太子刚刚那到底是怎么了?听说他不几日就要跟慕容家的三小姐大婚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儿?”说着,右手握成拳状,往左手上堪堪一敲,一锤定音:“我知道了!莫不是他家老头儿不愿意?” 洛子易却并没有回答他,反而突然淡淡问道:“你怎地知道我在这儿的?” 李封一听,立马就得意起来,翘着个二郎腿开始笑眯眯乐滋滋地道:“哦,说起这个来,还得从前些日子讲起。我道帝京也有些日子了,没事我就绕着帝京胡乱逛了几圈。虽然帝京变化挺大,但是我逛来逛去便越发觉得无聊起来,尤其是夜歌儿还不在,跟着个死变态跑了,所以我便想着去跟皇兄道个别,然后回漠北,顺道问问夜歌儿去哪了,将它一道带回去。不过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我一连去了崇德殿好几次,结果都被羽风那小子挡在了殿外,我就寻思着你是不是又偷偷溜……咳,不不不,是不是又外出办事去了。说来也巧,那日我在后花园瞎逛,远远地看到一个像你的,刚待上前去打个招呼,没想到又被羽风那臭小子给半道儿拦了。我心里纳闷……” 洛子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重点。” “哦,”李封面不改色地道:“我把羽风揍了一顿,然后羽风告诉我你来安国了,让我到这儿来找你,还把夜歌儿还我了。”说到这里,他还特别感动地摸了摸夜歌儿的脑袋,“我早就知道夜歌儿舍不得我,竟然还会千里迢迢地飞回帝京找我。” 洛子易冷哼一声,他就知道!不然照羽风办事的那股子周密劲,哪里是李封能发现的了的?不过……夜歌儿是因为舍不得他才飞回帝京的?羽风那小子是这样跟他说的? “皇兄,我发现……”李封见他面色有些不豫,突然神秘兮兮地凑上来,讨好似的笑着开口。谁知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洛子易中途打断了,他微微皱眉:“在这里不要叫我皇兄。” “哦,那……表哥?”李封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表哥的反应,观察了半天发现洛子易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没什么表情,这才继续放心大胆地开始分享自己那“惊人”的发现:“表哥,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你知道吗,安太子即将要迎娶的那位慕容家的三小姐,就是原先在咱们天然居死皮赖脸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变态啊!” 洛子易嘴角抽了一抽,眸色微冷,颇有些不豫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谁死皮赖脸,谁不男不女?嗯,还有变态?” 李封愣了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赶紧闭上了嘴,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边抽边道:“呸呸呸,我是说我呢,我死皮赖脸,我不男不女,我是个死表态——你说是吗,夜歌儿?” 夜歌儿扭过头去不理他,眼神却一个劲地往洛子易的方向瞅,不时地晃晃自己肥硕硕的大屁股以示爱意。 李封却以为爱宠是在响应自己,以表达对自己的肯定,不由得更开心了,赶紧将功补过,脑袋里灵光一闪便开始出馊主意:“表哥,你要喜欢那就抢过来嘛!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安国小太子嘛,咱不怕他,抢!抢不过咱就揍他!往死里揍!揍的连他爹都瞧不出来才好呢。” 洛子易挑了挑眉,嘴角微扬,冷哼着看他:“抢不过?” 李封有些愣,反应过来之后冲着自己又是两个大嘴巴,心里不停地哭爹喊娘,好歹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半晌,洛子易看了看窗外已经微亮的天,忽然淡淡道:“李封,你帮我办点事。” 第213章 渊源(1) 离开牢房后,慕云帆一路都很沉默。睍莼璩晓彩儿的话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来回翻腾,但左右就是理不清头绪。所有的事实都杂乱无章地摆在眼前,而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在一大堆线索面前绕来绕去。 “小心——诚王。” 那时,彩儿突然轻轻附在她耳边说了这句话。 可是她不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又要小心诚王了呢?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怀疑过诚王此次回禹城的目的,也提防过他,毕竟他回来的这个时间点实在太过敏感。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与相处,她真的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相反,有时候她还认为诚王在某些地方还是非常让人赞赏的,尤其是知道了杨诗诗的事情之后。所以她才会在一番衡量之后,与诚王做那个交易。 难道她竟是看错了? 当时看她一脸疑惑,彩儿也皱了皱眉,轻轻摇头解释道:“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一次我偶尔听到万叔在跟人说话,声音很是犹豫,说‘主子跟他怎么也是亲兄弟,我们这样做可否妥当?’那人凶巴巴的,说‘主子跟他的关系你还不知道?照做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虽然不清楚他们说的究竟跟不跟夜……”她微微顿了顿,苦笑了一下,“跟殿下有关,但是你多留点心总是不错的。” 亲兄弟? 慕云帆慢慢停下脚步,抬眸看了眼不远处宏正宫的方向,还有诚王所在的紫悠宫方向,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 难道说从一开始这整件事就都是诚王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杨诗诗还是那把椅子?如果说是为了杨诗诗,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去守在杨诗诗身边呢?那样不是更说的过去吗?若是为了那把椅子,那他为什么早在那么多年前,便已经有了将人送到夜澈身边的能力,却一直蛰伏着没有动静,直到现在夜澈越来越棘手了才动手? 说不过去,这实在是讲不通。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都指向了一个结果——那就是无解。就算真的是诚王所为,那现在也缺少一个合理的动机。 想到这里,她不禁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不对,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她一定还忽视了一些东西。对,在她所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着一样东西能够将眼下所有无法解释的谜团全都联系起来。 不过她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慕云帆忽然转头看了眼身后正静静跟随着的木清,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木清,为什么夜澈几乎从来不提起他的母亲?” 自从她跟夜澈相识以来,夜澈就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就连这安国皇宫也是,虽然安王后宫也有不少妃嫔,但是后位却一直虚悬着,就连当年一度非常受宠的诚王的母妃,都没能最终坐上那个位置,甚至还一度因此惹恼了安王,这才会被安王一怒之下,将他们母子二人遣到遥远的封地去。 至于那位安国皇后就更不用提了,信息也实在是太少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她来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跟皇后有关的事情。整个安国皇宫上下,跟本没有人提起过这个人,甚至连“皇后”一词都没有提起过。 一开始她还没有发觉,现在仔细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皇后会成为这里的禁忌?难道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 木清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时愣了一愣,脸上神色变色龙似的连着变了好几变,仿佛慕云帆丢过来的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颗外面裹着屎的炸弹一样。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本身就十分排斥她的这个问题。 果然,吭哧吭哧地憋了好久之后,木清才闷声闷气地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听就是撒谎。 慕云帆一边暗叹着这个老实孩子如此罕见的拙劣的撒谎技巧,一边十分耐心地跟他解释道:“我之所以这么问并不是因为我好奇,刻意打听别人的私事,而是此事确实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还会关系到你家主子的安危。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会不想回答,但只要你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衡量一下这其中的利弊,自然就会理解我为什么非要知道答案不可了。” 木清闷不吭声地低着头,纠结地开始数地上的小砖块。 慕云帆一看有门儿!接着继续耐心开导道:“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让它来影响我们现在的生活了。更何况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只有正视它,找到真正的解决方法,才能让它成为我们今后美好生活的助力,而不是阻力,你说是不是?” 木清仍旧有些犹豫,目光躲躲闪闪地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慕云帆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来劝这个老实孩子“投降”,就听到木清忽然慢吞吞开口道:“皇后她……在殿下刚出生没多久,便生病——不在了。” 慕云帆一愣。 虽然她早就想到过这个可能,但却没有想到当事实真正铺陈在她面前的时候,竟然还是会震惊。刚出生没多久就死了……那是什么概念。饶是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的人来说,乍一听之下还是会觉得震惊。 夜澈他,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 他那玩世不恭的脾性,和漫不经心的笑容假面,又是在历经了多少世事沧桑之后,才慢慢长成的? 她简直无法想象。 怪不得她会在他身上看到那么多她曾经的影子,怪不得她会觉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个梦。 木清接着说道:“皇后去世后,王上便很少在殿下面前提过她。但是殿下一天天长大,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又那么多,王上总是放心不下,偏又无法时刻守在殿下身边,这才将殿下送到了天脉山跟师父学艺——虽然我对皇后知道的也不多,甚至就连殿下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点我却十分清楚。” “什么?”慕云帆疑惑地看他,心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钝钝的疼。 “皇后不喜欢殿下。”木清微微垂了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据说当年皇后嫁给王上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甚至在生下殿下之后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在他跟随夜澈下山,来到这安国皇宫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无法理解那个总是玩世不恭的男人,甚至还一度想要回去天脉山,找师父问个明白——直到师父传信给他,告诉了他那些他无法看到的事实,他这才明白了他下山的意义。 对于那个男人来说,世事已经如此苍凉,若让他再继续一个人游荡下去,那他就再也无法被救赎了。必须有人在他身边守护,必须有人不时地提醒他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也必须有人替他找到属于他的那一份牵挂。 所以他才会留下来,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慕云帆听着心里却有些发涩:所以这才是安王很少在夜澈面前提到他母后的原因吗?这才是整个皇宫上下都不准提起皇后的原因吗? 安王对夜澈的保护,还当真是让人动容啊。 不过……还有个地方慕云帆不是很明白。 “皇后的母族你可知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木清脸色又是一变,在慕云帆一问接一问的轰炸下,就跟吃了苍蝇一般纠结挣扎。不过好在有了先前的心理铺垫,此次的纠结好歹时间短点。 他先是抬眸神色复杂地看了慕云帆一眼,这才颇为不情不愿地说道:“皇后并非是安国人,她姓萧。” 【昨天死活连不上网了,今早补上,请原谅一个裸奔的写手( ˘;•;w•;˘; )】 第214章 渊源(2) 姓萧? 慕云帆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遥遥指了指云国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道:“萧?不、不会是……云国的那个‘萧’吧?” 木清看着她默默点了点头。睍莼璩晓 “那这关系有点乱啊,”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可能性,慕云帆顿时就有些头大,挥了挥手道,“算了,你且仔细给我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木清顿了顿,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道:“我也只是偶尔听别人说起过,说是当年王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多次前往云国,所以王上与萧王后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慕云帆点了点头,似懂非懂,低着头沉默不语,兀自想着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神秘的萧王后让她有些莫名的兴奋,甚至还直觉地认为她就是她一直以来忽视掉的那最重要一环,那能将所有的线索全都串联起来的关键所在。不过只就眼下的情况来说,实在是太不乐观了。关于萧王后的信息知道的还是太少,这皇宫里又没有人肯说,她总不能顶着自己这颗独一无二的脑袋去问病恹恹的安王吧?那不是找死吗?更何况,她还有一些自己的猜测,若是让安王看出来,不管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她都得去见阎罗王。 不过,当年的事,真的没有知道的人了吗?连一丝半点都无法探听得到? 慕云帆慢慢地眯了眯眼睛,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接着一拍大腿,抬脚就走,眉开眼笑地道:“哎呀我真是笨死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只是走着走着衣袖突然一沉,慕云帆不禁有些诧异地回头去看。却见身后的木清正垂了眸子,恭恭敬敬地朝她慢慢地俯下了身子,面带恳求,沉默不语地行了一个礼。 慕云帆心中微微一动,顿时就明白了他这一躬的含义。 她看着木清,轻轻一笑,眼神却有些说不出的悲悯,低叹一声道:“你尽管放心,今天所有的事情我都不会告诉夜澈的。” 木清头垂的更低了,沉声道:“多谢。” 慕云帆却笑的有些苦涩,尤其是想到夜澈经常挂在口头上的那句话,心里就更是一抽一抽的难受的很。 不告诉他?就算不告诉他又如何? 如果她没有记错,夜澈经常说的那句话是——姓萧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夜澈他……肯定早就知道了吧?或许正是因为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陈年旧事,所以才会刻意去闭口不谈,甚至还会有意无意地用玩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只是这些,现在都没有必要再去提起了。既然他想要埋葬那些不快乐的往事,那她又何必非得纠缠着他去面对呢? 他救了她那么多次,那么这次,就换她来替他遮风挡雨吧。如果可以,她愿意替他挡走所有的流言蜚语,遮去尘世的喧嚣浮尘,而他,只需要继续去做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就好。 ********************************************************************* 岁寒馆内,萧遥正背对着窗户,单手负在背后,面色沉静地看着右手中的那张加密信函——慕容睿先前便随着各国使者们回云国去了,这才回去没几天,便急着传来了这么一封八百里加急,外加上了十多道密令的紧急书函,着实是有些古怪。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后,萧遥这才抬手将严严实实的信函拆了开来。只是在他一字一句地看完了信上所写的内容之后,刚刚还颇为沉静的俊脸上,顿时浮现出几丝复杂的神色。 慕容睿那手潇洒自如的字,龙飞凤舞地出现在眼前的信笺上:“国内有急事大事了不得的事,棘手!速回!另:云芷让臣带她向皇上问好。” 萧遥不由得冷哼一声,凤眸一扬,抬手便将这封乱七八糟地信给扔到了一边。这个慕容睿还真当他是个傻子了不成?什么急事大事了不得的棘手事?还不是那小子听说了自家妹妹已经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才要耍诈将他赶紧诳回国去,好自己脚底抹油,屁颠屁颠地跑到这里来献殷勤! 一想到那天他威逼利诱,百般威胁之下才将那小子发配回云国,萧遥就一肚子气。到底是他是皇帝还是慕容睿是皇帝?怎么他现在下个命令就这么难呢?还有那小子最后离开时那百般不情愿外加万分怨念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为什么明明是我的妹妹出事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却不能留在这里,反而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人可以名不正言不顺地留在这儿?” 当然,虽然碍于种种原因,慕容睿只是把这话写在脸上了,嘴上并没有说出来。但萧遥贵为一国之君,又岂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再说好歹也不能落个欺压臣子的恶名,自然是要解释上那么一解释的。 “云、……咳,慕容轻扬是我云国的子民,朕自然是要留在这里关心一下自己子民的安危的,这是朕作为一个皇帝应该要做的事儿,总不能让安国瞧低了去才是。”他一脸正义凛然地说道,末了还特别有信服力地又加上了一条:“更何况此事对外宣称的依旧是舒承失踪了,朕这个做哥哥的自是要留下了。你放心,待朕处理完与安国的相关事宜之后,便会择日回国的。” 很完美的理由,毫无破绽可言。 当然,这全是萧大皇帝自己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想法,旁人可不一定这么想。 所以,此刻既然慕容睿那边来了急件,萧遥总是要做些回应,将面子功夫做齐了的。如此想着,他便抬手取了旁边书桌上的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全权交与尔等处理——朕既已回信,自不必多言,欣然受命便是。” 写完之后,萧遥照着原样给信加了封,又额外多加了几道加急密令,交给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这才俊眉一挑,唇角一勾笑了起来,心情霎时变得异常轻松愉快。 速回?回什么回?回信也是回! 至于回云国?等着吧!他还有大事没做呢。 慕容睿那小子,就让他干巴巴地在云国老老实实地呆着去吧! 第215章 渊源(3) 至于云芷…… 萧遥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眼底投下一片若有若无的阴影:或许他们两个人像这样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他需要时间去忘掉那些他记忆中本不该属于她的阴毒,而她,也应该慢慢淡去对他的那份依赖与幻想。睍莼璩晓 正想着,门却在此时忽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萧遥俊眉不由得一蹙,心下有些微微的不满:这安国皇宫当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起来!怎么他住的地方不管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往里进?难不成外面守门的全都死光了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发作,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就突然从门口探了进来。脑袋左转转右转转,将这个房间大体看了一圈,这才一歪看到了他,顿时便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雪亮亮的,像极了早晨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让人有些微微的晃眼。 萧遥忽然唇角一勾,极为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刚刚还残留在眼底的阴霾霎时就不见了踪影,就连说出口的话都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有空过了来?可休息的大好了?”那场火灾虽然他并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天他见到她时,分明在她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疲惫。 慕云帆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点点头闪身进来,活动了几下,还展示性地踢了踢腿,示意自己依旧非常“健壮”,一边偷偷摸摸若有所思地看向萧遥。 萧遥看着她跟只猴子似的在原地蹦跶,也不说什么,一双美丽的凤眸里隐约有流光闪动,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今日可有什么安排吗?”慕云帆蹦完了,便看着萧遥笑眯眯地道,“若是没有的话,我便请你吃个饭罢?” 萧遥俊眉一挑,笑意不减:“哦?你这么好心?” 慕云帆笑呵呵地摸了摸鼻子,搓了搓手:“再顺便向你打听点事儿。” 怪不得!他刚刚还在纳闷怎么平日里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今日怎么这么罕见地自己送上门来了,还十分热情地要请他吃饭? 原来是有所求来了。 萧遥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一张俊脸线条分明,却让人看不出表情。 慕云帆顿时有些吃不透他那似有似无的笑意究竟代表着什么,等了半晌又不见他说话,只好继续厚着脸皮敞开了说话:“有些事或许只有你知道,我实在没有人可以去问了,只好来问你。” 萧遥淡淡“哼”了一声,走到旁边的小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待放下茶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了顿便从旁边托盘上又拿了一个茶盏,抬手又倒了一杯。 果然下一秒,慕云帆便极度无耻地贴了上来,顺手端过他倒好的那盏茶便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边喝还边感叹道:“忙活了一上午连口茶都还没喝上,我还真是个劳碌命啊。” 萧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姿势优雅地喝着茶,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哼道:“你要找我打听什么事?” 慕云帆“咕噜”一声将茶一口气喝掉,神情颇有些古怪地看了萧遥一眼,这才慢吞吞地说打商量道:“要不咱们还是一边吃饭一边谈罢?”酒桌上谈生意向来是她的拿手好戏,她可从来没失败过。 萧遥抬手将她的茶杯倒满,眉眼不动:“你且说来听听再说。” 慕云帆顿了一顿,讪讪地撇了撇嘴,也不再兜圈子:“我想知道你对你姑姑了解多少?” 萧遥握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慕云帆却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我说吧我说吧?我要在酒桌上谈你偏不听。酒桌上多好哇,喝的晕晕乎乎的时候,我问你啥你就说啥,醒来说不定你还什么也不记得,这会子也就不用这副模样了吧?真是活该啊活该。 “你问这个做什么?”萧遥皱眉问道。 “我好奇,”慕云帆毫不犹豫地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来了这么久,却连这安国的国母都不了解,这怎么能行?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更何况她还是我未来夫婿的母亲,怎么想都有点过意不去。”说到这里,慕云帆还特别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神态逼真的有些吓人。 萧遥一开始还在笑着听她瞎扯,本想等着她扯完了再说,没想到她竟然一口蹦出来个“未来夫婿”,一想到她不日之后便要嫁给安太子那个风流成性的混账家伙,他心里不由得就憋出了一口闷气,把茶壶往旁边重重一放,便双手抱胸冷冷地看向慕云帆。 慕云帆却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人这会子突然就变了脸。垂眸略略一寻思,估摸着莫不是因为自己刚刚演过了头?还是——她不该空着手来? “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萧遥冷笑一声,直直地看着她,凉凉说道:“那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关于菀姑姑,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萧遥这话确实有赌气的成分存在,但确实也是实话,毕竟当年萧菀出嫁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一岁的娃娃,根本什么事都不记得。 慕云帆又何尝不知,只是仍然有些不死心,“那你后来就没有听别人说起过?一点都没有?” 萧遥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略显烦躁地站起来,不满地看她:“那个安太子竟是对你这么重要?”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一转往日那淡漠的性子,特意跑来跟我话家常? 慕云帆噎了一下,考虑到自己头顶上那两顶“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儿”外加“未来太子妃”的大帽子,立即十分老实本分地点头应道:“是啊!确实很重要。” 说完,眼角瞟到对面某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慕云帆不由得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立马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清澈澈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诚恳地补充道:“当然,你也对我十分重要。你们都是我顶好顶好的好伙伴。” 说到这里,她还十分动情地向萧遥竖了竖自己的大拇指,眨了眨眼睛,将那一闪即逝的感动的泪水立即眨回到了眼里去。 这一刹那,慕云帆忽然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不出世的奥斯卡影帝。 第216章 渊源(4) 听到慕云帆如此说,萧遥的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莫名的笑意。睍莼璩晓这家伙!还真是敢……说得出口啊。 明明平日里见了他巴不得绕着走,现在让她一说竟然成了极为亲近之人了。虽然他也明知道她是在骗他,可是不可理喻的他还是打从心底生出了一丝欣喜。仿佛久逢甘霖的荒地终于迎来了今春的第一场雨一般,心里早已开心的泛起了美丽的涟漪。 “菀姑姑很早便离开云国了,自我懂事之日起,便再也没有见过她。”眼角瞥到慕云帆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失望,萧遥不禁顿了一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但是关于她的一些事情,我偶尔听得母……” 他神情一滞,眸色不禁黯了黯,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起过,菀姑姑年轻的时候曾经爱过一个男子,但是那个男子却早已有了妻室。据说菀姑姑为了那个男人,还曾立下誓约说非他不嫁。但是世事往往是不尽如人意的,菀姑姑是父皇最疼爱的妹妹,所以依父皇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给别人做小的,更何况这还牵涉到皇室的尊严问题。” 慕云帆托着腮,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个故事,目光深沉,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道:“后来呢?” 萧遥摇头一笑,垂下眸来看她:“后来?哪有什么后来?安国王上……当年还是太子,心仪菀姑姑良久,便求着自己的父王来向云国求了亲。父皇仔细思虑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把菀姑姑嫁到安国,也想着趁此断了她的念想。只不过如你后来所知道的,菀姑姑终究放不下那个男人,整日郁结不堪,忧思过度,在生下安太子之后不多久便离世了。” 说完,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轻叹一声道:“我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你若还想知道更多,恐怕便只能去问安王陛下了。” 慕云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习惯性地把眼一眯,脑袋里却早已快速地将所有的信息重新整理了一遍:照萧遥刚刚所说,萧菀心中另有所爱,只是当时迫于云国皇帝和安国皇帝的安排,不得已才嫁给了安王,生下了夜澈。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萧菀会那般不喜欢夜澈了,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但是,在这故事里面却还有着最大的一个盲点,那就是当年萧菀心仪的那个男子究竟是谁?他到底在这个故事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慕云帆有预感,这个年代久远的故事,并非只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而已,甚至很有可能还会对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你可有听说过那个男人是谁?”慕云帆想了想,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萧遥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当年菀姑姑与那个男人的事情,向来是皇室的一块心病。所有知道的人都讳莫如深,生怕因此惹来杀神之后,又哪里还会有旁人知道?” 慕云帆皱了皱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这穹苍的皇亲贵族那么多,她要怎么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刚待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见萧遥轻轻“嗯?”了一声,继而不是很确定地开口说道:“我恍惚记得父皇曾经说过,菀姑姑与那个男人,还有当年的安太子,他们三个是在父皇的寿诞宴会上认识的。父皇他还一度为此事自责过,说若不是他当年的那场宴请,也不会如此葬送了菀姑姑的一生。” 听到他如此说,慕云帆的眼睛不禁亮了亮。在云国老皇的寿宴上认识的?若按常理来说,能够出使别国君主寿宴的,不是一国太子便是一国亲王,当然也有个别的国家会派出自己最得力的臣子。这样一来,事情就比刚才好办多了。她只要稍加去调查调查当年参加寿宴的那些人员名单,便肯定能发现些许蛛丝马迹。 一想到事情马上就要柳暗花明了,慕云帆的心头不由得有点小激动。这一激动之下,便立马站起身来眉开眼笑地就要往外走。只是刚走到一半,她忽然发觉自己背后貌似胶着了一道视线,目光灼灼的让她有点不大自在。 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原本是要请人吃饭的这回事。没想到事情一有眉目她便有点高兴过头了,倒把自己刚刚的邀请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哎,她何时成了一个吃水还忘挖井人的白眼狼了? 想到这里,慕云帆兀自十分懊悔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过头来一脸干笑地冲对面似笑非笑的萧遥说道:“呵呵,瞧我……都把正事儿给忘了,走,我请你吃饭去。湖心小榭,我刚刚让人备下了薄酒,如若不嫌弃,就赏个脸吧,也好让我聊表一下谢意。” 萧遥听了倒是没多大反应,站在原地连动也没动,只是俊眉微微一挑,唇角微勾,清清淡淡地道:“聊表谢意?谁的谢意?你的还是安太子的?” 慕云帆刚待挥手说“嗨,谁的还不一样啊!不就是一顿饭嘛!”,一抬头却正对上萧遥那双寒意颇深的凤眸,联想到他与夜澈之间的种种互相不顺眼,她不由得当即便改口道:“那自然是聊表我的谢意了,前阵子多亏你的配合,才使得事情能这么顺利地发展。再说了,既然说了是我请你吃饭,那又与他安太子何干?”说完,她还不忘狗腿地瞟了他一眼,谄媚地笑道:“你说是吧?” 萧遥不由得低声一笑,没想到他萧遥竟然也有今天,竟会沦落到被一个满口瞎话的女子给骗的团团转,还暗自开心的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到深处,身不由己? 有那么一刹那,萧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贱。 不过那有什么所谓呢?他又不在乎。 另一边,看着萧大皇帝的脸色越发的好看了起来,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慕云帆不由地得意地挑了挑眉。看来不管是哪个朝代都一样啊,当皇帝的都喜欢听人溜须拍马,说些好听的。这样也好,起码她以后跟萧遥的相处会更简单一些。知道了他好哪口了,事情不就容易多了吗! 第217章 无良陷害 告别了萧遥之后,慕云帆一路哼着小曲从湖心小榭走回到了宏正宫,由于事情有了新进展,所以连走起路来都是欢畅的,路上还碰到了几个低头顺目的小宫女,她都笑眯眯地冲她们热情洋溢的打了声招呼,吓的人家花容失色,小脸苍白的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一个劲地跪在地上行礼。睍莼璩晓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慕云帆心里默默的想,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然后推开了偏殿半掩的殿门。 一个鸡毛掸子危危险险的擦着她的发梢飞了过去。 慕云帆心里一个激灵,酒顿时醒了大半,眉毛微微一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花瓶紧接着就又砸了过来,然后夜澈那唧唧歪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好你个洛逸然,什么狗屁玩意儿!说的那是人话吗?他哪根筋搭错了他?是走路的时候脑袋让人给顺走了吗?还是最近缺银子把心眼儿拿到当铺去给当掉了?怎么连这么狗屁不如的话都说得出来?他还算是个人吗?” 说着,他还十分愤恨地转头瞪了一眼旁边一直低头没有说话的木清,十分不解恨地将手边的一套紫玉的茶具也给丢了出去。 “你怎么不说话?”夜澈手里拿着个琉璃的灯盏,上下一掂一掂地斜着眼睛去看木清,十分不满地道:“是觉得本太子说的不对吗?还是你觉得本太子冤枉了他?” 木清愁眉苦脸的看着夜澈,一颗心随着那盏琉璃灯一抛一抛的上上下下。他的个祖宗,那可是前不久王上新得的一个新鲜玩意儿,殿下趁他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这才顺了来,准备玩几天再还回去的。这要是摔成渣渣了可该怎么是好?万一王上哪一天问起来,估计又少不了惹上一堆的麻烦,而且估计到最后顶黑锅的人又会是他。所以这会子他还是顺着主子的毛捋比较好,千万不能犯傻。 想到这里,他不禁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夜澈,颤颤巍巍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主子,我觉得您真是说的太对了……” “说的什么太对了?”一道清亮的嗓音忽然从门口轻轻巧巧地传了过来,带着七分酒意,三分戏谑。 夜澈稍稍一愣,拿着琉璃灯盏的手微微一顿,有些讪讪地将手悄悄背到了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盏琉璃灯放回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木清站在后面看到这一幕不禁悄悄地擦了一把汗,庆幸地朝门口看去,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慕云帆抬眸看了一眼这满屋子的狼籍,和宫人们噤若寒蝉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一副沉思的模样。 夜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不大自在,心虚地吞了口唾沫,神色紧张地看了她一眼,赶紧低下头去,心里却飞速地打起了小算盘——怎么办?一定不能让她知道他去找洛逸然那个家伙了,而且更不能让她知道那没良心的说了些什么。怎么办?怎么办?一会儿他得说些什么来掩饰? 悄悄地抬头瞟了她一眼,见她完全是一副“我已经完全知道了你要是敢糊弄我就试试看”的模样,夜澈心里顿时又有点发怵,一时间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跳起脚来冲着旁边的木头疙瘩就是一巴掌。 “都是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羊癫疯!非得教我练什么抛暗器的独特法门!你看这里都成什么样子了!”夜澈指了指脚下的那一地,继续骂:“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木清愣了一愣,显然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还是顺着主子的意思来为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分地扮演好木头疙瘩这一神圣的角色。 慕云帆见状砸了咂嘴,视若无睹地从一地的狼籍中走过去,仰着头神色颇有些复杂地看着夜澈。夜澈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只好干咳了两声,一双桃花眼心虚地瞟来瞟去,底气不足地问道:“你、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慕云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个酒嗝,突然伸出手去就把他拨拉到了一边,走到木清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说道:“就是觉得木、木清说的太、太对了……你啊,你就是个……就是个……什么来着?” 话没说完,她突然愣了一愣,挠了挠脑袋:“唔,对,就是个……嗝~我好像喝醉了啊……”说完,身子一歪就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离她最近的木清赶紧伸手将她扶住。 夜澈瞪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眨巴了眨巴,突然跟燎了毛的猴子一样蹿了起来,上去就拍木清的手:“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干什么呢!走开你这个禽兽!让我来!” 木清苦哈哈着一张脸,赶紧地将手从这块烫手山芋上拿开,心里暗道:又不是我想去扶的,当时那个情况我要是不出手,碰了摔了的又是我不对!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我? 夜澈也不管他是不是在腹诽,上前将慕云帆接过来,打横就将慕她抱了起来。一低头就看到了她那有些酡红的脸,不由得十分不满地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究竟在发些什么牢骚,过了好一会儿才朝她的房间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他才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猛地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来,神色复杂地看向木清。 “刚刚——她没说完的那句话后面是什么?” 木清呆了一呆,“哪句话?” 夜澈挑了挑眉:“就是刚刚说,你说本太子是那个什么什么的那句。” 木清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暗叫了声娘。这个慕云帆也真是的,怎么会突然就冒出来那么一句啊?他的个老天,他素来不怎么说话,又怎么会知道刚刚她究竟想说什么啊?他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说太子殿下是个什么什么! 而且,那个什么什么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哇! 只是夜澈却并不这么想,他看木清的脸色一时间变化不定,心里更是认定了他在背后悄悄说他坏话,心里的小火苗顿时噌噌噌就冒了上来,将怀里还醉的不省人事的慕云帆往旁边的小榻上一放,便冲着木清扑了上去。 “好你个坏东西!老子就道平日里怎地风评这么不好,原来都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干的!你猪狗不如!你禽兽!你丧心病狂!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 “主子冤枉啊主子!” “嘿!你还敢跑?” “主子,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冤枉啊!” “冤枉个屁!你给我站住!***!” …… 鸡飞狗跳的主仆二人顿时打成了一团。 而一旁软榻上,本应醉的不省人事的慕云帆,却忽然默默弯了弯唇角,无声笑了。 夜澈刚刚在说什么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更何况,他那么潇洒自如的性子,也不应该为这种事情郁郁不快。属于她的问题,就让她自己来解决好了。 至于刚刚她故意设局“陷害”的木清么…… 慕云帆默默地在心里画了一个十字——她会为他祈祷的,愿主保佑他。 第218章 突然来使(1) 正厮打着,殿外忽然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一个小太监,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抖着嗓子高声道: “殿、殿下,不、不好了!” 正在跟木清扭打在一块儿的夜澈闻声艰难地扭过头来,恶形恶状地冲着小太监就吼:“嚎什么嚎!就你嗓门大是不是,没见着你家姑娘歇下了吗!赶紧出去出去。睍莼璩伤” 小太监也顾不得去吐槽明显噪声比他大的那两位,甚至连脑门子上跑出来的汗都来不及擦掉,慌里慌张地磕了个头就道:“殿下,碧霄宫那边出事了!乐公公让奴才来赶紧请您去一趟!” 夜澈跟木清顿时一愣,手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连旁边软榻上一直装醉的慕云帆都微微皱了皱眉。碧霄宫出事了?不会是安王他……? 一想到所有会发生的可能,慕云帆就有点担心。尤其是以安王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出什么事了?”夜澈抖了抖眉毛,双手往胸前一环,依旧是往日毫不在乎的模样,看着窗外撇了撇嘴道:“不会是老头子要翘辫子了吧?” 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慕云帆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憋死过去——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那好歹是他亲爹啊,更何况还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说话就不能仔细一点吗? 小太监明显是了解夜澈平日里的为人的,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加上自己先前在碧霄宫看到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刺激,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没空再去理会其他别的事情了。赶紧将先前乐公公交代的话转达出来: “殿下,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刚刚漠国突然来了一位使者,直接便去了王上的碧霄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王上就突然晕了过去,乐公公说——哎?殿下、殿下,您去哪儿啊殿下?殿下,您走慢点儿等等奴才!” 小太监叽里哐啷一连串碰倒好几个椅子,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夜澈的方向追去。几人的声音逐渐远去,一时间偌大的殿中寂静的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清楚的听到。慕云帆慢慢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抬眸看了眼窗外碧霄宫的方向,然后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 漠国来使? 前阵子左痕不是才刚走没多久吗?怎么这个时候便又派使者来了? 会是……洛子易吗? 如果是他,那他此次来安国皇宫的目的又是什么?会跟他们之前的争吵有关系吗? 安国的天,终究是要变了么? ***************************************************************************** 碧霄宫正殿。 眉清目秀的男子正悠闲地坐在殿中,笑眯眯地揣着手,跟肩上的一只姿态倨傲的鹦鹉说着话。而他旁边的位置上,正有淡紫衣袍的男子神情淡然,姿态华贵优雅地喝着茶,虽然大半边脸被一张银色的面具挡住了,但露出来的眉眼依旧俊美的让人惊艳,恍若在这个大殿中,所有的一切全都沦落成了陪衬,就连清秀男子肩上的那只怪模怪样的鹦鹉,都不时地朝他扭扭身子,频送秋波。 只是可惜,此刻殿中的人却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般人间美色。相反,几乎所有的人都极其愤怒地将眼神投向殿中那若无其事的二人一鸟。 “太子殿下驾——!” 殿外忽然传来小太监悠长尖细的嗓音,只是还没有喊完,那抹浓重的紫红色人影早已跨进了碧霄宫正殿。 夜澈依旧是那副闲闲散散的模样,顶着张超极不耐烦的脸站在大殿中央,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物,漫不经心地扫过殿中那个意料之中的人,却在那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子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大踏步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下。瞟了一眼刚刚才赶过来的乐公公,他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撇,闲闲问道:“老头子怎么样了?还活着罢?” 乐公公本就是匆忙赶过来的,年纪又大,此刻听到这话当下步履便有些微微的不稳,差点就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看了一眼殿中的漠国来使,不无忧心地轻声回道:“御医们刚刚已经去看过了,说王上只是气血攻心而已,好好静养一番倒也无甚大碍。” 气血攻心?好端端的怎地会气血攻心? 夜澈冷哼一声,目光闲闲往下一瞟,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乐公公,嘟囔道:“那你不在他跟前老老实实地呆着,跑我跟前来做什么?” 目光复杂地在殿中之人身上掠过,乐公公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道:“王上刚刚已经歇下了,用不着老奴伺候。”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想伺候在王上的身边?可是眼下这情况,王上偏又放心不下殿下,巴巴儿地将他撵了过来守着,生怕出现什么变数。哎。 想到这里,乐明不由得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抬手将眼里的那抹湿润抹了去。 夜澈听了不置可否地地撇了撇嘴,倒也没再说些什么,转过头去看殿中坐着的那二位,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二位竟然能赏脸来我安国?”说着,他忽然“噢”了一声,桃花眼一扬,笑道:“当然了,你们二位或许早就已经来了许久了罢?你说对吗——漠国皇帝,小王爷?” 洛子易并没有说话,依旧悠哉游哉地喝着茶,面无表情。倒是李封呵呵笑了两声,将肩头上的夜歌儿抓下来,宝贝似地抱在怀里轻轻摸着,笑道:“安太子说笑了,我漠国之主自然是国事缠身,又哪里会出现在这里呢?此次来访,乃是小王自己一个人前来,呵呵,一个人,一个人。” “哦?”夜澈挑了挑眉,好笑地看了一眼李封旁边的洛子易,恍然大悟道:“原来小王爷是一个‘人’来的啊,倒是本太子眼拙了。想来也是,有些东西虽然生的人模人样的,但也就未必真是个人。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小王爷。” 李封一时间有些讪讪的,干咳了几声偷瞄着去看洛子易。洛子易却依旧是最初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彷佛夜澈刚刚的挑衅也不过是一场戏子们可有可无的表演而已,俊美的容颜在银白色面具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凉薄。他神态优雅地呷了一口茶,微微一笑,眼底却连一分笑意都没有,就这样抬眸淡淡地看向夜澈,语调微扬:“太子殿下又何必妄自菲薄呢?这天下谁人不知道安太子的美貌?还特别用了一个让人信服的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妖孽。”说完,他云淡风轻地一笑,抬手拂平袖口边轻微的褶皱,继续喝茶。 “再妖孽也比不过你。”夜澈被噎了一下,明显语气差了许多,臭着张脸道:“你们这次来想做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李封清咳了一声,刚想说话,不料旁边洛子易却忽然笑着开了口。 他微微笑着抬眸看向夜澈,茶褐色的眸子里似有讥诮,一字一句慢条斯理道:“我们来——联姻。” 第219章 突然来使(2) “联姻?”李封愣了一愣,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惊讶,显然是事先毫不知情。睍莼璩晓他有些不解地转过头去看洛子易,无奈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半晌,他才只好张了张嘴,无声地转过身去,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神色纠结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相比较之下,夜澈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洛子易为人的,知道他此举必定有什么深意,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他“哈哈”笑了两声,彷佛对方刚刚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半晌,他才抹着笑出来的眼泪笑道:“联、联姻?小师弟你的脑子是刚刚进门的时候被门挤了吗?你要跟谁联姻?难不成是要我嫁给你吗?那还真是抱歉啊,本太子向来不好你这口。” 洛子易微微一笑,眸色深沉似水,淡然笑道:“殿下多虑了,此次与殿下联姻的,并非是我,而是芊安郡主。” 李封脸色骤然一变,“嚯”的一声转过头去看洛子易,手边的茶盏被打翻了都不自知,飞溅出来的茶水弄湿了他的小半截衣袖,连带着他怀里的夜歌儿都难以幸免地被溅了一头的水珠子,刚想跳出来无奈却被李封死死地摁在了怀里,只好扑棱扑棱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于愤懑——鄙视!老子鄙视你!***!老子华贵优美的羽毛都被你弄湿了! 洛子易彷佛没有看到李封那激烈的反应,依旧谈笑自如地说道:“芊安乃我漠国身份尊贵的郡主,才貌皆全,又代表了漠国愿与安国永结同好的美好希望,所以与安太子定会是一门良配。” “你是疯了吗?”夜澈出乎意料地没有正面回应这个话题,反而痞里痞气地勾了勾嘴角,笑眯眯地看着洛子易,贱兮兮地反问道:“你莫不会是被人抛弃之后受刺激太大,所以才想借机捣乱吧?世人皆知,本太子将于近日大婚,你偏又在这个当口上将自家表妹送我,这是作何道理?” “哦?”洛子易佯作惊讶地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恕在下愚昧,事先并不知情,不知安太子良人何在?是哪家的千金闺秀?” 李封轻轻咳了一声。 夜澈却完全不以为意,斜斜地倚了身子,不无讥诮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云国,慕容三小姐。” 洛子易笑了起来,好看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意味复杂的光芒。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慕容三小姐?莫不就是被驱逐的前右相慕容海之女?唔……殿下还真是好眼光。” “那是自然,本太子又不像你,眼光怎么会差,”夜澈抖了抖腿,十分得意地道:“而且既然是良人,那自然是天上地下,唯她一人了。所以你那些小把戏便省省吧。不管是芊安郡主还是芊安公主,在本太子眼里都是个狗屁,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砰!”李封的手使劲拍向桌子,震得一直在偷瞄洛子易的夜歌儿一个哆嗦。 “安太子也莫欺人太甚了,芊安再差,也总比那些来路不正的人好些。”李封冷哼一声,脸上不快的神色愈浓,“更何况就算你想娶,我们芊安也未必就真瞧得上你!” “啪啪啪。”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李封话音刚落,夜澈就眉开眼笑地鼓起了掌,站起身来走到二人身边,笑眯眯地道:“太好了,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终于达成共识了。既然此事郎不情,妾不愿,那不如就这样吧,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自己的独木桥,互不牵扯,两全其美。”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洛子易一眼,继续笑道:“联姻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论,那二位还是请早些回去吧。山高路远,我便不多留了。” “这么说安太子是要执意与我漠国为敌了?”洛子易轻笑一声,银色的面具在日光的反射下泛着冷冷的光,“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 “与漠国为敌?”夜澈诧异地挑了挑眉,哈哈大笑了两声:“我不愿意娶你们漠国的女人就是要与你们漠国为敌了?你们也太看的起自己了。更何况——” “就算真的与你们为敌,我也不怕。至于为了她究竟至不至于……”他俯了俯身子靠近洛子易,轻笑着在他耳边说道,“想必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说完,他站直了身子,很是无谓地看了洛子易与李封一眼,咧嘴笑道:“安国地穷人丑,二位若不嫌弃,愿意多呆两天就随意吧。我还有要事,就先失陪了。” 说完,他便一掀衣摆大踏步走了出去。徒留下殿中的李封跟夜歌儿干瞪眼,而洛子易也始终微低着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他心里清楚? 是啊,他一直都清楚她在他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或许就是因为他一直都清楚,所以才无法忍受她为了他甘愿弃他如敝履。 他愿意去了解她心里的那个世界,更愿意为了她去做一些根本不可能的改变。但是却无法容忍她选择站在他对面,身边却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巧的是,那个男人偏偏还愿意为了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夜澈走后良久,洛子易就始终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其他的宫人们也都十分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地站在一边,尽量不去招惹眼前这两位来者不善的漠国使者。偌大的宫殿顿时沉寂一片,气氛诡异地有些吓人。 李封望着洛子易,几次欲言又止,想问些什么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问什么就问,”洛子易垂了垂眸,淡淡道:“虽然我不一定会回答。” “表哥,为什么?”李封顿了顿,看了洛子易一眼,面色复杂地问道:“为什么要将芊安作为此次联姻的筹码?”明明一开始他只是答应了他扮演漠国来使的,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却突然冒出来联姻一说?更重要的是对象还是他的亲妹妹? “哪有什么为什么,”洛子易抬眸微微一笑,静静看着他,唇角微勾,意味分明:“作为皇家儿女,这些不都是早晚的事吗?所谓的政治联姻便是他们的使命。还是说对这个决意你有意见?” 李封苦笑了一声:“不是我有意见,而是人家安太子早就心有所属了,恐怕……” “没有恐怕,”洛子易看了一眼夜澈离开的方向,茶色的眸子微微一闪,轻轻笑道:“他会答应的,早晚。” 第220章 安王的决定(1) 三天后,一直重病在床的安王突然举办了一场意料之外的宫宴——不过虽说只是一场宫宴,但由于漠、云两国的使者们都在这里,所以此次也必然邀请了他们。睍莼璩晓 天还没亮,慕云帆便被明月彩霞两个人来回地折腾,好不容易等她们给她装扮完毕,时间也早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殿下呢?“慕云帆低叹了口气,扯了扯自己宫装上的那条有些古怪的彩锦丝带,冲着夜澈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殿下一大早便已经去碧霄宫了,”明月看了一眼碧霄宫的方向,面色忧心地道:”奴婢瞧着殿下的脸色不是特别的好,好歹别出些什么事才是正经。” 一想到洛子易来者不善,萧遥处心积虑,另外还有一个看不到的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慕云帆就越发地觉得今日的这场宫宴不是件什么好事情。但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比起一拖再拖,忽然打她个措手不及的强。比起那样,她还是更喜欢像现在这样痛快利索的来个了断的好。 “我们走吧。”慕云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展眉一笑,转身走出宏正宫宫门,朝碧霄宫的方向走去。 风也好,雨也罢,不管多么凶猛,都尽管来吧。 *************************************************************************** 碧霄宫。 所有的宾客皆以入座。漠、云两国来使均被安排在所有宾客的上位,与太子、诚王的座次正好相对。所以这个安排乍一看上去,众人倒也赏心悦目的紧:夜澈与诚王在国内本就声明远播的美男子,尤其是夜澈,虽然放浪不羁的名声早已在外面传了个遍,但平托着他这副好皮囊,所有安国的女子依旧以见他一面为荣,想要嫁他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而诚王虽然不及夜澈俊美,但棱角分明,眉宇间自然而然地就透露着一股子英气,这点倒是夜澈所比不上的。而对面那几位,漠国来使李封小王爷倒还好点,唇红齿白,一派眉清目秀的模样,乍一看并不是特别的显眼,但仔细看过去竟也十分的耐看,最重要的是他旁边的那位一袭淡紫锦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虽然看不清他的全貌,但他一举手一投足间所透露出来的那种绝代的雍容与华贵,顿时让在座的所有女眷羞红了脸。 至于另外一位嘛…… “哎,你说今日这么大好的日子,你就不能收一收你那‘生人勿近’的气质?偶尔露个笑脸出来瞧瞧难道会死吗?” 慕云帆捅了捅身边阴沉着脸的萧遥,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周围被他那杀气腾腾的眼神逼退的各家闺秀,不由得咂了咂嘴,感叹道:“果然是颗痴情的种子,虽说我不是特别喜欢云芷,但总体来说这姑娘倒也不错,就是为了一个爱字犯了傻。你么,竟然能为云芷姑娘守身如玉到这个地步,我也算是佩服了。来,我先干为敬啊。”说这话时,慕云帆早已忘记了前阵子她编排人家兄妹*之恋的事情了,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那美好爱情中,感动的热泪盈眶——都说自古无情皆是帝王家,可是萧遥这个皇帝做的,倒也还差强人意么! 只是萧遥却被她说的额角一跳一跳的,偏生一看她那副深明大义热泪盈眶的模样又发作不得,只好斜了眼睛没好气地看她,哼道:“我怎样……要你管?” 慕云帆顿时便不乐意了,刚刚她原本是想坐在夜澈那边的,偏偏萧遥跟个神经病似的将她拉了过来,还说什么她在出嫁前终究还是云国的人,此刻这么多人,还是坐在他身边稳妥一些。其实照她的性子,别人怎么看她又如何会在乎?不过是想到他前几日帮了她那点小忙,今日云国这边又独独剩了他一个人,看着好不可怜,这才耐着性子过来陪他的。怎么一转眼就落了个臭脸,还有一句——“要你管”? 越想越憋屈,她“砰”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一放,拉着个脸不冷不热地说道:“说的对,你萧大皇帝的事何时轮到我来管了?倒是我逾越了。”说完,她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就要朝对面走,只是站起身来的时候还不忘一脚将萧遥跟前放置酒盏的小桌子踢翻。 “你……!”萧遥愣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早已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伸手将她拉住。 慕云帆诧异地看了看正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眉毛不自觉地一挑,不可思议地看向萧遥:“你今日这是吃错药了么?好端端的你拉我做什么?难道你要跟我去如厕么?” 一听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好不脸红地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如厕”,“萧遥的脸色几不可见的微微一红,这才赶紧放开她,清咳了一声道:“你做什么踢我的桌子?” “哦,”慕云帆坏心眼地看了他有些浸湿的袍子一眼,佯装刚发现的样子,“满脸诚意”地开始忏悔:“哎,都怪我不小心,站起来的时候太匆忙了。怎么会碰到它呢?真是罪过罪过——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我的错啊,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更何况这小桌放的位置不对,刚好碍了我的脚,又不是我故意踢的它。” 萧遥也已经反应过来她这是存心要找茬,当下便凤眸一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的脚一眼,笑道:“唔,你说的很有道理,马有失蹄……倒是我的不是了。” 慕云帆被他这么一噎,顿时倔脾气也有点上来了,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殿上忽然传来一声细长尖亮的嗓音。 “王上——驾到!” 底下众人闻声忙敛了刚才嬉笑怒骂的神色,恭恭敬敬地俯下了身子,朝着高位上的人行礼。而洛子易与萧遥一行人,也都神情严肃地站起身来,轻轻俯了俯身,以示恭敬。 “诸位请坐,咳,咳咳。”安王苍老而带着病态的嗓音传来,慕云帆不由得轻轻抬眼去看。只是这一看之下不由得有些愣神。 安王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苍老了,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不正常的酡红,就连走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看起来的感觉……非常不好。 “诸位,今日孤请大家前来,主要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安王高居王座,轻轻咳了几声,沉静地扫视了一眼殿中的众人,缓缓说道:“众人皆知,太子年风流不羁,做了许多荒唐事。不过也好在,他终于在不久前得遇了自己的良人。孤……甚感欣慰,故特在此昭告天下——五日后,我安国太子将与云国慕容家三小姐完婚。” 第221章 安王的决定(2)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安王的话如同在深海中投放 了一枚炸弹,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嗡嗡嗡”的窃窃私语声。睍莼璩晓 “传言竟然是真的吗?怎么能这样?这慕容家的三小姐就算再怎么漂亮,肯定也顶不上人家舒承公主啊!人家是什么地位她是什么地位?怎么能说悔婚就悔婚呢?” “这下安、云两国可是要不安生喽……” “哎,果然是红颜祸水啊,还不知道这位慕容三小姐使了什么狐媚子妖术,才能迷得殿下如此神魂颠倒呢!” “可不是,听说这个慕容三小姐的父亲就是前些日子密谋造反,还差点被灭族的那个慕容右相啊!” “这、这……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 诚王微笑地看着殿中的诸位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不由得也跟着摇了摇头,暗叹了一声人言可畏,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上座的夜澈遥遥举杯,笑道:“恭喜你了,二弟。” 夜澈本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高座之上的安王,此刻听到诚王的这声“恭喜”,不由得回过神来,夸张地一咧嘴,同样举起酒杯来冲他笑道:“想我风流半生,没想到今天终于娶到媳妇儿了,哈哈哈!大哥你也要抓紧时间才是啊!” 诚王微微一愣,颌首微笑,笑容里却有着一丝隐隐的无奈。他摇头轻叹一声道:“落花再有意,奈何流水无情,独唱一台空戏——罢了,罢了。” 夜澈自是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在这件事上貌似他也没什么发言的立场。更何况…… 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正同样一副若有所思模样的女子,笑容不自觉地漾开在嘴角。更何况,他又何尝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有情,却偏偏不是他想要的感情。半晌,他轻轻一笑,释怀般叹了口气,重新恢复了以往的风流模样,摇头晃脑道:“世间情爱,多半如此。痴男乎?怨女乎?唯偏执耳。” 他素来不是一个偏执的人,也最讨厌偏执的人。所以……若是他的,他自会万般珍惜,若不是,他当会甘愿成全。 不过,这些话慕云帆是不可能听到的,相比较殿中诸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她此刻更关心的是安王如何会在这个当口上宣布她与夜澈的亲事。照理说她算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安王就算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同意她嫁给自己最爱的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未来安国的一国之主。就算是他早已经派人调查过她了也不可能,更别提慕容轻扬还有个作奸犯科的爹了。 那终究是什么原因会让安王如此仓促地宣布这桩婚事呢? 慕云帆抿了抿嘴,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向洛子易——会是因为他们的原因吗?事情不会这么凑巧的,他们才来了不过三天,安王就决定了这件一直没有拍板的事情。 所以,他们那天究竟对安王说了什么?安王为何又会突然晕倒? “怎么?高兴傻了?” 就在慕云帆一门心思想要琢磨透这整件事情的时候,萧遥的声音忽然从旁边凉飕飕地传了过来,带着他一贯的嘲讽与凉意,在闹哄哄的大殿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慕云帆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对他的语气很不满意,转过头去挑衅地看他,笑道:“自然是高兴坏了,难不成还得要我摆个惊吓过度的模样出来?”她含笑扫过那些仍旧在指指点点的大臣们,继续笑道:“没看到姑娘我马上就要列入青史,成为名震江湖的祸国妖姬了么?还不赶紧跪倒在女王大人我的脚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这副谈笑自如,甚至还带着一丝期待的模样落在萧遥的眼中,顿时变得格外的刺眼,似乎戳痛了他心里那抹不为人知的心事,引起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涌上心头的怒火强力压了下去,只是握着酒杯的手依旧有些微微的泛白。半晌,他冷笑了一声,抬起眸来看向慕云帆,漂亮的凤眸里深深地映出她明眸含笑的模样,却不是他想要的表情。 “你就当真如此想要嫁给安太子那样的人?” “哦?他那样……的人?”慕云帆语调微扬,戏谑地拿起酒杯来晃了晃,刚刚还满是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却有着明显的奚落:“恕小女子愚钝,还敢请问萧大皇帝,您所说的‘他那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若说她生平最痛恨一种人,便是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才能傲世,总觉得自己生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其他人有多愚蠢,别人在他们眼中全都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而且还总是喜欢装作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没事就对着别人指指点点,自以为很了解他们的样子,殊不知自己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他所了解到的那些,不过是别人想他知道的模样而已。 “你明知道他浪荡风流,惹下了一筐子的情债,根本不可能成为你的良人,爱你护你一辈子,你为何偏偏要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呢?”虽然明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说的有些过火,但是萧遥就是不想停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身在帝王家,当初他要娶她为妃的时候,她避如蛇蝎跑的比谁都快,现在却摆出这么一副趋之若鹜的模样,巴不得早些嫁入这大染缸一样 的安国皇宫? 安太子可以给她的,明明他也可以给她,甚至还可以给她更多!他可以给她安太子永远无法给她的,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只要他有!就算他没有,他也可以为她去抢,去夺! 他想不明白,他需要一个理由。 “良人?何为良人?”慕云帆垂眸一笑,淡淡勾唇:“萧大皇帝又何尝知道他不会爱我护我一辈子?他若不是我的良人,那么谁会是?难不成是您么?” 慕云帆本意是想用借他的话嘲讽他一下的,没想到萧遥听后却是微微一愣,一贯杀伐决断的俊脸上竟然莫名地有些微微的热。良久,他抿了抿唇,抬眸静静地看向她,一言不发。 慕云帆微微一笑,刚待说些什么,却听见他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轰然炸开。像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炸飞了她以往所有的认知与判断。 “你跟我走,我定会倾我一生,护你一世周全。” “这世间,凡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拿来给你,凡是你不喜欢的,我便一个不留。” “只要你跟我走,我必将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第222章 安王的决定(3) 殿内诸人依旧闹哄哄个没完没了,争论声此起彼伏,甚至还大有愈演愈烈的态势。睍莼璩晓慕云帆的脑袋却在萧遥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忽然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萧大皇帝这是怎么了?脑壳被门挤了还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说他另有什么别的目的? 考虑到以萧遥的身手不大可能会被门挤或是被驴踢,慕云帆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下十分的不满。这人俗不俗啊,打从刚见面开始便用这招想要套牢她,到现在了居然还没放弃,还真是一点创新能力都没有,就不懂得与时俱进推陈出新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拍了拍萧遥的肩膀,万分诚恳地说道:“你放心好了,如果顺利的话,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回去云国了。所以你若是担心我会再去给你惹些什么麻烦让你头痛,才会想用这招来关住我的话,实在是大可不必,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一个下下策……” 其实这话慕云帆倒是说的十分中肯,如果萧遥真的把她给带回去的话,估计云国皇宫会被闹个鸡犬不宁。就算她本意不想惹麻烦,但皇宫本来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更何况她还偏偏是一个小肚鸡肠外加睚眦必报的主儿,谁要惹着她,她才不管谁谁谁,先灭了再说。到时候万一要是不小心伤到萧大皇帝的哪个心爱的妃子就不好了,搞不好还会落一个被全国通缉的下场,想想就十分的忧愁。 萧遥一听,当然知道她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心里的火苗也因此蹭蹭蹭的蹿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她说再也不会回到云国去的时候,心里的愤怒几乎马上就要破膛而出。可偏偏对着那么一张灵动无辜的脸,他还就真的有火发不出来,只能一声不吭地把气全都憋在自己的心里。 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冥顽不灵的主儿呢?萧遥闷闷地发着牢骚,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换成是别的女子估计早就小鹿乱撞脸颊飞红了吧?怎么到她这里来就成了什么见鬼的阴谋论了?难道他喜欢她就是一件这么费解的事情?就这么难以接受? 好不容易将自己心里一窜一窜的怒火强压下去,萧遥握了握拳头,准备耐着性子好好跟眼前这个冥顽不灵的小女子谈上一谈,“你……” “王上。” 大殿内突然传来男子清清淡淡,不疾不徐的声音,犹如喧闹的竹林中那一渠泠泠的清泉,虽然声音不大,却格外的引人侧目,“我国芊安郡主仰慕安太子多时,念及执念,皇上思虑再三,不忍拂其心意,故特派我等前来,愿与安国永结秦晋之好。” 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席上说话的那一袭淡紫锦袍的男子,顿时惊讶地合不上嘴。 什么?他们有没有听错?芊安郡主仰慕太子殿下良久?还、还……成了执念? 先前有一个舒承公主,就已经很让人惊奇了,后来又来了一个慕容三小姐,现在竟然还有一个芊安郡主!要说那个慕容家的三小姐也就算了,可是其余两位却都是出身皇家,娘家势力不凡哪! 居然全都拜倒在了咱们太子爷的脚下! 不少人开始慢慢地回过神来,淡定自如地将自己掉下来的下巴扶好,这才咧着个嘴十分自豪地笑道:“听到没听到没?咱们太子爷虽然一贯风流不羁,但思慕者也是络绎不绝啊!!还个儿顶个的美貌!这叫什么?这就叫魅力!魅力你懂不懂?哈哈哈。” “是啊是啊,咱们太子爷真是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 “看来咱们安国的未来有希望了,呵……呵呵呵……“ …… 慕云帆黑着一张脸看着殿中诸人那前后完全不同的反应,顿时有点想骂娘。这些人什么意思?娶她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娶芊安舒承就是年少有为治国有望了?这都他娘的什么逻辑? 不过话说回来,洛子易这招……还真是阴损啊。 “漠国皇帝的心意孤心领了,不过……”安王轻咳一声,环视了一遭,所有的人顿时全都安静了下来,这才沉声说道:“奈何犬子早已心有所属,打定主意非慕容……” 洛子易微微一笑,淡定自如地打断安王的说话:“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为表诚意,我国还特意请来了一位特别来使呢。所以这话……还请王上亲自告知于她比较好。” 说着,他抬眸向着殿外看了一眼,扬声笑道:“还不赶紧将人请上来。”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响起低低一声轻笑,随即一位身形窈窕,举止雍容华贵,细纱蒙面 的女子慢慢走了进来。 看清楚来人之后,跟众人一样看向殿门的李封突然微微变了脸色,诧异地看了洛子易一眼。洛子易恍若不觉,依旧淡淡笑着看着来人。 “母亲。” 李封慢慢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殿中霎时一片哗然。什么?所谓的特别来使竟然会是李封小王爷和芊安郡主的母亲,北平王妃苏婉柔?难道真是是为自己的女儿来做说客的?一想到堂堂王妃竟然会为了自己女儿的亲事,不远万里来到安国亲自商谈,众人对自家太子的敬佩之情立马犹如滔滔江水泛滥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对于自己的母亲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李封确实完全不知情,他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洛逸然究竟想要做什么。 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苏婉柔微微垂眸,朝着自己儿子轻轻一笑,却并没有解释,而是抬头冲高座之上的安王略一俯身,微微一笑道:“王上,关于贵国太子姻亲一事,不知可否容你我二人议后再做决定?” 安王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手指抓在龙椅的扶手上,指节有些微微的泛白,似乎在强力隐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从北平王妃进门开始,他就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说完那句容后再议,这才闷声咳了一声,然后缓缓笑了起来。 “哦?王妃的话孤十分的不解,为何我安国的家事,非要得到你北平王妃的许可后才作数?何为‘容你我二人议后再做决定?’呵呵,王妃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得吗?孤堂堂一国之君,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指手画脚?” 说完,安王又连声咳嗽了起来,随侍在旁的乐公公赶紧将刚热好的参茶端了过去,低声道:“王上,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安王摆了摆手,乐公公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将茶放到了一边。 “还请安国王上谅解,我本便就是漠北一个不问政事的王妃,又安会懂得安国王上的诸般忌讳?”苏婉柔不卑不亢地看了安王一眼,依旧站在殿中神色自如地笑道:“不过话虽如此,权衡利弊,我相信王上您定会同意与我刚刚所说,与我一议的。” 第223章 安王的决定(4) 苏婉柔话音刚落,大殿之内就响起了一片抽气之声。睍莼璩晓 一方面,诚如北平王妃所说,这两国联姻之事确实十分的重要,现在也确实是非常有必要将眼下的这场极为仓促的赐婚搁置一下,容多方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毕竟这桩突如其来的婚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私事,充其量也就算是两国之间的一桩风流小事,但内里的弯弯绕绕多的连数都数不清,搞不好还会将三个大国一起拉下水,引起整个穹苍的动荡与不安。但另一方面,这个北平王妃说话的语气也太不客气了,这完全就是咄咄逼人嘛!一个小小的王妃而已,怎么就能够在我安国如此的目中无人,朝殿之上还敢趾高气昂,将我国王上置于何地?真是……没有家教!没有国教! “既然王妃也已经说了,自己不问政事多年,那想必对现如今的宫廷礼仪和皇族风范也不是特别的了解。”没等安王说话,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诚王忽然笑着开了口。他一边微微笑着看了苏婉柔一眼,一边十分闲适地转动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轻声笑道,“王妃或许不知道,我国与你们漠国不同,安国素来是十分重视礼仪的。不过想来北平王爷对王妃也是珍视的很,平日里肯定也不忍过多苛责,诸多礼节也是能省则省。但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本王的王妃,恐怕明日本王就该无颜面对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了。” 苏婉柔闻言敛眉一笑,面纱下姣好的容颜若隐若现:“王爷说的极是,地域不同,礼节自然也是各有特色,若是在我们漠国,像这种有长辈们说话的场合,后辈们可是万万不能插嘴的。更何况,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私事不关王爷,政事跟轮不到王爷,所以诚王爷您还是……” “我说你们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 苏婉柔话还没说完,夜澈就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甚至还十分无聊地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吹了吹,桃花眼妖妖一挑,道:“还喝不喝酒了?” “你……”苏婉柔面容一僵,有些诧异地看了夜澈一眼,饶是她脸上带着面纱,但突然被人打断谈话,仍是有些面色不好,甚至……还带着些许莫名的讥诮。 “我又如何?”夜澈唤来身边的美貌宫婢给自己斟满酒,优哉游哉地喝下,这才有条不紊地笑道:“难不成王妃是要说长辈们在谈国事、谈私事,容不得我插嘴?哦,说到这里我都差点忘了,这不管是国事,还是私事,貌似都是本太子的事,又哪里会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来做决定?别忘了,王妃,你现在是站在我安国的殿堂之上。” 话音刚落,满殿的大臣们顿时面面相觑,接着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全场都扬眉吐气了许多。满面春光的表情明明就是在说:看吧看吧?是谁说咱们的太子是个窝囊废来着?几句话下来就堵得那个北平王妃说不出话来了吧?嘿!多给咱们安国长脸! 只是还没等他们得意完,备受众人“爱戴”的安太子忽然又悠悠然地开了口。 “说到底不就是娶媳妇儿的事儿嘛!哪里会这么麻烦?既然芊安郡主思慕本太子良久,王妃又这么有诚意,那本太子也不能贸然驳了这门亲事——不然……哦,王妃可能觉得无妨,但郡主姑娘家家的,脸皮波,这要传出去了多没面子,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要不这样王妃你看行不行,选个日子悄悄从宏正宫后门抬进来吧,王妃您放心,本太子最大的美德便是懂得怜香惜玉,定是不会委屈亏待了她的。” “你……!”苏婉柔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竟然有些气结,娇艳的一张脸顿时泛起了薄红。 “哎呀哎呀,”夜澈搭眼一瞧,立马笑眯眯地端了杯酒凑上前去,喜笑颜开地道:“王妃这么激动是做什么?莫非是欢喜疯了?莫疯莫疯,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来来来,赶紧喝杯酒来平复一下你内心的喜悦。” 看着越靠越近的夜澈,苏婉柔杏眼一瞪,看向他的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厌恶。她微微侧开自己的身子,怒极反笑道:“安太子真是恬不知耻,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口,果真是不负‘盛名’。不过想我堂堂漠国的郡主,千金之躯,又怎会如此委屈下嫁与你?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妃此言差矣,”夜澈十分不要脸地笑了笑,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继续凑上前去,轻声笑道:“这王妃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小姑娘们都喜欢追求一些新奇浪漫的东西,若是倾心一个人,那必是抱了敢为他去死的决心的,只要能守在那个人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都心甘情愿,又哪里会计较的了这些俗名?”说完,夜澈还唯恐众人不信,忙搬出了自己的理论依据:“戏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痴情女错爱风流郎,苦守寒窖十八年,却闻君另娶贵族女,很有名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涵香楼的姑娘们整天都在唱。” 众人一听,立马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暗下决心宫宴散后一定要去涵香楼抱一抱美人……哦不,是去听一听戏文。 而一直在磕着葵花籽看大戏的慕云帆却在听到这话之后意外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不是她那次闲的无聊的时候给他讲过的薛仁贵和王宝钏的故事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人尽皆知坊间有名的传奇话本了? “太子殿下果真是没让我失望,名不虚传。” 让人意外的,本应该被气的七窍生烟的苏婉柔却并没有生气,她面色平静地看了夜澈一眼,忽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薄唇微启,不无讥诮地笑道:“看来……” “够了。” 就在局势变得一触即发的时候,安王的声音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沉稳而苍劲的嗓音打断了苏婉柔那本欲说出口的话。 他面色沉静地看了殿中众人一眼,待殿中全都安静下来之后,忽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外,却也并不意外的决定。 “就依王妃所言,此事容后再议。” 第224章 萧遥的心意(1) 安王的决定虽然看似有些不能理解,但却满意了很多人。睍莼璩晓从这场宫宴一开始的发展态势看过去,竟还颇有些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味道。 当然了,慕云帆就是那道挡在安国所有人前面的巨大鸿沟和超级绊脚石,而芊安郡主的出现则给他们指出了一条充满希望的明路。 很自然的,由于安王与北平王妃的离席,这场本就举办的略显仓促的宫宴也就逐渐接近了尾声。殿中的安国大臣们在酒足饭饱之后,都眯着自己的一双醉眼,满面红光的开始三五一群的聚在一起,凑着头一边八卦兮兮的唠着嗑,一边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临走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这场“闹剧”的女主人公。 “就是嘛,太子的婚事已经不能算是个人的私事了,这关系着咱们的国家利益和整个民族的兴亡,甚至还会影响到整个人类的繁衍与成长,对下一代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千万千万不能小觑啊……” “是啊是啊。先前看王上的反应,我还以为殿下跟那谁的亲事肯定没商量了。嘿,没想到半路上突然杀出来一个北平王妃,这不,几句话便让王上改了初衷,同意将此事搁置再议了?现在想想,王妃那身材真是……没的说啊……” “可不是,先不说那芊安郡主模样如何,单就看她娘那般风姿,女儿又怎么差到哪去?更何况芊安郡主是何等显赫的地位,还有漠国那雄厚的财力与物力,这些又岂是那个半路冒出来的不清不楚的慕容三小姐比得上的?我看莫非是先前殿下让她用妖术所惑,又岂会连累咱们先前差点连云国都得罪了?不过你说的确实是对,那身材还真是……” “哎你别说,我先前还真听说过这位慕容三小姐的事迹。听说她可是被咱们殿下从涵香楼里带回来的,啧啧,那涵香楼的姑娘……哎?你还记得咱们殿下刚刚说的什么来着吧?那个挺漂亮的,独守空闺的是哪个姑娘来着?咱们改天也去会会?” “大人此言差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去如何?” “呵呵呵呵,那自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呵呵呵……” …… 殿中的谈话零零碎碎地不时飘到慕云帆的耳中,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不屑与讥讽的笑声、慕云帆却恍若没有听到一半,微笑自如地环视了一下场中,将所或好奇或鄙夷的眼神全都杀回去,又十分淡定地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杯酒慢慢喝下,这才不急不忙地站起身来,理了理那本就不乱的裙襟,微笑着俾晲了一圈,然后优雅地转过了身。 世间百态,不过如此。爬高踩低之事何其常见?金钱与地位似乎满满充斥着整个宇宙,哪里有人存在,哪里就有偏见存在。不过早在商场上她就已经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的功夫,任哪个流言蜚语都伤不了她分毫。更何况,眼下这群人,跟二十一世纪的那帮笑面虎比起来,到底还是可爱多了。 红颜祸水?祸国妖姬? 慕云帆不禁扬眉一笑,她就暂且收下这样至高无上的赞美吧。能够跟妲己这样牛逼闪闪的人物相提并论,还真是一种莫大的尊荣啊。 不过话说起来…… 她站在碧霄宫殿外空旷的回廊中,慢慢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今天的天气还真是好啊。虽然这个冬天她没有见到一场雪,可是这里的春天,她可是异常的期待的很哪。 不如就去后花园看看吧。刚刚走的时候她似乎看到诚王拉着夜澈往那个方向去了。如果巧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他们。 安国不愧是三大国之中最懂得及时行乐的浪漫之国,就连后花园的装扮布置都极为精致。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错落有致地分部在花丛之中,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极为讲究。几乎每一处不同的花簇之间,都会有一条可供观赏的小径。有的甚至还做的极为隐蔽,被垂下来的绿叶和地上的花草巧妙地遮掩了起来,无比自然地透露着一种曲径通幽的美感。 不过由于这才刚打春不久,花园里的花开的并不像春天那般姹紫蔫红,所以慕云帆也就没有考虑很多,而是直接找了一条花开的最艳的小径走了上去。 “慕……云帆。”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那略显低沉的嗓音,不过似乎带着些许隐隐压抑的急躁与怒气。 慕云帆闻言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跟着她走到这里来,只好诧异地回过头来看他,有些疑惑地问道:“皇上你找我可是有事吗?”刚刚在宴席上他的那番话她还记得很清楚,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她现在可不想惹。更何况,最近这段日子,他似乎……也着实帮了自己不少忙,再跟他横眉竖眼的似乎也有些不大厚道。 萧遥的面色不是很好看,俊朗的五官有些隐隐的发青。他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她浅笑如斯地对他说着那句“我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回去云国了”,胸膛不由得一阵钝钝的疼。 她就那般想要做这个太子妃?她就这般的——厌恶他? “你、你……怎么了?”慕云帆在他的注视下不由得有些发悚,那双狭长的凤眸似乎能将她完全看穿一般,总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她不禁伸出手去戳了戳他那不断靠近的胸膛一下,将二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看似比较安全的范围内,这才长舒了口气。 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打从第一次见他就害怕他,怎么这么久了还一点长进都没有?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萧遥垂眸看了一眼那根正戳在自己胸口上的葱玉般的手指,凤眸不由一深,忽然沉沉开口道:“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慕云帆顿时有些发蒙,什么答案?难道是说他说让她跟他回云国的那件事?她不是已经回答他了吗?还信誓旦旦地跟他做了保证让他放心的,他这是喝酒喝坏脑子了么? 一想到自己绝对不能跟一个喝坏脑子的人一般见识,慕云帆只好叹了口气,十分诚恳地仰头看着他,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哦 ,那件事啊,皇上还请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回云国去给您添、添、添……堵、堵……” 手忽然被人大力握在了手中,萧遥那张俊美异常的脸此刻就那么气势逼人地朝她压了下来。慕云帆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里顿时一个响雷就炸开了,将她所有的思绪和想法都炸上了天。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一些其他什么别的原因,此刻的慕云帆虽然早已不能够思考了,但却仍然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脸正经历着又粉白到酱猪肝红的奇异转变,热的能够烫熟一个鸡蛋。她甚至还能听到自己胸腔中那不断传来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第225章 萧遥的心意(2) “你、你你、你……” 慕云帆心里虽然早已慌成了一锅粥,但身体却还不忘本能地拿手去推他。睍莼璩晓只是奈何自己的手此刻正被那可恶的男人握在手中,所以根本什么力气都使不上,只能瞪着一双眼睛干着急。 不过萧遥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反抗,他的动作微微顿了一顿,凤眸扫过自己视线下方的那张涨红的脸,最终还是停在了离慕云帆有咫尺距离近的地方。半晌,他竟然似叹息般沉沉一叹道:“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吧。” 不、不不要闹了? 萧遥话里那浓浓的无奈和莫名的宠溺味道让慕云帆顿时有点发蒙——实际上从萧遥一出现开始她就一直处于蒙蒙糊糊的状态,完全搞不明白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明明好端端地坐在一旁喝着酒,他为什么偏得一脸深沉地来招惹她啊?!就连她走到后花园来还不肯放过她!明明像是天敌一样的存在,为什么好端端的非得用这么一副溺毙的口吻让她不要闹啊啊啊啊!还要让她跟他一块儿回去是闹哪样啊啊!更何况说话就说话,你离那么近是不是想要查查我究竟是不是真的长了二十八颗牙齿啊啊啊! “呵,呵呵,呵呵呵,好说好说……”慕云帆一边干笑着,一边使劲朝后仰着身子,努力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随口应付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绝对不会闹的不会闹的……” “是吗?”萧遥轻声一笑,似乎心情很好,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她的一颦一笑确实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更何况她的表情还是那么丰富,无形中竟然连他的心情都莫名的好了起来,尤其是她那害羞的表情,真是让人开心啊。不过…… 萧遥微微皱了皱眉,看着二人之间这不断拉大的距离,略一沉思,忽然发现自己的快乐时光真是太短暂了。一个人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做出一些难以预料后果严重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一国皇帝的时候,很难保证不会引发什么不可收拾的祸端,所以为了地球的和谐与宇宙的安危,萧大皇帝决定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好了,于是又不辞辛苦地向下俯了俯身子。 “哎,哎你没事别靠那么……唉哟!” 喜闻乐见的,一直不断后仰的某人终于在挑战了自己的身体极限之后光荣地重心失衡,以一个十分滑稽的姿势朝地面跌去。 一只大手忽然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腰。下一秒慕云帆整个人便晕晕乎乎地被人直接拽进了怀里。 “小心,”萧遥低低一笑,心情大好地抚了抚怀中之人微微散乱的长发,眸光飞扬:“那么急着投怀送抱做什么?”咱们来日方长。 而被占了便宜的某人,也渐渐从刚才一系列的惊吓中反应了过来,继而小宇宙爆发,一拳便朝着对方的脸上招呼过去。 “放手啊!死变态!“ “变态?听着不像是赞美,”萧遥偏了偏头,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手却依旧环在慕云帆的腰上,笑意满满地道:“挺新奇的一个词儿,是哪儿的说法?” “你姥姥家的说法。”慕云帆哼哼唧唧了一声,抬手拍开了他的爪子,自己站到离他二米开外的地方,这才继续说道:“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回云国去了,所以皇上您就尽管放心好了,不用再费心去想些劳什子招数,把我捆在你眼皮子底下了。” “你认为我想困住你?”萧遥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走到了慕云帆的面前,一张俊脸阴沉的吓人,“你竟是这样一直想我的?” “哎你怎么又靠过来了?”慕云帆哀叹一声,抚了抚额,对他这种近距离的交流方式实在是无力吐槽,只好实话实说道,“当然不是。” 萧遥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下,刚待问问既然不是,那他在她心中的形象究竟是怎样的时候,就听见眼前那个一脸实诚的女子十分认真的继续说道:“毕竟打从分开之后我几乎从来就没有想起过您,所以皇上您在我心里的印象总体来说还只是局限在云国皇帝这个层面上,所以皇上您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真没有把你想的很差。” 萧遥呼吸一滞。 一直忙着给自己“漂白”的慕云帆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那张越变越青的脸,继续念念叨叨地给他解释,外加拍马屁,“皇上您七岁登基,处理内忧,兼顾外患,仅用了数年便将自己的势力牢牢巩固了一遍,实在是穹苍的一个传奇,而且我还听说您……” “够了。” 萧遥忽然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慕云帆一脸莫名,忙开始进行深刻的自我反思与自我批评——是不是她刚刚在拍马屁的时候拍到马蹄子上了?怎么萧大皇帝现在这么不爽到要杀人的模样? “你果然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萧遥垂眸看了她一眼,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烦躁,“你为什么不用脑子想一想,为何我会不远万里追你到安国?还默许了你跟舒承的交易?为何我明明早就应该回去了,却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慕云帆,这些……你想过没有?” 你想过没有? 在你无数次对我视而不见的时候,我心里的落寞,在听闻你有危险的时候,那种仓皇失措的无力感? 那种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感觉。 你想过没有,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着萧遥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气势逼人的朝她发问,一直持续发蒙的慕云帆反倒慢慢镇定了下来。 是啊,他刚刚问到的那些问题她也曾经疑惑过,一度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亲自来这一趟,甚至还特意为此请教过洛子易的看法。 当时洛子易听了,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将自己茶盏中飘浮的茶梗轻轻一拨,悠悠然道:“萧遥七岁登基,自幼心性隐忍,擅长谋定而后动,所以他此次来安国,虽然表面上的原因看似简单,但实际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你莫要将此人想象的太过单纯才是。” 她听后当即便有了一种一点即透的大彻大悟感。 自此不管萧遥做什么,她越看越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难道他真的……? 第226章 萧遥的心意(3) 放下帝王的九五之尊,冒着数不尽的风险以一个小侍卫的身份来到这危机四伏的安国皇宫,却什么都没有做。睍莼璩晓就连本来应该跟慕容睿一起走,都因为她的那场意外而耽搁了下来。 萧遥他……究竟想做什么? 或者说,他究竟想要自己以为他要做什么? 慕云帆垂下了眸子,慢慢眯起了眼睛,将心里那个十分不确定的想法强压了下去。 有些事情或许她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更何况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若这个问题此时不问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问出来了。 “萧遥,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执着于让我跟你回去?别忘了,是你亲自放逐的我父亲,我在云国已经没有家了,自然也没有什么牵挂。上次之所以跟你回去是因为与你的那场交易不得不做。可是现在呢?你突然冒出来口口声声说让我跟你回云国,你有没有想过我连一个回去的理由都没有?”慕云帆说着微微顿了顿,语气竟然也有些稍感低沉,她叹了口气道:“我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给回去找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我不可能……” “你有理由,你有家。” 没等慕云帆说完,萧遥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似乎她刚才那略显失落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他,就如同梦里梦外她无数次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样让人疼痛难抑,“阿睿他一直都在云国,你若回去他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更何况……”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慕云帆正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刻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沉默也不由得抬头朝他看去。 “何况就算你没有家,我也会给你一个家。” 萧遥静静地看着她,下定决心般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所以,云帆,跟我回去吧。” 我知道你对家有多么的渴望,早在我还是萧明的时候就知道。所以请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家。不是你曾经住过的那个残破不堪的“家”,更不是你唯恐避之不及的阴谋场,而是一个真正的,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家。 慕云帆闻言不由的愣了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伏在他肩上,眼睛里竟然有了些许湿意,“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愿意……?” 一阵微风吹过,吹落了园中的几朵早春花,萧遥整个人似乎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神采飞扬起来,就连一向没有什么笑意的眼睛里都罕见地带了些许跳跃的光芒。他轻声笑着,低头看着她,好看的扬起了嘴角:“是真的,你莫忘了,朕是天子,向来一言九鼎。” 让人意外的,本该与他同样开心的慕云帆却并没有如萧遥预想般的那样欣喜,而是低着头有些让人不安的沉默。半晌,他才听到她忽然抽了抽鼻子,轻轻道:“可是,你可曾想过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给的起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萧遥开心地笑了起来,昔日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全是暖暖的笑意,霎时催化了一池冬水,“只要你想要。” “是吗?”慕云帆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含笑的眸,眼睛里带着一抹明显的不相信:“那云芷呢?那你的那些妃子呢?我若不想看到她们,你也会为了我而解散后宫吗?” 萧遥忽然沉默了起来。后宫向来是帝王平衡朝内势力的重要因素,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引起朝野动荡。更何况,云芷于他有十余年的相伴之恩,又陪他走过了最困难的那段日子,就算她曾经做错了一些事情,他也绝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将她置于不顾。 看出了他的迟疑与犹豫,慕云帆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后退了几步,轻声道:“所以你看……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回去的。因为我想要的你根本就给不起。” “无情最是帝王家,后宫佳丽三千向来都是帝王权力的象征。所以我也从来不去奢望自己有朝一日会嫁给一个皇帝。因为我想要的皇帝根本给不起——我不要这天下的万千繁华,我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与自始至终的白头相守,不离不弃。” 萧遥看着她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由得有些动怒,这应该只是她拒绝他的一个托词而已吧?什么不会嫁给皇帝?太子跟皇帝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以安太子的风流,他也根本不可能给她这种生活! “那你嫁给安太子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他将来就不会做皇帝?更何况你别忘了,就算他不做这个皇帝,日后也肯定不会只守着你一个人!” 慕云帆看着远方有些迷蒙的风景微笑,清丽的面容忽然浮现出些许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良久,她才轻声叹道:“是啊,你说的很对,或许这个大陆根本就不适合我。”说着,她转头看了萧遥一眼,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所以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离开这里,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不准你离开!” “离开”两个字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尖锐突兀地刺入他的心脏,刺的他鲜血淋漓。而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只翩跹欲飞的蝶,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触及到她。那么,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他忽然再也听不到她的消息,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再也……寻不到她? 会吗? 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在你心里扎根,然后慢慢地占据你灵魂深处所有的空间,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插足;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就是,一想到她要离开,你的心就空旷的像一座死寂的坟墓,只能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活着,任谁也无法填满那个空洞。 别人再好,那终究不是她。她若走了,心也就死了。 第227章 萧遥的心意(4) “我会让后宫形同虚设,我会许你万千宠爱,独宠加身,我会给云芷安排一个很好的归宿,让她离开皇宫,我会像你希望的那样,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去,我全都答应你。睍莼璩晓”萧遥隐在袖中的手忽然有些莫名的发抖,凤眸里闪耀着隐隐希冀的光,仿佛只要他将这些话说出口她就会应了他一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承诺。 或许这就是爱吧,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像个疯子一样不可救药。像是中了蛊毒,又像是前世未完成的心愿。 慕云帆却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空气中飘浮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紧张感。半晌,萧遥方才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国之君,为何现在会如此小心翼翼。他始终微垂着头看他,眸子里跳跃的满是希冀的光,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被他这么一问,慕云帆方有些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抬眸向萧遥,星子般璀璨的双眸里满是他读不懂的神色。 萧遥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刚刚的失态更是让他有些莫名的尴尬。半晌,他才掩饰性地清咳了一声,硬本起一张俊脸颇为不自然地问道:“好端端的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慕云帆倒是没注意到他的反常,更何况她心中早已对此事有了自己的看法。她不禁扬眉一笑,轻轻别过眼去,语气却淡淡的,听不出一丝笑意,“嗯,我只是在想,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皇上您此次来安国的目的,果真是为了我。”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地一直冒险蛰伏在安国皇宫里,却什么都不做,只一门心思地想要带她回云国。 一听她明白了自己的苦心,萧遥心里的喜悦顿时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越长越旺。哪里还能听得出她话里那抹若隐若现的疏离? 不过,男人么,失态一次就够了,再开心也不能失了风范。想到这里,萧遥微微顿了顿,强压下内心里那种甜滋滋的感觉,然后强装淡定的轻轻“嗯”了一声,这才抬眸看了慕云帆一眼,像个讨赏的孩子一般等待着自己一直希望的那个答案。 “亏我先前还以为皇上您的手段单一不懂创新,看来我还真是错的离谱——您这几天可谓是煞费苦心,美梦编尽,好话说遍,唔,看来为了将我骗去云国您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说着,慕云帆好笑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饶有趣味的抬眼去看萧遥,勾唇一笑道:“皇上何必摆出那样一副我冤枉了你的表情?想必皇上您早就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玲珑石就在我身上了吧?看来皇上您对玲珑石的执念还真是深啊,啧啧。不过多可惜,我不是整天思春的小姑娘,所以您就算是把这天底下所有的情话都说遍了,我也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萧遥脸色不由得一变,眸中怒火滔天,指节握的“咔咔”直响。他紧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地看向慕云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将她一把捏死。 是的,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早在先前她被萧昱从天牢中救走的时候,宫中的天师就已经将玲珑石的方位算了出来。当时他只是恍恍惚惚觉得这事肯定跟慕云帆有关,没想到后来一查竟然得知了那么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原来他一直苦苦寻找的玲珑石,竟然就是她的心。 多么巧合,多么让人振奋的消息。而本该立刻下令对她痛下杀手的他,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竟然会是——窃喜。 如果,能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那玲珑石也就不用取出来了吧?他有些欣喜地想道,却在下一秒立刻违心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玲珑石,只是为了天下,与其他的无关,更与她无关。 可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呵……你竟是这么以为。”萧遥别过眼去,语气凉凉地微笑。 “不然呢?皇上想让我怎么以为?”慕云帆也不怯懦,微笑着仰头看他,只是嘴角的嘲讽却越来越深,“哦,对了,皇上是想让我以为您爱上我了对吗?还要迫不及待地将小女子纳入后宫,享受万千恩宠呢。” 只要她答应跟他回云国他就会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还封闭后宫,打发云芷离开?骗鬼呢?!打从一开始见面她与他就合不来,虽然相处过一段时间,但事实证明不管什么时候,萧大皇帝始终是萧大皇帝,那个看她不顺眼,老是动辄将她打入天牢,野心勃勃,心中唯有云芷至上的萧大皇帝。试问这样一个男人,又怎么会为了她牺牲至此? 萧遥冷着一张脸,听着她把话说完,半晌忽然仰头大笑了两声。慕云帆面色平静地看着他笑完,然后一步步慢慢逼近自己,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神情里明显有分不加掩饰的阴鸷:“哦?你当真以为我稀罕这块玲珑石?你当真以为我会可悲到去靠一块破石头去为自己打天下?慕云帆,我萧遥从来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也不屑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他步步紧逼,很快将慕云帆逼到一座假山旁边。慕云帆背靠着假山冰冷的石壁,心里顿时有些慌。莫非自己真的想错了?他或许真的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那怎么会呢,他明明处处看自己不顺眼,也为难过她很多次。 “你、你……离我远一点。”她有些气短地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心虚。 “离你远一点?凭什么?”萧遥冷笑,伸手抓过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慕云帆,我已经离你够远了,所以不会再远下去了,只会越来越近。我要让你清清楚楚地听到我心跳的声音,感受到我内心的温度。我会……” 他慢慢俯下身子,一点一点靠近她泛红的脸庞,声音犹如呢喃般细语,渐渐消失在她温软馨香的唇畔。 我会穷尽我毕生之力,只为将你留在我身边。 我的爱,与玲珑石无关,与云芷无关,更与这些红尘俗事无关。 唯独与你有关。 第228章 萧遥的心意(5) “二位真是好大的兴致。睍莼璩晓” 就在慕云帆正悄悄地弯起腿,准备对萧遥施展自己的无敌绝学“蛋蛋的忧伤”的时候,花园小径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了十分熟悉却又格外令她陌生的声音。 洛子易显然也是刚从碧霄宫出来,此刻正站在小径入口处的凉亭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嘴角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在他身后,李封正驮着一脸八卦的夜歌儿表情略显复杂地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他说话,萧遥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却并未做多大反应。看着马上就要亲上的娇嫩红唇,他极为遗憾地低声一叹,随即轻轻凑到慕云帆耳边,然后——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被他这么一咬,慕云帆的脸“轰”的一声便烧了起来,直接烧到了耳朵根,蜜蜂蛰了一般急忙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蹦三丈远,恶狠狠地瞪着萧遥骂道:“萧遥你个死变态!” 萧遥无所谓的轻声一笑,不仅没有因此生气,反倒对这个称呼还很是满意。变态?变态又怎么了?他倒是觉得两人之间现在这种感觉就挺好,起码她不再阴阳怪气地一口一个皇上皇上的叫他了。嗯,现在这种感觉,嗯,很亲近,不错。她叫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好听的紧。 “那是自然,良辰美景,佳人在怀,兴致怎能不好?”萧遥微微一笑,敛去自己眼底的笑意,转过身去看向洛子易,“你说是吗,洛公子?还是说朕应该尊称你一声漠国皇帝?” 慕云帆愣了一愣,捂着耳朵站在老远的地方,疑惑地看了看场中那极其诡异的两人。萧遥刚刚竟然直接称呼洛子易为漠国皇帝,看来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虽然洛子易平日里行事极为低调,又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身边还有诸多隐卫随时保护,将他的信息捂的严严实实的,也着实唬了萧遥好一阵子。但萧遥怎么说也是云国的少年天子,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是早晚的事儿,更何况像洛子易这样的人,就算再低调,举手投足间的雍容华贵总是遮掩不掉的。 洛子易闻言微微挑了挑眉,隐在面具下面的面容却依旧淡定从容,似乎对自己身份的暴露并不奇怪,也毫不担心。他点头应道:“嗯,萧公子说的是,良辰美景,佳人在怀,这兴致定然是极高的……但是依在下看,佳人好像并不怎么配合啊。尤其是从洛某这个角度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白天的是什么禽兽之辈在行非礼之事呢。”说着,他话锋一转,轻轻一笑,“当然了,萧公子乃堂堂云国皇帝,想来跟寻常的禽兽是不一样的,这件事定是洛某误会了才是。” 慕云帆一个没忍住忽然笑出声来。萧遥凤眸一眯,转头朝她淡淡一瞥,威胁意味十足。慕云帆幸灾乐祸地朝他一瞪:有本事来揍我啊,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料你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不料萧遥只是奇奇怪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唇角一扬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慕云帆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这人脑子绝对有病,绝对不正常。被人骂作超级禽兽、惨遭嘲笑还能不生气的,除了忍者神龟就是白痴二百五。 “萧某自问是个甚解风情之人,”萧遥微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亭中的洛子易与李封二人,意味分明地笑道:“既然洛公子与小王爷如此闲情雅致也要逛花园,那我们二人便不打扰了,以免扰了二位的‘兴致’。” 说完,没等对方答话,他便转过身去,向仍旧在回味那句意味深长的“兴致”的慕云帆伸出了手,道:“我们走吧,云帆。” 慕云帆当即回过神来,脑海中忽然闪过刚刚他要吻自己的画面,耳垂忽然又热了起来。***臭流氓!难道每个皇帝都是风流胚子不成?她好端端的一个三从四德的良家妇女,初吻被他占去也就罢了,还能解释说是他认错了人,但是这第二次是绝对绝对不能再让这个王八羔子亵渎的。更何况他还一直在打带自己回云国的主意,说不准他哪根筋不对,一棒子把自己打晕了就扛回去了。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跟他走。 “呵……呵呵……那个……”打定了主意,慕云帆当即换上一脸谄笑,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佯装惊讶:“咦,怎么都这么晚了?糟了!我都忘了跟夜澈约好要见面的事儿了,所以萧……” “走不走?” 萧遥是何等人物,她一谄笑就猜到了她在打什么主意,果断十分明智地打断了她的话,凤眸中寒光一闪,威胁满满地冲她扬了扬伸出去的那只手,缓缓笑道:“别闹,听话,过来。” 听着这唤小狗一般的三个词儿,本应该十分有骨气的慕云帆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整个人就怂了下来,剩下的那句“要不你就先走吧”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挪,极不情愿地朝他走去。 “等等。” 看着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的慕云帆,洛子易忽然淡淡开了口,声音虽然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温度,可是听在慕云帆的耳朵里却顿时犹如天籁,甚至还带着暖人心肺的力量。 萧遥神色不变,依旧半转着身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笑着看她。 洛子易淡淡扫了慕云帆一眼,“刚刚来的路上碰到了安王身边的老太监,正揣着御旨往宏正宫去。” 一直站在旁边风骚地打着酱油的李封也忙接口道:“是啊,刚刚我们还碰到了安太子,正四处找你呢!看样子挺着急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御旨?”慕云帆脸色一变,来不及多想便朝着萧遥正色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也没等他说什么,便一阵风似的抬脚便走。 只是,在路过亭内的洛子易的时候,她的脚步微微顿了一顿。 所谓的安王的旨意,是假的吧?不过是他看出了自己的为难,刻意编出来好让自己摆脱萧遥的借口罢?那她,是不是该对他说声谢谢? 嘴巴张了几张,一抬眼却正对上李封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慕云帆当即便哑了口,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开了。 或许,这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好的距离吧。 多说无益,说多了便是错。 就这样吧。 第229章 姓萧姓洛 萧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抬起的手臂直愣愣的在一片虚无的空气中孤地伸着,然后缓缓滑落出一个零散的弧度。睍莼璩晓半晌,他忽然摇头无奈一笑,抬眸朝慕云帆离开的方向看去。 安王宣御旨?安太子着急找她?恐怕这些都不过是借口而已吧。 一个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的、逃离他的借口。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此打扰二位了。” 不过是一抬眸的瞬间,萧遥早已恢复了他一贯的模样,礼貌地冲洛子易与李封笑道:“告辞。” 哎,刚刚看那丫头的模样,好像当真是有点着急。先不管洛逸然那家伙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还是赶紧回去了解了解情况吧,免得再出些什么乱子就麻烦了。 只是,在他路过凉亭,与洛子易擦肩而过的时候,一直负手而立,沉默不语的洛子易却忽然沉声开了口。 “奉劝一句,不是你的东西,萧公子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萧遥身形一顿,玄青色的衣摆划过一道浓重的暗影。他忽然就冷了脸,狭长的凤眸中寒光乍现,就连说话的语气中都带了一丝凉意,“哦?那洛公子的意思是?” “大家都是明白人,萧公子又何必装傻。”洛子易眉眼不抬,依旧看着园中开的正好的那一簇花丛,淡淡道:“玲珑石不会是你的,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萧遥隐在袖中的手默默紧了紧,脸色越发的难看。他果然没有猜错,洛逸然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玲珑石的秘密,这才一早就盯上了她,怪不得当初在云国的时候他会一直黏在她身边。 “昔日素闻明德皇帝大名,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切磋切磋,但朕却一直甚为期待。”萧遥微微一笑,神情却是极为不屑,“孰料今日一见方知,所谓‘天纵英才’也不过如此,同样与无知世人一般,被一个不知真假的传言玩弄于鼓掌之上。” “萧公子所言极是,”洛子易微笑,不置可否,“洛某之才,不过是世人谬赞罢了。不过至于玲珑石……洛某却宁愿相信,不管是何传言,都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与其放任其他闲杂人等得到,还不如将这个筹码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说完,他收回自己的眼神,忽然偏头去看萧遥,微微一笑,“你定是也是如此想的吧?萧公子。” 萧遥语气一塞。洛逸然说的没错,他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他是一国之君,肩负着举国上下人民的生命与幸福,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就那么放弃。玲珑石虽然只是一个传言,他本身也并不相信区区一块石头就能改写穹苍版图,但放任不管终究是个隐患。更何况……他确实对慕云帆生出了本不该有的感情,也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据我所知,洛公子先前与云帆如此交好,得到玲珑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那为何现在反倒疏远了呢?”萧遥毫不客气地反击,“难道是因为云帆察觉到了你的狼子野心,在你还没有下手的时候就与你分道扬镳了?哎呀哎呀,还真是可惜。” 洛子易眸光一闪,隐在面具下的脸微微一紧,却依旧淡淡地笑道:“如此,那我们就各凭本事好了。至于玲珑石最后终究是姓萧还是姓洛,全指望萧公子您大发神威了,可别让诸位看官失望才是。” **************** 萧遥走后,洛子易静静地在亭子中站了许久,面色沉静,眸光深远。仿佛他看的并不是园中开的正艳的花簇,而是花朵背后隐藏的玄机。 “皇兄,为什么要将芊安许配给安太子?为什么母亲她会突然来到安国?” 纠结了良久,李封终归还是将这个困扰他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不过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夜歌儿那极为没人性的笑声,也不知道它在发什么神经。 李封自是不会去管它,任由它在自己的肩膀上上蹿下跳,一边做捶地状,一边“嘎嘎”地笑。 洛子易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对夜歌儿这丧心病狂的笑声极为不满。然后还没等李封反应过来,夜歌儿就整个被倒挂在了十丈之外的那棵大树上,偏偏翅膀还让树上的藤蔓给缠住了,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只能一个劲的瞎扑棱。 “哎——!夜歌——!”李封一声惊呼,这就要过去解救自己的爱宠,只是碍于洛子易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不好这时走开,只好万分焦急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转着圈。 “李封,你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的?” 洛子易忽然淡淡开口说道,神色在面具的遮挡下看不清楚,却有股莫名的凉意。 李封顿时一愣,立马“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道:“李封万万不敢有事欺瞒皇兄!” “是吗?”洛子易扫了他一眼,去并没有开口让他起来,“与安国联姻的必要之处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芊安嫁给安太子,对我漠国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安太子风流成性,你怕芊安嫁过去之后会受委屈。这点你且放心就是,届时,芊安会以皇族最高规格的公主仪驾出嫁,定不会让安国皇室小瞧了去,日后任谁也不敢对她不敬。” “李封代芊安——谢过皇兄!”李封跪在地上低着头谢恩,却看不清楚表情。 “你起来吧。” 李封以头触地,再次行了个大礼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半晌,他打量着洛子易的脸色,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你还想说什么?” “皇兄,我不明白,”李封微微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再次打量了洛子易一眼,这才支支吾吾地继续说道,“我瞧着安太子对那慕云帆似乎是动了真情,如若萧遥在此刻强要将人带走,安云两国定会势不两立,那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为何还要……?” “你真当萧遥是傻子?更何况安太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别说还有安王那只老狐狸。”洛子易微哼一声,抬眸去看不远处天边的一抹浮云,淡淡道:“此时我自有自己的打算,你且不用管。” 第230章 婚事已定(1) 随着春天的到来,天气渐渐地也有着变暖的趋向。窗外的几株迎春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绽开了几朵嫩黄色的花朵,随风轻轻摇摆着,煞是好看。 “姑娘,今日天气不错,奴婢刚刚听外头的小春子说咱们小花园的花开了好几簇,红的紫的都有,可好看呢!您要不要出去瞧瞧?” 彩霞端着茶,一路笑着走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慕云帆正木着一张脸,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子上的一本史书发呆,不由得笑出了声。 慕云帆歪着头叹了口气,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说她内心深处的无聊感都已经溢到脸上来了?怎么连彩霞都能一眼看出来? 不过这也难怪,自从那天北平王妃来了之后,整个安国皇宫内外就全都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而且说来也奇怪,虽然那天安王答应了北平王妃的要求跟她商谈两国联姻的事情,但是自那以后却一直都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安静的仿佛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一来,别说那些“忠君爱国”的安国大臣,就连她这个“祸国妖姬”都有点坐不住了——这准不准的到底给个话儿啊!老这么拖着算个什么玩意?她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大好青春全都毁在这上面多不值得!更何况,要是一旦有什么变数,她还得趁早想应对的法子呢! 慕云帆一边腹诽着嘟嘟囔囔了半天,发现那边彩霞跟明月两人正抿着嘴笑着看她。虽说她平日里自诩脸皮厚的很,但被她俩这么一看,脸上一时竟然有些讪讪的,糟糕,她会不会一时没注意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这要传到外人耳朵里还得了?轻则痛打几十大板拖出去砍了,重则还不得灭她九族? 诶?九族?她又没有。拖出去砍了和灭她九族也没什么两样。 “殿下呢?”哎哎不管了,还是先转移话题要紧。 明月见状不由得抿嘴一笑,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史书给收了,笑道:“姑娘您就别在这上下五百年的史书上耗着了,外面天气好着呢,殿下早就出门了,这会子指不定在哪里逛呢!要不您出去找找?兴许能碰见呢。” “哎哎,你别收我书啊!好端端的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多不好。”慕云帆一看书被拿走了,忙伸手从明月手中抢回来,重新摊开,“我才不要出去瞎逛呢,外面牛鬼蛇神那么多,我躲都来不及,出门不是给自己找晦气吗?” 这两天,洛子易、李封、萧遥三尊大神外加一个话唠加最爱看人笑话的神经病鹦鹉在,她才不要出去呢!这几个人不管碰到谁都是麻烦,还不如在自己房间里清静。 “姑娘!”彩霞一看她如此不争气,赶紧过来再次将她手中的书拿过来,为了怕她抢还特意护在胸前,劝道,“外面哪有什么牛鬼蛇神?姑娘您别老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了,还是出去走走吧,外面太阳好风景也好,看看……心里些许就舒坦些了。” 慕云帆听得一愣,哈?她、她们莫不是以为自己受了打击伤心欲绝马上就要寻短见了吧?话说寻短见的人会顿顿吃嘛嘛香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低叹了一口气,暗叹了一声没常识真可怕,刚想给那两位傻姑娘普及一下寻短见之人的几大特征,就突然看见刚刚还站在面前的两个丫头,忽然“噗通“一声在自己面前跪了下去。 “姑娘,虽说宫宴上王上搁置了您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但是奴婢们都看的出来,殿下是真心喜欢姑娘的。此事还没有下定论不是吗?姑娘人好,待奴婢们也好,奴婢们也都真心希望着,姑娘能成为这宏正宫的女主人——所以姑娘您万万不可以因为太过难过伤了身体啊!” 这、这……这是哪跟哪儿啊?哎! 慕云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自己心里的那几句牢骚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算了,她要是再窝在房间里,估计这俩丫头得担心死,还是遂了她们的愿,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她运气好能避开所有杀神呢? “走吧,小花园逛逛去。” 两个丫头一听,顿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赶紧抹了把脸上的泪,笑着上前去搀她。 “姑娘,您要是逛累了小花园,还可以去小花园旁边的挽香苑里去逛逛,那边风景才好呢!” “挽香苑?”慕云帆笑着拍开两个丫头的手,自己能蹦能跳的又不老弱病残,干嘛非得搀着扶着的? “是啊,”彩霞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刚建成没多久,听人说里面好看着呢!” “听人说?”慕云帆顿时有些好笑,敢情是这两个丫头自己也没去过,平日里又得守在这宏正宫没工夫,这才要央着她一起去瞧瞧吧? “可不是,”明月赶紧抢着说道,“明明就是一个园子,但平日里把守可严呢!谁都不让进。有一次小春子爬树瞧了一眼,说漂亮着呢,跟那天宫瑶池似的。” “是吗?”慕云帆不禁笑出了声,这个小春子,八成是什么都没看见,又怕被这些姑娘们瞧不起,才扯了这么个谎吧?不过……把守很严的园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不成里面住着什么人? “既然守卫森严,谁都不让进,那你们拖着我去,也未必就能进得去啊,更何况……” “才不会呢,如果是姑娘的话,一定进的去的,”明月笑嘻嘻地冲彩霞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说是吧彩霞?” 彩霞也笑着点头应道:“是啊,姑娘,您的话绝对进得去,进得去!” 慕云帆疑惑地被她们两个人拉着走,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就能进得去?难道守门的人我认识?”难不成是夜澈的人?不过就算是夜澈的人,她也未必就进得去啊。这皇宫内外,谁没有点不想外人知道的故事。 明月笑道:“那是因为……” “御——旨——到!” 尖亮悠长的嗓音忽然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两队禁卫军分列两队,分别从侧门涌了进来,整整齐齐地站在两侧。 “慕容轻扬接旨。”乐公公从门外迈进,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御旨,看了慕云帆一眼,冲她点了点头。 慕云帆心里一咯噔,赶紧跪了下来,“慕容轻扬恭迎王上御旨。” 第231章 婚事已定(2) “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兹闻慕容氏三女慕容轻扬品貌出众,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且与太子两情相悦,孤闻之甚是欣慰。为成人之美,孤特颁此诏,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仪交与尚仪司操办,三日后完婚。” 什么?! 乐公公话音刚落,慕云帆就顿时一愣,她本以为这桩婚事得大费一番波折的,毕竟北平王妃已经如愿在跟安王商议两国的婚事了,朝中各大臣几乎全都站在她那边。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北平王妃答应放弃联姻的?难道是两人协商未果?还是说另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不对。就算是协商未果,这两天也应该多多少少能听到点风声。事实上,那天王妃在与安王谈完话之后,是微笑着走出碧霄宫的,模样竟似极为满意,所以宫中几乎所有人才都会认为两国之间的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月跟彩霞才一个劲地担心她会为此伤心欲绝自寻短见。 “慕容轻扬还不接旨?” 见慕云帆迟迟没有反应,乐公公不禁看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似乎正在发呆,并没有任何想要谢恩的意思。殿中诸人还都在陪她一起跪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急之下,乐公公只好轻轻咳了一声,好意提醒道。 一时间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慕云帆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身后的明月和彩霞,眼睛里的欣喜差点就要泛滥成灾,满满的都要溢出来,双双擦着眼泪笑着看她,嘴巴合都合不拢。她们就知道!以姑娘那么好的性子,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慕容轻扬接旨,谢过王上恩典。” 慕云帆这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竟然有些脸红,接过圣旨后正想再次叩头谢恩,却被乐公公伸手搀了起来,“咱家先在这里恭贺姑娘了,还望姑娘日后能好好辅佐太子殿下。”说着,他微微笑着打量了慕云帆一眼,颌首笑道,“姑娘,王上请您稍后去碧霄宫走一趟,您看您……?” “有劳公公费心,”慕云帆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轻轻俯身道,“公公您先请,轻扬收拾一下马上就到。” **************** 乐公公走后,宏正宫里顿时炸成了一锅粥,尤其是明月跟彩霞两人,差点没高兴到蹦起来,一个抹着眼泪拉着她的手使劲念叨“姑娘这真是太好了回头太子殿下一定高兴坏了”,另一个就满房间里乱走,欢喜地给她张罗着梳洗。 好不容易被她们折腾完了,慕云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趁没人注意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出来。安王还在碧霄宫等着她呢,要是身边再跟上这么两个欢喜疯了的,动辄就抹泪的丫头,这一路她还活不活了? 就这样,机智的少年慕云帆同学心情十分愉悦地开始一路哼着歌朝碧霄宫走去。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不回头~” “心情不错。” 淡淡的男声忽然从前面拐角处响起,接收到危险讯号的慕云帆顿时一个激灵,顾不上再唱歌,想也不想赶紧掉转头就往回跑。她记得去碧霄宫还可以从后花园那边绕过去,远是远一点,但起码安全。 “跑什么呢?我就这么可怕?” 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鬼一般地出现在她眼前,一路闷着头往回跑的慕云帆一个没注意差点直直地撞上那人的胸膛。 “刚刚不是还在大胆地往前走吗?怎么……不走了?”洛子易微垂着眼看她,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挡住了他本就没有多少感*彩的眸子,只是声音里多多少少还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 慕云帆尴尬地咳了一声,十分不自然地打着招呼:“这么巧啊。” 洛子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慕云帆顿时就有点不自在。自从那天他俩吵完架自己赌气离开之后,他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看不清楚他眼底的喜怒哀乐,读不懂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更想不通他们两个人究竟是如何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这样的他,既让她感到陌生,又带着些许异样的熟悉。就像他本来就应该是这般模样似的,带着令人心悸的疏离,无论她怎么走也走不到他身边。 “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半晌,她忽然讪讪地说道。刚刚跑路跑的急,偏他又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个没刹好脚步差点就栽倒在地面上,还好他出手扶了她一把,这才免了与大地母亲的一次亲密接触。 洛子易似乎愣了一愣,仿佛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般,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的胳膊。 慕云帆皱了皱眉,嘟嘟囔囔地往后退了几步,离他稍微远了一些。想想自己还真是倒霉,大白天走路竟然也能碰到鬼,碰到就碰到吧,还偏偏好死不死地差点一头栽进鬼怀里。 “我还有事,就先走……“ “恭喜。”洛子易淡淡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来,让慕云帆未说完的那个“了”字就那样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堵的她竟然连眼眶都有些湿湿的。 她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看向洛子易。 多么奇怪,他的嘴角微扬,明明是笑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那句“恭喜”却让她如此难过。 “恭喜慕容姑娘心愿得偿,有情人终成眷属。”他轻声笑着,静静地看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慕容姑娘……么? 慕云帆默了默,嘴角一牵也微微笑了起来,轻声道:“谢谢。” 然后抬手抚上自己的胳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的温度,也只有那里,可以让她的心可以暂时不用那么疼。 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竟然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她没有想到,原来从他的口中说出的祝福,远比她想象中的让她难过。 “不谢。”洛子易淡淡看了她一眼,茶褐色的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抓不住。 两人之间霎时陷入了诡异的僵局之中,气氛沉默的让人有些微微的不安。 就在慕云帆以为他们两个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僵持一会儿的时候,洛子易却忽然转过了身去。 “洛子易!” 鬼使神差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明明从未看过他的背影,可是这一幕却像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一般,唤醒了那头禁锢多年的小兽。她能听到它在说什么,它在声声嘶吼着:留下他,留下他。 洛子易的身形微微一顿,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第232章 婚事已定(3) “还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皱了皱眉,神色依旧淡淡的,却罕见的带了几分不耐烦的模样。 慕云帆的脸色有些略微的泛白,使劲咬了咬嘴唇才不至于让它们看起来毫无血色。洛子易的表情就像是冬天里凛冽的寒风,瞬间就吹醒了她有些发热的脑袋。 “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略显沙哑的嗓音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接着心头便是一涩。原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那些所谓的潇洒都只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表象罢了,就连当初跟他吵架时说的那些话,都只是些虚张声势的把戏。 “目的?”洛子易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他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淡紫色的衣衫随风飘动,“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你……”慕云帆哑了哑,话是这样说没错,当时洛子易确实是为了她才会赶来安国的,在紧急时刻安排好了一切。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模样,她又有些不确定了。不管怎么说,洛子易与李封二人留在安国皇宫,甚至提出所谓的联姻,肯定是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她隐隐觉得应该跟夜澈有关。 “太子妃不要想太多。”洛子易轻轻一笑,银色的面具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银光,晃的人眼睛生疼,“虽然最初来这里的原因早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却瞧着这里的风景不错,所以就准备留下来多欣赏几日。” “哦,对了,三日后不正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大婚吗?我闲来无事,凑凑热闹也是不错的。” 说着,他淡笑着扫过慕云帆一眼,甚是随意地道,“理由我是说了,但至于信不信,由你。” 慕云帆沉默了下去——她当然是不信的,打死她都不信。可是这又能怎样呢?明知道他不会告诉她实话,可她还是非问不可,她只希望事情千万不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好。 “洛子易,如果你敢伤害夜澈,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忽然低声说着,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他的心里去,“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不论如何,她都不会让洛子易因为她的原因而去伤害夜澈,也绝对不会让其他人去伤害他。 这个男人,有着跟她的曾经一样的悲。而她,救不了他,却也不能将他往死路上逼。因对于一个人来说,最深切的疼痛往往来自于自己最信任的人。这种疼痛,恰好足以毁掉一个人继续生存下去的理由。 更何况,洛子易与夜澈,不应该成为彼此的敌人。 洛子易并没有什么反应,一如他平日里的为人一样,神色淡淡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完那些话,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有着坚定的神色,维护着身边的人。 如果……只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他站在了夜澈的位置上,她会怎么做? 良久,他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茶褐色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好。“他轻轻笑着看她,如同往日无数次他对她说过的那般,然后慢慢转过身去。 这次慕云帆没有再叫他,任由他在自己的视野中渐行渐远。只是他最后的那声“好”,仿佛触碰了她身体里的某一根神经,让她久久的缓不过神来。 …… “师父,你那块白玉珏我瞧着很喜欢,送我可好?” “好。” “师父,我不想练功,想去竹林玩行不行?” “好。” “师父……” “好。” …… 嘴巴里咸咸的,慕云帆无意识地抬手往脸上一摸,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的湿润。是眼泪吗?为什么她会哭?刚刚自己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来的又是谁的声音?是谁在那遥远的回忆里,一遍又一遍地对另一个人笑着说“好”?又是谁,突然跑出来占据了她的灵魂? 师父? 她到底是谁? ***************** 浑浑噩噩地走到碧霄宫门口,脑子里一片混沌。刚刚突然浮现出来的零散片段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仿佛分不清楚现在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亦或是梦境与现实相互交错的不明地段。 “姑娘,您来了?王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一看到她过来,守在外面的小太监便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忙不迭地将她一路带向内殿。只是看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小太监却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当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不过好在慕云帆平日里待人不错,很得这些下人们的喜欢,所以小太监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心里却是对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充满了好感的,一路上也就不断地跟她说着话解闷。 “乐公公已经出来瞧过好几次了,都没见您来,本想着一会儿差人过去宏正宫那边瞧瞧的,没想到您这就来了。”小太监一边带路一边笑着说道,“这几日天气时冷时热的,姑娘还是注意些身体的好,回头不妨让御医属的御医们给您瞧瞧,开些养身补气的方子,奴才们可都盼着三日后您与太子爷的大婚呢。他们都说姑娘您会是咱们安国最漂亮的新娘子。” 小太监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见慕云帆看他,倒有些腼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看着他的模样,慕云帆不由得笑了起来,刚刚缠绕在心头的迷雾也顿时消散了不少。 小太监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道:“奴才叫小竹子。” 小竹子?哦,她有些印象,怪不得刚刚看的那么眼熟,就是原先在宏正宫,后来因为打小报告被夜澈发配到碧霄宫来的那个小竹子吧? “姑娘,乐公公过来了。”小竹子低着腰站到一边,让出道来,小声提醒她道。 “姑娘来了?”乐公公笑着走过来,“随咱家进去吧,王上刚刚还在念叨呢。” 慕云帆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站在路过小竹子身边的时候,她停了停脚步,冲着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奴才微微一笑,发自真心地轻轻说道,“谢谢你,小竹子。” 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很多东西,却唯有真心不易得。有时候,你的真心未必能换来别人的真心,但倘若连你自己都不以真心待人,又怎能奢望他人真心待你? 别人的好,滴水必当涌泉相报;别人的坏,冷眼相看,记在心中便是。 说她恶毒也好,说她睚眦必报也罢。她本就不是什么圣母,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只不过她话音落下,小竹子却是愣了一愣,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甚至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刚刚……太子妃竟然对他说了“谢谢”?! 太子妃竟然对他这样的小太监说了“谢谢”! 待他们走后好久,小竹子才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那抹浅绿色的人影早已消失在了内殿的拐角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直盯着那虚无的空气看了许久。 第233章 安王的秘密(1) 进门的时候,安王正闭着眼睛歪靠在软榻上小憩。整个殿内都静悄悄的,所有的宫人全都低眉顺目地站在一边,就连偶尔走动添香的小宫婢,走起路来也都是轻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 慕云帆一路随乐公公进了内殿,看到这情形不由得也放轻了脚步。乐公公向着软榻上的人看了一眼,这才小声禀报道,“王上,慕容姑娘到了。” 安王淡淡的“嗯”了一声,随意抬手冲殿内摆了摆,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闻言皆福了一福,低着头有序地退了下去。 “乐明你也退下。”安王眼皮也没抬,继续说道。 “可是王上……” 乐公公一听立马就有些着急,“王上您身体还没好,怎么能让老奴退下呢?没有个人在您身边伺候着,老奴不放心,老奴不走。” “乐明,你退下。” 安王闭着眼睛,神色淡淡的,语气却莫名严厉了起来,“孤让你退下你就退下,你这老东西怎么越活越不像话了?难道孤现在老了就没用了?” 话刚说完,安王就连咳了好几声。 “老奴不走。”乐公公也拗上了,任安王说什么,他就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肯退下,“王上,御医们今早还特意嘱咐过,让您千万不要太过劳神。有老奴在跟前伺候着,老奴才好放心啊!” 安王皱了皱眉,刚待说些什么,便听到慕云帆忽然笑着说道,“乐公公还请放心,王上这边有我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乐公公明显有些犹豫,还是十分担心地看了眼安王,道:“这……” 慕云帆笑道:“您若还是不放心,不妨就在殿外等上一等,一旦有需要,我立马过去通知您。您看这样如何?” 乐公公想了想,似乎也觉得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再僵持下去恐怕王上就要动怒了,这个险他不能冒,这才妥协道,“既然如此便有劳姑娘了。咱家就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 慕云帆笑着点了点头,乐公公这才叹了口气,转身退了下去。一时间,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了她与安王两个人。 安王并没有说话,依旧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不知道是因为累的原因,还是在沉思着什么,殿内顿时一片沉寂。 这个时候,慕云帆当然不会傻到去做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不管安王这次召见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都只能等着安王开口,就算他忽然闭着眼睛睡着了,她也要站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而且比起这些,安王的身体状态也让她很是担忧。刚刚跟乐公公说话的时候,她不经意间抬眼看了一下,虽然如乐公公所说,安王今日的气色确实比往日好多了,但是却仍旧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苍老的病态,似乎眼前的好转也只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安王叫她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多半这件事恐怕还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把一直贴身伺候的安公公都屏退下去。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的很。” 过了一会儿,安王才缓缓开口道,“知道孤有事要跟你说,不方便让乐明听到。” “王上过奖了。”慕云帆微微一笑,不骄不躁地低头答道,“我也只是恰好猜到了而已。” “你就不用谦虚了,孤找你来,确实是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若乐明在场,肯定又会唠叨个没完。”安王顿了一顿,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轻咳了一声道,“丫头,你对孤今早下的旨意……可有什么想问的吗?” 慕云帆抬起头来看向安王,秀气的眉毛轻轻一挑,狐狸一般眼睛闪了一闪,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王上您想要我知道多少了。” 她何止是有想问的,她想要问的问题简直太多了。比如为什么安王会忽然赐婚,比如为什么他初见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过问,就直接给了她太子妃的身份,明明舒承和芊安的条件和优势都比她好的多,再比如……那些谁都不知道的往事。 不过,那些事,就算她再想知道,也不能就这么问出口。 安王微微顿了顿,倒是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他慢慢从榻上坐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半晌方才低声一笑,道,“丫头,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王上说的是,”慕云帆垂眸一笑,抬起眸来不卑不亢地看向安王,“但我觉得在您面前,我没有必要装糊涂。” 安王不重不淡地“哼”了一声,“你这孩子看事情倒是明白的很。如此,孤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说罢,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慕云帆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安王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她。“王上的意思是说……但凡我想问的,您都会告诉我?” “不然呢?再容得你满皇宫里乱跑,到处跟人打听那些有的没的?”安王微微一笑,苍老的眉眼处依稀有些倦意,“丫头,孤老了,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挥霍了,孤怕等不到你自己找到答案的那一天——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便是了。但是有一点丫头你可得听清楚,孤的身体状况想必你也清楚,所以孤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问。” 慕云帆点了点头,微微沉默了一会儿,表情略有些沉重,似乎在思考究竟要问哪一个额问题。毕竟眼下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她不能浪费掉这个能知道一切真相的机会。 不过,究竟哪一个问题才是解开其他所有问题的关键呢? 看她陷入了沉思,安王倒是也不急着催她,继续闭上眼睛养起神来,留给她充分是时间考虑。 过了一会儿,慕云帆这才有些迟疑地抬眸看了一眼安王,似乎在斟酌究竟要怎么把问题问出口。虽然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但是充其量也不过只是她的一个猜测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依据,万一问错了,其他的便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仔细权衡了一下,她终究还是决定赌上一把,下定决心轻声开口道:“王上。” 安王淡淡地应了一声,“可是想好了?” 慕云帆点了点头,缓缓道:“是,想好了。” “说来听听。” 慕云帆静静地看着安王,忽然一字一句缓缓道:“王上,您可否能告诉我,您与北平王妃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234章 安王的秘密(2) 安王的眼睛“嚯”的一下睁了开来。 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慕云帆微微一笑,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若我没猜错,王上,你们应该……是故人吧?” 从碧霄宫北平王妃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观察安王的反应。虽然他一直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是许多内心情感所引发的肢体上的细节却无法掩饰,尤其是对慕云帆这种在现代接受过系统学习的人来说,观察人的表情浮动早已经成了一门必修课。 说起来也讽刺,对别人的感情波动都能够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但是一旦到了自己身上,却偏偏变成了一个喜欢逃避的感情白痴,或许这就是应了那句老话,当局者迷吧。 “你……” 安王抬抬起头来看着她,凌厉的目光中似乎充满着审视的意味。慕云帆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目光,慢慢道,“王上您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之所以会问出这个问题,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你以为你是凭什么才会站在这里?” 安王紧紧地盯着她,居高临下的口气竟然让慕云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虽然他依旧疾病缠身,可他现在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一脸病态的老人。 “丫头,你远比孤想象的要聪明的多。” 良久,安王才渐渐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与刚飞过来一起嬉戏的两只雀鸟,轻叹一声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丫头,你确定要听吗?” 慕云帆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她有预感,这个即将展开的故事,会是眼下所有谜团的关键,甚至还会让她现在所有走到绝路的“不得其解”全部都“柳暗花明”。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我游荡在外已经好久,父王接连下了好几道诏令都未能让我回宫。说来也巧,那年恰逢赶上云国皇帝最爱的小女儿及笄之年,老皇帝在各国广发邀请帖,要为小女儿庆祝——说是庆祝,谁不知道这场名不副实的宫宴实际上就是一场变相的择婿宴而已。无奈之下,父王只好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去云国皇宫参加宴会,要么就马上回国。当然,我选择了前者,毕竟宴会设在云国皇宫,我只要一开始露露面就可以了,想要溜走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安王缓缓地说着,慕云帆却听的一脸黑线。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夜澈整天这副德行,原来都是遗传基因惹的祸。 “穹苍的冬天向来很少下雪,可是那一年,却一连下了好几场,下到整个世界都被耀眼的银色满满的包裹起来。” 安王的语气慢慢地舒缓了下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仿佛面前那虚无的空气中正如回忆中的那天一般,飘满了漫天的白雪。 “她就穿了一身火红的裙装,在那样一片银白色中翩然起舞,不断地旋转着,甚至就连落下来的雪花都因为她的旋转,欢快地围着她转起了圈。” “那是怎样的红啊……红的让人眼前一亮,红的仿佛雪地上盛开的血杜鹃,红的让你眼中……从此再容不下任何别的色彩。” 安王微微一笑,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在她转过身来的那一刹那,我就忽然意识到,原来父王说的对,竟然还有另外一种人生,比起现在的放荡不羁,更值得我去选择。这种感觉,在我以往十八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安王嘴角的笑意隐隐刺痛了慕云帆的心,联想到先前在萧遥那里知道的故事,她顿时有些沉默。或许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明明对这个世界毫无牵挂,可偏偏却在某些时候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从此妄想着她或许能带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可是最后往往都不能得偿所愿,只能从一个地狱坠向另一个地狱。 “没用多久,我便从旁边宫人的口中得知,原来她便是这次宫宴的主角,云国皇帝最爱的小女儿萧菀。多么可笑,自从遇见了她,先前想要溜走的想法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一直安安分分地从宫宴开始,坐到宫宴结束。甚至结束之后,我还荒唐地以身体不适为由,死赖在云国皇宫好久。” “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同时留下来的还有漠国的七皇子李然——他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一时不能回国,只能暂居在安国皇宫。”安王说着摇头一笑,抬眼看她,“丫头,你能想象吗?以英勇善战号称的七皇子,竟然会自己从马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慕云帆默然,她忽然有些不想继续去听这个故事了。 “我一贯浪荡,世间关于我的传言也多不堪。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努力地想要在菀儿面前展现我优秀的一面。我带她去后山赏花,去云岭看雪,去给她搜罗所有好玩的小玩意,她也开始对我慢慢地亲近起来。可是……李然却出现了,他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嬉皮笑脸地说着一些不三不四的混话。我并不在意,毕竟我曾经便是他这般模样,而这般的模样,菀儿她……定是不喜欢的罢。” “直到有一天,我与菀儿在花园赏花的时候,他忽然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骏马冲了进来。他一出现便将她抱上了马背——菀儿不会骑马,他就带着她一路狂奔。听说他们到了宫外最西边的香山上,然后又一路纵马直接越过河流,去了山下的枫叶谷。” 说到这里安王似乎有些累,他停了下来转头去看慕云帆,像是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可笑吗?我是如此拼命地去掩饰自己的本来模样,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她看,却偏偏被另一个人用我曾经最不耻的方式,如此轻易地就将她夺走了。” 慕云帆依旧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 一个男子,在自己最荒唐的岁月里遇见了生命中最美的女子,然后他是如此笨拙地想要那个女子知道他有多喜欢她,拼命的将那个放荡的自己藏在最深最深的角落,可是最后却仍被自己最想抛弃的那一面给打败了。 他没有输给谁,只是输给了命运而已。 输给了一个不想让他幸福的命运,一个想方设法在看他笑话的命运。 第235章 安王的秘密(3) “虽然心中万般不甘,但我本就生性潇洒,更不愿做那些死缠烂打之事。既然菀儿已经选定了心中的理想夫婿,我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逗留下去了。穹苍万里河山,终究还是有一处容得下我的,逍遥此生也没有什么不可。” 安王说着,叹了口气,“可就在我准备离开云国皇宫的时候,云国老皇却突然秘密召见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李然早在漠国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正皇妃,而且据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女方的娘家更是在漠国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开国元老苏士凯,苏老极其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女儿,所以难免有些骄纵。她嫁与李然不过才短短三载,便将李然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都收拾了个干净。若菀儿嫁过去,别说只能做小,恐怕那位正皇妃也是段段容不下她的。” “所以云国老皇帝才会下了那道旨意?”慕云帆皱了皱眉,心中豁然开朗。看到安王有些疲倦的面容不由得心中有些内疚,便上前倒了杯茶端了过去。 其实当时她听萧遥说起安王当年“抢亲”的事情的时候,她就有些奇怪。虽然对安王本人她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从夜澈的身上,多多少少应该也能看出些安王当年的影子,更何况从她这两次对安王的观察来看,安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角色。所以当时她便觉得此事背后一定另有隐情,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不错。”安王点了点头,接过慕云帆递过去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菀儿生性骄傲,若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与她,恐怕反而还会激发起她的叛逆之心,所以我们才将这个中缘由瞒了下来,仅凭一纸联姻便让此事成了定局。我总是以为,这会是对菀儿最好的结果,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她也会渐渐喜欢上我。可是……我们终究还是小看了菀儿对李然的感情,就在我们即将大婚的前一天,菀儿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慕云帆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问道,“她可是去漠国找李然去了?” “谁知道呢?”安王苦笑一声,眼角的沧桑似乎在诉说着这一生的坎坷与思念,“就在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准备取笑婚礼的时候,她却偏偏回来了——她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如初见那般一身红衣出现在我们大婚那天的凌晨。” “再往后的事情,或许你都知道了罢……菀儿嫁来安国,随后生下了澈儿,然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安王连着咳了好几声,无奈地笑道,“强扭的瓜终究不甜,自从她嫁过来之后,我就一次都没有见她笑过,我终究还是——错了啊!” 慕云帆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安王说他错了,那他究竟是错在了哪里呢?是错在不该强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感情,还是错在给不了夜澈一个本该万般呵护的母亲? 她没有问,也不忍心再问。 这便是萧菀与安王之间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安王自始至终用的都是“我”,而非是他一贯用的“孤”,或许在他看来,这段回忆永远会是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珍宝,容不得任何凡尘俗物沾染,包括这万人艳羡的王位。 在那段记忆里,他只是一个一心爱慕着美丽女子的风流少年,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妄想护她一生;而她也只是一个心有所属的懵懂少女,对爱情满怀执着与憧憬,会在雪地中着一袭红衣翩跹起舞,妄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与心爱的人朝暮相守。 岁月弄人,命运可笑,两个人的童话偏偏要谱写成三个人的悲剧。 只是,故事不应该就这样结束罢?安王与萧菀的故事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属于苏婉柔的故事应该才刚刚开始。 “所以正是因为不忍心看萧菀郁卒而终,您才……”慕云帆微微抬眸,静静地看向正闭眼沉思的安王,不由得叹了口气,“您才伪造了她的死亡,放她离开了罢?” 安王没有说话。 慕云帆也没有再继续开口。很多事情,或许真的不用说出口,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早在先前她在调查当年萧皇后的事情时,就曾经在夜澈的书房发现了一本传记,上面无意中提到,就在萧皇后去世的那年,安王不顾朝臣反对,无条件开放了同漠国之间的五个通商口岸,并应允十年之内不再设任何关卡,同时允许漠国商铺来安国开设分号。也正是因为有了这项规定,所以之后洛子易才会将天然居的第一家分号选在安国。 “为了她?” 没想到安王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苍凉而低沉,“你以为在她对澈儿做了那些事之后孤还会再去担心她的死活?” “一个母亲,在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要掐死他——丫头,你能想象的到这究竟是怎样一副荒唐的场面吗?”安王睁开眼睛,眼中划过一丝嘲讽,“澈儿出生还不到一个月,她便想方设法地几次想要置他于死地,好几次若不是奶娘及时赶到,恐怕……” 说到这里,安王就不忍再继续说下去了,只得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去。慕云帆却犹如被雷劈到一样,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顿时一片瞬白。 怎么会是这样? 她只道是萧皇后不喜夜澈,却没想到她竟然会想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份怨念?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婴儿而已啊! “放她走,不过是不想让澈儿继续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而已。”安王顿了顿,慢慢解释道,“苏老的孙女苏婉柔恰好当时生了疾病,苏老遍寻天下名医都没有找到救治她的方法。所以,孤便想到了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而这个方法的关键还是在漠国皇帝,只要他肯点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那项十年规定背后真正的原因。正是因为有了那些条件,所以漠国皇帝才肯答应从中斡旋,许以苏老利益,保苏家几世安宁,才让萧菀从此摇身一变成了李然的正皇妃,也就是如今的北平王妃苏婉柔。 这也许就是苏婉柔始终带着面纱的缘故吧? 而真正苏婉柔当年重病背后的秘密…… 慕云帆极为苦涩的一笑,谁又知道呢? 第237章 安王的秘密(4) 故事讲完了,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也都已经听了个差不多了。虽然故事的许多地方不尽如人意,但对慕云帆来说,原先许多迷茫的看不到出路的问题,现在都已经得到了合适的解答。 彩儿曾经说过,“那个人”是夜澈的亲兄弟。 不是诚王,便是李封。 一想到夜澈曾经遭受过的那些,慕云帆的心里就开始钝钝的疼。刚出生便整天面临着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的危险,长大后依旧整日处在亲兄弟的莫名监视之下,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偏偏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或许小时候的那些他不会记得,但是对于一个求知心切好奇心旺盛的孩童来说,一个未曾谋面还充满着各种神秘色彩的母亲,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她一定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吧?她曾经会用怎样温暖的方式抱过自己呢?离开了这么久,她也一定特别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吧? 所有对母亲的疑问,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多,而等到了一定的年纪,当他有了足够的能力去查清楚这整件事情的时候,原先那些对自己母亲的美好幻想便全都会悉数破灭,甚至还会产生比当初多出十倍的痛苦。 原来,她并不爱他,甚至恨他,厌恶他。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却偏偏生来便要去承受这么一份沉重的怨恨。 这才是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闭口不谈的原因吧? 生来放荡,风流成性,不过是他面对这个世界的假面。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内心,只因为他的心早已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刹那,荒芜成了一座没有温度的空城。 而他究竟还要去承受多少不为人知的悲苦呢? 究竟要走多远,才能走出困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那座空城? 慕云帆的心里不由得替夜澈感到有些难以言说的苍凉,她默默地闭了闭眼,用力将心头的那股酸涩强压下去,然后慢慢将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一点一滴串联起来。 虽然大部分猜想都得到了证实,只是至于李封,她却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早在数十年前便在夜澈身边埋下颗颗棋子?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纵使他有千万种目的,慕云帆也绝对不会单纯地以为他只是纯粹出于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哥哥的好奇与关心。 而且北平王妃此次的到来也很可疑,她明明知道夜澈跟芊安是兄妹,却还是附和着洛子易提出了联姻的想法,这究竟是为什么? 旧的疑问得到了解决,新的疑问却层出不穷。电光火石间,慕云帆忽然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她的心底不由得冒出了一股股不可阻挡的寒气。 既然萧菀从来就没有爱过安王,又无比痛恨自己这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那以她这种偏执的性格来说,夜澈的存在无疑是她过去所犯错误的一个不可更改的证明,那她就极有可能会倾其一生来消除这个自己人生中的“污点”。 没有了夜澈,本就身体不好的安王定会痛不欲生,如此一来安国基本上也就毁了。而这一切的最大受益者——北平王李然,估计便会在这个时候向洛子易提出出使安国,探望年轻时的“好友”,或者是像这次一样,随便找个借口来到安国,趁机将安国收入自己囊中。之后再伺机发动战争,将洛子易这个无知小辈赶下漠国的皇位,由自己取而代之。三大国之中,两国既已拿下,那剩下一个云国,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难题了。 统一穹苍版图,便指日可待。 在这个计划中,李封跟芊安应该只起到了一个推动作用,将这个目的的实现提前了那么几步。李封也好,芊安也罢,北平王妃都不会牺牲自己与李然的孩子来达成目的的。所以她才会在明知道安王绝对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情况下,如此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这个提议。 更何况,就算芊安真的嫁了过来,恐怕也会在大婚之日将夜澈给杀了的吧? 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北平王妃偏得这样做? 慕云帆想不明白,北平王妃在安王赐婚当场出现,却不是为了搅乱她与夜澈的婚事,不然现在她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就接到了赐婚的御旨。她的出现,更多的像是……想与安王进行一次私下谈话。 那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呢? 慕云帆抬眼看了看早已经在闭目养神的安王,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出这个问题了,就算她问了,安王也不会回答她的。 “如此,轻扬便先退下了,王上您注意身体,也早些歇了吧。” 看到安王依旧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慕云帆不由得皱了皱眉。算了,她还是出去把乐公公叫进来伺候吧,不然王上就这样睡着了,肯定会着凉的。 想到这里,她便默默俯身行了个礼,轻手轻脚地转身朝门外走去。 “丫头。” 身后却突然传来安王那低沉有力的声音。 慕云帆站住了脚,疑惑地转身朝软榻上看去,却听见刚刚还在沉睡的安王,突然一字一句缓缓道: “孤不知道你来安国究竟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澈儿。但有一点,孤却清楚的很——你不爱他。” “王上,我……” 慕云帆张了张嘴,赶紧解释,却被安王接下来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你不必解释了,打从孤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你对那个臭小子没有意思。”安王笑了笑,却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你看澈儿的表情,孤都看在眼里。那跟当年菀儿看孤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安王摇了摇头,轻咳一声,“不,不一样,你的眼神里,还有着一种菀儿没有的东西。” 慕云帆如遭雷轰,愣在原地。安王……竟然、竟然早就知道?那他还为什么……? 安王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慕云帆赶紧上前递给他一杯水,在他背上轻轻拍着。 “王上,您累了,还是让乐公公伺候您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安王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时不我待的沧桑与放下不下的牵挂。 他轻轻靠在软榻上,整个人都显得毫无生气,却依旧用低沉有力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丫头,照顾好他。” “如若有一天,孤不在了。” “澈儿,就交给你了。” 第238章 春寒花开 走出碧霄宫,慕云帆不禁抬眼看了看天。天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沉起来,空气中满满地全是暴雨前夕所特有的憋闷感,让人无端地喘不上气来。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沉甸甸的找不到任何出路。 她始终保持着这样一种仰望的姿态,静静地站在碧霄宫门口好久,直到路过的宫人们开始指指画画地窃窃私语起来,她才渐渐地缓过神来,开始漫无目的地随意往前走着。 所有的疑团都在慢慢地解开,可是眼下她却不知道她的下一步该怎样去走,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迎接下一个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或者更确切的说,她并不是不清楚,只是无法静下心来去认真思考。她的脑子中现在满满的全是安王所讲述的那个充满着久远气息与阴沉衰败味道的过去。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一副姿态再去面对夜澈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空气突然清新了起来,鼻端恍然飘过荷花淡淡的清香,混杂着风中若有若无的湿气,让人的精神不由一震。慕云帆不由得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荷心亭。 荷心亭,她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这个讲述着另一个故事的地方。 她眯了眯眼,抬眼看去。不远处荷池边上正站着一个人,月牙白锦袍,带点琉璃金的流光,像是画里的人物一般,负手静静地看着荷池里绽放的荷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背影,慕云帆突然就想起了在现代看过的那个非常矫情的作者写过的一句话。她说,“每当没有事情可以干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走,最终走到一个人潮拥挤的街头,坐在路边看路人形形色色的脸。他们会有什么故事呢?我想。 这个答案或许我永远都无法知道,但我却清楚明白——每个人的背后,都一定有一个最精彩的故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没有故事可讲的人该是有多么的悲哀。 只是眼下,慕云帆却不想再去听任何故事,也不想看见任何有故事的人。 “为什么要走?” 淡淡的男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慕云帆转身要走的脚堪堪停在半空中,顿时显得有些滑稽。她颇为懊悔地默默哀叹了一声自己时运不济,这才慢腾腾地转过身来,讪讪地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了诚王殿下的雅吗?” 诚王挑眉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没看出来慕容姑娘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见躲不过,慕云帆倒镇定下来了,“呵呵呵”干笑了几声,往前走了几步,跟诚王并排站在荷池边上,左看右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荷花怎么现在就开了?”这才是春天,天气虽说已经渐渐转暖了,可也不到荷花开放的季节啊。 诚王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想打破这美好的氛围,还是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倒是慕云帆自己刚问完,就发现这个中缘由了,不由得笑道:“诚王殿下还真是好大的兴致,竟然引来了暖池里的水,催开了这一池的荷花,着实是厉害,厉害。” 诚王又是冷哼一声。慕云帆斜眼看了他一眼,默默咂了咂嘴。暗道这个诚王今天到底是犯什么抽了?又不是她想过来跟他一起吹风的,没事老“哼”来“哼”去的不嫌累?也不怕把鼻子哼歪了。 “慕容姑娘,不知你可否还记得当初与本王的约定?”就在慕云帆腹诽的时候,诚王忽然转头看她,目光微动,倒把心虚的某人给吓了一跳。 慕云帆定下身来撇了撇嘴,也学着他的样子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记得。” 当初诚王刚回禹城的时候,由于搞不清楚他的来意,所以慕云帆明里暗里试探了他不下百次,最后终于确定他对夜澈没有什么恶意,这才对他放下了戒心。也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当初假扮舒承的时候跟他做那笔交易——他保证不会有任何不轨之心,也不会趁机趟浑水将局面搅的更乱,更不会在日后对夜澈造成什么威胁,而她则负责将杨诗诗带到他面前。 当然,考虑到杨诗诗也是夜澈心上人的事情,慕云自然帆是不会白白便宜了诚王的。所以当时她就想好了,她按照约定将杨诗诗带回来,至于人家是去见夜澈还是去见他,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想想这两个兄弟还真是别扭啊,明明心里牵挂的要死,甚至那个还巴巴地跑到漠国去看人家选花魁,就是不肯低下头来去亲自去将她带回来。 她想她终于明白爱情会让人变傻这句话的深意了。 看到诚王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慕云帆哼唧了几句,这才慢吞吞地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她了,估计明后天的便会到。” 诚王应了一声,神情里有些许期待,连眼神都变得有神采起来。可是没过多久他便忽然垂下了眸子,语气里竟然还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她……会来吗?” “当然。”慕云帆拍胸脯保证。 杨诗诗是一个倔强骄傲的女子没错,可越是这样骄傲的人,有时候就越需要别人给她一个理由或者是台阶,让她可以拉下脸来去做自己想做却一直没勇气去做的事。更何况,她的这个理由给的很充分——她即将大婚,希望柳思思这个天下第一美人前来助阵。虽说她与杨诗诗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却有种知音难寻的感觉,她懂她,也欣赏她,所以她相信杨诗诗一定会来的。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特意让萧遥派了几个身手不错人一块去了,就是绑也得把她给绑来。 当然,至于她大婚的对象,慕云帆很明智的选择没有告诉她。毕竟她与夜澈的大婚只是一个幌子。不过这件事毕竟说来话长,还是等她到了之后再跟她解释吧。 听了她的话,诚王似乎放下了心。他微微笑了笑,抬头去看那满池的荷花,神情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怀念。 “真好,”他低声说着,唇角微勾,眼神温柔似水,“等她到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池荷花,该是多么的开心。” 为她催开的一池荷花。 为她织造的一场梦寐以求的重逢。 只为了可以见到她。 而他,终于可以见到她了。 真好。 第239章 心虚 “你最好是能做到。” 诚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是没什么感情波动。可是慕云帆却在他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期待与害怕并存的矛盾。这种奇异的矛盾感让诚王看起来就跟一个强作镇定的小孩子一般,明明心里对想要的玩具渴望的要死,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当然。”慕云帆不由得笑了起来,“我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所以希望诚王殿下您也能够信守诺言。” 诚王“哼”了一声,刚待说话,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皱眉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慕云帆有点奇怪,不由得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有些浑身不自在,说不出哪里难受。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诚王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便轻轻挑眉笑了起来,转头冲来人道:“今日天气甚好,萧公子也有兴致来赏荷吗?” 天气……甚好? 慕云帆颇为纠结地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如同晚娘的脸一般的天,随时都可能下一场瓢泼大雨。这天,还真是好的不得了啊! 萧遥看了并排而立的两人一眼,俊眉一拧,本就颇为不满,所以在听到诚王这有些讥讽的话之后,当即便有些不痛快,凉飕飕地道:“是啊,天气这么好,不出来赏赏风景怎么可以。” 慕云帆无语地看了一眼无视这马上就要飘雨点子的天,犹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两人,非常明智地选择了闭上嘴巴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看到萧遥她心里总有点忐忑,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自己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可莫名的就是有些心虚。 那种感觉,就如同平时形同陌路的两人,本来彼此都不曾注意到过对方。然后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人突然向另一个人表白了,然后这两人的世界就开始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即使不喜欢,被表白的那个人也会从此开始注意表白的那一个,而且碰面的时候气氛必然会变得异常诡异——就如同她现在看到萧遥一般。 不过不同的是,她可不认为萧遥那是在对她表白,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位面冷心也冷的萧大皇帝会有一天对她红鸾星动。 就算是动,那也是有预谋的动。比如刚见面他就想娶她的时候。 “你老低着头做什么?是在数地上的蚂蚁吗?”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男人略带戏谑的声音,虽然听上去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不痛快。慕云帆不由得浑身一紧。妈蛋,萧遥那个死人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怎么一直没注意? “呵呵呵……”她赶紧干笑了两声,却依旧不抬头,低着头答道,“昨晚睡觉的时候落枕了,头抬不起来,抬不起来,你们聊你们的就好,不用管我呵呵呵呵呵……” 诚王的眉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挑:落枕? “落枕了?”萧遥轻轻皱了皱眉,刚待说些关怀的话,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她站在这里的时候,仰着脑袋跟诚王有说有笑的场景,当下俊脸就阴沉了下来。 “不知道萧公子今日可有时间?” 没待萧遥说话,诚王就突然开口说道,“本王一直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同萧公子商量,正想着这几日差人去请,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这样吧,相请不如偶遇,不若萧公子今儿就赏个脸,移步到本王那儿去一叙可好?” 慕云帆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打从心底感激起诚王这个救星来。 萧遥却微微默了默没有答话,一双凤眸始终盯着慕云帆看,沉声道:“你……” “我们走吧萧公子。”诚王彬彬有礼,却不容推辞地笑道,“此事事关重大,所以本王认为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 萧遥似乎有些犹豫,他抿了抿唇,看向慕云帆,目光幽深,“我晚会儿再过去找你。”说完,他转头冲一直站在旁边含笑不语的诚王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诚王带路了。” 慕云帆始终低着头来回数着自己的脚趾头,直到二人离开好久,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之后这才抬起头来。 奶奶的真是越来越熊了,怎么一个萧遥就能让她吓成这个样子?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真是的。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才好。 只是——怎样才能解决呢? 慕云帆摸着下巴苦苦思索着:她与萧遥两人之间开始不对劲应该就是从那天他亲了她开始的……嗯,看样子他是没什么尴尬不好意思的。所以看来解决问题的关键应该就在这里,她得去做那个占人便宜的人,让对方难堪才是。嗯,就得这样。 一想到问题解决了,慕云帆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摸了摸脸上有些细凉的雨丝,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夜澈这几天一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天看不到他人影,她有点不放心,得去找找他。 一来他们两人三天后就要成亲了,她有些事情还得同他商量商量,二来杨诗诗这就要回来了,她得提前告诉他一声,让他高兴高兴才是,再来……她还真有点担心他,北平王妃的到来似乎对他影响比较大,她说什么也得找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知道他没事也好。 只是……从哪里开始找起比较好呢? 慕云帆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心下却开始活动起来。依夜澈的性子来说,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肯定是小宫女比较多的翠馨园,但是这几天一直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说哪个小宫女最近被其他的小宫女排挤了,哪个小宫女被太子爷摸了一把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嗯,由此推断,夜澈应该不在小宫女堆里。 那会去哪儿呢? 慕云帆仰着脖子四处观望了好久,脑海中忽然掠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夜澈他不会是在哪个屋顶上呆着呢吧?她貌似听木清还是彩儿的说起过,他经常有事没事的就往最高的地方跑,神经病一样。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找找吧。大不了呆会儿她找几个小宫女小太监,一块儿帮忙找。最不济她就画张寻人启事,贴在皇宫的角角落落里,她就不信找不到他。 第240章 给你一个拥抱(1) 慕云帆自问向来都不是被命运偏爱的那个宠儿,可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她的直觉真是准的可怕。 找到夜澈的时候,他正一个人躺在离宏正宫不远的一座偏殿的屋顶上,头枕着胳膊懒洋洋的看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方才还只是阴沉的天,现在已经飘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丝,虽然不大,但在这个季节打在人脸上还是有些透心的凉。慕云帆站在下面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出声打扰他。等到雨滴慢慢有些变大的趋势后,她才一点脚腾空跃起,右脚一点旁边的柱子,飞身跃到屋顶上。 等她站稳,她才不由得舒了口气。自己本来就只是三脚猫的功夫,这宫殿这么高,若不是借了旁边柱子的力,恐怕她才飞到半道儿就得跌下去摔个狗吃屎。摔倒事小,丢人事大。更何况她头上还顶着一个“准太子妃”的名号。 看到她上来,夜澈并没有太多惊讶。实际上他只是歪头扫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他的“神思”了。慕云帆见状撇了撇嘴,显然是对自己被忽视有点不满意,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夜澈跟前抬脚踢了他一下,道:“你靠那边一点。” 夜澈歪过头来挑眉看他,不服气道:“我在这儿躺着正舒服,凭什么你来了就让我靠那边一点?”说着,他十分惊恐地看向慕云帆,“你不会是想趁机非礼我吧?” 慕云帆冷哼了一声,也不管他那副良家妇女的模样,直接抬脚将他踢到了旁边,自己自顾自地躺了下去。 “你这边干净,没湿。”她说。 被一脚踢到旁边去的夜澈“蹭”的一声跳起来,指着慕云帆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也知道我这边没湿?我都暖和了一个时辰的地方你就这么好意思一脚把我给踢开了?你躺在这儿我怎么办?” 慕云帆翻了翻眼皮子,懒洋洋道:“你躺旁边不就得了,那么大块空地你偏得给我抢,丢不丢人?” 夜澈:“你……!” “你不懂。男子‘湿身’无妨,女子‘湿身’事大,更何况你一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耐折腾。”慕云帆毫无羞耻心地说道。 夜澈颤颤巍巍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号丧似的一嗓子就吼了过来。 “你竟敢说本太子皮糙肉厚?!小帆帆你个眼睛长在猪屁股上的丧尽天良的王八蛋!” 随着这一响彻皇宫内外的吼声,眼睛长在猪屁股上的某人唇角不免抽了一抽:夜澈这个死小子骂人的功力真是越发的见长了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太子皮糙肉厚了?”夜澈十分执着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一遍一遍地捏给慕云帆看,“你见过如此细腻的肌肤吗?你快点承认错误啊,不然本太子是不会原谅你的。” 慕云帆瞟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事实上自打她躺在这里的之后,她就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她想她终于明白夜澈为什么喜欢躺在高处了。今天天空虽然阴沉的不像话,甚至就像压在自己眼前的一块阴暗的画布,但是那无边的辽阔感却依旧让人的心情格外的平静。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高山之巅,俯瞰这个世界的万千灯火,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渺小与空旷。 与这个世界相比,自己的那些烦恼又算得了什么。 “你怎么了?” 看她半天不说话,夜澈顿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暗忖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在反反复复思虑了好几遍之后,这才有些不确定地往前凑了凑,狠了狠心一屁股坐在有些湿湿的屋顶上,一脸纠结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狠毒了些?要是那……什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看着他一脸便秘似的表情,慕云帆心下不禁有些好笑,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她依旧有些带答不理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扭过头去看天。 被她这么一看,夜澈的心里就更是没底了。他看了看自己已经半湿的衣襟,颇有些狗腿地往继续慕云帆跟前凑了一凑,小心翼翼道:“你别不说话啊,你一不说话我心里就有些害怕。” “是吗?” 慕云帆歪过头来,忽然正儿八经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害怕什么呢?” 夜澈,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从逃避自己的过去,到游戏人生,对什么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你究竟是在害怕些什么呢? “我觉得你一沉默下去,就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夜澈一看慕云帆开口说话了,不由得桃花眼一眯,立马恢复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笑着说道。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就碰上了慕云帆那颇为认真的双眼,不由得有些愣神。 “夜澈,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慕云帆轻叹一口气,转回头去,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雨似乎越下越密了起来,她不得不坐起身来,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雨水全都抖落到夜澈身上。 “小时候哪有什么故事?”夜澈撇了撇嘴闪到一边,嘟囔道,“早忘了。”说着桃花眼又是一眯,贼兮兮地凑上来嬉皮笑脸道:“要不我给你谈谈咱俩成亲之后的美好设想吧?” “忘了?”没有搭理他的俏皮话,慕云帆轻声一笑,“那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我的记忆开始在四岁的时候,”慕云帆微微笑着转头去看夜澈,仿佛在讲述着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轻声说道:“就是在那一年,我成了一个孤儿。” 夜澈的表情开始有些僵硬,他静静地看着慕云帆,仿佛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很难想象吧?我原本无比恩爱的父亲母亲,会彼此亲手了结了对方的生命。”慕云帆笑了起来,擦掉脸上的几滴雨珠,“我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记忆竟然会始于那么一场血腥的残杀。可笑的是我至今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 第241章 给你一个拥抱(2) 为什么要结束彼此的生命,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明明是相爱的不是吗? “你……”听了这些,夜澈的嗓音有些莫名的沙哑,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拉慕云帆,轻声道:“我们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 慕云帆仰头看他,轻轻微笑,眼波流动:“你知道吗?从小我一直就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也没有人会在我跌倒的时候问我疼不疼。时间久了,我甚至都以为这才是一个人正确的生活方式。我所谓的父母选择了用一把枪去结束彼此的生命,却偏偏要让我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过一辈子。” “我曾经想过,或许这样也挺好。一个人生活虽然寂寞,可是却一身轻松。如果我连这个世界都不在乎了,那也就不会再去在乎别人会不会在乎我了。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在乎的人,所以不管失去什么我都觉得无所谓——这就是我来这里之前的人生。” “都过去了,”夜澈哑着嗓子伸手去拉她,“地上凉,我带你回去。” 慕云帆笑着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然后将手伸给他,却在他拉住自己手的那一刻,反手握上他温热的掌心。 “是啊,都过去了。”她看着他绽开一个微笑,慢慢站起身来,然后突然张开手臂轻轻环上夜澈的腰,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喃喃说道,“苦难终将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夜澈的身体猛地一僵,双手仍然在半空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脸色苍白。 她知道了。 他黑暗的过去,她全都知道了。 所以,这才是她今天如此反常的原因。 而她现在所说的那些关于自己的往事,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看到所谓的未来。她想用她一度想要忘记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来填补此刻他内心里那座空无寂寥的幻城。 她了解他内心的虚无,看破了他一贯的假面。 自然,也会知道他内心深处可悲而又脆弱的灵魂。 夜澈默默闭上了眼睛,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就如一个满头癞子的人,忽然在心爱的人面前现了原形一般,心慌难堪。 “我本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你太高了,我够不到。所以你能不能委屈一下伸手抱抱我?” 怀中突然传来闷声闷气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震的他胸膛一荡,连带着他的呼吸都微微一滞。 委屈……一下吗? 夜澈忽然就笑了,他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中那毛绒绒的脑袋,桃花眼中再无往日的嬉笑玩闹,温柔的仿佛春天里天边缱卷的云彩。 “好。” 他笑着说道,然后将手慢慢地环在她的腰间,任由她的芬芳铺满自己的胸膛,低声一笑道:“那我就委屈自己一下好了。” 雨依旧在不紧不慢地飘洒着,虽然不大,却渐渐地湿了两人的衣衫。夜澈无声地侧了侧身子,将慕云帆挡在自己身下。怀中之人温暖而又让人迷恋,带着他这么多年不曾有过的温度,一点一点占据了他的心。 多么可惜,我爱你,这是一个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秘密。 好在,我并不贪婪。 这样就已足够。 感受到他的心跳又恢复到了正常的频率,慕云帆不由得微微一笑,嘴角绽出的弧度远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这才是她想象中的夜澈,一个在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面前都能够拥有迷人笑容的男人,一个让她愿意相交一生的男人。 “我们回去吧?” 夜澈低头看了看慕云帆,微微皱了皱眉。雨丝虽小,但周围的温度却明显降了下来,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她的身体就明显有些不如从前,再呆下去恐怕会染上风寒。还是赶紧回去让明月她们准备好热水才是。 慕云帆“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站直了身子冲夜澈一笑,豪气万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我们走吧!”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的夜澈,虽然乍一看上去跟以往并无不同,但是她却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那道坎他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第一步。因为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轻松,她甚至能够轻而易举地在他的眼底看到深深的笑意。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走着走着,慕云帆忽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忙拉了拉他的袖子,神秘兮兮地凑上前去,笑嘻嘻道:“你猜猜是什么事?” 夜澈斜眼看了她一眼,两眼一眯,摇头笑道:“我不猜。”反正感觉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什么表情?”慕云帆打了他一下,气呼呼道:“好事呢!” “哦?好事?什么好事?”夜澈哈哈一笑,就着她打过来的拳头,伸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身边,侧了侧身子给她挡了挡风,“竟然还有比小帆帆三天后嫁我更好的事?赶紧说来听听。” 慕云帆眨了眨眼,“嘿嘿”一笑:“杨诗诗就要回来了。” “是吗?”夜澈点了点头,眸光一闪,低头煞是认真地问她,“所以呢?好事是……?” “你傻呀!”慕云帆摆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十分耐心地开始给他分析这其中的“好处”。 “杨诗诗此次回来,你一定要掌握好主动权,不然让诚王那老小子给抢了先,你后悔都来不及。”看夜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慕云帆以为自己刚刚说的太吓人,毕竟人家刚从灰暗的过去中走出来那么一小步,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压力有点大?忙安慰他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据我观察,杨诗诗心里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只要你往那稍稍一站,然后冲她露出一个迷惑众生的微笑,她人就是你的了。” 夜澈立马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就在慕云帆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马上就要成功撮合一对世纪佳人的时候,夜澈那厮忽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神情向往地道:“那真是太好了,大婚一天,能够同时娶到大老婆跟小老婆,上天果真待我不薄。” 慕云帆:…… “去死!” 第242章 思君令人老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止,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徒徒。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这么一种人,他们往往有着不俗的才能,所以较常人都更加骄傲。就像这首诗的作者卓文君,在听闻自己夫君对自己“无忆”之后,即便不舍,但还是写了这么一首诗来“与君相决绝”。 说是决绝,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挽留罢了,充其量只能算作一种骄傲的保护色。 值得庆幸的是,在众所周知的版本里,司马相如最后良心发现,痛哭之后与发妻厮守终生。但是慕云帆却知道,这个故事并不如传说中的这么圆满。相反,不管卓文君如何有才华,司马相如最终还是抛弃了她。 同许多才女一样,卓文君是一个骄傲的女子,骄傲到不肯为了爱情去搏上一搏。甚至慕云帆也一直认为,这种骄傲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天性,是宁死都不可抛弃的保护色。爱情里面,先低头的那个永远不会占据优势,就算分手被抛弃,也得昂首挺胸潇洒的走。 可是现在,她却突然改变主意了。骄傲算什么?保护色又算什么?那么虚荣又做什么? 骄傲的人比比皆是,夜澈诚然,杨诗诗诚然,诚王亦如是。 可是爱情却只如昙花一现,若不主动伸手去抓,便转瞬即逝,后悔都来不及。 “柳姐姐。” 杨诗诗已经在昨天下午来到了安国皇宫,而慕云帆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柳姐姐。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上一次见柳思思的时候,她还在漠国跟洛子易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当着厨娘,举办着花魁大赛,可是再见的时候,她却要跟她最爱的男人成亲了。 “你……” 看着独自坐在窗边默不作声的杨诗诗,慕云帆有些欲言又止。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在杨诗诗刚到的时候跟她解释了个差不多,可是就算是知道这只是一场逢场作戏,杨诗诗还是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她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眼神扫过殿内诸人,随后便颇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那一刹那,慕云帆读懂了她眼中的失落,也明白了她此刻的心情——夜澈没有出现,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没有出现。更何况,他马上就要跟别人成亲了,即使那是假的,他还是没有想要见自己一面的意思。 她等了他那么多年,可他还是在躲着她。 他就没什么特别的话想对自己说吗? 杨诗诗不明白,她忽然有些难过。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不过是一场子虚乌有的独角戏,原来自己在他的眼中,竟然连相见一面的必要都没有。 “帆儿,”杨诗诗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垂下来的发丝迎风飞舞,“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 慕云帆顿了顿,终于将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话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她不能再看他们这样僵持下去了,“柳姐姐,我不明白。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去争取呢?一味地站在原地等他,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有意义吗?” “争取……有什么用吗?”杨诗诗垂下眸子,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的苦涩起来,她抬手将落在窗边上的花瓣拂去,慢慢道:“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再争取也没有意义,强要来的感情不过是施舍罢了,我不想让他看低了我。” “柳姐姐!” 慕云帆有些着急。看低?为何会看低?勇敢的争取自己所爱有什么不对?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青梅竹马长大的璧人,有什么看低不看低的? 当然,虽然夜澈马上就要成亲了。但这是假的不是? “我不知道去争取一下究竟有没有用,可是我却知道,如果你不去争取,就一定没用!”她上前抓住杨诗诗的手,恳切地说道,“柳姐姐,思君令人老,我不想就这么看你们彼此错过。红颜易逝,覆水难收,难道你想等自己白发苍苍的时候才去后悔当初没有努力去抓住他吗?” 杨诗诗的身体一震。她忽然抬起头来,满脸震惊的看向慕云帆。 红颜易逝。 她还有多少个十年可以去等?而他终究还肯不肯停下脚步来,回头看她一眼? 她咬了咬唇。 不,她不甘心。她才不要在白发苍苍的时候,一脸沧桑的去追忆往昔,唏嘘不已。她才不要让自己的美好年华虚度在这些没有意义的等待之中! 她要去争取! 她要去找他! 她要当面告诉他这些年她对他的思念,告诉他她一直在等他来找她!她不要再等下去了! “帆儿,他在哪儿?” 杨诗诗有些激动的站起来,甚至连手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慕云帆愣了一愣,立马便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心下一喜,当即开口就将明月唤了过来,道:“明月,你带柳姐姐去凤池宫找太子殿下。” 明月愣了一愣,“凤池宫?” 慕云帆点了点头。那日她就是在凤池宫的屋顶上找到的夜澈,而凤池宫,刚好是萧皇后“生前”所住的宫殿。她“死”后,凤池宫便成了一座空殿,安王下令封锁了那个地方,任何人不得入内,也就成了一座无人涉足的偏殿。 明月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只是对杨诗诗福了福道:“姑娘请,请随奴婢来,奴婢给您带路。” 杨诗诗点点头,咬了咬唇,看了慕云帆一眼,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道:“帆儿,我去了。” “柳姐姐,”慕云帆轻轻地抱了抱她,叹息道:“相信我,你们都会幸福的。”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幸福长什么模样。 虽然那也是她一直渴望,却从未触及过的梦想。 她无法到达的地方,她却希望他们可以到达。 (最近可能不会更新的很及时,因为马上准备写卷终了。大家可以攒攒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