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天空》 楔子 茅坪村,对湘南省衡县虎形山下的步云古镇来说、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村庄。 但隶属于茅坪村管辖的高家庄。却是茅坪村最小的院子,一共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从村头到村尾,分分钟就能跑上一个来回,尽管小,但民房相对来讲挨得很近。 唯独村口一处高地,还遗留着一座孤独的青石房子,房子的外墙上刷着“要斗私批修”,“将无产阶级**大革命进行到底!”等石灰粉刷的字样。 一九八五年大年三十,春节年夜,大雪纷飞,北风呼啸。 “你打啊....打啊....你个剁脑壳的.....我反正不想活了.....这日子还怎么过?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打啊....打啊....” “啪.....啪.....啪....” “啊.....啊.....啊.....呜呜.....有......有种,你.....你个剁脑壳的、天杀的...今天就打死我....呜呜...” “狗日的,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臭婆娘,狗日的....烂婊.子....” “啪啪” “啊....你个天杀的.....剁脑壳的.....在外面死了,跟个闷葫芦一样!就会回来欺负自家人......好本事......你打啊....接着打....呜呜....” ...... 高春天泪眼汪汪地蜷缩在被窝里,身体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捂住双耳,可父母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还是让他听得清清楚楚。 吵闹还在继续着,他不明白父亲今天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怎么还会去殴打母亲? 尽管从他记事起,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可今天是大年三十,全家团圆的好日子啊! 为什么自己不能跟别的小伙伴一样!为什么!为什么? 以往父亲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拿母亲跟他们三姊妹出气,轻则骂,动手殴打的时候多。 这八年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白天,多少个夜晚,他们姐弟三人都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 他从骨子里恨透了父亲。 他甚至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过毒誓,等他长大了,身体长高,长壮实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父亲,为疼爱自己命苦的母亲报仇雪恨。 听着母亲不时发出的惨叫声,哭叫声,高春天心揪心的疼痛,眼眶泪水越来越多。 躺在他身旁的姐姐跟哥哥一直默不作声,只是跟他一样在被窝地抽抽噎噎地哭着,声音很低.... 一分钟,两分钟......父母还在吵闹着,高春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脑海里出现了平日母亲被父亲殴打时的画面,想着身体瘦小的母亲张小莲眼眶那如泉水般涌出的眼泪,以及那伤心绝望的眼神..... 想着想着,高春天最终内心战胜了对父亲的恐惧,转而化作了滔天怒火,翻开被子腾地跳下了床,抄起一根放在门后的扁担冲进父母房间,照着还在殴打母亲的父亲高进忠头上狠狠落去。 扁担落在高进忠后脑勺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啊....”高进忠发出一声痛呼,高大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回头见袭击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九岁的小儿子高春天,先是一愣,转而一巴掌将高春天扇在地上,骂道:“狗日的,出息了,竟敢打老子,你个不孝子,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不姓高” 说完,冲上去一脚将高春天瘦小的身体踢翻在地,紧跟着上去又是几脚.... 高春天双手抱头,强忍身体传来的痛楚,死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任父亲的脚在自己身体上下肆意地踩着,泪水却很不争气地滚滚而下。 突然的变故,让张小莲愣了一下,转而她疯了似地冲上去死死拉着自己男人,哭喊道:“你个天杀的.....剁脑壳的.....三儿还小,你.....你怎么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呜呜.......天啦.....别打了......别打了.....我给你钱.....给你钱.....”。 “狗.日的” 高进忠骂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临近的床沿边上,手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接连狠狠吸了几大口,看着躺在地上闷不作声的儿子高春天,高进忠心突然狠狠地揪了一下..... 烟雾飘散开去,油灯昏暗狭小的房间有些朦朦胧胧..... 高春天站了起来,抿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父亲冷声道:“怎么不打了?你今天不打死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打死你” 听着儿子的话,高进忠只觉头脑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转而身体暴起..... “畜生” 张小莲骂了一句,冲上去用身体挡住高进忠,一耳光扇在儿子脸上骂道:“他是你父亲,你个小畜生.....老娘....老娘我.....” 张小莲口中喝骂着,可再次扬起的巴掌,却是停在了空中,看着儿子冰冷的眼神!张晓莲只觉心如刀割了一般疼痛,头脑一阵晕眩,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哭道;“天啦!我....我张小莲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天啦.....呜呜.....”。 “妈妈....您哭什么....我们都让他打死好了”高春天绕过母亲,冲到父亲面前,尽管心中害怕,但依旧颤抖着身体抬头看着父亲恨恨地道。 “啪啪啪” 高进忠三巴掌过后,高春天始终没躲一下,尽管高进忠蒲扇般大的每一巴掌,都扇得高春天瘦小的身体往后倒退,但他退了又进,退了又进......直到嘴角有鲜血流出,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父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看着儿子的眼睛,以及嘴角的鲜血,高进忠终于再也下不了手,重新坐回了床沿,低头狠狠地又接连吸了几大口卷纸烟后,看着高春天吼道:“狗日的,算你狠,滚.....滚去睡觉”。说完,扔下烟头,狠狠剁了一脚,连鞋子都没拖,拉开被子蒙住了身体。 高春天看着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的父亲,重新拾起地上的扁担,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转而一言不发奔向门口,拉开门栓跑了出去。 “春天,你去哪里....春天.....回来......春天.....” “这狗日的,老子找回来非打断他腿不可,狗日的......” 本章完 新书上传!拜求各种支持!鞠躬感谢诸位看官老爷了。 第一章 惊变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所以人要常想一二”。 “我高进忠这辈子出身地主家庭,政治成分不好。前些年,父母早早就让那些狗日的红卫兵,活活斗死了。 我跟着哥哥姐姐们长大,没读过什么书,活得窝囊糊涂!人人瞧不起我,笑话我,但现在老子就是挺着腰杆子自豪自己生了一个好儿子!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谓儿女双全!这大不孝的事情嘛!就轮不到老子我了,老三春天最争气,今年考了个全县第一名!咳咳.....咳咳......老子就算卖血,也要供他上县一中,然后再上高中,咳咳....咳咳咳....再然后,上大学,嘿嘿嘿……老子这下半......” 话未说完,坐在自家豆腐摊后板凳上、抽着卷烟筒、吐着浓烈烟雾、跟人说着闲话的高进忠,突然“卟嗵”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周围跟他扯谈的几个菜贩子见状,顿时吓了一跳,有人走上前推了两把高进忠,发现豆腐佬高进忠脸色乌青,双眼紧闭,进的气儿多,出的气儿小。 “啊.....来人啦!来人啦...” 那菜贩子顿时吓得惊叫起来,急忙呦喝来就近几个菜贩子,几个人慌慌张张抬手抬脚,把高进忠抬起来就往镇卫生所跑去。 这一动静,自然也惊了很多附近摆摊来来往往赶集的人,有熟人识得被抬着的是豆腐佬高进忠,当下又慌慌张张地往家里赶去,向高进忠婆娘豆腐西施陈小莲报信去了。 在家磨着豆子唱着歌儿的豆腐西施陈小莲,听说男人高进忠在集市卖豆腐晕倒进了医院,先是一愣,紧跟这手一软,原本抓在手中的一把豆子,顿时滴溜溜地全洒在了地上。 眼皮接连跳了跳,陈小莲感觉就连心脏也很不争气地蹦了好几下猛的,只觉眼前一阵黑晕,当下顾不得其它,嘴里哀嚎一声,疯了一样摇摇晃晃往镇卫生所赶去。 待赶到医院,高进忠却是已经去了,迷迷糊糊见听医生说死亡原因是肺癌,脑溢血什么的。 没等医生说完,陈小莲就当场晕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当陈小莲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屋子里几位夫家大哥大嫂头上带上了白条儿,都在忙碌着,屋外鞭炮稀里哗啦,空地上也多了很多人... “天啦......天杀的高进忠,狗日的高进忠……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过再也不抽烟的,你说过的……”陈小莲冲了出去,疯了一样趴在外面的棺木上,用她那瘦若鸟爪般的手一下下地抡在高进忠乌黑的脸上。 高进忠死了,陈小莲呼天抢地的哭喊,对他来说已经听不到了。 孩子几个婶妈伯娘在一旁摸着半真半假的眼泪,劝着,拉扯着,见陈小莲实在哭得不行,当下几个女人强行将陈小莲拉了开去。 陈小莲那股劲儿一松,身体软倒在高春天大伯母马大脚怀里,痴痴呆呆地看着还没封棺高进忠的尸体,嘴唇呜呜着,声音已经嘶哑几不可闻。 高进忠肺癌晚期加脑溢血猝死的消息,马上传遍了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很多乡里乡亲,也都闻讯赶了过来帮忙。 风俗如此,人死就要热热闹闹地送一送。 就算有人生前与死者有再大的冤仇,也是人死恩怨消,死者最大。 ********* “故显考高公讳三长老大人之位……” 闻讯在同学家赶回来的高春天,看着这一行字的时候,双腿一软,头脑一黑,差点没当场跌倒。 灵堂就设在他们家门口空地,门框上挂着黑色的纱布,白花扎在门框两边绿松针叶上,红色鞭炮屑洒满了屋前空地,黑漆漆静默不动的灵位牌,摆在棺木前端的桌子上。 按照当地风俗,死在外面的人,灵堂是不能进老屋的。 一盒墨黑色的棺木反着天空中的日光,就这样摆在屋前一片空地,盖子还没合上,就等着他高春天这个做儿子的、回来看父亲最后一眼。 高进忠穿着寿衣安静地躺在棺木里面,高家大女儿大儿子并排跪在棺木左侧,低着头抽抽噎噎地哭着。 高春天有些茫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念着念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溢出眼眶。 神思恍惚间,忽听耳边猛地传来一阵呻吟般的哭喊:“三儿喂…...我的三儿…你可总算回来了……你爸…..你爸......他......他就这么走了……” 高春天闻声回头看到了母亲那瘦小的身子,浑身颤栗的身子,看下去就像风中摇摆的枯枝,脸色苍白如雪,双眼血红,其中透出来的悲伤,让春天心脏猛地抽搐一下,又猛地跳放开来,当下冲过去一把搂住母亲,他此时是三姊妹中个子最高的,母亲在他怀中就像一具包了皮的骷髅。 高春天紧紧抱着母亲,伸出手指慢慢地揩去母亲脸上以及眼角的泪水,嘴唇颤动,半天没说出话来,任眼眶的泪水,无声地打落地面。 陈小莲嘶哑着声音道:“春天,你......你爸走得快啊,他......他是笑着去的,听说你考了全县第一,他就高兴得.....呜呜……三儿......三儿,你爸是高兴着走的。 “快.....快去,快去给他磕头,他其实最心疼你的,当年过年那个夜晚,你爸打了你,其实他心里难过得要死......你后来跑出去了......他跟着也跑出去了,在外面找了.....找了你三天三夜......一直都没合......合眼......你快....快给他多磕几个头啊……呜呜.....” 说着说着,陈小莲趴在棺木上大哭了起来,双手狠狠地拍着棺木边缘。 一直跪在旁边的高春天姐姐高素芳、哥哥高有财,也跟着大声哀嚎起来,不同的是他肥胖的哥哥高有财,嘴里干嚎着,脸上却是没有一滴眼泪,仿佛从来就没流过泪似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任何悲伤情绪。 这些高春天没有留意,身体推金山倒玉柱,“咚”地一下跪在灵前空地。 本章完 新书上传!求推荐票支援一下,和尚很需要动力!鞠躬感谢诸位看官老爷了。 第二章 亲戚(二更.求推荐票) 高春天只觉心脏胸口撕扯般的疼痛,双手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 他自责自己昨天为什么?要去虎形山上道观,看那个老道士师傅?明明知道他平常小日子过得很好!我为什么还要去担心他? 现在弄得连父亲生前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上!如果自己昨天不去看师傅,就能陪着父亲,也许就能阻止他抽烟.....也许他就不会....。 更让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五年前那个寒冷的春节年夜,他竟然还用扁担打了亲生父亲。 也是在那个寒冷的年夜,让他认识了现在的老道士师傅,一个吃酒喝肉,满嘴脏话的老道士,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妖怪!一个武功又高得不要不要的武功高手。 那一年,他八岁,年纪很小。 那时候,他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当初总是跟母亲吵架?总是动手打母亲?总是打自己跟姐姐哥哥?。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明白了父亲打母亲的原因,以及常常看自己三姊妹不顺眼的原因。 也明白了父亲当时为什么?开口闭口骂母亲烂婊.子什么的脏话。 母亲生得漂亮,有豆腐西施的外号,十六岁时,就嫁给了他当时二十七岁的父亲。 为此,让附近一些没有娶到婆娘的闲汉。羡慕嫉妒得不行。 那些闲汉,常常趁着父亲出去买豆腐的时候,跑到家里来调戏母亲,但母亲真的从来没做过对不起父亲的事情。 外面的种种谣言!让出身旧社会地主家庭的父亲,原本就很脆弱敏感自卑的内心,一直徘徊在半信半疑之间。 其实父亲打母亲的时候,也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因为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 以内当初母亲嫁给他父亲的时候,他母亲娘家那三个吃着国家粮的舅舅们,一致反对,并且扬言,母亲若是嫁给一个被斗垮的大地主儿子,从此以后,就不再认她这个妹妹。 可母亲就是固执地嫁了,这些事情,都是他母亲这几年告诉他的。 想着这些,高春天眼泪涌出,伸手擦去,可马上又涌出,再擦、再涌,到最后两只手捂着脸,哭得肩膀不停地发抖。 不停地在心里呼喊着:爸爸,你为什么不等你的三儿回来?你为什么不等你的春天,出人头地那一天呢?老天没眼!这么快就招你去了……你不是一直很想学写字儿吗?你说哪怕是写自己的名字也好” “爸,你醒醒,从今天开始,你的三儿教你写字儿,教你背增广贤文集,我知道,你其实最喜欢听那里边做人的道理,我知道的,以前,妈妈常说你在外面就是个闷葫芦,我知道你那是不想跟人家争吵?”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情似纸张张薄……” 高春天耳朵里不停想起父亲生前最爱挂在嘴巴的词,嘴里发着“呜呜”的声响,额头不停地碰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不多时,额头碰到的地面血红一片。 陈小莲眼见不行,一把扑上去,紧紧地搂着高春天心疼得要命,哭道:“三儿.....三儿…春天......春天够了,不磕了,你爸他知道会心疼的!” 高春天此时意识有些模糊,眼睛血红,吼道:“爸会心疼……他怎么看着我磕,还不醒来,还不跟我说说话儿.....他.....他好狠的心……爸....爸.....爸....”。 说着说着,高春天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扑向棺材,伸手捧起躺在棺木里父亲的脸,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声音嘶哑着轻声呼唤道:“爸,你别睡了,好么?您看,天都黑了,你知道春天从小就怕黑的,春天想.....想跟您说说话儿,你醒醒好么?春天求你了....求你了.....爸......”。 “爸.....您还记得吗?春天说过等春天长大了还要带.....带您跟妈妈一起去天安门看毛主席,您不是听人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躺在水晶棺里么?爸,我知道您真的很累......很累......以后......以后,我不要您再起早贪黑里磨豆腐卖豆腐了……您.....您醒.....” 说到这里,头一歪,就此昏死了过去,一旁的高素芳高有财赶忙伸手架起高春天身体。 高素芳哽咽着摇晃着弟弟身体叫道:“春天,春天!别胡闹了!你醒醒,醒醒啊!” 村里一位帮忙办丧事的长者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吩咐人取了碗清水过来后,手指在水中滑动了几下,同时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些什么,在高春天人中连掐了几下后,高春天方才悠悠醒转过来。 高春天神思恍惚,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木然了,嘴里一直喃喃地说着:“爸走了,真的走了,我叫他都不理我,以前,他不是不这样的,爸走了......走了……” 就在这时,鞭炮声劈哩啪啦的响起,主持葬礼的迎客礼生,拖着长长的尾音唱道“有客到!送挽联一付: 上联:玉屑凝成精制品,银浆结出豆腐花。 下联:秤直钩弯知轻重,磨大眼小直性人? 横批:清清白白。 三兄弟抬头一看,原来是他们家在镇学区做副主任的外亲戚,二舅陈连生来了。 陈连生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自己妹妹陈小莲,转而在主持葬礼的礼生牵引下向死者上了香,受了孝家子女大礼后,转身对那年长他的礼生说道:“劳驾先生请人把对联挂起来”。 “叔公,且慢” 高春天猛地站了起来,刚才他虽然浑浑噩噩的,可是那礼生唱喏的声音很大,他还是听清了对联的内容,虽然这下联勉强说对得过去,可总有些地方似乎不是味儿? 本章完 新书上传,每天两更保底,冲榜!冲榜!打滚求推荐票!求收藏!各种求!鞠躬感谢各位看官老爷了。 第三章 归途(求推荐票支持) 陈连生有些不悦,说道:“春天,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二舅对联上写得不对?” 陈连生不置可否,说道:“多谢二舅了,可您知道,我爸他不识字儿,这些给活人看的字!就免挂了吧。” 陈连生怒道:“好......好.....你个小兔崽子……” 高春天也没给他好脸色,冷声道:“二舅,我叫高春天!不是什么兔崽子” 见外甥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陈连生顿时气得浑身哆嗦。 本来他在学区知道高春天这个外甥,初中升高中成绩考了个全县第一名的时候,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荣耀感,就在心里合计着跟高家的关系,是不是现在可以开始试着去缓和一些。 所以他在听到妹夫死了的消息后,不等高家丧贴发到他家,就巴巴地赶了过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着做些什么? 但现在明显出乎了他的意料之中啊!自己这不是一张热脸硬贴人家冷屁.股上了嘛! 陈连生又羞又怒,脸颊臊得跟春天里山上的映山红一般,两根手指头向上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后,一扫往日文质彬彬斯文形象,泼妇般地跳脚吼道:“你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你爹刚死,你就没大没小了啊?” 高春天冷笑道:“我爸这辈子虽然干的活,比不上几位舅舅体面,但他做人,跟他做的豆腐一样,清清白白。也从无害人心,更不干什么缺德事儿!也不小心眼。 虽然他不识字儿,但总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笔下带刀,一肚子阴谋坏水,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强得太多了!” “你......你......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后,陈连生捶胸顿足鼻息咻咻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妹妹陈小莲,说道:“七妹,你瞧瞧你生的好儿子哇!哼!咱们走着瞧!” 高春天依旧冷声道:“不送!” 看着甥舅二人闹僵,旁边围观的乡亲们都看呆了,人群也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 有人甚至在想:这高家幺儿春天是不是伤痛自己父亲过世,脑袋坏掉了?否则,他怎么会把他那在镇学区当副主任的二舅,给气得拍屁股走了人,这往后,他读书升学什么的?可怎么办呀? 高家三姊妹除了高春天没动,他大哥高有财大姐高素芳却是去追舅舅了。 陈小莲嘶哑着声音说道:“春天,你.....你个混球啊!你也快去把你二舅追回来,向他道个谦,快去.....” 高春天看着母亲,摇了摇头,忽觉鼻子一酸,悲声道:“妈,我没错,这些年舅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家的?爸这一辈子卖豆腐,被他们看不起,每次过年,爸带着我们姊妹去他们家拜年,都让人家........现在死了,还要受他们这种挖苦么?虽然二舅对联上写的也没什么不对!可那些字也不该他来整啊。” “唉” 灵堂旁边那名主持葬礼的礼生,在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之中,肚子里也算有点墨水的人,是个旧社会走过来的老秀才弟子,闻言,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明显他是赞同了高春天的话。 他甚至从心里面有些好奇,高春天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那来这么深厚的国学功底。 因为现在的学校可不时兴什么对对联的学问,那都是旧社会的文人才有的雅事。 陈小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那......那就算你说得对!可他终究是你舅啊!你刚才会不会太过份了,虽然你考了全县第一名,可是上县一中还得他把关啊。” 高春天摇摇头说道:“一中上不成了!我不去....” ‘狗日的” 陈小莲听儿子说不去县一中上学了,也不知道那里来的气力,脚下像装了根弹簧般跳了起来,骂了一句后,接着冷着脸看着儿子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篇给老娘听听,当着你死去的爸面说.....当着你爸面说.....你爸死前,他都还在跟别人说他卖血都要供你上县一中的事情呢? “你个狗日的不孝子......老娘我......我......对了,你说.....你是不是担心家里供不起你去县城上学?你放心,你老娘我手脚健全,不比任何人差!一定能供你上完县一中!还要供你上大学.....老娘......” 话未说完,急火攻心之下,却又是晕了过去。 这也难怪陈小莲,先是自家男人死了,后又听自己跟男人最寄予厚望的小儿子,竟然说出不去全县重点中学县一中上学了。 心中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了,这一连番打击,任她陈小莲平常再怎么内心泼辣强悍,也实在让她再也扛不下去了。 高春天伸手将母亲扶住,看着母亲已经憔悴得没有人样的脸庞,心疼得要命,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揪个不停,眼眶两行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而下。 高春天双手紧紧搂着母亲瘦小的身体,脸颊紧紧贴在母亲脸颊上厮磨着,在心中轻轻地呼喊道“妈妈,你别怪我,春天知道,春天知道你做得到的。” “春天也知道妈妈......妈妈,是世界上最能干的好妈妈,倘若春天去县城上学了,春天又怎么能放心得下您啊!妈妈,我又怎么能忍心见你一个人在家里,起早贪黑地忙碌,如果....如果你再.....再有个什么......做儿子的今后......今后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间啊!妈妈.....你要原谅我” 就在高春天喃喃自语间,鞭炮声又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紧跟着唢呐声鼓声响起。 高春天回首望去,却是大伯父叫人去请的乐鼓队到了。 锁啦曲调吹的是一支本地农村治丧比较普及的《归途》。 “噜哩,噜哩,噜里啦,撸里啦....啦......” 音调悲凉哀怨的锁啦声,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去。 本章完 新书上传!冲榜!冲榜!打滚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诸位看官老爷了。 第四章 孤坟(二更、求推荐票支援!) 将昏死过去的母亲安置好后,高春天一整天就傻愣愣地跪在父亲的灵位前,对周围事物不闻不问,粒米未沾,只是临到半夜,让大伯母马大脚强行灌了一碗米汤。 春天这一跪,就一天一夜,很多乡亲五房内亲都看在眼里,中途也有不少人上前劝说,但高春天任别人怎么劝都不动一下,身体仿佛灵堂前一尊人形雕像一般。 看着春天的样子,就是有些平时不太喜欢他的长辈,都忍不住偷偷地抹起了眼泪。 “春天这娃儿,虽然平时淘气了写,但这份孝心可感天动地啊!” “是啊!这孩子心眼不坏,实诚...” “唉” 赞美过后,剩下无数人的叹息!对人世间,亲人与亲人生死离别之间,无奈的叹息..... 只有春天自己知道,尽管父亲以往的态度也有错,譬如对母亲的不信任! 但当年错的更离谱的却是他自己,父亲的死,让他内心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他当年对父亲说过一句天怒人怨的话:“你现在不打死我,等我长大了,我一定打死你..... ***** 陈小莲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丧事的主持人高新发,也就是陈小莲男人的同胞亲生大哥,将请来为高进忠选坟点穴的地仙原话告诉了她。 按地仙选好的最好下葬吉日,是三天后出殡上山,还有一个日子,就是明天出殡,日子,也还过得去。 多停放一天,杂七杂八的花销,再加上百十号人的吃吃喝喝..乐队什么的工资...加一起,陈小莲这个以往精明的女人,在心里粗略盘算了一下,一天下来,花销至少也要五六百块钱。 这对于现在的陈小莲来说是承受不起的。 但陈小莲最终还是咬着呀选择了前者。 对于弟媳妇陈小莲的选择,作为死者的亲哥哥来说,高新发内心是赞同的。 因为,从人性的角度思考,谁不想多看一眼,多陪一下自己即将离去的亲人呢?。 但弟弟家现在的处境家境,高新发是知根知底的,大侄女已经嫁人,大儿子中专刚毕业还在四处托人跑工作,花钱的地方自然多。 高春天又考上了县重点中学县一中,到时候肯定也要很多钱,弟媳妇怎么承受得起? 想到这些,高新发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在吃喝方面做点文章,一天下来,也可以省下不少钱。 然而出乎高新发意料的是,一向节俭精明的弟媳妇,这次,却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切还说一定要办好,方方面面都要往最好地办。 陈小莲的原话是:“大哥,进忠他这辈子,从来就没被人瞧起过,三儿刚有点出息,给他露了回脸面,他就走....走了... “就算家里再困难,我怎么着也得让他最后这一程走得风风光光的,也不枉他来这世界走过一遭,钱的事情,大哥放心,我自己会想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了,高新发也只能唉声叹气了,不过内心处却对这个弟媳妇,多出了一份敬意。 尽管高新发有心想帮一把弟媳,但事实上,他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他家负担也很重,比弟媳妇家也好不到那儿去。 否则,这些年他婆娘马大脚,就不会在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那么出名的抠了。 他家占弟媳家的小便宜,那更是家常便饭。譬如什么豆腐脑啊!豆腐花啊!豆腐渣啊什么的可没少借!!! 说是借,事实上只是口头上一句客气话,似乎这样的事情,他老婆马大脚转眼就忘记了? 因此,两家女人口头上的纠纷也时常发生,什么狗日的啥难听的话也都骂过。 但对于这些,他高新发跟高进忠两兄弟也只能站在一边装聋作哑。 毕竟生活是残酷的!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 接下来两天,死者高进忠夫妻双方接到丧贴的亲戚,该到的也都陆续到了。 让乡亲们惊讶的是高进忠的葬礼,在整个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近两年来也还算弄得数一数二的热闹。 但是真正造成轰动的还是标着“县委武装部某某”这个名称的花圈,知情的人都晓得,这个花圈,是高进忠婆娘陈小莲的同胞大哥陈世才送的。 陈小莲娘家兄妹中,也数这个大哥最有出息,现在已经是恒县县委武装部部长了。 让人疑惑的是花圈是到了,但是、是别人代送过来的,陈世才本人却是没到,按常理说这不合规矩啊! 妹夫死了,都不来送一送最后一程! 不但陈世才没到,那位前两天来过的学区副主任陈连生也没来,也是跟他大哥一样,叫人送了花圈以及份子钱过来。 因此,这让很多人私下产生了各种猜测,最终无非是说人家当官的门槛高,看不上高家这门穷亲戚什么的云云。 陈小莲虽然这些天常常哭得昏昏迷迷,但心里却亮堂得很,也不多说什么,好在娘家那边除了这两个哥哥,其余的兄弟姐妹倒是个个来及了,这也让陈小莲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接下来就是采办各种所需:买菜、杀猪、买米办酒席,请道士先生做道场,唱腔,修坟借家什,找人四处借办酒席所用的桌椅板凳、抬丧用的龙杆缆绳等等。 出殡吉时,九点发丧。 临送葬队伍出发时,还有好一份讲究,最终在主持葬礼的礼生指引下,高家长子高有财走在前边,手捧灵牌。 次子高春天手捧遗像,紧跟在大哥高有财身后,紧跟着他们身后就是那位含笑九泉高进忠的棺材了。 棺材后面才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家眷,再后面就是送葬拿着花圈什么的外系亲属以及乡里乡亲、最后是乐器队伍.... 一切就绪后,礼生念了祭文,再然后鸣大小炮开路,队伍就算正式开始出发了。 每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倘若有人出门放鞭炮,死者家属就得跪下给人家磕头,散烟.等一系列规矩。 等棺木一到坟地,就是道士先生作法,法事完毕,按照规矩下葬。 下午就是死者家属感谢前来帮忙的亲朋好友,请大家再猛吃一回“八大碗”! 三天后,孝子复山,丧事完毕! 本章完 新书起航!冲榜!冲榜!打滚求推荐票支持!鞠躬感谢各位看官老爷了。 第五章 兄弟 自父亲高进忠下葬后,高春天每天都神思恍恍惚惚,几乎每天都会去父亲独立的孤坟前坐上一会儿,风雨不改。 每次去了,身体都会靠在父亲的墓碑上,伸手触摸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嘴里也总是反反复复念叨着父亲生前最喜欢的那段词: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宴中酒,杯杯先敬富贵人 ........... 而高春天十八岁的大哥高有财,在办完父亲丧事的第三天后,就张口问母亲陈小莲要钱,说是去县城找他当县武装部部长的大舅陈世才商量他工作的事情。 对于大儿子高有财的做法,陈小莲打内心不满,这自己男人头七都还没过呢?这做儿子的就说要走了! 但关乎儿子以后的前程,陈小莲倒也没多说什么。 尽管丧事办下来,家里已经没剩下几个钱,甚至连小儿子下半年上学的钱都还少,但手心手背都是自己掉下来的肉,陈小莲还是一碗水端平了,分了一半钱出来给大儿子。 高有财走后,高素芳在家过了父亲头七,也回夫家去了。 让陈小莲欣慰的是,高素芳临走前给了些钱给她,虽然不多,但那份心意却让陈小莲很是满足。 自大女儿大儿子走后,整个家就剩陈小莲跟小儿子高春天了。 每日里除了简单地弄些吃喝,母子俩话儿也变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屋内高进忠的灵牌发呆.....烧纸....流泪,陈小莲就连自己家赖以生存的做豆腐的活儿,以及田地间的活儿,都似乎忘记了。 这天逢步云古镇赶集的日子,高春天初中同学罗长青刘虎二人,又悄悄地摸到了高春天家里,他们在高春天父亲上山那天,跟另外几个同学也去送过。 二人见高春天母子两人在家里烧着纸钱,屋里弄得乌烟瘴气,二人一进门熏得眼泪鼻涕直流。 两人一人扶一个,强行把母子二人给架出了屋子。 “春哥,你这是干啥呢?你不晓得伯父去了后,伯母这段时间,一直身体不好吗?这要是伯母再病了,你可咋办?”。 罗长青气得脸色通红嚷嚷着,从内心讲,他能理解春天心中的伤痛,十四岁死了父亲,谁不伤心难过? 高春天闷声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二人后,又将头低了下去。 陈小莲见来人是本生产队刘大炮家儿子刘虎,以及儿子初中学校罗校长的儿子罗长青,当下勉强笑了几下,说道:“长青虎子啊!你们又来看春天了啊!好....好孩子....屋里坐....屋里坐”。 见到这两人,说实话,陈小莲是打心眼地开心,说完站了起来,身体却是有些摇摇晃晃,高春天赶忙起身扶住母亲。 四人重新进屋,高春天将母亲安置好后,刚想回身去给母亲倒杯水。 刘虎却已经倒了杯水端了过来,这一刻,高春天只觉冰冷的心,似乎又热了起来,眼睛也有些热,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对刘虎点了点头。 “春哥,你曾经跟我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笑着” 刘虎看着高出天说完这句话后,没再看高春天,转身跟罗长青二人开始动手打扫起屋子来。 屋内到处乱糟糟的,这哪里还像个家呀?身体瘦小的罗长青鼻子有些发酸,心里想着高春天以后的日子这可怎么过? 三人上小学时就相识,尤其是刘虎跟春天还是一个生产队的,原先刘虎跟高春天之间,本来没什么感情可言的,甚至当年还跟村里别的孩子一样,欺负过高春天,可自春天十岁后,却是变着高春天来欺负他们俩了。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两个小小少年,就这样结下了深厚的哥们情谊! 至于罗长青则是高春天去镇上上初中后,认识的好朋友之一。 身体壮实的刘虎这辈子都记得,三年前,那个夏天,当他那次,像以前一样开骂着高春天母亲是臭婊子的时候,春天一条竹竿似的小腿儿揣在了他身上,硬是让他这个壮实得跟头小老虎崽的少年,在镇卫生院躺了大半个月。 再后来,那条腿打败了整个茅坪小学,从小学打到初中,也从来没听说过有一人能挨上两腿的。 甚至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包括镇上一些整天无所事事的泼皮懒汉,也是时常让高春天揍得爷爷奶奶的叫着。 打那以后,高春天也加入了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大名人的行列。 甚至在镇上也有些小名气,他所在的学校附近很多专门靠在学校欺负学生不入流的小混混,见了他都要叫他一声“春哥”。 很多小伙伴们猜测,高春天肯定遇到过什么像书上说过的奇遇什么的。 但真正知道内情的没有几个人,而罗长青与刘虎却就是属于这些知道内情的人。 春天在步云古镇最出名的那座虎形山上,拜了个老道士师傅。 高春天见两个好哥们忙得不行,当下服侍母亲吃喝后,也开始帮忙打整起来。 看着三个孩子忙碌,坐在床沿全身发软的陈小莲叹了口气后,说道:“唉,还是长青、虎子乖啊!我家春天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也值得了,要不是他爸走得太急……” 眼瞅着老大他妈又说到伤心事,罗长青急忙道:“伯母不要想了,我爸说春天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你要是不挺住,这个家,叫他以后怎么能安心读书呀。” 校长的儿子说起话来果然在理,一句话就点在了关键上。 陈小莲听得一个激灵,紧跟着眼睛一亮,这些日子来,她老是想着那个死鬼豆腐佬,想着他以往对自己的好....以往的.... 罗长青的话算是点醒了她,要是她陈小莲再不打起精神来,这个家就算完了,女儿嫁了人,已经不是自家人,大儿子高有财那薄情的短命鬼,虽然考上了中专,也正在办工作的事情,但以后明显靠不住.....唉! 本章完 第六章 人心(二更、求推荐票支持) 陈小莲摇了摇头,对罗长青强颜欢笑道:“孩子,伯母没事的,没事的!你看春天他大哥中专毕业了,等工作分配下来,不也有了工资么?我呢,还会继续做豆腐卖,伯母一定会送春天他上大学!” 罗长青狠狠点头道:“对!春天一定要上大学……”后边的话,他还没说完,就听高春天在一旁重重咳嗽了两声,紧跟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愣是吓得罗长青将后面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高春天眯着眼看着罗长青,从罗长青先前那些话听来,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想到这,高春天说道:“妈,我们出去逛逛,您先歇着,别再哭了!”。 陈小莲鸡啄米似地点着头,说道:“好....好....这些日子,你在家也闷坏了,是得出去走走,去吧去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妈给你做好吃的,对了,身上有钱没?”。 “妈,我不要钱,还有” 高春天答应一声,与罗长青刘虎三人出了家门。 路上任罗长青刘虎二人怎么出言挑逗高春天,高春天始终不说话,直到三人走到一片四下无人的河滩地,高春天突然回过头来瞪着二人说道:“说!你两个狗日的,是不是有啥子事瞒着我?” 罗长青在三人中胆子最小被他吓了一跳,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嘀咕些啥。 刘虎性子烈,心中有些生气,刚要还嘴骂上两句,可当他看到高春天的目光时,马上就投降了“春....春哥....是你大哥,大姐他们……他们....” 罗长青这时候也缓过了劲来,跟个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后,道:“春天,这本来是你的家事,我们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你的,你知不知道你家这次办事收的钱,全被你哥哥姐姐吞了,没准你大伯也.....!” “啥?”高春天眉毛拧起,说道:“胡说…你....你们听那个狗日的造的谣?” 刘虎红着脸怒道:“你才狗日的…是老子听我爸跟我妈说的,我爸说这次你爸的丧事,在咋村这么多个组都是最热闹的一回” “你妈那几天不是整天哭得昏昏沉沉嘛!拿出钱来,让你大伯全权帮你们家办事吗?原先你大伯还算规矩,可后来你大哥私下不知道跟你大伯说了些什么,你大伯接了他三十块钱,这也是我爸无意之间亲眼看见的” 说到这儿,刘虎吞了吞口水,见老大一言不发,当下更来劲了,接着说道:“我爸早先就向记帐的新华叔打听了,你们家这次办事收到的钱,好像有七八千左右,这可是巨款啊!” “可后来大家送你爸上山后,你妈才问起账本的事情,你猜你大伯这么说的?我想就算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一定想不到!你大伯竟然说什么、让不知道哪家小孩拿去当柴火放灶膛里面烧掉了,我呸...呸”。 刘虎说到这里,心里很是生气,忍不住往地面狠狠吐了几口口水。 一旁的罗长青见高春天虽然不说话,但拳头却是握紧了又放,放了,又握紧,显然高春天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刚想插话说些什么,高春天却对他挥了挥手,说道:“虎子,你接着说” 刘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当时,你妈气得不行,可你大哥跟大姐却在一旁劝你妈,说啥娃儿不懂事拿去当废纸烧了就烧了呗,还说什么你大伯绝不会乱来的!而且还说什么他们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呢。 为此,你妈就再也没多说什么。 最后收到的钱,你大伯报给你妈的总数,却是三千多,可笑你妈当时还觉得多呢!还说什么没亏就好什么的。 我爸当时在旁边帮你家收拾桌椅,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跟我妈说你大哥大姐肯定在里面吞了不少钱,甚至你大伯也有份儿。” “这...大哥倒是有可能!大姐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吧!”。 听刘虎说完,高春天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从内心深处讲,高春天相信他那个肥头肥脑的大哥,这事情,真的做得出来。 但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大姐也参杂在其中,但姐姐平时为人向来抠门,有事没事也回娘家带些东西回去。 可大姐前两天临走前,却破天荒地给了些钱给母亲,当时他听母亲说了,还在心里暗想着:这母铁公鸡终于下蛋了呢! 刘虎罗长青二人见高春天脸上表情变幻不定,都知道他心中肯定很难受,试问这种事情?逮谁身上,他.妈的不难受? 二人忽然发现自己原本是处于一片好心,这事儿却似乎做错了,当下二人尴尬地看着高春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出言安慰才好! 尴尬的气氛,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春天皱起的眉头总算舒展了开来,看着二人说道:“虎子,肠子,今儿这事,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记住,对谁也别提,这事儿,还有我老妈在呢?就算他...他们有吞过钱,我就不信他们敢不把钱吐出来!” 刘虎一听到这话,一拍大腿叫道:“屁话!我的哥哥耶!你也太天真了吧!你大哥是个什么样人?你不知道!?我告诉你,这钱你要是能整回来,哥们给你磕头,磕一万个头!” 罗长青对刘虎的话不置可否,但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春天,你如果让伯娘去问他们,先别说你大伯家那头不好惹的母老虎,就是你大哥怕是也会骂你娘了,这几年,你自己家事情?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唉!这事情,依我看,还是算...算了吧!” 高春天冷笑道:“他们敢,我跟我妈可也不是吃素的” 话虽如此说,但高春天心里还真没底气,总不能仗着自己拳头硬,打得他们认账吧!这能打吗?都是至亲的亲人。 高春天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在心里惨惨地呻吟一声。 他倒也不是在乎钱的问题,而是怕母亲陈小莲知道真相后,再受到什么刺激,要是挺不住…… 他想不下去了,只能在心底嘶吼了一声:“这狗日的人心啊!太他娘的可怕了!” 本章 第七章 小媳妇 高春天口头上跟刘虎、罗长青二人放着狠话,但回去以后,高春天看着母亲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模样后,内心的愤怒,最终让他战胜了理智没敢将刘虎跟他说的原话告诉母亲 因为他担心母亲知道真相后,身心承受不住!。 可俗话说得好:人算不如天算,世间也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时候的农村,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咬人家舌根的人。 几天后,陈小莲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那些事情,气得当场跳了起来,一个人骂骂咧咧跑到高春天大伯家去理论? 不得不说,在整个茅坪村上上下下十八个组来说,陈小莲也算是个厉害的女人,但她碰上春天大伯母马大脚,却也只是半斤对上了八两。 两个女人对骂了半天,陈小莲思考再三后,说实话,陈小莲本人内心虽然怨恨大女儿大儿子的做法,但她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愤怒,咽下了这口气,没有去找自己的大女儿、以及大儿子回来做人证。 因为陈小莲心里明白,就算她去找大女儿大儿子回来做证,二人也绝对会矢口否认,还会让母子三人隔阂越来越深。 因此,跟马大脚大闹一场后,也算出了些许心中恶气,事情也算揭了过去。 虽说揭了过去,但陈小莲自春天大伯家吵闹回来后,人也变了,话儿也少了,还常常偷偷地背着高春天以泪洗面, 好几次,陈小莲偷偷流泪的模样,被高春天看见,尽管高春天心疼得不行,但他又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出言安慰自己母亲,内心深处却是对自己大哥大姐恨得牙痒痒的。 母子二人这样沉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时间,直到有一天,高春天一个名叫唐念慈的女同学到来,陈小莲的心情,方才好了起来。 “春天啊!这丫头,人长得老水灵了,说话儿也中听,哎哟喂,那嘴儿甜得...啧啧....老娘看不出来你个臭小子,在学校除了读书本事外,这本事,也很不赖啊!有出息!这儿媳妇你老娘我认.....” 陈小莲站在自家院子,望着儿子同学唐念慈离去的背影,脸上笑成了麻花状。 高春天说道:“妈,你说啥呢?念慈,念慈,她是我同学,只是普通同学而已” “你同学又咋了?咋了?你同学就不能做你媳妇儿啦!还普通同学,你小子就装,就给老娘装,老娘可是过来人,那丫头片子看你时的眼神?哎哟哟喂!老娘能不知道啥意思?你啊!我的傻儿子耶,你就是脸嫩,但今天,你小子给老娘听好了,那姓唐的小丫头片子,就是老娘给你小子认准的儿媳妇,你小子今后可不能对不起人.....” “妈.....你说啥呢?这哪跟哪啊!”高春天有些无语,见母亲又要说话,赶忙接着说道:“对了,妈,有一件事情?我刚忘记跟念慈说了,我这就去告诉她,顺便送送她”高春天听母亲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出言打断了母亲后面的话儿后,也不待母亲答应,逃也似地向唐念慈追去。 “哎...哎...去吧!去吧!你看你妈都高兴得糊涂了,你个臭小子,是该好好去送送人家,啧啧...你看那小丫头长得多俊,多水灵的姑娘啊!嘿嘿...去,快去....嘿嘿,夜长梦多啊!儿子,依老娘看,你小子最好早点办了她,嘿嘿.....” 听到背后母亲陈小莲传来的这些话儿,高春天心里一个机灵,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斗,心里直呼;“我的个娘哎,您老人家可真会想!” 高春天对于母亲的话,很是无语。 事实上,他跟全年级公认的第一美女唐念慈之间的关系,也像那么回事!也正值荷尔蒙初醒状态年纪,但谁也没有真正挑明过彼此的心声。 十四岁,正是花一般的年纪,但在那个年代,十四五岁嫁人的也不少。 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他高春天也多少懂点,内心有时候,也忍不住在梦中对唐念慈,产生过某种邪恶的想法。 小时候,由于家里穷,高春天可没少跟父母同一张床上睡过,很多个夜晚,他也可没少见父亲光溜溜地趴在母亲身上耸动着,而母亲嘴里则嘟嘟嚷嚷地哼哼着.... 那时候,他不明白母亲跟父亲在干什么?还常常为此,跟村里几个小伙伴私下里交流过呢!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父母在干生娃娃的事情。 甚至还跟小伙伴们偷看过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什么的事儿。 ********* 高春天忘记告诉唐念慈的是他不去县一中上学的事情,他已经决定不去上重点高中了,而是打算上镇上的高中。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唐念慈知道他报的志愿是重点高中县一中,并且二人之间,还有过约定县一中见的。 高春天也相信以唐念慈的学习成绩,上县一中也应该没有问题,可现在他自己考上了县一中,但他又不能去上。 初中毕业升学填志愿,分三种,一是只能填中专,二是只能填中师,三是高中,而高中填第一志愿时,可以选择更好的中学,然后才是本镇的高中学校。 唐念慈在报志愿的时候,原本她是按照父母的意愿填的志愿,先填的是师范,后来听说高春天填的志愿是高中后,赶紧又把自己的志愿改成了高中,高中第一志愿填的也跟高春天一样,是县重点高中县一中。 幸好唐念慈那在邮电局工作的父母也算开通之人,见女儿这么有信心,也表示支持。 可让高春天不知道的是唐念慈并没有考上县一中,与重点高中很遗憾地差了两分。 在接到通知书那天,唐念慈还在家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这次来,一是为了安慰一下死去父亲的高春天,二是想告诉高春天自己没有考上县一中,可她最终让高春天母亲陈小莲热情得忘记了这档子事情。 “春天,你去了县一中,去了县城里上学,你还会记得我吗?”走在路上的唐念慈心中想着,心中不停地念叨着。身后忽然传来高春天的声音“念慈,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念慈”。 本章完 新书上传!打滚求推荐票票!鞠躬感谢各位看官老爷了。 第八章 这狗日都生活啊! 唐念慈停住脚步,回身看着已到面前的高春天,低头轻声说道:“春天,我也有一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那你先说”高春天有些好奇。 唐念慈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中已经有了泪光,说道:“春天,我…我…我…”。 “我..我什么...念慈你倒快说啊!是不是你家里也…也出啥事了?还是那个狗日的,欺负你啦!你说啊!你倒快说啊!我帮你揍他,一定帮你打掉他狗日的门牙不可,说啊你,你要急死我啊”。 高春天听唐念慈半天没我出个屁来,又见她好看的大眼睛内泪珠滚来滚去,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心中由于担心关心!着急之下,插口说了一连串。 “哧”唐念慈见他误会关心自己时的样子,忍不住又破涕为笑,少女心也陡然在一瞬间绽放开来。 “你原来也这样关心我啊”。心中想着高兴,脸上却故意板着脸说道:“春天,你又说脏话了,我不喜欢你说脏话,我妈说只有没文化的土包子乡巴佬才会说脏话呢!”。 “哼,我本来就是土包子乡巴佬啊!你今天才知道吗?我爸妈也都是地里刨食的乡巴佬,可不像你唐大小姐爸妈一样吃的是国家粮”。高春天冷着脸说完这些话,再也没看对面漂亮的女孩一眼,转身就走, 他已经不打算再跟唐念慈说自己上学的事情了。 “春天…春天…我真不是那意思!春天…春天…”。 唐念慈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已经深深地刺伤了高春天敏感卑微的心,任她跑着追上去怎么呼喊,高春天在前面始终没有回头,而且越跑越快! 望着高春天已经远去的背影,唐念慈眼眶中的泪如泉水般的涌了出来,追少年的少女跑着跑着,身体最终跌倒在地面… ### “春天...你咋醒了,快...快...这大半夜的,快....快回屋睡觉” 屋里的油灯昏黄,墙壁反黑,显得无比阴暗,高春天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久违了响动,果然睁眼看见母亲在磨坊忙碌着,屋外的灶膛柴火烧得正旺,赶忙翻身起身去帮母亲烧火。 他们家这豆腐生意,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做了,母子二人因为高进忠的离去,让母子二人沉侵在悲伤之中,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家这赖以生存的手艺活了。 直到刘青的话点醒了陈小莲,这个坚强的女人,方才想起自己家这档子事情。 看着儿子蹲在灶膛被烟火熏得眼泪直流的模样,陈小莲心疼得要命,说道:“不用了,春天,妈一个人行,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回去睡觉,你只要好好安心念书就算帮了妈妈大忙了” “妈”高春天抬头叫了一声母亲,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鼻子一酸说道:“妈,我...我不想念书了,今后我就在家帮....”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陈小莲像一头暴怒的母老虎冲上去“啪”的一耳光,打在了他脸上,怒道:“你又说啥疯话?狗日的,你...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给老娘听听,咳咳…” 狭小的房间内,空气闷热异常,再加上灶膛烟雾柴火,熏得陈小莲剧烈咳嗽起来。 高春天轻轻拍打着母亲后背,急道:“妈,妈…您咋了,您回去歇会儿,这里我一个人行,以前我又不是没帮爸妈干过!” 陈小莲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顿了一下后,一把推开儿子高春天冷声道:“别…别叫我妈,老娘今后没有你这个儿子。” 高春天知道母亲生气的原因,故作不知道:“妈,您说啥呢?儿子知道您老人家最疼我啦!妈,您看这锅豆腐的成色,您老人家手艺越来越好啦。” 陈小莲依旧冷着脸说道:“你个小王八蛋,少跟老娘打岔,也少拍老娘马屁,老娘我虽然没文化,不识字,但还不糊涂,你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句你不去念书给老娘听听,你敢说,你信不信!老娘我也敢不认你这个小畜生…” “我不去”高春天打断了母亲的话,看着母亲陈小莲的眼神无比坚定。 陈小莲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又是一耳光打在儿子脸上,吼道“小杂种……你这是要气死老娘,是吗?你这个狗日的不孝子…天啦!…作孽啊!”话说到最后,双手在身上不停地拍打着自己,泪水滚滚而下,心中绝望之极! 高春天心里一阵阵地刺痛,双手拉扯住母亲拍打她自己的手,哽咽道:“妈…妈,你这是干吗?都是儿子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儿子不去念书,是想留在家…在家陪着妈妈…帮…帮妈妈干活儿,这些年,您…您老人家实在太…太辛苦了,太…太委屈了,以后谁再敢背后数妈妈…妈妈一句闲话,不管是谁,儿子一定弄…弄死他们…呜呜…” 说着说着,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听着儿子的话,看着儿子对自己的真情流露,陈小莲心中也很是感动,很是欣慰,只觉自己这些年所吃的苦,遭的罪都值了。 母子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良久,陈小莲叹息一声,伸手为儿子拭去脸上的泪水,一双布满老茧的枯瘦小手在儿子脸上抚摸了一会儿后,柔声道: “春天,你爸生前跟人说过,就算他卖血都要供你上大学,就是指望你将来有出息,能出人头地,替咋们老高家挣脸。 老娘也知道你孝顺,说那些话事心疼你老娘我,但你如果不去念书,老娘这辈子都会恨你,都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你是老娘的儿子,老娘知道你的倔脾气,但你也应该晓得你老娘的脾气。 老娘什么事,都可以迁就你,唯独你不去读书这件事,老娘死都不会答应。 因为这是你爸的心愿,也是老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老娘也知道你担心什么? 你放心,你今后的学费生活费老娘有办法,你看你大姐她已经嫁人,已经不用妈操心了。 你大哥呢,也已经中专毕业,瞪他照到工作后,妈也不用为他操心啦,对了,还有,你大哥大姐有些事情尽管做得不对,但你咬记住你们都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千万别为一些小事,而生疏了关系!咱们家虽然穷,但你妈在家干农活做豆腐卖,供你上学不会有成问题的。 你要听话,不然老娘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啊,乖” 高春天看着母亲,心里很激动,在内心挣扎一番后,认同了母亲的话,出身贫寒的他好像除了读书这条路外,还真没别的路子可以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了。 最终他选择了母亲的观点,但还是守住了最基本的底线,声音都打着颤,哽咽说道:“妈,您说得对,儿子听您的话,但我也想好了,我可以去继续上学,但我绝对不去县城,我去咱们镇六中读书,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在您身边!” “狗日的小畜生…你这要气死老娘是吗?你这个不孝子……” 陈小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掌举了起来又放下,最终狠狠地拍在自己大腿上。 高春天眼睛不敢正视母亲,低着头道:“妈,我师傅跟我说过,是龙到哪里它都是龙,是虫到哪里都是虫,县一中的教学环境确实很好,可咱们镇上的六中也不差。 我师傅还说无论做啥子事情,关键都在于自己,如果不想读书的,你再送到哪儿也不可能读出来,妈,你相信我!儿子保证考上大学!要是没做到,儿子自己剁了自己。 妈,算儿子求您了,我就在六中上学,儿子求您啦” 说完,也不等母亲答应,双膝一弯,“咚”地一声跪在了母亲陈小莲面前,不顾母亲惊惶失措的样子,带着哭腔接着说道:“妈,我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好狠心!您供我去县一中上学,倒是成全了你的一番大义! 可是您老人家想过我这个做儿子的感受没有?如果我去了县城念书,您觉得我能念得安心吗?您觉得我能忍心看你一个人留在家里遭人白眼侮辱吃苦受罪吗? 你让我这做儿子的将来如何面对世人?妈…儿子求您啦,您就让儿子我陪在妈妈您身边上学吧!好吗?妈妈,儿子求您了,儿子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说完,脑袋碰在地面咚咚响。 陈小莲嘴里呜呜地哭泣着,双手拉起儿子,说道:“春天,你…你起来……妈的乖儿子,你起来…妈答应你!都怪妈没本事啊,这狗日的生活啊… 本章完 第九章 卖豆腐 母子二人一番交心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这传统的做豆腐手工艺,很是复杂讲究,虽然豆子什么的昨天已经让陈小莲弄好了,但生下来的工序,还是让母子二人一直忙到凌晨二点多钟,才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将豆腐脑放进洗净的专用豆腐制作工具内,用干净的布盖好,再把重物若干压在豆腐脑上面。 这最后一道工序的目的,是为了把豆腐脑里面的水榨干,当豆腐脑里面的水榨干后豆腐就算做成了,然后就是等着用刀划拉成四四方方的豆腐了。 只是榨干的过程有点长,母子二人见天还没亮,喝了些新鲜的豆浆,吃吃了些新鲜的豆腐脑后,分别回去困了。 可高春天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自打父亲死后,高春天这些日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譬如生活的艰难,亲人与亲人之间的隔阂... 想着死去的父亲,想着苦命的母亲,高春天想着想着就心酸流泪。 想着他那没良心的哥哥姐姐、想着坑自己家钱大伯父大伯母,以及邻里间的大妈大婶们与他母亲之间的争闹.....想着这些,他又恨得咬牙彻齿。 破晓时分,陈小莲醒了过来,轻手轻脚走到儿子房间看了一眼后,开始装豆腐,动作都很轻,生怕吵醒了儿子。 一切就绪后,当陈小莲挑着担子准备出门去外面叫卖的时候,高春天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身后,一把抢过了她肩上的担头,说道:“妈,我来挑担子,今天我跟你一起去卖豆腐”说完,也不等母亲说话,大踏步走了出去。 “春天,你...” 陈小莲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眼眶有些湿润,心却暖暖的跟了出去。 陈小莲现在理解儿子的心情,也想着儿子真的长大了,会心疼自己了,想到这些,陈小莲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很是美丽。 高春天三姊妹打小除了帮家里做过田间地头的各种农活外,也帮着父母做过豆腐,对各种制作流程也很熟悉,但这挑担子的活儿,十四岁的高春天却还是大姑娘上花桥头一遭。 原本高春天满以为挑担子这种活儿,对他来说没什么难的,可是扁担一上肩,压得他嘴里嘶嘶直抽冷气。 想着母亲那廋小的身体今后每天都要干这种活儿,高春天鼻子又是一阵阵发酸,当下咬着牙两只手急忙抓着装豆腐的桶绳,肩膀调正了一下想掌握重心,可两只装着豆腐的箩筐好像故意跟他过不去似的,一前一后,一高一低不停地晃动着,每晃一下,他的肩头就像被人抽了一棍。 陈小莲走在后面看得既心疼、又好笑,说道:“春天,肩膀有些痛吧!刚开始挑的时候都会痛,你老娘我当年九岁在你外婆家做姑娘的时候,就挑过担子了!要不,还是让妈来吧。” “妈,不用了,我行的”高春天摇了摇头,说了一句。 说实话,这点苦对他高春天来说真算不了什么,跟他老道士师傅几年前刚学蹲马步的时候比起来,这算是小意思啦!也不是他挑不起,只是短时间内还没习惯过来而已。 陈小莲点点头,看着走在前面被担子压得弯了腰的儿子,说道:“腰给老娘挺直了,要不你就别挑,你大哥大姐这些年可也没给家里挑个担子,就你...唉!”。 高春天闻言,知道母亲这话含有别的意思?譬如大哥大姐这些年的作为,还有自己!母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面她还是有很多埋怨的!想到这里,高春天很是愧疚。心道:“”要不是家里发生了这些事情?自己也许还明白不过来母亲的心思,母亲怨的并不是自己三姊妹没帮她挑担子,而是一种态度! “哟!小莲啦,你家又卖豆腐了啊!好啊!你家春天能帮你挑担子啦!真好!这孩子知道心疼你了”这是村里三叔公说的。 “春天,你这读书郎咋也干这活儿啊!我说豆腐西施啊!你这做妈的可就不对了,难道你就不心疼春天么?”这是刘家大妈说的。 “...” 母子二人一出家门,天还没亮,但到处可见村子里的人家窗户亮起了灯火,路上也有杠着农家工具的汉子妇女去往田野间,与母子擦身而过打着招呼,说什么话的都有? 高春天只是对几位长辈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对于那些说着风凉话什么的大妈们,却是没有说话,反倒是陈小莲笑眯眯地回应着,言语间却是厉害得紧,针锋相对,显然她们之间是习惯了!。 茅坪村离步云古镇距离只有一里多路程,高春天始终闷不作声,陈小莲却像往常一样扯着嗓子吆喝着沿路叫卖,还没走到街上,母子二人倒也是做了几单生意。 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街上,天也已经亮了,赶早市的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天一亮,人一多,挑着担子晃荡的高春天就闹了个大红脸,原本仰起的头颅也低了下去。 他今年十四岁,也算是个大小伙了,人也长得英俊清秀,这么挑着豆腐担子走在街道上抛头露面,对他这个出身虽然贫困的少年来说,也还是头一回。 尽管街上也有跟他年纪相仿一样挑着担子的少年人,但高春天内心总觉得有些别扭,心道:这要是碰到自己学校里的同学,自己这脸往哪搁啊? 想着这些,高春天头颅更加低了,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热。 陈小莲看着身边低着头的儿子,冷声道:“春天,你咋低着头走路?把头给老娘抬起来!你怕什么?怕别人笑话你吗?咋们不偷不抢,靠劳动吃饭,你个小兔崽子怕啥?” “是啊!我怕什么?”高春天闻言,心头一震,暗自嘀咕一句后,抬眼看向母亲,忽然间,在这一瞬间,高春天觉得母亲此刻廋小的身影,竟然是那么地高大,如山一般的伟岸。 看着母亲责备不满的眼神,高春天心中羞愧,当下直起腰来,大声说道:“妈,儿子错了,您老人家说得对,咋们不偷不抢怕什么?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说过呢:咋劳动人民最伟大!最光荣!” 他这一声吼,可是发了道家气劲的,不敢说声震天地,却也震得附近赶集的人纷纷向他母子二人投来热烈的目光。 陈小莲双手叉腰,一点都没在意别人的目光,笑道:“臭小子,声音还挺大的嘛!果然不愧是老娘生出来的,这声音比咋们村李书记家的广播还有用,嘿嘿.....等下你小子卖豆腐的时候,就跟着老娘这样吼” 占了个摊位,陈小莲从熟人那里弄了张凳子过来,率先吆喝起来:“卖豆腐喽!又香又甜的白豆腐喽....” 高春天在心里练习了几遍母亲的话儿,也放开脸面,跟着大声吆喝起来。 可差不多半小时过去,母子二人吆喝得嗓门都有些干了,集市上从摊前经过的人,却只是瞅瞅,连问都没人问。 高春天不禁有些泄气,声音也小了很多。 原本高春天因为自家的豆腐做得好,到了街上不愁卖,哪想到现实是这样的,比来的时候还不如。因为在来的路上还做了几单生意呢? “春天,你小子别拉着个脸啊!现在还早呢?这些都是支摊的生意人,真正赶集来买东西的人,现在还不多呢!做生意,就要沉得住气,别灰心,啊(读托音)”陈小莲感觉到了儿子的情绪,在一旁说教起经验来。 果然不多久,有两个农妇装扮的人买了些豆腐,这下高春天来劲了,放开喉咙就开始吼:“嗨,卖豆腐喽!又香又甜的豆腐喽!卖豆....” “狗日的,叫魂啊!再鬼叫!鬼叫!老子掀了你们的摊儿” 高春天吆喝声没完,一名腋下挎着包包的中年人骂骂咧咧地向他母子摊子边走了过来。 本章完 新书上传!冲榜!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鞠躬感谢各位看官老爷了。 第十章 男儿一怒当杀人(求票) “我说狗日的骂谁?掀谁的摊子?” 见来人带着副眼睛看上去一副文质彬彬干部模样,说起话来却粗鲁至极,高春天当下冷着脸回了一句。 “哟呵!小杂种还挺横的啊!老子掀你摊子咋了!咋了.....”中年人边说边挽起袖子,正想有所行动。陈小莲身形挡住他脸上赔笑道:“李大哥,我家崽崽不懂事,你别生气,给给,这是今天的税钱”陈小莲掏出一张五毛钱的纸币递了上去。 中年人叫道:“谁是你大哥,跟谁攀亲戚呢!少来这套!老子警告你,这个小杂种……” 没等中年人话说完,陈小莲两眼一瞪、也挽着袖子冲了上去,手指头差不多贴到了中年人的脸上,嘴里狂骂道:“老娘日你祖宗,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狗日的、烂杂种,臭母狗屙的、骚婊子养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陈家都是些什么人?你娘瞎了眼把你个狗日的倒在个阴沟头,眼瞎了,认不得人,以为老娘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是吧!今天老娘就看你掀!你有本事掀来我看看!掀,掀!掀啊!大家也都来看看,做个见证” 陈小莲边吼身体边把中年人逼得连连后退,陈小莲的话语,果然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有人哄笑着,有人叹息着,却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哎哟!哎哎,我说你凶啥子……”中年人边退边说着,言语间却是怕了,正在这时,一个又高又胖满脸横肉的汉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啥话都没说,一上来就一脚踢向高春天家的豆腐摊子! 这个矮胖子,围观的人很多人认识,是步云古镇出了名的恶霸,而那名中年人则是他亲生大哥,中年人叫李前进,矮胖子叫李前龙,兄弟二人都是打着政.府旗号管市场税收的。 高春天正想动手阻止矮胖子的动作,他母亲陈小莲却比他更快一手拿起豆腐摊上切豆腐的菜刀,把刀舞将出来,将矮胖子逼退,口中吼道:“狗日的,欺人太甚!老娘看今天谁敢动我家摊子,老娘剁了他个狗日的,不信试试!” 菜刀在日光下闪着寒光,让人从心里发悚。矮胖子也避了开去。 高春天做梦都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强悍!一时间脑袋一片混乱硬是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矮胖子李前龙又矮身一脚踢中了陈小莲小腹,顿时将陈小莲踢倒在地上,他可是练家子,这一脚直踢得陈小莲这个廋小的女人大声哀嚎起来。 人群也顿时噪杂起来,很多人露出愤怒神色,然而,却还是没一人站出来,显然是怕得罪李家兄弟。 李前龙心狠手辣出了名气的,一脚踢翻陈小莲还不解气,正准备再补上几脚,忽然间他感觉后背一痛,肥胖的身躯也身不由己地向前飞了一两米扑倒在地面,矮胖子李前龙感觉至极五脏六腑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嘴里还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像头死猪般晕了过去。 “狗日的,敢打我妈,这是你自己找死的” 踢李前龙那一脚自然是高春天踢的,而且愤怒之下用了全力,他这一脚不敢说踢死一头牛,踢残废一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 一脚踢完,高春天再也没看晕死过去的矮胖子一眼,两眼血红,脸色青得怕人,眼睛死死盯着李前进,李前进明显地感觉到一股子杀气向自己迫来,他感觉自己裤裆都湿透了,口中嚎叫着“杀人了…杀人了”嚎着嚎着向人群冲去! 陈小莲这时侯也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顾不得体内疼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矮胖子李前龙,人也已经冷静下来,上去查看了一下李前龙伤势,舒了口气,心道“还好没死”眼睛飞快地转动几下,一把拉住自己儿子,低声说道:“那人没死,儿子你听老娘话,什么都不准说!放心吧,这里一切有你老娘,没事的!” 说完这话,陈小莲屁股往地上一坐双手狠狠往大腿上一拍,眼泪鼻涕直流大哭道:“呜…呜哇哇…天啦!呜呜....大家来看啊!国家工作人员欺负孤儿寡母啦,共产党的天下还有恶霸流氓啊!呜哇.....” “呜呜...我男人死了,我带着儿子来这摆地摊…讨生活,怎么说也是自力更生,咋不靠政府,咋不偷抢拐骗的,大家伙倒是来给评评理,说句良心话.....呜呜.....呜哇.....” 这一下动静闹大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将街上的交通也堵塞起来了。 就近一家杂货店老板从自家店铺走了出来,先是看了下李前龙伤势后,对陈小莲说道:“大妹子啊!人还没死,先别闹了,赶快送医院要紧啊!谁是谁非,以后再说,喂!先来几个人帮帮忙送医院” 这杂货店老板跟陈小莲熟悉,还是她本家姓陈,叫陈旺来,跟陈小莲那位在镇学区做副主任的哥哥陈连生关系不错,他这样说也是处于一番好意。 等他把话说完,人群果然走上来几个赶集的闲汉,正准备抬手抬脚招呼躺在地上的矮胖子李前龙。 陈小莲大叫道:“别动,大伙儿别动,这是我砍伤人的明证,等李家叫派出所来了,咋也得把事情说清楚,万一事后,李家兄弟不承认他们先动手,我怎么办?” 杂货店老板陈旺来闻言眉头一皱,有些埋怨陈小莲不识好歹,当下靠近陈小莲低声说道:“大妹子啊!你就别闹了,李家老二再不送医院就完蛋了,先送医院救人要紧,到时候派出所查起来,我帮你作证:是李家先动手的,啊(读托音)”。 一听这话,陈小莲顿时整个人都冷了,心中也是真的害怕了,当下鸡啄米似地点着头。在陈旺来带领下,几个人抬着李前龙就忘镇卫生院跑去。 伤者抬走了,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很多人觉得心里解气,但也有人同样在心里替高春天母子二人担心! “啪”陈小莲一耳光打在儿子脸上,颤抖着嘴唇骂道:“你个狗日的,谁让你动手打人了?老娘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个小王八蛋拜那个臭道士做师傅,练了些功夫,就可以随便打人了”。 高春天心中不服气,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刚才踢矮胖子那一脚,说道:“妈,那狗日的死胖子打你,我能不打他么?我能眼睁睁看着你挨人家打么?我恨不得宰了他,有仇不报非君子” 陈小莲心中气恼,但她觉得儿子的话似乎也没错理儿,要说真错的话是儿子下手太狠了点!当下眯着眼睛冷声道:“有仇不报非君子,这话是没错,但你下手也得有个分寸啊!别仗着自己跟了个师傅,武功高,但你武功再高,难道你就不怕菜刀,不怕双拳难敌四手”。 高春天说道:“妈,这些我知道,我师傅也说过。他还说过:我们练武之人的宗旨是为了强身健体,除暴安良,对有些人,能忍则忍,对于不能忍的,就算杀了也没什么!他老人家还说男儿一怒当杀.....” 高春天话还没说完,陈小莲又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怒道:“闭嘴,狗日的,给老娘闭嘴,那老东西的话你也敢听,现在是什么社会?能跟旧社会相比么?你今后倘若再说这样的话儿,老娘就不认你这个小畜生儿子” 本章完 这些天收藏有些少,还不到一百五啊!求收藏!!!请大家点击加入书架!谢谢了。继续求推荐票!。 第十一章 少年犯(求推荐票) 陈小莲原本以为伤者没死,起因也是对方有错在先,自己儿子打人的事情,应该不会太严重,最多赔偿对方一些医药费而已,这事情,她也知道肯定会引来派出所的人出面。 果然没多久后,李家老大李前进带着公安来了,几个公安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当着满大街群众的面就给高春天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带上了手铐。 陈小莲平时再泼辣,但最基本的法律意识还是有的,因此,并没有撒泼拦阻派出所的民警抓捕自己儿子,只是嘴里一个劲地说先动手打人的是对方,嘴里还一个劲地说县武装部的副部长是她亲大哥什么的.... 对于民警的抓捕,高春天也没有反抗,事实上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一旁呼天抢地的母亲,心里却依旧不后悔自己踢矮胖子那一脚,对于敢打他母亲的人,他是从来不会心软手软的... ******** “姓名?” “高春天。” “性别?” “公安同志,你自己不会看吗?” “少啰嗦,性别?” “男” “出生年月?年龄,籍贯地址” “1972年,十四岁,湘省衡县步云古镇茅坪村” “为什么打架?” “公安同志,你们刚才在街上不是已经了解情况了吗?” “老实点,为什么打架?” “……” 在步云古镇派出所的问讯室里,高春天不得不再次重复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负责审问高春天的是派出所所长张爱民,简单程序走完,张爱民将负责记录的书记员叫了出去,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后,说道:“小高啊!不瞒你说,我是你大舅县武装部陈部长的战友跟同学,你母亲给你大舅打电话了,你大舅让我亲自来问问你,现在呢,我也知道了情况,有很多人民群众为你们母子作证,事情原本是李家错在先,可现在...唉!” 高春天闻言,心知这个张所长是母亲托了大舅找的关系,但他却不愿意跟这个所长拉扯大舅这层关系,依旧平静地说道:“张所长,有话您就直说吧!”。 “你....” 张爱民有些吃惊高春天的平静,但更让他吃惊的是高春天的身手。 张爱民没想到高春天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竟然一脚就将李前龙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踢成了残废,而且还是一级残废,他在心里感叹:这小子还是人吗? 摇了摇头,张爱民说道:“你们母子这次跟李家原本是属于民事纠纷,没多大事情,但....被你打伤的李前龙,经医院初步鉴定属于一级残废,一级残废啊!你明不明白?唉!因此性质就变了,我们派出所现在无权处理你的事情,只能把你移交县公安局暂时拘留,至于最终处罚决定要由区县局来做,你现在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狗日的残废了,好啊!对了,拘留是什么意思?”高春天问道。 “唉!” 张爱民眼睛死死盯着高春天,见他似乎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干下的事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说道“拘留,就是蹲号子,而且这次你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刑事拘留?”。 高春天点了点头,说道:“嗯,知道了,刑事拘留,就是说我可能会坐牢是吧!” “也可以那么说,你难道不害怕?你没啥要说的?” 张爱民很是诧异,因为他现在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了,这那里是个读书成绩优异的少年啊!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惯犯啊!就算一般的惯犯,也没他这么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 高春天自然不知道张爱民的想法,依旧平淡地说道:“张所长,我有一句话,希望你能帮我转告我母亲”。 “你说,我一定帮你传到”张爱民点了点头。 高春天说道:“谢谢张所长,请你转告我母亲让她不要再去找我大舅他们,你跟我母亲说,如果她怕我坐牢,你让她把我的事情,告诉我师傅就可以了”。 “你师傅?你师傅谁啊!”张爱民欠了欠屁股,很是好奇,因为从高春天话里的意思去理解,这小子的事情,似乎他师傅能帮他摆平。 “张所长,你按原话转告就可以了,谢谢”。 高春天自然不会向张爱民解释,因为这些年,他一直谨记老道士当初对他的叮嘱,老道士曾经还跟他说过,只要他做事道理没错,就算他高春天日后杀了人,老道士也有办法帮他摆平。 高春天相信老道士有那个能力,因为他曾经见过老道士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老道士,而另一个则是华夏国现在那位姓邓的领袖——邓爷爷。 ******* 离开步云古镇派出所,高春天被安排在了县拘留所104号监室,当民警把他送进房间的时候,他看到阴暗的屋子里已经有了五个犯人,其中一个犯人懒洋洋地躺在铺上,另外四个犯人围在他身边,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高春天,默不作声。 民警打开大铁门,把高春天推了进去,同时对着屋子喊道:“嗨嗨...李元霸起来,这是你们监室新来的,你负责给他安排铺位,对了,我警告你,你小子可别欺负他啊!” “好咧!政府,这小子是不是有后台啊!劳你这么费心”那个躺在铺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拖着长腔答应了一声,身体却是没有坐起来,反而摇了摇二郎腿。 “狗日的,还是这副德行” 民警骂了一句后,走了出去,随着那个民警的离去,那个躺着的名叫李元霸的汉子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坐了起来,对着高春天勾了勾手指头,说道:“那个啥东西?你…你,对,就是你给老子过来。” 高春天眉毛挑了挑,心中有些恼火,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说道:“我是人,不是什么东西?你有啥吩咐?” “哟呵,你小子还是歌刺头啊!你叫什么名字?”李元霸看了一眼铁门外的值班民警,强忍下心中怒气,打着官腔道。 “高春天”。 “为啥事进来的。” “打架。” “和什么人打架?” “关你什么事情?别再烦老子?”高春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心情本来就很不好,说起话来自然不会客气。 本章完 郁闷啊!有一张寄出去的合同忘记填自己名字了!!!需要重寄!昨天没更新,下班就在忙那事,忘记更新了,今日补上。 第十二章 监狱风云(上)(二更求推荐票) “狗日的,找死是吧” 李元霸把眼一瞪,边说边撸袖子,正想出手教训下高春天,却被他身边一个汉子拉住了,那汉子说道:“大哥,这大白天的,外面政府(公安的意思)还在呢?” “是啊!大哥,咋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的是时间收拾这小子”其余几个犯人齐声附和道。 “狗日的小杂碎,你给老子等着” 李元霸看了一眼外面的看守,恨恨地说了一句。 “我现在不想惹事,但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些” 这一会,高春天算是把这间监室里的人际关系看明白了,那个跟历史上唐朝第一猛人李元霸同名字的汉子,无疑就是这间监室里的犯人头目,其他人都是仰他鼻息生活的小喽罗。 说实话,高春天虽然人生第一次进监狱,但他并不惧怕李元霸这些人。 他尽管年纪小,但做人一贯秉承他老道士师傅教他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犯了事情,只要他那个俗家名叫司徒锦棠的老道士师傅肯出面,他在这里呆上几天,就可以出去了,对于这点,他高春天很有信心。 这也不是他高春天光凭一张照片,就盲目地相信自己老道士师傅,最主要是因为去年暑假他在山上陪伴司徒锦棠的时候,碰巧见过几个当兵的去拜访过他老道士师傅,领头的军官,当时,对他师傅态度很恭敬,一口一个老先生的叫着。 后来,高春天从师傅司徒美棠口中才知道那些当兵的是什么国安局的人,听老道士说比公安牛逼多了。 话说李元霸见高春天说起话来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似乎底气十足,心中顿时也有些心虚,再想起罩着自己的那位交代过这小子似乎还有个什么来头很大的师傅?。 对于高春天的师傅,现在才是他李元霸最需要打听的事情?想到这些,李元霸嘴角咧了一下,强忍心中怒气,伸手平息住喽罗们的鼓噪,然后一指墙角,说道:“你睡那边去吧,八号铺。” 八号铺在整个监室来说位置最差,靠厕所,臭气熏天,对于这些,高春天没说什么,也没有去六号七号空铺位,躺在了八号铺位上。 吃晚饭的时候,高春天没有起身去吃饭,那五个犯人自然也不会叫他,好在也没打搅他。 夜色来临,随着监狱睡觉的哨子吹过大约半小时之后,楼道里传来了其他监室里犯人们的鼾声。 高春天眯着眼睛却没有一丝睡意,满脑子都是母亲廋小的身影在他眼前晃动,他在想母亲此刻肯定在为他四处奔波什么的... 正当高春天想得迷糊之际,暗黑的监室内,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声响,紧跟着耳边传来李元霸的声音:“姓高的杂碎,给老子滚过来”。 高春天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环视一眼屋内的环境,见两个犯人站在监室的门口,用身体挡着铁门,从他们表情看来,显然是在监视着楼道里的动静。 高春天看在眼里,心中也多少明白一些,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在学校也听说过,当下冷笑一声,慢吞吞地起了身,走到李元霸的铺前,问道:“大哥,您有啥吩咐吗?” “老子跟你说,你小子别装傻行不?要啥吩咐?规矩不懂呢?自己痛快点,兜里有多少,都给老子麻溜的先掏出来,省得我老大发火”不待李元霸说话,他身旁一个名叫刘祥的胖子替李元霸说道,边说边伸出一只手摊开手掌在高春天面前晃动。 “咳咳...祥子啊!退下,这个咋不急、不急”。 李元霸干咳两声拦住了自己小弟,连连摇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春天,说道:“老子问你几个问题,你小子答好了,你的钱,老子允许你留着。但如果答不好……哼哼,老子可不管你是谁?在外面多威风,也不管你家里多牛逼,老子一定会让你知道马王爷他有几只眼。” 高春天虽然有些喷恨这人老子老子地在自己面前叫,但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说道:“你问吧。” 李元霸问道:“老子问你,你犯啥事进来的?” “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打架”高春天冷声答道。 “看你身上完好无缺,想必是你打赢了,你小子小小年纪,是不是有师傅教你练过功夫啊!那人让你打死了没?”李元霸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因为打架对他来说跟吃饭似的,可打死人的事情他还真没干过,他最多也是将人家打成残废而已。 高春天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现在死了没有”。 “狗日的,你特喵还跟老子装!”李元霸一把掀开衣服,露出了满身的犍子肉,目露凶光,说道:“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别让老子费事!” 高春天淡淡一笑,说道:“你再问我一百次,我也是这个回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还有我废掉的那人肌肉比你也不差。” “狗日的,你皮痒了是不是!”李元霸嘴上说着,蒲扇大的巴掌便抡向高春天,没料想,他巴掌刚挥到一半,却被高春天身手捏住了。 “我劝大哥最好有话好好说”高春天瞪了李元霸一眼的眼睛,说了一局后,松开手,放回了李元霸的胳膊。 “哟呵,狗日的,还有两下子哈,他娘的,还敢还手!”李元霸是真的动怒了,他刚才是坐在铺上的,这会腾地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一个鞭腿踢向高春天脑门。 这一回,高春天也是真的怒了,也没再客气,侧身抬手化拳为掌,一掌切在的李元霸大腿上。 李元霸哎呦一痛呼,身体向前跌出去一米左右,方才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感觉大腿被高春天切中的地方像是骨头断了一般痛入骨髓。 “狗日的,这孙子竟然敢打大哥!兄弟们齐家子上,废了他” 几个李元霸手下的喽罗,没等老大吩咐,其中一人大喊了一句,余人便一齐出拳脚嗷嗷叫着向高春天扑去。 高春天既然已经出手,也就没打算再藏拙了,他自小受人欺负辱骂,本就养成了自卑偏激的性格,再加上这些人一再说话辱骂自己,白天还被这些人赶到茅坑边上睡觉,这些,他也就忍了。 可这会儿人家明显是要收拾自己,不放过自己,那么他现在也无须再跟人家客气,用李元霸的话说,自己也得让对方知道一下他这个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本章完 第十三章 监狱风云(中)求推荐票!!! 监室里的面积不大,而高春天这些年跟着老道士练的恰好就是贴身近战的功夫。 以前在学校他也跟人家打过不少架,可那都是年纪跟他一般大的同学,虽然人家言语侮辱了他,但毕竟从来没有下过狠手,他也最多有几次打掉了人家几颗门牙而已。 可碰上这个监狱的人,就不同了,先不说这些人个个都是成年人,而且个个还都是在外面犯了事进来的,能是吃素的吗?想来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于这种人,他高春天自然手下不会再容情,两手如穿花蝴蝶一般上下翻飞,专奔各人的手腕脚腕脉门而去。 但凡被高春天手掌切中的,腕子大腿无不当场脱臼,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元霸几个喽啰就已经全被他干趴下了,个个捂着胳膊大腿低声地嚎叫着。 为什么说是低声嚎叫呢?这事儿也是有讲究的。 第一,在监室里打架这种事情,一旦被值班看守发现,无论对错,打架双方都是要受到责罚的,李元霸跟他的喽啰们明白这个道理。 不止这些,李元霸他们作为在县城混的古惑仔,还是有些名气的古惑仔,他们这些靠拳头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自然更明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道理。 第二,人在道上混,被人打没什么丢脸的,但被人打哭了找死对头公安来救命,这样丢人的事情,混混们可没几人能做得出来。 就算有怕疼的混混,但也绝对不会当着自己的同伴表露出来,因为如果他们真这样做了,日后他们出去了,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不被同道笑死才怪,今后谁还会怕他们?面子往那搁啊!!! 正是因为他们有了这样的顾虑,所以他们此刻尽管挨了痛打,也不敢大声哀嚎,反倒是个个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比别人叫得大声,日后落人话柄。 老大不愧是老大,李元霸受伤最重,先前被高春天切中右腿,混乱之中他左腿想黑高春天一脚,不曾想现在左腿也是动不了了,可他还在咬着牙齿不吭一声,躺在地上恨恨地看着高春天。 高春天一脚踏在李元霸胸口,冷声问道。“好了,现在可以老实说了吧!谁让你来问我师傅这些事情的?” 他心中猜想,一个小混混,不想着抢钱,却关心高春天是不是有师傅,这件事如果没什么蹊跷就见鬼了。 李元霸倒也有几分硬气,昂着头说道:“没谁让老子来问你,是老子自己想问问,咋的?有种你就弄死我兄弟几个” “啪!” 高春天冷笑一声一个耳光抽在李元霸的脸上,冷声道:“放心,我不会弄死你,但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老实交待的,你信不信?”。 “狗....小兄弟真的没谁指使我,就是我自己犯贱,多嘴了。”看着高春天一张清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李元霸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他原本想骂几句狠话壮壮胆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连说话的口气也软了不少,似乎一瞬间他也懂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是吗?我看你个狗日的真的是犯贱,非得逼我是吧!” 高春天说完这话,忽然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在李元霸上身接连点了几下,李元霸顿觉全身如有数万只蚂蚁在体内乱钻,忍不住疼得就要大声嚎叫出来,可嚎叫声刚出口,高春天已经将自己的鞋子塞进了他的嘴巴。 一时间,李元霸口不能言,鼻子闻着鞋臭味,浑身疼得全身不停抽搐,脸上青筋毕露,额头汗如雨下,白眼翻了无数遍。 过了十几秒钟后,高春天看了一眼其他几个混混后,一手卡住李元霸脖子,低头附在李元霸耳朵旁边轻声说道:“我这分筋错骨手,滋味怎么样?说不说?说,就点一下头,我立马帮你解了,冤有头债有主,今后,我不会找你麻烦”。 李元霸先还想死撑着,可分筋错骨手这个名称钻进他耳朵里,他虽然不识字,但武侠故事可没少听,这可是小说书上才会出现的字眼啊! 随着身体那种筋脉无法言语的痛楚越来越强烈,李元霸明白了自己这是真的遇到了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自己倘若再不识相,他相信就算眼前这个少年真把自己给弄死了,日后,法医怕是也很难找到人家杀自己的证据,想通这关节后,李元霸那还怕得罪那人交代的什么张县长,当即一咬牙,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见李元霸点头,高春天也不怕他耍诈,伸手在李元霸身上又点了几指后,说道:“你最好别骗我,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你只有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说完这话,运劲一拳扎在李元霸脑门不远处一块空地,一声闷响后,平整的水泥地板上多出了一个浅浅的拳头印记。 “妈呀!这小子还是人吗?”尽管房间阴暗,但高春天那个拳头打出来的印记就在李元霸眼皮子底下地面,他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吓得不禁在心里怪叫了一声。 这一折腾,李元霸算是彻底屈服了,但他恐惧的还不仅仅是高春天变态的武力,还有李县长派人捎来的那些话儿。 那人探监的时候告诉他高春天的师傅,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老道士,一个连县长都查不出资料的人,肯定很有问题?再加上高春天这个少年有着这样的实力和心计,他那师傅恐怕就是道上最恐怖的传说了。 他现在脑子里想到了解放前的青帮洪门以及什么的旧社会帮派。 别看他李元霸在县城有一些名气,如果真让他见着真正的大流氓,他也只有给人家下跪的资格,更何况他还听过很多老人们说起过旧社会有些人武功那可是高得离谱的。 在那些传说中的人眼中,可没有什么法律不法律的,杀人放火,只为快意恩仇,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出来的主儿,因为那些老辈人才算得上真正的江湖中人,他相信高春天师傅肯定也是属于那一类人物。 “张县长啊!张县长,你个狗日的、杀千刀的,这次可坑死大爷我了!老子就算这辈子坐牢出不去,被判个无期徒刑,也不帮你个狗日的扛这黑锅了,你个狗日的臭婊.子养的.....” 李元霸在心里恨恨的骂着,把那个他不曾见过面的张县长祖宗十八代女性问候了无数遍。 “咋的?还没想起来?” 本章完 第十四章 监狱风云(下) 高春天自然不知道李元霸的那些龌蹉想法,见李元霸始终不说话,好看的眉毛不禁往上挑了挑,手也习惯性地想去摸一下额头间垂下来的头发。 不曾想他手刚刚抬起,还没等他摸到头发,他对面的李元霸却误会了意思,跟见了鬼似地发出啊的一声惊叫,紧跟着身体往旁边一个懒驴打滚滚了开去,嘴里哆嗦着说道:“高...高大哥,你...你别打了!我招,我招,是张县长派人让我打听的,真不关我事,他说只要我打听清楚你有没有师傅的事情,我的案子,他可以帮我想办法减刑,那个狗日的,这次可害死我了”。 “张县长,胡说八道”高春天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这人他看从来没听说过啊!这无冤无仇的人家为什么要打听自己的事情?可从李元霸害怕自己的表情看来,又不像假话。 想到这些,转而又想起在步云古镇派出所那个张所长跟他说的话来,张所长说李家上面有人,莫非.....想到这,高春天喝道“张县长,你说的张县长,他是哪里人?叫啥名字?” 李元霸说道:“听说是张家桥镇人,张县长叫张德春” 对于“张家桥”这个镇名,高春天倒是知道,因为张家桥镇紧挨着他们步云古镇,可张德春这名字,他却从未听说过,一个陌生人怎么会关心自己的事情?难道那个张县长跟李家有什么牵扯.... 高春天在心里默默记下,也不再多问,把李元霸另外几个喽罗挨个叫来,在几个小混混的手腕上各推了几把,帮他们接上了脱臼的腕骨,然后说道:“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咱们在这屋里的时候,相安无事,出去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不服,想找我寻仇,也尽管放马过来。” “不敢不敢,谁和高大哥有仇了?” “是啊!高大哥这是在教咱们做人的道理呢,嘿嘿.....还不收学费,咱们算是赚大发了!” “没错,我一见高大哥,就知道高大哥明白道理的读书人,出去以后,我猴子一定要请高大哥喝酒,我干了,高大哥随意!” “我说你个狗日的猴子,你能请得起高大哥喝酒么?要我彪子说,咱们兄弟得凑钱请高大哥去虹桥大酒店包一桌!李哥,你说好不好?” “咳咳...好好,弟兄们说得对,我李元霸从今儿起就拜高大哥为兄长了!”。 “李哥说得对,今后兄弟们都跟着高大哥混了,我看这县城道上,今后肯定是高大哥的天下......” 众人一个个围着高春天献着殷勤,甚至还有两人开始为高春天捏起腿捶起肩来,反倒把李元霸凉在了一边,监室里好一片祥和景象啊!。 对于几人的恭维,高春天这个入世不深的少年,心里面还是有些得意的,但还不至于被冲昏了头脑,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叫自己大哥,多半是因为自己拳头比他们大,真正服气的可能不到一两个,甚至一个都没有。 但这些不重要,高春天只想在这里安静地呆上几天,等着师傅出面来保他出去。 确定了谁才是监室里的老大之后,在高春天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自己想睡觉的话儿后,李元霸和他的喽罗们很识时务地把高春天的铺位给挪到了中间,取代了李元霸自己原来的位置。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睡觉,我不希望在我睡觉的时候,身边有蚊子吵” 高春天自然不会跟几个犯人客气,谁愿意睡在茅坑边上啊!对李元霸几个人说了一句话后,就躺在了铺上闭目养起神来。 随着高春天身体躺下,原本热闹的房间,顿时立马安静了下来。 几个混混在得到李元霸眼色示意后,都默不作声地爬上了各自的铺位,动作一个比一个轻。 在外面混的,虽然不敢说多有文化,但这脑瓜子嘛!一般都还比较好使,否则怎么干坑蒙拐骗敲诈勒索的事情! 高春天先前那话的意思,李元霸这个做老大的自然明白,明白高春天在他睡觉的时候,不希望自己这些人吵他,也算是警告他们这些人, 可遗憾的是他们这个团队不是每个人都是聪明人,这不先前叫高春天掏钱的那个叫刘翔的犯人,就误会了高春天的意思。他还因为高春天睡觉的时候,怕蚊子钉他呢! 这小子原本就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先前似乎得罪过高春天,一直想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好在高春天这个新老大面前表现一番。 于是,等其他几名犯人鼾声响起后,不知道他从那里偷偷摸出了一块蒲扇大的硬纸皮,蹑手蹑脚地走到高春天身边,边用纸皮为高春天扇着风、边笑眯眯地低声说道:“高大......”马屁话还未说完,只觉脂肪厚实的肚子上一痛,矮胖的身体也跟皮球似的向后滚去。 高春天闭目躺在床上本来一直都没睡,一时间满脑子想着母亲着急的模样,一时间又满脑子想着老道士师傅到底会不会来救自己出去的事儿。 想着想着,忽然间感觉头顶有风声,他那里知道刘翔是来拍他马屁献殷勤的,还以为几个混混挨了自己打,心里不服气等自己睡觉了来暗算自己的,因此,本能地一拳挥了出去,人也跟着翻身坐了起来,不曾想这一拳却打在先前问自己掏钱的矮胖子身上,看着矮胖子手上的纸皮,高春天算是明白了,当下没好气地说道:“滚一边去,再吵吵,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翔子,你个狗日的鬼叫个啥?找死啊!没听见高大哥说他睡觉喜欢安静吗?” “李哥说得对,翔子这狗日的就是欠抽,竟敢打搅高大哥睡觉,你丫的,再吵,我猴子替高大哥收拾你个狗日的”。 躺在地上跟头死猪似的捂着肚子的刘翔,满肚子冤屈,心想着自己这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也就罢了,可肚子上挨的那一拳实在他娘的冤枉至极啊! 这冤枉也就罢了,就连他现在想出言向几个兄弟解释都做不到,因为高春天那一拳打得他不止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这会儿肚子还在抽着筋呢!。 面对几个犯人的吵闹,高春天不得不再次用言语震慑住场面,各人也乖乖地再次闭住了嘴巴,做了个闷声大葫芦。 不同的是那个捂着肚子叫刘翔的胖子在回床上睡觉的时候,瞪了一眼高春天,眼睛里满是怒火。 本章完 第十五章 迷惘 对于矮胖子犯人刘翔投来的仇恨目光,高春天没有注意到,但好在有了这段小插曲后,监室内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个警官模样的人在看守的陪同下来到了监室的门外,二人探头往监室内一看,见高春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大通铺的中间位置,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而李元霸几人却是被挤在了墙角,聚在一起说话的声音就跟蚊子似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显然他们都在刻意压低声音。 那个警官见状,摇了摇头跟看守低声说了几句后,回身走了出去,看守打开了监室的门,单独把李元霸叫了出来。 在一间审讯室内,先前与看守一起的那个警官为李元霸点燃一支烟后,问道“李元霸,你们这是搞什么鬼?我让你问的事情,问出来没有?” 李元霸也算是看守所的常客了,面对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刘云华的质问,没好气地抱怨道:“我的刘大队长啊,你这次可是把我坑惨了,昨天你怎么没告诉我,那个新来的姓高的小子练过功夫?” 刘云华先是一愣,转而点点头道:“嗯,这倒是我忽略了,昨天案卷上的确说过他会两下子,还说那小子一脚就将受害者一个百十几斤的汉子踢成了一级残废!这个怪我,我当时还以为是下面的人胡乱.....咳咳,怎么,昨天晚上,他向你们动手了?” “可不是吗。”李元霸装得很惨,苦着脸可怜兮兮地道:“刘队啊,不瞒你说,昨晚上我们兄弟几个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连那姓高的小子衣角都没碰到一下,就全都被他放倒了。” “这么说起来,我让你问的事情,你没问出来?”刘云华眉头皱眉不悦地说道。 “怎么问啊?我的大队长!我才刚说了一句话,他就动手了,我哪还敢问姓高的那些。”李元霸耍了个心眼,省得让眼前这个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怀疑自己向高春天透露过关于张县长的事情。 “嗨!我说你个狗日的李元霸,你不是在外面常常自称在衡县跺跺脚就没人敢吱声的吗,怎么今儿个让一个小屁孩给收拾了?嘿嘿....这回你小子踢到铁板板了吧!” 李长功多精明的一个人,李元霸那点小心思他哪会不知道,但也没在意,幸灾乐祸地调侃着,反正问话的事情是县里的张副县长托付的,他没办成也没什么心理压力,能有机会损一损面前这个滚刀肉一般的黑老大,也是一件乐事。 李元霸吐了个烟圈后,看着刘长功苦笑道:“我说刘队啊!您就别笑话我了,我那两下子,哪敢在您面前充大头啊!我这次进来,还不都是您赏的…咳咳,对了,刘队,我虽然没问出来那小子师傅的来头,但我觉得,那姓高的小子真的很不简单,他的拳路,我看着像洪拳套路,没准他师傅是解放前洪门中人,而且那小子有心计,出手特别狠,像个特务...” “好了,好了,你小子别说这个了哈,这事情到此为止,嗯,这次也算幸苦你了” 刘长功连连摇手,他自然知道李元霸这些话是因为他自己吃了亏,想给高春天戴帽子。 “嗨!刘队你这什么话呀,咋这不是公民应尽的责任么!不辛苦,不辛苦。”李元霸赖了八唧地陪笑着,转而叹了口气后,哭丧着脸接着说道:“刘队长,你看这次我为了你的事,得罪了那个姓高的,104室我是呆不下去了,麻烦你给我换个房间,怎么样?” “嗨!你小子说什么呢!你以为你这是住酒店啊!想换就换?” 刘长功立马拉下了脸斥了一句,看着李元霸做作的样子,片刻后,又笑着说道:“好了,好了,你小子就别再在老子面前装可怜了,告诉你吧,那个高春天马上就要出去了,你小子知不知道人家上面的人是谁?咋们湘省公安厅的赵厅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赵厅长在电话里明明白白跟我们县马书记说姓高的小子师傅,也是他赵厅长的长辈呢!通了天的大人物啊!这回张副县长也算是倒了大霉,昨晚就被带走了” “刘....刘队,那小子师傅一个老道士有那么大来头,我的天啊!这...这...” “嘿嘿,吓傻了吧!怕了吧!还想不想着出去以后找人家报仇,滚...” ********* 在李元霸被看守带出监室不久后,高春天也被放了出去,并且还是由县公安局的人亲自送回步云古镇的,回到家后,高春天听母亲陈小莲说起自己的事情,果然是老道士师傅为他摆平的。 他也不知道老道士用了什么手段,一夜之间让原本被自己踢成残废的李前龙伤势好了大半,并且还帮他摆平了李家不再追究自己的责任。 这些远远超乎他的意料,但更让他高春天意外的是当他赶去虎形山师傅道观时,老道士师傅已经不在道观了,就连书信口信什么的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在山上等了大半个月,直到开学时间临近方才下山回家。 ************* 对于老道士师傅的不告而别,高春天很是迷惘,但他知道老道士的离去肯定跟他有关,他相信老道士师傅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将他犯下的事情给平息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母子二人的日子,在平静中流逝,很快就到了步云古镇六中正式开学的日子,让高春天遗憾的是同村好伙伴好兄弟刘虎却没有去上学了,在家帮他父母做起了农活。 步云古镇六中虽然比不上县一中二中什么的学校,但在整个县城来说也算是少有的高中学校,毗邻步云古镇的其它几个没有高中的镇的普通学生都在六中上高中。 因此六中高中一年级也分了四个班,一个班三十几人,幸运的是高春天跟初中同学、罗长青、唐念慈三人很有缘分地分到了同一个班,班主任是一个家住县城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名叫刘月娥。 开学正式上课第一天,高春天这个全县第一名的尖子生,理所当然地被刘月娥任命为班长,而唐念慈这个外表美丽清秀成绩也很好的学生也当上了学习委员,相反一直在初中沾他老子光的罗长青什么也没捞到。 本章完 第十六章 光阴在指间流逝 俗话说:人的名儿,树的影,屁大的步云古镇,对于高春天打残废镇上恶霸李前龙的事情,尽管很少人知道,但在开学不久后,还是在学校流传了开去。 因此,加之高春天优异变态的学习成绩,让他一跃成为学校万众瞩目的人物。 时间这东西,总是在你不经意间悄悄溜走,经过那次事件后,高春天也再没有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武力值,当然也没有人去尝试挑战他,高春天在万众瞩目的环境中成长,就这样转眼到了一九八九年。 八九的上半年,华夏国很多大城市学校都发生了暴乱,可是在这偏远宁静的衡县,除了政府的人员接到各种各样文件通知显得特别紧张外,老百姓依然按部就班,有滋有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只有高春天二舅已经荣升县教育局主任的陈连生,像火烧了屁股般瞎忙着,上头下了死命令,不准学生闹事,否则开除主管领导工作、开除党籍,上行下效,陈连生也及时把文件传下到各个乡镇,然后派人贼一样地盯着各个校园的学生思想上的觉悟。 对于这些国内大形势,高春天倒是没有费太多心思去参与同学们的讨论,但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暴动场面,还是深深地震撼了高春天的内心世界。 这些年,高春天深受母亲陈小莲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的影响,做人行为也变得有点功利主义,因为这是现实生活给予他的,也让他多了一种超于年龄的冷静,高春天觉得母亲的做事方式非常实用,人光有一腔热血冲动,是干不了什么大事的。 他们家依旧是属于贫困户,然而高春天大哥高有财,这些年却沾了他大舅的仙气,在县民政局也混上了一个办公室秘书的差事,一年手里经手的各种款项,也让他口袋里面有了钱,人也开始风光了,风光是风光了,但这些年高有财似乎并没有衣锦还乡的觉悟,始终没有回过老家,看望过他们母子。 高春天觉得刘虎当年说得不错,他大哥压根就不是个东西,但人确实很聪明,这点高春天现在才算彻底明白过来,以往很多人总是被他愚蠢的外表所蒙蔽了。 再有半年的时间高考就要来临了,高中的所有课业早已结束,高春天更是在高三上半年的时候就开始进入了复习阶段。 高春天今后选修的是理科,已经跟他关系突飞猛进的唐念慈自然跟定他了,而罗长青却选择了文科,因为他的英语简直是太强了,不考外语学院,简直对不住天地父母! 最值得一提的是,高中二年多时间以来,每次考试,高春天的学习成绩,一直稳稳占据全年级全县第一的位置,这样优秀的学生,自然让学校的领导以及老师们视若珍宝,百般照顾。 因此,高春天也成了陈小莲这个苦命的女人,唯一能仰首挺胸地在人前大声炫耀的话题,每当有人拿她那些无中生有的风流事说事的时候,陈小莲每次都会激动得双手叉腰对人吼道: “老娘我这辈子受尽了窝囊气,人人都叫我豆腐西施,老娘是卖豆腐的不错,但从来没被人吃过豆腐,老娘跟我家豆腐一样清清白白! 那些吃不到老娘豆腐的狗日的穷汉懒汉嘴贱!比不上老娘漂亮的娘们嘴更贱,老娘这些年听够了狗日的谣言?!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狗日的,无中生有的谣言,害得我家死鬼生前天天吃干醋,害得我家三个娃儿常常被人骂做野种!常常抬不起头来做人。 大儿子大女儿长大了,不认我这个娘了,这都是拜你们这些狗日的所赐,可老娘三儿春天就是相信老娘的清白,我家三儿年年考全县第一,将来肯定有大出息,一定有广阔的天空,你们这些狗日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等着看吧!等我家三儿出息了,我倒要看看那个狗日的,还敢乱泼老娘的污水.....” 陈小莲这些话,无疑也给高春天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也让他时时刻刻铭记着自己答应过母亲,一定要实现亡父生母的愿望,考上大学,而且目标还定在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华清大学。 父母之间的爱情、恩怨!以及外界的各种谣言,让高春天几度陷入深沉的思考,思考人性! 什么心理学啊!世界观啊!人生观啊!唯物主义、唯心主义……以及什么国家与革命啊!资本论!鲁迅文集啊!老舍文集啊等等世界文学名著,这些,他统统都有研究过。 在他的带动下,唐念慈跟罗长青也是拼了命地学,三人一有空闲,就聚在一起讨论彼此研究出来的心得!理所当然高春天对两人的影响,远远大过于他们两人对他的提醒。 要说三人共同最开心的事,就是一起看刘虎寄给高春天的信,刘虎这家伙,在家做了一年农活后,就吵着让他老子帮他把身份证年纪弄大去当了兵。 这家伙是个头脑时刻发热的主儿,当初是他自己吵着闹着要去当兵,可每次寄给高春天的信后面一句总是写着“大哥啊!快来救救我吧,老子要死了!” 从新兵连的三个月集训开始,这句话就一直伴随了他一年多,但是这句话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收到了,为此,高春天到刘虎家里去问过,刘虎父亲只说部队上派了“任务”给他,至于什么任务部队上没有明说。 高春天隐隐觉得刘虎肯定正在部队经历一段不平凡的生活,他相信以自己当年教刘虎练习的洪拳长打寸劲完全有实力在部队里混出一番名堂来。 如果说高春天这两年多高中生活是平静的话,那么对于高春天母亲陈小莲来说却是苦涩与甜蜜伴随在一起的。 陈小莲甜蜜的是儿子高春天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以及儿子在学校出色的表现!苦涩的是儿子考上大学后的学费去那里找? 其实这两年高春天有很多事情不知道,譬如他不知道母亲为了供他上高中,私下曾经好几次去求过他那些舅舅大姨小姨们,一说到钱,他那些亲戚们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了一下,而且名言说是给,不是借!说白了,就是跟打发叫花子也差不多。 对于这些,为了儿子能上得起学,陈小莲忍了,让陈小莲不能忍受的是高春天的亲大哥大姐,她的亲生儿女,每当她这做母亲的跟他们说起弟弟上学缺钱什么的时候,都没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好脸色,反倒还说陈小莲偏心眼什么的,以及拿当年那些事儿说事情? 陈小莲是有苦说不出,却又不能将大儿子大儿女的作为说给高春天听,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人也常常想得半夜泪流满面,四十不到的人,头发却是半黑半白了。 第十七章 城里人!乡下人! 六月初一,离高考刚好还有一个星期时间,也是陈小莲四十一岁生日,高春天依旧像往常一样五点起了床,却奇怪地发现母亲还没有起床像往常一样去卖豆腐,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奇怪归奇怪,但高春天依旧没有多想,照惯例在屋前空地习惯性地打了一套拳路后,回到屋子里,见母亲还没有起床,当下也没去叫母亲起床,而是为母亲做好了一碗长寿面后,方才进了母亲房间,轻声呼唤了几句。 叫了几声没得到母亲回应后,高春天心脏忽地突突一跳,颤巍巍地伸手探向母亲身体.... “妈...你这是咋了?妈,您别吓我啊!妈...” ******** “五妹哟,我的五妹哟!你咋变成这样了啊!……” “老五,老五,唉哟,天啦!春天啦,你妈怎么会这样.....” “...” 七天后,也就是高春天高考的日子,高春天没有去参加高考,而是在镇卫生院病房内,因为他母亲病了。 小小的病房站满了高春天几个伯父、伯母、姑姑、舅舅、姨娘、舅妈、姨父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女人们大多看着病床上廋成皮包骨昏迷不醒的陈小莲在抹着半真半假的眼泪,男人有的低着头沉默不语,有的唉声叹气一脸焦急,有的在出主意怎么医治..... 高春天蹲在母亲病床边上,无意透过人群缝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二哥高有财。 此时的高有财肥胖的身体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脸上红光满面,站在门口,眼睛不知道盯在什么地方发呆,却就是没有走近母亲病床边上。 高春天咬着嘴唇,看着看着,拳头握得劈啪作响,恨不得上去狠揍一顿那个一脸漠然之色的死胖子畜生二哥,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也收回了目光,没再多看高有财一眼。 母亲病倒几天了,高春天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大哥大姐,大姐倒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医院帮着照看母亲,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可远在县城的二哥高有财却到今天才赶回来看望母亲,就连来了,也不愿意近前看一看母亲,这还是人么? 也许是房间的动静惊动了病床上的陈小莲,陈小莲咳嗽几声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夫家娘家兄弟妹妹们全部来了,陈小莲精神突然振作起来,眼睛一个个地看去,眼睛里也有了泪花,弱声说道:“都来了啊!嗯,咳咳....谢谢大家来看我.....咳咳.....”。 “五妹,你这什么话啊!你身体虚,先别说了,安心养病要紧...”这是陈小莲那现在已经由副转正做县武装部部长的大哥说的。 “是啊!姐,你好好休息,你放心,你的病,大家都会想办法的...”这是跟陈小莲一样死了男人同样身在农村的八妹说的。 “老八说得对,小莲啊!二哥一定帮你...”这是陈小莲那个现在做着县教育局局长的二哥陈连生说的。 “....” 闻听众亲戚纷纷表态,高春天忽地心里一动,站了起来,对着众位长辈深深鞠了一躬后,轻声说道:“各位伯伯、伯母、舅舅、舅妈,姨娘姨父,医院说了,我妈的病,如果转到县城或者省城的大医院,是完全可以治好的,可我家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没了,这两天的医药费还是我姐出的,在场的都是我妈的亲人,就当我这个晚辈向大家借吧,各位长辈您们看能不能暂时先借点钱让我妈转院治疗?” 随着高春天借钱的话说出口,原本热闹的房间,立马安静了下来,哭声、呜咽声、说话声全部停止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概过了几十秒时间,高春天大舅干咳两声打破房间安静,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春天说得对,我这个做他大舅的出五百,并提议结了婚的每人也都给五百,没结婚的也要给三百。” 高春天二舅也立马附和道:“大哥说得对,我赞成,小莲的病要紧,只要能治好她的病,能救回她的命,钱算什么东西!” 高春天的三姨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擦了些什么?说道:“哎哟哟喂!我说大哥二哥啊!你们一个是堂堂的县武装部的部长,县大领导,一个是县教育局打局长,大嫂二嫂她们也都是国家粮,个个拿高工资,外甥外孙女们也都长大了,不要你们养了,你们怎么着也得表示个千八百的吧,跟我们这些老百姓平摊!这说得过去吗?八妹四哥七弟你们说是不是?” 随着高春天三姨这话落地,立马得到了那些身在农村的兄弟姐妹们同声附和支援,房间里原本是亲人的城里人跟乡下人也各自站好了队,打起了口水战来。 听着房间里的吵闹声,刚醒过来的陈小莲只觉心口一痛,咳嗽两声,人又昏死了过去。 对于这些亲戚们的争吵,高春天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心如死灰。 自从他父亲去世后,这两年来,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亲人的救助,哪怕是再苦再累,母子俩都咬牙硬撑着。 这其中包括高春天大姐二哥在内,人人见到他们母子,一个个就像见鬼了一般。 就算平常在街上对面碰到,实在是避不过了,也只是勉强地挤出一丁点笑容彼此问声好,然后都会找个借口飞快地走人。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高春天都会想起父亲当年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看着再次昏睡过去母亲眼角的泪痕,高春天咬了咬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后,轻声说道:“各位长辈,要不,大家到外边商议一下,我妈需要休息,这里空气太闷了!” “嗯,好了,好了,大家安静,安静一下,都先出去,关于五妹医药费的事情,咋们出去再研究研究,别打搅了五妹休息” 高春天大舅不愧是领导干部,永远都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习惯性地打着官腔,不过这次他的话,倒是没有一个人反对什么的?得到一致支持,众人逃一样的走出去了病房。 一直站在门口的高有财没走,等他那些亲戚们出去后,他跟两位在县城身份显赫的大舅二舅以及几个在城里的姨妈们分别打了声招呼后,方才走进了病房,来到陈小莲病床边,先是看了一眼没有看他的弟弟高春天,然后握住了母亲的手,轻声说道:“妈,你醒醒,儿子看你来啦!妈....”。 “闭嘴,滚出去,我妈不想见到你” 第十八章 反目(二更、补上昨天的章节) 高春天看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二哥高有财,跟母亲说话时漠然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高有财差不多两百来斤的肥胖身体提了起来,往门外甩去。 “你想干什么?你.....” 高有财在高春天抓住他那一刻,本想出手反抗,可他感觉自己就连动一下都做不到,质问的话还没容他说完,身体已经被高春天扔保龄球似的摔在了门框边,疼得他直咧嘴,挣扎着站起身,指着高春天怒道:“你妈,不是我妈吗?你凭什么不让我看妈?” “哼”高春天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高有财,淡然道:“不错,你跟我一样是妈亲生的,她老人家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送我们读书,以前!你的那些事情?我知道,可我不想说了。 可自从爸走了后,这两年来,你在县城功成名就!有回来看过我妈吗?这两年,每年过年过节什么的?你给妈打个一个电话问候过他老人家吗?就连她老人家去年过四十岁生日,打电话叫你回来吃顿饭,你怎么说的?我不知道,妈也从来不告诉我,妈只跟我说你忙,你忙!!!她老人家还让我别生你这做我二哥的气。 妈病倒那天,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你,你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你说什么要带你女朋友去外面旅游!旅游比看妈还重要?呸...亏你还有脸回来见她老人家,滚,马上给我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说着,高春天情绪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就想冲上去狠揍一顿高有财。 不曾想这时侯陈小莲竟然又开口说话了,声音很是微弱:“春...春天,妈的乖儿子,别闹,听话”。 “妈,您...您醒了,您饿了吗?姐回去给您弄吃的去了,您老人家要吃什么?儿子马上给你弄去”高春天闻声蹲在母亲床头,双手握住母亲一只廋若鸟爪般的手,紧贴在自己唇边,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小莲微微一笑,先是看了一眼小儿子高春天,心中满是欣慰,转而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高有财,眼睛里满是淡然说道:“高...高同志好!谢谢你能抽空来看我!谢谢...” 人世间母亲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哪怕他是个畜生也该动容了,嗯,高有财也动容了,他眉头皱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一下,转而神情恢复了平静,走到陈小莲病床边上,微笑着说道:“妈,你先别说了,放心养病,我会承担你的医药费的。” 陈小莲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弱声说道:“高同志,高领导,你不要再叫我妈,当初我听你大舅说你在县城找了个局长大人的千金做女朋友,我心中高兴啊! 后来,我偷偷地去你们单位找你,想问问你,可惜没碰到你,当时在你们单位我跟人家说是你妈,你同事们个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你跟人家说你在农村的父母都早早死了,我怎么会是你妈呢?高同志你就不怕你女朋友知道,你那个允许你倒插门的准丈母娘知道,我还没死!” 高有财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挪动半天却就是没有说出话来,眼神极为怨毒地看着母亲。 “妈,还有这种事情?您...您老人家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这些!高有财,我.....” 高春天闻言,大吃一惊,内心翻起了滔天巨浪,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了那头咒自己亲生母亲死了的大肥猪,可陈小莲用手拉了拉他,说道:“春...春天,妈的乖儿子,你别生气,咋们别生气” 高春天良久方才平息心中的怒火,看向高有财冷声说道:“你走吧,场面上的事,你也做得差不多了,亲戚们也都看见了,你可以回去了,去改姓给人家当儿子,去继续你的升官发财梦吧!这里,不需要你。” “有财,春天,你们这是怎么了?”高春天大姐这时候提着一个装着饭盒的篮子走了进来。 高春天没有回答大姐的话,而是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看着高有财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弄残你,当年我弄残人家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吧!可我没有事情,今天弄残你,我相信我照样也不会有事情,你信不信……”。 “你...好好,我走,算你狠” 高有财后退几步,看了一眼高春天,恨声说了一句后,再也没再看躺在床上的母亲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对于当年高春天打残废别人是事情,他也一直很好奇,为此他还问过自己在武装部当部长的大舅,可他大舅只说了一句让他郁闷至极的话,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大舅跟他高有财说自己弟弟的那个老道士师傅来头很大,大得离谱,就是省里的领导都要给面子。 高有财走后,陈小莲再次闭上了双眼,泪如珍珠般挂满了脸庞 眼见高有财走出了病房,高圆圆刚要追出去,高春天闪身挡住大姐说道:“姐,别管他!你知道他在县城是怎么跟人家说咋妈的吗?他说妈早.....” 说到这里,高春天打住了,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母亲后,正要开口把事情对大姐说出来,却见他那些亲戚们再次走了进来。 大舅手里拿着一叠大大小小钞票,满脸悲切地走到高春天面前说道:“春天呀……这是我们这些做长辈们的一点心意,这个…这个钱不多,你先拿去解决困难,随后…咳咳...嗯…随后我们再想办法,啊(读托音)来,来,拿着。” 母亲都病成这样了,都这种时候了,高春天自然不会再顾虑什么别的?微笑着把钱接过手,非常礼貌地说道:“谢谢,谢谢各位长辈,你们真是太有心了,我会记住的。” 二舅陈连生一直为当年送对联的事耿耿于怀,但当着众人面,也走到高春天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钱暂时先凑出这些,随后我们会想办法,你二哥刚才在外面也说他回去取钱去了” “谢谢二舅”高春天点点头,依旧保持着礼貌客气地说了一句,但没有说他们亲兄弟刚才反目的事情..... 接下来,高春天大舅走到病床前对躺在病床上的陈小莲轻声说道:“老五,大哥先走了,别有什么思想负担,好好养病,明天我让你大嫂再来看你。” 陈小莲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十九章 心中有爱,人间有爱 随后,病房内高春天几个长辈,每人都跟他母亲陈小莲叮嘱了几句后,大家都走了出去。 因此,病房里,只留下高春天跟大姐高圆圆二人。 高圆圆先是想服侍母亲,喝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老母鸡汤,可陈小莲却又昏迷了过去。 “春天,那个,今天,我也已经那个了,你姐夫他....” 高圆圆看着自己弟弟心中有些愧疚,后面的话却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她的言语神态,还是让高春天转眼就明白了她想说些什么? 高春天勉强笑了笑说道:“大姐,我知道你们家负担也重,我明白的,我想,妈也不会怪你的,至于以后的医药费,我自己会想办法” 高圆圆低下头去,眼圈儿有些红了,低声说道:“春...春天,我对不起咋爸妈,以前,我...” “姐,你别说了,你们家也很不容易,我不会怪姐夫的”高春天拍了拍大姐的肩膀,鼻子也有点酸酸的,这就是生活啊!人穷,很多事情,有时候都让人很无奈的。 “春天,这些钱,是我今天找人......你拿着,我再去想想办法”高圆圆先是看了一眼弟弟高春天,转而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动情地说道,也拿出了刚借来的一千块钱。 这些钱,是她从母亲病了这些天,瞒着自己丈夫找丈夫那边的亲人借的,因为她们家,事实上早已经为了三个小孩欠了不少债。 身在贫困的农村,高圆圆以往对娘家、对母亲有些...但很多事情,她其实也很无奈的,为人刻薄小气什么的,大部分也是因为贫穷的家庭原因,身不由己去做的。 不管以前怎么样,面对母亲的病危,她高圆圆还是尽到了一个做儿女的责任。 高春天说道:“姐,这钱你找人借的吧!我不能要,我想妈知道了,也不会要你的,妈只希望你能过得好,你有这份心意,我想妈她老人家也会很欣慰的” 高圆圆固执地将钱硬塞在弟弟手里,说道“春天,我知道你的想法,姐,谢谢你。以前的事情,姐也不想说了,也不管你怎么看我,但这些钱,你一定得收下,不为别的,就因为咋们都是妈的儿女,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人只要活着,什么困难?都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好吧,姐” 高春天点点头,这次没有再拒绝,也没再说什么感谢的话!亲人之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接下来,姐弟二人商量着母亲转院的事情,但高春天那些亲戚们筹措的钱,以及高圆圆借来的钱加起来不到两千块。 而陈小莲的病如果转到大医院的花销,最起码也要两三万,这在八十年代,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然而,高春天不知道的是正当他在为母亲看病的钱发愁的这些日子,学校里,那些平时关心爱护他的同学老师,以及学校领导们,也在为高春天没来参加高考的事情惋惜难过。 学校领导,也正在为高春天这个优秀的学生组织捐款活动。 事实上,早在高春天母亲住院的第二天,就已经有很多同学老师去医院看望过他母亲,其中还包括六中校长,校长当时还苦口婆心地劝高春天一定要去参加高考什么的。 但高春天面对母亲的病情,却果断地拒绝了,情势有目共睹,校长最后自然也无言以对,临别时只说了一句,学校随时欢迎他回来? 唐念慈这个美丽漂亮校花级别的女生,更是每天都会抽空去医院帮忙照料心上人高春天的母亲,甚至还当着很多同学老师的面,去抢着给陈小莲洗屎倒尿换衣裳,这些陈小莲儿女才会去干的事情。 其间意思,不言而知!。 这天唐念慈心不在焉地考试完后,校长找到了她,并且拿出了一个装着满满爱心厚厚的信封。 信封里都是钱,都是学校师生这些日子捐的钱,加起来竟然有八千多,当然这么一大笔钱,大部分都是老师们捐的,其中校长以及高春天班主任两人就捐了完完整整两个月工资。 唐念慈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了,高圆圆由于家里情况暂时回去了,因此,陈小莲病房内只剩下高春天母子二人,陈小莲依旧还没有醒过来。 “念慈,这钱我不能要,你帮我退还学校吧!也替我谢谢大家,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 当唐念慈兴冲冲将校长交给她的信封转交给高春天时,不曾想得到了高春天的拒绝。 看着坐在床沿一脸憔悴仰着头看着自己强颜欢笑的高春天,唐念慈心疼得厉害。 但听了高春天的话后,内心又被愤怒填满,一向文静说话温柔似水的唐念慈,愤怒得像只愤怒的母老虎一巴掌打在了高春天的脸上,怒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是要面子嘛,我知道你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我知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靠自己”。 “我也知道你自尊心很强,也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你、可怜你?我也知道你的确很优秀,可你想过没有,这些钱,是人家同情你的境遇吗?也许其间有,但完全是同情可怜你吗?我说不是,我说这些钱,都是大家对你满满的关心,满满的爱” “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你不接受这些关心爱护你的人,对你的一番心意,好,这也许成全了你可笑的自尊心,但伯母呢?你想过没有?你想过没有?即使你很了不起,但现在你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老人家,天天让病魔折磨得生不如死,你还不是无能为力” “依我看你就是一个彻底彻尾的懦夫,你可以允许自己去爱别人,去关心别人,去无条件的帮助别人,为什么你就接受不了别人对你的爱,对你的关心,对你的帮助呢?难道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有一颗伟大的爱心吗?我...我真的对你很失望,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就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呜呜...” 这些话说到最后,唐念慈忍不住脱口说出了隐藏在内心深处对高春天的爱,意识到后,心中又羞、又怒,生气、伤心难过,百般滋味在心头,忍不住哭出声来,掩面向病房门口跑去。 本章完 第二十章 人性的光辉(二更) “念慈...” 高春天让唐念慈劈哩啪啦一顿训示,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等他回过神来,也只是站了起来,心中却是在迟疑着该不该追出去。 其实高春天让唐念慈的那番话震惊了,唐念慈的话说得对,几乎每一句话都打在了他的心坎上,那一巴掌也打醒了他,提醒了他,事实上,他高春天不是自私,而是一个内心极度自卑的人。 “你小子发什么愣啊!快去追啊!狗日的,我都想揍你丫的”一旁一直没插上话头的罗长青,心中也是气得不要不要的,爆着粗口,跑到高春天身旁,在高春天屁股蛋子上狠狠踢了一脚。 “啊,那个,那个,肠子,你帮我看着一下我妈”高春天明白好朋友好兄弟罗长青那狠狠一脚的意义,心中自然不会恼火,反而满是感激温暖,摸着屁股蛋子,交待了一句后,跑了出去。 “念慈,咳咳...” “念慈,我错了,你说得对,是我自己太自私了,我向你道歉,向同学们老师们道歉,我接受大家的好意,我会记在心中,等将来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报大家,不,回报社会”。 看着坐在医院楼道走廊板凳上的唐念慈,高春天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双手都不知道往那放,边说边低着头,一只手有些尴尬地胡乱摸着头发。 唐念慈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依旧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在呜呜咽咽地抽泣着,双肩不停抖动。 不说话,是因为她现在心中觉得难为情啊! 试想一下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知不觉间,将隐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对心上人说了出来,不尴尬才怪了呢? 不说话,但并不代表她没在听,只是她觉得高春天那些话,并不是她现在最想听的话儿罢了。 时值旁晚时分,医院楼道也亮起了灯火,不时有人经过,向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那眼神味儿似乎在看着一对闹别扭的少年情侣。 高春天搓了搓手后,坐在板凳尾端,离唐念慈差不多有一米多距离,腰杆儿挺得笔直,双手分别搭在两膝膝盖上手指抓着裤子,眼睛看着对面墙壁!正儿八经地说道:“念慈,还有一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其实这些年,我...我心里也一直...一直...” 可“一直”了半天,高春天后面三个爱着你的字,就是蹦不出嘴来,憋得他好不难受,满脸通红! 他在别的事情上是一个很有勇气的少年,可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却严重缺乏勇气,因为他是一个青涩含蓄的少年,他总固执地认为有些话,就算不说出口,对方也应该会明白!!!。 事实上,高中这些年,他跟唐念慈之间的关系,在同学们眼中早已经是一对璧人了,二人每当听到那样的话,都会互望一眼,然后彼此露出甜蜜的笑容。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事实上,他们真的谁也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动人的情话,也没有像别的恋人一样,真正意义上拉过一次手。 但二人彼此间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默契,都让对方发自内心深处的快乐。 初恋,无疑是非常美好的,但有些话儿,到了某些时候,还是得说出来才是最好的。 譬如现在,唐念慈虽然没有说话,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听心上人一直了半天,就是没下文,心中不禁很是恼火。 “我都对你表白了,你却吞吞吐吐,不喜欢我直说啊!”唐念慈这样偏执地想着,腾地站了起来,漂亮的眼睛泪珠滚来滚去,心中只觉无限委屈难过,手中的钱袋信封往高春天手中一塞,说道:“一直什么?你就一直、一直吧!!!我...我走了” 说完,唐念慈刚要转身,身体却被高春天霸道地抱住了。 “念慈,我也爱你,真的爱你,这辈子我也只爱你一个...” ********** 唐念慈走了,一脸幸福甜蜜的走了,走的时候,漂亮的眼睛很是明亮!走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跳着欢快的步子离去的。 人,只要心中得到了爱的眷顾,那么就一定会有希望,很多希望!有了这些,再颓废的人,我想也会变得生气十足。 高春天就是如此,有了钱后,第二天,他就为母亲办好了转院的事情,去了省城最大最好的医院——人民医院。 学校捐赠的钱以及亲戚们给的钱,加起来虽然只有一万多,但总能为陈小莲的治疗坚持一段时间,就像高圆圆对高春天所说的一样,人只要还活着,什么困难,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由于家庭各种原因不允许,高圆圆在送母亲去省城医院第三天就回老家了。 因此,高春天接替了姐姐干的活儿,每天替母亲换洗裤子、洗身子,端屎盆尿盆什么的,从开始的生硬、羞赧,再到后来的熟练,无微不至的体贴侍候。 陈小莲所住的病房,加上她,一共两个病人,另一个病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是省城本地人,据老太太自己讲她一辈子奉献给了伟大的教育事业。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老太太跟高春天母子也渐渐熟了起来,对高春天照顾母亲无微不至的举动,老太太更是没口子称赞,每当说起,老太太都是大拇指连翘。 因为对于长辈病人,做晚辈的一天两天的照顾,根本不算什么,重在时间长短! 这也是俗话所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也是最考验人性的! 像高春天每天都很有规律的照顾着母亲,神情自然,无微不至,脸上还始终保持着微笑,并且嘴上还说着笑话哄母亲开心。 这样的年轻人,不得不让老太太刮目相看,尤其是听陈小莲说高春天还是一个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少年后,老太太心中对于高春天这个农村小伙子,更是打了百分百的满分。 大医院就是大医院,经过一个小手术治疗后,陈小莲的病情明显好转,虽然还不能下床活动,精神劲儿却是好了很多。 “大妹子啊!你真有福气,你儿子对你可真孝顺啊!”。 这天病房内老太太又找陈小莲唠嗑了起来。 “张大娘,你也有福气啊!我看你那个孙女对你也孝顺得很啊!” 陈小莲半躺在病床上张嘴吃着儿子喂她喝的鸡汤,露出甜蜜幸福的微笑,仿佛身上的疼痛不适感,霎那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啊!”老太太倒也没有矫情,脸上也露出了微笑,接着说道:“大妹子啊!大娘我教了一辈子书,也见过不少事情?但你儿子是我见过的最孝顺的孩子了,人性的光辉,在你儿子身上,也让我真心感受到了,小伙子人也长得一表人才,大妹子啊!大娘想问问,你儿子处对象没啊?”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臭豆腐 “张奶奶,来,来,吃个苹果” 还没等母亲开口搭话,高春天抢先说了一句后,立马放下手中的碗具,顺手拿起一个本来为母亲削好的苹果,走到了老太太病床边上。 从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去理解,这张老太太似乎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啊!高春天很是无语,只想将话题岔了开去,因为他了解母亲! 不曾想他弄巧成拙,忘记了老太太牙口不好,而老太太看着他递来的苹果,本来就慈祥的脸,笑得更加灿烂了,连连点头,眼珠子也上上下下在高春天身上打量着,嘴里一个劲地说着好好好。 “小伙子,嘴儿真甜。啧啧...真好...嘿嘿...”老太太赞叹了一句后,又嘿嘿笑了起来,一张老脸也笑成了麻花!似乎她开心之下也忘记了自己的牙口不好,竟然真的毫不客气地、将高春天递给她的苹果接了过去。 眼睛看向陈小莲接着说道:“大妹子啊!我那小孙女嘉欣这些天,你也见过了吧!人水灵吧!去年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在省邮局工作,小丫头可没让她父母操心,让大娘操心,不听话啊!到现在还没处对象呢?只是年纪比小高大了一岁多,你跟小高要是不嫌弃,大娘就厚着脸皮做主,将我孙女介绍给你儿子做对象,你看怎么样?”。 老太太这话一说完,病房立马安静了下来,尽管高春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想到老太太是把她自己的孙女介绍给自己。 老太太口中的孙女,他这些天见过,名叫李嘉欣,老实说人长得很美,甚至让高春天不得不承认比唐念慈还要漂亮一些,也可以说是高春天所见过的最漂亮最有气质的女生,似乎就是说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但高春天还不至于被这突然掉下来的大馅饼给砸晕了,因为他的心,早已经被唐念慈填得满满的了,又岂会对别的女生,生出别的心思。 只是人家老太太把话说出来了,先不论老太太是不是一时糊涂,真的假的?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去拒绝老太太的一番好意。 陈小莲虽然没文化,但不愧是一个非常精明,且是一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女人,短暂的震惊后,对老太太说道:“张大娘,您老人家说笑了,我家春天哪有那福气啊!”。 事实上,陈小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面却是乐开了花,虽说那个李嘉欣姑娘人也很不错,但她早已经跟儿子高春天一样,认准了乡下的那个名叫唐念慈的姑娘做儿媳妇了。 更何况人家李姑娘生在省城这样的大都市,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陈小莲从这几天的观察看来,老太太似乎身份还很不简单,因为天天都有这个部门的局长,那个部门的局长啥的,提着果篮礼品什么的来看老太太。 身份悬殊,让她陈小莲岂能有非分之想! “怎么的?大妹子,你是瞧不上我家孙女”老太太听了陈小莲的化后,立马把脸落了下来,一副生气得不行的模样。 见老太太生气,高春天不等母亲说话,立马抢着说道:“张奶奶,看你这话说得,我妈不是那个意思,您老人家孙女人长得很漂亮,我想李姑娘应该很像你年轻时的模样吧!不瞒您说,李姑娘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只是...” “奶奶,欣儿看您来啦,我今天给您买了您老人家最爱吃的臭豆腐” 不等高春天话说完,早已到了门口的李嘉欣砰地一下推门走进了病房,病房里顿时溢满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李嘉欣一脸笑容地跟自己奶奶说了一句,转而偷偷看了一眼刚才夸自己漂亮的高春天后,很有礼貌地对陈小莲说道:“陈伯母,您好,我也给您买了一份,就是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味儿”。 “喜欢,喜欢,哎哎,谢谢你啦,春天愣着干嘛,快拿过来啊!妈想尝尝这臭豆腐的味儿,以前在老家就听人说省城的臭豆腐好吃出名,好好....真好...嘿嘿...”陈小莲立马变了个样子,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她是说臭豆腐好吃,还是说送豆腐的姑娘人好! 高春天对母亲的态度,有些无语,但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接过李嘉欣手中的臭豆腐盒子,很有礼貌的说道:“谢谢”。 “不客气”李嘉欣微微一笑。 简单客气的问候过后,二人各自服侍自己的长辈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李嘉欣走进房间那一刻起,老太太一闻到臭豆腐的味道,脸上立马又露出了笑容,在孙女的服喂下,笑眯眯地吃着,似乎她突然之间忘记了自己刚才跟高春天母子说的话。 相反,陈小莲只勉强地吃了一块,就吃不下去了,这不能说她挑剔什么的,因为她对那味道很抵触,虽说她在家干的活儿就是做豆腐,但她还真没吃过臭豆腐,以前他在乡下老家,只是听城里回来的人说起过这个名称,她没想到这臭豆腐的味道竟然会是这样! 看着对面生活在大城市里的老太太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陈小莲忍不住问道:“张大娘,你喜欢吃这玩意儿啊!这玩意很贵吧!” 李嘉欣不待奶奶开口,抢着笑道:“陈伯母,不贵的,很便宜,可我奶奶就是喜欢吃,平常也天天吃,这些日子因为她生病,所以我爸他们不让我奶奶吃了,这次是我偷偷买给奶奶吃的,我昨天问过医生,医生说我奶奶现在少吃点没事的”。 “四十五年了,这陈记的臭豆腐,还是原来的味道啊!真好!唉!”老太太说话了,可话说到最后,却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奶奶,您...”李嘉欣有些欲言又止。 老太太擦了擦眼睛,伸手摸了摸蹲在床沿下的孙女黑发,笑道:“傻孩子,奶奶没事,只不过奶奶吃着这陈记的臭豆腐,又想起你爷爷了” 说到这,老太太看着陈小莲接着说道:“大妹子啊!让你母子笑话了,其实,大娘当年也是从乡下来的,那时候....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风波(二更) 人年纪大了,自然经历多,通晓人情世故,见惯了人生悲欢离合,就算年轻时自以为是的秘密,往往也能在老了的时候,很坦然地说出来。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一般来讲都喜欢唠嗑,哪怕是对半生不熟的人。 张老太太的故事,断断续续差不多说了一两个小时,直到医生进来给她做常规性检查,方才意犹未尽地停歇下来。 听了老太太的故事,高春天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人生第一次,因为一个故事情节,眼眶儿红了,只差泪水没有掉下来。 事实上,老太太跟他先生之间的爱情故事,很平淡,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浪漫悲情,也淡不上什么轰轰烈烈! 结局也算是圆满的。 但老太太平平淡淡的爱情故事中,确又有那么多让人发自内心震撼感动的东西? 大体来讲,老太太跟他先生之间的故事,因一碗臭豆腐结缘,再到一碗臭豆腐缘尽。 一个旧军人与旧知识女青年之间的爱情故事。 因为战乱,分多聚少,这样的爱情,在那个战争年代很多,但可贵的是老太太跟他先生两人天各一方,却又始终不渝。 男的功成名就后,不忘当年誓言,千里寻妻儿,女的貌美如花,贫困潦倒时,面对各种诱惑,始终一心伺一人... 无疑,此刻,老太太在高春天的心中是高尚的,他本来跟着母亲相依为命这些年,变得有些功利主义,但这一刻让他知道了人原来还有很多种活着的意义。 不可否认的是世界上大部分人,一生中,都是在不停地追逐利益,是的,利益! 譬如他高春天二哥,当年为了钱六亲不认,拼命钻营,为了得到丈母娘的欢心,得到入赘丈母娘家的机会,竟然说自己还活着的母亲死了!。 姐姐为了钱,当年也身不由己地跟着他高春天二哥吞没了父亲的葬礼钱,置他母子生活于不顾。 是啊!有钱很好,生前可以锦衣玉食,可以让自己、亲人过着优越舒适的生活,那些所谓的亲戚乡亲们只会对你笑脸相迎! 是啊,有钱多好,有钱的话,他高春天老妈的病也许早就好了,就不用躺在这里受尽折磨,平时也不用再遭受邻居们的白眼和欺凌,冷嘲热讽。 也不会让那些亲戚们摆出一付同情怜悯的嘴脸!为此,这些年,高春天常常在心里暗暗自责,他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本事照顾好家人?为什么没有能力让妈妈过上安逸的日子?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钱,真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 ******** “春天,你这是...” 高春天刚到医院大门,身后就响起了李嘉欣的声音。 “李姑娘好,又来看你奶奶啦”高春天转身看着李嘉欣,微微一笑,客气地说道。 看着全身上下脏兮兮的高春天,俨然就是一建筑工地上的民工,李嘉欣微微皱眉,说道:“春天,你不会是去工地上干活了吧!”。 “是啊!”高春天点了点头,没再看李嘉欣一眼,转身向医院大门走去。 因为李嘉欣潜意识的皱眉动作,他看在眼里,让他觉得不舒服。 李嘉欣没有察觉到高春天的不快,小跑上去,与高春天并肩而行,侧头看着高春天说道:“听人说,那种地方很幸苦,危险性也很高,你有文化,什么事情不找?为什么你要去那种地方做事情?”。 高春天脸无表情地说道“我找了啊!可别的地方不要我这个没毕业证的高中生,工地上怎么啦!别人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你是不是还想跟我说在工地上干活的都是一些没文化,没素质的农民工呢?” 李嘉欣没想到高春天言辞这么偏激,不禁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春天,我真没别的意思,请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农民工的意思,只是那种地方真的很复杂,前几天那件新闻你难道没看过?” 二人说着话走进了医院宽阔的大厅,可能是李嘉欣出众的外表,再搭上高春天一副脏兮兮的模样,顿时引来大厅不少人异样的目光。 高春天目不斜视,神情很自然地说道:“我没时间看什么新闻,也不想知道你说的新闻事件内容,因为那不关我的事情,我本来就来自农村,何况我是凭自己双手劳动挣钱,不偷不抢,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哎哟”李嘉欣一直侧头眼睛看着高春天,刚说一个字,不曾想二人已到了大厅楼梯口,抬脚时碰到楼梯阶梯,摔了一跤,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来。 不得不说她这一跤摔得够惨的,也够让人笑话的! 高春天刚想伸手去扶李嘉欣一把,不曾想二人对面楼梯刚巧下来一个穿着十分潮流的青年,比他动作更快,伸手扶起了李嘉欣,并且关切地说道:“嘉欣,你没事吧!”。 高春天看着二人,从那青年眼睛里表露出来的意味,让他知道自己此刻此地不宜久留。 李嘉欣强忍住右膝盖臂膀处传来的疼痛,推开那个青年揽在自己右肩以及腰间的双手,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对那青年说道:“张军,我怎么去哪?都能碰见你!嗯,谢谢,我没事”。 说完这话,李嘉欣转而可怜兮兮地看着迈步走上了几个台阶的高春天喊道:“春天,你扶我一把,好吗?”。 李嘉欣这话几乎就是哀求的口气,高春天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走了下来,刚要伸手去扶李嘉欣一把,不曾想那个叫张军的青年,立马挡在李嘉欣身前,指着高春天鼻子怒道:“你小子给老子站住,你敢碰老子女人,老子弄死你”。 这话好生嚣张!好生狂妄!然知道张军来历的人,却知道张军的话理所当然,尽管也许有一点点夸张,但张军要弄残高春天、的确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要他一句话,省城道上的大佬们会争先恐后抢着去帮他张军做这件事。 本章完 二更,圣诞节,和尚那都没去,努力码字中,求票票鼓励一下,谢谢大家了。 今天至少四更,求支持!祝大家圣诞节愉快!天天愉快! 第二十三章 师傅,你就收了我吧!(三更) 也许省城很多人不认识他张军,但张军父亲却是天天能在省新闻里面看到的,湘省省委书记张一山。 事实上,作为省委书记的独生子张军,平时为人倒是不错,也不是仗势欺人的高官子弟,可今天他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仗势欺人了。 原因是李嘉欣刚才那句话,让他张军打翻了醋坛子,因为李嘉欣是她心目中的女神。 他张军跟李嘉欣高中大学六年都是同学,最亲密的关系也只是刚才情急之中,碰了一下女神的身体,可女神竟然拒绝了他的好意,还当着他面让另一个男生扶他,这他娘不生气才怪了!!! “张军,你...你给我闭嘴,谁是你女人了,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咋们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李嘉欣狠狠推开张军身体,回头对张军说了一句后,转而双手挽住高春天臂膀,轻声说道:“春天,别管他,你扶我上去”。 李嘉欣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将脑袋靠在了高春天的肩膀上,给人一种小鸟依人般的感觉,让外人感觉二人就是一对情侣,好生亲热!。 高春天有些惶恐,因为据他观察,李嘉欣无论言谈举止,都应该是一位很得体的女生!他不明白李嘉欣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这么亲热。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有那么大魅力,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人家李姑娘就对自己... 短暂的惶恐过后,高春天本能地想推开李嘉欣身体,奈何臂膀上佳人那双手死死不放。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紧跟着李嘉欣附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春天,你帮我做一场戏给姓张的看,算我求你了,现在做我男朋友,我会报答你的,求你了”。 李嘉欣说这话的时候,是背对着张军的,声音很小,张军自然听不到,还因为二人在当众亲吻什么的,顿时气得发癫发狂,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光天化日之下了,嘴里骂道:“乡巴佬,去死吧!”。 边说边猝不及防快速出腿狠狠往高春天腰部踢去,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原因是因为他从小跟自己爷爷练过,他爷爷当年在部队的时候,还给那位开国领袖当过警卫员,身手还得到过那位领袖的夸张。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明明看见自己的腿,结结实实踢在了高春天腰部,却仿佛踢在一团棉花上,而且那团棉花似乎好有吸引力,就在张军疑惑不解之际,忽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身体掀得向后倒飞了出去。 直到飞出两米多远,身体方才落地,张军才感觉到体内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口一张,一口污水吐了出来,哇哇叫着吐个不停,似乎早上吃的营养早餐,全部都吐了出来。 高春天淡然道:“乡巴佬怎么了?乡巴佬,也不是让人随便就能欺负的,今天可是你自己先动的手,我可没对你动手,大家人人都看到的,还有,我也不管你是谁?多了不起,今天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日后你若还找我麻烦...哼...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高春天这话摆明了是在警告人家,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做人的原则一直是他从来不欺负别人,但也从来不允许人家欺负他,包括他的亲人。 当年,自高春天打伤那个欺负他们母子的恶霸蹲监狱出来后,高春天明白了很多事情?譬如这个世界,拳头并不能从本质上解决问题,正因为他明白了这些道理?所以这些年,他从来没跟人打过架。 事实上,在他老家屁大的步云古镇,自那次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后,已经让他背上了凶凶恶名,也根本没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找他的晦气。 他当年想到了一些事情?但不代表他性格变了,他不主动出手,是因为他怕让人抓到把柄,因为那样的话,就算自己有理,也会变得无理了。 以他现在的功夫修为,早已经突破到了传说中的暗境,罡气外放的地步,张军那一脚,其实大部分力量,都是张军自己本身的力量,只是让高春天巧妙地利用了而已,也就是武道传说中的借力打力。 李嘉欣原本很愤怒张军的作为,可后来见张军莫名其妙的摔了出去?她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张军自己绝对不会倒飞出去。 李嘉欣虽然没见高春天出手,但她相信张军摔得那么惨!凶手无疑、多半、嗯,很有可能是高春天。 出于很多原因,李嘉欣放开挽住高春天的手,还是走到了张军身旁,关切地问道:“张...张军,你没事吧!” 事实上,李嘉欣知道张军这人不坏,对她也的确很好、很好。 最重要的是张军身份,跟她一样在省城算特殊人类,更难得的是张军这个高官子弟,平常对人还是挺和气的,再说张军家跟她家还是世交,张军爷爷跟她爷爷,早些年,还是战场上下来的生死袍泽,更巧的是两人的父亲现在是同僚,一个是湘省的省委书记,一个是现任副省长。 “咳咳...高手,高手,真正的高手!不行,那个,那个,老子要拜你为师” 让李嘉欣意外的是,张军这家伙爬起来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高春天说的。 张军边说边走到高春天身边,这牲口,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蹬的一下跪在了高春天面前,厚颜无耻地说道:“师傅,你就收了我吧!” 本章完 三更到,求下推荐票!求下收藏!谢谢大家了。 第二十四章 哥是个传说 “你...喂...咳咳...你这是干吗?” 高春天哪曾想会碰到这种奇葩事情!不禁有些尴尬,一时间都不知道说啥了。 原本他因为张军吃了自己的暗亏,绝对会怀恨在心,可现实让他真的哭笑不得,对方实在是太光棍了!性格像极了一部他看过的小说中的老顽童! 这小子莫非跟那老顽童一样,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武痴! 高春天这样想着,心里也忽然间觉得这个骂自己乡巴佬的家伙,似乎这一刻也不怎地讨厌了!反而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嗯,可爱!。 面对围观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张军一点都没在乎,这牲口甚至还作秀似的移了移膝盖,离高春天更近了一些,学着电视里徒弟拜师时的桥段,脑袋鸡啄米似的在地上胡乱磕着头,嘴里也胡乱叫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不,为表诚心,三拜,八拜...”。 “嗤...” 李嘉欣看着张军的言语神态,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转而看向高春天的目光一片火热,片刻后,似乎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事情?一张绝美的脸上,忽地又腾出了两片红云。 “你有病啊!谁是你师傅了,无聊”。 高春天一只手霸道地将张军高大的身体,提小鸡崽似的拉了起来,说了句后,也没再搭理一旁一直在偷偷看着他的李嘉欣,转身拨开堵在楼道口的围观人群,一步跨上五个台阶,蹬蹬两步,就消失在了楼道转角口。 因为他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耽搁时间,因为他时间紧迫,因为下午他还得去工地上接着干活呢! 看着高春天背影一息间消失在楼道,张军眼睛瞪得溜圆,张开嘴,半天才回过神来!吼道:“这是轻功吗?嘿嘿...老子眼光不错!我师傅果然是传说中的高手啊!嘿嘿...师傅,你等等我啊!看什么看,他娘的,都给老子让开...”。 “张军,你等等我啊!” 最无语郁闷的莫过于李嘉欣这个超级大美女了,她长这么大,何曾受到过一丁点委屈!高春天离开不跟自己打招呼也就罢了。 可现在连那个平常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爱得不要不要的张军离去时,竟然也没多看自己这个大美女一眼!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绝对的蔑视!可恶可恨的高春天!可气的张军,本小姐现在可还是伤员呢?李嘉欣心中恨恨地想着这些,漂亮的眼睛看着楼道一脸怨气。 “小姐,你受伤了,你上几楼,我扶你” 围观人群中,一个原本带着流行的蛤蟆镜,穿着不错,长得也还算不错,梳着当时最流行的天王头的青年,走到李嘉欣面前,很绅士地说了一句。 事实上,他刚才是被张军下跪所吸引过来的,压根就没看见先前张军嚣张的模样,一围上来注意力,就全放在了李嘉欣这个大美女身上了,至于高春天跟张军之间的对话他压根就一句都没听清楚。 见李嘉欣同伴两个同伴熟人走了后,这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 “扶你妹啊!滚...滚开..” 李嘉欣人生第一次像个没素质没修养的泼妇一样,对着那青年大声骂了起来,紧跟着似乎还不能解气,对着楼道口又大声吼了起来:“高春天你敢轻视我,我记住你啦!哼...我记住你啦!啊!!!” 带着蛤蟆镜的青年,这时本性原形毕露,取下蛤蟆镜怒道:“哟,美女,你可别不识好歹,莫不是你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蛤蟆镜青年话刚说完,一个原本跟他站在一起穿着喇叭裤,混混模样的青年,立马跑了上去,对着那青年说道:“是啊!是啊!啧啧...马公子,这小妞好像不给你面子啊!”。 李嘉欣本来满肚子怨气,这会儿眼见二人一搭一唱,明显不是什么好人,但她性格可也不是泥巴捏的,再加上大厅人多,以及她显赫的身世,愤怒之下,哪知道什么叫害怕!见二人对自己摆出了前后夹击的姿势,当下怒道:“滚开” 那姓马的青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转而看了一眼四周形势,强压住心中怒火,低声说道:“臭娘皮,你给老子等着,猴子,咋们走”。 “滚,等着就等着,本小姐怕你啊!”李嘉欣心中怨气未平,双手叉腰,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摆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说完,忍着擦伤部位的疼痛,一步一顿慢慢地向楼梯走去。 ****** “猴子,你去叫几个人来,等下那妞儿出来给我绑了,老子今晚倒要好好尝尝那妞儿的泼辣味道”。 “嘿嘿...好好,马公子,这事情您放心,兄弟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老子那次亏待过你们,狗日的,这次事情办好了,老子重重有赏” “马公子,您误会了,我不是说钱的事情,那妞儿真他妈.的俊,我是说马公子尝过以后,我们兄弟几个是不是也按老规矩尝一尝,嘿嘿...” “狗日的...这个好说,老规矩,哈哈哈...好了,我先去医院接老子的后妈,这时候应该人流手术做完了”。 “嘿嘿...马公子,你可真够厉害的,还后妈,嘿嘿,你后妈肚子里的种是你播的吧!嘿嘿...” “你他娘的少废话,事办好了,帮我送到老地方去,老子走了”。 “嗯,马公子,您放心,好走” 医院大楼外面一个僻静的角落,原来在医院大厅跟李嘉欣争吵的带蛤蟆镜青年,跟那个叫猴子的混混说了几句后,又朝医院大门走去。 【写到这,忽然想说句:这人啦!很多时候就是喜欢犯贱!!!哈哈...】 ****** 对于李嘉欣跟人家发生口角之争的事情,高春天自然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李嘉欣已经让人惦记上了。 因为他已经到了医院六楼母亲的病房,见母亲跟张老太太都在午睡,所以只是默默地在母亲病床边上坐了一会儿,就找医生去了。 在否则母亲病情的主治医生刘子枫办公室内,刘子枫跟他详细说了一下他母亲的情况,总体说来情况乐观,再药物疗理半个月,就可以做最关键的大手术了,并且言语间,隐隐透露出让他抓紧准备好手术费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