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别叫我云守》 第1章 试阅*1 “蠢货！别人打你，你就不会躲吗？打不过的话跑也行啊！和别人硬碰硬，废久你是不怕死吗哈？！” “……对，对不起，咔酱。我……” 位于住宅区附近的小公园，不过四五岁大小的黑发男孩坐在秋千上，一边面无表情的舔着手里香草味的冰淇淋，一边看着不远处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两个孩子吵吵闹闹，发呆。 作为一个目击了事件全过程的人，他刚刚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熊孩子用着奇怪的能力把那个被称为‘废久’的绿毛怪按在地上摩擦，还嘲讽对方是个‘无个性’的废物。然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无个性’这个词怎么好像哪里听过，准备出手相助之前，那个姗姗来迟跑来救场的榴莲头小鬼又嚣张跋扈的高喊着“爆炸吧”把欺负人的熊孩子们全都给打跑了。 讲真，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不，准确来说，他现在脑子有点儿混乱。 他清楚的记得，一个小时以前他正西装革履地提着银色的浮萍拐和一个名为“幻骑士”的妹妹头互殴，而下一秒，紫色的烟雾散开，他就变成了四五岁的幼童模样，穿着明显不合体的西服，举着对他来说大了不止一点儿的浮萍拐，站在空无一人的陌生巷子里，面对着空气，周围是一堆比他个子还高的绿色垃圾箱…… ——十年火箭筒。 他清楚的知道那阵紫色烟雾的原因，但问题是——这一发火箭筒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是把十年前的‘他’和自己互换，可现在…… 他望了望自己缩了水的手，面无表情。 托这不靠谱的一发火箭筒的福，他终于想起了被封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也反应过来自己曾一度做出某些充满违和感的‘奇怪’举动的原因。 他——“云雀恭弥”，彭格列的十代云守，是个穿越而来的重生者。除去遵循‘命运的安排’成为沢田纲吉的云守之外，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在不被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在暗地中维持‘世界’的稳定。 而为了践行这个‘使命’，他曾在记忆被封存的那段时间里，因为潜意识的驱使将本应在‘十年后’的世界里不复存在的彭格列的戒指掉包拦截，封印在了兵器匣里。还在白兰刚开始‘狩猎’七的三次方时，暗中截胡替换了所有的七的三次方中所涵盖的‘本源’。 太糟糕了，现在才想起来什么的。目前这种情况，不管从哪种角度上来说都是大麻烦。 这么看来，十年火箭筒……果然是白兰发现了什么吗？ 小云雀面无表情的想着，想出找‘十年前’的彭格列众人来未来解决问题的计划，知情者也就那么几个。十年后的兔子姬作为boss是最先‘退场’的，紧跟着的那么几个守护者里，他作为殿后的那个人也是在走完了本应该是‘自己’的剧情之后才退场的。目前还留在‘未来’的十年后守护者里只剩下了一个雾守。不是他看不起六道骸，而是就六道骸那种人，小云雀并不觉得他能有时间在兼顾卧底白兰身边的同时还能抽空转职技术人员跑去折腾十年火箭筒。 这么想来，唯一有可能察觉到自己身上有问题的人就只剩下了一个能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沟通’的白密鲁菲欧雷boss，白兰·杰索了。 而且，在察觉到自己没有按照计划那样进入入江正一的装置里，反而缩水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掏出手机企图联系跟着自己多年的可靠跟班，草壁子。然而，在听到那边传来的空号提示的一瞬，他心里的不好预感简直达到了巅峰。 这个世界没有‘并盛町’，没有‘彭格列’，更别说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风纪财团”。 身为穿越过一次的人，他可是太清楚这代表了什么了。 也不知道白兰那个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将他‘排除’出了那个世界，但在陌生的世界里失去了可靠的跟班（草壁）又没了稳定的经济支撑（风纪财团），现·孤家寡人的云雀子在翻遍全身也只凑出了几个硬币后，深深的感觉到了出门带现金的重要性。 于是，在街上转悠了一个小时收集了当前世界的大概情报之后，他果断的去路边摊花光了全部的资产买了个冰淇淋就近找了个暂时歇脚的公园秋千坐了下来，一边补充糖分一边整理脑袋里杂乱的信息。 这个世界的人普遍都拥有特殊能力，被称为‘个性’。它们从强到弱不一，种类也各式各样。随之而生的‘英雄’作为一种新兴的职业被大众所普遍接受，众多的‘英雄事务所’层出不穷，甚至还有了‘人气英雄排名’这种东西。 位居人气榜第一位的“欧尔麦特”作为和平的象征，大街小巷几乎所有店铺都能看到与他相关的各类周边产品。 “欧厨”。 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闪过这个词语，小云雀总觉得莫名的熟悉。还有‘个性’和‘英雄’这个设定，他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信心可以肯定自己以前绝对在哪里听过。 这个世界既然有拥有‘个性’的‘英雄’，自然也就有了拥有‘个性’的坏人。因而，他现在手头上剩下的一堆备用的云、雾属性戒指和几个兵器匣子，留着绝对比换钱划得来得多。 而且…… 身为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自己居然要靠卖装备过活，怎么看都绝对是崩了人设了吧！ 果然还是找些废物的草食动物打劫一下吧。 小云雀淡定地考虑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虽然遇上有‘个性’的草食动物的话会有些难办，但那不是问题。只是，如果考虑到还有担任‘英雄’的家伙们会随时随地的到处巡逻的话…… 云雀：…… 嗯，回去之后还是把白兰那个草履虫咬杀个十几二十遍吧，实在太烦躁了：） 于是，在思考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出现了开头的那幕，吃着冰淇淋的小云雀目睹了一场‘熊孩子欺负弱小’的戏码。 说起来，那两个孩子互相的称呼也该死的熟悉啊。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呢？他有些走神的歪了下头，脚下一动，有些锈迹的秋千立刻跟着发出‘吱呀’一声。 那声音刺耳难听，几乎是瞬间就分散了那边还在对质着的两个人的注意力。 小云雀： …… 啊，糟糕。 “……” “……” 平时不显寂静的公园此时就三个毛头小鬼，三个人面面相觑，诡异的沉默蔓延，小云雀舔冰淇淋的动作可疑的一顿，随即又装作无事发生一样，神色如常的继续伸出舌头pr。 过了许久，那个手揣口袋，满脸暴躁的榴莲头皱着眉开始不高兴的向坐在地上的人发问，“那家伙是谁？” “不……不知道，我不认识。”坐在地上吸溜鼻涕的绿毛怪弱弱地回答。 “不是你的朋友？”榴莲头再问。 “不是啊……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是新搬来附近的吗？” 视线里坐在秋千上的男孩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紫色衬衫和裤子，一头柔顺服帖的黑色的短发，相貌精致，皮肤白皙。尽管板着张脸面无表情，但配上一本正经舔冰淇淋吃的模样，软萌软萌的，实在是看不出任何威胁性。 大概是小孩子的思想比较单纯，对于可爱和美好的事物他们本能的就想凑上去看看。因而在确定了现场还有个两人都不认识的第三人存在之后，前一秒还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绿发男孩这一会儿就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一路小跑着过去企图结交这个‘新朋友’，“你好，我是绿谷出久，他是咔酱。你是谁？” “……”绿谷出久，这个名字也有点儿耳熟。小云雀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自称是‘绿谷出久’的绿毛怪，又瞥一眼他身后一脸‘你们tm是小学生吗还做自我介绍幼稚吗’的榴莲头，幽幽的又舔了口冰淇淋不做回应。 眼前这个自称是‘绿谷出久’的孩子脸上又是伤又是泪痕，一副小哭包的废柴模样几乎是立刻就让他想到了某个已经变黑了的兔子姬曾经怯生生的仰着头叫自己‘云雀学长’的模样。 啊，手有点儿痒，好想咬杀他们…… 小云雀prpr地舔着冰淇淋，满脑子都止不住的想着开匣、揍人。 恢复记忆以前他作为‘云雀恭弥’的时候太久，习惯使然，他如今还真没了多少和人群聚的兴趣。不过，眼下他还需要收集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眼前这两个称呼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小动物们倒是让他有了点儿了解一下的兴致。 但是，自我介绍什么的…… “……云雀，云雀恭弥。” 反正这个世界没人认识他，报上大名怎么了。 第2章 试水*2 小孩子们的友情总是可以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产生，不同于大人们的复杂，单纯而天真让人根本没脾气拒绝。 ‘咔嚓’一声吃掉手里最后的脆皮，小云雀看着面前两个自己只用一个名字就快把他们家底都套光的小动物，简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超想摸摸他们的脑袋。 平时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云豆不在，装着云刺猬小卷的兵器匣也留给了十年前的‘云雀恭弥’，手边没了可爱的宠物可以撸，鬼知道他还能这样保持安稳的不去咬杀看不顺眼的草食动物多久。 还有…… 这个叫‘绿谷出久’的动物幼崽问题可真多。 “所以，恭酱你的家并不是住在附近吗？是因为迷路才在这里的？” “嗯。”看吧，这听起来既亲昵又幼齿的称呼，‘恭酱’什么的太糟糕了，还不如学学草壁子叫‘恭先生’来的舒坦。 耐着性子淡淡的应了一声，得到回应的绿毛怪，不，小绿谷立刻开心的接上了无比贴心的话，“那，恭酱你还记得家周围大概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这附近我和咔酱都很熟悉，也许我们能帮你找到回去的路也说不定呢！” 小绿谷的语气诚恳，说完后眼睛亮晶晶的，隐约还带着几分交了新朋友的兴奋和期待。 如此直白的好意，如果是正常迷路的孩子恐怕早就因为他这番话而感动一下了，但很可惜，就算外表看起来是个孩子，小云雀的骨子里依旧还是那个孤高无比，在黑手党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彭格列十代最强云守——云雀恭弥。 因而在听完小绿谷这句话后，他只是又多盯着眼前被归类在‘草食动物幼崽’分类里的小孩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对方的脸逐渐变红起来之前，抬手将刚才在买冰淇淋的那里要的纸巾递了过去，“脸，擦一下。” 真蠢，果然是草食动物。 后面一句小云雀在心里跟着补上。 以往来说，他并不会这么耐着性子温柔地递纸巾还如实告知对方自己的意思，可眼前两个孩子还是小小的可爱幼崽，再加上自身本能地对小动物非常有包容性，这会儿的他虽然对小绿谷‘话多’这一点感到有些麻烦，但也不至于真的去出手咬杀。 只是不同于绿谷小天使的亲切友好，站在一边的小榴莲头在听到自己本来就已经看不顺眼的幼驯染又‘好心’地说去帮才认识的小伙伴找家回家的路，还拉上了自己之后立刻就炸了。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臭久！我才没说我要帮他吧？”他满脸不爽地插着腰，上下扫视了一番坐在秋千上望着他的小云雀，语气不佳地说道：“你倒是看看他这样子啊，这身衣服明显的不合身，绝对是他从哪里偷来的吧！” “应……应该不是吧？”小绿谷有些不安的捏着纸巾说，“我觉得恭酱不是那种人。” 是了，且不说小云雀目前是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光他那极具欺骗性的外表，在不显露内里好战的本性和凶残的战斗力的情况下，简直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 可就算是这样，小云雀也觉得咔酱这话他没法接。 作为一个原身高突破180大关的成年男性（十年后身高186cm），他在发现自己缩水了之后就已经有了换一身行头的想法。但是碍于口袋里没钱，再加上又突然经历了世界变化和记忆恢复之类的一系列问题，他最终也只是简单的想办法换了实在没法穿的裤子和鞋子后就匆匆地上了大街。 这么来看，果然怪自己太大意了吗。小云雀的心情有点儿复杂，并且更确定了出门身上带现金的重要性。 不过居然因为衣着而把自己当小偷，这个叫‘咔酱’的草食动物幼崽果然很欠收拾。 没兴趣接的话就不接，在之前的聊天（套话）中小云雀差不多也把这两个‘新朋友’的底都摸透了。 绿谷出久，‘无个性’。爱哭，但意外的善于动脑子，心思细腻。尽管本人很想成为‘英雄’，但很可惜周围几乎没人看好他。而另一个人，爆豪胜己。就算是在此前从来没听说过‘个性’这种东西，可小云雀在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设定’之后，也能想象到他那个名为‘爆破’的个性，战斗起来会有多么强劲。 可惜了，目前还只是草食动物而已。将来的话，成长起来倒是还有咬杀的价值。默默给爆豪胜己打上了‘待咬杀’的标签，小云雀移开视线根本就没搭理他的兴趣，反而是看向了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之后就低头思考着自己幼驯染说的话的小绿谷。 “这附近有什么英雄事务所，草……绿谷。”硬生生把‘草食动物’憋成‘绿谷’。小云雀的话不是问句，而是平淡无比的陈述语气。 被问到话的小绿谷愣了一下，抬头便撞进对方黑色的眼眸深处，那点儿因为幼驯染的话而升起的怀疑又消退了下去。 咔酱一定是因为之前的事还没消气，所以连带着对恭酱的语气也不好吧？恭酱还是个孩子（？），又这么乖巧（？），他怎么可能会去偷东西啊！虽然衣服不合身这一点有些奇怪，但果然还是无法想象他会干坏事！ 天使小绿谷在心里默默地想着，随即毫无戒心的开始和对方科普起了附近出没的各位‘英雄’们。 “离这里不远的商店街旁边就有一个英雄事务所哦，那里面的‘英雄’都超厉害的！虽然没有排名前几的，但还是有不少在地方上十分有名的哦，就比如说……” 小绿谷越说越兴奋，接连报出的一堆极具特色的‘英雄’和他们所拥有的‘个性’，小云雀面无表情的听着，一个没记住。 现在的他只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收保护费’（黑吃黑）的时候遇上他们，他能成功地踩在这群‘尸体’上离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喂，你真的有在听吗？” 十分钟后，眼看着小绿谷还在说个不停，没停止‘科普’的意思。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却依旧固执地留了下来的小爆豪不满的‘啧’了一声，抬脚对着秋千支架就是一踹。 动静太大，还有声音，小绿谷几乎是立刻的就住了嘴，反应过来，不安地看了眼身边的幼驯染和小云雀，低下头捏住了自己的衣角，“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说太多了，对不起……” 说着，鼻涕一吸，眼看着又要开始哭。 铁质的秋千连着秋千支架，小云雀坐在上面明显的感觉到了震动。这种可以视为挑衅的行为，放在大人身上，小云雀很可能果断的就露出嗜血的笑容，亮出浮萍拐抽上去了，但现在…… 他忍住了。 “没事，让我知道了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东西。你很厉害了。”不止不能咬杀，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另一个！ 控制住自己本能地想摸摸对方脑袋以示安慰的举动，自打到这个世界以来就一直蠢蠢欲动想要咬杀什么发泄一下心中不满的念头在此刻简直到达了巅峰。 “今天就到这里吧。”难得露出一丝可以称之为‘笑容’的东西，跳下秋千的小云雀对着今天刚结交的两位‘新朋友’一扬头，‘天真’的笑容乖巧到令人浑身发寒，“这附近有什么坏人特别多，不可以去的地方吗？我怕我会误入，提前告诉我一下，可以吗。” 真·雀哥：放心，我这就去‘慰问’一下他们:) 第3章 慢热*3 小绿谷说的地方并不难找。 商店街作为事故的高发地段确实有可靠的英雄事务所在附近驻守不错，但所谓越光明的地方越容易滋生暗影，距离它几条街区之外的地界上，满是各类地产业和小酒吧的面向成年人开放的街道就可以说是表面上光鲜无比的‘未成年禁区’了。 据小绿谷说，那里经常会有三三两两的、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员群聚。正常的大人们不喜欢过去招惹，而‘英雄’们也没有多少空暇时间去管他们没完没了的小帮派斗争。一周集中‘大清扫’一次，保证他们不危害周边的普通居民就已经差不多了。 很好，有钱。而且就算发生什么事故大概也会被当成势力间的斗争解决，小云雀没有任何犹豫地拎起一边搭着的西服外套，转身就想走。 结果他这一抬脚还没走多远，身后两个新认识的小动物对视一眼，一个满脸担忧一个神色不满，虽然态度截然不同却同时地都迈出了小短腿跟了上去。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小云雀不高兴的停下脚步，回头。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就算对可爱的幼崽很有耐心，态度上也好了很多，可在他要办‘正事’的时候尾随也多少有点儿麻烦了。 “啊，那个……我们怕恭酱你找不到地方，果然还是陪你去英雄事务所求助了再回去吧。” 天真的以为小云雀离开是为了找英雄事务所的‘英雄’们帮忙，暗藏着可以帮新朋友带路的同时没准还可以见到‘英雄’们执行任务的小小想法，小绿谷揪了下衣角，怯生生的回应道。 小云雀又不是脑子也跟着身体一起幼体化了，自然能大概猜出他的小心思。只是…… 他眼神移到一边同样也跟着却一句话也不说的小爆豪身上，觉得有点儿意外。 什么啊，明明看起来是个脾气不好，长大了说不定就走了歪路的草食动物，结果居然还是个同样憧憬‘英雄’的小家伙？ “哈？你那是什么表情？！” 察觉到小云雀的视线，小爆豪当即炸毛。拽呼呼的模样，看上去只要小云雀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他就能抬手招呼上去，糊脸干架了。 小云雀：“……” 脑海里一闪而过常年跟在自己手边的草壁子的脸，小云雀沉默一瞬，感觉自己恢复了记忆之后思维明显跳脱的有些崩坏了。 小孩子不难哄，但眼前这两个并不是容易改变主意的小家伙。小云雀嘴上不说拒绝，只是回身继续走的时候脚下的步子明显速度不同。 “能跟上就来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迈出公园，迎着逐渐行人多起来的街道，三转四转，直接没入人群之中。 …… 十分钟之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个满头大汗的孩子喘着粗气双手抵着膝盖，对视之间同时看到了对方脸上满满的惊讶和诧异。而他们一路跟着的人，在八分钟以前就已经不见了，他们在这个街道附近一边搜索一边问人，找了半天结果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口中‘穿着超大紫衬衫，黑发凤眼的孩子’。 小绿谷：见鬼了，恭酱怎么会突然失踪？？？Σ( ° △°|||)︴ “那个，咔酱。恭酱确实是和我们差不多大对吧？而且，我们也确实是一刻都没有移开视线对吧？”小绿谷有些怀疑人生的开口在自己的好友旁边说着：“就算是因为这里人太多走散了，那也没道理周围一个人都没见过他啊，难道恭酱的‘个性’是隐身吗？！” “闭嘴，臭久！”强行打断小绿谷的话，此刻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的小爆豪原本就不弱的好胜心简直被激发到了极致，“那个混蛋……速度很快啊，瞧不起我吗？” 不像小绿谷那样对对方的完全信任，小爆豪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的戒备着对方。在听到小云雀说出那句“能跟上就来吧”的时候，他心里那点儿和小绿谷差不多的见‘英雄’的小激动就稍微平复了一些。 因而，在察觉到小云雀的步伐速度逐渐提升时，他愣了一下却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自称叫‘云雀恭弥’的家伙，居然能提速到那么快！而且还能完美的避开街道上这么多的店铺和行人的视线！！！ 两分钟，其实他大概一分钟都不要就能成功甩掉他们了吧！居然多花额外的时间遛他们，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问候了一遍‘新朋友’（并不是），小爆豪平复了一下心情，啐了一声，抬脚踢踢旁边还在纠结‘个性’问题的小绿谷，“去英雄事务所门口蹲他，如果他要去的话，咱们可以直接在那儿抓到他。” “对啊！”被小爆豪一提醒，小绿谷立刻振作了起来，“反正今天是周日，我们可以玩到吃晚饭的时候再回去的！” 他几步小跑着冲到小爆豪的前面，眼睛闪闪发亮，“我们走吧，咔酱！” 不远处，楼顶的天台边缘。 曲着小胳膊扒在上面的黑发男孩眨着漂亮的凤眼，在目送着下方的两个小鬼离开之后，神色自若的松开手落回天台地面，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灰尘，抬脚向着东北方向的目标街道迈进。 地产街的地方并不算太大，自西向东的两排建筑零零星星的布满了名字不同的不动产公司，里面出入的基本上都是三两成群的社会气十足的人士，一看就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人。 小云雀：冷漠.jpg 作为一个创建了‘风纪财团’，手底下曾一票飞机头的小云雀对此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他抱着手站在街角暗处的巷口，视线在往来的行人身上巡视。 片刻后，位于两个店面之外的地方三个壮实的成年男人簇拥着一个身型矮小的胖子跌跌撞撞地挤进了一条不在监控视野里的无人深巷。 而在他们身后，慢悠悠跟着出来西装男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手上还牵着一个穿着雪白色长裙的金发女孩。 她看起来大概比小绿谷他们大了一些，尽管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小云雀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异样情绪。 恐惧，隐隐的还有种不太正常的……兴奋？ 一伙的？小云雀不着痕迹的微微皱眉，几个瞬身借力跳上旁边的屋顶，然后落到了那群人进入的巷子上方。 底下的深巷里，先行进入的几个人除去一个在门口望风的，剩下两个已经压着胖子站在了堆着废物的巷子里，后一步进入的西装男牵着小女孩在进去之后也嫌恶的松开了手，抽出一条手帕不停地擦拭。 他的心情不佳，脸色极差地看着挂着谄媚笑容的胖子，向着旁边的男人一扬头，收到指示的人立刻上前一步将胖子打跪在了地上。 “我说过了吧，搞这种‘交易’的时候给我看看时间。这周‘英雄’的巡检还没过去，你突然上门是想干什么？给他们来个‘人赃并获’吗？” 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咳嗽不止的胖子，西装男语气不善的说着，手里的帕子直接甩在了对方的脸上。 这周附近的英雄事务所还没有来例行的‘巡查’，地产街的各位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虽然明面上大家都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都加倍的提高了防备，生怕‘英雄’们突然袭击来个‘大动作’。 可就在眼下这个‘非常时刻’，这个嗜赌成性的臃肿胖子却拐了一个据说拥有‘特别个性’的女孩上了门，企图用她来抵押自己欠下的债务。 以往来说，西装男应该是直接砍价一番后接受，然后甩些钱给胖子打发人走。但眼下这个时刻，放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鬼在身边并不是明智之举，而白白给胖子钱那也是根本不可能。 因而，思量之下西装男只想让人赶紧滚蛋。可赌瘾上来的胖子并不好赶，在‘劝说’无用之后，为了不把自己的‘事务所’弄脏，西装男干脆的就带了几个人出来，准备把人打一顿之后直接扔走。 西装男带的三个打手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还都拥有不弱的‘个性’。面对一个‘个性’只是控制比自己弱小的人的胖子，他自然是胸有成竹，并且毫不在意。至于那个所谓‘特别个性’的小姑娘，很可惜，西装男觉得她既然能被胖子那种没用的‘个性’控制，那也就不足为惧。 “告诉一下他，该怎么‘听话’。”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原以为是出来拿钱的胖子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随即被人直接打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血红。 但是，自以为了不起的西装男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比起不知道何时会来的‘英雄’，此刻他们的头顶上方就有一个已经跃跃欲试，准备随时跳下来咬杀群聚‘废物’的小小凶兽。 c级云、雾属性戒指各一个；d级雾属性戒指一个，云属性戒指三个。 下方打起来的一瞬，掏出一个d级云属性戒指戴上中指，点燃火焰按进兵器匣的小云雀抬手持起双拐，止不住上扬的嘴角露出一个相当愉悦的嗜血笑容， “很好，没有打扰了。让我把你们通通咬杀吧。” 第4章 抓包*4 提问，彭格列的各位自然灾害们破坏力到底有多大？ 且不谈那个随时随地准备来一发‘鞭炮’炸飞别人的彭格列十代岚守，就算是那个看上去像个老好人似的雨守，山本武，在拔出刀来动手的时候也依旧不比设备齐全的专业拆迁办要差。 而作为这群自然灾害里以强大实力著称的‘最强云守’云雀恭弥，眼下正操纵着缩了水的身体提着不太合尺寸的银色浮萍拐，在地产街的一角疯狂的抽打着自不量力冲上来企图挣扎的‘草食动物’。 “太弱了。” 转换出尖刺的银色浮萍拐染上温热的血液，回身将剩余的一只猎物抽到墙上失去意识，即便身体被压抑不住的高昂战意所充斥，小云雀的脑子也依旧是无比地清醒。不可预测的‘个性’并不是会让他回避战斗的理由，相反，这种充满变数的挑战或多或少还稍微打消了一些他之前没‘亲手’把幻骑士咬杀的遗憾。 便宜十年前的‘自己’了，算是给他点儿磨炼吧。小云雀有些走神的想着。而不远处拖着一条差不多废了的腿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西装男甚至都来不及在意自己一贯鸡毛的‘洁癖’发作，几乎是颤抖着喊出了有些沙哑的问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原先在发现不对的时候想要用来求助的手机早就被打落在脚旁，碎裂成渣。西装男所带的三个打手各自都拥有不弱的‘个性’，能吃下这碗饭他们自然不会是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废物’。 但小云雀从上方跃下的时候出手的速度极快，就算是他们反应过来摆出了应战的姿态，可那也仅仅是应战而已，并不代表着他们能赢。 西装男是眼睁睁的看着落地的娇小身影如何以压倒性的姿态将他的两个手下‘送’上墙壁的。轰鸣的巨响之下，坚固的墙面蔓延开去的裂纹足以证明来人力道的可怕。 他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拥有着力量型的‘个性’，但毫无疑问光小云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所展露出来的可怕实力就已经能够让他们望而生畏了。 就算是职业英雄来，恐怕也只多呈不让吧。西装男的心情百转千回，做多了‘个性’人口贩卖的活动，他当然能看出来眼前孩子的价值，但眼下他却生不起一丁点儿把对方收归已用的心思，反倒是自心底产生出了一种可怕的臣服感。似乎这个孩子就应该是屹立于高处，不应被任何事物所拘束的存在。 “哇哦，居然还有胆子提问吗？” 挥手甩掉拐上粘腻的血渍，收回步子转移过来视线的黑发男孩因为之前激烈的战斗而微微喘息，明明是稚嫩无比的幼童模样却带着难以忽视的致命压迫感。而让西装男感到心惊的是他的眼里看不见一丝疲惫，澄澈一片。更有甚者，西装男居然从那双凤眼里看出了与年龄不符的酣战之后的兴奋和畅快。 “……你需要钱吗？如果是钱的话，只要你放我走，要多少都可以给你！”来不及细究其中蕴含的细节，西装男怔怔的吞了口口水，后背几乎被冷汗湿透。他所带的三个手下一个是能夺取对方视力五秒，一个是可以借助触摸麻痹对方，剩下的那个虽然近战格斗不如前两个但却可以使自身的发出的声音汇聚成少量的真实‘尖刺’进行远程攻击。 可眼下他们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就算是依稀还留着一口气苟延残喘，西装男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去和对方开玩笑。 “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如果不够的话，放我走，我立刻帮你……不，您，我立刻帮您拿来。”他匆匆忙忙的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抖了半天才从里面扯出了几张纸质的现金，甚至连夹层里塞的几个硬币都被他给通通倒了出来，还掉了几个在地上。 “真是没用的草食动物。” 没兴趣了解西装男内心的想法，反正对方都说出来了自己想听的话，收取‘活动资金’的目的也达到了。小云雀冷漠的嗤笑一声，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对方‘孝敬’上来的现金通通接收，连一枚硬币也没放过。 地产街虽然经常有纠纷产生，但小云雀先前打斗的过程中动静也稍微大了那么一些。眼下赶紧跑路避开好管闲事的‘英雄’倒显得格外重要了一些，只是在侧头看了眼在自己动手之后就趁势默默退到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女孩后，小云雀离去的脚步微微迟疑了一下。 这不是他出于好心的担心对方，而是那个孩子在战斗开始之后就表现出了愈发强烈的违和感。特别是在他将人抽飞出去，撞在墙上流出鲜血的一瞬，那一刻稍纵即逝的强烈情绪波动带着黏滞感十足的视线，直白的让小云雀下意识的就感觉到了不适。 可这会儿等他有空去分神注意时，那个女孩又重新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她垂在两侧的双手此刻正死死的捏着裙摆，在布料上留下了深深的褶皱痕迹。 要把她一起带走吗？这个想法在脑海中绕了一圈后随即被否决。将浮萍拐收回兵器匣里的小云雀把钱塞进之前怕碍事而扔下的西服口袋里后，提着就准备顺着旁边的安全梯爬上楼顶离开。 然而，就在他迈上金属台阶的一瞬，身后突然出现的凛冽气息带着什么东西破空的风声以一种不同于之前对手的气势，势不可挡的直直席卷而来。 什么东西？！ 小云雀的反应速度极快，他敏捷的高跳而起躲开身后突如其来袭击，但缩水后体能的差距说到底还是存在。 尽管先前他并没有费太多功夫就成功解决了西装男以及几个手下，可流失的体力消耗以他目前四五岁大小的身体来说根本来不及恢复完全。 “没抓住吗？” 巷口的位置，逆光站立的身影手上攥着材质不明的白色绷带，散落下来的黑色微卷头发半长不短，眼神颓然。年纪轻轻的就浑身散发出了一种无精打采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个人感觉很糟糕啊。 回身落地的小云雀顺着袭击者的方向看去，入眼的男人看起来和缩水前的自己相差没有多少岁，可那种精神状态却眼看着就要迈入中老年阶段。 “英雄？” 小云雀的手不自觉的摸上口袋里的匣子和戒指，就算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常年累计起来的战斗经验也让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像西装男他们那样是个过分依赖‘个性’，体术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真的是个孩子啊。” 对于小云雀的询问，对面的男人只是文不对题的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拎着手里的绷带慢慢的晃了晃，说道： “不，只是偶尔路过的‘实习教师’而已哦。” 第5章 讨厌*5 实习教师吗？以一种仰视的视角注视着巷口的男人，口袋里还揣着‘赃款’的小云雀毫无身为对方眼中‘误入歧途的孩子’的自觉。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的视线里除了审视，还有碍于自己目前情况不可以尽情‘咬杀’的遗憾。 “你想怎样？” “嗯，不想怎样呢，只是偶然路过听到动静所以就过来看看。”男人语气平淡的说着，示意了一下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三个打手和一个胖子，又歪头看了眼还没完全回神的西装男，“你这下手有些过分了呢，难道你的家长没有告诉你不可以这么不听话吗？” 余光分神注意到还有个在缩在角落里安静的近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女孩，黑发男人眨了下眼睛，意义不明的‘啊’了一声。刚才离得远了些，他都没注意到现场还有另一个孩子存在。 “……”敏锐的捕捉到对方那点儿小动作，小云雀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儿高估了对方。这个‘实习教师’实力不弱但还有待提升，至少比起他以为的‘英雄’还差了口气。 “你就为了说这个？” 在小云雀的记忆里，打从他作为‘云雀恭弥’苏醒之后就一直都是独身一人。别说是什么可以和自己沟通的‘家长’了，就算是能说上几句话的都屈指可数。 哪怕是再后来遇上草壁，又被reborn单方面的划进‘彭格列’成为云守，他也没见到过任何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出现。 因而 ，家长相关的话题在他这里实在是没有值得接话的意义。 “一群只会群聚的草食动物而已，你要替他们伸张‘正义’吗？” “……你是哪所小学……不，幼稚园的？”他这话一出，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表情莫名。 ——明明还是个孩子，这些个措辞都是什么鬼啊？男人的眼神如实传递着这样的意思。 小云雀： “……”过分了啊，是想打架吗？ 没恢复记忆以前一直当自己是‘原装货’，小云雀这套称呼法都用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遇上过有人敢这么直白的在他面前表现出意见来。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一言不合就袭击自己，甚至还问出了自己是哪个‘幼稚园’的男人，小云雀压着心头不悦的火气，淡淡的回以视线不想再和对方多废话一句，“有时间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不如给这群没用的废物叫个救护车。” “哈，救护车已经叫了哦，只是目前我还不能放你走，所以能麻烦你稍微等下吗，小鬼？” 这里并不是光线特别昏暗的幽深巷子，两边的建筑虽然阻隔了不少阳光却还是能看见头顶的晴空。 相距算不上太近的距离，面对面相视而立。同样是黑色的头发，身型小巧的孩子看上去发质更为柔顺光泽。 他胳膊上搭着一件不和尺寸的西装外套，上身过大的紫色衬衫被卷折起来，与其说是穿着倒不如说更像是罩在了身上。 得亏他在穿着这么不合身的衣服的时候还可以像那样无失误的保持着高水准的体术战斗啊，黑发的男人暗暗的感叹着。 这个多管闲事的黑发‘实习教师’，也就是相泽消太。今天确实是偶尔路过这里没错。几天前他刚刚得到了‘实习教师’的工作，眼下正准备退掉目前租住的房子，搬进新工作地的员工宿舍。 地产街虽然有打擦边球的不法之徒，但也有靠谱的房产中介。他的房子是通过这儿的中间人租的，自然也得来这里找人退。可他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办完事准备回去的时候，听到了附近传来的不太对劲的动静。 地产街偶尔会有纷争产生，这里的住民们都心知肚明。一般来说大家最多就是听到了之后报个警，叫来‘英雄’，然后就算仁至义尽了。 大概是出于那点儿好奇心，或者说，是因为自己将要成为‘英雄教师’的关系，尚且还有点儿小年轻冲劲儿的‘相泽三三’在念叨了一声‘好烦的我干嘛要去’之后，脚步却还是很老实的寻着声音过去了。 结果他这一看不要紧，正巧瞧见的就是小云雀把比自己身型大了数倍的壮汉抽飞出去的场面。那一瞬间，距离‘危机当前还能面不改色’阶段差了很远的相泽三三脸色出奇的诡异，甚至产生了一种‘难道我还没睡醒’的错愕感。 这个世界有‘个性’一说，孩子打飞大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问题是作为一个能将视野里的人‘个性’消除的人，相泽消太自然具备一定判别别人是否使用了‘个性’的眼力。也正因为如此，他可以肯定那个孩子是真的什么特殊能力都没用，就光凭着可怕的□□力量把壮实的男人给直直打飞了出去。 有，有点儿可怕啊…… 尚且稚嫩的相泽三三有点儿懵。 然而比这更过分的是，还没等他回神对这个冲击感十足的场面做出评价，下一秒他就看见那个轻松解决了成年人的孩子甩了甩手里的武器傲慢无比地勾着嘴角，面带轻笑的踩着脚下的‘尸体’走过，企图向现场最后剩下的一个还有意识的成年人（西装男）勒索钱财。 相泽消太：……？？？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了？？？魔鬼吗这是？？？ 接下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回过神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手，祭出了缠在脖子上的‘绷带’想要留下对方。 只是很可惜，就算是挑准了对方完事儿之后转身离开的放松时刻，他甩出去的‘拘捕武器’也没能一次就成功的抓住对方。反倒是他自己，在这么亲自出手的一试之后感觉到了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不过目前来说，比起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等？”果然，在听到相泽消太说出‘小鬼’这个词后，小云雀身上的原本压抑着的气息又危险了一些。他没动手，只是目光暗了暗，风暴聚集：“你真是说了个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词呢。” 而此时，一直站在边上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动过的女孩在察觉到两方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之后，终于幽幽的抬起了头。 啊，好棒！她目光深邃，意犹未尽的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映入瞳孔中的身影娇小可爱却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真想……看他被鲜血染红的样子啊！遍体鳞伤的话一定会非常棒吧！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里沉沉浮浮，先前战斗时那在鲜血中极尽沉沦的战意让她浑身跟着发颤。在看见飞溅的血液沾染上对方脸颊上的一瞬，他白皙的脸上所带着的肆意与傲气让她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冲了上去。 但是不行，还不是最佳的时候…… 她都已经做好了在麻烦的人都消失之后就黏上对方的准备，可偏偏……偏偏是这种时候！！！ “叔叔，”她稍稍侧头看向巷口的‘碍事者’，收敛起内心的杀意努力想要语气稍微无害些，说道：“你真的有点儿碍事呢……” 相泽消太：“……” 突然被讨厌x2？？？ 第6章 逃脱*6 身为一个‘实习教师’，相泽消太打从准备从事这个行业以来就一直听别人说‘学生’这种生物，可以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存在，也可以是全天下最讨厌的存在。 时至今日，他在正式当职之前，他觉得自己可能大概懂了其中的意思。 ——尽管，让他了解其中含义的这两个并不是他本人负责的‘学生’。 “碍着你了真是抱歉啊，” 这两个小鬼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讨厌，年轻的相泽老师面无表情的在心底叨叨了一句，淡淡的回应：“就算这么说也不会放你们走的，都给我老实的等着人来吧，我也不想对你们动手。等回头确定了之前情况，会有人联系你们的家长来接你们回去的。” “……什么啊，你刚才明明就动手了不是吗？”一听到联系家长来接，金发小女孩不太耐烦的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目光短暂的瞥了他一眼后就收了回来，重新粘到了小云雀的身上。 她目光灼灼，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无上的至宝，心里按耐不住想要贴近的情绪却又碍于之前对方所展露出来的凛冽气势而不敢轻易的靠过去，“呐，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啊？我能找你玩吗？” 问名字，问住址，拉近关系。 为了追寻心里那点儿不为人知的‘诉求’，小女孩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充分的利用着自己可爱的外表，想要给对方留下点儿印象。 只是很可惜，小云雀并不是沢田纲吉那种和女生说个话就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草食动物。 他一个在黑手党界令无数人忌惮不已的‘移动凶兽’，就算是顶着稚嫩的孩子模样也依旧没兴趣和时间陪小朋友玩什么‘好朋友’的游戏。【具体可参考之前的小绿谷和小爆豪。 这个世界的孩子都这么喜欢群聚（交朋友）吗？ 无视小女孩的三连问，小云雀在保持着戒备的同时，手指不自觉的划过口袋里另一个一直贴身携带着，却再没打开过的纯黑色匣子。 等等…… 小云雀身形一滞，有些不太确定的皱起了眉。 彭格列戒指，被分割的‘世界的基石’的一部分。为什么他之前没想到这个？ 因为白兰干的好事，其他‘世界’都被毁得七七八八。而仅存下的还有救的世界里，唯一可行的办法也就只有一个让十年前拥有彭格列戒指的众人来到未来，担负起‘拯救世界’的重任。 ‘世界’本身并不想毁灭，可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去赌只有一次的机会。为了万无一失，就出现了在暗中负责第二手‘保障’的云雀。 7的3次方所分割成的东西里，除了白兰手中持有的玛雷指环和失去了‘本源’的彩虹奶嘴，剩下的属于十年后的彭格列戒指也被失了忆后依旧尽职得要命的云雀给掉包封印了。 没有了同等力量的约束，白兰可以说是仗着自己所拥有的玛雷指环‘为所欲为’。 ‘世界的基石’代表什么？那可是能够‘创造世界’，‘维持时空稳定’的强大力量。就算是被分割再造，它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其他任何事物可以比拟的。 ——把有可能妨碍到自己的人‘驱逐出境’吗？ 小云雀越想越觉得自己触碰到了真相。只是就白兰那种人来说，以他对自己的手下都不顾生死的态度，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仅仅只是‘驱逐’了自己而已，而不是直接下狠手杀掉一了百了？ 难道是因为……… 唰—— 又是一声破空的风响。 被打断思绪的小云雀眼神一凛，只片刻的不及，白色的绷带就像是灵蛇一样紧随而至，在他出手想要反抗的瞬间贴着皮肤死死缠上，箍紧了他的手腕。 “你这是在做什么？” 紧绷的白色绷带连接在两人之间，就算是没有恶意，被连续两次‘骚扰’小云雀也不太乐意了。他扯住拘束武器望向那头的人，怀疑自己到目前为止是不是表现的都太过无害了，才能让人这么没完没了的无顾忌试探。 而让人更火大的是，那个一副颓废模样的实习教师在被问话了之后居然只是微微睁大眼睛‘啊’了一声，“抱歉抱歉，我就是想试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他才不是介意一开始的出手被一个小孩子给躲过了，绝对不是。 小女孩&小云雀：…… 毫无诚意的道歉。 真的想动手了，不说假话。 小云雀向来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主，被接连这么挑衅，火气之大可想而知。他捏着拘束武器，视线在上面一闪而过。手中触及的材质虽然质地柔软却也有着相当的紧实度，比起普通的布料来说结实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不是普通的‘绷带’吗？ 小云雀衡量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首先，他又不是真的未成年人，做事还需要大人在旁边监管；其次，这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黑户。 综合这两点来看，眼下的他是肯定不能被对方留住，送进局子里坐一坐的。可这会儿对方又不撒手，正面对上，以他目前的体能来说能有个七成的成功率就算是挺不错了。 能逼退他吗，小云雀感受着手下的拘捕武器，手指紧了紧。虽然没有某个见了就烦的凤梨怪那么厉害，但如果是一些简单的小幻术他或多或少还是可以用的出来的。至于这个绑住自己的‘绷带’…… 小云雀抬眼，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很干脆的侧头向着察觉到他态度变化而戒备起来的男人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你以为这种无聊的东西就可以困住我吗？” 他手微微一扬，耳畔的发丝随着他歪头的动作而垂下几缕，乌墨的色调更衬得皮肤格外白皙细嫩。 “真是，”他笑着，启唇：“天真。” “什……” 被小云雀的话语反挑衅的心头一紧，就在相泽三三准备再给对方附加上一道控制时，视野里自对方手中所蹿出的紫色火焰带着骇人的热浪犹如咆哮的狂龙一般腾起，在主人精准的操纵之下沿着两人手中的拘束绷带气势汹汹的直冲而来。 ——火的‘个性’？！ 竟然能把碳纤维和合金材质的拘捕武器都给点燃，这么快的速度，这到底是…… 相泽消太的反应速度不慢，他倏然睁大的眼睛‘个性’发动企图‘消除’嚣张至极袭来的火焰。 然而，出乎意料的，那条火龙并没有因为他的‘个性’而消失不见，反倒像是被助长了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席卷而来。 啧，没办法了吗？ 眼看着灼热的火舌就要波及到自己，情急之下他只能是不情愿地快速收手，将拘捕武器抖开松掉了那边还绑着的人。 很好。 没了束缚，小云雀果断的抽身脱离战场。 为了避免再有人出现追击，他起手向着那边几人的方向不着痕迹的下了一个由简单幻术所构成的小障眼法。跟着，跃上楼顶快速离开。 “呼——”那个小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为了灭掉绷带上的火焰，相泽消太在撤回拘捕武器的时候就将它甩在了下方的地面上，可他万万没想到那火焰会那么诡异的在于地面接触的一瞬骤然变大。 滚滚的热浪中漫天的火焰自巷子中升腾而起，紫色的烈焰隔绝了视线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捕捉那个黑发孩子的身影。 “臭小子！” 他伸手遮挡住眼前忽然爆起的刺目火光，暗自骂了一声。顾及到巷子里除了自己以外需要救助的伤员和一个孩子，不甘心想要追上去的想法在叫嚣了许久之后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 “喂，你！”目光看向从之前开始一直保持着‘迷妹状态’满心只有黑发孩子的小女孩，托小云雀的福，相泽消太现在的心情也变得不大美妙了，“就算他跑了，你也不许跑！” 说着，他挥了挥手，被烧掉了半截儿的拘束武器在瞬间将小女孩裹成了一个粽子，黑色的碳灰把她原本纯白的裙子都蹭上了不少的灰黑色印记。 小女孩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嘟着嘴巴看他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傻子：“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跑了，你把我喜欢的人吓跑了，还弄脏了我的裙子，你得赔我！” 难得遇上了如此合心意的目标，就算是现在的她还没成为将来那个痴迷于‘鲜血’和‘伤痕’到癫狂的【渡我被身子】，小云雀之前那张扬傲慢的高傲模样也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深处。 今天这个事件肯定是要被追查的，如果跟着他走的话，作为事件相关者，她能偷偷打听到的消息绝对不会少。 “啊～好想知道他的名字啊！”低声的嘀嘀咕咕，小女孩觉得今天自己大概是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真好呢，好想快点儿再次见到啊……” 第7章 偶遇*7 不出意料的，地产街的‘大火’以及未成年人袭击事件成了被排在案板上需要处理的首要事件。 被送进医院的西装男一行人原本叫嚣着自称是事件的‘受害者’，结果被同时送来检查小渡我当场戳穿，还牵扯出了幕后惊人的‘非法拐卖儿童’团伙。 众多的证据指向之下，西装男不堪重负在最后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内幕。 ——afo。 这是他在经手‘货物’时无意中听交易方所提及的雇主名号，虽然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对方对于‘货物’所具有的‘个性’相当在意这一点也够负责处理事件的人们额外深思的了。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那可真是头疼了啊。”这是所有人在整理完事件之后心里唯一的想法。 不约而同的，他们几乎是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联系目前排名第一的‘英雄’欧尔麦特报备。 关于afo他们知晓的并不多，可地产街牵出的一票拐卖事件各个地方的受害儿童前后加起来恐怕都接近百人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自然是需要慎重对待起来。 “你是说，你的‘消除’没有办法消除那个孩子的火焰？”短短的视频通信中，身为和平象征的高大男人抱着手臂，一贯笑容灿烂的脸上少有的带着凝重。 “是的。” 虽然是很少有机会如此直面‘全民偶像’，但眼下正谈着正事，被临时叫过来的年轻‘实习教师’也不得不控制一下自己的那点儿小心跳，说道：“尽管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可他的体术也相当厉害，不像是孩子。在对那群买卖孩子的人下手的时候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就像是压着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毫不留情。” 西装男的一群人，除了他和一个胖子，三个打手都是吊着一口气全身骨折，内脏的损伤不够致命却也是压着危险线的程度。 精准至极的控伤能力，以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来说，那已经不是可怕而是到了‘怪物’的级别。 “以他对afo的‘合作者’动手这一点来看，应该不是他们自己人吧？”欧尔麦特点点头，说道。 “应该不是，” 想起当时自己看到的场面，年轻教师犹豫了一下，表情有点儿微妙：“我当时看到的时候，他正在……嗯，抢钱。” 欧尔麦特：“……” “抢，抢钱？！”惊了。不是四五岁的孩子吗？这么小就能出门抢钱了？？？这什么情况？！欧尔麦特也开始表情微妙了起来。 “对。”有些不是很想地点头，实际上相泽消太也觉得心情复杂。 这已经是事件过去的第三天，可当时逃走的那个黑发男孩依旧没被找到。无论是英雄事务所的英雄们，还是负责的警员都开始觉得头痛了起来。 一个身份成迷的年幼孩子，‘个性’超强还身手了得。被afo盯上也好，到处跑抢劫也好，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 只是就那天之后，那个孩子就像是销声匿迹一样，周边的情况大家都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找人，也没逮到个相似的身影。 ——难道是已经被afo抓走藏起来了？ 大家心里不免都开始有些担忧。没有办法‘消除’的个性如果被afo收归己用，那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糟糕。 “……总之，”轻咳了一声，回神。屏幕那边的金发男人比出了一个大拇指，露出亮到刺眼的白牙：“我这里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根据现有的线索追踪afo吧，那边孩子就先拜托给你们了。明天应该还有支援的人员会过去，大家一起全力以赴吧！” 相泽消太：…… 理智上知道应该找那个小鬼保护起来，可是心理上又因为之前的事相当不痛快。 不是很想再见到他啊，怕见到了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做出一些不太符合教师身份的事呢，手痒痒的相泽三三如是的想着。 出了英雄事务所的时间是中午的11：35，早上赶着从实习的学校过来，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眼下正值午餐时间，年轻的实习教师看了看时间决定先找个地方吃了饭再返回员工宿舍休息，反正他下午没有课，这儿也不着急。 英雄事务所的位置就位于商店街附近，午餐的时间大部分餐厅都人满为患。 没有安静些的地方吗？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在转过又一个转角之后，相泽消太有些不适应的叹着气，站在行人络绎不绝的街道上开始寻找着人能稍微少些的店铺。 而下一秒，视野的余光在瞥过某个金色招牌的店铺二楼时，坐在靠窗位置上悬着短腿的小小身影一下子将他的注意力整个拉了过去。 尽管相隔有段距离，对方身上的装束也换成了一套更合身的白色款休闲装扮，可那独特的气质和像个小发光体似的招人外貌，还是让相泽消太一眼就认了出来。 ——就在商店街里？英雄事务所的眼皮底下？？？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楼上正吃着汉堡的孩子，百转千回的心情实在不知道该说是这个孩子胆子太大，还是该说附近巡逻的‘英雄’不够走心。 目标就在你们自己大本营的旁边转悠着呢，你们就没人发现的吗！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热烈，二楼的孩子很快的就抬起头顺着目光的方向注意到了位于下方街道上的实习教师。 四目相对间，他既没躲也没跑，只是神色如常的放下汉堡，吸了口可乐，然后继续……吃。 真是够欠揍啊！这个臭小子！！！ 几乎恨不得再祭出拘束武器捆上去，还不够沉着冷静的年轻教师咬着牙，一手扯住绷带的小尾巴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进了店里。 “一份工作日午餐，加个甜筒。” 随意的在柜台点了一份套餐，为了防止人跑，他几乎是刚拿到手就端着托盘上了楼。 “真是巧遇啊，”他把托盘一放，在黑发男孩身边的位置坐下。努力挤出一个干巴巴微笑的年轻教师从来没有试过用一个甜筒去刷人的好感值，“上次特殊情况，出手太快了真是抱歉，我们能稍微和解一下吗？我有些事想问你。” “……”好蠢。 年轻的相泽老师自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相当和善了，可被示好的孩子却只是懒懒的侧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一字不说的吃着手里的汉堡。 一分钟后，就在相泽消太觉得自己举甜筒讨好对方的行为傻到爆了的时候，悠然吃掉手里最后一口汉堡的孩子终于大方的施舍给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有事吃完再说。” “我也有些事想问你。” 三天的时间够小云雀想起了很多事，包括‘绿谷出久’、‘欧尔麦特’、‘个性’等等。那些莫名的熟悉感来源于他曾经失去的记忆，如今想起来了细节，那么这些词组成的东西就不单单是简简单单的什么，而是一个和自己所处的【家教】一样，‘真实’的世界了。 至于之前和自己动手，目前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轻男人…… 小云雀从对方手中接过已经开始融化的甜筒，慢慢的舔了一口。小小的眉头微挑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隐去，变成了看似不悦的皱眉： “太甜了。”虽然味道还不错。 第8章 交易*8 明明是天气正好的午餐时间，透过玻璃照进店里的阳光也暖暖的让人愉悦。可偏偏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两个黑发身影，一大一小，一个神色严肃，一个面无表情。萦绕在周围的诡异气场令无数路过，想要坐在旁边空位上的顾客们都自觉的转移步子，避开了他们。 小云雀：“……” 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有‘个性’的吗？就算有规定不能随意使用，可也不至于都这么胆小吧。 真是无聊，无用的草食性动物。 眼看着第n个人端着餐盘的人在自己的目光注视下讪讪地离开，吃掉了甜筒的小云雀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撑着头。 落在桌面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整个人看上去既放松又随意，却隐隐带着一种与外表年纪不太相符的沉稳感。 “你想问我什么？” 少有的给了对方先行提问的机会，褪去了在未来战期间所必须要保持的高警戒状态，眼下的小云雀虽然烦心于该如何回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但对于自己曾经‘记忆’中的‘相泽消太’，他还是有耐心稍微关注一下的兴趣的。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听到他这么说，刚速度不慢解决了午饭的年轻教师也不推辞，直接开口就问了他最在意的事，“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的‘个性’会无法被消除？” “哇哦，很干脆呢。” 小云雀心情不错的勾了下嘴角，回以笑容，“首先，我的名字‘云雀恭弥’。其次，那并不是‘个性’……” 就算是对对方有着些许的欣赏，小云雀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会直白的告诉别人的家伙。 只简单的说了下名字和自己所展露的力量的片面解释，一点儿也不在乎相泽消太那带着不满的审视目光，小云雀可以说是难得的将骨子里某些不逊色于蓝色凤梨怪的恶趣味给稍稍流露了些许。 没了可供驱使的草壁和自己一手创立的势力作为背后依托，‘年幼’的小云雀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算是重温了一下当年自己‘白手起家’的感觉。 只不过比起曾经的‘循序渐进’，现在被幼化的成四五岁的状态，靠着这样的身体去咬杀大自己几倍的猎物还是有些麻烦。 但好在他身上的云属性火焰并没有跟着发生变化，在耗费了所剩不多的两个戒指之后，他还是成功的将几个还算有点儿用的草食动物给圈了下来。 而这几个草食动物原本的上司，正是那个被他送进了医院，如今被关押着等候审判的……西装男。 主事的人都被抓了，余下的一群小弟们群龙无首，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纷纷开始找下家跳槽，逃去别的事务所。 小云雀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找上门的。 西装男当时交出来的钱也没多少，他换了一套合身的衣服又吃了几顿饭，再找地方住一晚后身上就没剩下多少了。 在看到西装男的事务所里没了多少人的时候，小云雀也稍微在感叹了一下。不过感叹归感叹，他还是相当赞许那些有胆子留下来的人的。 看样子都是一群很有义气的草食性动物啊。 如此想着的小云雀很好心的为了以示尊重而没下手太重，最多也就是个重度挫伤，这次倒没有全身骨折的。 可不重归不重，一群大老爷们儿的成年人被一个孩子全部掀翻，无论是面子还是自尊都可以说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和打击。 特别是小云雀提着武器从一堆躺在地上哀嚎不已的众人间走过，径直坐上了位于事务所主位上的老板椅的那刻。 他漠然地抬眼看向他们的表情，简直让那群人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要报警吗？ 这是恶趣味爆发的小云雀在冲他们露出‘乖巧’的笑容以后唯一说出的话。 * “你们在调查人口贩卖案件吧。” 人来人往的快餐店并不是适合谈话的地方，不过眼下碍于相泽消太身上散发的微妙气场，周围形成的真空地带倒是免除了他们再换地方谈话的麻烦。 察觉到对方在听到自己问话时的迟疑，小云雀轻笑了一下，也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些消息，作为交换，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个人。” “……什么？” 相泽消太有些没看懂这个发展，也许是小云雀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都太过沉稳和可靠，这会儿他突然提出交换条件的说法倒是让年轻教师反应不急。 “你怎么会找我谈条件？我可不是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你应该去找英雄事务所的那群家伙，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哦。” 然后看你被那群人抓住好好教育一通。相泽三三阴沉着脸色在心里补全，揣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摸上了手机的通话键。 “我劝你不要。” 然而小云雀又不是没察觉到对方的小动作，他语气淡淡的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的时候，漫不经心的傲慢态度有着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虽然会麻烦一些，不过我想走没人可以拦住我。” 作为彭格列的云守，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截止时间是晚上的十二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片让给对方，小云雀也不着急等对方的回应，在说完期限之后就跳下凳子，自顾自的想要离开。 “喂！你……”虽然不方便在这种公共的地方直接动手，但眼看着小云雀就要走远，相泽消太还是很快的就站起来想要追上去。 可几乎是在他刚踏出了第一步的瞬间，一左一右忽然伸手的两个男人就同时出面拦住了他，他们脸上还挂着彩贴着创可贴，一副不良仔的模样，开口却对刚刚离开的孩子用上了还有些不适应的敬称：“恭先生说的是晚上的十二点，在此之前还请您考虑清楚，不要联系无关人士。” 相泽消太：“……” “……恭……先生？？？” 另一边，心不在焉的走在回事务所的路上。 打了第三个呵欠的小云雀，视线的余光在扫过身后粘上来的‘小尾巴’之后，有些不悦的磨搓了一下手指。 每个世界都有这种令人不快的动物，‘新世界’？无论是毁灭还是新生，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都够让人发笑的。 剩余的戒指已经寥寥无几，也许解除彭格列戒指的封印就可以有回去的办法。可眼下小云雀并不太敢冒这个险，让另一个世界的‘基石’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就算只是不完整的一部分，最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想办法先联系到‘那边’的人吗？ 小云雀在心里嫌弃的‘啧’了一声，除了一个彩虹之子里‘大空奶嘴’的持有人尤尼，他剩下来唯一想到的一个可能联系到的人就只有…… ——那个凤梨怪吗？ 心情的糟糕程度翻倍，小云雀身周压抑的戾气在瞬间往上翻了一番。 以那个凤梨怪的性子，要是他以现在的姿态去联系了那个家伙…… 不要！绝对不要！！！ 小云雀阴沉了脸色，嫌恶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恶劣的画面。 曾经的黑曜一战那个凤梨怪都可以记到现在，一口一个‘小麻雀’的叫，要是被他看到现在的自己，恐怕‘小麻雀’就要变成‘小雀崽’了。 不行，想都不要想！ 全身写满了‘抗拒’的小云雀在此刻捏紧了拳头，果断的扔掉了之前的顾虑。 决定了，不行的话还是解除封印吧！回去以后再立刻重新封印起来就好了！ 第9章 窥伺*9 大概是在想到了某个一向看不顺眼的雾守的缘故，本来还想着遛一会儿‘小尾巴’的小云雀只简单的确定了一下身后的人数后就径直的回了他到世界以后第一个划分进自己所有物里的新地盘。 西装男的事务所挂名【东升】，规模不大可涉及的杂七杂八行当很多。涉及人口贩卖的部分已经被查封，相关人员也在第一时间被抓捕关押。清点完事务所的资产之后，余下的那些势力如果没有强有力的管理者能够执掌，那么分崩离析后被其他人吞并也是早晚的事。 小云雀在占据下来这里的当天就在一群倒地不起的原成员们面前说出了“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了”，这种相当任性而□□的话。 挂在事务所醒目位置上的【东升社】标牌被替换，气势磅礴的‘风纪’二字简直让一群换了‘上司’的小弟们差点儿没憋出心肌梗塞：‘风纪’是什么鬼啊！他们差不多也可以算是半个可以横着走的小团体了，就算是头目被抓，他们也是货真价实的社会人士啊！ ——顶上来‘管事’的是个孩子，甚至连事务所徽标也被推翻变更。‘新晋’的小弟们心情复杂，觉得这个事务所恐怕是撑不过这一劫了。 然而就在他们几乎都这么想时，外表看起来怕是字都没认全的孩子却毫不在意的坐在老板椅上，神色如常的对他们下达了把记录了事务所剩余资产的资料全部整理上交来的指令。 “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我的耐心有限。” 黑发的孩子说话的时候语气自然而沉稳，平板的直叙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被那双极具压迫感的乌墨色眼眸所注视，再联想到之前对方所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驱动着还隐隐作痛的身体，下意识的遵照着对方的指令行事。 小云雀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方法比西装男更为干脆利落，铁腕中若有若无夹杂的一丝温度倒是更符合事务所那群留下来的人们心目中的‘道义’。 如果撇去对年纪的偏见，好像这样的新‘头目’也不算太坏？态度转换飞快的小弟们心里隐隐冒出臣服的念头，在见识过小云雀的手段之后他们可以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不拘泥于他稚嫩外表之下的沉稳与魄力。 就像是一只成年的雄狮被困在无害的奶猫身体里，即使外表看起来再怎么无害，一举一动间自带的压迫感也让人难以忽视。 说到底，小云雀也是一手整顿起‘风纪系列’的人。从风纪委到风纪财团，眼下这种‘小打小闹’似的事务所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可偏偏就是这种‘游戏’—— “恭先生，您回来了！” 位于地产街的事务所楼下，踌躇不安地蹲在街边的两个身影穿着自以为帅气的浮夸色调西服，被迫统一剃平的清一色寸头搭上他们那一张要哭不哭表情复杂的大脸，比起‘个性’十足飞机头更让人一言难尽。 小云雀：…… 习惯了彭格列十代众的高颜值，这会儿再看他们可真是糟糕。草壁的脸看着都比他们来得舒心。 “不要随便在我面前群聚。”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忍住想要咬杀眼前这两个不知死活凑到自己面前来的新属下们的冲动，小云雀皱着眉看了欲言又止的他们一眼，又抬头望向了窗户紧闭的事务所，了然：“人来了？” “是的，恭先生。他们一共来了七八个人，藤上他们都出去了还没回来，原野桑怕出事就让我们先下来等您。您……要上去吗？” 压根儿没被小云雀记住名字的小弟一号尽职的汇报上当前的情况，有些犹豫地脱口而出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担忧和迟疑，虽然畏惧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地产街盘踞的势力众多，互相合作却也互相牵制。 【东升社】就算是被清算了，可也有其他的行当能够盈利。周围有不少人窥伺着，小云雀心里自然有数。 这个世界对于‘个性’的使用有着非常严格的规定。 楼上的各位打着‘和谈’的名头来，想以人数的优势威胁妥协却也不想闹太大惹什么麻烦，有所顾忌也就意味着有怕的东西。 相较之下，一向只遵循自身行事的小云雀则没那么烦恼。 没用的草食动物有胆子在自己的地盘群聚，那么被自己咬杀那也是他们自找的。 “在下面呆着，别碍事。” 无视身后两人想要帮忙的心情扔下一句冷漠至极的话，向来不喜欢搞什么‘团队合作’的小云雀掏出找人临时赶工做出来的银色浮萍拐在手里掂了掂，皱了下眉却也不能挑剔太多。 尺寸是合了，材质却差太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质量就算是严格地控制着了火焰的输出强度附着上去，恐怕最多也就能撑个几分钟，是和低级戒指差不多的一次性消耗品。 ——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拿楼上群聚的草食性动物来试试手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态，小云雀一脚踹开了被从里面紧锁的事务所大门：“哇哦，你们这群草食性动物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在我的面前群聚吗？” 视野里，被楼下的两人称为【原野桑】的男人正被人死死地按在地上，嘴角带血。 在众人的视线都被踹门的动静所吸引而松懈了一点时，他咳嗽着挣扎地抬头，目光在触及到刚进门的小小身影时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喊出了嗓门儿颇大的一句—— “恭先生！快逃！！！” 小云雀：“……” 逃？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不悦的皱眉，骨子里作祟的高傲细胞让小云雀的不爽翻倍。 他冷冷的看了眼地上那个还算有点儿印象的有碍观瞻的脸，顶着周围投来的不善目光，二话不说率先抬手亮出了武器，“通通咬杀掉好了。” 紫色的火光映亮室内，午间的明媚日光为室内的暴行提供了最完美的掩护。 隔着厚实的玻璃还能听见楼上传来的沉闷声响，楼下坐立难安的两个小弟在两分钟后迎来了原本远远跟在黑发孩子身后守着的另两个人。 四个人凑在一起交换了一下信息，下一秒，蹲在街边不安的人变成了四个。 “……要报警吗？”许久，其中一个开口道。 “还是别了。”另一个驳回，神色复杂，“如果是恭先生正打在兴头上，有人打扰的话……” 他话没说完，四个人同时陷入沉思。 “那，还是再等等吧……” * 九分四十三秒。 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室内，黑发的孩子看了眼不远处飞溅上了血迹的时钟表盘，又垂眸注视着手中难以握住的金属粉末，不太愉悦的神情让目睹了‘屠杀’全过程的原野桑颤抖到连呼吸都快停滞。 “恭……恭先生……”单方面的压倒性战斗，脚边还躺着尚且有点儿心跳的‘尸体’，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够强的【东升社】第一战斗力——原野志，在此刻觉得之前‘恭先生’对他们动手的时候可太温柔了！ 只是挫伤，还没见血。 看看今天这一地的人吧，事务所还差那么一点儿就和凶案现场没差了！ “恭先生……这……要怎么处理？”他努力保持冷静的开口询问，被之前的无差别杀意所震慑，嘴唇开合间到现在他的牙齿还有点儿打颤。 “送回去。” 看也没看的回应，末了小云雀平复了下因为战斗而激动起来的心神，打了个呵欠，道：“把这里收拾干净。” 今晚他还有约，这种时候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思及这个叫‘原野’到底不是草壁，可能没那么容易了解自己没说完的话的意思，小云雀迈出事务所的步子停了一下，语气淡淡又交代了一句：“把他们后面的人找出来。” 第10章 平安夜番外 雀哥的一日记事（圣诞篇） 6：20am 起床洗漱，在自己基地里开始晨练。 7：00am 带着小云豆一起冲个澡，等着草壁子上供早餐。 7：25am 审批草壁子带来的文件，挑选‘咬杀’目标。 9：00am 在基地里闲逛，碰上看不顺眼群聚的通通咬杀一遍。 9：45am 打电话给草壁子叫人来‘收尸’。 9：55am 换便装出门巡视领地（逛街）。 10：30am 将预定的一车凤梨托运，匿名送给远在巴利安的某个人士的徒弟。并附上一只卡哇伊的黏土青蛙挂坠。 11：30am 看心情选择地方吃午饭。找个地方消食，然后睡午觉。 13：45pm 开始‘清扫’地盘上碍事的草食动物。 15：30pm 找地方喝个下午茶，看会儿书。解决掉跟上来想要找回场子的‘小尾巴’。 16：40pm 返回基地，并默许草壁子带着事先准备好的圣诞礼物去彭格列基地参与草食动物们办的群聚活动。 17：30pm 在安静的基地里一个人亲自下厨准备平安夜晚餐，把小卷放出来和云豆玩。 18：25pm 将某个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餐桌旁边企图蹭吃蹭喝的凤梨怪咬杀。 19：00pm 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打穿的基地墙壁以及满是灰尘的晚饭，在暴走的边缘疯狂徘徊。 19：15pm 用仅剩的食材做了一份蛋包饭和蔬菜沙拉。 …… 五分钟后。 手上拿着勺子才把蛋包饭吃掉一半的云雀阴沉着脸色，目光死死的盯着从断壁残垣间探出脑袋的一群‘自然灾害’和草食动物，觉得理智这种东西他可能已经完全没有了。 “你们这群草食动物……” 他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冷漠至极的浅笑，凛冽的杀气肆意，身周爆起的云属性烈焰带着可怕的气浪，将原先在桌子上开心的吃着水果的小卷和云豆掀翻了好几个跟头，摔下桌子。 “谁准许你们在我的面前群聚了，嗯？” 被无辜连累的小卷和云豆：嘤qaq 心里咯噔一下的众人：要死了，云雀（前辈/恭先生）生气了！！！Σ(д|||) 被守护者/亲友团推到最前排，努力保持‘镇定’的十年后的黑兔子笑容有些僵硬：“…不，云雀前辈。你先放下武器，我们有话好好说……” 连续两次被打断晚饭的雀哥：“呵。” ——我特么打不死你们。 “混蛋！不许对十代目出手！！！” “那个……骸大人说，谢谢云雀大人的招待，东西很好吃……” “哈咿？！云雀桑居然会做饭的吗！小春我都不知道！！！” “啊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意外，不过比起那些我们还是先逃跑比较好吧。” “极限的要逃了啊！” “等……等等啊，哥哥！蓝波和一平被你甩飞出了！” “要…忍耐……呜！不行，蓝波大人忍不住了，呜哇哇哇！！！” “蓝波！冷静下来！” …… 缩在角落里努力减少存在感的草壁子：完了，恭先生明天要打死我了:) “哼～真是有够闹腾的呢。” 心情颇好的扬着嘴角，戴着黑色爵士帽的小婴儿从口袋里摸出打草壁那儿顺过来的黑色手机点开相机举起，‘咔嚓’一声，定格画面。 而后，他手指动了动，悠然的将照片编辑群发给了躺在列表里却从来没被主动联系过的各位。 “那个，reborn先生……您拿着的手机是……”注意到对方手里的手机该死的眼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口袋的草壁子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空白。 “啊，这个吗？”冲草壁露出‘天使般的微笑’，reborn将手机转了过去，默认的系统桌面上，寥寥无几的应用程序非常干脆的表现出了其主人对它的不重视程度。 “说起来云雀确实有点儿任性了呢，” reborn乖巧地说：“总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你的话，找他的时候可是很难及时联系得上的啊。” 草壁子：…… 哦，好的。 ——再见吧，世界。【微笑去世.jpg 第11章 合作*10 地产街就这么大的地方，各个事务所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想要找出找茬的人的归属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从事务所的后门出去把重伤的一群人装车运走，就算是一向不怎么擅长脑力活动的原野在见到了对方的管事之后也发现了有不对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来说，见到自己派出去的人被打成重伤回来，而送他们的还是动手的那方的人，这种类似挑衅的行为就算是脾气再好也应该会有火气。 不说双方扯平的互相重伤吧，起码原野也做好了和对方干上一场的准备。可出乎意料的，那群几小时前还嚣张跋扈上门企图吞下他们社的家伙们却像是转了性一样，不仅对他们打伤自己人的事只字不提，甚至还反过来摆出了示弱的‘友好’笑脸，十分真诚的向原野他们主动提出了希望和新【风纪社】的老大见上一面的邀约。 “恭先生，我觉得这一定是鸿门宴！” 于黄昏时刻和出门收集情报的藤上同时抵达事务所，紧握着拳头的原野在汇报完了情况之后神情激动地一砸桌子，语气愤然地说着：“那群家伙一定是想着把东……风纪社再打散一次吧！我是不会同意的，恭先生你一定不能去！” 原野一向性子耿直过头，直言不讳。 如此有胆量还不做作的发言，站在一旁听完了事件全部的藤上默默的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原野足够‘勇敢’，还是该说他太蠢不会读空气。 出于对同僚的情义，他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稍微提醒一下：“这个，还是交给恭…先生，自己决定吧。” ——可闭嘴吧原野！没看见恭先生脸都黑了吗？ 藤上眼中如实表达着这样的意思。 然而，get不到他的点，那边的原野在听到他这么说后反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原野：恭先生还是个孩子啊！ 就算战斗力超群，但这次要对上的可是社会阅历丰富的大人啊！你要让这样一个纯洁的小孩子踏足勾心斗角的大人世界吗！！！ ——辣鸡大人。 原野如实对他做出了这样的口型。 藤上：“……” 总觉得下一秒原野被恭先生打死都不奇怪。他可是看出来了，恭先生可是相当讨厌别人拿他的年纪说事的。 就在藤上心里这么吐槽时，一直坐着的孩子终于开口回应了原野的话，但却不是简单的‘去’或‘不去’，而是： “我说了吧，不要随便命令我。” 银色的金属光泽一闪，下一秒—— “咚——” 身型壮硕的原野被打飞撞在了墙上。 “咳！” 从墙上滑落，他跪在地上咳了一声。就算是有意放小了力道，原野受的这一下也算不上轻。 没法证明自己并不是真的小孩子，保持着这样的身体小云雀可不想连思维都被一起同化。 “你最好有好消息上报。”他目光冷冷的看向一旁的藤上，说着，“就算是两个人，我也可以视你们为‘群聚’哦。” 小云雀的常用连词：“群聚，咬杀。” “是的，我有汇报！” 深知小云雀出手的可怕，没有和原野一样‘五秒减伤’个性，更崇尚脑力派的藤上几乎是立刻的就恭敬地递上一张小巧的卡片。 “医生？” 白色的卡片上沾染着几滴暗红色的痕迹，写着一个诊所的地址和医生姓名电话。藤上应了一声，开始详细说明：“之前的大火牵扯出了可能和afo有关的‘个性’孩童贩卖案，眼下附近干过这些勾当的家伙都把线索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个了。” 东升社原本的势力就不大，再加上原老大被抓，这会儿能愿意卖消息给他们的根本没有。藤上也是跑了一天，废了相当大的功夫卖了几个人情才拿到了这张名片。 “这个是‘黑市医生’，平时除了干些医生该做的事外，他偶尔也会帮着‘鉴定’一些个性。” 藤上的话没说完，不过下意识的，他觉得小云雀一定能懂得他未完的意思。 贩卖有‘个性’的孩子，这种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行当暴利多风险高。如何确定买卖的‘个性’确实物有所值，这种时候能够‘确认’个性的医生可就相当重要了。 小云雀原本的打算是借这条街的小道消息探查周围有没有人拥有与空间相关的‘个性’，可这样一个送上门的绝佳信息来源，他没道理会置之不理。 “有趣。” 将上面的信息记下，小云雀把名片揣进口袋里倒也没急着扔了。放过了还操心怕自己被打的藤上，他转移目光将视线移到了墙边踉跄着站起来的原野身上，“我没兴趣参与草食动物的群聚，” “恭……先生……” 原野一愣，随即情绪高涨。也不介意刚才被抽上墙的行为，目光发亮：所以这是同意了不会去‘鸿门宴’了吗？ 接着，他就听到小云雀语气轻巧的说：“我会把在我面前群聚的通通咬杀。” 翻译：我会‘路过’，然后‘刚好’看到群聚的他们，理由正当的咬杀。 藤上：“……” 不知道为什么读懂了小云雀话语里的深意，再次推了下眼镜的藤上咽了口口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总觉得，新任的老大…真的……很有问题。 * 表盘上的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向‘7’和‘5’的时刻。 夜晚的七点二十五。 地产街一些只在夜间时段营业的酒吧陆续在门口摆出了色彩斑斓的揽客招牌，准备开始晚上的营业活动。 与英雄事务所所在的商店街不同，地产街可以说是非常直接的将成人的一面显露了出来。 灯红酒绿间，极尽‘奢靡’的气息萦绕。专属于的‘大人世界’，也无怪乎会被有孩子的家长们列为“小孩子绝对不可以接近的危险区域”。 第一次踏足地产街的夜间世界，极其不适应这种地方的黑发教师在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之后，才侧头看了眼一旁高楼上的身影，点了下头，迈开步子前往约定的地方。 ——不要联系无关的人士。 他确实没联系什么‘无关的人士’，只是姑且保险起见没有拒绝‘想要同行的人’而已。 钻语言的漏洞，这可不就是大人对付小孩子常用的伎俩。虽然无耻，但这儿年轻教师表示毫无压力。 ‘云雀恭弥’这个名字压根儿没有记录，突然冒出来了嚣张小鬼，打了人还逃跑。就算长得可爱能加点儿分，可身为教书育人的教师，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想着把人抓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晚上好，我是‘相泽消太’。请问……云雀恭弥，在这里吗？” 片刻后，现更名为“风纪社”的事务所楼下，被两个守门小弟拦住的年轻教师从口袋里摸出被捏得皱巴巴的小纸条展开，开口间语气干劲缺缺： “麻烦，通报一下？” 第12章 误会*11 卸掉了原本招牌的事务所，门口站岗的两个小弟对实习教师的到来并不意外，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们在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放人上楼的事情上有些纠结。 事务所所在的楼有四层，二层和三层都亮着灯。四层的窗帘半拉虽然看不太清里面具体情况，但似乎并没有人在。 年轻教师这几天有从英雄事务所那边了解到原东升社人员流失的情况，这会儿楼上没人倒也不怎么值得在意。 反倒是眼前两人的态度…… “你们的‘恭先生’……在忙？”收回了纸片的实习教师望了眼楼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视线的余光里他似乎是看见了顶楼有什么奇怪的光泽一闪而过。 ——是玻璃之类的折射了周围店铺的灯光吗？ “说起来，这附近都是平顶的楼层啊，这条街离居民区还真是有点儿远呢。”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听得两个小弟冷汗直冒。 黑色的天幕因为地产街里通明的灯光而显示出微妙的颜色，灰黑与紫红的混杂色调让天空的星星已经看不太真切。 尽管顶楼的平台有高出一节的矮墙和金属围栏阻隔视线，但心中有鬼的两个小弟还是瑟瑟发抖的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当众抱在一起。 恭先生在忙？他确实是在忙啊，他在忙着以‘提升实力’的名义在楼顶殴打藤上和原野桑他们啊！！！ ——不行，万一被他发现楼顶的情况…… 对视一眼，两个小弟同时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恐惧。果断回避了‘恭先生是不是在忙’这个问题，硬挤出笑脸，侧身摆出了邀请的姿态转移话题：“那个，相泽先生要不您还是先进去在二楼稍等一下吧。我们会帮您去通知，您看如何？” 两个小弟用着明显和外表不符的恭敬语气，礼貌得体的措辞一看就是被相当严格地‘教导’过。 “啊。”应了声，实习教师倒也没有推辞。 眼下虽然不是寒冬腊月，但夜晚和白天还是有明显的温差。而且对方没有恶意也没什么动手的打算，与其在下面站着干等，上楼坐坐倒也无所谓。 二楼的事务所作为的接待办公处，因为下午小云雀出手解决上门找茬的人的关系先前沾了不少血迹。 就算是有下令过要打扫干净，可现在事务所能用的人手太少，想要彻底清理干净还是有点儿麻烦。 “……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一上楼就被浓郁的清洁剂味道刺激到，睁着死鱼眼的实习教师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忙碌的另几个小弟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一个个平时在外面都是用下巴看人的不良混混，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是坏人’的社会人士，此时却围着极具少女心的粉色围裙、挥动着居家无比拖把和扫帚，贤惠地打扫着屋子。 那巨大的反差感，就算是向来接受力还算可以的实习教师也差点儿绷不住表情有点儿接受不能。 “呃，这个……之前我们有人不小心把番茄酱撒地上了，所以大家就顺势打扫卫生了，啊哈哈哈……” 干笑着从后面挤过来，脚步挪动两下，用身躯遮住门边印着的‘惨烈’血手印，求生欲极强的小弟‘机智’地解释着，装作十分无奈的样子摊手：“嘛，大家都挺贪玩的呢～哈哈哈～” 相泽消太：“……” ‘贪玩’到在墙上印这种跟闹鬼似的血手印？你骗谁呢？？？ 好心的没有拆穿谎言，说到底他来这儿是为了见小云雀又不是找麻烦。地产街这种打架斗殴事件不少，不闹太大就算是警察都不会来管。 “那我坐着等吧，你们去通知好了。”被引着在沙发上坐下，实习教师语气自然的说了一句。 负责‘通知’的小弟应了声，微笑着道了声‘稍等’，转身退出的身影却看上去沉重到随时倒下。 实习教师再度：“……” ——喂！只是去通知人到了而已，又不是去送死。怎么看起来那么悲壮啊？！ 十五分钟后。 眼看着时间流逝，年轻教师耐心不佳的‘啧’了一声把视线投到了室内还在努力洗刷的其他小弟们身上，“你们的‘恭先生’到底去哪儿……”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如其来的颤栗感从心底深处向外蔓延。 在室内其他人诧异的视线中，黑发的青年猛然从沙发上跃起，对着头顶的某个方向摆出了戒备姿态。 ——楼上？不对，这个距离……楼顶吗？ ‘消除’个性的发动下，他的双眼变成鲜红的颜色，发丝向上竖起。虽然因为在室内视线被阻隔，但那种忽然出现的奇怪感知强烈到让他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赶过去。 “等等，相泽先生您不能上去——” 无视室内小弟们的劝阻冲出大门，脚步飞快掠过楼梯到达顶层的瞬间，推开顶楼天台大门的那刻—— “欧尔……麦特？” 视野里，被霓虹的灯光所照亮。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醒目的紧身制服，金色的发丝在夜风中肆意扬起。被世人视为‘和平的象征’的欧尔麦特，此时正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他双眼无神像是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手中按着的一个孩子，整个人都被砸陷进了地面的深处。 巨大的裂缝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滚落在脚边的黑色匣子周身包覆着紫色的火焰，看上去十分不祥而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向被视为英雄中的英雄的欧尔麦特居然会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年轻的实习教师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幕。 “……‘世界的基石’？”陌生的名词从嘴唇的开合间脱口而出，好不容易从脑海中突然多出一系列奇怪词汇中回神，金发男人心情复杂的忍住头痛欲裂的感觉，松开手，露出了手下挂了彩的孩子。 逐渐恢复神采的双眼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歉意和愧疚：“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他打错人了啊！！！！ * 与此同时，绿谷家。 做完功课后获得准许看会儿电视的绿发孩子拿着欧尔麦特的玩偶，双眼闪闪发亮的看着电视屏幕里‘偶像’的身影满是向往和崇拜。 “不要看太久哦，明天还要上课的。” 从厨房里传来的母亲的叮嘱，幼小的孩子乖巧地应了声：“知道了，妈妈！” ——欧尔麦特啊！ 一秒也不能错过心目中的‘偶像’的身影，改用双手紧紧抱住玩偶的小绿谷即使被确定为了‘无个性’心里也依旧充满了对‘英雄’的向往。 不想放弃，不能放弃，再怎么样也要努力看看！ 如此在心中给自己打着气，从沙发上爬下来想要更进一步贴近观看偶像身影的小绿谷在刚踏出一步的时候—— “……啊嘞？” 视线有些细微的模糊，重心不稳的小绿谷踉跄了一下撞在了茶几的边角上。紧接着，他脑海里有什么陌生的东西一闪而过。 “……‘世界的基石’……是什么？” 下意识的跟着重复了一遍陌生的词汇，再也撑不住剧烈头痛的小绿谷双眼一黑，摔在地板上直接晕了过去。 “怎么——天呐！醒醒！出久！！！” 第13章 基石*12 误会的产生有时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而引起的后果却可能是不能想象的‘灾难’。 就例如，十五分钟以前。 因为有些在意小云雀不可消除的‘个性’而自发提出跟着一同过来的欧尔麦特和实习教师一起，兵分两路；一个作为被邀请者，与之正面接触，另一个作为后手监督，从外围监视控制。 欧尔麦特没在‘邀请之列’，自然就成了外围监视的那个。 在楼下的实习教师和小弟们说话的时候，先一步从附近楼顶上掠过的他一眼就看到了事务所所在的天台有人员活动的迹象。 ——也就是正被小云雀用着相当‘粗暴’的殴打法，逼迫着强行提高应对战斗力的藤上和原野他们。 目光所及之处，容貌稚嫩的黑发孩子一身得体的宽松休闲装，看似乖巧可爱却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凛冽气势对着两个成年的男人毫不留情地大打出手。 听实习教师描述过小云雀的大致形象，只此一眼，欧尔麦特就在心里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哦～这可真是……” 果断地调转落脚点将自己藏进不远处楼顶的搭建物后面，做贼似的探出脑袋，小心翼翼暗中观察的‘和平的象征’就像是个可疑的怪大叔，看上去十分毁形象。 “果然和相泽少年说的一样，这可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孩子啊…” 借着楼下霓虹的光线看见小云雀把站起来的男人又给抽飞了出去，虽然能看出来那个男人好像是减伤一类的‘个性’，但欧尔麦特也不免为小云雀完全不留情的出手而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太过分了吧，这个。就算是小孩子闹脾气也不应该啊，这么打下去人会死的吧喂！！！ 该去制止吧！这绝对该制止啊！！扒在墙边的欧尔麦特在心中痛心疾首的狂喊着，手下‘咔嚓’一声，把墙壁都捏出了肉眼可见的裂缝：“……”糟，糟糕。 捕捉不到欧尔麦特的心理，事务所楼顶的天台上小云雀可以说心情是各种的不美妙。 首先第一条，手下的原野他们太弱。 并不觉得自己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就算这个‘风纪社’目前只是自己暂时的一个歇脚点而已，小云雀也不能允许在自己离开之后这儿会被别的势力吞并。 然后，其次的第二条…… 借着打飞原野的空档侧头望向夜幕下的一个方向，从算不上严实的遮蔽物后面颤巍巍冒出来的招眼金色头发和紧身衣让小云雀下意识的就想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什么蹩脚的躲藏，还真把自己当成没脑子的小孩子了？ 这个世界构成没有依靠所谓的‘世界基石’，欧尔麦特作为全民的‘精神支柱’，和未来的继任者（主角）【绿谷出久】一样，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于这个世界也和‘基石’也无异了。 口袋里封印着戒指的兵器匣在欧尔麦特接近的那刻起就有些躁动不安，微微发烫的盒身让小云雀从一开始就相当在意。 不过，就算它表现出如此异常的样子，小云雀也没有打开它解除封印的打算。 他不知道只剩三分之一的‘世界基石’打算干什么，可莫名的他觉得它想做的事绝对不会是他乐意接受的。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小云雀根本就没有戳穿欧尔麦特那差劲儿的偷看行为的打算。 最好别出来，保持这样待到最后然后离开吧。 就算对记忆中这个直到最后的最后还坚守着自己信念的‘英雄’很有好感，可小云雀并没有跑去跟人深交的打算。 被欧尔麦特这样的人盯上会很麻烦，这种认知他还是有的。 不过有归有，在对原野他们下手的时候小云雀还是没有留手的意思。 “最后一次机会。” 转身将意图偷袭的藤上也踹出去，看着刚站起来的原野被藤上一撞，滚做一团，重新移回注意力的小云雀按下拐子上的小机关，冒出寒光凛凛的尖刺：“这回再摸不到，就进医院抢救好了。” 藤上&原野：“！！！” “不……恭先生，再怎么说这也……”太过了啊！！！ 加上中途休息的时间被‘指导’了快一个小时还没摸到衣角，藤上连眼镜都不想推了，一脸的死相。 就算是‘个性’使用也是有限度的，这么接连不断的连续使用，饶是强悍如原野都快撑不下去了，只能奢望的用眼神祈求小云雀能善心大发。 “遗言？” 小云雀会理吗？当然不会。 他神色淡淡瞥了一眼两人，抬了抬下巴，单方面的宣告：“做不到就成为‘尸体’吧。” 语毕。 忽而流露些许的杀意带着骇人的压迫感，直直地冲向了反应不及的原野和藤上两人。 小云雀从来都是在生死一线的实战中提升实力，那种极端状态下累积起来的杀意哪怕只是一点儿也足以将原野他们震慑在原地。 嘴上说着‘做不到就死’，可实际上小云雀并没有打死他们的打算。他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把这群还有点儿价值的草食动物们干掉，他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只是—— 正如他get不到欧尔麦特的心理一样，欧尔麦特也不知道小云雀的实际想法。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察觉到小云雀杀意波动的那一刻，原本都快忍下去不出手的欧尔麦特突然冲了出来，伸手抓住了小云雀抽出去的拐子，带起了一阵强风把藤上和原野都给吹懵了。 “欧……欧尔麦特……？！” 原野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像是梦游似的下意识念叨出来的名字，在同样呆滞的藤上愣愣地准备应声之前—— 唰—— 反应极为迅速的小云雀抽回拐子，空中一个转身不留余力的回踢，在欧尔麦特无暇回应他们摆出应对姿势的同时，双手一个用力掷出双拐，准确无误地将被他护在身后的两人砸撞在了墙上，晕了过去。 武器脱手，力道还是不够大。原野他们虽然撞晕了，可拐子上的尖刺并没让他们流太多血。 不是没想过欧尔麦特会插手，但在最后还被人打断，小云雀的不爽可想而知。 于是，对视一眼之后。 天台上的两人一个想着‘我要好好教育这个孩子扳正他的思想’，一个想着‘管他什么和平象的象征先咬杀一顿再说’，纯肉搏的、打成了一团。 和欧尔麦特的交手不比其他人，即使是使出了全力，‘年仅五岁’的小云雀也压根儿讨不着好。 “少年，适当学会放弃吧！” 如此说着，扣住小云雀双手的金发男人完全没有以大欺小的自觉，灿烂而豪迈的笑脸看得小云雀脸色更加阴沉。 “放！手！”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很久没有体验如此败北滋味的小云雀可以说整个人都快丧失理智了。可偏偏就是这种时候，自诩为长辈的欧尔麦特还摆出了一副‘和蔼’的面孔开始了贴心的说教，“少年呦！你的身手是我见过的孩子里最好的一个了，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欺负别人呢！欺负别人可是不好的行为哦！这可不能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有担当的男子汉啊！” “……”小云雀不想说话，只想骂人。 ——用云属性火焰烧他行吗？毕竟是no.1，挺耐烧的吧应该。 “哦～少年，你听进去了吗？”没得到回应，欧尔麦特倒也不着急，新一轮苦口婆心的说辞张口就要来，但在他第一个字出口之前：“……嗯？这是什么，你的小玩具吗？” 视线的余光无意中瞄到脚边的黑色物件，如果不是刚才楼下街道的霓虹灯构成的图案变化，楼顶的两人几乎都没注意到地上多了东西。 那个是…… “！”看清东西的小云雀心中一怔，随即对着伸手想要去捡起来的金发男人喊了出来，“你不能……”碰！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在欧尔麦特指尖与之接触的一瞬，只有三分之一部分的‘世界基石’在瞬间向这个世界的‘核心’发出了最为迫切的‘求救信号’。 无数‘世界’被统一后而造成的毁灭和绝望场景一一展现，最直白的‘黑色未来’铺开，那样压抑到窒息的可怕画面，就算是欧尔麦特也不免招架不住。 ——果然不是他会乐意接受的事情！ 被连带着牵连进去，已经有所了解的‘第二手保障’小云雀并没有欧尔麦特那样被影响至深。 趁着欧尔麦特因为这个所松懈的机会，成功逃脱的小云雀二话不说从他手里夺走盒子断开联系，刚想着要不要想办法再给这个不老实的‘世界基石’来上一道封印，表面灼热的兵器匣就开始疯狂的抽取起了他的火焰，企图‘越狱’。 “唔……” 失力感紧随而至，小云雀踉跄了一下，手里的盒子丢出去不是拿着也不是。还不等做出选择，那边还没完全回神的欧尔麦特就率先回应了‘世界基石’的请求，做出了保护的举动。 轰—— 没有足够的力气应战被人用手砸进地面，小云雀此刻连骂人都不想了，他想杀人。 下一秒，天台的门被人打开。 “欧尔……麦特？” 叫出眼前半跪在地上的人的名字，年轻的实习教师作为与欧尔麦特和绿谷出久在未来的命运中必将有所交集的人，离得最近的他对‘世界基石’的这番闹腾有所察觉倒也并不奇怪。 于是，在欧尔麦特和实习教师‘汇合’，回神说出‘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之后。 还躺在地上的小云雀面无表情的望着上方被无数人称赞的金发男人，额头上温热的鲜血顺着流下，浸湿了黑色的发丝。 “……都给我，”开口间，他的语气冷得近乎结冰：“滚！” 第14章 恢复*13 “早上好，八木先生。您起的好早啊，是出去买早饭了吗？” “啊…早上好，护士小姐。平时习惯早起了，所以稍微出去转了一下。少…恭弥醒了吗？” 清晨，医院的住院部。 安静的走廊上，刚刚做完早上例行检查的护士小姐在走出病房轻声将身后的门合上后，转身就遇上了这间病房里孩子的‘陪护者’，名为【八木俊典】的消瘦金发男人。 他穿着宽松的工装裤和t恤，手中提着装着早餐的袋子。明明看起来比护士小姐年纪大了不少，却在被叫住的时候一瞬间用上了奇怪的敬语。 与其说是腼腆，倒不如说更像是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微妙拘谨。无意深究其原因，善解人意的护士小姐露出一个笑容，温柔的应声，“刚检查完哦～烧已经退了，伤口也没有感染的迹象。不过，因为脱力有些严重，恐怕还需要多休养几天才能下床行动呢。” “这样吗。真是麻烦您了，护士小姐。” “哎，哪里的话。恭弥酱很可爱哦～” …… ——好吵啊，这两个。 相隔一扇门，从门外传来的声音絮絮叨叨吵得人一阵阵头疼。本来还想着翻身睡个回笼觉养足精神，这会儿却被烦得只想打人。 躺在病床上的孩子纤长的睫毛轻颤，随即睁开。在日光下隐隐透出一丝烟灰色色调的双眸里盛满不悦，侧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从门上玻璃窗口露出的金发脑袋一如昨晚一样，让小云雀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他出现在视野里。 ‘啧，好烦。’ 只能动动手指却做不到起身离开，多亏了‘世界基石’那没章法的胡乱抽取，封印没解开不说，指环战时连巨毒都扛过来的小云雀这会儿就只能躺在床上挣扎不能。 ——屈辱，尊严扫地。 这个世界绝对是和他八字不合，各种意义上的。 小云雀是在昨天晚上办理入院的，人气超群的‘欧尔麦特’不方便光明正大出现，当时处于失力状态反抗不能的他是阴沉着脸色被实习教师以抱孩子的姿势‘强行’送进来的。 毫不掩饰的怒气和肆意蔓延的杀意，就算是一句话没说，小云雀那可怕至极的‘地狱恶鬼’模样也让负责诊察的值班医生吓得不轻，苍白着脸色想要报警。如果不是自称是‘家长’的实习教师保持冷静地及时亮出了极具说服力的高校‘教师证’，恐怕这会儿他们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警局了。 “你想被揍吗，臭小鬼。” 这是好不容易为‘黑户’的小云雀搞定了住院的手续，安排好检查的实习教师避开医生后咬着牙努力平复心情挤出来的一句话。 对此，无法直接用实际行动回应他答案的小云雀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皮，露出了一个冷漠的标准冷笑：“呵。” 就算是未来的‘魔鬼教师’又怎么样，现在这种程度而已，一对一单凭体术，小云雀可没觉得他会在自己手上讨好。 ——至于那个像开挂似的欧尔麦特…… 虽然不甘心，但小云雀还是得承认，他是特例。 明明有着能够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实力却老实地遵守着所谓的‘规则’和弱小的草食性动物为伍，想来这大概就是小云雀不乐意跟他有所交集的最直接原因。 不过可惜，今天早上身为实习教师的相泽消太早上有课，眼下就算再不乐意，小云雀也得被迫接受一上午都得对着这张脸的事实。 说起来，这人居然还敢用【八木俊典】的形象出现啊，他到底有没有点儿防备心！ “呦，醒了吗，少…恭弥，要吃早饭吗？” 门口的护士小姐还没走远，推门进来的金发男人把‘少年’的称呼换成了更亲切的‘恭弥’，笑容满面的亲昵模样让小云雀皱了下眉，移回视线望向了头顶的天花板，完全不想搭理。 小云雀并不知道‘世界基石’在昨晚到底给欧尔麦特透露了多少东西，但想来他都敢用【八木俊典】这个形象过来，恐怕是只多不少了。 “那个，‘恭弥’……你介意我这样叫你吗？” 果然，在确定了护士小姐走远之后，金发男人就松了口气走到病床边，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的金属柜上，拉过凳子坐了下来，“也不是初次见面了，我是‘欧尔麦特’哦！如你所见，平时是这样的大叔，还请恭弥你要替我保密啊～” 比起‘欧尔麦特’时的高大威猛身型，现在的他身材瘦削，整个看起来又虚弱又无害的样子。恐怕不管是谁，都无法将他和电视上那个英勇可靠的‘和平的象征’联系到一起。 小云雀：“……” ——不，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帮忙保密。 “匣子在你手上吗。” 受不了由这种话题开始会谈的开端，率先直戳重点的小云雀看也不看床边坐着的人的表情，用着陈述句的语气说道，“把它还给我，那不是你该拿着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你拿着也没有用’。 兵器匣的开启需要对应属性的火焰，小云雀的两个匣子都是云属性的，这个世界里只有‘个性’没有‘死气之炎’这种东西，兵器匣在欧尔麦特他们手里根本就没办法打开。 “啊，那个啊。” 既然开了头，剩下的都好说。欧尔麦特倒也没有掩饰的意思，直接摸了摸口袋掏出两个匣子拿在了手上，“这是你的东西吗？昨天晚上…它让我看到了不太好的东西……” 脑海中浮现的是末日般的画面，以及不断重复的‘要回去’、‘世界基石不能毁掉’、‘世界会毁灭的’之类的话语。 断断续续的不相连画面里，欧尔麦特不止一次地看到了一群招出火焰的青年们，遍体鳞伤地和一个脸颊上有紫色倒王冠印记的男人殊死战斗的场面。 ——惨烈、悲壮。 绝望至极的一次又一次死亡。 在那群不断抗争的身影里，欧尔麦特可以肯定，他看到了和眼前的黑发孩子相貌十分相似的青年。虽然不知道名字，但他总觉得‘那个人’一定和小云雀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人战斗时手中拿着的武器是和小云雀如出一辙的银色双拐，两个人身上的气质也微妙的相符。仔细想了想，欧尔麦特隐约有了个猜测：“那个，恭弥。我似乎看到了你的父亲……” 欧尔麦特顿了顿，在小云雀终于冷漠地侧过头看他时，说出了下半句： “你的父亲，是不是被一个白色头发，脸上有紫色倒王冠的男人……杀了？” 小云雀：…… ——我看我还是把你杀了吧：） “你，”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在心里敲定了欧尔麦特‘死期’，小云雀挑了下眉道：“只拿着黑色的匣子。” “……嗯？” 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小云雀会突然露出这样的笑，下意识按照对方说的将装有武器的那个兵器匣也放上金属柜。只拿着黑色匣子的欧尔麦特奇怪的眨了下眼，还没提出疑问就听床上的小云雀接着道：“抓着我的手，发动你的‘个性’。” 不用戒指点燃火焰就不能开匣，在确定了这个条件之后，小云雀现在有一个相当大胆的想法。 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玛雷指环，身体也是因为‘世界’的变动而变成了‘五岁’。 那么，这个世界‘核心’的一部分——欧尔麦特，在和被封印的三分之一‘世界基石’接触之后…… “啊，恭弥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误以为小云雀提出这个要求是不相信自己先前说自己就是‘欧尔麦特’的话，好脾气笑着的八木俊典看了眼病房门外确定没人，抬手拉住了小云雀的手捏了一下，“那么，就给你看一下好了。相对的，一会儿你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啊，恭弥少年～” “呵。” 随着小云雀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发动了‘个性’的金发男人身型发生惊人变化的同时，躺在床上的黑发孩子也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失去的体力在恢复，拘泥于稚嫩身体里的灵魂像挣脱了什么无形的束缚。 “果然。” 视野的转变，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和平的象征’震惊到呆滞的蠢脸。 从床上坐起来的黑发青年，懒懒的抬眼，还牵着的手一个用力，翻身直接将还没回神的欧尔麦特砸在了病床上。 “你看见的恐怕不是我‘父亲’。” 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人，脸上露出淡地近乎于无的似笑非笑表情，黑发凤眼的冷冽美人幽幽的抬手将还牵在一起的手晃了晃，孤高而漠然的态度一如他给人的最初印象， “抱歉啊，那是我呢。” 第15章 人情*14 寂静蔓延的病房。 晨间的日光显出浅薄的金色，落在位于床铺上的黑发青年身上时像是被刻意地柔和了一般，更衬得‘美人如画’。 被那双凤眼所注视，就算是有着不屑意味的居高临下，不可否认那恍若只存在于画中的绝景也让被压在床上还处于呆滞中的欧美画风男人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大脑持续当机。 ——傻了？刺激有这么大吗？ 有幸见到‘和平的象征’这么蠢的样子，身体暂时恢复的云雀勾了下嘴角，饶有兴致的多看了会身下被自己‘床咚’了的欧尔麦特，这几天心里累积下来的不悦都跟着消退了些许。 身上不合身的病服已经崩裂，残余在手腕部分的剩余废布可怜巴巴的挂着，紧扣的部分都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目光在上面停顿了一下，虽然倒也并不是特别介怀在同性面前露出皮肤，但果然真空上阵还是让人相当的不适应。 收回和欧尔麦特相触的手，翻身下床，顺手抽走被压在两人身下被子裹上。这会儿没法顾及形象问题的云雀赤脚走到病房内一角的高柜旁，打开，在里面翻了翻。 因为是价格不菲的单人病房，柜子里摆放的替换病号服也准备得相当充分。只是入住的时候小云雀是五岁的孩子模样，替换的衣服有三套是孩子的，唯一剩下的一套成年人的云雀想都没想直接拿了就去卫生间换了。 恢复了十年后的样子之后，他的身高也跟着变回了一米八几的高个。宽松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时，裤长和袖长部分都有些不太够。 门外的欧尔麦特还没动静，伸手松了松领口，云雀干脆就着卫生间里的镜子撩开额角被头发遮住的伤口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身负着保证世界不被‘全灭’的使命，云雀这些年来因为战斗所受的伤从来都好的很快，而且还不会留下过任何伤痕。 肌肉倒是锻炼出来了，可身为男子汉的伤疤却一个没有。天知道他在看到十年后的山本武都有了彰显‘战绩’的疤痕时，心情有多微妙。 显露出的白色纱布中央隐隐透出一丝刺目的红色，看起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伤口却被安排了整套的检查。说不夹带私货，云雀都不信。 这么看来，欧尔麦特他们怕是相当在意自己那个不可以被消除的‘火焰’吧，明明都已经好好说明过那并不是‘个性’了。 松开手任由发丝重新遮住伤口，推开门重回病房。 没有急着去打断那边的欧尔麦特的‘神游’，走近的云雀只是看了他一眼，手里拿着的被子随意一扔，顺手摸走了放在柜面上的有些凉了的早饭和武器匣，走到靠窗边的靠椅上坐下，捞过旁边放着的书刊摊开，腿一翘。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一边斯条慢理地开吃。 先前他也就是实验性的想着以欧尔麦特作为‘核心’的特殊性，如果是由他拿着被封印的部分‘世界基石’构成‘通道’的话，‘个性’发动后自己说不准能借力突破‘限制’恢复原样。 事实证明，云雀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具体下来，他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却不知道。 昨晚和实习教师的邀约被突发的情况搅乱了计划，他到现在都没和对方谈过一句正事。与其离开，倒不如在这儿稍微等等，也不知道昨天原野他们之后怎么处理的，自己被急匆匆地送进了医院，以他现在这幅成年人的样子回去见了面恐怕还得费些力‘证明’一下身份。 ——想吃寿司了呢。 表情淡淡的吃掉最后一口早餐，腻味的肉包吃多了开始走神想念起寿司清爽口味的云雀把手里的垃圾一扔，跟着，终于听到了病床那儿传来了一些动静。 “唔……刚刚，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特别奇幻的事情？？？” 揉着脑袋从病床上坐起，与其说‘回神’倒不如说还有点儿懵的欧尔麦特这会儿居然都没发觉收敛了气息坐在窗边的活人。 “哦？有多‘奇幻’？”不慌不忙地撑着头围观，云雀嘴角上扬了一些，放缓了语气轻声提问：“很不可思议吗？” “啊，我刚看见了一个孩子突然地就长大了呢。虽然是个美人，但果然是我看错了吧，现在有人的‘个性’是瞬间长大吗？这种‘个性’我还没听说过呢……” 云雀：“呵。” 美人？真敢说啊，这张嘴。 “果然是我太累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吗？” 自言自语地陷入沉思之中，抵住下巴的金发男人开始回忆之前的画面，“唔，恭弥确实挺可爱的，但是居然把他和那个可怕的男人幻想成同一个，那也未免太可怕。” 云雀：我可怕真是抱歉啊。 眼看着眼前的人大有越发‘脱线’放飞自我的前兆，最终云雀还是‘好心’的出声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如果想被咬杀可以直说，没必要像这样激怒我哦。” “……等等，这个声音？？？”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前的问话不是‘幻觉’，猛然扭头望向声源方向的欧尔麦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是你！” 在脑海中‘看见’是一个样，具体到现实里来又是另一个样。 与只存在于‘记忆’中的黑发青年不同，褪去了战斗时的一身戾气，穿着病号服的云雀很明显看起来‘温和’（假的）了很多。 绝对够的上‘美人’之称的相貌，举手投足之间所展露的对自身实力的极度自信。那像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孤寂高傲感，就算是见多了各式各样‘英雄’或‘敌人’的欧尔麦特都不免想要唏嘘一下。 “恭弥？云雀恭弥？” “是我。” 试探性的询问得到回应，不可否认云雀这会儿是真觉得欧尔麦特挺有意思的才会这么耐心地解释。 “你看到的画面是平行世界的未来，死去的也是平行世界的【我】。如你所见，那不是你所在的这个世界，你没必要担心这里会受波及。还有，”在欧尔麦特张张嘴又想说什么之前，云雀又补了一句，“我【目前】还没有‘死’的打算，别随随便便给我宣布死亡。” 欧尔麦特：“……” 云雀的目光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下意识想问出‘你不是死了吗’的欧尔麦特安静地把话憋了回去：“……哦，好的。” 很好。满意地点了下头，思及欧尔麦特反正也知道了‘世界基石’的存在，云雀也干脆的直入正题，“如你所见，我现在必须想办法回去‘原本的世界’，因而我想和你们做一个交易。” 收回撑着头的手交叠在膝上，正坐。进入谈判模式下，黑发青年身周的像是错觉般的‘温柔’消散，直至此刻所正真显露出的属于‘彭格列云守’的那面沉稳可靠，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我需要你们帮我找能够‘穿越时空’的办法，作为交换，人口贩卖案我会给你们提供情报，并帮你们抓到幕后的人。” 受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影响，欧尔麦特也冷静下来正色以对，只是对于云雀说的话，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其实根本不用提出这样的‘交易’，在欧尔麦特消化完‘世界基石’给他看的画面之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会提供帮助。 云雀这一番话怎么看都像是力求两清的‘互不相欠’。 说直接一点儿就是‘你是你，我是我’，大家都分得明明白白。陌生而疏离的感觉直白地将人隔绝在外，是个人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提是一向对人热情的欧尔麦特了。 “问‘为什么’？” 只可惜他这份‘热情’在对上云雀的时候也跟撞上冰山无异，如此说着的黑发青年表情再自然不过，“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第16章 间奏*15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就算手底下创立起了‘风纪财团’，云雀也绝对不是个适合进行谈判或者商议的最佳人选。 以他的性子来说，与其在谈判桌上耗费多余的时间，倒不如直接上门把有异议的草食性动物们通通‘咬杀’来得干脆。 因而，在对上欧尔麦特的时候，云雀所谓的‘交易’压根儿就没有商量的意思。 如果是个孩子，欧尔麦特还能端着长辈的架子和人家说上好一阵子大道理，意图扳正那任性至极的发言。 可这会儿，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欧尔麦特只觉得脑海里刚刚在病床上压着自己的‘冷冽美人’和战场上戾气肆意的‘杀戮凶兽’两个画面来回交替，硬把自己堵得委屈。 ——明明就是同一张脸，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想是这么想，欧尔麦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他叹了声气，解除‘个性’恢复成【八木俊典】的模样，从病床上下来。“如果这是你原来的样子，那你怎么会变成个孩子的？” “大概是不同世界的限制。” 在欧尔麦特‘个性’解除的同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云雀屈指动了动并没有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跟着变回五岁的模样。只是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他还是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消耗着自己惯性保持笼罩在身周的不可见的死气之炎。 不是完完全全的‘恢复’，反倒是筑成了可以在幼年和成年之间来回转变的微妙处境。 唔，有点儿想实际试试看呢。 没有了什么后顾之忧，心中对自己当前的状态感到新奇。碍于病房里还有个欧尔麦特，黑发青年垂眸默默压下了心底蠢蠢欲动的探知欲。 交换完情报，欧尔麦特就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看样子是正联系了年轻教师在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耐不住性子的云雀在房间里坐了会儿，视线在落在窗外逐渐明媚起来的日光时，没有任何犹豫的起身，抬脚蹬了双拖鞋就往病床外面去。 “你去哪儿？”他身后反应过来的欧尔麦特急急的放下手机冲他喊。 “晒太阳。”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只有云雀自己知道在恢复了之后他有多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找人打上一架。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所具有的‘个性’类型繁多，千奇百怪。其中那些能担以‘英雄’重任的，无一例外都是有些实力的出众存在。 这么多优秀的猎物却不能下手，现如今还顶着‘黑户’名头的云雀皱了下眉，心里的不满可想而知。 不可否认，他骨子就是个热爱战斗的狂热分子。可越是这样，在特定情况下他所展露出来的强悍自控能力才更加地令人害怕。 通往楼顶的楼梯在单人病房和临时观察区住院区之间，分神思索着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用来消磨下过剩精力的黑发青年穿着病号服路过护士站时，高挑的身影和绝佳的相貌还引起了站里值班的护士小姐们热烈的目光注视。 但看归看，在目送着人走远之后她们还是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声地问了句：“我们区有来这么帅的病患吗？早上是谁查房的，怎么都没听说过？” “从单人区过来的呢，那儿早上值班的是百合子吧？刚刚看她去吃早饭了，等回来了问问？” …… 晨间的天台并不是谁都乐意上来的。 毕竟是太阳初升的时刻，夜间积攒的寒意还未完全消散。 住院区的顶楼设置了一个小片的广场花园，空旷的地方四周都围起了难以逾越的高高网格栏。 几乎是刚到这里的第一时间，云雀就看见了趴在护栏上透过网格间隙傻傻望着天空的小小身影。 那一头独具特色的绿毛和脸颊上的小雀斑，无比眼熟的相貌让云雀脚步一顿下意识的转身想走。 可偏偏就在他把这个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之前，绿发的孩子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间，绿发的孩子‘咦’了一声，恢复神采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轻声念叨了一句：“和恭酱好像啊……是恭酱的父亲吗？” 错过了最佳离开时机的云雀：“……” ——父亲这梗怕是过不去了。 大概是抱着‘算了随他去吧’的破罐子心理，干脆放弃了离开打算的云雀随意找了地方坐下，望着天上的白云开始放空自己，平缓情绪。 然而，在享受着难得的‘清净’没有三分钟后。 云雀默默的侧过头，看了眼小心翼翼地和自己保持着距离坐下的绿发孩子：“有事？” ——有事吗？当然有事。 “啊，那个。”怯生生的攥着衣角，和云雀一样穿着病号服的绿发孩子扬着脑袋，小小声的问道：“叔叔您认识恭酱吗？全名是‘云雀恭弥’，家应该就住在附近，和我差不多大。他之前迷路了来着，就在靠近商店街旁边的公园里。叔叔你是他的亲人吗？他长得跟你很像的。” 云雀：“……” 可不是像吗，就是同一个人。 当然，云雀是不会承认的。 “你找他有事？” “哎？啊……” 被突然这么问，于昨天晚上和欧尔麦特一样受到‘世界基石’影响的小绿谷踌躇了一下，想着对方并没有否认和‘恭酱’的关系，小小纠结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奇怪的画面，虽然现在记不太清了，但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一个自称是‘尤尼’的姐姐对我说，一定要告诉恭酱的……” “‘他发现你了。’” 【他发现了，你的‘特殊性’。】 ——独一无二的‘独立’存在。 * 被视为‘唯一希望’所看待的未来战舞台。 隶属于密鲁菲欧雷的高楼之上，被拘禁在此处无法解除附身幻术的十年后雾守低垂着头靠墙而坐，手边散落着已经碎裂殆尽的银色三叉戟残骸。 沾染着血迹的发丝粘在一起贴在耳侧，满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几乎是看不出还有活着的迹象。 “早安啊，骸君～今天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位于房间里唯一还完整的墙壁上，高悬的电子屏幕在短暂的雪花之后显出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传出十分愉悦的甜腻招呼声。 ——白兰·杰索。 白魔咒的首领，密鲁菲欧雷的正真掌权人。虽然看似平易近人，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单纯无害的存在。 “呐～骸君，果然这个‘世界’里的‘小麻雀’是特别哦！” 并不在意被问候的人是否回应，自说自话地撑着头感叹的白发青年指尖揉捏着一枚棉花糖，笑容满面：“要是就这样杀了的话也未免太可惜了，能收来做我的‘守护者’就好了呢～骸君你不这么觉得吗？” 第17章 选择*16 ‘他发现你了。’ 这句话里的【他】指的是谁根本不用考虑。 白兰拥有‘窥探平行世界’的能力，而在‘平行世界’中某些事件即使会有变数也会遵循一定的发展规律。 就例如—— 如果【云雀恭弥】没有‘问题’，那么他就绝不会做出有可能会被视为‘背叛’彭格列十代目意志的调换戒指行为。 可云雀做了，还是在失忆状态下下意识做的。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他也没什么话说。 白兰察觉是早晚的事，云雀心里有数压根儿没在怕。 “知道了。” 不自觉的地伸手在绿色的小脑袋上揉了揉，毛毛的手感不扎手还很软。 已经好几天没有遇上小动物的黑发青年目光闪了闪，在对上手底下的小绿谷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弱弱地仰了下头望向自己的目光时，那乖巧又害羞的模样让他的动作一顿，似是漫不经心的又多揉了一下才收回手，‘多管闲事’地问了句：“你想成为‘英雄’是吗？” “叔叔您怎么会知道？是恭酱和您说过吗，我没有‘个性’来着。” 小孩子的话题总是很容易带离，一说到‘个性’这个问题，小绿谷的情绪立马就低落了很多，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大家都说‘无个性’想成为‘英雄’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的事。可我还是想努力看看，不想放弃。叔叔你知道欧尔麦特吗？我很喜欢他，我想像他一样……” 云雀：“……” 作为昨晚被欧尔麦特按在地上的人，今早他又把欧尔麦特给按回来了。 当然，这件事他不怎么想提，也说不出口。 下意识移开视线的云雀轻声应了声，随即开口问道：“你想看吗，不使用‘个性’的战斗。” 这个世界上‘个性’是大部分人都有的，少有的‘无个性’反倒成了算得上稀有的存在。但对于云雀来说，就目前他遇上的人来看，过分依赖‘个性’而疏于体能训练的比比皆是。 再联系到眼前未来欧尔麦特的‘继承者’绿谷出久刚开始接触ofa的时候…… “‘个性’的种类很多，但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具备高爆发的实战打击能力不是吗？”四平八稳的语调陈述，在说这话的时候云雀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某个实习教师的身影，“你有想过当‘个性’发挥不出来时‘英雄’们该怎么应对吗？” “什么……”没反应过来的小绿谷呆呆的歪了下头，样子有点儿傻，“‘个性’会有发挥不出来的时候吗？” 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云雀倒也没指望现在的小绿谷能多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应了声，想着再细致一些给还幼小的孩子讲解一下。 “就例如，如果有人是‘消除’……”个性。 说到一半的话被打断，空中传来的细微声响让黑发青年的目光一凛。 瞬间的出手，捞起不明情况的小绿谷一跃，躲开了身后突然的袭击。 紧贴着腰身袭过的白色绷带该死的眼熟，质地不俗的材质直接把云雀身上宽松的病号服划开了一道算不上小的口子。 “你就只会背后袭击这一招吗，相泽老师？” 轻巧地落地回身，单手将整个惊呆了的绿发孩子托在怀里，安抚性拍了他两下后背的云雀沉下去脸色，最后这个‘相泽老师’的称呼带着几分的‘真意’简直令人不得不深思。 “……怎么还有个孩子？” 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身高上被恢复原身的云雀压了一头的实习教师默默地把拘束武器收回，明显睡眠不足的脸上隐约还带着一丝不甘心就这样结束的意味，“怎么都不是个孩子了还依旧这么讨厌，成年人就不能成熟一点吗？” 和欧尔麦特电话联系之后，一下课就立即飞奔了过来。明明自己也没成熟到哪儿去的实习教师没忍住回怼了一句，仔细地打量了眼前‘初次见面’的云雀一会儿，转移目光落向了他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谁？” 云雀刚才坐着的位置刚好将进口处的他视线给挡住了，明明是想着只有一个人才出的手，结果要不是云雀顺手这一下将人给带离，恐怕他的拘束武器就要抽错人了。 没有察觉到到底有几个人就贸然出手，距离成为‘魔鬼教师’还有相当一段路程的实习教师眼下可以说是相当地欠缺‘指导’了。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云雀托了下手里的孩子，扔了两个字：“宠物。” 年轻的实习教师眨了下八风不动的死鱼眼：“你是变态吗？” 懒得理他的云雀：“咬杀你哦。” “叔叔，刚才的是？？？” 还没从刚才突然爆发的那一小波对弈里回神，被云雀的动作弄得下意识抱住了他的小绿谷愣愣地侧头，先是望了望自己刚才还坐着、如今却隔着三米开外的长凳，又看了看进门口消无声息出现的实习教师。在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完自己的位置变化后，小绿谷抱住黑发青年的手紧了紧，发出十分‘真诚’惊呼：“叔叔你刚才的反应好快啊！你是‘英雄’吗？刚那是什么？敌袭吗？” 被认做是‘英雄’的真·黑手党：“……” 被判定为‘敌袭’的真·实习教师：“……” 轻笑了一声把怀里的小绿谷放下又顺势揉了下头，收回手的云雀这会儿想到了一个既能‘鼓励’孩子又能发泄精力的‘好办法’。 “相泽消太，是吧。”抬手整了下身上病号服的褶皱，云雀此刻的语气绝对是相当愉悦地说道：“来打一场好了。” 相泽消太：…… “凭什么？”口气不佳地回应。 倒不是相泽消太这会儿不想动手什么的，相反，从云雀还只是五岁的样子从他手上逃脱的那刻起，他就一直有想和对方正式较量一下的念头。不然，之前他也不会贸然地出手‘偷袭’了。 只是这会儿由对方以那种随意的态度主动发起挑战，那就像是断定了他一定会输的表情，让他浑身都不怎么对味儿。 他那点儿心理变化，云雀一看就懂：“怎么，不敢？” “你觉得可能吗？” 以问句对问句。 通常来说，云雀动手从来都不会提前询问。只是这次还有个小绿谷在旁边看着，他有些多管闲事的想让他知道就算是没有‘个性’，人类依旧可以凭借自身的实力成为‘强大’的存在。 更何况，【绿谷出久】在成长的道路上还会遇上各式各样优秀的‘引导者’。光思想觉悟还不够，得让他意识到身体的强健也一样必不可少才行。 想想他继承‘ofa’之后每用一次就进一次医护室的场景吧，可怜到爆了都。 “不愿意的话给你个选择好了。” 如此说着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云雀看上去十分‘好心’给予选项说道：“第一，我给你打败我的机会；第二，我每天‘送’十几二十个碍事的草食性动物进医院。” “你要选哪个呢？” 第18章 开局*17 说是二选一的选择，但怎么看都更像是威胁。 默不作声地死盯着面前光看脸压根儿看不出‘有问题’的青年，年轻的实习教师觉得眼前的人真的不行。 之前欧尔麦特和他打包票说眼前的人绝对值得信任，可这不管从哪儿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吧！听听这危险的发言啊喂！！！ 昨晚闹了半晌这会儿睡眠不足，实习教师的心情指数直线下降，没忍住堵了一句：“你是想进监狱吧。” “嗯？”黑发青年眉头一挑，不为所动：“是吗，你觉得十几二十个太少了？” 相泽消太：“……”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没有说笑的意思，深知对方确实很有可能把这个直接付诸于实际行动，放弃抵抗的实习教师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连带着对帮云雀说过好话的欧尔麦特好感值都掉了下去，“知道了，陪你打就行了吧。” “明智的选择。”从善如流的接话，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刚威胁了别人的自觉，云雀附身在小绿谷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绿发的孩子眨了眨眼睛，双眼发亮，“好的，叔叔！交给我吧！” 说完，在实习教师不解的目光里，绿发的孩子兴冲冲地迈开小腿一路跑到门口的位置把门一关，然后拿起一边的清洁工具卡住两个把手一别，晃了两下确定再没有人能来打扰之后，他转过身乖巧的扬起脑袋等待表扬。 “做的不错。” 稍微免除了些接下来被打扰的可能性，扔下一句给小绿谷的称赞，现如今手上并没有武器的云雀直接就打算先开打个一场再说。 “别让我失望啊，相泽老师。”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 年幼的绿谷出久有幸见到了自己未来的‘魔鬼班主任’被人搓扁捏圆，抢了脖子上的拘束武器按在地上死命摩擦的‘惨烈’场面。 即使没有不离手的浮萍拐当武器，赤手空拳的10+版云雀对上明显实战经验还不够丰富的实习教师也绰绰有余。 由试探性的评判过招到认真的高攻势对战，在十几分钟的热身之后，年轻的教师就非常成功地引出了云雀真正压抑着的战意。 实习教师本身对自己体术提升就相当重视，虽然正真遇上强敌磨炼的机会不多，但不懈怠的严于律己至少也不会让他原地踏步。 这样一个悟性出色还有智商的‘沙包’，云雀觉得他应该可以‘玩儿’上很久了。 ——稍微磨炼一下可以进阶到杂食动物吧。 有些走神地给对方贴上‘待定’的标签，扯着拘束武器把人按在地上的云雀眼也不眨，手上动作不停。 在实习教师咬牙切齿的呵斥声和小绿谷慌乱无措地不知道该不该上来制止的纠结里，干脆地将人捆成了个‘蚕宝宝’扔在地上。 当然，末了他还没忘了顺走了对方的钱包。 “喂……” 在地上蠕动两下挣脱不能，‘虚弱’的实习教师这会儿哪儿都疼还只能眼巴巴的在地上地望着对方那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好歹把里面的证件还给我吧。” “想拿回去吗？”钱包里的现金洗劫一空，在他身旁蹲下的云雀抬手摸出里面的身份证件和实习教师证仔细地都看了会儿才转向他，微扬着嘴角说了句，“才二十啊，很年轻呢。相、泽、老、师。” 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相泽老师’怎么听都像是讽刺，被说是年轻的实习教师面无表情，头上十字乱蹦：“闭嘴啊你！” 云雀不想闭嘴，甚至还觉得挺有意思。 不过，他是个成熟的大人，不会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把手里的证件放回钱包里合上，云雀十分贴心地将钱包原位塞回对方的口袋里，示意性的拍了拍说道：“贵重的东西可要收好啊。” “……”明明是你抢走的啊，不要说得这么自然好吗？相泽消太有苦说不出。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后的日子怕是不能好好过了。 每天打一架，输了就被掏空钱包嘲讽。这谁遭得住啊！！！ 下次别带钱包了吧。心中默默地敲下今后空手赴约打算，扣住自己那点儿微薄工资的实习教师在这一刻简直就像是在恶势力压榨下瑟瑟发抖的小可怜。 “那么，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不留恋地起身，走到小绿谷身边。 伸手再次袭上微卷的小绿毛，云雀还饶有兴致的勾了勾那半长不短的软软发丝，声音也带了几丝温度，“有什么收获吗？” 刚才和相泽消太交手时，虽然一开始有注意留神放缓自己的步调，一边引导着年轻教师的进攻一边‘展示’体术的重要性给小绿谷看，但随着时间的变化相泽消太的状况渐入佳境，连带着云雀自己也没忍住，跟着收敛了心神认真对待起来。 特别是最后的那会儿，如果不是及时回神的他转移了下手的位置，撤去部分力道，那么现在躺地上的实习教师就不只是单单的挫伤而是该去楼下找医生打固定的骨折了。 不过眼下，云雀倒没空再管那个在骨折边缘徘徊了一圈的人，手下这个小小的未来‘英雄’远比实习教师来得顺眼多了。 “嗯！”小绿谷双眼放光，激动到通红的脸整个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战斗中回不过神，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没有使用‘个性’，刚才的战斗……只是纯粹的……可是好厉害，两个人都好厉害！那个速度和反应！真的可以到这种程度吗？如果不依靠‘个性’的话……” “不要轻易的说出‘不可能’。如果连你自己都否定了，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扔下最后的一句话，移开门上的阻挡，离开天台。宣泄完多余精力的云雀晃晃悠悠地沿着原路返回的途中，还不忘在住院区楼梯转角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以前没喝过的汽水回去。 噗噗乱跳的小气泡在舌尖起舞，甜甜的味道还算可以。舔着唇回到病房门口的黑发青年还没开门，就听里面传来两个算不上陌生的男性声音。 “八木先生，你确定恭先生他们快回来了吗？这都多久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相泽老师说去找他了啊，怎么会这么久呢？” ——是欧尔、不对，八木俊典和藤上？ 不经意地挑了下眉，推门而入的云雀在应证了自己的判断无误之后，嘴角一扬，目光落在头和胳膊上都打着绷带的眼镜男身上，语气‘遗憾’的说道：“什么啊，居然还能动吗。真是可惜。” 藤上：“……” 这人的语气怎么有种强烈的既视感？而且长相也…… “……恭……先生？” 有些迟疑地试探性叫出声，默默的推了好几下眼镜的藤上望着眼前不否认自己称呼的黑发青年，本来就时刻不停歇的脑子这一刻更是转得飞快。 怎么回事？只是进了个医院还就变成年人了？不不不，说起来只是一晚上的时间而已，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难道是像童话那样中了什么不得了的诅咒？？？ 虽然没说出‘你是不是恭先生父亲’这样的话，但看藤上叫完之后就神游天外的样子。云雀冷冷的呵了一声，止不住的就开始往外冒杀气。 托这几天在云雀手下锻炼出来的对危险的‘感知力’的福，猛然一颤的藤上惊恐的回神，求生欲极强的大喊了一声：“不！等等！恭先生！我有重要的情况汇报！！！” “有人把昨天晚上欧尔麦特出现在事务所楼上的事情通知给那个‘医生’了，那人一大早诊所也没收拾就急匆匆地拎着箱子离开了！” ——有问题。 不怕英雄事务所却忌惮欧尔麦特吗？为什么？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病房角落里杵着的瘦弱男人，察觉到云雀目光的八木俊典回望过去，神色一紧赶紧做出捂嘴的动作又在胸口比了个大叉，示意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云雀：…… 不想理他。 “知道往哪儿去了吗？” 将注意力移回到藤上身上，听到云雀的问话，藤上恭敬地应了声立刻积极的回应道：“是的，但是只知道在北城郊的工业区附近，更详细的就……” 北城郊的工业区，人烟罕至大部分都是闲置的半空厂房。周围没有多少住户，交通也不方便。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对这片地方比云雀熟悉得多，率先提出疑问的欧尔麦特沉声说道：“那个‘医生’就是你们查到的可能和案件有关的人吗？” 第19章 蹲点*18 ‘医生’和案件有关吗？ 这是个好问题。 就目前他这么急切逃跑的情况来看，恐怕他和案件联系绝不单单是藤上情报里所说的鉴定‘货物’的个性那么简单。 风纪社周围有人在监视着，而且还在看到欧尔麦特出现之后第一时间通知的人就是‘医生’。 说什么没问题，鬼才会信。 北城郊的工业区地方也不算小，欧尔麦特在听完藤上的大致说明之后就出门联系帮手去了。 当然，在他跑路之前云雀还没忘让他把手里拿着的匣子给留下。 那里面封印着的可是作为部分‘世界基石’的彭格列戒指，即使是明确的知道能打开它的只有自己一个，云雀也依旧不放心让它离身太久。 “出院，找套衣服来给我。” “好的，恭先生。” 没兴趣和欧尔麦特联系的帮手们一起行动，指派着藤上把后续的事情和衣服搞定。 换回日常装的黑发青年整了下衣襟，在接过藤上递上来的外套披上后，头也不回的独自离开了医院。 至于天台上苦苦挣扎的实习教师…… ——呵，才懒得管他呢。 医院距离工业区有着相当一段距离，有欧尔麦特他们做先锋探路，云雀也并不急着跟上去。 眼下，他还有别的事情需要确认。 暗中返回地产街没惊动任何人，居高临下地巡视完一圈风纪社周围的区域后，确认了盯梢人员位置和身份的云雀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脚步一转去了他们老大所在的地盘。 盯梢的小角色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道具，虽然云雀一向算不上耐心太好，但在必要的时候等上一等也勉为其难能够忍受。 好在他这份等待没有白费，在过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等到了藤上一人返回事务所消息的眼线们立刻打电话联系了自己的老大。 翘着腿坐在三楼老板椅上的男人穿着和藤上他们一个风格的西装、脖子里还戴着粗金链子。 一副老神在在的大佬模样，怎么看都让云雀忍不住想直接咬杀。而且更过分的是，在听完小弟们的回报后，他电话一挂居然大声的笑了出来，说道：“我就说那个什么‘风纪社’的新老大就是个喝奶的小鬼吧？得亏‘那位’还要我们仔细注意着他的动向，就现在这样来看，他怕不是已经被‘欧尔麦特’抓回去扔给妈妈好好教导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口中的小鬼是谁不言而喻，蹲在楼顶的黑发青年面色沉了几分，扯着嘴角冷冷的笑了声。 真是不怕死的愚蠢动物，不，或者他根本连‘动物’都配不上了，是垃圾才对。 “但是老大，我们还是要告诉一下‘那位’吧？‘医生’跑的那么快，万一被怀疑……他被追踪了我们也逃不掉啊。”和男人关注的重点不同，胆怯说着的下属在提及‘那位’时，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敬畏。 应该说，不仅仅是他，房间里的其他几个前一秒还配合着笑着的人在听完他的话后，也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些微的表情变化。 “咱们和‘那位’的交易里有点明让我们保护‘医生’吧？这么放任他在外面不是办法啊。”下属说道，“老大你也知道他会躲的地方只有‘那儿’，但那个地方可没有后门以供逃命，如果被困在那里面，不管是‘英雄’还是警察保准都是一抓一个准，人赃并获，咱们就没后路了啊！” 他说的句句在理，为首的老大也不是一点儿智商都没的傻子。压下之前高昂情绪，戴金链子的男人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说的对，那个地方也没有后路，保不准什么时候会被查出来。还是先去把‘医生’带回来吧，实验室什么时候都能再找，让他把资料收好，人先藏起来再说。” “好的，老大。我这就去办。”属下领命，刚想退下。 “等等。”金链子出声，又郑重地提了一句道：“记得别让盯上，注意点儿。” “是！” …… 哇哦，这可真是……挖到宝了啊。 原来只想着找出在自己地盘上三番二次试探底线的小虫子，结果还顺带得到了‘医生’可能蹲着的明确地方。 一扫之前的火气，黑发的青年眉头一挑，低头注视着下方从后巷悄悄离开的几人，起身从上方跟了上去。 那个金链子的咬杀时间往后推一推好了，反正跑不了。 时间多的话，把整条街都收下来倒也不错。 * 与此同时，北城郊的一处偏僻地段的厂房。 从地下暗门延伸到后山深处的秘密通道，简陋的实验室里无数拼接在一起的电子光屏闪着幽幽的蓝光映亮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狰狞可怖的丑陋面孔。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接电话啊！不是说好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吗？afo！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就不回应我了！！！” 他低声的竭力嘶吼着，紧紧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毕露。一直提示着未接通的忙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是这样算不上宽敞的地方，占据着近一半场地的巨大玻璃器皿里，无数导管连接的人形生物一动不动的蜷曲着，模样怪异，通体漆黑。 它没有心跳，表皮凸显的血管脉络却在有节奏的诡异跳动。 这并不是十年后被afo投入使用的、可以称之为‘兵器’的【脑无】，而是更近乎于初始品的混杂型‘怪物’。 抽取‘个性’注入的阶段还未完成，在‘玻璃牢笼’的一旁，被筛选淘汰下来用作实验用的‘货物们’统一像动物一样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金属牢笼里。 在丧心病狂的‘医生’眼中他们只是可替换的消耗品，只要不死就还能继续‘使用’。 “你会成为杰作的，会成为最伟大的杰作。” 作为人类的‘理智’崩塌，沉迷在自己被视为‘毕生信仰’的实验之中，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贴在玻璃上时充满‘珍视’的目光恍若望着无价的‘至宝’，“我不会让欧尔麦特抢走你的，不会，绝对不会。” 【呀咧呀咧，这里是……】 消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陌生的金属牢笼里，粉红色头发的小孩子穿着幼稚的儿童睡衣被四周明显低于正常温度的空气冻得一抖，跟着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望着身边一个个缩成一团、人事不知的孩子们陷入了沉思。 齐木楠雄，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因为年幼的关系尚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超能力，以至于—— 【那么，今天的漏超能‘漏’的又是什么呢？】 第20章 跟踪*19 齐木楠雄，传说中可以被称为‘二次元之神’的男人。 只可惜，目前还处于不能稳定控制自己超能力的年幼状态。在睡梦中无意识使用了超能力不说，眼下这会儿他还出现在了明显很糟糕的地方。 光线不佳的低温空间，怎么看都是某种非法的简陋实验场所。 装着不明生物的巨大玻璃罐子，明显疯魔了的白大褂男人。光是听着脚边的孩子们心中不断刷频的‘妈妈爸爸救我’之类的话语，就能得知这里是个对未成年人来说各种意义上都相当负面的‘黑暗’场面。 【不管怎么说，这对我幼小的心灵也构成伤害了。】 【所以，这个和生化○机实验室一样的地方到底是哪儿？】 第一时间用‘透明化’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仔细地筛选着范围内能听见的心声，虽然确定了这是在某个工业区的地下，但陌生的町名和频繁出现的‘个性’一词还是让小齐木迟疑的眨了下眼睛。 【‘个性’是什么东西？特殊能力？不是瞬间移动到了别的‘地方’，而是别的‘世界’吗？】 面前唯二有意识的白大褂满脑子都是‘杰作杰作你是我的杰作’，以及‘欧尔麦特去死欧尔麦特去死’的不断重复。 毫无价值的心声让小齐木觉得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他四下望了望，刚想着要不要先把昏迷的孩子们给瞬移出去，下一秒却捕捉到了一堆嘈杂的心声中有个听起来十分可靠的沉稳男声，而且…… ——就算线索再少！我欧尔麦特也绝对不会放弃追踪！！！ 【啊，‘欧尔麦特’呢。】 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头顶正上方的位置，通过‘透视’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个从上空快速跃过的欧美画风壮汉。 虽然眨眼过后的一秒已经变成了渗人的人体模型，但那精神的两簇金毛和招眼的紧身制服还是让人相当的印象深刻。 【……】 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呢？是因为画风不对吗，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奇怪？？？ 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粉发的孩子静静地站了会儿，然后收回目光，蹲下，伸手。果断的在‘暗示’了白大褂的男人暂时忽视这儿的笼子之后，先行将孩子们都瞬移到了金发男人前进方向不远处的树林空地里。 瞬间移动有三分钟的冷却时间，慢慢打开笼子门走出来的孩子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悄悄地离远了两步。 他不想被当做实验的受害者，一点儿也不。 救人这件事，请务必让他‘深藏功与名’。 实验室是延伸进山丘地下的，从外面来找确实很难发现。小心翼翼防备着被人发现的孩子灵活地用着透视能力，跟着地下的通道找至了入口位置。 片刻后，正躲着想要通过感应把地址‘传达’给欧尔麦特的小齐木抬头，发现周围进入范围里的心声又多了几个。 其中有三个是在想着与白大褂男人有关的‘把资料拷贝收好’、‘证据什么的都清理干净’、‘把人秘密保护起来’之类的事，还有剩下的一个…… 【啧，真想把这些违反风纪的家伙们通通咬杀啊。该死的白兰，最好别让我找到办法回去那个世界，不然绝对要他死。】 【……】又出现了一个不知该从何开始吐槽的人。 不过…… ——‘那个世界’。他也不是这里的人吗？ 【靠近了。】 寻着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远远的缀在黑色商务车后面的身影由远及近。原以为会像之前一样一如既往的只能看见人体模型，可在死盯着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之后…… 越过黑色的车身，清晰映入眼帘的高挑身影一身简约的灰黑色装扮，乌墨的碎发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扬起，修身的长裤和得体的休闲款外套，即使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装扮也硬生生被衬出了别样的冷漠禁欲味道。 【没有被‘透视’成人体模型？为什么？！】 错愕的睁大眼睛，年仅五六岁的孩子此刻还无法理解所谓的‘世界级bug’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下意识的，忘记了刚才还想着把这儿的地址‘传达’给欧尔麦特的小齐木维持着透明化的状态，一声不吭地更换了接下来的打算，迈开小短腿默默的贴了过去。 【不要会错意，我只是有点儿在意他说的‘那个世界’而已。】 【才不是因为遇上了不会变成人体模型的人有点儿好奇，所以想多看一会儿呢。】 * 黑色的商务车到达目的地的厂房之后就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的三个男人连续打了一路的电话都没接通，此时的急迫可想而知。 但值得‘称赞’的是，即使这样他们也没忘了保持警戒，在原地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确定了没有后续追踪的人跟来，才留下一个负责望风的守着另两个快步进去了里面。 要说他们的隐蔽手段确实还不错，如果不是云雀一直尾随着过来，像是在路上看到的其他便衣人员恐怕没几个会在意他们有问题。 那三个人里应该有人是‘迷惑’类的个性吧，不然在人烟稀少的工业区里绕圈行驶的黑色商务车，不管从哪儿看都算不上是特别常见。 隐藏在暗处观察，不确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眼下根本没有任何联络方式的黑发青年抬头看了眼天空，不由的又想起了一直被带在身边的黄团子——云豆。 因为他自己一直不怎么喜欢被打扰，所以偶（jing）尔（chang）会有不带手机就出门的情况。多次找不见人之后，万般无奈的草壁只能是给跟着他一步不离的云豆装了个小型的联络定位器。而现如今云豆被留在了十年后的世界里，不到需要的时候云雀还真没想过带手机的重要性。 不过没法联络也有没法联络的办法，金链子说过这里只有一个出口，那么直接杀进去也ok喽？ 只是，在动手之前—— 微微侧头望向一直在意着的地方，不远处的接壤后方山林的位置，虽然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但总有什么若有若无的视线感和气息让他有些在意。 没有幻术迹象也没有负面的恶意。 ……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个性’？ 『……』 安静的与之相对，明知道自己的透明化不解除就不会被发现，清楚读出对方心声的小齐木还是不免心有余悸的退远了一步。明明都看不到居然还能‘发现’自己的位置，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啊！ 【好危险，不然还是先离开这儿吧。】就在小齐木这么想时，那边的身影突然动了。 银色的流光稍纵即逝带起凛冽的罡风，飞速掠出的黑发青年出手极快，在车旁望风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人抽在地上昏死过去。 比从电视里看到的打斗更为惊艳的利落身手，年幼的小齐木目光闪了闪，很老实的，脚又转了回来。 【嗯，还是多留一会儿好了。毕竟我也是很担心这个事情的后续处理的。】 * “一只。” 轻描淡写的收回浮萍拐连多余的视线都懒得施舍，抬脚踩过地上的‘尸体’，好歹没直接送人归西云雀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接下来就是里面的了吗？” 进入厂房顺着前人留下的痕迹前行，隐匿在角落货柜后面的暗门幽深黑暗的通道就像是静静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异兽，阴冷而又可怖。 ——真是看起来相当不舒服的地方。 拿着手里的武器紧了紧，抬脚想去下去的青年在刚迈出一步之后，明显的，身后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 “？”戒备的回头，空旷的厂房寂静至极。 闹鬼了？四下无人间，云雀只有这么一个脱线的想法。 齐木·鬼·楠雄：『……』 ——没有解除透明化，这个人果然好奇怪。 默默收回拽了某人衣角的小手，终于又想起来把这里地址传给‘欧尔麦特’的粉发孩子抬头，望了眼暗门上方的隐形监视器。 滋—— 在黑发青年的身影被捕捉到之前，报废。 第21章 实验*20 向下延伸的狭长过道，直通的地方明摆着就是某些不法的地下实验场所。 留心放轻的脚步，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尽头处的厚重金属铁门前，回身看了眼身后隐藏在黑暗中的来路，黑发的青年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露出了一丝浅笑。 这里的实验室在进口处就已经做了那么细致的隐藏，没道理他们不会在唯一的进出口通道也做上完备的安保措施。 云雀这一路走来，别说是机关陷阱之类的东西了，就算是最基础的监视警报器都没有几个还完好无损的正常工作。 如此明显的异常之处，排除那两个小弟们自己破坏的可能性，剩下的就是……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 不过，眼下倒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对于现在心情不错的云雀来说，只要‘他’别像欧尔麦特一样在关键时刻滚出来碍事，其他一切都好说。 【……】 今天第二次被同一个人‘发现’，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并解除了路上危险的粉发孩子面无表情的抿了下唇，默默地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做好了随时瞬移逃跑的准备。 【普通人绝·对没有这么厉害的感知力。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也拥有超能力了。】 清楚地捕捉到了黑发青年的想法，在心里吐槽着的小齐木又上下把人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别扭的移开视线。 【呀咧呀咧，我只是怕你耗费多余的时间引起他们的戒备才帮忙的，该接受别人好意的时候老实接受不好吗？还有，我才不会妨碍你抓人呢。】 然而，年幼的小齐木并不知道，云雀所说的‘碍事’并不是指‘抓人’的碍事，而是他把人往死里揍确保人员无法再做‘任何挣扎’的碍事。 咚—咚—咚—— 甩开的拐子毫不留情地袭上从里面自动锁定的大门，三声沉闷的响声之后坚实的金属铁门上印出深深的痕迹，跟着，在滚滚的烟尘之中轰然倒塌。 “是谁？！该死的，你们把欧尔麦特给招来了吗？！”里面的人被惊动，声嘶力竭喊着的医生死死的抱着一堆来不及收拾完的材料站在巨大的玻璃罐前质问着一旁的两个小弟，苍白的脸上在说出‘欧尔麦特’的名字时满是入骨的恨意。 “怎么可能？上面望风的人呢？为什么警报没响？？？” 慌张地回应，忙着清除电脑里资料的小弟一号匆忙之下来不及继续，直接拖出电脑主机砸在了地上，还不忘冲着旁边吓傻了的另一个同伙叫嚷：“发什么愣！先把资料给销毁，快点儿！！！” “好，好的！！！” 诚然，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的干‘正事’很值得称赞，但眼下，拆门而入的云雀却并没有让对方继续下去的打算。 “两只。” 快速亮出武器抽飞最近的一个，不多说一句话的黑发青年落地间，脚步一转，跟着直直袭上几步之遥的另一个‘目标’：“三只。” 【果然，很厉害啊。】 不过是眨眼之间的突袭，根本没有花里胡哨的多余动作。手提银色浮萍拐的青年只是简单的两下就把里面的三个人干翻了两个。 安静的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上目睹了全过程的小齐木不由得眼睛亮了亮，头一次发现真的有人能像电视演的那样，把打架打出别样的风采。 “不是欧尔麦特，你是谁？！” 确定了来人并不是自己忌惮的‘和平的象征’，被打倒的两个小弟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在企图使用自己的‘个性’催化出食人的植物回击之前，就被人一脚碾住了手腕，咔嚓一声。 “呃啊！！！” 清脆的错位骨折声被抽气的哀嚎所掩盖，居高临下望着他的黑发青年勾了下嘴角，露出了轻浅的一抹嗜血笑容：“草食动物就要有草食动物的样子，别做那些无聊的小动作啊。” 绝对的实力碾压和杀气洗礼，僵在原地的小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整个人就像被冻进了极冰之中动弹不得。 可他不反抗，不代表别人不会。 侥幸得到一点儿反应的时间，回神的白大褂男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扔了手里的资料，拽过手边的手术刀当做武器护在了玻璃罐前，“不管是谁，不管是谁都不准动‘他’，资料什么的你想要就拿走！只有这个……” ——资料什么的无所谓，只有‘他’不可以。 注满不知名液体的巨大玻璃罐，里面黑色的‘东西’模样怪异且察觉不到什么气息。 皱着眉看了一眼，虽然隐约觉得那玩意儿有点儿像什么东西的‘雏形’，但细看之下却又不能明确的对上号。 刚想走近看看的云雀一抬脚，立刻引起了白大褂男人的剧烈反应，后退撞上后方东西的他腿一软，手顺势按上了边上的光屏。 “信息确认完毕——” “‘卵’开启中——” “！！！”惊愕的侧头望着玻璃罐中的液体开始被抽取出来，白大褂男人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不！不行！‘他’还没有完成！现在的话……” 说着，他整个人扑向了光屏，开始疯狂的在上面敲打。 少有的，云雀并没有急着阻止白大褂的动作。他还在分神想着这个黑色的‘丑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那种莫名的感觉，说不上来。 白大褂男人疯了似的喊着‘还不到时候’，可实验室连接在一起的电脑设备因为先前的数据删除，传输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影响。 来不及停止的液体抽取，连接的管线断开之后，摔在玻璃罐底下的黑色物体蜷曲在一起一动不动，令人作呕。 “没有了……” 心血的结晶付之东流，傻了的白大褂男人无力的坐在地上发出‘呵呵’的轻笑，明显的失神的眼睛，一拳一拳的在地上砸出殷红的鲜血。 无聊的东西。 眼下这会儿看样子是没法继续待着了，四下看了一眼这个简陋至极的实验场所没找到相关的人口贩卖的孩子，‘啧’了一声的云雀收回武器，正想着该怎么通知上面的欧尔麦特他们过来，突然间却捕捉到了一丝很细微的动静。 “嘭——” 轻缓到很容易就被忽视的敲击声。 “嘭——” 又是一声。 细细地捕捉着声音的来源方向，不是拳头砸在带有血迹的地面上的声音，是更为沉闷的…… “嘭——” 寻着再次响起的声音望去。 透明的玻璃罐里，缓缓动作的黑色物体贴在上面一点点像是人类一般站立起身。 无法分辨的五官容貌和四肢，咧开的像是嘴一样的东西发出‘嗤嗤’的奇怪声响。 ——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救救我啊…… 从那个怪异的‘生物’身上传来的强烈情绪和不断重复的哭泣求救，能清楚感知到的粉发孩子身影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的同时，不稳定的超能力异动。 哗啦一声，玻璃震碎。 身上附着的透明化解除。 【糟了。】 清楚显现在空气中的身影，粉发的孩子猝不及防地抬头就和黑发青年审视的目光相接。 “小孩子？” 四目相对间，黑发的青年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一句，随即便移回视线直视着从破碎的玻璃间迈出步子的黑色‘生物’，再次开口道：“如果还能动的话就从那边的门出去，跑快点，别回头。” 第22章 雏形*21 诞生于实验室的黑色‘生物’一切未知，虽然就颜值来说根本无法谈及‘审美’，但微弱到近乎虚假的气息和在破罐而出的那刻不再隐藏的阴暗之感，与其说是‘活物’倒不如说是被什么无形东西驱使着的‘物件’。 “……可以……动了？” 黑色的实验产物在短暂的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变化之后就一步一顿的从破碎的玻璃间走了出来，从绝望到希望的转变，白大褂的男人瘫坐着几乎是梦呓般的低喃出声。 他和afo所达成的‘交易’，白大褂男人痛恨被世人奉为‘信仰’的欧尔麦特，想要做出能够超越他、让别人认可的‘杰作’。 毕生的追求与信仰在此刻只差了一步，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来不及管自己满手的血和伤口，想都没想的企图再次联络afo。 但在按下最后的拨通键之前，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的砸了过来—— “吵死了。” 表情淡漠的收回手，随手将面前桌面上的鼠标当做暗器掷出，黑发青年根本就没有给白大褂男人反应的时间就直接把人砸晕了过去。 “四只。” 有始有终念出最后的计数，确定了在场的三个碍事家伙都没了反抗的可能性，提着浮萍拐一直留意着黑色‘实验品’动静的云雀微微皱起了眉。 ‘实验品’给他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打从一开始‘它’的注意力就一直在自己和粉发孩子的身上打转。 对自己的像是‘忌惮’，而对上粉发的孩子时却像是寻求着什么的‘渴望’。 一向被人归类进‘凶兽’的那类里，再多个不知底细的‘实验品’忌惮自己，云雀根本不痛不痒。倒不如说，它这么有自知之明反应，云雀都想夸夸它大概还有点脑子。 只是…… “你怎么还不走？” 余光一瞥还站在出入口旁边一动不动的小小身影，面对一连串情况都面不改色的粉发孩子睁着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仅在云雀再次出声的时候才微微动了下脖子，望了过来：『……』 【该怎么说呢。】 【刚才的刺激有点大。毕竟我都超能失控了，你感觉不到吗？】 无论是震碎的厚实玻璃碎片还是突如其来的透明化解除，都直白的展现出了眼前这个黑色的‘实验产物’所发出的心声对年幼的超能者造成的可怕‘杀伤力’。 小齐木：『抱歉，我暂时有些动不了。』 就算是表面看起来镇定无比，但说到底也是孩子。年幼的小齐木清晰的分辨出了眼前的‘实验品’是由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和不同的人类组合构成。 如此渗人却又无比直白的刺激场面，能接受的大人都没有几个，更别提能还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绝望’的小齐木了。 【谢天谢地吧，我能保持理智冷静的站在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刚才差一点儿就要把这个地球直接炸了哦。】 云雀：“……”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好的问题，云雀总觉得他似乎没看见那个孩子动嘴‘声音’就清楚的传进耳朵里。 可眼下并不是在意这些小细节的时候，那边的‘实验品’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就伸出大概是手的东西，一步一步的望着粉发孩子的方向而来。 小齐木被盯上了却不能动，反应过来的云雀倒也没空再管地上的那三个。 “抱紧。” 收好武器，快速的冲过去将地上的孩子捞起来单手抱住，来不及考虑太多的云雀脚步不停直接沿着来时的路，径直向外掠去。 『……嗯。』 下意识紧揪住对方的衣襟，鼻翼里充斥着陌生的气息，顺势将头埋在黑发青年项间的孩子极其不适应地抿了下唇，虽然并不习惯和人保持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但眼下的小齐木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任性的靠自己。 敏锐的察觉到怀里孩子的身体紧绷，云雀只当是对方是害怕了。安慰的话他并不常说，只是抱着的手却极其轻缓地拍了拍。 小齐木：『……』 读出心声明白这是安慰的意思，头一次遇上云雀这种看起来冷漠淡然实则非常耐心‘温柔’（？）的人士，小齐木动了下小脑袋，算是了解了。 这个人似乎很喜欢小孩子啊？但是用这种笨拙的安慰方式对超能力者也太幼稚了吧。 下意识的去留意了一下黑发青年的情绪变化，安静的将对方的安慰照单全收，年幼的超能力者干脆放缓了步调小小的叹了一下。 【呀咧呀咧，这可只是特殊情况让你抱一下而已。】 【等会儿没事了我一定会立刻离开的。】 * 另一边。 被粉发的孩子‘引导’着找到地方的金发大叔落地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显眼的黑色商务车和倒在旁边的小弟。 “……这是？” 把人翻过来看了一眼，十分有风格的‘一击必杀’，欧尔麦特嘴角一抽，无语了好一会儿喃喃自语道：“这个……该不会是……” ——恭弥打的吧？？？ 事实证明，欧尔麦特的判断的非常正确。 因为就在他起身想要更加深入目标地方时，面前的仓库大门里突然冲出来一道高挑的身影。 “恭弥？！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先发现这里的？ “闭嘴，有东西跟上来了。”毫不留情的打断欧尔麦特的问话，落地的云雀一个干脆的止步回身，利落的身姿即使手上抱着个孩子也不见任何影响。 “地下还有三个，跟上来的这个是我的‘猎物’。” 把怀里的粉发孩子放下来往欧尔麦特那边一推，无视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微妙的视线，重新亮出浮萍拐的云雀直视着他们出来时的方向，三秒之后—— “来了吗？” 微微眯起的惑人凤眼，饶有兴致的嗜血笑容重现。毕竟是爱好战斗的家伙，这一刻云雀的身上的凛冽气质几乎是完美的和欧尔麦特在记忆中看到的画面重叠。 疯狂，却有着可怕自控能力的超战力‘凶兽’。 在战场上肆意妄为，傲然屹立的孤高身影。 说什么团队意识，要是兴致起来了，凡是妨碍到他的通通都是无差别的一律‘咬杀’。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那个‘世界’一定是瞎了才会去选择这样的人去拯救世界吧？心中不合时宜的冒出这个念头，无法看懂云雀的欧尔麦特默默的移动了步子将年幼的粉发孩子往身后挡了挡。 不知道为什么，欧尔麦特有预感，接下来的画面绝对不适合孩子观看。 【……】 被金发的筋肉男人护在身后，把他想法看了全部的小齐木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认知也有些摇摇欲坠。 【等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信息量过大了吧喂！】 就在年幼的小齐木对自己发出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经典三连问之后，那边心情不错的黑发青年已经亮出浮萍拐率先攻上了从仓库中出现的黑色身影。 “来陪我好好玩玩吧。” 第23章 逮人*22 云雀所说的‘玩玩’对他来说可能是玩，对被玩的对象来说则不然。 虽然眼前这个从地下追出来的黑色玩意儿不管从哪里来看都已经严重的违反了风纪，但因为那种莫名萦绕在心头的不知名既视感，云雀倒也没不顾后果的直接咬杀。 手中挥出的浮萍拐毫不留情的击中在可以被称之为‘头部’的地方，深深凹陷下去的伤口黑色肌理诡异的扭曲蠕动之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再生。 “吼——” 遵从着本能进行反抗的黑色实验品揭开嘴发出渗人的嚎叫，曲起肢体用力，摆出攻击姿态的尖锐爪尖目标直指与自己贴身近战的黑发青年。 “恭弥，小心！”下意识的跟着实验品的袭击叫出声提醒，被嘱咐了‘看孩子’的欧尔麦特一个没控制住向前一步，在刚想出手之前—— “别碍事。” 依旧是语气冷漠的回应，反应极其迅速的黑发青年侧身稳住身型，挥动手中的武器与利爪相对时，毫不掩藏的可怕力道全开。 咔嚓—— 清脆而令人发寒的声音之下，黑色的实验品自利爪的缝隙开始整条胳膊□□脆的一分为二。然后，跟着的一下在它反应过来应对之前，云雀便一脚将它直接踢飞进了远处的集装箱堆中，轰然落地。 “复原很快，吗？”轻声的说着，虽然还不具备极具针对性的‘个性’加持，但很明显单看这种超乎寻常的恢复力和没有自主意识全凭本能行动的状态，联系上之前‘医生’说的未完成…… ——这个，和将来afo用于对付欧尔麦特的‘脑无’有什么关系吗？ 目光幽深的看了眼那边躺地上一动不动的黑色东西，收回武器的云雀甩掉上面沾着的液体之后不满的啧了一声。 刚才打的时候没注意，这种临时赶工的浮萍拐质量不行，才这么一会儿上面就留下了不少显眼的痕迹。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这里的事情算是完了，没兴趣和后面来的警务人员们打照面，转身想走的云雀在刚踏出第一步前，“等……等等啊恭弥！！” 猛然回神叫住他的欧尔麦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惊恐着一张脸看向他问道：“那个少年呢？！刚才在我后面的那个粉发少年呢？！” 嗯？云雀眼睛眯了一下，欧尔麦特没说他还真没注意。那个粉毛的幼崽不见了么，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你放跑了吗？” “我怎么会那么做啊！那个少年不是受害者吗？” 云雀：…… “他不是受害者。” 自己是因为刚才想着实验品的事没有注意，而欧尔麦特以他的实力来说再怎么走神或者不细心也不至于发现不了一个年幼孩子的突然‘消失’，云雀停下了脚步留神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气息，说道：“那个幼……孩子似乎有变得‘透明’的个性，之前跟着我下去地下了。” “透明吗？他是后面跟着你下去的？”不怪乎欧尔麦特会这么疑问。毕竟之前说过，这片区域来往的人都很少，林立的厂房远离住宅区，小孩子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非常奇怪了，“那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先前欧尔麦特在路过附近时在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们，在将他们转托给警务人员后心里隐隐冒出的一个声音又在引导着他往这儿来。 尽管这个‘声音’指引的方向没错，但现在一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 周围赶来的警务人员气息渐多，本来就不喜欢群聚的云雀此刻可以说是耐心告急了。他冷冷的瞥了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不耐烦的欧尔麦特，亮了亮手里的拐子，“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群聚。如果不想给那群没用的草食动物们收尸，就把你的问题都憋回去。” 默默再次吞回一系列疑问的欧尔麦特：…… “那，恭弥你慢走？”他咧嘴灿烂一笑，竖起大拇指。“回头我们事务所再见！” “……”去你的再见。 被恭弥恭弥的叫到烦，不悦的皱眉盯着欧尔麦特看了好一会儿，云雀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转身就走：“随便。” 说起来，那个粉发的孩子也总觉得有点儿眼熟，是错觉吗？ 粉发、透明化，还能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解除地下通道里的安保设备……真的是‘个性’吗？ 【呀咧呀咧，真是抱歉，其实是超能力者哦。】 悄悄的运用着千奇百怪的超能力一路尾随，‘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个穿越时空的超能力还不够稳定的小齐木在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之后，很老实的又缀在了黑发青年的身后。 只是这次，他长心眼儿了。 上次被发现是自己太大意了，但这次他有注意拉开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卡在一个刚刚好的位置上。 既能‘听清’黑发青年的心声又能保证不被发现，小齐木觉得自己超级优秀。 【不知道需要多久适应能力，先跟着你玩几天好了，当旅游吧。】 乐观的如此安慰着自己，下一秒粉发的孩子就发现被‘欧尔麦特’称为‘恭弥’的青年在路过一个渔具店时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是要钓鱼吗？】 脑海里心声的片刻消失可以理解为一时兴起，年幼的小齐木此刻终究是没有察觉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的‘严重性’。 十几分钟后就在小齐木等得双腿都有些累时，从店里出来的黑发青年提着个袋子晃了晃，跟着，拐进了一旁的巷子，神色如常的举步弯弯绕绕。 半高的连排建筑，外面挂着的空调架还遮住了视线。为了避免追丢，不得已落回地面的小齐木盯着眼前安静得有些过头的巷子看好一会儿，心里莫名的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为什么还是捕捉不到他的心声？】 黑发的青年很明显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大脑空白人士，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的小齐木可以说是相当的困惑加无措了。 停下的脚步迈出不是，收回也不是，犹豫着接下来该咋办的小齐木一时不察：『？！！』 “果然。” 从上方落下的一张渔网铺天盖地把尾随者给抓了个正着，清冷的男声隐约带着一丝轻浅的笑意响起。 顶着一头网子回不过神的粉发孩子表情呆滞，缓缓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从楼上窗口处显出身型的黑发青年。 “胆子很大啊，小动物。” 神色慵懒的倚靠在窗边，看上去十分习惯这种居高临下俯视视角的黑发青年动了动，抬手搭上窗沿，道：“为什么跟着我？” 小齐木：【……】 这可能就是魔鬼本鬼吧：） 第24章 帮手*23 有什么人会做出用渔网‘捕捉’一个孩子的糟糕举动呢？ 小齐木用亲身的经历告诉大家，他眼前这儿还真就有一个。 呆滞不过是被突然袭击的本能反应，回过神的小齐木停止了挣扎，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一瞬不瞬地盯着上面那个提出问话的黑发青年时目光里充满了明晃晃的‘谴责’。 只是，他那双看起来完全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实在是对云雀构不成任何威胁。 云雀： “不说话吗？” 小齐木：『不，只是在考虑该怎么回答。』 显眼的粉色头发被渔网上的洞洞蹭得刺刺戳戳乱翘，用手把渔网撑起来的孩子动了动脖子，头上的发丝又更乱了几分。 在原本的世界里，小齐木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没有‘超能力’才是普通。 可来到这个世界后，设定变得完全相反。有超能力（个性）的是【普通】，没有超能力（个性）的是【特殊】。 这截然不同的反差，让年幼的小齐木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所以，超能力这种东西和那什么‘个性’应该是一样的？那消除他们记忆，使之忘记自己有超能力这件事不就变得没有必要了吗？？？ 不过，这个问题目前并不是小齐木留在渔网里不逃跑的原因。开玩笑，他可是超能者哦！如果是真的想要逃，谁又能拦得住呢。 『虽然不算是初次见面，但是……您好，我是齐木楠雄。』 有礼貌的先报上名字，粉发的孩子一边企图手动移开罩着自己的渔网一边‘说’道，『我想我也许可以帮你回去原本的世界，因为我也是误入这里的。』 ——嗯？？？ ——谁？？？ “你说，你叫什么？” 『……齐木，齐木楠雄。』 虽然不太明白云雀为什么看起来表情有些微妙，但这会儿依旧读不出他心声的小齐木还是老实的又报了遍名字，『我的名字怎么了吗？』 云雀：…… 可不是怎么了吗，就算细节记不太清楚了，但‘二次元之神’名号可不是谁都能担当的。 “没什么。”然而，就算这样云雀也没有虚，“你可以帮我？” 是了，之前在‘透明化’和跟踪自己破坏安保设备上就已经有了些疑问，这会儿对上名字和脸，云雀在心里‘呵’了一声，倒也不意外于对方会知道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说起来，他记得‘齐木楠雄’貌似有读心的能力？自己这样算没问题吗…… 翻身从窗户跃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抱臂观望。云雀既没有帮忙对方摆脱渔网的打算，也没有多少接近的意思，他在思考。 “你能读心？” 『……你怎么会知道？』动作可疑的停滞，回望过来的小齐木后退了一步，有些防备。 “哇哦，”一看他这动作，云雀就明白了，“现在‘读’不出来？” 『……』 行吧，小齐木默默的闭嘴（心）。就算是超能者，以他目前的状态来说段数还是比不过对方。 “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惜，云雀并不打算放过他。 『渔具店。』粉发的孩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再‘说’时语气有些‘委屈’。 渔具店之前他还能捕捉到云雀的想法是‘去事务所看一下，把之前找上门的草食动物地盘都吞掉好了’，可接下来……就没有然后了。 “是吗？”云雀也不怎么懂这种特殊能力的原理，说到底，超能力原本就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片刻后，等粉发的孩子好不容易出了渔网，“跟着我。”如此说着的云雀没管被扔在地上的‘捕捉道具’和身后的孩子，直接迈开步子往着别的方向而去。 【这是接受我的帮助了吗？】 听话的跟上去，一直没找到机会换了身上睡衣的小齐木眨了眨眼睛，看似表情不变实则眼底隐约可见那么点儿疑惑的意味。 几分钟后，被带到一家童装店换了一套衣服出来的粉发孩子抱着自己手里换下的睡衣，沉默。 他被换了一身粉红色的套装，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甚至兜帽上还有两个萌萌的布质小鹿角。 “呵。”觉得小齐木这样子挺有趣，黑发青年弯了下嘴角，眉宇间难得的那点儿柔和让小齐木有些别扭的别开视线选择不看。 “挺可爱的。”粉红色的小卫衣和粉红色的头发很搭，粉嫩嫩的色调少女气息直接破表。 『……』对于这种评价，小齐木攥着衣服，很想冒着暴露别种超能力的危险，把身上衣服给强行换了。 【什么糟糕的审美，根本就是觉得好玩才给我买这套的。】 对小齐木的眼神抗议一律无视。 带着他回到事务所的云雀在翻了一圈手下几个人的资产之后，干脆的叫来了这其中唯一一个住宅还算说得过去的人——藤上。 “恭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秉持着‘好奇害死猫’的想法，藤上在看见坐在事务所接待沙发上的粉发孩子时，明智的选择了少说少问。 把他心声看了个透的小齐木：……我才不是喜欢粉红色的男孩子，不需要纠正喜好谢谢。 “你家地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黑发青年无比自然的说着，“钥匙拿来。”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云雀对住其实并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前任的【东升社】老板是个喜欢享受的人，事务所顶楼的房间从床到卫浴一应俱全，致命的问题是——只有一张床。 多了个小齐木，分床是不可能分床的，换个地方反倒是成了不错的选择。除了藤上之外的其他家伙要么合租寮要么小公楼，一群人挤在一起，云雀可不保证他能不暴走。 “……” 社里这些人大家住什么地方藤上也清楚，在看到新上司的翻他们的资产看之后，他心里也就大概知道会有这么个发展。 恭先生不喜欢人多，看见三个以上群聚就打，下手还贼重。 藤上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有乖乖的交上！：） “那个，恭先生。”笑容的勉强掏出钥匙递过去，小心翼翼的藤上可以说是很可怜了，“……我可以回去拿下换洗的衣服吗？” “去。” “谢谢恭先生。”‘送’出了房子还要说谢谢，安慰自己这也算是‘救’了别人的藤上心情复杂，被自己‘感动’到想哭。 “您要和我一起去吗？”他问。 云雀皱了下眉，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叫了声坐着的粉发孩子，“一起。” 『嗯。』小齐木乖巧的应了声，跳下沙发。 『谢谢藤上叔叔。』云雀不道谢，小齐木还是懂事的。他冲藤上点了下头，依旧是面部表情的样子却让藤上可疑的推了下眼镜，差点儿没吸溜鼻子。 “不客气，你叫什么？” 柔声回应的藤上说道，“我家隔壁也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哦，你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呢。他叫……” 云雀：“……” “精力很足？” 冷冷的视线瞥过来，亮了下拐子的黑发青年微微一笑，“那么等会儿继续之前的‘娱乐’好了。” 天台。 咬杀。 照死打。 可怕的三连划过脑海，条件反射摸上自己伤口的藤上正色道：“对不起，恭先生。我们现在、立刻、马上走！” 第25章 邻居*24 藤上的住址离地产街并没有多远。 独栋的三层建筑最顶上有个阁楼，矮墙圈起的院子里甚至还摆放着几盆被人精心打理过的松木盆栽。 和小混混出身的原野他们不同，藤上原本并不是这种打法纪擦边球的工作者。他的‘个性’和金融计算相关，听起来不错却也算不上特别厉害。 如果不是因为几年前被人诬陷了挪用公款，这会儿的他大概还是个坐办公室的白领，和前妻一起带着年幼的孩子安稳生活。 只是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二楼有三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次卧，还有个是书房。” 开门引着身后的自家上司和粉发的孩子进门，藤上很注意的有帮云雀拿了新鞋，小齐木的则是自己孩子没来得及拆的‘礼物’。 土黄色的恐龙拖鞋可以说也很幼稚了，但能看出藤上在重新见到这双鞋时的心情变化，小齐木低下头看了一眼，还是没有拒绝。该怎么说呢，他大概是懂了藤上为什么有意无意的会看自己了。 头上是鹿角，脚下是恐龙。 小齐木有些沉思，这个世界似乎看起来很不‘友好’，彻底把他一个无所不能的超能者拉成了和脑袋发育不全的五六岁孩子一个‘档次’。 “要看动画片吗？” 『……要。』 ——就比如现在。 忙着收拾房间的藤上已经只身上了楼，闲下来的云雀和小齐木干脆就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然而，这可是个‘英雄横行’的世界，电视上的动画片又能放什么呢？ “束手就擒吧！邪恶的西瓜人！我是不会再允许你作恶了！！！” “哈哈哈，休想！看我的西瓜冲击！！！” 小齐木：『……』 云雀：“……” “呵。”诡异的五秒寂静之后，黑发青年扬了下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小齐木：『……换台吧，有推理片吗？』 ‘推理’，美妙的词语。 碍于能够读心的关系，小齐木看电视剧之类的东西总会被猝不及防的剧透，但这个世界……是全新的呀！有什么剧透不剧透的，设定背景通通不知道，中途观看，绝佳！ 很显然，云雀也觉得推理片比那种子贡向动画片好的多。只是……和一个小孩子一起看高深的推理片还真是一言难尽，就算是‘齐木楠雄’那也依旧是微妙不减。 ——说起来。 侧头看了眼客厅挂钟上的时间，之前一直都没闲下来注意到的云雀直至此刻才有心‘操劳’一下自己饿了许久的肚子，顺带还捎上了一边已经‘沉迷’于剧情之中的粉发孩子，“想吃什么吗？” 从早上就莫名其妙到这儿的小齐木跑了一天，这会儿自然也没有多好。虽然没有提出要吃饭之类的话，但肚子饿什么的确实也是事实，小齐木点了点头，乖巧的应声：『都可以。』 厨房的位置离客厅并不是特别远，路过壁柜边的云雀余光瞥到上面朝下盖着的相框时，只是停顿了两秒便面不改色的选择了无视。 他没有过多去探究别人隐私的习惯，壁柜上的灰尘很多却唯独相框附近异常干净。看得出，藤上大概是经常把它拿起来看可碍于什么又一直没勇气去正视。 再加上小齐木脚上的那双恐龙拖鞋，云雀觉得自己这位新晋的下属大概也是个有故事的草食动物吧。 看起来并不常用的厨房，冰箱里的除了单身汉必备的啤酒就没有多少别的。云雀‘嘭’地一声关上冰箱门，数了下口袋里还剩的钱后决定自己出去一趟。 藤上住着的这处住宅离自己和小绿谷他们初遇的公园并不是很远，当时情况特殊，云雀也没想着需要熟悉住宅区的环境，现在住过来了大致看一下倒也还行。 简单的和小齐木说了一声换鞋出门，对藤上不需要担心读心失败的小齐木很干脆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在云雀出门的时候，他甚至还贴心的说了句『路上小心』。 这两天算得上是到这个世界以来最麻烦的了，一连串的事件突然开展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云雀有多少心境变化，但实际上他现在迫切的想要一些可以‘静心’的活动来压制自己想要咬杀一切的躁动。 尤尼传达了‘讯息’还是借由年幼的小绿谷之口，不排除她现在大概还迫于白兰的能力威胁而不敢直接现身的可能性。 说到底，就算是云雀自己也不知道在对上白兰后谁的赢面更大。这并不是认不认怂或者胆不胆怯的问题，而是最直白的本质。 白兰既然敢做，也就是有那个资本。他有自己的目标，云雀也有自己的坚持。 双方对立的情况下，最坏的打算永远都要事先考量好。 而正是因为要考量这个，云雀的心情……压根儿就没法好！！！ * “您好，您购买的东西一共是……” 单手提着两袋食材慢慢的迈着步子沿着平坦的道路直行，空出一只手翻阅着新买的《超级食谱一百例》，黑发的青年低垂着凤眼可以说是把‘娴静美人’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就算是看着书也依旧能准确的认路，避开障碍物。 细细琢磨着一例感兴趣的菜色做法，快到新住址门前的黑发青年在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视线盯着自己之后，神色如常从书册上移开视线，抬眼。 然后…… ——合书，开门进门关门，一气呵成。 “……” 被无视的某个藤上口中没说出来的‘隔壁家孩子’：？？？ “胜己？怎么了？”隔壁家里，从大门口探出半个身子的男人看着还拽着书包带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自家孩子有些奇怪的出声询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对自家老子语气也没好得到哪儿去，一副看什么都不太爽的未来‘炮仗王’在进门后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老妈说了句，“隔壁的是叫藤上对吧，他家不是只有一个人住了吗？” “叫‘叔叔’，臭小子！”中气十足的女声传出，回应他的问题，在家里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母亲大人’如是的说着，“藤上桑说这几天他的上司带着一个孩子过来暂住，你可以过去找他玩，但是不许欺负人家啊！” ——谁没事干会欺负人啊！明明是他们太弱了！ 想是这么想，可在自家母上面前小爆豪还是没吱声，只是…… “姓什么？”刚才门口看见的那张脸异常的和被自己‘记上仇’的人相似，走到厨房门口的小爆豪皱着眉问。 “啊，好像是姓……‘云雀’？” 有些不确定的放下手里盛菜的活计，抵着唇的年轻女士思考了一下说道，“全名是叫什么来着的？” 第26章 来客*25 这可能就是意想不到的‘缘分’吧？ 万万没想到藤上的邻居竟然是‘爆豪胜己’一家子，站在玄关里换下鞋子放好的云雀一抬头就对上了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熊玩偶望着他的粉发孩子——名为‘齐木楠雄’的小幼崽。 『你回来了。』他语气如常的说着，费力的抱着熊娃娃装‘普通’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可爱。 “嗯。”听不出心情的一声回应，提着晚餐材料走进厨房的云雀静声，确定了屋子里没有别的动静，才侧头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过来的在门口站着的小齐木，“他人呢？” 『已经走了。』不用说都知道指的是藤上，小齐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垫脚放上一旁的台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说欧尔麦特有去事务所找你，但是你不在。所以等会儿可能会来这里拜访。』 小齐木顿了顿歪头：『要我先回避吗？』 藤上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和小齐木交代了需要告诉云雀的事情。可之前在厂房实验室的时候欧尔麦特和自己打过照面，小齐木并不确定这时候又和对方见面是不是个好事，毕竟当时他可是‘不告而别’了。 “无所谓。”对此，云雀倒不是很介意。 以欧尔麦特的性格来说，他看到小齐木大概只会嚎一会儿‘少年！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下次可不能让人这么操心啊！’之类的话，剩余的其他，只要稍微解释一下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好吧。』小齐木点头，随即—— 『刚才门口的那个孩子，认识你？』 能够听见心声的超能力只在针对云雀时，时好时坏。刚才在门口的那个‘小事件’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名为‘爆豪胜已’的心声里冒出的那个对‘云雀恭弥’这个名字缀上的‘和臭久一样的混蛋小子’这个定语，还是让小齐木有点儿奇怪。 爆豪胜已，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为什么会用‘混蛋小子’这种话来定义一个比自己大了这么多的长辈呢？ 小齐木不是很明白。 “啊，不认识。”面不改色的撒谎，云雀甚至连手上整理菜色的动作都没停一下，“他认错人了吧。” 小齐木：『……』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假。 『可是他有说‘云雀恭弥’。』小齐木表情淡淡的‘说’，『这个世界有两个‘云雀恭弥’吗？』 “那也说不定吧。” 十年前的‘云雀’，十年后的‘云雀’，甚至还有平行世界里的‘云雀’，那可多了去了。 当然，自己这个‘云雀恭弥’大概是最异类的一个了吧…… 手里的鸡蛋磕开，熟练搅着蛋液的黑发青年突然沉默下去，眉宇间神色微冷。 恢复原本的记忆对‘保护世界基石’来说可能是好事，但对于他自己…… 叮咚—— 突兀响起的门铃声打断思绪，回神的云雀和小齐木同时看向门口。 『是欧尔麦特。』小齐木‘说’，『唔，看起来差别很大。』 小齐木能够靠心声辨人，但欧尔麦特有差别巨大的两种‘形象’。他这么一说，云雀就明白了。 这会儿的欧尔麦特大概是‘瘦弱’的八木俊典样子吧。 “开门。” 小齐木点了下头，刚走了两步就反应过来转头看了眼自己手里半拖到地上的大熊：【呀咧呀咧，都忘记还有这个了。】 回身看了眼背对自己还在厨房忙着的黑发青年，小齐木盯着熊看了会儿，松手—— 大大的熊玩偶没有落地，而是被意念控制着浮空了起来。 【在不被发现之前。】 在脑袋里指挥着将玩偶扔进客厅的沙发上坐好，收回超能力的小齐木一扭头。 “意念控制很好用，不是吗？” 『！！！』 直直的和厨房里看过来的人四目相对，没办法读心而导致无法及时应对这种‘突然袭击’的小齐木几乎快像猫咪一样炸成了一团。好在云雀也就是想逗他一下，只是轻笑着‘戳’了一下粉发孩子的那点儿小侥幸的偷懒之后就回身继续自己的事情，“快去开门。” * 今天，对于欧尔麦特来说恐怕也是不平凡的一天。 ——当然，虽然身为‘和平象征’的他大概每天都挺不平凡的。 送到医院的孩子早上变成了‘记忆’里异世界中‘救世主’里的一员。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之列的任性妄为和暴力行径，简直让他想要无力的失意体前屈。 而现在—— “少年！怎么是你？！”就算是换掉了之前的睡衣，粉发的孩子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也依旧足够令人印象深刻，难以置信提高了些许音量的八木俊典在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样子之后，掩饰性的抬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抱歉打扰了，我想找下恭……云雀恭弥，他在吗？” 欧尔麦特（八木俊典状态）：哎呀，差点儿忘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少年应该是不认识的，可不能让别人知道‘欧尔麦特’其实是我这样的人。 小齐木：…… 【呀咧呀咧，居然想着在超能力者面前隐藏身份，那是不可能的。】 『请进。』 “谢谢了，少年。” 一个神色漠然一个面带微笑。 两个人一个想着‘不要被发现’一个想着‘我就配合你演’，诡异的一大一小还意外的相当和谐。 “哦～恭弥！你在做饭吗，打扰了真是抱歉啊～” 不出意外的在路过厨房的时候发现了里面忙着的人，惊异于一向看上去冷漠到不似人类的云雀居然还有除了殴打别人之外的技能和‘兴趣爱好’，驻足于厨房的八木俊典干脆就不想走了。 “……” 云雀懒懒的抬眼一瞥，没什么搭理的意思。而跟在八木俊典身后探头的小齐木却在听了他的心声后，因为一时的好奇看向云雀问了句，『你除了殴打别人之外的兴趣爱好是做饭吗？』 八木俊典：“？？？” ——这孩子怎么…… “哇哦，”这还是第一个敢这么问的人。 云雀挑了下眉，分给了小齐木一点儿注意力，“想知道我的‘兴趣爱好’？” “试试看，”修长的食指点上自己的心脏的位置，他轻笑了一下：“问它。” …… 可以，他这个动作八木俊典没懂，但小齐木就很明白了。 ——想知道？试试来读心啊。 如果能和平时对别人一样简单的就听到心声，那他还问什么啊！小齐木在心里默默的吐槽。 于是，他选择转移话题。 『我饿了。』头一次仗着自己‘年幼’说出孩子气的话，小齐木干脆的走到黑发青年身边伸手仰头眨着眼睛拉住了他的裤腿，『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八木俊典：…… 从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转移话题方式，尽管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儿用？ 云雀：“……等会儿就好了。” 小齐木‘乖巧’应声：『嗯。』 这招可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而是对谁使用的问题。 在实验室那会儿还是可以读出云雀的心声，小齐木算是稍微知道了这人在对待小孩子的时候有多么‘友善’。 他这个样子，云雀没法对他说什么只能是看向了另一个还杵着的大人，“吃饭就滚去餐厅，不吃就在客厅等着，别在这里碍事。” 八木俊典：？？？ ——为什么到他这儿态度就差了这么多？！ 第27章 情报*26 在今天这顿饭吃进口之前，向来面对再可怕的敌人都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欧尔麦特内心——有点儿虚。 “恭……恭弥啊，你没有在饭菜里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对吧？” 四人位的餐桌，温馨的小碎花桌布非常有一家三口的感觉。然而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的消瘦大叔望着面前放置的三份晚餐和餐具时，脸上微笑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微妙。 如果说黑发青年准备的晚餐只是简单的三份饭，倒也不至于让他反应这么大，而是……谁能告诉他这精致的就跟饭店里似的可怕摆盘是个什么鬼啊！！！ 开场的煎鱼小炒加味噌的搭配虽然有些素雅的点缀但并不夸张，可作为主菜的烩肉那晕开的酱汁和肆意的醉人香气，溜边儿的几朵胡萝卜雕花几乎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欧尔麦特：……这饭怕不是有毒。 “那你就不要吃。” 在这个世界的初次下厨被人吐槽，黑发青年冷哼了一声。就算是在原来的世界知道他会下厨的人也屈指可数，尝过的更没有几个。 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去窥探‘彭格列云守’的平时动静的。 【说实话，我也有点儿担心是不是有毒。但是……】 悬空着腿坐在被垫高了的凳子上，两只手搭在饭桌上的小齐木看了看那边被说了之后犹犹豫豫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的八木俊典，又低头看了看面前就差没闪光的‘佳肴’。 『……』要吃吗？ “不和口味？”察觉到他的动静，望过来的云雀示意了一下说道，“你的有单独做，口味应该会淡些。” ——这还是单独做的。 小齐木‘受宠若惊’。 行吧，吃。他点了下头，双手合实，『那我开动了。』 …… 云雀的做饭的手艺不好吗？当然不是。 虽然他平时只有闲暇时候才会做一些，而能品尝到的也只有他一个，但因为需要留意做一些云豆和小卷这种小动物也能接受的食物，云雀对于味道和营养方面可以说还是相当注重的。 至于今天这个让欧尔麦特‘惧怕’的摆盘…… 抱歉，那纯粹就是他的一时兴起而已。 一大一小的两个在鼓起勇气吃了第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呼呼啦啦把饭菜都干光的动作几乎是同时停下。 “吃完了？”神色如常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挑眉看着他们这种前后不一的反差行径，比他们慢了些停下筷子的云雀可以说是又好气又好笑了。 “谢谢招待，恭弥。超棒的手艺啊，哈哈哈～” 绝口不提吃之前的‘担忧’，努力露出笑容的消瘦大叔真诚给予称赞的样子让坐在他旁边的小齐木都忍不住感叹。 【说他贤惠的话最好还是别说出来啊，我可不想看一个‘无辜’的大人在我面前被打到进医院。】 “你来就为了吃饭？” “啊，对啊！我来了可不是为了这个。” 被提醒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是来谈正事的，起身的八木俊典看了眼小齐木又看了看坐着没反应的云雀，咳了声暗示道：“那个，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欧尔麦特是从警局去了事务所，然后又直接找过来的。谈及正事，旁边有个疑似从现场消失的孩子，怎么想都不太靠谱。 不意外他会这么戒备，小齐木眨了下眼睛和望过来的云雀对上视线时，点了下头：『这里我可以收拾。』 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却懂事的主动提出收拾餐具，如此乖巧听话的样子让还有些怀疑他身份的八木俊典暗自道了声歉。 只是，如果云雀知道他这么多想法恐怕是会笑出来。 要问为什么？因为—— 【呀咧呀咧，原谅你了。】 小齐木他会‘读心’啊！ 周到的把倒好的两杯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看似没理会已经移至客厅里交谈的两个人。反正已经被云雀发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只用操心八木俊典别靠近的粉发孩子挥了挥手，干脆的用意念控制着偷起了懒。 当然，实际上他可没忘了偷‘听’那边正在进行的谈话。 * “实验品出事了？” 在思及如何开口时，八木俊典脸上的表情谈不上好。不是抓到线索后的高兴，而是复杂难言的沉重。听到云雀的这句话，他点了下头，“在押送回去的路上突然‘死亡’，死因不是因为伤势而是从内部开始的‘衰竭’，像是被什么突然清空了一样。全组织的突然衰败，后续什么也没查出来。” 他道：“你在和‘它’交手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衰竭’吗？云雀饶有兴致的动了下手指，“受伤复原很快，没有自主思维，全部是凭借本能在回应攻击而已。” ——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就没发现？ 云雀眼神如此‘说’着。 “咳，那是……”看懂了云雀的意思，八木俊典掩饰性的狂咳。该怎么说呢，他当时注意力都没放对地方，就算是有察觉到有问题也没来得及想太多。 云雀：“呵，没用。” 自知理亏的欧尔麦特：“……抱歉。” 实验品和实验室，还有里面的昏迷不醒的三个人都被仔细搜查过了。只是除了实验品的半路死亡，实验室里找出来的资料也似乎是被什么人先手覆盖过并篡改了。 有价值的地方不多，留下的部分仅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边角资金清单。 而那三个人—— “‘医生’消失了？” “是的。”八木俊典点头，“在押送车里，有人听见后排的他发出哀嚎，等警备员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另外两个呢？” “还昏迷着。但查出来的消息不算太好，他们的那个事务所……就是地产街那里的，洗的很干净，没有和afo相关的联系。” 手脚可真够快的，如果不是作为敌方，云雀都想给他们鼓鼓掌了。但，‘洗的很干净’这个问题嘛～ “把实验室的资金清单给我。”冲八木俊典伸手招了一下，提出这样要求的云雀成功让对方头顶冒出了几个问号。 八木俊典：“那个和实验室在做什么并没有多少直接关系，数字还很杂乱，你要那个做什么？” “清算。”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似笑非笑看过来的云雀让八木俊典有种发毛的感觉。 “那……还有什么别的我可以帮忙的？”他试探着问。 “有，”云雀倒也不瞒着，“告诉你的那些草食动物们，这几天地产街控制一下出勤率吧。” 八木俊典：…… ——要糟！！！ 第28章 清扫*27 ——可不是要糟吗？！ 在八木俊典游魂般的离开后，忘了和他说小齐木事情的云雀抱着手臂倚在门口，目送着人消失在视野里之后才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去歇歇。 然而，在他转身准备关门之前—— “晚上好啊！你就是藤上桑的上司吗？真年轻啊，我是住在隔壁的，要来份蛋糕尝尝吗？” 从隔壁家里出来的年轻女人笑容大方灿烂，隐隐带着的一点儿强势，一手拿着一份蛋糕一手还拖着一个满脸写满了拒绝的小孩子，走了过来。 云雀：“……” ——能大家彼此都当没看见吗？ “晚上好。”语气淡淡的应声。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想抄起家伙无差别揍人，这会儿切换成居家模式的云雀并没有咬杀人的兴趣。不过，微微皱起又舒展开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实际上的不太乐意。 “放开我！老太婆！！！我说了我不要过来吧！” “闭嘴！臭小子！在外人面前不知道有礼貌吗！！！” ……亲妈，稳的。云雀面不改色的想。 无论是发色还是发型都如此相似，眼看着身为母亲的女子一巴掌呼上自家儿子的脑袋，啪的一声，听着就特别带感。 “不好意思啊，云雀先生。我家这小子平时比较调皮，但是听说他和你家儿子见过？” 又是‘儿子’，云雀有种不太妙的感觉：“应该是记错了，”毫不犹豫的开始推锅，“我……没听‘他’说过。” 变小是黑历史，谁会承认呢？他又不是傻的。 “哈？！那个家伙……”结果，云雀这里不承认，小爆豪算是炸了，他瞪着眼睛努力恶狠狠的仰视着面前比自己母亲还高了一大截儿的成年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冲，“脸都是一样的！他不是叫云雀恭弥吗？！” “……” “你在说什么呢，臭小子！”来自母亲的第二巴掌，被打的一脸懵的小爆豪侧头刚想开始新一轮的顶嘴，就听他的母上以一种‘我就知道你又给我扯’的语气怼上，“云雀恭弥是他啊！！！藤上的新上司！！！” “有谁老子和儿子同一个姓名啊！你这个臭小子！！！” …… 云雀想走，立刻的那种：） 他身后，从厨房那儿探头‘吃瓜’的小齐木因为这番‘对峙’把小爆豪和他母亲的心声都看了透。 【呀咧？是可以变成小孩子？】 他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这位身材高挑，黑发凤眼的和风美人。有些难以想象他这种个性，在幼年体状态下会是个啥样。 门口的闹剧以小爆豪被带回家暴打而告终。 “……”云雀端着份蛋糕一回头就和小齐木打了照面，他沉默了一下，回望，“厨房收拾好了？” 小齐木点头。 “那来吃蛋糕，吃完去洗了睡觉。” * 第二天早上，临时住在新地方的两个人都起的很早。 简单洗漱，吃了早饭之后，准备出门的云雀看了看小齐木又想了想自己今天的行程安排，还是多提了一句，“你要不要待在这里。” 我一会儿可能没时间分心照顾你。云雀眼中很干脆传达着这个意思，没有隐藏。 『没关系。』小齐木摇头，『我待在事务所就行。』 昨晚的一通读心，差不多的信息都知道了大概。小齐木提出去事务所待着，云雀并不意外。 “读心还真是很方便。” 『并没有，』小齐木仰着头反驳，『没有办法控制开关，会很吵。』 实际上，这可不是吵不吵的问题，毕竟周围最多的就是人。 一人一个想法，七七八八混杂在一起又没法控制，有不少时候小齐木都是听着听着就发起呆了。 地产街已经因为昨天的事情局势又紧张了几分，还没进街口就察觉到有若有若无的视线监视。附身抱起小齐木的云雀在他耳边说了句和昨天初次见面时的‘抱紧’之后，几个纵身，飞速跃上了天台。 【绝对，不是普通人。】虽然昨天也有见识到云雀的能力，但这会儿亲眼看着对方脸不红气不喘的轻松跃上楼顶，小齐木环着他的脖子还是在心里又感慨了一下。 云雀的速度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的，楼顶没有障碍物归没有障碍物，可平坦的路程在提速之后还是避开不少来自下方的视线。 “恭先生，您来了。”昨晚就被通知了早上‘集合’，头一次参与新社‘活动’的藤上和原野可以说是相当激动了。 可激动是激动…… “这个孩子是？”没见过小齐木的原野好奇的指了指，问道：“恭先生，他也要参加我们的‘活动’吗？” “不，”把人放下来，云雀示意了一下在楼下侯着的小弟们，在小齐木脑袋上一揉，“这里交给你？” 『可以。』小齐木点了下头，倒是没拍开云雀的手。 周围监视着事务所的人还是有的，尽管小齐木干不出云雀做的那些打架斗殴的事情，可保护区区一个事务所，他一个超能力者（幼年体）还是没问题的。 藤上&原野：？？？ ——不，等等，恭先生，你说‘这里交给你’是什么意思啊？！这还是个孩子啊！！！ “那个，恭先生。这里不安全，要不您还是把他送回去？”如此说着的藤上完全忘记了曾几何时他们面前的云雀也是以一个孩子的模样杀上门的。 云雀没有回应，只是看了藤上一眼。随后，将手里拷贝下欧尔麦特传来的数字资料的u盘扔了过去。 “把相关资料，账目相似或不正常的都挑出来。”他点了下一边站着的原野，“你，负责那些漏网的。” …… 云雀今天是准备彻底干场大的了。 地产街的这些盘踞势力里，首当其冲‘中彩’的就是被抓两个小弟的那个。 “你！！！你们想干什么？！”据点的大门被人直接冲开时，昨天那个嚣张至极的金链子男人已经是脸色苍白的想要在抽屉里摸出武器防卫。 他快，他身边的人也快。但—— 云雀更快。 “咬杀。”利落的矮身，出手，根本不用依靠什么先进的武器或者特殊的‘个性’。 本就是为了战斗才成长起来的可怕身手，自人群中穿梭而过，肆意妄为将人‘咬杀’在地的傲然身影，让同为一方的藤上和原野都忍不住冷汗淋淋。 没办法，该怎么说呢。 就算是他们第一天被云雀找上门的时候挨了打，受了杀气无情洗礼，但比起今天这个场面…… ——恭先生留手了呢。 对视的藤上和原野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这个认知，颤抖之下，说话有些结巴的原野抖着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老板桌。 那上面被云雀刻意避开，没有打坏的电脑，非常醒目的彰显着它的存在。 “过……过……过去……啊……” 藤上困难的咽了口口水，推眼镜的手抖着像得了帕金森：“…………好……” 第29章 合谋*28 金链子只是第一家。 其余暗中有所联系的事务所在第一时间都慌乱的企图联系‘英雄事务所’派人来阻止场面继续恶化。 多么可笑。 明明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违法勾当，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在奢望正规的‘英雄事务所’予以帮助。 只是可惜，在地产街里‘为非作歹’的云雀，同伙名为‘欧尔麦特’。 作为‘和平象征’的他放在平时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乱来的做法，可眼下是非常情况。 afo多在外面一天，无辜的牺牲者就会又多一批。 别说欧尔麦特不愿意面对这种事情，就算是其他有良知能够辨别是非的人都不会乐意看见。 欧尔麦特也算是在之前云雀和实验品战斗的时候看到过了一些未来的可能发展，再加上后面云雀所说的‘愈合快，本能攻击’这种样的产物怎么看都是某种不太好的东西的雏形。 ——例如，‘武器’。 接到英雄事务所和警局的电话，在确认是地产街之后都被暂时搁置。 坐镇的欧尔麦特实际上内心也是七上八下，云雀的提议压根儿就是在打违法的擦边球，自己能压着他们不出手多久，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 说不定英雄事务所和警局里还有afo的手下潜伏呢？ “你确定要放任他这么继续下去？”同样一早上就赶到了这边儿的英雄事务所，双手揣在裤子口袋的颓废教师努力想要严肃起来却控制不住的想打呵欠。 昨晚欧尔麦特联系了他，这种坑爹的计划把筹码全压在了云雀的身上，说实在的，他也不安。 一晚上没睡好的后果，他现在超困，眼睛还疼。 “要镇定啊，相泽少年！” “……能不叫少年吗？” 同等的不安，同等的煎熬。一个极具代表性的筋肉壮汉和另一个随时可能倒下去睡着的实习教师，这两个身影怕不是今天英雄事务所里最独特的一道风景了。 和他们不同，另一边的云雀可以说是‘咬杀’的相当开心。 除去带着的两个尾巴，藤上因为颤抖而导致进度慢了些，其他一切ok。 咬杀掉一群没用的草食动物就多收缴一片儿地盘，这种‘抢地皮’的游戏云雀做起来驾轻就熟，甚至完全没有压力。 手下的猎物们都留点儿活气儿，好歹知道把他们打死会很麻烦的云雀每撤出一家事务所就会让藤上记得电话联系医院救护车。 直至最后一处时，连续战斗了这么久才微微喘息的云雀收起了武器，坐在脚下‘尸横遍野’的办公室大厅里拨通了欧尔麦特的电话，说了一句，“结束了，等消息吧。”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的他轻笑一声，又说：“告诉你旁边的那个，今天不来，去医院的还会再多十几二十个。” 无比痛恨自己听力好的实习教师：“……” “什么意思？”被挂了电话的欧尔麦特奇怪看向他。 “没事，”年轻的教师摇了摇头，抬脚认命的跟着终于可以行动了的‘英雄’们一起往地产街而去。 * 云雀想的并没有错，那些数字的金钱账目看上去没有问题，实则却隐藏着不少的弯弯绕绕。 特别是在对上相关地产事务所的资料细节之后，粗浅发现的五处地址，看似租出去也有资金进账，实则都是虚假的借代计算。 回到自己的‘风纪社’，迎面看到几个小弟正在往楼下‘搬运’昏睡不醒的‘尸体’时，藤上和原野一脸的懵逼，而云雀却十分淡定。 『我保护好了。』疑似有求夸奖的嫌疑，老神在在坐在云雀专属的老板椅上，双手交叠的小齐木‘完美’的cos着云雀之前小孩子的时候坐这儿的动作，抬眼望过来时，眼中还流露着不易察觉的一丝好奇。 『他们有想着我和第一次见面时的你一样，为什么？』小齐木问，『昨天晚上也是，你可以变成小孩子吗？』 云雀：…… 妈的，这该死的世界。 有藤上和原野在的时候不好说明，把手里通体裂纹的武器扔在了垃圾桶里，松开领口的云雀懒懒的瞥了小齐木一眼，一边往外走准备去楼上的淋浴冲一把换了身上沾血的衣服，一边指使着原野，“午饭。” 他们这一番闹腾直接从早上打到了中午，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云雀好歹还想着吃完了休息一下。 至于小齐木的问题……还是回头再说吧。 【？】 不过很‘遗憾’，小齐木的注意力在他转身的那刻已经变了目标，【那是什么？】 从口袋冒出一点儿痕迹的正方盒子，同样的无法透视到内部，视线不自觉跟着它移动的小齐木放下手，全神贯注盯过去的目光在云雀离开之后只能被迫收回。 读不了云雀的心，又好奇那个盒子。脑筋很好使的小齐木暗自思索的一下，决定从周边的人先下手。 原野已经被打发出门买午饭，这会儿楼上剩下只有又坐到电脑前忙着整理被带回来的数据资料和地盘信息的藤上。 小齐木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刚想着借着之前在欧尔麦特身上用的那种‘暗示’方式旁敲侧击，却听见又有一个之前没太注意过的‘心声’提及了‘云雀恭弥’这个名字。 ‘医院五辆救护车都来不及运送完全部伤员，明明只是一上午的时间而已……云雀恭弥，那家伙是个‘怪物’吧。’ 小齐木：【……】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通过‘心声’大概得知了地产街里发生的事情，年幼的粉发孩子安静了一瞬，默默评估了一番云雀的战斗力，跳下座位。 “你去哪儿？”看见粉发的孩子迈着小短腿推门往外去，愈发把自己带入‘老妈子’角色的藤上抬头说道，“是饿了吗？原野叔叔马上就回来了，稍等一下就好了。” 小齐木面无表情地回望。 他是肚子饿了吗？当然不是。 『我不出去，』他‘乖巧’回应，『有人来找恭……云雀叔叔了。』 听欧尔麦特‘恭弥恭弥’的叫多了，小齐木都差点儿跟着顺口喊出来。 然而，从楼下上来的‘新角色’在看见站在楼梯口等着的粉发孩子时，下意识问出的第一句却是： “你是谁？” 实习教师：那家伙又拐了孩子？ 不怪年轻的相泽老师如此想，毕竟曾几何时在医院天台时云雀还轻描淡写的对他说过绿发的小子（小绿谷）是‘宠物’。 小齐木：『……』 什么叫‘又’？ 脑子里想的和嘴上问出来的完全不同，实习教师的形象在出现的三秒之后就变成了一如既往的人体模型。毫不意外的与之对视，小齐木无视掉对方的视线，抬手指向楼上决定还是不要深究这个问题了。 『云雀叔叔在楼上。』所以你快去找他吧。 暗搓搓想着把眼前这位‘实习教师’当枪使的的小齐木瘫着张脸，表情都不带变的。 是了，他用小脑子想了想，云雀那种性格并不像是什么事都会主动跟人说的人，所以……他打算主动出击。 而眼前这个送上门的大人，可以说是最好的‘转移注意力’对象了。 “在楼上？” 没小齐木那种开挂的读心能力，就算是还有些戒心可对上看起来态度自然的粉发孩子，身为教师（实习）的相泽消太当然也没太注意深想。 本来嘛，地产街里孩子就不常出现，而且还是在这个有‘凶兽’云雀坐镇的风纪社。 联系上云雀之前那一系列的作为，相泽消太越发觉得这孩子八成就是被对方‘绑’回来养着（当宠物）玩儿的。 【呀咧呀咧，谁是宠物啊。】 小齐木抬眼对望，不想发表评论。诚然，他心底也隐约有那种感觉，云雀对年幼的小孩子和大人的态度差别可太大了。 安静的跟在实习教师身后上楼，先一步发现大门锁着的小齐木心念一动，在对方手触及门把之前——‘咔嚓’。 超能力开锁get。 默默深藏功与名的小齐木：优秀。 第30章 殴打*29 事务所楼上，前任社长整备的歇脚点。 从里面被人扣上的淋浴间玻璃门，朦胧的水雾间自耳畔落下的漱漱水声完全盖过了外面几不可查的细微响动。 放在平时，云雀就算察觉不到动静也不至于这么毫无防备。 只是今天，他有点儿大意了。 淋浴的开关被按掉，心不在焉的捞起搭在一边的干毛巾擦了擦，裹上。 身上顺着滚落的晶莹水珠一路没入腰间系着的白色毛巾里，更格外显出别样的惑力。 作为一个更倾向于体术对决的战斗狂，云雀就算看起来身材纤瘦高挑也绝对不是那种瘦弱无力的白斩鸡。展露在空气中的身躯尽管看上去皮肤白皙如玉，却也依旧可见那紧实的肌肉线条勾勒出的曲线极具力感。 除去不能留下彰显男子汉硬气的伤痕这一点比较遗憾，云雀对自己这身材倒没有什么看法。 他好打架，又不是花孔雀，谁没事干天天盯着自己身体看呢？ 湿漉漉的黑色发丝在粗浅擦了一下之后就随他去，不方便带换置的衣服进湿气重的淋浴间里，抬手搭上淋浴间门把开锁准备出去的云雀几乎是在门刚露出一道微小缝隙的一瞬就察觉到了不对。 有蹿风，谁开了休息室的门。 作为一个行事严谨的人，云雀可以打包票他在进浴室之前绝对是拉了窗帘，锁了大门的。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谁胆子这么肥敢在这个时候上来，不怕被咬杀的吗？心情不佳的眯了下眼，手下这开门的动作硬生生止住，在出去还是不出去间犹豫了片刻，正当云雀琢磨着该如何应对这个送上门的‘小妖精’时—— “喂，小鬼。你是在逗我吗？” 云雀：…… 呵，是你啊。相·泽·老·师！ 算得上熟悉的颓废男声，就算是老实上门讨打这一点值得称赞，云雀这会儿也手痒痒的想要把人不管不顾的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不为别的，这时间挑的也太有问题了！！！ 还有那个门…… 小鬼，吗？ 思及实习教师口中的这个代称，云雀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某个状似乖巧无害，实则为‘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的某个幼崽。 确实，如果是小齐木出手那么他锁不锁门都没差。这么一想，云雀脸又黑了黑。 把这个幼崽带在身边到底是好是坏真的不好说，至少现在他已经确定了未来的‘齐神’现如今身上的标签里绝对有‘熊孩子’这个词。 ——想想小爆豪想想小绿谷，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么‘活泼可爱’（重音）的吗？ 哦，好吧。云雀身边的孩子……撇去那一堆装嫩的彩虹之子，蓝波更熊。一平虽然要好一些，但看见他的时候该变筒子炸弹的还照样变。 云雀：真·心情微妙。 从来没觉得一个浴室会这么难出，已经一只脚踩进暴走圈里的黑发青年在阴沉着脸色将门推开一半的同时，察觉到这边动静的实习教师也耿直的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间，死寂。 鉴于几次的见面都一言不合就动手，已经把云雀归类进‘危险人物’那一类里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会被警察逮捕的相泽消太这会儿可以说是头一遭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美色暴击’。 半开的浴室门，很明显刚洗完澡的黑发青年发梢上还挂着水珠，抬眼望过来时即使眼底充斥着肆虐的戾气，可赤着上身、腰间只有一块毛巾遮着的状态，还是硬生生把他那骇人的气势往下拉低了一大截儿。 虽然同样都为男性，但不可否认此刻年轻的教师下意识的想移开视线，心跳有点儿失衡。 “你……” “因为是没用的草食动物，所以连‘礼貌’都不懂吗？” 干脆的率先开口打断实习教师的话，疑似有迁怒嫌疑的云雀冷冷的说着，按在门把上的手收回，差点没控制住一把火烧起来。 无辜被坑的年轻教师安静了一瞬，自觉理亏的背过身，“抱歉，不知道你在…洗澡。” 他语气微妙，小声的又添了句，“你为什么不锁门？” ——谁特么没锁门？！我锁了好吗！！！ 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没办法骂过去，努力保持冷静的黑发青年深深的吸了口气，回怼，“这是你不敲门就进来的理由？” 实习教师：“……” “……抱歉。” 到底是没说出‘我忘了’这种蹩脚的借口，云雀视线一偏，点名室内还剩下的另一个：“还有你。” 『……』 趁着实习教师进来的时候没注意偷偷移动到床边的企图摸走盒子的粉发孩子动作一僵，抬头。 脑袋一歪，摆出了一副天真的无辜脸，『我只是告诉他，你在楼上。』 【呀咧呀咧，时间没卡准。】 暗自在心底小声的叨叨，明明装着自己相当在意的盒子的衣服就在一手开外的距离，差一点儿就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小齐木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痒痒，连带着就连云雀什么时候走近的都没发现。 起码相泽消太和小齐木进来的时候还知道顺手把大门关上，没兴趣再去招惹多余注意力的云雀从床上拿起衣服刚准备换了时，余光一瞥却发现了年幼的小崽子目光正时不时落在他放在一旁的衣服上。 “你在看什么。” 绝对是相当迅速的换衣速度，抬手扣上衬衫袖口的最后一颗扣子，垂眸看向小齐木时，云雀说到底也没办法真对他动手。 至于相泽消太…… ‘新仇’加‘旧恨’，他会死得多惨那就不用说了。 “你先下去吃饭，告诉下面的人等会儿叫辆救护车来楼下等着。” 捞起小齐木一直盯着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又换了一副新拐子的云雀掂了掂，也不在意回应。 【为什么？救护车？】 无法读出他到底想干嘛，小齐木疑惑的抬眼看着他几步走到实习教师的后方，嘴角一扬—— “啊，你换……”好衣服了啊？ 察觉到云雀靠近的实习教师回头，话才出口一半…… “噗！！！” 极其狠绝的膝撞加肘击，被打中扑街的实习教师干咳着半跪在地上，懵逼着回不过味儿来的下一秒，明明看起来纤细无比的黑发青年冷笑着将他从地上拎小鸡似的提起来，往肩上一扛，推门而出往楼顶天台走。 “不能把你咬杀成尸体真是可惜。” “你……疯了吗？！” “呵。” 【……会死吗？】 轻飘飘冷笑尾音消散在空气里，难得让除了对蟑螂之类的才会产生‘恐惧’的年幼超能者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打扰了云雀洗澡，还让他系着浴巾在别人面前可以被视为‘果着’的遛了一会儿，无意中给实习教师刷满了云雀仇恨值的小齐木在此刻陷入了‘沉思’。 【要救他吗？】 视线跟着往楼上看，拥有回溯能力的小齐木眨了眨眼睛思考着。 【如果被打成重伤，就帮他稍微回复一下吧。毕竟是我拖累的……嗯。】 第31章 指导*30 这大概是地产街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附近的医院五辆救护车轮番上阵，耗费了许久才把被殴打得头破血流的伤员一个个给‘捡回’医院。 进气多出气少，骨折、骨裂都跟玩儿似的。 来的救护员看在眼里，‘嘶嘶’的抽着气，只觉得自己也像快被拆了似的浑身发冷。 姗姗来迟的警员和英雄挨家挨户的寻找相关目击者，就算是有欧尔麦特压着，他们该做的事儿还是得意思意思的做一下。 风纪社的楼上，第n次将实习教师打趴，挥拐重新拉开架势和距离的黑发青年冷声的一句‘起来’让地上的人不甘心的啧了一声，踉跄着按住脱了臼左臂重新站起了身。 “左边反应速度比右边慢了三秒，产生惯性思维的时候你就输了一半，这点常识没有吗？” 开始的怒气发泄逐渐演变成指导战，虽然并没多大的兴趣当人老师，但遇上这么个差一口气就是无法进阶的准·杂食动物，云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完全盖过了他咬杀的乐趣。 相泽消太。 一个看起来干劲缺缺，实则却相当认真尽责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觉得他进步太慢，云雀是真不介意稍微摒弃一些前嫌对他态度稍微好点。 但—— “闭嘴。”手臂脱臼的滋味不好受，冷汗浸湿的发丝贴在脸侧，即使只是简单的站立而已，那痛楚和酣战之后的脱力感也让年轻教师有些喘息。 反观对峙而立的云雀，除了呼吸稍有加重之外，身上却是没什么伤痕。 如此悬殊的差距不只是年龄和体力，还有实战经验的累积。 就算今天的实习教师相较于之前的时候已经将在云雀的手下‘存活’的时间延长了五分钟，可这点儿进步对于要求苛刻的指导者（云雀）来说也根本不够看。 但凡他再稍微认真一点，实习教师这五分钟就没了。 ——太弱。 “能做到就来试试。” 对实习教师语气不佳的‘闭嘴’一说予以回应。似是挑衅的扬了下嘴角，伸手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的黑发青年松了松衣领，呵了一声，冷漠至极：“如果只是这种程度，” “——你做不到。” 自己不是个好老师云雀自然是知道的，但这会儿……停不下来。 不如说，他根本就不想停。 绝境的压迫力更能促使人进步，如果这样都没法突破自己，云雀觉得这位‘记忆中’的未来魔鬼教师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不是看不起，而是遗憾失望。 “速度，提起来。” 提起武器重新欺身而上，尽量让自己的速度保持在受伤状态下的实习教师能追到的极限上，转而变动攻势的黑发青年每命中一次，就催促着对方将速度再往上更提升一分。 又是数轮的拉锯之下，在偷偷跟上来围观的粉发孩子已经快看不下去那种单方面碾压的战斗时， 轰—— 突如其来的一波转变，于最后一刻突然跳出惯性局限的年轻教师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手中祭出的拘束武器虚晃一招之后，后跃。 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不再以强硬的姿态硬碰，认清行事更为冷静的处理之下，年轻的实习教师第一次如此成功的在云雀提起精神的战斗时以一种极为稳健的状态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不知何时开始注意到能够明确自己优势采取攻击，大口喘着粗气的实习教师紧紧攥着束缚住对方的绷带，即使手臂的脱臼带来剧痛也依旧不见一丝一毫的放松。 “抓住你了。” 还挂着冷汗的脸颊因为剧烈战斗而染上了艳丽的色调。喑哑着嗓音说出这句话时，尚且青涩的实习教师眼底似有光芒闪烁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哇哦，真是值得称赞。 算得上愉悦的眉头一挑，就算完完全全的陷入了实习教师的步调里被拘束武器扣住无法动弹，这会儿的云雀也是一如既往的那副自若神色，冷静的可怕。 讲真，如果不是顾及实习教师之后的情况。 云雀快要忍不住火力全开了。 垂眸望向被绷带束缚住的双手，紧扣着泛白的痕迹之下，紫色的火焰明明灭灭细小到无法察觉。 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地产街今天有英雄在，不能太过分了。 在实习教师逐渐僵硬的视线注视下，又把人家拘束武器给烧了些的云雀‘啧’了一声，转身，松掉了手里因为碰触了云属性火焰而开始崩坏的浮萍拐，语气不悦，“你可以走了。” 武器又短了半截儿的实习教师：？？？ “喂，你在耍我吗？？？” “给我等……”一下！！！ ‘嘭’的一声被甩上的天台门，唯二立着的两个身影。 实习教师和粉发孩子对视了一眼。 『需要治疗吗？』 抬起一只手的小齐木面无表情的眨了下眼睛：『我可以帮你。』 * “恭先生？怎么就您一个人了，小楠雄和相泽先生呢？” 楼下的事务所，将买的午饭布置完毕，只看见黑发青年一个人下来的原野志很耿直的提出了疑问。 “……” 云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视线移置一边坐在电脑前安静如鸡的藤上，开口一句话：“滚出去。” 原野&藤上：…… 完了，恭先生心情不好。 “是！”难得如此齐心的同声，快速撤离的两个人在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鞠躬‘体贴’的说出了句‘恭先生您慢用，有事叫我们’。 云雀：…… 这群草食动物，真的磨人。 地产街的走访调查一直持续到下午。 虽然期间也有人到风纪社询问，但有善于周旋的藤上在，也算是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中午那会儿把实习教师伤势回溯完毕，小齐木就毅然决然的在对方面前一口咬定“这就是我的‘个性’”的说法。 这世界的‘普通’就是有‘个性’，那他随便从自己的超能力里拎一个出来做掩护就成了必然。 【今天也要努力的追求‘普通’。】 如此信心满满的暗自给自己敲定目标，乖巧跟在云雀身边的小齐木除了分神适应穿越时空的超能力之外，其余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视线都有意无意的追着云雀跑。 难得一见的‘美人’（不会变成人体肌肉模型）是一个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可以，为什么后来就无法听到他的心声了？ 还有那个黑盒子…… 【真让人在意。】 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黑发青年翻阅资料的动作，对方修长的手指每翻过一页，粉发孩子的眼睛就跟着动动。 云雀的战斗力太强，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放松戒备的时刻。 小齐木一心一意的想要摸到黑盒子，骨子里的那点儿执着劲儿让他前所未有的开始思考自身的超能力有哪个可以派上用场。 【……让他产生些幻觉怎么样？】 千奇百怪的超能力里，对云雀力量一无所知的小齐木在此刻…… ‘愚蠢’的选择了一个最糟糕的选项。 ——幻觉。 第32章 盟友*31 ‘幻觉’这种东西，实际上小齐木也是第一次如此明确的把它当做超能力来用。 毕竟他原来的世界里既没有‘个性’也没有afo这种明目张胆的boss，和谐的日常里只靠着‘瞬移’或者‘读心’之类的超能力就绰绰有余了。 而在遇上云雀这种特例之后，小齐木头一次觉得什么‘透明化’什么‘读心’，那都是假的。 透视透不出人体模型，透明化了还会被发现，就连全员无差别的心声也…… ——真的头疼。 没法读心就看不出这人在想什么，云雀不是喜形于色的人，看似好斗爱打架，可安静下来的时候又能沉住气看很久的资料都不见不耐烦。 矛盾。 年幼的小齐木感觉理解不能。 天色渐暗的时刻，地产街里的英雄和警员已经大部分撤离，剩下的几个除了清理现场也再没别的什么多余动作。 “这几个地方去清点一下资产。” 理出来的两份资料，需要‘动手’的一份被扔给了人高马大的原野，而另一份装袋的则落在了战斗力薄弱的藤上手里，“这个，给欧尔麦特。” 就算是有了自称能够送自己回原来世界的‘齐木楠雄’在，云雀也没有忘了先前和欧尔麦特有过的‘交易’。与实验室相关的可疑地产尽数标出，藤上手里的那份资料虽然没经过具体核实，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条线索。 云雀无意插足太深这个世界的麻烦事，可之前那些事务所的窥伺很明显都有幕后的人授意。 联系上afo……不得不说，看上去这位也是对所谓的“无法消除的‘个性’”产生兴趣了。 有些可惜。 常用的匣兵器缺了一个，手边的武器也不耐用。麻烦的制约之下，身上还有个‘会变成五岁孩子’的隐患。不满于无法全力的尽情战斗，侧头望向窗外的光景时，云雀轻声的一啧很直白的表明了他的心情。 “走了。” 后续的事情也算安排完毕，无心再在这儿坐着发愣的云雀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外套，视线一扫坐在沙发上拿着藤上给的魔方玩到现在的粉发孩子，出声‘提醒’，“你想在这里过夜也可以。” 【……】 小齐木想在这里过夜吗？答案是否定的。 『来了。』跳下沙发迈开小短腿跟上，个子不高的孩子一手拿着魔方，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胆子去拉黑发青年的手，转而扯住了他的衣角。 『晚上吃什么？』神色如常的仰着头问道，虽然因为接下来要干的事而有些心跳加速，但这会儿小齐木还是努力的绷住了表情。 “你想吃什么。” 不打架的时候已经过了中二期的云雀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说话的，粉发的孩子紧了紧手里捏着的衣角，引发‘幻觉’的超能力发动的同时，乖巧抬头回应：『拉面，行吗？』 行不行之类的根本不用多问。 对于幼崽，云雀的总是有着相当的耐心和包容度。 可说是这么说，群聚着一堆草食动物的拉面店云雀也是非常不乐意进去的。 “叫外卖，把号码记下来。” 商店街的拉面店门口，站了五分钟也没见进去的黑发青年望了眼人来人往吵的有些过分的店铺，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低头看向了身边的粉发幼崽，“能记住吗。” 『……能的。』 同样也觉得这儿‘热闹’得过头，点头记下号码的小齐木看似神色如常，实际上心里却在暗自琢磨云雀怎么还没有出现‘幻觉’的迹象。 当然，这会儿的小齐木并不知道，对于曾经因为败在六道骸手里而死钻幻术的云雀来说，他这点儿几乎可以忽视的‘幻觉’就算是有影响那也是无关痛痒的那种。 小齐木本意是用‘幻觉’分散云雀的注意力，从而找机会摸盒子。没有恶意的使用之下，在云雀的视野里除了偶尔一闪而过的黄团子小鸟和小只的云刺猬，剩下的就是一堆充满童趣和少女气息的小蝴蝶、小花朵。 ——幼稚。 这种风格，再加上之前粉发孩子的那些小动作，想都不用想云雀都能猜出来谁是始作俑者。 ‘齐木楠雄’，好样的啊。 垂眸迈过又一片‘花海’，即使头顶有心心念念的黄色小鸟叫着‘云雀’的声音，这会儿的黑发青年也依旧是冷静的面不改色。 暂住的‘藤上宅’近在咫尺，就在云雀想着回去再收拾这个熊了的幼崽时—— 突兀出现在眼前的一株樱花树，遮天蔽日的粉色花瓣飞舞间，风中似有似无传来的极具辨识度的‘kufufufu’笑声让云雀的脸色一暗，驻足之下，微微眯起的凤眼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 “如果是玩笑，这样就过分了。” 从袖口滑落到手中的银色双拐被握紧，侧开身的一步后移将明显不在状态的粉发孩子护至身后。 抬眼望向‘树’后的位置时，云雀那近乎实质的杀意波动让悄悄探头企图弄清状况的小齐木都下意识的跟着一抖。 【是我的超能力出问题了？】 稍纵即逝的疑惑随即便被肯定的予以了否认，无比确定自己的‘幻觉’只是针对云雀一个人，可这会儿的小齐木却是自己也‘看见了’这反常盛开的樱花‘奇景’。 【周围没有多出来的心声，有谁利用了我的幻觉吗？】 年幼，但不是没脑子。周围没多出来的心声如果不是‘没人’那就是对方也有类似屏蔽读心之类的能力，目光落在黑发青年所戒备着的方向。 明明是借助自己的‘幻觉’超能力而额外构筑成的幻象，枝干粗壮的樱树之下，在云雀说出那句话之后，低声轻笑着走出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服，身型高大，脖子和头上戴着深色金属装扮的样子看起来相当怪异。 “看上去这个‘见面礼’你并不太喜欢？”他语气自然而有礼，伸手捏住一片花瓣在指尖研磨时，那极具压迫感的危险气场让人本能的想要往后退。 但，云雀不是会后退的那种人。 ——afo。 他之前还在想着可惜不能尽情交手的人，现在亲自上门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云雀想直接动手。 “无聊。”可不是无聊吗，‘樱花’、‘六道骸’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云雀生平里黑历史一样的存在了。 把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就算是小齐木和afo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也照样不妨碍云雀迁怒。 “是吗？我以为没人会不喜欢樱花。” 住宅区这里距离商店街驻扎的英雄事务所并所没多远，可这会儿踏足这块地方的afo却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样泰然自若：“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吧？” “有兴趣加入我吗？一起改变这个世界。” 自信的张开双臂，如此说着的男人声音低沉却充斥着无限的诱惑力似是来自地狱深渊里引人堕落的恶魔： “云雀恭弥，我知道你和我是一路人。” “好好看清楚你自己，欧尔麦特不是你的盟友。” ——我，才是。 第33章 幻境*32 afo，和白兰相同却又完全不同的极端危险人物。 后者把世界视为一场可以通关的游戏，所有阻碍自己的人都是通向终点前的小怪nc。 而前者afo。 据脑海中所记得的一些事来看，这个人则更倾向于把身边的一切东西当做道具来加以利用。 无聊且虚假的大义，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想搬倒欧尔麦特所继承的ofa。 云雀虽然不喜欢规则的束缚，但他以己立规，自始至终从不偏移的就是他自己本身。 因而，afo投来的这个橄榄枝 他不觉得荣幸只觉得愚蠢。 谁和欧尔麦特是盟友他吃饱了撑的吗 云雀和大爱天下的和平象征绝对不可能群聚在一起 而且 “我没有加入非法组织参与群聚的打算。”没有任何犹豫的干脆拒绝。阴沉着脸色的望着站在对面喋喋不休的高大男人，云雀现在因为对方这自以为是的见面礼心情已经变得相当暴躁。 樱花，是了。 如果是正常人，作为特色的艳丽樱花可以说是人人喜爱的美景，但在云雀这里 他每看见一次就会想到当年年少轻狂的自己在某个凤梨头手上硬吃下败北滋味的屈辱感，那令人窒息的极致酸爽 好烦，吵死了。 直接咬杀掉吧。 不同于对待相泽消太或是地产街的那些混混留口气，这会儿的黑发青年可以说是直接将对方放上了能咬杀致死的那一栏上。 这次的突然来访，身为反派boss的afo只身前来不说还主动送礼，虽然这礼挑的很有问题，但其中的诚意也可见一斑。 “你是黑户不是吗”从地产街的那些人口里还是获得了一些情报，对于云雀的拒绝afo显得并不意外。 “我可以给你身份、金钱、权力，你想要的一切。”他放下双手，语气温和的低声说着，“一起改变这个世界不好吗，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墨守成规从来没有好处。” 墨守成规，吗 倒是说了有趣的词。 “呵。”扯动嘴角的一声轻笑。 回应afo如此的劝导，抬眼时温度骤降至冰点的凤眸一眯，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黑发青年这会儿浑身上下的战意都到达了爆发的临界点。 “墨守成规”他冷笑，“我就是规则。” 有人能束缚住云 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afo整出樱花树这种醒目无比的东西，过了这么久都没见四周有任何人异动。 也就是说，这是幻境。 而小齐木施与的超能力，幻觉和幻境接轨的关键点则是 “樱花树。” 什么 猝不及防被前方护着自己的云雀一个词砸晕，无法理解对方意思的粉发孩子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探头望向afo那边身后的大树，你说的是那个 “对。” 轻声的予以肯定，目光所及之处遮天蔽日的枝丫绚烂的粉色摇曳，似梦似幻。 “把那个毁掉，做得到吗” afo所使用的幻术个性远比不上六道骸他们那种幻术师来的有攻击性。 以迷惑或隔绝感官为目的幻境，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即使不能一口气击碎，云雀也能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力直接和幻境的控制者抗衡。 但这个幻境的核心 说实在的，等他和afo真正交手打到兴头上的时候，云雀并不觉得自己会来得及想起来破坏。 到时候自己有没有事倒好说，可身后的小幼崽 云雀说是齐神，但万一死了呢 可以是可以。不知道云雀脑子里在想着自己万一挂掉的事，排了一遍自己的超能力有信心完成任务的小齐木点了点头，扯住云雀的衣角拉了拉，但是那个人会有点儿麻烦。 他指的是afo，怪模怪样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家伙。小齐木不是一无所知的孩子，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自带各式超能力的他本能的觉得这人很危险。 “做好你的事就行。” 扔下的最后一句话，在云雀这边话音刚落的时候那边的afo也遗憾的叹息一声，摇头“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可看样子交涉也到此为止了。” “无法理解并不是错误，但如果让你站到欧尔麦特那边的话也会很麻烦，”他头疼的说着，抬手，五指张开，“抱歉，看样子不能让你这么离开了。” 战斗，一触即发。 嘭 樱花落下的美景被激烈的战斗渲染上了一抹刺目的红，相遇一瞬随即撤离而开的两道身影，银色的金属光泽和拳拳到肉的打斗法，少有的双方都挂了彩。 “真是不得了。不使用个性吗云雀恭弥。” 因为想要夺走对方个性，数次的接近企图控制住云雀的afo低估了对方力量被重创了双手不说，拉开距离说话时胸口的位置也在隐隐作痛。 “想要我的个性吗” 互相都知道彼此的信息，即使只是部分这会儿也够得上。 抬手抹掉脸颊上被拳风擦出的鲜血，同样没好上太多的黑发青年呼吸重了几分，捏着的双拐也伤痕累累。 差不多快要到时候了。 “该结束了。” 双方同样的想法。 四目相对之间，以中央落下的花瓣为点，同时转步提身相抗的姿态，手腕与双拐相接之间，忽而腾起的烈焰，极高的温度之下蒸腾的气浪将两人的衣摆都吹得高扬。 “这是你想要的吗” 恶意的冷笑，云属性的火焰全开，近乎实体化的紫色火焰妖冶而骇人，毫不留情的震碎了afo身上的金属罩具。 “真是丑陋的面孔啊。” 失去遮挡的面容甚至连五官都没有，与其说是丑陋，倒不如直接的说令人反感。 然而，afo在意的却并不是云雀的话，而是 “没办法夺取” 脱口而出的一声质疑，反应过来及时撤手远离的afo在费了一番神才扑灭身上烧到的火焰后根本无暇顾及身上的烧伤，直直的对上了云雀手中还燃着火焰的双拐，“怎么会。” “我说过这是个性吗” 放低双手重新拉开身姿，平复了状态的黑发青年侧头，漠然的勾着嘴角一笑，“从来都是你们的自以为是而已。” 单纯的就是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这不是个性”的话，非要亲自感受了才来惊异于问题。 预估了一下afo的受伤情况，余光瞥见好不容易摸到樱树旁的孩子已经一只手放在了树身上，云雀松开手，扬掉手里已经逐步分解成末的浮萍拐，在小齐木发动超能力破碎掉这片幻境之前，一个健步，抬脚，发泄似的将afo踹了出去。 “这是给你见面礼的回礼。” “咳。” 就算被打了个出乎意料，做了防备的afo也只是在咳了一声之后就无碍般的直起了身，他不会给自己不留后手，小齐木解开的幻境，纷纷扬扬的樱花场景像是玻璃一般破碎、崩裂。 就是这样的光景下， “先生，该走了。”自他身后空气中出现的黑色雾气蔓延，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点青涩。“您，还好吗” “没事，黑雾。”最后一个视线落在黑发青年身上，沉声回应的afo一边说着一边任由雾气卷住自己，“云雀恭弥，” “我们还会再见的。” “” 哗啦一声而碎的幻境，恢复常态的四周和道路。 解除了吗 不确定的四处张望，回神跑到黑发青年身边的小齐木还未开口便被自顾自往藤上宅走的云雀撞的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 迟疑的迈开小腿小跑着跟在云雀后面往暂住地去，打开门后，就在小齐木正坐在玄关里忙着脱鞋子时， 咚。 从楼上传来的声响让年幼的孩子愣了一下，刚刚云雀不是刚上去吗是不是撞到什么了。 隐约有某种感觉，匆忙的换上幼稚拖鞋小齐木来不及在意鞋子放齐了没，噔噔噔地就往楼上冲。 云 喊出一半的称呼卡住，房间的门前，垂着头半跪在地板上的黑发青年一手按在门把上，一手掩唇，自指缝间露出的一丝殷红更衬得他脸色带着几分异样的苍白。 听见年幼孩子的动静他抬头看过来，皱了下眉。 “吵什么。” 一如既往的冷声却掩不住其中脱力的虚弱感和焦躁，转手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抵着门站起来的黑发青年垂眸以一种非常强势的姿态硬撑起了一贯的冷漠。 “去叫你的外卖。” 作者有话要说　　安详jg 没装备没后援的雀哥对上boss级的afo胜负对半开我觉得还行 怕被揍，金刚护体 第34章 日常*33 没有人会在抱有杀死对方想法的时候还手下留情，afo和云雀都是这样。 毕竟是作为一个反派boss级的存在，afo的出手有多重，没有一开始就下死手完全是因为想要拖延时间夺取个性而已。 可当他理解了这种火焰并不是个性无法夺取时，情况转变。双方对峙之下，即使身上带伤云雀也不会露出任何弱势的姿态。 正如afo硬吃了他的攻击还依旧不动如山一样，谁先退了一步，谁就已经确认了接下来的死亡。 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去医院迟疑的轻声询问，不怪这会儿小齐木不敢上去扶人，毕竟云雀现在脸色并不好，生人勿近的样子比平时来的态度更差。 “不需要。” 意料之内的拒绝，如果不是粉发的幼崽冲上楼的速度太快，云雀这会儿大概已经是撑着身体回到房间里蹲着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afo打出来的伤其实算不上多重，反倒是他自己最后那一下子的云属性火焰全开，在这个世界的限制之下再加上afo的个性夺取影响，似乎给他自身造成了一些比较头疼的反噬。 例如，吐血。 例如无法控制的火焰平衡变化。 “啧。” 暗自的一声将视线落回自己的手上，无法控制火焰大小的话，现在的成人姿态反而成了加重云雀伤势的巨烦。 可要是变回小孩子 视线落到还在楼梯那儿守着不走的粉发幼崽，想到对方对周围人口中的小云雀那股强烈到爆炸的好奇心 说实在的，云雀觉得心情很微妙。 小齐木有24小时回溯的超能力，但那也是只治得了的伤却抵消不了这个世界对云雀这位外来人士的限制。 默默看了会儿欲言又止、大有和自己在这儿互望到天明的粉发幼崽，在自己又咳出血来之前，从怀里摸出钱夹的云雀完全不带犹豫的直接扔进了对方的怀里。 “拿着，叫外卖。” 这回是态度强硬的命令口吻，无暇顾及那边的小齐木怎么想，忍住喉间腥甜的黑发青年在开门进入房间，甩上门之后便再次抵住了唇，竭力压抑着声响的低咳出声。 “咳”暗红色的血液沾染，敛去眼底的情绪，思及再三也只得取消的火焰操控之下，逐渐缩小的身体和变低的视线让重回年幼状态的某人苍白的脸色又更冷了几分。 黄昏的光从窗户中透入，映亮室内。 把脚下穿不上的衣服扔到了一边，拽了件睡袍套在身上，迈进主卧旁浴室的黑发孩子拖过凳子踩上，在水池里洗干净的手，还挂着水滴的手指撩开胸口的遮挡自带着淤青的地方一点点移过。 不算太重，三四天就可以消得差不多了。 没有伤及根骨都不是什么问题，想到先前的一战，黑发孩子压抑住内心重新活跃起来的战意，嘴角几不可查上扬的那一点，肆意的杀意再临。 afo。 有机会再见的话，那就不是你断几根肋骨能结束的事了。 “” 晚上的六点半，晚饭时间。 藤上家的宅子里，自某个模样可爱的黑发孩子下楼以来，踩着恐龙拖鞋的小齐木就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漫长沉默之中。 是云雀对吧 叔叔的称呼被硬生生掐掉，拿着筷子戳碗里拉面的粉发幼崽看似神色如常，实则双眼却有些放空。 眼前的同龄人无论是透视还是读心都一如既往的没用，服帖的黑色短发，上挑的凤眼，如果不是身上那种自带的高冷气质没变，小齐木觉得他大概是没办法把这孩子和人型自走兵器恭先生画上等号的。 我还要叫你叔叔吗 不说什么简直比看电影的时候被剧透还难受，无法贯彻食不语这句话的小齐木终于没受得住这个刺激硬生生憋出了一个问句。 当然，他真正想说的才不是这个。 小云雀懒懒的抬眼看他，没接话。 片刻后，等吃掉最后一口面，才擦了下嘴回应，“无所谓。” 小孩子的时候也并不是特别多，小齐木一个五六岁的幼崽，称呼什么的，小云雀倒是并不会像要求藤上他们那样苛刻。 小齐木点了下头，视线一个劲儿的往黑发孩子身上瞄，一顿拉面吃得飞快。 你歇着吧，我收拾。 做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特权，起码今天，暗自对比了一下两人身高的小齐木就自觉的将自己带入了大人因为高一点点的身份里，用超能力又把收拾餐厅的事包圆了。 “很乖。”小云雀真心实意的称赞。 虽然语气还是很冷，但因为变成了孩子的关系，这会儿的他表现得再怎么冷漠也免不了都有一种故作严肃的萌萌感觉。 透视的能力之下所有人类都是清一色的人体模型，屏蔽了这一超能力的云雀，成年的姿态就已经是够让小齐木印象深刻的和风美人了，而现在 这就是可爱吗毕竟看什么都是透视之后的样子，对于可爱的定义，通常来说小齐木也就是靠电视或纸质书刊上那些画面。 可眼前这个缩了水的云雀恭弥 讲真的，小齐木觉得对方比曾经电视里、杂志上看到的那些要可爱多了。 呀咧呀咧，因为是立体的，会动 理智的觉得这种感觉应该是新奇之后心情过于激动的产物，乖巧的和小云雀坐在沙发上开始日常晚间推理剧的小齐木暗暗思考了一会儿，侧头看向旁边坐着的同龄人，企图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之前的伤势到底有没有引起一些不好的后续问题无果。 头一次看推理剧都心不在焉，在一集片子结束的时刻，终于找到空插话的小齐木传音道已经差不多找到穿越时空这种能力的诀窍了，你急着回去吗，还是需要多些时间 这算是没话找话了。 超能力虽然多，但穿越时空这种听起来就很bug的能力到底有没有风险，别说云雀了，就算是拥有这个能力的小齐木本人都还无法确定。 “嗯”轻声的一个回应，上扬的尾音像是拖着小尾巴一样稚嫩的带着一丝撒娇般的错觉。 转眼看过来时，黑发孩子歪了下头，眼底的情绪晦涩难辨，“确定没问题吗” 他说“齐木楠雄” 作者有话要说　　给灯儿生贺 s谢谢各位小可爱的营养液还有云洛老板的雷，手机翻不到名字，心痛。 第35章 三四*34.1 340 穿越时空什么的，没问题吗 说实在的，这个真的暂时还下不了确切的定论。 时间和空间加在一起的时空。 云雀需要的不单单是简单的随机选择，而是要具体到点特定的空间时段。 在双方的沉默中结束的对话。 也知道这种事情没办法强求，身体状况原本就不佳的小云雀收敛了神色，在看了粉发的孩子一眼之后就选择了先回房间休息。 留在客厅沙发上的小齐木并没有拦。不如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拦。理智一点想，他知道对方的身上有伤，早点休息也是对的；可心理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儿想拉住对方。 是因为想反驳他对自己的怀疑吗小齐木无法明确的分辨。 墙壁上的时钟在九点整、小孩子们该睡觉的时刻准时提醒。 响声停止的那刻，小齐木关掉了根本什么都没看的电视，上楼，在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之前，脚步却生生地停在了和自己对门的黑发孩子房间门前。 伸出的手抬起又放下，借着走廊尽头窗户透入的一点光亮，被映亮的半边侧脸，向来少有多少情绪外露的粉发孩子皱着眉头，看似分外苦恼。 他安静的站了会儿，沉默良久，离去。 尽快适应能力吧，只要做到了，应该就不会再被现在这种感觉困扰了。 “恭先生恭弥你没事吗我听说afo找到你了你受伤了没为什么不联系我们过来” 次日清晨，本应安静祥和的美妙时光被铺天盖地的一通连问砸碎。 坐在餐桌前的黑发孩子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看了一半的报纸，抬眼扫过被小齐木放进来的1、2、34个人时，表情阴沉的可怕。 早上那会儿因为自己身体的情况，小云雀给风纪社里的藤上和原野去了电话，简单知会了一声把接下来的事安排好，别懈怠。倒是没提昨天下午遇袭的事。 可他不提不代表小齐木也不会提，只是去厨房烧了壶水的功夫，等他回来的时候，接到藤上不放心又打来一个电话的粉发幼崽就耿直的在对方的询问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说了。 afo亲自出现，拉拢不成变大打出手。 这事儿说出去可不是能一笑了之的。 afo这个名字藤上他们最近听得都熟得不能再熟了。小齐木那边电话一落，觉得不妥的藤上扭头便联系上了八木俊典找欧尔麦特。 结果这么一来二去，得，被连带着拖上的原野和相泽消太干脆就一起凑了个四人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大门一开，餐厅里坐着的某位成年人又成了孩子模样，有着一颗老妈子心的藤上和八木俊典痛心疾首之下，于是就出现了前面扰人清静的一幕。 “我为什么要联系”语气不好的反问。 说实在的，afo那一下来的突然，说什么联系，且不谈来不来得及吧，就云雀这性子来说，对方既然敢只身前来，他凭什么不敢独自应战再说了，现场不还有个小齐木吗顾及有这个小尾巴，他即使再怎样也不会打得太过了的。 而且眼下 比起那种已经过去的事情，很明显现在公然在眼前群聚的这几位才更加让人不爽值上涨。 “我说过很多次了吧，别在我面前群聚。” 一个一个从消瘦的金发大叔身上开始往右边点过去，四位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常见的动物们此刻就像是踩在小云雀理智上蹦迪的小妖精，妖娆而磨人。 到底是有多不怕死才会三番五次的成群出现呢 他看起来是脾气很好，只动嘴不动手的人吗 “你们这群草食动物是连脑子也一起退化，失去记忆能力了吗”心情极差的开口嘲讽，黑发的孩子将报纸折好按在桌子上，小小的手，手指一下一下敲出的哒哒声莫名的带着几分危险的感觉。 “不要以为我现在就无法动手了，想要咬杀你们这种没用的草食动物可是非常简单事。” “恭弥，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然而，他这番话也就只能伤到性子耿直的原野和跟自己不对付的实习教师。至于另两个，八木俊典在一听到黑发孩子如此说的时候就极为不赞同的予以了责备“你倒是看看你自己的情况啊，又变成了小孩子不是吗总让人这么操心怎么行” 小云雀“” 谁特么需要你们操心了 “闭嘴，滚。”黑发孩子的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afo的强大，欧尔麦特可以说是最清楚的。 云雀能从他手里带着小齐木脱身，说什么事都没有，八木俊典打死也不信。 而最好的证明，莫过于眼前重新变回孩子模样的小云雀了。 果然是受伤了吧以恭弥那种别扭的个性，受伤了肯定也不会说。 该把他叉去医院的。某个金发的大叔如是想着。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藤上也是，但不敢表现出来。 开玩笑呢，以前就已经被恭先生按着教训过了，这会儿再附和八木俊典这种不怕死的发言，藤上怕不是要直接考虑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恭先生，” 所以，这种情况下，藤上只是淡定的抽出原野怀里塞着的一叠文件，递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是昨晚点出来的几个店铺，您过目一下。” 站在他身后的原野表情复杂“” 同僚你冷静一点，明明是担忧恭先生情况才过来的，为什么这会儿要硬生生变成送文件啊再说了，这个文件到我手上还没拿热乎呢，你这是干啥玩意儿啊 “嗯”小云雀侧了下头，没着急接。他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可没听说这文件的事儿。 “哪边的”昨天弄到手的资产非常乱，就算是亲自动手理了一些，但具体下去小云雀也并不是特别清楚。 “”压根儿就没看这文件的藤上一噎，侧头瞪了还不在状态的原野一眼你特么倒是赶紧接话啊 原野 “啧。”结果，原野那边接收不到藤上的电波，出声的反而成了从到了这儿开始就无比安静的实习教师，“你受伤了。” 开口就是一句直戳戳的白话，眼底带着血丝的实习教师懒懒的看过来时，语气里满是笃定，“别否认了。” 因为与云雀在年幼和成年人的状态下都交过手，年轻的相泽消太可以说是最能看出云雀有多注意不示弱的人。 年幼的稚嫩模样在云雀看来就是弱，这种认知之下，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相泽消太觉得对方绝不会以这种姿态再现。 他不像八木俊典那样还要考虑云雀曾经提过的世界限制的可能性，最简单的考量之下，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年轻教师反倒是成了唯一猜出真相的人。 “呵。”不过小云雀并不会轻易承认，他扬了下头，“门在那边，你们想要躺着出去也可以。” 这是赶人了。 安静待在一边的小齐木被小云雀投来的目光幽幽一扫，自知造成这个场面的人是自己，他乖巧的噔噔跑到门边一引，出门往这边走。 “” 无语x4 341 afo袭击之后的第三天。 难得心情雀跃的小齐木在云雀恢复了成年人的姿态把实习教师按着又指导了一番之后，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可以了。他说，确定可以准确无误进行时空穿越的方法。 小小的手掌摊平，眼中自信闪烁的粉发孩子肯定的说着需要的是契机，可以指示你原本世界位置的一切东西。 原本世界，契机。 这些词汇让云雀的目光微闪，“确定吗” 确定。小齐木点头，因为指示出位置之后定位我们自身也有些麻烦，所以可能需要些时间。 其实说白了就是年龄太小，对自己时不时突然新发现的一些超能力掌控熟练度不足。 虽然需要些时间，但既然未来的齐神都这么说了，云雀觉得也许有必要给予一点夸赞。 所以，他伸手在对方粉色的小脑袋上摸了摸，“做得好。” 小齐木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雀已经淡淡的收回了手，“这个可以吗” 落在手中的盒子一面有个小小的圆洞洞开口，心心念念很久的东西到手，小齐木拿着，心情有点儿莫名。 这个是 “匣兵器。” 云雀身上只剩了两个盒子，装着彭格列戒指的那个不好给，而余下的那些戒指又脆弱的不行，思来想去，这个装着自己双拐武器的匣子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小齐木点了点头，先放我这里吧，大概晚上不，下午应该就可以确定位置了。 “嗯。”云雀应了一声。 你没有什么要和他们说的吗小齐木问，道别 “不需要。”手指抚平先前打架皱起的衣角，云雀低下头看了矮个儿的孩子一眼，“你需要吗” 我，大概也不需要吧。小齐木想了想，如果以后这个能力熟练了，我还可以再过来的。 “呵，也是。”毕竟，你可是齐木楠雄啊。 黄昏。 被人们称为逢魔时刻的时段。 准备好了吗 诡异安静下来的住宅区，位于房屋后院的空地上。 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的粉发孩子仰着头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有史以来第一个可以看清样貌的人轻声询问。 需要准备吗说实在，大概是需要的。 云雀要回去的地方，十年后的未来战场。谁知道他过去的时候还会不会像计划一样被保存在入江正一的那个白色装置里呢 白兰会不会再有些后手的小动作，说实在的他无法肯定。 但至少现在 “走吧。” 叮叮 从室内里传来的电话铃声响亮而急切，一手拿着盒子一手和黑发青年的手十指相扣，刚想着开始发动超能力的粉发孩子动作一滞，有些迟疑的偏头，要接吗 不接，云雀用眼神回答了他。 呀咧呀咧，这种连告别都不肯留的人 其实也有在害怕离别吗 小齐木悄悄的猜测着，相扣的手指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两人的差距和心跳。 垂下眼的他在心里叹了一声，告诉自己忽视那边电话的干扰集中精神。 他不会像欧尔麦特他们那样去劝云雀，反正也是个成年人了，正如自己母亲说的一样，成年人不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嘛 随他去好了，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听。小齐木就是这么认为的。 走了。 自指尖开始跳跃的光亮，以清醒的姿态来看算的上是历来的超能力里视觉效果最好的了。 专心于这种景象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片空地上有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异动。 “来不及了吗” 地产街的风纪社事务所，满地的狼藉之间，脸色苍白的藤上正急切地拖着条折了的手臂拿着电话不停地重拨，而不远处的地上，红色的血液蔓延之间躺着的原野则死咬着牙按住腹部的伤口，喘息不定。 “藤上”他低声吼着“你特么能不能快一点，那群疯子afo的手下恭先生带着个孩子能撑多久” “吵什么东西我已经联系过八木了，”藤上闷哼着回应，手里没停，“只要欧尔麦特能来得及赶过去” “又见面了，云雀恭弥。” “” 自空气中突然出现的黑色雾气在身后聚合。 曾经听到过一次的男声轻声一笑，蚀骨的寒意在瞬间侵入全身。 afo 如此突然且无法预料的袭击，紧随而至的致命出手毫不留情根本来不及谈上反应。 唰 “恭弥”颤抖喊出的一个声音。 被无数人视为和平象征的欧尔麦特赶来之时，视线里充斥的只有从黑雾中显出半个身型的afo掌中已经停止跳跃的心脏。 发生了什么 “啊，欧尔麦特。这次你来迟了呢。”重新戴上金属罩具的男人愉悦的笑了，从指缝里落下的血液尚未失去温度，几乎灼烧着在场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全部理智。 “尸体没有留下吗真是遗憾。”以那样姿态说着风凉的话，俯身看向原地站着没动的粉发孩子时，afo和蔼的道“说说看，你把他送去哪儿了” 曾经跳动的心脏被从黑雾中伸出的另一只小手触碰、崩裂。 如果不是自己身上飞溅上了血液，这会儿的粉发孩子完全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场噩梦。 手里的兵器匣残留了下来。冰冷的触感和身上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过度的刺激之下，粉发的孩子眼神空洞的抬头与眼前的afo对望。 在已经无法忍耐冲过来的欧尔麦特拳头落下之前， 轰 这算什么 喃喃自语般说着的粉发孩子抬手，凝聚起的能量一口气将自己和afo之间划开了巨大的裂隙。 “这可真是不得了。”深深撕开地面的沟壑深达数米却还留有余地没有伤人，afo不得不惊异与那位死去的黑发青年到底身边还藏有多少惊喜。 但他死了，还需要再惋惜一下吗 连回溯的机会都没有。 根本来不及。 穿越时空的超能力都已经发动了。 没办法停止。 会被送到哪里 已经那样的话。 连续的话语充斥，按住头的小齐木踉跄了一下被欧尔麦特一把接住。 “afo” next 阴阳两界的狭间没有死亡，也没有生命。 无尽的时间之中，理应会在此处消散成灰的 “嗯” “这是新的祭品吗” 嘶嘶的声响自阴暗处隐约而至。 覆满鳞片的躯体，森冷的色调带着骇人的寒冷光泽和质感。 不详而诡秘的猩红色双眼，非人类的邪神饶有兴致的轻声浅笑，片刻，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 “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如文案所说，这本被敲入v了。 最开始是因为一时兴起开的坑，大家能喜欢就好了。蠢羽毛对自己的文笔比较没有信心，所以一直都在拖。:3」ㄥ 感谢从刚开始试阅的时候就一直蹲着的各位小可爱，你们真是小天使，留言我也都有看。 然后，为了考虑也有入v后就离开的小伙伴，填错章节的蠢羽毛决定就在这一章里一口气把第一世界结束了叉腰 第二世界结尾处嗯，大家都懂的。 s对你没有看错第一世界的结局是雀哥被掏心了辣鸡afo 第36章 京都*35 351 “今日也如约为大人您献上祭品。” “请您回应我等的请求吧蛇神大人” 烛火明灭的祭坛。 精致且诡异的摆设之间, 立于祭坛四周的男人们低着头神情敬畏, 身着的狩衣上印有家族徽印的图腾在昏暗的光线下忽隐忽现。 这里是位于京都附近的一处偏僻地下。 在这个妖怪与人类共存的时代, 阴阳师不再是只会出现在笔墨纸张间的存在, 而是成为了一种庇护一方安宁的守卫者。 但很明显，眼前这些人并不能说完全是。 “源赖光大人回来了吗”一场祭祀的结束，挥手嘱咐手下的人将祭坛上残留着血迹的金色铜铃清理下去，被委任负责这里的男人对着一旁等候的下属轻声询问道。 源氏，京都有名的阴阳师大家之一。 曾经的辉煌之下，在现在这个妖怪愈发横行的时候, 逐渐没落的家族让他们不得不狠心踏上了某种近乎极端的道路。 以生命为祭品, 借助“蛇神”的力量重振家族的名号。 这样事，又有多少人敢担负起这种至深的罪孽呢 “找我有事吗” 缓步而至的身影, 垂肩的白色发丝微动。半身薄甲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冲着迎上来的神官微微点头。对于自身实力的自信让他的双眼中有着压抑不住的野心和高傲之感, “如何, 今日还没有得到回应吗” 他指的回应是“蛇神”的回应。 自几月之前的一次祭坛异动开始到现在, 这期间无论他们再进行多少次的祭品进贡，“蛇神”都自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们的一丝半点回应。 远古的邪神并不会存在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死亡一说。 作为祭品的巫女依旧死去, 被什么吞噬的迹象尤在。 这样异常的情况之下, 继续还是不继续, 反倒是成了一个相当难以抉择的事情。 “还要继续吗大人。”男人低声说着, “安倍晴明那边似乎察觉到我们这里的动静了, 找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道“要想些办法移开他的视线吗” 安倍晴明, 京都中同样享有盛名的大阴阳师。 有传言其为白狐之子, 灵力强大且阴阳术造诣极高。 “他吗”同为京都的阴阳师，源赖光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而且，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称得上很熟。 “不用操心他，”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指一敲，名为源赖光的男人扬着嘴角轻声一笑，“大江山的鬼王近期要开始动作了，他闲不了太久。” 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 实力强劲不用多说，同样也是预言中杀死自己的人妖怪。 无法说是恨或是什么别的情绪，单纯来讲，源赖光就是不甘心屈服于命运。 他有野心，也有手段。若是能让安倍晴明对上酒吞童子，他所期待的最好的发展就是他们彼此互相牵制，两败俱伤。 但，至于性命 最好还是能让我亲自杀了你吧，酒吞童子。 阴阳两界的狭间，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模糊到近乎于无。 无法明确的分辨，也正应如此，即使躯体失去了最为重要的心脏，身为人类的黑发青年也依旧不能被肯定的归类于完全的死亡。 拥有着蛇身的邪神盘曲着身体，以自身的力量为引，一点点修复着被围在正中央的躯体。 这个地方本应会将一切进入的东西都化为灰烬，但为什么呢这个人类没有。 死了该去冥界才对吧阎魔那里。 就算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没出去，该有的认知也还是没忘。因为好奇心而凑上去的蛇头压低，分叉的舌间发出怵人的嘶嘶声响。被无数世人忌惮的八岐大蛇，这会儿饶有兴趣望去的目光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至极的新奇玩意儿。 是死还是生呢脆弱的人类。 躺着的黑色青年就像是在沉睡着一般，被发丝遮住一半的侧脸依旧能看出其相貌的出众，眉宇间特有的清冷美感，带着一丝冷冽。如果不是因为他胸前的伤口尚未被完全复原，远古的邪神真的很想试着唤醒他看看那双眼睛里到底会出现何种的光彩。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这位邪神会出手相救的原因。 真正让他出手的理由是 “别的世界吗” 手里黑色的盒子被拿在手上把玩了许久，完全没有侵犯这种认知的某位邪神在救人的同时顺带着也在对方的记忆里晃了一圈。 虽然只是表层并不涉及深处的全部，但那些异常有趣的画面还是让人印象深刻。 云雀所在的世界黑手党横行，而所谓无处不在的神明却根本没有丝毫出现的痕迹。 并盛的神社形同虚设，地下还建造了基地，世人对神明一词印象似乎只停留在一些书册的传说记录里。 多新奇啊，新奇到他都忘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源氏的那群人联系了。 他之所以想要回到人间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成为真神。 可当所谓的世界不止一个时，八岐大蛇的目光一闪，跃跃欲试。 该怎么说呢，他是邪神。 而邪神，野心从来都不会小。 “你该醒了。” 用妖力将地上躺着的人扶起，亲昵的环住对方贴近耳边低语，手指移至已经被填补完全的胸前伤口时，远古的蛇神指尖一动，溢出的妖力立刻乖巧的幻化为了深紫色的小蛇，嘶鸣着没入了下方白皙的肌肤之中。 咚 咚 从无到有的心跳，胸腔中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脏被强大的力量所包覆。 将头埋进对方项间的邪神轻笑着移开手，覆上对方的双眼， “在去你的世界之前，” 他说，“用你的眼睛去帮我看看这个世界里，那些脆弱而渺小的人类还能做出怎样的无谓挣扎吧。” 三日之后。 源氏为八岐大蛇献以祭品的地下祭坛。 “是蛇神大人的回应吗” 进行至一半的仪式被诡异的狂风中断，几位负责祭祀的神官惊疑不定的望着本该被吞噬的又一位巫女被骇人的妖气笼罩，极尽颤抖之下问出的话连疑问的语气都无法控制的说道。 “冷静点。身为源氏家族的一员，不要在这种时候失礼。” 冷声响起的命令，在此日得空留下的白发男人跪坐于祭坛边缘的一角，沉稳的声音如同最好的稳定剂让心生惧意的神官们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稳声回应“是的，大人” “胆子真小啊，人类。明明都已经这么多次了，却还是无法习惯吗” 喧腾的狂风逐渐趋于平静，妖气凝聚的似是蛇类的姿态盘踞着，仰头，张口之下吐露的人声带着轻视般的笑意，森冷之中充斥着无限的邪恶之感。 “见笑了，蛇神大人。”白发的男人面不改色的回应，以表敬意的起身，礼貌行礼之后，说道，“你之前是遇上了什么吗许久没有回应，也许我等可以帮上蛇神大人什么。” 是真的想帮忙吗 并不。 所求的不过只是人情而已。 源氏和八岐大蛇之间从来都只有交易一说，同样是野心的代表，互惠互利是真，互帮互助是假。 “呵，”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东西没必要明说，意味深长的轻笑一笑，被尊称为蛇神大人的八岐大蛇没兴趣和眼前的源赖光弯弯绕绕的打算，直入正题。 “你不是说，想要我为你帮助吗” “正是，”源赖光抬眼，神色莫名，“蛇神大人同意了吗” “啊。” 凝聚的蛇影双眸在瞬间变得格外鲜红，四散溢开的丝丝妖气将周围的神官们都拖入无知觉的深眠之后，盘踞的蛇型逐渐褪去，自妖气中显出的身型，紧闭着双眼的黑发青年呼吸平缓，与整个平安京格格不入的奇怪装扮令白发男人几不可查的微微皱了下眉。 “这是” “人类。”将黑发的青年平放在祭坛之上，重新凝聚回形。转而望向源赖光的蛇影如是说道，“那么，现在来接受你所想要的新力量吧。” 源赖光所想要的创造生命的力量。 即使只是残缺的生命，那也依旧无所谓。 从祭坛驶离的车辇，坐在车中望向掌心迫不及待想要尝试新的力量的白发男人握紧手掌，虽然笑着但却不及眼底的目光在落置身侧躺着的黑发青年时微微一顿。 人类，吗 蜿蜒崎岖的山路，颠簸的道路在穿过幽深的林间时。 “救命有人吗救命” 依稀传来的女子竭力呼救之声，隐隐约约似是听不太真切。 “大人，要去看看吗” 车外驾车的仆从迟疑的一声询问出口，被打破了满室安静的车内。伸手撩开帘子的白发男人顺着音源的方向看去，满目的妖气充斥，别说是普通人，即使是有浑厚灵力傍身的源赖光也不免沉下脸色，眉头紧皱，“这里没有寮中委派的治退任务吗” “似乎不曾。”仆从回应道，“近期治退任务繁重，不少地方都尚未来得及上报，想必这里也是。” 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妖怪乱跑，肆意妄为的行径造成伤害远不是区区几条人命就结束的事情。 麻烦。 获得新力量的喜悦被此刻的烦躁怒气压过，跳下车辇的白发男人抬手按上腰间的刀柄，回眸叮嘱仆从先行离去，“把人送回去之后再来找我。” “是，大人。”源赖光是京都阴阳师之中的佼佼者，他的能力仆从自然知道。 “还请大人小心。”恭敬的施礼示意，重新架起的车架，仆从没有丝毫的迟疑，提速离去。 树叶掩映的林间。 立于原地的白发男人闭眼，仔细感知了一番四周的妖气流动之后，瞬间睁开双眼，冰冷的目光犹如出鞘的利刃，寒气四溢。 “在那里吗” 352 源氏所设立的大蛇祭坛为了隐蔽，和热闹的京都之间相隔着相当的一段距离。 行进与泥石土路上的车驾速度有限，在四周窥伺的妖怪们有意阻碍之下，即使速度未减也许久不见相对来说较宽的大路。 “该死。” 死亡的恐惧侵蚀，冷汗浸湿了身上的衣衫。耳边似有似无响起的骇人笑声，轻缓而鬼魅，几乎能将人全部的心神都吞噬殆尽。 吼 振聋发聩的妖物巨吼充斥耳膜，不同于跟随源赖光这么久的仆从还尚有一丝理智，前方拉车的牛在此刻已经再也无法被控制的发起了狂。 迈开的蹄印不再听从指挥，高亢的一声长鸣之后，轰然扭头撞上了路边粗壮的树干，翻下石路。 “咳咳咳那个人，大人嘱托的那个人” 慌乱之中翻下车驾的仆从踉跄着从地上爬起，一边咳嗽着一边往牛车的残骸方向去，还未等看清那边的情况之前 唰 被撕裂的剧痛瞬间袭至，在妖怪攻击下毫无反抗之力的仆从顷刻间便成了失去生命的尸体。 “嘻嘻嘻死了呀。” “对啊对啊，好没用呢哈哈哈哈” 漠视人命的恶意笑声，自树后嬉笑着走出的几只妖怪面目怪异，神情愉悦，凑近尸体时从上面踩过的姿态仿佛再自然不过。 “喂，这里还有生人的气息哦” 抬头在空气中一个劲儿狂嗅，赤红色的妖怪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向着身边的同伙们说着。 “噫还有”侧头望过来得到肯定的再次确定，另一个青色的妖怪跳到同样已经死去的牛旁，低下头在残骸之中翻了翻，除了一件外袍，空无一物。 “没有啊，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来不及出口的后半句话，银色的光一闪而过，脆一分为二的躯体掉在地上化为灰烬消散。 “” 应该产生恐惧的两者，立场完全调转。 甚至是身为妖怪的他们都来不及反应的极短时间里，忽然出现的黑发青年似是凭空出现一般，出手便是死。 “快快跑” 脱口而出的撤退指令，还活着的妖怪们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跑。 但，做不到。 对于普通人来说称得上强大的他们这会儿几乎连活过三秒的机会都没有，一声声的哀嚎之下，踩着妖怪们的尸体，望着他们消失的黑发青年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里是，哪儿 手中回应需要出现的浮萍拐像是无比贴合自己的半身，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黑发青年微垂着眼眸，凤眼中鲜少出现的迷茫情绪下，身周的冷漠气质不减却唯独多了些让人心颤的异常脆弱感。 “有谁有谁可以帮我” 泯没与空气中的轻声呼救，奄奄一息的女子呼唤着，满是无尽的绝望，最后消失不见。 不受控制的本能转向声源方向。 心中隐隐升起的把违反规则的人统统咬杀这一认知，令他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提着武器冲了过去。 逐渐快起来步伐，穿梭于林间的身影带起一阵阵风尾卷起大片色彩艳丽的火红色枫叶。 “喂喂，反正都这么虚弱了，不如放弃求救把你的妖力都给我们吧” “就是，这附近的阴阳师都增加这么多了。你迟早都是要死，不如造福我们。” 被两个红色的矮个子妖怪堵在中间，失力倒在地上的女子一身深色绘有红枫的和服，即使无比狼狈，轻声啜泣时的姿态也依旧带着无法忽视的美艳。 红叶，她是生活在这片枫叶林里的女妖。 尚且纯良的她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坏事，也不曾吞噬过同族。在弱肉强食的妖界，她可以说是相当特别了。 “大哥，有生人的气息哦”妖怪可以说天生对人类的气息敏感。 黑发的青年并没有想躲的意思，因而当红色的小妖怪回头时，他不动不跑，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看着他们。 “阴阳师”红色的小妖怪戒备着说道，“我们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吃的又不是人，妖怪之间的事儿你们管不着吧” 阴阳师 是他想的那个称呼吗抓妖怪的那个 “” 以沉默予以回应，皱眉回想着自己怎么会到在这里来的黑发青年抬手，刚想揉下自己隐隐作痛的头却被手上还拿着的双拐弄的愣了一下。 不对，他刚才是干了什么 浮萍拐他什么时候拿着的 错乱的认知感和胸前一闪而过的空洞感，无法理清状况的黑发青年一个走神，那边的两个红色妖怪已经率先动手打了过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杀了你，连你一起吃掉阴阳师” “” 黑发的青年反应过来应战的速度极快，提起的双拐抽出去时，下意识觉得这样单纯的攻击似乎还缺了什么的他一个短暂的停滞之下 像之前一样，将灵力覆盖上去。 明明是头一次听到声音却感觉莫名的熟悉，若有若无的嘶嘶在耳畔响起。 似乎曾经无数感知到的鳞片质感贴身而过，温暖和寒冷之间的交替变化让黑发青年浑身上下都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威胁之感。 是谁 真是，太敏锐了啊。这个人类 依旧处于阴阳之间的狭间中无法出来的蛇神暗暗赞叹着摇头，敛去的气息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啧，多事了呢。 “” 瞬间的异常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是错觉一般无法捕捉。 皱着眉的黑发青年双拐一甩，烦躁起来的情绪之下，本能操控出现的紫色火焰缠绕而上，手起手落之间直接将冲上来的两个妖怪都抽飞了出去。 “啊好烫好烫你是什么妖怪这可不是阴阳师的灵力啊嗷嗷嗷” “大，大哥嗷好烫快跑吧惹不起啊” 被揍了还被烧，比起阴阳师们直接消灭的干脆，很明显这种折磨小妖怪们更不乐意接受。 连滚带爬的冒着烟逃走，两个小妖怪一路哀嚎着简直无比惨烈。 “谢，谢谢大人救我。”虚弱的从地上半坐而起，脸上还挂着泪痕的俏丽女子可以说论外貌是绝对让男人心动的那种。 “小女名为红叶。”她微红着脸颊，轻声的说着，“大恩无以为报，还望大人告知姓名” 黑发青年“” 虽然记忆有些错乱，但好歹自己的名字还是记得。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这名女子自称红叶时，他眯了下眼睛，后退一步，不想开口。 “小心些。” 完全没有怜香惜玉意思的收起武器，转身就走。无视了身后灼热目光的黑发青年颇有种避之蛇蝎的感觉。 源赖光。 他还记得自己好像应该跟在这个人身边。 但是 为什么 令人困惑的疑问萦绕，脱离了女子视线范围的黑发青年闷哼一声按住又开始疼痛的头部，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的破碎画面毫无关系的随机跳转，每一下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妨碍着一样无法抓住关键。 “嗯你怎么会” 踩着落叶而至的身影，身上带着几分狼狈的白发男人喘着气按住腰部一侧的伤口，自指缝间溢出的血液几乎染红了他身上一半的袍子和薄甲。 源赖光。 无比肯定对方的身份，在黑发的青年说什么之前，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的白发男人语气轻描淡写的调笑，“你可真狼狈。” 他道，“我是源赖光。” “”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敢先开口说别人，黑发青年冷淡的回望了一眼过去，“云雀恭弥。” 都是半斤八两的情况，两个靠谱的成年男性这会儿对望了好一会儿，相顾无言。 “可否帮个忙，搭我回去”许久，白发的男人率先打破沉默开口。“看你这样子，驾车人大概已经死了吧没有通知的话，要等族里的人找来这儿需要很久。” 他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我可能等不了太久，你说呢” “”这招可损。 比起大出血的源赖光，只是头有些痛的云雀根本谈不及有伤。在荒无人烟的野外等别人来找，还是自力更生的回去。 就云雀这种性子高傲的人来说，他肯定只有后者一个选项。 “你指路。” “好。” “等等，你干什么” 躬身避开受伤的一侧将白发的男人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垂眸一瞥对方的黑发青年将手里的人抬了抬，神色漠然，“你走的太慢了。” 源赖光所以你抱着我就不慢了 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 云雀的体力实打实都是靠打架肉搏练出来的，比起主职为阴阳师的源赖光，两者在评判的标准上就有着天与地的巨大差别。 耳畔呼啸的风声猎猎作响，按着伤口被人以这种方式抱着跑的白发男人可以说是非常辛苦的才控制住了自己脸上的神色变化。 果然不愧是蛇神大人交代的人类吗 不，应该说，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平时以牛车的速度都要行上许久的山路，在黑发青年这里如履平地不说，他被抱着居然感觉不到任何不平稳的颠簸 “山路，没有影响吗”一手环住对方的脖子一手按住自己的伤口，白发的男人在憋了许久之后，终于没忍住挂上一个微笑好奇的询问出声。 没有影响吗当然是有的，只是 “你的伤口不痛吗”余光瞥了他一眼便重新移回的目光，神色莫名的黑发青年喉结微动，心情算不上特别好的开口道，“你别再动了。” “为什么会妨碍到你” “不，”黑发青年垂下眼眸，语调微冷“你头发上的染色会让我想揪掉。” 源赖光“” 你什么意思 323 源氏家族作为京都的阴阳师大家，所拥有的府邸自然不会有多寒酸。 进城时企图阻拦的守卫在看见黑发青年怀里抱着的白发男人时就自动让开，一路的畅通无阻，尽管无比在意周围陌生的环境，黑发的青年也依旧是选择了第一时间把伤者送了回去。 “源赖光大人您这是”与白发男人身上衣着的家徽一致，从大门里冲出来的几位老者慌乱的引着将人带进府邸中，一边指挥着仆从们烧起热水一边指示着让人去请医师。 手忙脚乱的慌乱场面里，将人带回来的云雀反倒是没受到太多的关注。 与在路上的时候不同，自踏进这个大门开始，白发男人就已经敛去了脸上多余情绪。 稳重而异常冷漠的姿态和之前相去甚远，让云雀都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你想去哪儿” 一路穿过繁长的走道和院落，将人放在仆从们已经铺好的床铺之上，在云雀起身准备离开之前，一把拉住他的源赖光仰头目光沉稳的与之对视，“你就待在这里。” “”双眼中的拒绝一闪而逝，应当离开的动作硬生生转变为了顺从的点头。 微微皱着眉头走到一旁坐下，看着仆从们为白发男人揭开衣服，显出伤口用水清理。片刻后，垂下眼眸的黑发青年再次抵住了额头。 不对，他从来都不会这么听话的。 让他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才对 “大人，您还好吗” 姗姗来迟的医师，提着的药箱被放在身侧。 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跪坐着为床榻上的人仔细检查了伤口之后，敷药包扎起来的白色绷带上依旧透出了一丝殷红的色泽，“近期还请大人您静养几天，至少也要等到伤口结痂再进行治退任务。” “知道了。”伸手拉起新换的干净里衣，白发的男人甚至连谢谢都没说，直接向着门口候着的仆从点头。 仆从领命，出声“先生，请这边。” 京都之中的有才的阴阳师代有人出，源氏家族却已不复过去的那般强大。如果自己在现在还懈怠，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必将只有覆灭。 这一点，源赖光比谁都清楚。 所以 “呵呵，只属于我的刃吗”忽然抵住唇角的轻声一笑，坐在床铺上侧头望向角落的黑发青年时，白发男人突然说到，“你觉得他会是最强的吗” “不，他必须是最强的。” 不是询问，而是自说自话的自问自答。 “”无趣。沉默着抬眼回望，因为蛇神的缘故而导致了记忆的残缺封印，此刻的云雀望着对方时，眼底丝丝缕缕的烦躁情绪明明灭灭难看清楚，“他会是最强的。” 因为，他是 谁 忽然中断的思绪，卡在名字上的记忆戛然而止。 源赖光、京都、阴阳师他到底在哪里听到过这些 毫无疑问，源赖光这个人绝对不是会听医嘱的那一种。 “云雀，该出门了。” 仅仅两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刻，不请自来打开黑发青年房间拉门的源赖光挥挥手就指派着手下的仆从们给送上了一堆深色系的狩衣和薄甲戎装。 “你看，你要穿那件”他笑着说，手指一件件点过，完全无视了被送衣服的人越发黑下去的脸色。 “你一大早就为这个” 坐起身的黑发青年冷漠回应，“滚出去。” “妖物治退，你不想参加吗”身为主人却被叫滚，源赖光倒也不着急生气，浅笑，“我以为云雀你会很感兴趣。” 他说，“因为他。” 源赖光的实力有多强，再怎么说也是京都阴阳师里数一数二的二把手。 能像昨天那样重伤他，对手的厉害程度可见一斑。 但即使如此 他把他抓住了。 “来见证他的苏醒吗云雀，这会是非常值得记住的一天。” “” 所谓的，源氏最强武器。 斩尽世间一切妖物与恶鬼的利刃。 浸染着无数鲜血和怨念得以开刃的至强之刃，臣服于白发男人身前的式神单膝跪地，冷冽的气质和腰间悬挂的锋利刀刃，无论是哪一点都让人难以忽视。 “这是鬼切。” 扬着嘴角向着立于自己身边的黑发青年予以介绍，并不在乎对方究竟有没有看出名为鬼切的式神本质究竟是什么。 只单纯想着他们也许会接触相当一段久时间的源赖光示意式神抬头，接着说道，“这是云雀，云雀恭弥。我的” “好友。” 云雀“” 谁跟你是好友了 “初次见面，云雀大人。”恭敬的尊称，名为鬼切的式神耿直的道，“还请您多多指教。” 云雀“” “可以走了吗”不悦的皱眉回望一边的笑得高深的源赖光，只穿了个单件就出来的云雀双手揣在袖中慵懒的抬眼，“我很困。” “”原本兴致勃勃想要为对方再介绍一番的话被截断，这会儿的白发男人目光幽深，望过去的眼神，收在袖子里的手有一瞬间想要拔刀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无碍，那你先回去吧。” 寂静蔓延的和室。 “主人，”片刻后，从地上起身的式神迟疑的望着黑发青年离去的方向，语气中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困惑，“是我失礼了，让云雀大人讨厌了吗” 源赖光 “不，”他整理了一下措辞，笑着看向自己的新式神，“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云雀是昨晚没睡好吗当然不是。 三人以上构成群聚。 咬杀。 这种认知划过脑海，未知的本能熟悉感让他原本早上被吵醒就已经很糟糕的心情又翻了个倍。 “对不起云雀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庭院一角差点儿相撞的身影，顺手本能为对方接住差点儿掉在地上的布料衣物，回神望过去时，相貌陌生的少女让黑发的青年微微皱眉，“你是谁” “啊，我是” “花，你在干什么呢” “是这就来”少女的自我介绍被管事的侍女打断，来不及继续的歉意一笑，躬身行礼的她再次道歉后抱紧东西跑远。 花 没有印象的名字被随即抛诸于脑后，余光瞥见地上一支素的不能再素的钗子，片刻的犹豫之后，他还是弯腰拾了起来。 这个时代，没有钱的女子生活并不好过。 只是顺手捡到还给对方，这对云雀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中午好，云雀大人。您要用餐吗” “云雀大人，您需要喝茶吗” “今天的阳光很好，您需要出去走走吗” 空荡的后院长廊，自午饭开始就一直缀在自己身后的尾巴，那么大的一个东西，云雀想忽视都难。 “你有事” 鬼切，源赖光的大宝贝。云雀是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才会任由对方这么死跟着自己，但如果是想气他，给他添堵，那么很好，源赖光你做到了。 云雀这一声你有事已经是很压抑火气之后的问句了，识相的人，差不多也该知道什么意思离开了。 “并没有什么事，云雀大人。”可偏偏，鬼切大概就是不识相的那一种。 “您接下来要去哪儿吗可否让我陪同”耿直boy鬼切无比真诚的问。 我哪儿也不想去，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 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压抑着情绪的云雀懒懒的抬眼望过去，“源赖光呢你为什么不跟着他。” “大人去寮里了。”鬼切答，“他说让我陪着您。” 京都的阴阳寮算是阴阳师的大本部了，各地的妖怪情况和治退委托都会集中到那里。源赖光那种闲不住的人，这几天伤口没好全不能参与治退太久，他的不甘心可想而知。 呵，活该。云雀淡淡的轻嘲。 不过，妖怪治退吗说实在的，他的确很想要去试试看。 骨子里的好战因子作祟，一想到可以和强大的妖怪交手，黑发青年就有点儿坐不太住。 只是京都附近的妖怪真的不多，算上能让源赖光受伤的 等等，让那个男人受伤的是 视线移至身旁一直站着的式神身上，上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的云雀眯了下眼，还未开口说什么，就听见那位将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神色一脸严肃的式神语气认真的开口说道，“如果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我会保护您的。” 云雀“” 真的是傻白甜吧，这家伙。 “来打一场。” “什么” “我说，打一场。” 心情不好就想打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 但对于这会儿的云雀来说，这大概是目前宣泄他心里那股怒火的最好方式。 然而，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刚才还一个劲儿问他要干嘛干嘛的鬼切在听到他这个要求之后，突然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无比果断的开口严厉拒绝，“不可，万一伤到云雀大人您就不好了。” “” 云雀，云雀他要炸。 “啧。”伤到这种说法真是让人听着火大。 阴沉着脸色转身就走，再没管这位傻白甜式神的黑发青年连走门儿的打算都放弃了。 他只身迈下木质的长廊，拖了双在院子里穿的木屐，缓步行至半高的院墙边时，纵身一跃，轻而易举的就跳了出去。 跟着，便是头也不带回的抬腿就走。 “不，等等云雀大人”被这突然的发展弄得有一瞬间的呆愣，根本来不及多想的鬼切匆忙起身，同样飞身一跃，老实的跟了上去。 “云雀大人，您是想出去找谁吗” 也许是云雀安静下来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明显的战斗力，仅仅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鬼切小心翼翼的问着，心里却在开始一点点消退了之前认为对方的力量有限的想法。 是了，云雀大人可是自己主人承认的好友，怎么会弱呢 “不找谁。”云雀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侧头看了眼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某个式神，他扬了下嘴角，踩着木屐的脚步逐渐加快。说真的，其实这种比速度的你追我赶游戏还是非常有趣的，只是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能在这个上面赢过他的人。 “去看看有没有无聊的群聚在一起的草食动物。” “然后稍微咬杀一下。” 第37章 怪谈*36 实际上, 从源氏府邸因为一时冲动儿跑出来的两个人。 除了身为式神的鬼切因为刚被唤醒而不太熟悉周边的情况之外, 仅在两天前被源赖光指示着进了城之后就直奔源氏老窝的云雀也对附近压根儿就不熟悉。 极具时代感的日式街道, 木质的房屋一排排一列列都算不上特别的高。往来的众多行人间, 偶尔还能看见穿着衣甲的守卫们成排经过。 “云雀大人，您要在附近逛一会儿吗” “不逛。” “那您” “” 啧，真的很烦，这个尾巴。 “如果不想逛的话，我们再去别处走走吗或者您有什么想买的吗，主人有给我一些钱。” 云雀“”你一个式神, 要什么钱 逛什么逛买什么买 街道转角处的暗巷, 阴沉着脸色的黑发青年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落在他身后一步位置、举止恭敬无比的式神后, 半晌终于耐住性子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想跟着我多久, 他不会叫你回去吗” 他, 指的是源赖光。 算算时间，云雀他们也出来了好一会儿了。以源赖光那种性子, 想必府邸里的那群人一发现他们不见就该上报过去了。 源赖光那么宝贝鬼切, 而自己却带着跑了。 说实在的, 云雀觉得他能这么久都不下令让鬼切赶紧带自己回去, 真是相当的出乎意料。 为什么那么放心自己只因为先前交换了姓名, 还把受伤的他送了回来云雀觉得不是。 自己的记忆太过奇怪了, 甚至连他整个人也 不对劲, 这种自己无法掌控全部的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锁链死死拴住, 无法挣脱的话，他就绝对不是他自己。 而源赖光，他看起来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不是全部。 可能，只是极少的一些，云雀心里有这种感觉。 还有那天出现在自己手上的浮萍拐，在遇上源赖光之前，他还有印象是拿在手上的，可在那之后它消失了。 就是突然的，没有任何的预兆。 这个时代妖物横行，有灵力这种特别力量的人也多。 云雀不确定那个双拐是不是也和灵力有关，但最起码的，他知道自己以前绝对没有和那个人一样的自带召唤武器技能。 等等，那个人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紫色的怪异发型，摇曳的叶子，听着就让人火大的kufufu笑声和银色的三叉戟武器 “六” “云雀大人，您怎么了” 被强行打断的思绪，察觉到前方黑发青年不对劲的式神在出声提醒之后，伸手想要扶住对方动作却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察觉到对方被发丝遮住的双眼中一闪而过的咒术。 “什么”抬起的凤眼，恢复之后一如先前的冷漠充斥。 皱着眉垂眸看着扶住自己的手，毫不客气的抬手挥开对方的云雀冷着脸，身上的戾气再次又重了几分。 “去城外。” 为什么说去城外，因为想打架。 平安京城中人多繁杂，与其冒着被人打扰的风险搞事，云雀选择跑远点儿揍妖怪。 虽然不知道妖怪到底能不能被归类进草食动物这个统一称呼里，但云雀觉得是，他们就是。 穿过山间的茂密树林，不绝于耳的潺潺水声不仅安抚不了心灵，反倒有让黑发青年更想找些值得咬杀的猎物的冲动。 远离城池的田间村落，简易的木制居所比邻而建，依稀可见有几个扛着农具的人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们一个个愁容满面，衣着仅算上可以。 打满补丁的粗制布料和云雀现在身上穿着的这件根本无法相比，更别提他身后站着的某个衣着华丽正式的式神了。 “云雀大人，他们在说妖怪的事情，需要去了解一下吗” 身为阴阳师召唤出来的式神，鬼切本能的对妖怪一词会有反应，只是思及身边有云雀的存在，在上去询问情况之前他还是非常老实的先请教了对方。 妖怪送上门了吗。 虽然无意去听些什么委托，但这会儿是和妖怪有关，鬼切既然说了，云雀也就没有反驳。 “去。” “是的，大人。请您稍等。” 有能被用得着的地方，鬼切还是愿意接受的。他的式神身份和身上的源氏家徽在这会儿都是最好用的东西。 半晌，了解回来之后，躬身示意的式神开口详尽地开始说起了村民们口中的事情全部。 “他们说村子近期总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在夜里出现，询问他们有没有好听、新奇、恐怖的故事。如果没说，之后她还会来；如果说了，第二天就会消失。” 鬼切停顿了一下说道“已经有六个人失踪了，云雀大人。” 您，可以应付吗 鬼切不太确定的有些为难。 比起只知道杀戮的妖怪，有时候这种不知意图却又有着自己明确条理的更为棘手。 云雀的战斗力，鬼切大概是知道不弱，可遇上这种更像是怪谈的妖怪，很明显，知识和阅历的深浅才是关键。 “”一听不是打架的，云雀的兴致已经去了大半，可还没等他准备转身离去，“你这是什么眼神” 说真的，耿直的鬼切刚被召唤出来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隐藏，眼底对云雀万一想要留下来的忧心，那明显就没想着他能解决这里事情的样子，让原本还想着没架打不玩儿的某人立刻就呵呵了。 “解决完了再走。” 果断的敲定了接下来的安排，望向那边还小心翼翼看着这儿的村民们，黑发的青年皱了眉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大人您是要帮我们了吗” 也许是云雀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胆怯的村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势的询问出声。 “找个屋子给我们，等晚上。” 夜幕低垂的时刻。 林间响起的虫鸣和树叶在风中磨搓的沙沙声，让人不禁有些寒意。 烛火摇曳的简陋房间，蜷缩在屋子角落的一对夫妻抱着孩子，双目怯生的望着端坐在房间中央的两道身影。 不同于鬼切心中不安的担忧，懒懒闭着眼睛的黑发青年即使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脸上也不见丝毫的动摇。 “你心不静。”忽然睁开的双眼，睫毛轻颤，望向对坐的鬼切时，云雀的语气有些不悦，“不要随便小看别人，源赖光没教过你这些吗” 云雀对源赖光谈不上喜欢，再加上压在心头的那些疑惑，他在想到他时基本上都处于耐心告急的状态。 “抱歉，云雀大人。我只是” “担心您”鬼切一手按着刀柄一手压在膝上，道，“这类的怪谈，如果这么久没有惊动太多人，想来对方的实力一定不弱。云雀大人只身一人的话” “不是有你吗。”冷声打断对方的话，抬手掩唇打了个呵欠的黑发青年抬了抬眼，隐约泛起的一点雾气退散。 侧头望向一边的窗外时，他的声音忽而沉了下去，“来了哦。” 叮 叮 惨白的月色被乌云所遮蔽。 黑色的天幕之下，乘着一柄长灯而至的身影在落下地面时手指一转，浮空的提灯便立刻幻化为无数有着青色光亮的蝴蝶。 “啊啦啊啦有新的客人吗” 轻声的喃喃低语，一身青蓝色和服的美艳女子轻浅的扬起一点笑意之后，抬手一点，“会有新的故事吗你们说” 青行灯。 一个喜欢听怪谈，同时也喜欢说怪谈给别人听的妖怪。 无法说好，还是不好。通常来说，像她这样的大妖怪都是随心而行。 与其说是主动的去谋害别人，倒不如说她只是单纯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有两个呢。 难以辨别情绪的双眼准确无误的落在新客人所在的地方，即使隔着墙板，她也能感知到那两位的气息。 阴阳师和式神 她眉头稍动，但随即 不对，不是阴阳师而是 “这可真是，特别啊。” 额外赋予了妖力的青蝶被隐藏进暗处，走近屋子的美艳女子抬手，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 “请问，你们有好听的故事可以说给我听吗” 轰 突然被撞开的木门，银色的刀刃出鞘。 在对上妖怪时目光无比凌冽的鬼切一出手，轰鸣的巨响之下，锋利的长刃便带起烈烈的风响直接向着来人袭去。 一言不合的突然出手。 挑眉的青衣女子一个后跃，被砍中的地方，裂开的那一点儿伤口在蝴蝶附上去之后便瞬间的消失不见。 初次的这下只是双方开始的第一步试探。 也没想过只凭一击就可以把对方杀掉，在持刀而立的某个式神第二次出手之前 “滚开。” 从他身后被护着的位置上出声的黑发青年脸色阴沉至极，开口时的语气几乎骤降至了冰点以下，“你碍着我了。” 是了，他说的那些什么不是有你吗只是好心安慰的假话。 一旦真到了可以动手的时候 谁妨碍他都不行。 第38章 女子*37 平安京这个时代, 夜晚从来不是安全的时刻。 四周的声音像是被黑夜完全吞噬, 寂静的可怕。 小小的简陋村落, 还未入眠的村民们在听见外面的动静时就已经抱着自己的爱人或者孩子缩进了屋子最里面的地方寻求安全感。 “云雀大人, 她不是普通的妖怪。” 想要继续攻击的意图被打断，依旧没有放松对那位真身不明的女子的戒备，如此说着的鬼切用余光看向从身后走出来的黑发青年时，眼底除了不赞同还有因为对方那番话而产生的一丝小委屈。 他的本意是想自己摆平，就省了云雀大人以身犯险的危险。 结果，这儿才和敌人打了个照面, 他就被自己想要保护的对象给凶了。 鬼切qaq 心里难受还很委屈。 云雀“” 啧, 太弱了。 皱眉瞥了鬼切一眼，驻足在他身前一步的云雀抬眼, 视线里青衣的女子毫不掩饰兴味的对视过来之后, 意味深长的眼神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她没有战意。 这个认知让云雀不太愿意接受。并不是说他会打女人, 而是这种时候有个强大的对手出现, 且不谈性别，能够稍微对上几手也是能让现在的他心情好上一些的。 可如果没有战意云雀倒也不会不识趣的强逼着女孩子动手。 况且, 她虽然确实让那些说出来故事的人消失了, 但却并没有杀。 一点血腥味都没有沾染的身周, 反倒是那点点寒凉的阴气更让人在意。 “果然很有趣啊, 这位大人。” 挥手招至的青蝶萦绕身边, 青衣女子浅浅一笑, 掩唇说着, “能否知晓您的名字呢, 您看上去有很多不错的故事，不是吗” 她伸手，在眼睫上一点。 “您的眼睛，可以看见很多呢” 那位大人所下的咒，多么稀有啊。 而且，还是两处。 青蓝的眼眸几不可查的扫过对方的胸前，那跳动平稳的心脏可以说是青行灯在这个世上游历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见过的特别至极。 敏锐的察觉到了青衣女子在提及眼睛时的态度变化，按住了听见对方向自己搭话之后又想要提刀冲上去的鬼切，黑发的青年神情不变，只是开口时语气却带着几分探究之意，“你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女子挥动了一下指尖，闪着青色光辉的提灯再现，她坐了上去，翘着腿一笑，“要跟我走吗就现在。” 鬼魅游乐的夜。 坐在提灯上妖冶异常的青衣女子，泛白的脸色和幽幽的青蝶，大开着的青衣和服完全不避讳露出肌肤的暧昧艳色。 这样的美人相邀，没有男人可以抵抗得住，不心猿意马。 只是现在，美色并不是能让黑发青年动摇的原因。 “你知道谁可以解除” “呵，”女子笑了一下，“您也可以选择不信。” 云雀“” 跟着妖怪走，很明显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明智之举。但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他该怎么选择那种混乱的记忆和状态，抓不住头绪的话，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下去肯定不是他想要的。 最终，他给了回应，敛去眼底的抗拒点了下头。 “您会有收获的。”以青蝶引路的女子笑了一下道，“这之后还请您讲述一些故事给我，作为报酬哦” “云雀大人您不可以去这个妖怪是” “嘘” 想要冲上去制止的动作被打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至身后的青蝶，在落到了戎装的式神身上之后就立刻化为了诡异的火焰，没有伤人的影响却吞噬了他身上的大部分力量。 跟着，在他意图再次反抗起来之前 “唔”火焰的重压之下，脱力跪地的式神只能是无力的撑着长刀，咬牙支撑。 “虽然我是大妖怪，但大妖怪的名字也有一定的约束力呢” 伸出一根手指覆在唇瓣上的青衣女子轻叹着摇头，道“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啊式神大人” “” “啊啦您真是温柔呢，是在担心他吗和式神做朋友的阴阳师可不多况且，他可不是您的式神吧要考虑我看看吗只要您能说出我的名字，怎么样” “不需要。” 冷漠至极的拒绝，话语的尾音和女子轻轻的笑声一起，随着明明灭灭的青色光亮逐渐消散在视野之中。 云雀大人 已到唇边的话因为脱力而无法说出，在名为青行灯的妖怪离开许久之后。 “找到了大人他在这里” 举着火把自森林那边出现的侍卫队伍，中间簇拥着的白发男人神色莫名的大步而至，居高临下的目光在看见半跪着无力抵抗的鬼切时，一丝的阴沉稍纵即逝，随即令人把他扶起。 “云雀呢” “对不起，主人。云雀大人被带走了。” “谁” “青行灯” 有青行灯的妖蝶引路，正常人一日一夜所行的距离不消片刻就能抵达。 “我们到了哦。” 月光映亮的山间溪流，清透的流水折射着月华和岸上灯笼的光亮，白与橙的交替之间更带着与夜晚不符的几分暖意。 “嘛你这是又带了谁过来啊，又是说故事的吗如果是之前那种，我可是都知道的，没有新意哦” 岸边在树下搭起的矮桌，蒲垫。 手上拿着一杆烟斗的御姐娇然一笑，妩媚动人的姿态丝毫不比美艳的青衣女子差得到哪里去。 烟烟罗，和青行灯有些相似却又不同的妖怪。 她喜欢的不是青行灯那样四处收集故事，而是化为烟雾隐匿在不起眼的地方偷偷观察世界。 见多识广的她偶尔会和青行灯凑在一起交流所见所闻，正像之前那几天一样，她一来就被对方硬塞了好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人类听故事。 但那些故事又不是什么新鲜货，她都已经听过好些个版本了，换汤不换药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这次的不一样。”跳下灯的青衣女子扬了下嘴角，让开，露出身后的人类，“你见过他吗，之前” “当然” 嗯没见过的脸 慵懒的拿着烟斗吸了一口，自信的抬头刚想说出见过的妩媚御姐一个卡壳，直接被自个儿的烟呛得直咳嗽。 “这是咳咳等等这个人类是” 真的不能怪烟烟罗这么夸张，毕竟她平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化作烟雾四处观察。 整个世界的角角落落，不是她吹，她甚至连高天原下来的那位大人荒的小时候过的啥样都知道。 可今天，自己友人青行灯带上门的这位 “你是谁啊，人类真有意思。”从地上的蒲垫上起身，没空理会自己衣服因为坐姿而导致的大开，向来比人类开放多了的女妖眨了眨眼睛凑在黑发青年身边时几乎都快想要把人摸了个遍。 “”云雀脸色黑了黑，觉得自己像进了狼窝。 虽然记忆不全，但他知道，以前绝对没有人敢这样接近他，更别提还是女人。 “离远点。” 于是，他皱着眉后退了一步，这么说了。 “嘛真凶啊。明明是人类，却不怕我们吗我们可是妖怪哦，还是说，你其实是个强大的阴阳师”烟烟罗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道，“可你的灵力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太对呢” 她望了眼旁边的友人，“人类妖怪他的妖气不重，看起来并不像是自身不对，像又不像” 是那位 烟烟罗的目光幽深。 察觉到她的询问，青行灯微微点了一下头，伸手，周到的引着人坐下，“您不是有很多疑问吗，不如稍微聊一下如何” 两个友人的女子会因为多了个男人而显得各外特别，撑着头望着黑发青年一点儿没有惧怕的喝下青行灯倒下的茶水时，烟烟罗粲然一笑，抽了口烟，烟圈吐了对方一脸。 而后，在对方阴着脸色回望过来之前，她又毫无自觉的勾唇陪笑，“啊啦抱歉抱歉，你这种严肃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呢，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在这个时代其实就相当于最短的咒，虽然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就可以不用在意这个，但这会儿双方互不知底的情况下 “云雀恭弥。” 黑发青年垂眸，毫不避讳的说了。 啊啦 妩媚的女妖和青衣女子对视一眼，默契的一笑。 “真是认真啊，面对不知底细的妖怪询问居然就这么报了真名。你的戒心这么差吗还是因为对象是我们这样的” 妩媚的妖怪撩了下过肩的长发，轻笑，“美人” “”真名不知底细黑发青年皱了下眉，“我知道你们。” “青行灯，烟烟罗。” 语气肯定的给出准确的名字，再往深想时，一如既往的迷雾笼罩让他的眼中不悦又多了几分， “你之前说，我的眼睛可以看见很多。” 他看向名为青行灯的妖怪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第39章 妖市*38 如果只是简单的双眼可以看见的东西, 只对怪谈才会产生兴趣的青行灯也就没有必要再把人带过来给烟烟罗看了。 只是, 她并没有料到 “哦呀, 这可真是意外您是明知道我的身份还跟着过来的吗” 青行灯这个名字在人类之间就算光为流传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 毕竟是妖怪，没有人类那么多无聊的约束。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行事作风，即使是杀人饮血都照样可以被视为再正常不过。 可就算是这样，黑发青年还是跟来了。 而且还撇下了随行保护的式神。 这样的行为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吗谈不上。 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对自己实力的极度自信，认为根本不需要担心之后还要不要留后路给自己撤退。 如此高傲的姿态, 说真的, 青行灯还真没见过太多。 毕竟，就算是目前平安京里风头正好的那位源赖光大人, 在和大妖怪相遇的时候恐怕也不会像这样毫无顾虑的只身深入吧。 真是有着不得了的胆识啊, 这个人类。 云雀恭弥吗青行灯掩住唇, 嘴角一挑。 “这个世界分为阴阳两界, 普通人所见为阳，而妖怪和冥府所示为阴。”她轻声的说道, “当然, 这只是寻常所说的看见, 至于您的看见很多” “是指有人在通过您的双眼观察这个世界呢。” 云雀“” 鬼故事吗用他的眼睛观察世界 “你知道是谁”明明知道青行灯这说的非常玄幻了, 但眼下已经见识过妖怪这种东西的云雀皱了下眉, 内心却似乎是肯定了她所说的话。 联系上曾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种异样感觉, 他似是指导般说出的像之前一样, 将灵力覆盖上去 有身上有什么存在, 而且还不简单的事情可以说是坐实了。 “知道却也无法说呢。” 抽了口烟的烟烟罗十分遗憾的叹息着摇头，“就算是大妖怪也有不敢轻易招惹的家伙呀” 妖怪之间也有着那么些个心照不宣的互不干涉约定或禁忌，弱肉强食这种铁律在她们这儿可以说是表现的最为现实的。 “不过，” 烟烟罗在桌面上轻轻一敲，挑眉，“我们大概是可以带你去找敢招惹这个家伙的人呢” “”这是还要换地方找人吗 并不太乐意和多余的人做多余的接触，云雀这里冷着脸色刚想着干脆走了自己想办法，却听见那边的青行灯在沉默了一下之后问向自己的友人道，“你指的，难道是酒吞童子吗” “没错。”烟烟罗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他和茨木童子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在妖市的酒家喝酒吧，找他们就好了。” 她饶有兴致的露出一个笑容，无比妩媚，用手里的烟斗冲着云雀大人点了点，介绍“大江山的那两位都是爱打架的人，只要有强大的对手，不管对方身份，他们都敢去挑战。” 她和青行灯是想好心帮忙吗不，她们只是在等着能不能看到一场刺激的大战而已。 大江山的鬼王和大江山的一把手同时对上那位大人。 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 “去找他们就对了”如此肯定的说着，安排了接下来目标的烟烟罗刚想去看黑发青年的反应，冷不防却和对方目光相触。 微微眯起的凤眼，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稍纵即逝，在烟烟罗想要确定之前，终于舒展开眉头的黑发青年忽而轻轻上扬起一丝嘴角，侧头望过来时，落下的几缕黑色发丝轻柔，更衬得他身上的那种孤高的气质愈发冷冽。 “这么说，他们很强吗” 妖怪们的集市，粗浅易懂的简称就是妖市。 由妖力构筑的街道，店铺繁多、种类多样。 虽然也会有人类集市上的物件出现，但更多的却是极具妖怪特色的奇怪玩意儿。 妖市没有统一的固定地方，无处不在的通路只有妖怪的妖力才能打开。 和在白天里的需要随时防备阴阳师们找上门不同，只在夜间开放的妖市总有大妖怪们坐镇，饮酒取乐。 有强者在前面顶着，其他的小妖怪们把妖市视为天堂一般存在也就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毕竟，这儿是绝对不会有阴阳师敢冲进来消灭他们的。 “直接去找人吗云雀大人，如果您想逛一会儿体验一下这种感觉，我们也可以陪您哦” 被橙色的狐火和幽蓝的鬼火所照亮的街道，踏足于这片空间的三个身影，左右两边站着的两位女子风格各异，却实打实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而至于中间那个 “直接去。”被狐狸面具遮住脸的黑发青年双手揣在袖子里，语气微冷。 “呵呵”走在一边的青行灯掩唇，轻笑了一声，“抱歉呢，妖市对于有灵力的人并不友好，在到达地方前，还请您稍稍忍耐一下。” 何止是不友好呢青行灯没说，基本上在这个妖市里只要是有灵力的人类敢进来，那么，他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想要杀尽妖怪的人类那么多，反过来想清扫人类的妖怪又少的到哪儿去呢 妖市西街的燕鞠屋。 这个市中最大，也是最热闹的酒家。 由妖力构筑的绝美建筑，一层是普通小妖们聚集的地方，而二层才是有一定身份的大妖怪们可以踏足的区域。 妖怪们有自己的等级划分，严格的遵守是他们本能遵从弱肉强食之后的产物。 “呀是青行灯大人和烟烟罗大人吗你们已经好久没来了，要喝酒吗”从柜台后面跳出来的少女头上有着猫耳，手里还拿着算盘，嬉笑着凑过来的样子娇俏可人，十分活泼。 猫掌柜，这家店的管事。 “嗯你们带了新客人陌生的气息呢，是哪里的新妖怪吗”动了动鼻子嗅嗅，好奇于一向只和烟烟罗大人过来喝两杯就走的青行灯大人居然还会带新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企图靠近些仔细看看的猫掌柜还没踏出一步，就被烟烟罗拿着烟斗的手臂挡了个正着。 “抱歉啊，猫儿。我们今天是有事要来找人呢” “找人”猫掌柜眨了眨眼，“找谁呀，白狼大人吗她刚走哦，说要是有些醉了去河边出吹吹风清醒一下来着。” “不找她呢。”接话的青行灯收起手里的灯笼，道，“酒吞童子他们在吗” 在啊，怎么会不在呢 猫掌柜撇了下嘴，看上去非常苦恼，“他和茨木大人在楼上啊，又喝多了，在喊无聊，想找新的人来练练手。” 她把手里的算盘压了压，手指开始灵活的在上面上下拨弄，“上次酒吞大人那么说的时候，他打穿了楼上的三个包间，废掉了三个房间的榻榻米和拉门。桌子坏了两个，天花打了个大洞，碗碟那些什么的不算了，他就只赔了我这个数” 展示出来的算盘竖着，珠子也被妖力固定不动，那可怜的金额数字，让猫掌柜的脸都苦的不行。 “明明还是大江山的鬼王呢，这么小气。说是追女人全花了，可到现在我也没看见他带过人回来，真没用。”猫掌柜小声嘀嘀咕咕道，她冲上楼的楼梯扬了扬手“楼上左转第三间，今天刚收拾好的最大间被他和茨木大人包下了，唉，再这样下去我要给他酒里兑水，用缺斤少两的方式抵债了” 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而已，戴着面具一直沉默的黑发青年觉得眼前这个名为猫掌柜的猫耳少女所爆的信息量真的有点儿大。 所以自己期待的对手是个酒鬼，还穷得不行，甚至连女人都追不到手 怎么感觉那么颓废 云雀皱了下眉，不太确定烟烟罗说的强者是不是错了人。 而且他这一路过来，妖市这种妖怪群聚的地方，说实在的即使不是人，他也差不多该忍耐到极限了。 好想咬杀点儿什么，真是看着群聚有够不顺眼的。 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磨搓了一下，一直想着之前所谓的灵力，在战斗方面从来都极具天赋的他稍稍垂眼，心中却有了隐隐的一种感觉。 招出武器的方式和灵力控制相似却又不同，是和之前自己使用的那个火焰完全不是一个体系的力量。 具有灵力的人，像源赖光那样的阴阳师吗 不对，云雀觉得以前的自己不是那种为了别人而战斗的人。 而是更为简单，更为单纯的理由 叩叩 二楼左转的第三间房间。 “哼，是你们吗找本大爷有什么事吗” 被侍者应声打开的门，灯火通明的室内，侧身懒散的倚在正位上的红发男人打了个酒嗝，端着酒盏的手一抬，细数的酒水咕咚咕咚的被尽数送下了喉。 “哈” 他呼了口气，空着的酒盏冲着旁边的另一位一扬，“继续喝啊茨木童子喝完我们再打” “没问题挚友” “” 太糟糕了，这个大江山的鬼王和他的狗腿子。 第40章 情敌*39 燕鞠屋的二楼, 极具和式风格的室内。 被叫来助兴的小妖, 手里的三味线曲调婉转。铮铮弦音即使是这会儿现场多了三个不请自来打扰的客人, 也不敢出现一丝一毫的懈怠或中断。 一看酒吞招呼茨木童子继续喝酒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这会儿是无心听取事情, 至少没被赶的青行灯和烟烟罗对视了一眼，走进室内之后倒也并不在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回头还没忘了招呼着身后依旧站在门口不动如山的黑发青年。 “过来坐会儿吧，猫儿的酒可是很棒的呢”妩媚笑着的烟烟罗勾了下手指，轻声说道，“妖怪的酒和人类的不同哦” “”隐藏在面具背后的黑发青年抬了下眼, 并不想动。 现场的妖怪数量很明显已经超过了三只以上构成群聚的标准, 他能忍住没动手就已经很好了，这会儿还想让自己加入群聚 不可能的, 想都不要想。 “不想喝吗”好在烟烟罗也不太强求, 她挥了挥手道, “总之别忘了我们之前说的, 妖市这个地方，你可不能跑太远啊” 人类在妖市不安全。这算是又一次的提醒了。 在逐渐被消耗的耐心完全告罄之前, 转身就走的黑发青年刚迈下二楼的一个台阶, “酒吞童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从楼下冲上来的美艳身影, 曾经在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一反曾经面色微红的娇羞姿态, 高声大喊着鬼王大名的样子看起来精力十足。 红叶, 是之前在枫叶林里被救下的那个女妖。 云雀安静的侧过身, 在对方冲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一动不动, 神色如常。 是了, 这就是猫掌柜口中酒吞童子近期正热情追逐的那位佳人了。只是，很明显的，这位女妖很有脾气，并不像一般的女妖一样会对酒吞童子这样的实力强悍、身份高贵的大妖怪着迷。 “红红叶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都说过我有心悦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送这些无聊的东西和歌你读读看，这些能读的通吗啊” 从楼上传来的声音，和酒吞童子的惊喜无措形成鲜明的对比，高声斥责的女声很明显有着不满和嫌弃的意味。 云雀“” 这算什么，大江山鬼王的被甩现场吗 稍微施舍了那么一秒的视线移向了声音的方向，然后收回。 没有那种喜欢凑热闹看八卦的习惯，这会儿的云雀倒也不怎么在意楼上事情发展的后续，抬脚继续下楼。 “啊呀，您要走了”从柜台的后面探头，看见他的猫掌柜笑嘻嘻的撑头说着，“楼上很热闹呢，有大戏你都不看吗” 妖怪的寿命可以说是比人类长多了，所以有热闹看，他们大多数都是兴致勃勃的。 更别提这热闹还是传说中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了，看一楼那些努力竖起耳朵偷听楼上动静的小妖怪们就知道他们有多感兴趣了。 而偏偏就是这种情况下，只身从最佳观赏区退出来的黑发青年反倒是显得格外异类了。 看大戏看无聊的草食动物吵架吗 视线从眼前少女头上轻轻抖动的猫耳上扫过，不动声色敛去心底那点儿异动的黑发青年冷冷的扔下了一句“没兴趣”后，自顾自的走出了店门。 然而，就在他迈出店门口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后。 二楼包间里，一边喝酒一边看戏的青行灯和烟烟罗在敏锐的捕捉到红叶口中的某个名字时，端着酒盏的动作忽而一顿。 “等等，小红叶。你说，你喜欢的那位大人是谁”放下酒盏的青行灯表情莫名，微微眯起的双眼，幽蓝的色泽分外惑人。 “嗯你听说过恭弥大人的名字吗”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有些反应不及，应声望过来，美艳的女子迟疑了一下道，“我也是后来派人去城里偷偷打探到的，恭弥大人，全名是云雀恭弥。听说是那个源赖光麾下的人，虽然我对源氏的那个男人没什么好感，但是恭弥大人明知道我是妖怪还救了我，他真是太温柔了一定不会是和那个男人一样的坏人” 青行灯烟烟罗 哦吼，传说中的误打误撞情敌上门 两位知晓了情况的妖怪再次彼此一个对视，看看明显已经坠入爱河的红叶和那边对云雀恭弥这个名字恨得咬牙切齿的酒吞童子，粲然一笑，“红叶，你的恭弥大人现在就在这里哦” 嗯 什么 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在酒吞童子怒气冲天的喊出之前，率先开口的红叶一脸震惊。 “这里是妖市啊，他一个人类，怎么会” 妖市不欢迎人类，基本上所有进来的人类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的。而现在 “嗯，因为有事想拜托酒吞童子，所以就过来了呢。”烟烟罗说道，“刚才你应该看见他了吧” 她抬着烟斗在眼前比划了一下，“他戴着面具哦狐狸面具，用来混淆身份的呢” “” 脑海中，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戴着面具高挑身影，深色系的和服和隐隐萦绕在身周的凌冽气质 我竟然没认出来 不知道是该责怪自己的反应力太差还是爱不够深，满心愧疚的女妖在喊了一声恭弥大人之后，立刻匆忙的夺门而出，再没空理会那边脸色已经黑成锅底的酒吞童子。 “刚才那个，就是云雀恭弥” 阴沉下去的音调，在红叶离开的片刻后，抬眼望向青行灯她们的红发妖怪一褪之前懈怠的姿态，抬手招出的大酒壶往身后一背，一脚踩上窗沿，回头还没忘了提醒一旁半天没捞着插话机会的茨木童子道，“帮我盯着她们，别让跑了，本大爷等会儿再来找她们算账” 把情敌送上门，还指望自己会帮他的忙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咬牙切齿的从窗口一跃而下，与夜风中飞扬起的红色发丝张扬至极，一如酒吞童子桀骜不驯的狂傲本性。 “云雀恭弥”你死定了 而，作为目标的某位黑发青年 妖市中一条避开耳目的小道，木制的屐齿踩在最后一个还有点气息的妖怪头上，用力。 巨大的力道压迫之下，被死亡的恐惧支配，恨声的低哑闷吼间，作为先找事的那方，曾经企图吞掉弱小同类的妖怪在此刻反而成为了对方眼中被视为猎物的那方。 “明明是个弱小的草食动物，却冒充肉食。有这种打算的话，现在就算被咬杀了也怪不了谁吧” 背对身后喧闹的街市，被隐隐光亮照亮面容的黑发青年轻声的说着，侧头。拨开在一边的狐面斜斜的挂着，尽职的还在起着混淆视听的作用。 “你这个”知晓已到绝路的妖怪张口，还想要再说出什么威胁的话做最后一搏让对方放了自己之前。 咔嚓 毫不犹豫的抬脚跺下，深深凹陷下去的地面，刺目的红色蔓延。 “吵死了。” 弥漫在空气里的腥腻味道让人的胸口跟着产生着些许震颤，移开的木屐，脚下粘黏感让人不悦。 微微沉下去的脸色，皱着眉头的黑发青年啧了一声，刚一转身。 “你就是云雀恭弥” 从斜上方屋顶上突然传来的男声，寻着微乎其微的那点气息找过来的酒吞童子在捕捉到空气里的危险味道和黑发青年脚下的那点红色时，目光一冷，“果然，你和源赖光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源赖光，动不动就搞些妖怪治退的大动作，为了所谓的重振家族。他的野心，他的手段。无论是哪一点，酒吞童子都相当的不喜欢。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且不谈别的 “人类禁止进入妖市，本大爷送你一程吧云雀恭弥” 屈指成爪，覆与指尖的可怕妖力，忽然发难的大江山鬼王根本就没考虑过他要是就这么把人杀了，自己心爱的红叶会有什么反应。 “送我一程” 反应极为迅速的提身相避。 挥开的袖间，再次出现的银色双拐一提，摆出应对姿态的黑发青年无比愉悦的勾唇，接受了这场意外的合了自己心意的战斗邀约，“能做到就来试试。” 与酒吞童子的发泄心情或者灭掉情敌的打算不同，只是单纯的想要打架，咬杀值得一战的对手，这会儿的黑发青年即使记忆根本没有恢复什么，但那深深印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也让他无法抑制的战意高昂。 “不过是区区人类，胆子倒是很大。” 率先的出手被避开，嗤笑一声的红发鬼王双眼微闪，从身后捞起的酒壶一转，壶底咧开的大口，森白的巨齿间，大舌一卷，噗噗的开始吐出大团妖气汇聚而成的炮弹，玩儿起了远程攻击。 “本大爷看你往哪里跑” 第41章 交手*40 原本是为了给妖怪们夜间放松休憩的地方, 现在却成了战场。 自妖市内西街附近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 震天的巨响中, 自铺天盖地的滚滚烟尘间飞速掠过的两道身影, 彼此出手极快且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虽说整体由妖力构成的妖市没那么容易崩坏，但不可否认的，在这种情况下，两个肆无忌惮开始自顾自暴走的家伙所造成的损害也是相当大的。 “哈，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情况，本大爷可真想夸夸你啊” 周身环绕的妖力一路飙升, 从远战被欺身硬逼回近身回击。 追逐交手的空档间, 再次以覆盖着浑厚妖力的双手格挡住袭至面上的银色双拐时，向来都十分欣赏强者的红发鬼王双眼中的赞叹一闪而过, 随即便是颇为遗憾的感叹, “以人类来说是不错了, 但如果只是这样, 想凭借这个和本大爷一战也太过自负了吧” 是的，自负。 从最开始的交手开始到现在, 和已经开启妖力祭出酒壶的酒吞童子不同, 黑发的青年虽然一直保持着绝对的专注, 跟得上战斗的节奏, 但其余相关的灵力之类的使用却少的几乎没有。 如果说是试探, 那未免也试探的太久了。 这可是关乎生死的一场战斗。人类与妖怪, 还是有着大江山鬼王之名的大妖,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所保留, 不是自负那就只能是自己找死了。 “你的话总是这么多”冷漠的予以回应，就算是被说了自负一词，黑发的人类也依旧不见任何动摇，“要战便战。” 收回的双拐，全力的回身一踢踹开对方。 拉开的距离间，在红发的鬼王再次出手攻过来之前，眼底已经戾气渐重的黑发青年一个意动，手中回应要求的武器立刻冒出了一根根尖锐的针刺。 没有记忆并不代表身体的遗忘，本能的驱使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最佳的引导者。 毫无疑问，他很强。 而那种强不仅仅在于所谓的记忆更在于自身，对战斗这件事情的极高天赋力以及领悟力。 差不多该开始了，好好玩玩吧。 微微沉下去的目光，再次抬起时的双眼，凤眸中所有情绪被尽数敛去，余下的暴戾气息混杂着凌冽的战意，满到近乎溢出的疯狂姿态在仅存的那点儿理智之下，叫嚣、嘶吼。 压抑了许久被放出笼的凶兽，在此刻开始展露出了最为锋利的利爪和獠牙。 “你是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呢”紧紧追随着红发鬼王的目光，最为纯粹的灵力覆上双拐时，嗜血的笑容再现，“咬杀你哦” 轰 再次响起的巨响，又是连续的一排店铺被殃及。 街道上四散而逃的小妖怪们尖叫着慌不择路，大片的烟尘和火光之间，倒是再没有了几个能面不改色看热闹的身影。 “唔他们弄得动静也太大了吧搞什么啊”从燕鞠屋里跟着客人们一起跑出来的猫耳少女回头望着不远处断壁残垣间，隐隐约约缠斗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不满的抱怨之下却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能上前制止，“啊啊啊真是好气啊” “你不想去帮你的挚友吗，茨木童子” 酒屋二楼，端着酒盏两位女子浅笑着优雅而坐，对于外面的动静她们心中有数却不见丝毫的惊慌，反而是趁势还调侃起了望着窗外神色有些焦躁的茨木童子，“去呀，你的挚友说不定正需要你哦我们在这里不会跑的，放心。” 放心放心个鬼 “挚友很强，不需要担心”茨木童子回过头，幽幽的投以一个视线，“你们是故意的吗把那个人带来，还告诉红叶那个女人情况，你们想干什么” 茨木童子性子虽然直了些，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离开了酒吞童子，智商回归，他倒也有空思考了一下之前的事情，“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 “嗯你发现了呀。” 放下空了的酒盏嫣然一笑，烟烟罗用烟斗一点双眼，道，“你看出来了吧，那双眼睛。” “啊。” 茨木童子沉声，“是那个吗” 传说中的邪神，八岐大蛇。 源赖光回归，平安京迟早还要再发起大规模的妖怪治退。 酒吞童子虽然有意先手行动，但这会儿却意外的被他们遇上了一个疑似和八岐大蛇相关的人类，而这个人类偏偏目前还记名于源赖光名下，细细想来，这种事情是巧合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若那位源赖光身后真的是那位，那可就有趣了呀”手中的烟斗在桌沿轻磕了两下清空烟烬，撑着头似笑非笑的烟烟罗歪头，看向身边的青行灯道，“正道的阴阳师和邪神混在一起，想想就很不可思议啊你说呢，友人” “是灵力啊那个人那个和酒吞童子打起来的是人类吗” 从楼下街道上传来的高声喊叫，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引发激烈战事的两人，其中一方非妖怪的身份。 突然炸开的妖怪们停下了逃跑的动作，不约而同的转向正值战局的地方，妖力异动。 是人类啊，有灵力的人类。 阴阳师吗是那群自以为是的阴阳师吗 有鬼王在应战，他们并不敢上去随意插手，可即便如此，对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妖怪们一律视为邪恶之物赶尽杀绝的人类阴阳师，他们的仇视还是很直白的通过双眼表现了出来。 “大人，已经打到我们这边来了，您要出手吗” 位于妖市东南角的矮楼，隔着仅存的百米距离，已经毁了西街大半的两个身影一路拆解、毁坏着周围的街道和建筑，由于没人拦得住，大有掀翻整条街市的架势。 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听着小曲的身影，一身华美和服的大妖在听到身边候着的名为百目鬼的少女轻声汇报的时候，双眼睁开，一瞥，脸上遮住上半部分面容的狐狸面具被他的指尖轻轻拨正，“真是有这种不怕死的人类啊，敢在妖市和酒吞童子这么闹腾。” “不过，也太吵了一点。” 他说着，悠然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去稍微看下吧。” “是，玉藻前大人。” 处于全身心都投入到战斗中的状态，两个已经刹不住脚的战斗狂会停手吗 当然不会。 他们只会越打越兴奋，越打越不知疲倦。 除非双方力竭或其中的一方被打倒在地，再也回击不能。 但很可惜的，这种情况现在正处于巅峰状态之下的酒吞童子和云雀都不可能。 强，很强。明明只是个人类而已，对战斗的适应性却强悍到可怕。 不得不说，酒吞童子得承认，对方简直就像是天生追求着战斗一样，每一次的交手，他都能看出来黑发青年在这极短的时间里有多么惊人的可怕进步。 他在学习，从生死一线的实战里。 “啧。”真的可惜，被人类的身份束缚了。如果能成为妖怪的话，想必会更强。 挥舞的巨大酒壶抵抗住对方的突袭，属于人类的灵力和属于妖怪的妖力相抗间，一个用力击飞了黑发青年的酒吞童子暗啧一声，追击而上，这会儿已经是完全忘记了对方还是自己情敌的事情，满脑子都只剩下了实力强劲，打架够厉害 和性子够劲儿，值得一交了。 “哼，还要打吗本大爷可不会让你的” “” 同样都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有些微喘，卸掉酒吞童子跟着而来的不留情面的追击，冷眼回望的黑发青年一声不吭，再次袭上的攻势很明显表明了他的坚决态度。 不用让，要打继续，不要逼逼。 “真是不怕死” “会死的是你。” 掺杂在打斗当中的互放狠话，幼稚的话语，手上的动作却完完全全的不见留情面，杀意重现的两位一个妖力渐浓隐约出现了妖力暴走的前兆；一个灵力聚集点燃的异类火焰相互融合平衡。 嘭 最后一次杀气腾腾的交手之间 “嗨，到此为止了。再这么下去妖市就完了。” 突然出现的身影，带着半面狐狸面具的男人拿着折扇的手全力一挥，快速打开妖市入口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个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还搞不清楚他意图的人妖怪都给送出了妖市。 “都给我滚去外面打啊” “” 猝不及防被丢出来的地方，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玉藻前你这家伙” 反应迅速的以妖力托起自身稳当浮空，还来不及去骂把自己扔出来的玉藻前什么，思及自己刚才和自己一起被扔出来的人类，酒吞童子心里一跳，下意识的回头，在想清楚救还是不救之前，先一步的动作已经是稳稳的拉住了对方的一条胳膊，阻止了人下坠。 “喂，不要搞错了。本大爷可不是想救你这个人类，只是刚才那一架还没打完呢你可别随便死掉啊” 云雀“” 视线从下方黑暗幽深的深渊移至头顶，眼底情绪尚未完全褪去的黑发青年微微眯眼，眼中一闪而过咒印之后，他似是自语般的微沉着声音说道，“我最讨厌，欠人情了。” 第42章 咒术*41 尚未破晓前的寂静, 被被朦胧星月光辉所映亮的山巅。 天然的山石所构筑的石台之上, 相邻而坐的两位吹着冷风, 脸上的表情都算不上太好。 打在兴头上的时候谁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等这会儿歇下来冷静之后，那火力全开互相企图置对方于死地的战斗，其后果可想而知。 疲倦，被打出来的伤也疼。 但还得忍着，因为动手的人就在旁边。 总而言之，现在的双方互看就一句话堵得慌。 “听说你救了红叶” 沉寂了好半晌的一句话, 轻到几乎被风吹散。 面无表情的回望某位发声的红发鬼王, 黑发青年皱了下眉，虽然并不是很想理, 但姑且还是给了声回应, “只是路过。” 可不是路过吗当时的他也就是本能的巡着声音过去而已, 说救人, 他觉得谈不上。 “哼，你可真老实。”酒吞童子对这个回答嗤之以鼻。 自己心爱的红叶牢牢记在心里的救命之恩被另一方轻描淡写的说是路过, 讲真, 酒吞童子放心于对方似乎对红叶没意思的同时心里还有点儿不痛快我家红叶那么美那么优秀你看不出来什么鬼眼神。 当然, 酒吞童子不傻, 他才不会给自己的情敌科普自己心爱的人的美好之处。 “青行灯说你有求于本大爷, 是因为什么你身上的咒吗” 第一次照面就能看出一些微妙之处了, 酒吞童子也算是货真价实的大妖怪, 眼力自然不会太差。 察觉到黑发青年因为自己的话而分过来的注意力, 酒吞童子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继续道，“不是单一的咒还夹杂着阴阳师的咒术，有趣。” “你遇上过那个邪神吧，和他达成了什么约定或者交易吗” “” 阴阳师的咒术，看起来这应该就是自己会听从于源赖光的原因了，但 “邪神是指什么”黑发青年的目光微沉。 “嗯你不知道吗，”酒吞童子诧异的对视，“人类怎么称呼他的来着对，八岐大蛇。” “虽然很久以前就被封印了，但你身上的咒不是他下的吗” 酒吞童子眯着眼睛又贴近了几分，细细感知了一会儿，道“没错，这种力量很像，至少本大爷知道的那些家伙们可仿造不出来这个。” 虽然偶尔也有冒充别人作乱的妖怪们，但八岐大蛇那种级别的，世上仅此一位，要说能有人模仿，那绝不可能。 因而，酒吞童子可以说是非常肯定了。 “你该不会是全都不记得了吧”红发鬼王嘲讽似的勾着嘴角一笑，“你才多大啊，记忆力自己衰退成这样了吗” “”云雀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过去。 很想反驳，可没有办法。因为酒吞童子说的是事实，他确实全都不记得了。 “你有办法解开吗。” “不行。”很干脆的摇头。 向来只知道直来直去的打架，酒吞童子就算是鬼王，对咒这种东西也没多少研究。 “不过本大爷可以帮你稍微压制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拉过身后的酒壶，凝出酒盏倒满，递上，“喝下去。” 大江山鬼王的酒壶，以妖力凝聚出来的酒中蕴含着最为浑厚的力量。普通人喝了大概会死，阴阳师喝了也可能会妖化，但眼前的黑发青年 酒吞童子可是看出来了，这人连人类最为重要的心脏有问题都没发生妖化，再喝上两口自己的酒，想必也是挺得过去的。 “不能根除，但好歹应该能让你想起什么。本大爷能看出来你不是源赖光那种人，还算对胃口，怎么样喝下这杯酒，咱们就是朋友了” 云雀 这种幼稚可笑的交友游戏既视感是什么鬼 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喝了的动作一僵，抬眼一瞥那位满脸写着快喝喝了我们就是好基友的大江山鬼王，云雀觉得这酒盏烫手。 烫到他想把酒糊对方一脸的那种。 “你确定喝了可以想起什么” 酒吞童子的酒壶，咧着大嘴，还会打酒嗝。 说实在的，比起酒壶，它倒是更像什么奇怪的生物之类的玩意儿。从那里面倒出来的酒 算了，妖怪嘛，有几个是正常的呢 “放心喝吧，你肯定没问题。”因为你不是正常人类。 看出来云雀的迟疑，小声在心里补掉后半句的酒吞童子打着包票拍拍胸脯，再次凝出的一个酒盏，酒壶一倒，给自己也满上了，“难道还怕本大爷耍阴招害你吗刚才打架的时候可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一口闷完。 劲道十足的酒水下肚，之前打到后面被人扔出来的郁结都消了大半，“你也想早点儿想起来以前的事吧快喝，本大爷的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尝得到的” 喝，还是不喝，是个问题。 如果只是一杯酒，能换回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次回去之后，源赖光对他的监视大概会更为严格，再想要出来 倒映在酒盏中的身影微晃，酒香阵阵间，终于垂下眼眸做出决定的黑发青年抬手，送至唇边的酒盏一仰，饮尽。 “好”颇为豪迈的鼓鼓掌，目睹着对方把酒喝完的红发鬼王笑容满面，伸手又给满上了一盏，“继续啊吾友” “” “闭嘴。” 这件原本只是一杯酒结束的事情，到最后硬生生变成了黑发青年一杯接一杯的喝，红发鬼王一盏跟一盏的满。 寒夜褪去，旭日初升的时刻。 拨开酒壶起身的红发鬼王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喝了一晚上酒，微微泛红的脸色，昏沉的脑袋被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宿醉而已，这事儿酒吞童子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不过今天被连带着一起宿醉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人类。 “喂，你还清醒吗”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很清醒。” 于石台另一边优雅正坐，将脱下的木屐整齐放在身侧的黑发青年应声望过来，神色如常。即使是同样的一个通宵没睡，那一副清冷至极的孤傲姿态也不见分毫的精神不济或颓然。 酒吞童子“” 如果不是察觉到了对方微微眯起的凤眼里那隐隐约约的一点儿朦胧和迟疑，酒吞童子都差点儿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醉了。” “没有。” “真的。” “闭嘴。” 很好，醉了。肯定的。 酒吞童子了然，“你嘴硬有什么用，本大爷的酒，劲儿有多足自己不知道吗” “” 酒吞童子嗜酒，爱好酒。他的酒能差吗不存在的。 但眼下云雀并不想多说。他闭上了眼睛，只扔了一个词“聒噪。” 玉藻前昨夜的那波操作可以说是很突然了，可他们两个被扔出妖市的人到了这会儿都没遇上出来找他们的人，说玉藻前没从中作梗谁也不信。 妖怪有妖怪的寻人方法，而人类也有人类的一套。 特别是，云雀的身上还有源赖光所施下的阴阳师的咒术。 “哼，派看门狗来了吗” 飘散在空气里的味道，特属于式神的气息在盖着源赖光印记的情况下令人格外不爽。冷哼一声望向气息传来的方向，寒风凛冽的山谷之中，远远而来的身影踏过林间树梢，一步步，稳健如飞。 酒吞童子不认识，不代表云雀不认识。 听到他那句看门狗的形容，顺着望过去的黑发青年凝神眯眼，待看清来者身份之后，“呵，果然。” 鬼切。 源赖光那个家伙倒是还真敢继续把他派给自己啊，难道就不怕自己嫌麻烦把这位给咬杀了 然而，和云雀所以为的不同。这次寻来的鬼切实际上并不是被其主人源赖光指派，而是他自己主动请缨。 是我没有保护好云雀大人，还请主人给我这次机会，让我把他寻回来。 这是鬼切恢复之后，单膝跪于源赖光面前所说的原话。 初次降临于世间，鬼切可以说是绝对的一片空白。 过于信任身边人以及认真过头的性格，那种样子让源赖光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只是他这样主动的姿态，到底是为了身为主人的源赖光所吩咐的上一条看好云雀的命令，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做出的自主判断呢 无解，至少现在是无解。 “云雀大人您没事吧” 迫切的关怀询问在人靠近之前就已经响起，出鞘的锃亮利刃，锋利的刀尖直指已经跳到一旁拉开距离的红发鬼王。 “还是条忠心的狗。”酒吞童子嗤笑。 对这位寻人而来的式神压根儿没怎么上心，反而是越过他向其身后护着的，还不动如山端坐的黑发青年挥了挥手，“回见了，吾友。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找到你想要的。源赖光他可不是什么值得跟随的人。” “” 源赖光是不是值得跟随的人，云雀不知道，但至少他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跟随什么人的。 “云雀大人” 伸手按住听到酒吞童子最后那句话后就想要追击上去的鬼切，收回视线的黑发青年垂眸，目光微冷，直直看着地上在尽了引路职责之后就落地化为灰烬的纸鹤。 阴阳师的咒术，能够制约的从来都只有妖怪。而自己，为什么也会按照源赖光所说的去做 第43章 博弈*42 平安京, 各种事情横出的多事之秋。 以源赖光为首的一派人, 他们从来都不觉得人类和妖怪之间有和平相处的一天。 重回源氏府邸, 有鬼切在前引路一路上都不见任何人阻拦。 “欢迎回来, 云雀大人。家主大人在后厅等您，请您稍微收拾一下之后前去吧。” 想来是源赖光在早些就已经下过令，在云雀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里，闻讯而来的仆从在鬼切退守在门前之后就恭敬的传达来了身为家主的源赖光的指令。 “”凭什么他在等，自己就要去 按在腰带上的手指一顿，原本想要换了衣服洗漱一下休息会儿的黑发青年对此可以说是相当不快了。 酒吞童子的酒后劲儿十足, 之前的逞能到这会儿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现在的他脑袋一阵阵迷糊的厉害, 随时都会有断片儿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去陪源赖光周旋云雀没什么兴趣。 “不去。” 干脆的扔下两个字，从和酒吞童子分别到现在, 光赶回来就废了快一个白天的时间。妖市的出口众多, 玉藻前把他们扔出来的地方距离平安京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否则也不会让鬼切跑了一晚上才找到人了。 “云雀大人, 让主人等会不会不好”和云雀这种不乐意遵循源赖光话的人不同，身为其式神的鬼切可以说是无比乖巧听话的代表了。 从来没有想过会违背源赖光的命令, 跪坐与门前守候的式神抬头, 望着眼前紧闭的木质拉门, 似是能透过它看见里面的身影一般, 开口道, “主人还是相当担心您的情况的, 如果不麻烦, 可否还是前去一趟呢” 在源赖光灌输给鬼切的信念里, 所谓的大义，所谓的妖怪为恶 这一切的都一切都让鬼切无法理解黑发青年为什么会那么无所顾忌的仅凭借青行灯的一面之词就跟着离开。 无法说是对还是不对，只是就现在的鬼切来说，他无法理解其中缘由。 更何况在他找到人的时候，当时就在黑发青年身边的那位气息危险的红发大妖怪又为何没有对他们下杀手，而是只扔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就离去了呢 吾友。 鬼切还记得那位红发的大妖对云雀的称呼，人类和妖怪可以成为朋友吗说真的，鬼切真的不知道。 困惑迷茫，这就像是一个奇怪的影子，时刻围绕着难以忽视。 他以为自己应该是绝对认同自己主人源赖光的信念的。可这会儿呢 黑发青年就像是这个人人视妖怪为异类的时代里，最特立独行、格格不入的那个。什么人类什么妖怪，那些分界的东西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存在，条条框框都不过是束缚，只有他自己才是唯一的真实。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任性了，一种傲然到可以无视一切的任性。 因而，在这会儿的出声劝诫，不知道为什么，鬼切总觉得心里有种很微妙感觉。 云雀大人会听自己的吗不，大概是不会的。 但他控住不住心里那点儿苗头，有些期待对方的回应。如果听了呢如果听了的话 垂下的双眼，视线落在地面之上，无法得知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个，逐渐陷落的思绪之中 刷 耳边忽然响起的拉门声，从室内迈出的脚步。 白色的布袜和露出的小截脚踝，往上看去的视野里，换了一身和服的黑发青年敛去眼底的倦态，不悦着懒懒的将手揣在和服衣袖中的动作，居高临下看过来的视线让跪坐在门前的某个式神不自觉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吵死了。”他开口道，“带路过去。” 去后厅，源赖光那里。 云雀是被对方说动了吗并不是。 而是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双眼中一闪而过的灼热。 祭坛被毁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脑海里重新出现的去源赖光身边的想法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毫无疑问，喝酒误事这句话在云雀身上也一样通用。 宿醉的情况加上身体的困乏，就算是那么一丁点儿而已，现在也是稍微让邪神所施下的暗示抓住了机会占据到了上风。 但，云雀并不是会轻易服输的人。 如果八岐大蛇真的和自己有过交集，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让自己跟在源赖光身边 还有那个眼睛 他到底是想通过自己看到什么 叩叩 几乎是和传信的纸鹤同时到达，后厅的正位上，闻声望来的白发男人目光微冷，阴沉下去的脸色在看见和黑发青年同时出现的鬼切时，微微敛去情绪，漠然下令道，“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 接下来要进行的谈话大概是并不适合让鬼切来听了。 “是，主人。” 不会对其主人源赖光的命令有任何迟疑，如实照做的式神甚至都不会好奇于缘由，躬身便出了室内，拉上大门，退守去了远处。 “祭坛被毁了。” “祭坛毁了。” 异口同声的话语，即使句式不同所传达的也是同一件事。 和源赖光的了然形成鲜明的对比，只是之前突然有这种莫名感知的黑发青年回望过去，微微皱起的眉头，努力不让宿醉的状态影响到自己的情况，让向来善于捕捉人心的白发男人一看便知。 “你身上倒是染上了很重的妖怪气息，云雀。”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祭坛被毁一事，阴阳师向来对妖怪的气息无比敏感，更别提对方身上染上的还是那个让自己最为在意的酒吞童子的。 源赖光现在的心情，可想而知。 “你是和妖怪一起喝了一晚上的酒吗这可真不像你。”源赖光冷哼，“妖怪都是杀人无数的，你可不要被表面欺骗了，云雀。” “这句话还给你。”杀人无数黑发青年眼睛微眯，这个词他真是听着意外的熟悉。似乎曾经有什么别人用过，只不过形容的对象是他自己。 “祭坛被毁了，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担心。是因为我吗” “哼，看起来那些妖怪们倒是告诉了你很多”手里传信的纸鹤被拆解平按在木质的桌面之上，收敛眼底的情绪挂上浅笑，白发的男人歪了下头，倒也并不意外，“既然知道那位身份的话，差不多接下来我们该做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一些了吧” 前些时候才被手下们提及的安倍晴明在今早找到了源氏用来供奉蛇神祭品的祭坛，虽说当时是因为自己及时赶到而把人劝退，但谁也没有料到这位看似已经放弃干预源氏内部事情的安倍晴明会突然反悔，又重新只身前来，仅凭借一己之力就毁掉了祭坛。 愤怒吗这是肯定的。 然而，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件事的最佳时候。 安倍晴明既然还在平安京，那么想收拾他什么时候都可以。更何况现在各地的妖怪横行，有用的上他的地方还很多。因为这么一时的气愤而把这样一个优秀的阴阳师干掉，那绝对是划不来的买卖。 “下一次的大规模妖怪治退将在十日后开始，时间比较紧，但我想以云雀你的状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道，“适应一下和妖怪的交手吧，在这之后我们还需要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肃清大江山。” 蛇神。双方心知肚明的症结所在。 但非常默契的，他们都不会主动说明。 源赖光能稳坐家主之位除了靠实力还有其能够掌握控制其他族人的手段，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主动挑明问题去解答云雀的疑惑，就算是说了，那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都值得仔细考量。 而云雀呢他不是傻子。 源赖光既然承认了那位的存在，认可了自己所说的不担心祭坛被毁是因为还有自己，也就证明了他确实是和那个什么蛇神有所关联，这一点源赖光是无比肯定的。 至于剩下的那些事情，联系上之前青行灯她们的说辞有人在透过你的眼睛看什么，那就很明了了。 他给予八岐大蛇的是可以透过自己的双眼观察世界，那么相对的，八岐大蛇给予他的又会是什么 “那个酒吞童子不是说喝了酒能想起什么吗” 独自回到房间合上身后的拉门，抵住各外昏沉的脑袋，暗啧一声的黑发青年倚着门坐下，妖酒的后劲儿加上刚才和源赖光那番对峙的疲乏上涌，这会儿的他心绪翻涌，根本难以找回一向最引以为豪的理智。 咚 重重砸在墙板上的手，收敛了力道之下虽然没有打穿却也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云雀大人，您没事吗晚饭” 云雀 又是这是声音，吵死了。 从身后门外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在现在听来却让人火冒三丈。 嘭 突然拉开的门，天旋地转间，在门口跪坐着好心传话的某位式神反应过来之前，“真吵啊，这张嘴。” 被人拉进房内重重的砸在榻榻米之上，整个懵了的单纯式神抬眼，占据了全部视线的黑发青年不满的在他上方垂着凤眸看过来，一手抵在他项上一手按着他嘴唇的动作，压抑着眼底情绪的姿态，杀气微显，却莫名的有种难以忽视的致命吸引力。 “你就这么想被咬杀” 第44章 回溯*43 “久等了, 先生, 您要的货我带来了。” 深夜, 位于西西里街头深处的灰色酒吧后街。 神色匆匆赶来的中年男人提着黑色的手提箱, 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前来交易的对象确认过之后，收了钱便立刻拉高衣领快速离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交易。 一场看起来并不是能让多余的人知道的交易。 “哦呀哦呀，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不是彭格列的云守吗这么晚不睡，是出来散心的吗” 一身休闲款的白色外套便装，从转角走出的白发青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手中拿着的一包棉花糖, 捏在指尖的白色一块被主人扬了扬, 塞进嘴里。 “这应该是我们初次见面我是白兰杰索。我想你应该听说过，对吧”他歪了下头, 微笑“云雀桑” 云雀恭弥。 是的, 身为彭格列十代云守的那位。 “” 驻足光线不佳的暗处, 肩上栖着一只黄团子小鸟的黑发青年回头, 微微颦起的眉很干脆的表现出了他对于被人叫住这件事的不满。 “有事” “没有哦只是想着能在这种地方相遇也是缘分，要一起喝一杯吗我请客。” 这是, 他忘记的记忆 以旁观者的姿态被拖进的回忆漩涡, 对现实的印象止步于自己把在门外说个不停地式神拖进房间, 还差点儿下手扭断他的脖子。 这会儿的云雀冷静的沉默了一会儿, 理智回笼, 大概是猜到了这应该是酒吞童子的酒开始发挥了作用。 白兰杰索吗 虽然还没完全理出全部记忆, 但至少现在, 他本能的对这个名字感到烦躁。 啧, 好想咬杀。 然而，这只是记忆。 记忆里的画面不管看起来多真，都没有实体。 不爽，却只能看着。 “无聊。” 那边的画面还在继续 无视了这位自称是白兰杰索的白发青年搭话，那边甩下无聊一词的黑发青年也非常干脆，一个多余的视线都没有施舍，扭头就走。 这次，白发青年没有再阻拦。 “真是有趣，别的世界的云雀恭弥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低声的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当时来看相当意味不明的话，“我们大概还会再见的” 当时的自己是为了什么去了酒吧后街 为了不惊动彭格列或者任何人的高温隔热装置。 不是给自己用的，而是云豆。 彭格列戒指的销毁是在那之后。 应该被草食动物沢田纲吉扔进那个火山口里毁掉的戒指，黑色的天鹅绒盒子在接触到滚热岩浆的刹那，快速冲出的黄色小鸟凭借着高温和火光的掩护将它们成功带了出来。 世界站在他们这边，只要稍稍注意，没有任何人可以发觉。 “云雀云雀” “做得好。”少有的柔声给予称赞，将戒指封存的黑发青年伸手摸了摸黄色团子的小脑袋，在被人发觉之前，离开。 那么，再次和白发青年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呀，又见面了。云雀桑” 那是在黑发青年收拾掉在自己地盘上的非法群聚的草食动物之后。 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出现在一片狼藉的狼藉的餐厅，从还算完好的吧台后面摸出透明的玻璃杯和威士忌满上，叹息着没有冰块可以加的白发青年撑着头看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第二次见面了，不能稍微聊一下吗” 他道“我真是对你很好奇啊要不要来打个赌，这次的彭格列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想起来了。 他是云雀恭弥。 彭格列的十代云守，在并盛起手建立起了风纪财团的人。是有着，需要在暗中维持世界稳定使命的人。 断断续续闪过的画面像是被什么关键性的东西串联在一起，突然明朗起来的记忆，高亢的思绪冲击之下，曾经被遗忘的片段一一浮现，随即 等等，记忆的最后 终止于耳畔的高声呼喊，视线里最后的画面是粉发孩子微微失去神采的双眼和难以置信的错愕神情。 无法再为细想的云雀略有不解的挑了下眉，他的记忆不是完全恢复吗明明已经记起了所有事情，为什么却总感觉像缺少了一点什么一样 错觉 无解。 于繁杂的记忆之中脱身，梦醒时分。 抬手遮住眼前从窗口照进来的灿烂阳光，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的黑发青年刚一有动作。 “云雀大人您醒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名为花的少女欣喜出声，下意识伸手想要搭一把将人扶起的动作，在触及到对方之前却被黑发青年干脆的避开。 “我睡了多久。” 日上三竿，明显已经不早。只以为自己这宿醉也不过是一夜加第二天睡过头而已，揉着还有些微沉的脑袋坐起，出声询问的黑发青年还未得到少女的回应，从门口传来的男声就率先给予了解答“妖怪治退在即，你却睡了三天三夜，想来你确实是准备的相当充分了。” 享受着门外一边跪坐着的式神帮忙拉门的伺候，步伐稳健迈进室内的白发男人刚刚从寮里回来，甚至连腰上的长刀都没来得及放下就第一时间过来了这里。 “呵。”源赖光。 恢复记忆之前就已经不是很待见这位了，现如今记忆重回，云雀可以说是更看这位碍眼了。 妖怪治退。有架打，可以咬杀，有兴趣。 源赖光。野心勃勃的代表，无聊，没意思。 这种结论，云雀下的非常清楚干脆。 “妖怪的酒你也敢喝，该说你什么好呢”挥手让旁边候着的少女退下，保持着中规中矩距离跪坐下来的源赖光似笑非笑，“就算是对自己的实力极度自信，该有自觉的时候还是有吧” “你在说自己”毫不不客气的回击。 如果是没恢复记忆，云雀可能还是不爽却不会觉得嘲讽。但现在记忆回来了，鬼切、源赖光、大江山鬼王阴阳师 呵。 到底是谁没有自觉呢 云雀昏睡的这三天，平安京又出事了。 出事的对象，还是那位之前拆了源氏祭坛的安倍晴明。 消失了三天，失忆回来。 身边跟着的除了个名为小白的式神，剩下的又多了个穿着粉嫩和服的小姑娘，名为神乐。 同样的，她也是一个失了忆的。 源赖光对此嗤之以鼻。 就算是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他也不会送上去帮忙解答。安倍晴明拆了他祭坛的仇还没算，现在还把当祭品的神乐也给捡了回去。 这两个人一起凑了一堆，他闲的没事才会送上门去找不痛快。 “距离治退还有几天，姑且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对待妖怪不要手下留情。” 源赖光好心的劝诫道，“治退时只有死活之分，别因为无聊的感情而忘记本职。” 本职。 阴阳师的本职。 但和他云雀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那种为了家族荣誉或者京都安全而战的阴阳师们。 那种大义他没有，也不需要。 “手下留情”云雀懒懒的瞥过去一眼，“你在说什么傻话。” 有猎物可以随心咬杀，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 只要把碍事的通通咬杀就可以了。人类还是妖怪，那根本不是需要关注的问题。 “你能这么想很好。” 无法读出云雀心底的残暴想法，只以为他是听进了自己话的源赖光欣然点头，“你还记得灵力的使用方式吗虽然不是必须，但如果是和妖怪对上，灵力的辅助会让你的实力更强。” 之前从八岐大蛇那里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对方的记忆有所缺失，这会儿根本不知道黑发青年已经恢复了不少的源赖光伸出手，将手里白纸折出的纸鹤展现出来道，“试着用灵力驱使它吧，它可以为你传信。” 每个阴阳师都会有那么几个自己擅长的咒术，源赖光也不例外。阴阳术虽然进阶的多数要靠自己摸索、演变，但最为基础实用的几条却是从来都一样。 纸鹤，源氏族人常用的传讯工具。 相对于原本身处现代的云雀来说，这可能真的是相当特别的通讯器了。 仔细想来，就算是在现代，云雀也没好好带着过几次手机之类的玩意儿。 大概是在白兰开始正式动手整顿黑手党的时候吧，因为要忙的事比较多，再加上有时候潜意识的会避开别人的视线，久而久之，手机这种东西带的就少了。 至于云豆身上装着的定位器通讯器之类的小玩意儿，那东西就那么点儿大。在外面清扫草食动物的时候，时不时不小心的遗失或者坏掉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 尽管自己可能并不会用上这个几次，但看着眼前被折的方方正正莫名的有种童趣感的纸鹤，沉默了一会儿的黑发青年在源赖光离去的片刻之后还是伸手，用指尖轻轻戳了它一下。 用，还是不用 第45章 名牌*44 平安京的阴阳寮也有阴阳寮的规定。 参与治退的阴阳师们在出发之前都需要报上名字, 领取对应的名牌。这既是为了防止有人临时退场，也是为了便于最后统计剩余回来的人的名单。 云雀作为中途加入的那个, 虽然有源赖光及他身后的源氏一族做担保，但该走的流程步骤却依旧还是避免不了。 “云雀你真是相当的不合群啊，就算再不喜欢也稍微忍耐一下不行吗” 隔日一早就被强行叫起来，换衣服出门。 自到了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换上正式狩衣的黑发青年阴沉着脸色跟在源赖光的身后, 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让周围不少原打算上来和源氏家主寒暄几句的阴阳师们都齐齐后退了几步，只敢远远的躬身行礼示意。 “啧。”黑发青年冷冷的瞥过去一眼, 不悦。深色系的冷色调衣饰更是将的他身上那股冷漠禁欲的傲然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真的是, 非常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止源赖光一个人这么想，周围人也是。只是这种感觉在当事人面前, 除了已经在对方眼中下了阴阳术有恃无恐的源赖光, 其他人并不敢表现出来。 “名牌拿到差不多也该回去了，鬼切还在门口等我们呢。”源赖光笑笑, “走吧，要我帮你挂上吗名牌。” 阴阳寮出品的名牌施有咒术, 主人身死便会碎裂。 术法一消失，他们这边自然也就知道了死伤情况。 “”黑发青年抬眼，视线从对方手里的名牌移到对方的脸，冷声一个字“滚。” 云雀向来是唯吾独尊的任性派代表, 眼睛里有个咒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 还让他再带个这种断定他生死的玩意儿。 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生死从来不需要靠这种东西来证明。 “不要吗, 我觉得挺好看的, 做工不错。” 差不多也摸出了云雀的那点儿小性子, 微笑着将手里名牌翻过来的源赖光挑了下眉道，“源氏的家徽还是一如既往的雕工精致呢。” “给你看看”他十分满意的企图分享。 云雀“” 自己的名字后面还有个源氏家徽 妈的，更气了。 源赖光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招人恨的是因为这张嘴吗 云雀简直想暴起给他就是一顿抽。 但眼下，他得稳住。 一直拿着的封存着彭格列戒指的匣子没了。在这个世界苏醒以来的记忆被理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的信息，排除掉看来似乎并不知情的源赖光，剩下的可能性里，最靠谱的只有两个要么是穿越时空的过程中匣子被遗失了，要么就是有人在自己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把匣子偷偷的给拿走了。 相较之下，云雀更希望是后一种的可能性更高。 因为如果是被人拿走的，那么只要还在这个世界里他早晚都可以有机会找到。可万一是前者 谁知道那个小小的盒子会掉去哪儿 还有，这个世界里可没有齐木楠雄那样的超能力者。自己要怎么想办法回去平安京时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啧，越到这种时候越是痛恨起了引发这些事情的白兰杰索了呢。早知道自己应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直接咬杀他的，能为之后省去多少事啊。 说起咬杀。 云雀思绪有点儿飘，装着他武器的兵器匣是不是还在小齐木手上呢。虽说在他原世界的基地里也有准备着不少替换用的兵器匣，但就这么把东西给丢了一个，该怎么说呢 这意思是要他把那个留给对方做纪念 “你还有什么事，没事就回去了。” 懒得再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眼下在弄清楚八岐大蛇到底是想要自己做什么之前，不得不继续装失忆的云雀就算再不高兴也知道什么叫事分轻重。 瞒不瞒得了那位蛇神另说，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能输在源赖光手上。鬼知道对方在他眼里下的阴阳术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如果是和鬼切的那个一样，在彻底解除掉之前他可没兴趣再经历一场失忆。 第二回再来，难道还要他去找酒吞童子吗 虽然不甘心，但云雀很清楚自己确实是已经欠了酒吞一个人情了。 “主人，云雀大人。要回去了吗” 于阴阳寮门口候着的式神，双手交叠在身前躬身行礼，看起来乖巧恭敬的鬼切可以说和曾经的样子是相去甚远了。 明明是个不该被拘束的妖怪却被源赖光硬生生变成了现在这样。 挺碍眼的。 鬼切 “云雀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不解的歪头，轻声唤了声的某个式神再次开口之前。 “”黑发青年默默的扭开了脸，这两位的事还是自己解决的好。没什么意思，不想插手干预。 “回去了。” 源赖光，财大气粗的代表人物。 身为源氏家族的族长，他所乘的牛车自然也不会差。宽敞的车内铺着柔软的毛皮及软垫，稳当的座驾可以说是相当的能彰显身份了。 “云雀你似乎对京都并不怎么感兴趣啊，来这么久了也不见逛逛。” 先一步进了车里坐好，将名牌安置妥当的白发男人轻笑了一下道，“你到底喜欢什么呢” “神乐，你怎么了” 阴阳寮门前，已经许久没有来报道的男人一身绘有鹤纹的蓝色狩衣，俊美的容貌，目光在随着身旁粉衣少女的视线望过去之时，远远离去的牛车，车身上的源氏家徽格外的显眼。 源氏，京都中的阴阳师大家。治退在即，他们到阴阳寮里来倒也正常，只是 “那是源赖光的车。” 紧随在两人身后跟来的第三位人士，一身戎装束着单马尾的男人同样也跟着看过去。认出熟悉的家徽和牛车之后，他一开口便是满不在乎的一哼“神乐你看他干什么，那个人可是很麻烦的家伙。” “源赖光” 名为神乐的少女迟疑的眨了下眼睛，摇头，“不对哦，我不是在看他。” 她道“我在看他旁边的那个人。他身上有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是曾经被当做过献予蛇神大人的祭品，现在的神乐即使是失忆，潜意识里也会对八岐大蛇的气息有所感应。 她困惑的搜索着脑袋里仅存不多的东西，无果，低落下去的情绪让她看起来格外无助。 “想不起来就算了。”叹息着将手按在少女的头上揉了揉，安抚的一笑，同样是失忆组里的一员，名为安倍晴明的阴阳师相对来说就看开得多了，“总会有一想起来的一天的。” “晴明”少女听话的点了下头，“好。” 然而，在他们两个失忆组成员身边，唯一没有失忆一说的源博雅不悦的看着，一把拍开了某个阴阳师按在少女脑袋上的手，严肃地告诫道 “喂晴明你这样会把神乐摸矮了的，不许摸她头” 安倍晴明 哦。: 这次的妖怪治退大概是这一年临近尾声的最后一场大规模行动了。 渐凉起来的天气，深秋时节的风直接吹红了满院的枫叶。 “明日启程。我会先坐阵后场，西边的地域交给你和鬼切没有问题吗” 哒 落于棋盘之上的白色棋子，隔着棋盘对坐的两个身影。 一黑一白，鲜明至极的对比，各自都有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独特气质。 白是源赖光，黑是云雀。 手起手落之间，棋局上的两人对弈，源赖光可以说是非常直白的把他的野心和手段都展现了出来。 可怕，但不至于吓退云雀。 不如说，移到了棋盘上还算是有点意思。 “你要输了，云雀。” “你只会这一句吗。” 哒 持子，落下。 逆转的局面，死局盘活，然后 又是一场平局。 “啧。”算不上是不悦，更多的则是啊，果然还是这样这种想法。揣回手的黑发青年侧头，看了眼屋外飘落的枫叶，根本没有回应对方之前问话的打算。 交给他和鬼切 后者他已经忽视了，到时候别碍事就行。至于源赖光上不上阵，呆在哪儿，他没兴趣知道。 “一共13局。我赢四局，你赢四局，剩下的都是持平啊。” 算了算棋局次数，对于云雀的这种爱搭不理，源赖光反正是已经练出来了。 总归对方还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他倒也并不担心什么，只是一边笑着，一边看旁边候着的鬼切低着头过来，顺从的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 “这次治退的地方临近海边，附近的海边悬崖比较陡峭。无法判断到时候会有什么突发情况，剩下的全靠你们自己了。” 治退的区域已经确定，就算是一路的推着过去也得有个终点。 而这次的终点，就是靠近海边。大致上，也可以说是以陆地的消失之处为截止了。 “那么，今天就早些休息吧你们。” 云雀“” 这人，难道来就是为了在临行前赢自己一把无聊不无聊。 真烦。 看也不看那边独自离去的某个家主，清楚的认知到了对方已经是把自己放在了和式神同等的道具，或者说武器的定位之上。 心里冷笑一声的黑发微微挑了下眉，收在袖子里的指尖轻轻点了两下。 居然想要驱使他 那真是抱歉了，他可不是一无所知的鬼切。 第46章 治退*45 鬼切。 应源赖光所想, 依靠蛇神大人所赐予的创造生命的力量而诞生的产物。 烙印在眼中，心底最深处的印记注定了他在未觉醒之前都无法逃脱控制, 解开枷锁的宿命。 但，云雀不是鬼切。 这场无形的博弈可以说在他找回记忆的那一刻，没有来得及察觉的源赖光就已经输了一半。 这应该可以归罪于源赖光对自己实力的过分自信了。 为什么就会觉得在鬼切身上不会有问题的阴阳术，放到云雀的身上也一样有用呢 诚然, 大概是他根本没有料到对方会有那种强烈到常人无法匹敌的自我主义意识吧。 早先的几次试探都能感觉到对方在醒来后即使再不愿意也依旧是照样听从自己指令的样子，把云雀这种高姿态的人拉到自己脚下臣服, 那种异样的满足感充斥之下, 也无怪乎源赖光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当然，至于另一方面大概也该稍微称赞一下云雀被十年时间所磨砺出来的沉稳和理智了。 不过是现在的忍耐而已, 这点儿事情他还受得住。 于午时初见歇息的治退队伍, 一批批的阴阳师们高呼着，手持符咒念珠、驱使式神而战。 绵延开去的战线, 一眼望不到尽头。 充斥在视野里的红色铺天盖地，硝烟弥漫之间, 刺耳欲聋的哀嚎不断，时不时会有被击败的式神化为青烟消散在腥腐的空气里。 这是战场。 而战场，从来都无比残忍。 “源赖光大人您真的不去管一下吗那位大人他到底已经误伤多少自己人了，光这里还有意识能统计到的就过百了啊” 一路跟在后方坐镇的源赖光身边, 负责进行伤亡统计的一位阴阳师捏着手里的木牌, 一开口就是语气十分复杂难辨的沉痛指责。 而他指责的对象不是别人, 正是眼前这位源氏家主手下新加入的那位云雀恭弥。 至于原因,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这位在战场上确实表现出极高战斗力的云雀恭弥, 确实是能横扫一切阻碍在眼前的妖怪们不错，但连带着的却是他不分敌我的全员无差别攻击。 如此无所顾忌的肆意妄为，在他被妖怪们忌惮上的同时，即使是身处同一阵营，周围挨不过他两下浮萍拐抽打的阴阳师同僚们也慌得不行。 谁挡路，谁就死。 这句话不仅仅是局限于妖怪，也同样适用于他们啊 开什么鬼的玩笑哦，这哪里是治退妖怪来了，这是这人单方面的治退全员来了啊 源氏的那个家主，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危险的人类 这是所有来不及跑路、被和妖怪一起连带着干掉的阴阳师们内心里唯一的想法。 太变态了，魔鬼吧这是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后续力量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就要被消耗殆尽了，源赖光大人还请您稍微管上一下行吗，毕竟是您的手下，还请您稍微负起些责任” 于是，眼前又一批新伤员被护送过来，忍无可忍的统计员脸色不佳的终于又说了，“就算只是一句劝解也好” 被拖累着一起拉了仇恨的源赖光 “云雀吗”低声念了句这位在己方阵营里也成了头等麻烦的黑发青年的名字，这会的源赖光心情也没有多美丽。 很好，他算是知道开战之前自己交代对方注意的时候，黑发青年那似笑非笑着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只会咬杀妨碍者。 是的，妨碍者。 和妖怪们战在一起的阴阳师和式神们，战事激烈的时候谁会注意到谁是谁的妨碍者。 黑发青年也很直接，干脆就放弃了分辨，一股脑把眼前战成一团的都给咬杀了。 只是，云雀也还算好心的懂得照顾己方人员。 遇上阴阳师和式神，他还就仅仅是打飞而已，至于飞到哪儿去，那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 “云雀大人您刚才打的又是阴阳师” “滚开，别跟着我。” 原本被源赖光派来跟着云雀一起适应战斗的鬼切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自己人被抽飞出去十几米来不及拉的时候，眼里的微妙情绪简直满到了溢出来。 “您这样做是不对的。”他道，“主人让我们治退的是妖怪，您怎么可以” 啧。 手中拿着银色浮萍拐，紫色的火焰交织着灵力，强度和杀伤力更上一层。专心于自己喜欢的战斗，这会儿战意正浓的黑发青年可以说看旁边一直死跟着自己的鬼切哪哪儿都不爽。 “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冷笑一声，提速窜进在战的人群，手起拐落，伴随着金属重击于躯体上的闷响，回身将周围人的踹飞，并追击上妖怪，干脆咬杀。 鲜血飞溅在衣角之上，踩着尸体而笑的黑发青年恍若收割生命的死神，令人惧怕却也冷冽的犹如致美绽放的死亡之花让人无法移眼。 “不要搞错了。”他扬着嘴角，“我可不会听从草食动物的废话。” 这是打在兴头上无所顾忌了，如果是源赖光在的话，他肯定是不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的。但眼前的是鬼切，而且还是个尚未被源赖光完全洗成源氏脑的鬼切。 “你只是道具而已吗，鬼切。” 这应该是云雀挺少见的以这种态度叫对方的名字，而且还是在这样一种压抑却也异样刺激和兴奋的死亡战场上，“你真的，只是道具吗” “没有思想，没有自我” “我” 轰 自战场尽头的海滨所腾起的百丈剧浪重重拍下，诡异响起的低声咆哮间，突然出现的海中巨物背负着奇怪却也精致的神社鸟居。明明外表看上去像是条体积庞大的鲶鱼，张口时却能看见满嘴锋利至极的森冷巨齿。 “那是什么” “那个是地震鲶” 不知道是哪个博学多识的阴阳师所先喊出来的名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战场上原来就算不上太好当初局势一下子就发生了压倒性的变化。 “赶紧先掩护撤退再议该死的，这次治退果然没那么简单吗” 撤退哪有那么容易撤退呢 “人类”那个巨物忽然出声，语气阴沉，“我要把你们全部杀掉还有那个冒牌货统统都杀掉” “哇哦，真是来了个有趣的东西。” 和鬼切的对话被打断，原本还有的不爽因为看见了难得一见的新奇玩意儿而消散。这会儿的黑发青年饶有兴趣的微眯了下凤眼，提起手里的武器，兴致勃勃的抬腿就冲了过去，和周围反方向逃跑的人们可以说是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等等，云雀大人您不能去” 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却因为之前的问话而慢了一步，没赶上阻拦的鬼切暗叫糟糕，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道具 思想，自我这些东西，他可以有吗 地震鲶，似乎和御馔津有那么点关系的家伙。 云雀对此的印象已经不太深刻，可至少现在，这个看起来个头庞大的家伙看样子咬杀起来会很让人愉悦。 他之前在忙源赖光留下的纸鹤的时候想到了一些新玩法，这个时候倒是有机会来试试了。 “去。” 从怀里摸出来的白色纸鹤在被赋予了灵力之后变得不容易损坏，接着缠绕而上的云属性火焰特性发动，数量便开始成倍的增加。 不同于小卷那样针刺方式的伤害，在灵力灌输之下，云雀干脆的把这些在源赖光手里无害、且只有联络通讯一个用途的小纸鹤们，硬生生给做成了移动火药包。 灵力对妖怪造成的伤害巨大，小小的白色纸鹤整群盖过去，白花花的一片贴近，在近身之后的那刻， 砰 “嗷可恶” 忽然炸开的一个不可怕，可怕的是源源不断的数量众多。 只身一人出现在地震鲶眼前，和巨大的妖怪相比，黑发的青年简直小的像个可怜的小不点。 但是即使像个小不点，他的战斗力也让地震鲶无法忽视。 “人类我要杀了你” 呵，无聊的遗言。 黑发青年抬眼，有恃无恐，手指一动，提拐，身周的纸鹤再次增殖，“做得到就来啊。” “就在这里把你咬杀吧” “荒大人，他们这是京都的治退队伍吗，看样子是已经打起来了。” 在暗中行至的后发队伍，由高天原被指派下来的使者，一身华服的女子一动，手中持着的金铃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您还要去参战吗”她侧头，问道，“虽然这是您该做的事，但还请您不要太逞强。” “” 她身旁，被象征着星月的饰物环绕身周、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被称为神明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微微颔首“我心里有数的。” 该做什么，怎么做。他心里大概清楚，只是现在 “那两个。”目光所及之处，和地震鲶对战着的黑发青年还有在一边时不时给他清扫后手的某个式神，男人开口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嗯”疑惑的跟着对方视线一起看过去，女子歪了下头，“他们怎么了” 仔细感受了片刻，她了然，“看起来气息似乎是有些怪呢” 第47章 心机*46 和地震鲶正处于激战之中的两道身影, 不同于被围剿的妖怪们趁机逃跑，也不似于对这种突发情况应接不暇的阴阳师慌乱不及。 武器的银色流光和长刀的干脆利落, 在白色纸鹤的爆破声中，两方携手之下居然有隐隐压着一头的感觉。 不可思议。 这是御馔津对眼前两人的唯一感觉。 特别是那个黑发的青年 身为高天原的派来的人，身为稻荷神的御馔津自然对像八岐大蛇那类的强大到可怕的气息有所察觉。 虽然没有荒来的那么敏锐，但在对方这么一提之下, 她倒是能够肯定了那异常的气息不是她的错觉。 八岐大蛇摆脱封印了吗他应该还在那个地方无法出来才对吧 阴阳两界的狭间。 那种地方会有这么容易脱身吗 “要排除掉这个隐患吗荒大人。”她问。 “暂时不用，”被称为荒大人的男人思索了片刻, 手中招出的星辰转动, “似乎只是定了契约。” 他道，“等晚上看了再说吧。” 荒, 拥有着从星辰轨迹之中窥伺到命运的能力。 如果仅凭现在的这么短短一眼就轻易的决定对方的生死, 他有些难以做到。 不过，在无法得知下方和地震鲶对战的黑发青年具体与八岐大蛇签订了何种契约之前,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光对方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脏, 本身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那荒大人，我们现在是”出手助阵还是再稍等一下呢 在手持神乐铃的御馔津再次开口询问前， “有人来了。” 忽然出声的荒眉头微皱，视线越过下方的战场一路望向战线尽头的高岗。 对立遥望的悬崖峭壁, 不知何时站在那之上的身影, 披着淡蓝色的印花羽织, 身后盘曲着一条醒目的赤粉色巨龙。 不明的符咒缠绕之下, 察觉到这边的视线, 他微微侧目，被风扬起的发丝显露出一边被绷带缠覆的眼睛。 堕落的神明吗 因为可以通过星辰看清世间的命运，荒倒是也知道风神的事情。 只是现在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暂时无解的疑问。 “吼杀了你们全部都去死吧” 下方的战斗还在继续。 毕竟是曾经也算有过神明庇佑的地震鲶，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神佑有所消减，可该有的庇护效果却仍旧尽职的发挥着最后的效用。 “云雀大人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的” 手中的长刀，锋利的刀刃多次近身全力的攻击之下也不过是仅留下了一点轻浅的伤痕。 这种一边防备着对方招集海浪猛扑，把人拖进海里；一边还得分神注意神佑反噬的打法费时费力，所争取的不过是地震鲶转移注意力的短暂时间，以供周围人撤退。 当然，这只是鬼切以为的云雀大人在好心的帮周围来不及跑的阴阳师争取时间罢了。 对于云雀来说，他其实就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地震鲶皮太厚、打不穿，而火大较真了。 “啧。”不悦的一声，手里回应自己需求的双拐又换了个形态，甩开双手又抽了上去的黑发青年踩着地震鲶的脑袋一跃，灵力与火焰齐聚之下，绽开的火焰如盛放的莲一般炫目至极。 若是正常情况下，如此高强度的力量凝聚自然杀伤力超凡，可偏偏神明庇佑。 还不够，还不够强。 没有办法一口气咬杀掉吗 就算是清楚认知到了这点，该做出的攻击，云雀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之意。 “吼人类” 重重的照头一击，全数吃下伤害的地震鲶吃痛着翻腾而起，巨大的鱼尾一甩，再次唤起的巨浪是之前的数倍有余。 “我要吃了你” 它猛然挣起，庞大的身躯一带，从海水中上浮的身躯宛如遮天的山脊，咧开的大口，长舌一卷，几乎不给任何机会的亮出牙齿就直袭而来。 进，血盆大口。 退，百丈巨浪。 借力腾空做出那样盛大的一击之后，反跳滞空状态之下的黑发青年现如今根本没有别的可靠着力点。 “云雀大人” 失声叫出的鬼切面色微变，反手一击抵消掉地震鲶漫无章法的全员水刃攻击之后，踩在沿岸海水之中的脚步一转，后脚一个全力，如离弦之箭一般极速跃出。 未持长刀的手，指尖在触及到对方之前，便听见风中落下一个陌生却分外令人安心的声音 “风神之佑” 由无形的风所幻化成为的守护之盾，忽然出现在战场上的身影驱使着赤粉色的游龙掠过，高亢的一声龙吟之后，被这番动作打乱了攻势的地震鲶回身扬尾，干脆的选择了用力道最大的尾巴将人全部拍进海中，企图淹死。 水中是它的天下，只要他们落了水，那么就别想再有活下来的机会 很显然，它这种简单粗暴的想法，被针对的三个人都看出来了。 “走” 互相一个对视，不需要多言。 驱使着赤粉色游龙的身影抬手一招，二轮的风神之佑庇护之下，了解其主意图的游龙强有力的龙尾一甩，御风而行，干脆的将他们直接带出了海面，退离地震鲶的势力范围之内。 啧，水下吗 虽然不甘心这么收手，但地震鲶这种只会缩在自己范围里使阴招的举动也非常麻烦。按捺住心中不快和战意的黑发青年侧目，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被绷带遮住了一边眼睛的脸。 云雀“” 又被迫欠了一个人情。 超不爽。 战局进入到这种地步，天色早已趋近于日落。 战场上最具压迫性的两位云雀和鬼切一被带离，懂得抓住机会恢复状态的地震鲶转头便扎进了海中深处，唯一浮现在海面正中央的红色鸟居则彰显着它无所畏惧还等着再次应战的态度。 鸟居带有神明的庇佑，但在此刻看来，它像是祝福却更近乎于诅咒。 这场妖怪治退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除了带队的源赖光以及少数位高权重的阴阳师，剩下的几乎没人知道。 因而，在后方的营地之中。 结束了白天的战事之后，除去被委派出去巡逻望风的人，剩下的参与治退却不明了此行真正目的的人都聚集在了源赖光歇息的营帐前面。 他们想问，却不敢硬闯。源氏即使有着家族落寞的嫌疑，源赖光的名头也足够让人忌惮。 “果然，人类总是很有求知欲。对吧，云雀” 无视外面的嘈杂人声，翻阅着今日战报的白发男人微微一笑，抬眼，目光幽深的看向坐在角落软垫上闭目养神的黑发青年，“我听说你今天在战场上做的不错。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试探。 是了，试探。 云雀的不可控性，源赖光在今天算是深刻的感受到了。他需要的是可以为自己扫平一切阻碍的武器，但很明显，蛇神大人交代的这位很难驾驭。 因为是人类，所以终究是无法像鬼切那样做到连血液都一起替换。 如果仅仅只是依靠眼里的咒术，说到底，还是欠缺了些吗 移回视线落于手中的战报之上，也没指望一向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云雀会给什么回应，已经先一步从鬼切那里听到了些事的源赖光似不在意的一提道，“我听说，有一位强大的妖怪从地震鲶手中把你们救了出来。” “一目连，是吗” 他语气淡淡的说着，“把他抓回来，我需要他。” 需要 慢慢睁开的凤眼，不带情绪的扫过守在门边的某个式神。 褪去了之前战场在上和自己并肩而战时的生动变化，现在的鬼切空洞的就像个只会听从其主人源赖光一切命令的人偶。 也是，毕竟是源赖光按照自己心意创造出来的式神，他有什么自主判断会不如实上报自己的所见所闻呢 不过 想要一目连云雀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用这种方法来试探自己的忠诚度也是够让人不爽了。 “源赖光大人，京都来人了。” “知道了，稍等。” 突然安静下来的帐外，许久之后响起的传告声，源赖光只是听完后神色如常的回应了一声，并不意外。 “京都有一位高天原神使，”他将手里的战报收拾妥帖，放好，起身看向云雀，说着，“有传言他能借助星星的轨迹探查世间万物的命运，你不好奇吗” 这一场被扰乱的妖怪治退。 地震鲶不过是计划之中真正的目标罢了，先行发起的治退一路把妖怪赶到这里，实际上就是借助血腥的混乱引蛇出洞的方法而已。 源赖光。 出主意的是他，实施的也是他。 并不清楚其中详情的荒被御馔津横插一手没来得及发现问题，只当是京都为了报答人情而派出了一支一边负责妖怪治退，一边帮忙探查地震鲶大致情况的队伍而已。 现如今，等实际汇合了之后。 “你就是源赖光” 被营中噼啪作响的火光照亮面容，在夜幕之下初次见面的两人，先一步行至的荒扬起手中的星辰，沉声，“真是不得了的人类。” 是称赞，却也不是称赞。 野心拥有着驱使人类向上爬的动力，可一旦它过分强大，所带来的只能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第48章 式神*47 是夜, 星辰显现。 似无边际的夜幕之下，天空未见丝毫的云层遮蔽。 非常适合观星的时间。 不止荒这么想, 源赖光同样。 身为阴阳师，即使并不像荒那样拥有可以通过星辰看穿世间万物命运的神明级能力，但若是简单的一些异像他还是能够辨别的出的。 就例如也许很快就会来临的京都之变。 和预计的大江山鬼王治退一样，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他在重振源氏的过程中所必须征服的东西而已。 赢了, 它们是垫脚石。 而输了，等待源氏的也许是覆灭, 更甚至是深渊。 荒和御馔津的后行队伍到来, 于情于理这两位被京都的大人物们都视为上宾的神使，源赖光自是不会有所怠慢。 除去安排他们今夜歇息的场所, 剩下的, 思量一番之后，这位有所顾虑的源氏家主干脆的转而将鬼切指派了过去负责他们的夜间护卫工作。 至于云雀 源赖光在等, 等着看他会把自己交代下去的事情完成的如何。 堕落成为妖怪的前风神，一目连。 多一个不多, 少一个不少。 虽然就源赖光来说他更想要的是可以控制在手上的绝对服从的武器，但如果一目连能够使用风盾庇护己方的话，想来在后续的战斗里也能免除掉不少不必要的损耗及麻烦。 现实一点来说，源赖光觉得他还算是有些用。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受人所托。” 与营地相隔有段距离的海岸绝壁。 在夜风中翩然而至的身影, 驻足在断崖之上的神使回头询问着, 难得的身边没有跟着一向紧随着自己的御馔津。 同样也曾经有过被称为神的时候, 一目连对这位名声在外的神使自然也知晓一些。只不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这次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之前青行灯上门找了自己，稍微说了些有趣的话题。 而那个话题的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八岐大蛇。 已经堕落成妖，没了神明身份的一目连实际上并没什么必要插手这件事。但怪只怪他无法对人类过分的狠心，存于心底深处的那点温柔驱使之下，听完青行灯的话后，他接受了对方提出的“稍微帮忙看着点云雀大人”的请求。 是的，云雀大人。 妖怪们一向崇尚实力至上，且不谈黑发青年在妖市上和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那场一对一战斗，单就以个人来说，青行灯和烟烟罗她们其实都很欣赏云雀身上的那种独特气质。 这个时代不惧怕妖怪的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可像云雀这种既不在乎妖怪身份，也无视一切忌惮、条框束缚的人还就真是不多见。 硬要说的话，见过无数形形色色人类的青行灯倒是觉得最贴近对方形容的一句话就是能够拘禁他的，只有他本身。 暂时，只有他本身。 荒和一目连之间也没什么过节，说开了，大家各有各的事干，彼此也没什么冲突。 如果不是今天白天地震鲶的那一遭，本想着暗中观望的一目连都没打算这么明显的出手相助。 但显然，他既然出了手也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跟着纸鹤一路寻迹而来的黑发青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目连” “是的。” 明明是深夜时分的意外相见，偏偏在场的三位却又神色如常的像是意料之中。 身后盘踞着赤粉色游龙的一目连侧身望向最后而至的人微微点头，礼貌回应道，“失礼了，云雀大人。先前走的匆忙，还请见谅。” 已经堕落成妖怪的前风神同样也在治退的范围之中，即使云雀和鬼切没有动作，也保不准其他人没有。因而，之前那会儿在确认了云雀他们达到安全地带之后，一目连很快就离开了，招呼什么的也没有顾得上打。 这会儿的再次见面，反倒是有了机会。 不过，云雀并不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来的。 思及白天的事情和源赖光的交代，他看了眼一目连又瞥了眼一旁的神使，开口也没有隐瞒或避讳的意思，“如果不想被当做道具利用的话，你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 源赖光的指示云雀就算听了也没打算照做，如此善意的告诫可以说是现在的他唯一想到的可以还些人情的办法了。 只是他的这番好意，一目连听了仅仅是笑了一下便摇头拒绝了，“抱歉，恐怕暂时不行。” “为什么” “因为”一目连笑容有些复杂。 地震鲶出没的这处，往内地里再近一些就有一座村庄。即使有阴阳师的队伍提前疏散了村民，安排庇护所，可一旦地震鲶怒极发难，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个时代有战乱、有妖魔，一目连所求的也不过是能稍微护着些眼前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了。 他的这种想法，荒也有。 也正因如此，这两位从没有退让的时候。 “你没有办法让他离开的。”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荒淡淡的说道，“星辰无法显示出你的命运，你的命运不在这个世界的掌控之内。” 还有比这更明显的说法吗 命运为什么会不在这个世界的掌控之内，因为云雀他本来就不该在这里。 在座的三个人都不是源赖光那样的人，彼此沉默着对望许久之后，莫名达成的默契影响之下，干脆的互相也就开始了男人间的情报交换。 自己知道的，对方知道的，一番交流之后 “果然如此吗。”沉声低语着的荒说道，“源氏所供奉的蛇神，实际上就是八岐大蛇。”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他道，“毕竟源氏那位家主，身边跟着的式神并不普通。” “你相信我”云雀挑眉。 以荒的眼力和实力，没道理他会看不出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自己的话，云雀还是有点儿意外的。 “因为你并没有听从源氏家主的命令把一目连抓回去，不是吗”荒看向一边点头赞同的一目连，继续道，“虽然我看不出你的命运，但其他人的不一样。连青行灯都对你有所信任的话，想来你不会是和源赖光一类的人。” “至少现在，我看不出你的野心。” 野心，是个人都免不了会有的东西。 只不过因为现在的云雀所求的只有找到封印着彭格列戒指的盒子和回去原本世界的办法而已，其余的种种，除了偶尔能让他兴致大起的战斗，其他的都不过是次要。 “呵。” 也算有些好笑了，云雀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没有野心过。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明天免不了有一场硬仗要打。 一目连这会儿不肯走，考虑到源赖光那边，荒思量了一番之后提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解决办法。 “其实你们两个可以达成阴阳师的式神契约。”荒翻手，收起手中的星辰道，“我这里有一个可以混淆判断的临时契约咒术，只要你们双方都有终止的意图，这个契约随时可断。” 云雀“” 结还是不结 式神这种东西，只要阴阳师烙下了印记，一般情况下就可以免去不少的麻烦。 源赖光说的是需要一目连，却也没有明确其他。若是钻个空子，云雀将之收为式神倒也可以。 毕竟，云雀现在的身份也是源赖光的下属不是 同是一个家族的人，源赖光想必也做不出强抢式神的事。 “是个办法”一目连思考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同意，而是转而去看了一边突然气场微变的黑发青年，“你觉得呢” 不知道为什么，一目连总觉得这位阴阳师和青行灯说的一样，有些与众不同。 一般来说，就算是堕落成妖物，他那个前风神的身份也足够让阴阳师们暗自较劲儿，想要和他签订式神契约了。 可，云雀呢 怎么像在嫌弃自己一样 一目连心情有点儿微妙。 “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觉得还有”荒抬手，手指在空中一点。 原本停歇在黑发青年肩头的纸鹤一动，晃悠悠的腾空，飞到了三人的当间。 “只是临时的，你也不想引起源赖光的戒心不是吗”荒虽然不喜欢算计或者心机，但该动脑子的时候，他看人还是很清的，“尝试召唤一下，只需要回应就可以了。” 修长的指尖在空气中划开符咒，借助云雀自身的灵力，繁杂的咒印弯弯绕绕，本该是第一次见的东西，莫名的，那些东西却印出脑中无法忘记。 即使不是原世界，世界赋予的眷顾依旧在发挥效应。 这些咒 几不可查的微微皱眉，藏于袖下的手指不禁的跟着轻轻微动，眼中的灼热感稍纵即逝之下， 嘭咚 忽然失衡的一下心脏跃动。 身处阴阳狭间之中尚不得出来的邪神轻笑一声，眯眼，低叹，“很快，就能再见了啊” 云雀恭弥。 第49章 转机*48 有荒协助的这一手将一目连收为式神的做法, 着实是让源赖光狠狠的栽了一头。 无法准确的断定试探的目的到底有没有达到，至少第二天清晨, 刚刚出了营帐的源氏家主一眼就看见了慵懒地倚在桅杆边打着呵欠的黑发青年，还有他肩头的、明显带着式神契约和一目连气息的纸鹤。 源赖光“” 真是要了命了。 原本光云雀一个就已经够麻烦了，如今再加上个一目连，这个不可控性到底还要变多大才会停止啊。 要和蛇神稍微提一下吗源赖光微微垂眸, 有些不确定的想。 只是眼下，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去把人召集起来。” 移开的视线, 目光望向一旁闻声恭候的下属, 做好了上场一战的白发男人按着腰间的长刃冷静的下着命令道“将今天的安排交代下去，由我们为神使大人分担风险, 协助他们解决地震鲶。” “是, 大人。” 这场治退的真正目的显现，虽然一开始被蒙在鼓里的阴阳师们也有人有所不满, 但在源赖光很有心计的说辞之下，能够协助自高天原而来的神使大人反倒是将他们的情绪转变成了一种异样的荣誉感。 愚蠢。 一直沉默着围观的云雀在心底啧了一声, 源赖光，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稳坐源氏家主之位了，利用人心这招玩得是够不错了。 “荒大人，我们一定要杀了地震鲶吗” 被安置于靠后方位置的荒和御馔津, 曾经对于杀了地震鲶一事从不见犹豫的稻荷神在此刻双眼中莫名的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似是在问对方也是在问自己。 地震鲶作恶了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不知为何, 在昨夜, 本应没有做梦一说的御馔津却似乎被什么拖入了梦境。 梦里的她见过地震鲶, 与之相遇、与之嬉闹，直至有一天，她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只身一人前往了神明所在的高天原。 这个梦没有后续，却让御馔津难以忽视。 为了之后的行动，她本该告诫自己不要在意那些，可心底翻涌的情绪还是令她没有忍住询问出声。 “有些事你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即使明白内情，荒也没有顺应她的问话回答，“万物自有规律，你改变不了。” 就像地震鲶。 高天原下的命令，且不谈荒自己，御馔津就首个无法违背。 荒没有办法提醒，也不想提醒。 若是御馔津真的想找回自己，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本身。 然而，就在荒和御馔津的身后 一直因为源赖光把自己分进这边队伍而不悦的黑发青年，在被迫又听了这么一番规律论之后，整个人身上的压抑的戾气又更加重了几分。 改变不了规律去他的规律。 云雀向来不是会老老实实按照那些东西行事的人，要不是这会儿他还算理智尚存，就前面这些群聚在一起的草食动物，他能冲上去统统咬杀个爽。 “废话说完了没有。” 冷声开口打断前方两个神使大人的谈话，在周围阴阳师们震惊又责备的视线注视下，没有一丁点儿冒犯神使自觉的云雀抱着手臂，眼一抬，冷笑，“不管你们什么想法，别碍事。” 碍、碍事 同是护卫神使大人的队伍，其他人基本上都被黑发青年这番措词惊到了。 荒和御馔津贵为神使，实力自是不俗。偏偏这会儿身为人类的黑发青年居然和他们叫起了板 说真的，害怕。 万一神使大人生气了怎么办要道歉吗，先帮忙道歉安抚比较好吧这是周围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只是，在他们还没开口之前， “你还想去打”率先开口的荒回过头，看了眼黑发青年道，“昨天的攻击没有效不是吗他应该已经记恨上你了，恐怕今天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云雀挑眉，“你觉得我在怕吗” 很明显，没有。 荒叹息一声，摇头，“大概是劝不了你吧。” 这还用大概是肯定劝不了。 不能咬杀群聚的对象就已经很烦躁了，再不让参合对抗的地震鲶这对云雀来说是不可能的。 “和计划一样，由源氏家主带队的人清扫杂鱼，我们只要注意应对地震鲶本体就好。” 先头部队的第一场已经打响，后续加入的人们，在反手召出双拐抽飞漏网之鱼之后，实力强劲的三个身影周围，护卫的人员已经再没有多少能跟上他们的战斗节奏。 “荒大人，小心”手中的神乐铃一振，清脆的铃音勾勒起的结界，稻荷神的狐狸应召而出，白光一闪立刻清扫开了逼近的危险。 “你自己也注意一些。” “是。” 是那个冒牌货的气味。 从海中微微探出的巨大身形，本能的对曾经熟悉的稻荷神有所感应。 愤怒席卷之下，皮糙肉厚的地震鲶腾空跃起，庞大的身躯立刻再次唤起了一如昨日的巨浪。 “是你，你终于出现了吗”他咆哮着，水刃一道接着一道甩出。 奔腾不断的海浪，身下的海水就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最佳武器。 “地震鲶”似是被对方带有怨恨的言语怔住，呆立在原地的稻荷神抬头望着对方所在的方向，巨浪直至眼前也没有任何举动。 “御馔津”被隔开一段距离的神使抬手，但不及。 云雀“啧。” 麻烦。 距离稍近些的黑发青年转身一带，松开的武器在瞬间化为光粒消失。 “一目连” 他一手拽住御馔津跃起，将人带离原地，另一手摸出怀中的纸鹤一扔，不太情愿的喊出新任式神的名字。 紫色的火焰顷刻而起，将纸鹤吞噬，包覆成为了一个火球。 “这个召唤的方式也是够特别了。” “闭嘴。” 毫不犹豫的回击自火焰中传来的另一位的调侃，随着黑发青年话音的落下，护住身周的风盾出现。 回应了式神召唤的前风神抬脚走出，抬手又是一个风盾之后，还不等其他就被云雀扔过来的御馔津撞了个满怀。 一目连 御馔津 “这是什么意思” “带走。”重新凝出武器的云雀冲回战场，头也不回，“碍事。” 可不是碍事吗。 不能尽兴的打，还要分神去照顾她。云雀没兴趣在这会儿打架的时候还要当保姆。 赶紧把人带着滚。 这是云雀现在的唯一想法。 可惜 “等等”忽然回神的御馔津被一目连带着浮在战场高处，她望向荒所在的地方喊道，“荒大人，我想封印他” “只要他不再作恶就可以了对吗荒大人，请您让我试试” 说到底，还是不忍心。 “你怎么看” 错身的相交，得空的背对而立。轻声说着的荒在听到御馔津的话时，自己也有些犹豫。 云雀“” 这种事问他干什么 “要多久。” 封印需要的是阵法咒术，地震鲶这么麻烦的东西，想封印也没那么简单。 “先打个半死吧。”荒也算上道。 他如此说着，看了眼上方的御馔津和一目连道“给风盾，我和云雀下去拖延时间。你们做准备吧。” “呵。”这种时候还考虑团队协作云雀觉得好笑，团队意识他还真没有。 不过，为了把这事儿解决。 “只此一次。”纵身和某位神使一同跃入深海，黑发的青年掷出纸鹤，增殖。 “如果不成功。” “杀了吧。” 这场战役，直至次日。 “不可以我不可以被封印” 金色的封印之阵随着清晨的朝阳一同升起，在地震鲶无力的怒吼间，数量众多的白色纸鹤被灵力串联成锁链狠狠的禁锢在了深度稍浅的海滨。 半跪在潮湿的沙滩上喘着粗气，双手捏住锁链尾端的黑发青年嘴唇微微泛着白色，绝不示弱的高傲姿态，目光亮的惊人。 他身边的神使，形象也没好到哪儿去。手中的星辰被主人支使着给予了地震鲶绝对的压制，距离体力透支只差临门一脚的荒身形微晃，如果不是周围不远处还有源赖光他们等一些尚且还能动下的阴阳师念着咒术加持，封印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进行。 该结束了。 布阵的稻荷神高举起手中的神乐铃，身周环绕的小狐狸们齐声的鸣叫之下 “沉睡吧，地震鲶” 叮 被和记忆中曾经听过的那个相似却又不太相同的声音唤以姓名。 在眼前浮现出的过去，让原本还挣扎着的地震鲶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逐渐地失去了抵抗的意识。 “是你啊” 他轻声的说着，摆动的鱼尾停止。 蔚蓝的海面在平静下来之后，封印之阵的图腾更甚。 错综复杂的咒印本身就带着消磨他力量的能力，在这种时候倒也无心在意了。 御馔津。 你为什么要去高天原呢那种地方，你去了又如何 回来之后却没了记忆，傀儡一样的，有意义吗 地震鲶无法理解，也不需要再理解了。 “抱歉。” 消散于风中的歉意源于某位庇佑着世人稻荷神。 随着地震鲶的消失，独自屹立于海中的朱红色鸟居上，金色的咒文一闪没入其中。 “结束了。” “恩。” 同时松了双手，白色的纸鹤和星辰消失，起身对望了一眼的两人。 荒沉思了片刻，还是叫住了想要离开的黑发青年，“如果你想找到回归命运的办法，去探查一下阴界裂缝吧。” “曾经有人误入其中，后来我就看不见他们的命运了。”荒说道，“不是死亡的终结，而是看不见命运。” 第50章 风起*49 地震鲶的治退, 算上来回的路程也耗费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特别是回程时，因为要整理剩余人员的名单和安排伤员, 尽力做出安抚姿态的源赖光甚至把回去的时间又往后推了几天。 如果不是骤降的气温和突如其来的一场雪，恐怕他大有再耽搁些几日的意思。 荒和御馔津回到京都之后仍旧是被所谓的皇室包围，云雀无意多有交际，待在点了暖炉的源氏府邸看雪景也算是乐得清闲。 一目连治退结束后就消失了, 反倒是那个式神契约一直没断让人相当在意。 “云雀大人，要换些热茶吗” 木质长廊, 屋外的飘雪将院子整个变成了白色, 除去池水之中还有些生命力顽强的鱼尚有生机，其他的一切都在雪的覆盖之下, 安静异常。 源赖光自回来之后就早出晚归, 又过上了把鬼切扔在云雀身边盯梢的日常。 鬼切老实，没什么意见, 但云雀可就意见大了去了。 即使对阴阳术之类的并不怎么感冒，可妖怪见得多了, 他还是对妖气有了些感觉。 近期的源赖光身上总有血气，而且还沾上了暴戾气息十足的妖气，连隐藏都不带隐藏一下的，云雀都在想这人是不是又在试探自己。 “换。” 斜倚在廊上打了个呵欠, 手边的炉子传递着热气, 这种让人困乏的无聊时光, 有个人在旁边候着也还算成。 暂时还是留鬼切一条狗命吧, 毕竟他除了不会看脸色自觉退场之外, 其他时候的用途倒也勉为其难可以替代一下草壁子了。 只是，在鬼切端起茶盏刚刚离开的片刻后，从屋子转角抱着衣料路过的老妇让云雀稍稍提声叫住了她。 “等等。” “云雀大人，您有什么事吗”老妇低着头，态度恭敬。 “之前有个人，”该怎么说呢，也就是一时想起来而已。到底是收住了草食动物这个称呼，云雀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一个名字，“花” “她去哪儿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不乐意和人群聚，但好歹是见过几次面的人，说没印象倒也真的不至于。 源氏府邸的地方不小，正常来说，长时间见不到面熟些的侍从也算不上多奇怪。可那个叫花的少女似乎是源赖光打从自己来的第一天起就特地派遣到他身边来的，治退回来这么久还没看见，思及源赖光的多变套路，云雀难免会有些在意。 “花啊”老妇的身形微僵，有些欲言又止。 可面对地位高于自己的云雀，她敬畏的又压低了些许身形，低下头稍稍犹豫之后还是如实说道，“那个孩子被她的家人带走了。” 花。 这个名字不过是她从那个家里逃出来时的化名而已。 少女的真名为织雪。 她所在的家族不过是个上不了大台面的小家族而已。 因为想要依仗源氏的风光，织雪被以侍女的身份送过来，也算是他们家族的一份礼物。然而，治退的这段期间，坊间有传言源赖光他们遇上了意料之外的地震鲶，九死一生。 在织雪他们的家族看来，源氏没了源赖光也就没了资本，落寞不过是迟早的事。 在这种情况之下，像织雪这样家族里花了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养女，管事的长者们自是想要把人收回去二次利用了。 至于织雪本人的意愿，他们需要在意那种东西吗 这个时代，无依无靠的少女也没有别的指望。 织雪单纯，也善良，与人为善的姿态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稚嫩，让年迈的妇人曾不止一次的想起过自己那死于妖物之乱中的孙女。 既然云雀主动提及，对织雪心存怜惜的老妇便像是鼓足了一辈子的勇气一般，在此刻冒着犯上的罪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颤着将头叩在地板上，轻声说道“花织雪是个好孩子，若是大人您有意，还请您不要嫌弃她的身家” 将她带离那里吧 后面这半句老妇再无气力直白的说出。 她不过是下人，而云雀再不济也是源赖光所倚重的对象。 经过地震鲶的治退一战，京都之中，云雀恭弥这个名字也算是被人所知晓了。 他有的不单单只是出众的相貌和气质，在战场上以一当百的实力比起人人称赞的源氏家主，源赖光都多呈不让。 这样优秀的人。 如此的进言在老妇看来已是逾矩，再有更多，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 抬起的视线，目光和老妇身后换了热茶过来的鬼切撞了个正着，下意识的轻点一下手指的云雀收回视线，没有回应老妇的话只是出声让人退下。 “云雀大人想要帮她吗” “你听到了多少。” 目送着脸色惨白的妇人踉跄着离开，同时出声的两人，黑发青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后，语气淡淡的道，“我没那么闲。” 也没那么好心。 他又不是见谁都想施以援手的小动物沢田纲吉。 再说了，就算是能把少女带回源氏又怎么样。 难道要人家给源赖光当侍女，当到死吗 不过，说到死 云雀撇头，看了眼乖巧无比地将双手放置在腿上，看起来老老实实跪坐在一边候着的某个式神。 沉默。 如果他没记错，鬼切觉醒之后是不是把源氏府邸里的人都杀完了 云雀“呵。” 够狠的。 不明所以的鬼切 “怎么了吗，云雀大人”老实人鬼切疑惑着的问道。 “你在源赖光面前的时候问题也这么多” “不，大部分时候都是主人在说。” 源赖光造出的鬼切没有记忆，什么也不懂。 为了给他洗脑，源赖光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可惜，一旦鬼切觉醒，那么之前的苦心也就都成了笑话。 勉为其难的将源赖光归类进肉食动物的名单里。 暗自嘲讽了一下对方那自以为是的无用行径，捕捉到鬼切在自己和源赖光面前有所差别的态度之后，云雀挑了下眉，开口时语气有些微妙“那你现在为什么这么多话。” 鬼切“” 是啊，为什么呢 在源赖光面前，鬼切从来都只是听，不会思考其他。 可到了云雀这儿，也许是难以理解对方的行事作风，鬼切的脑子里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冒出疑问。 就例如现在，鬼切就在想之前那个老妇和少女的事。 云雀大人真的不会帮吗会吗不会吗 没有理由，就是好奇。 虽然对方已经表达了自己不乐意插手的态度。 “你在看什么” 无视掉身边的鬼切又一次生动起来的目光注视，想给对方找不痛快的黑发青年把手里的茶盏往托盘里一放，道“太烫了，换温的来。” “嗯”眨了下眼睛的鬼切乖巧低头，伸出手摸了摸杯壁，耿直的道“它已经是温的了，云雀大人。” 云雀“” 啧，烦的不行。 收回袖中的手指微微一点，几不可查的灵力波动稍纵即逝。 在未被人察觉到时，两人身后的卧房之中，自合十的抽屉里悄悄翻出来的小纸鹤在黑发青年的灵力驱使之下拖拽着朴素的发簪腾空而起，隐去了身形之后稳稳的从一边窗户的缝隙里飞了出去。 源氏出品的纸鹤就有这个好处，它们不需要什么地址，仅依靠着一个气息就能准确的找到目标。 织雪。 “吃茶点吗云雀大人。” 这边的长廊，老妈子似的鬼切还在嘘寒问暖。 云雀眼一抬，一句话“滚开。” 他收回之前说的，觉得鬼切能在一些方面勉为其难替代草壁子的说法。 这么多问题，鬼切怕不是十万个为什么成精吧 “再说一句废话我就咬杀你。” 毫不客气的开怼某个源氏家主当宝贝的式神，敛去眼底情绪的黑发青年移开视线，再次没忍住慵懒的打了个呵欠。 总觉得，这个冬天格外的令人困乏 屋外纷飞的大雪还在继续。 稍晚些的时间，忙完事情的白发男人终于心情愉悦的回到了府邸。 “鬼切，云雀呢” “歇息着，尚未起身。” 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式神前来迎接，出声询问的源氏家主在听完鬼切的话后倒也不急，只是转身，示意了一下低着头沉默着跟在他身后的少女。 她的头上有着骇人的鬼角，手持长刀。 艳丽的刀身，赤红的色泽如同附着着最为炽热的烈火。 “妖刀姬。” 源赖光轻笑着，公式化的做着介绍，“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同僚了啊，鬼切。” 得益于从云雀身上获得的教训，从不嫌听话的道具会多的源赖光在耗费了大半的精力之后，最终还是无视了族中一干长老们的异议，执意与成魔的少女定下了式神的契约。 鬼切和妖刀姬。 以如此强劲的助力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源氏将在自己的手中重振辉煌，源赖光对此从来没有怀疑过。 第51章 织雪*50 自己的住所, 府邸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根本不用身为家主的源赖光刻意留意，也会有其他人在必要的时候向他上报。 被自己家族的人带回去的织雪吗 说实在的, 源赖光原来倒是没怎么注意过她。 和云雀想的不一样，当初把派人过去照顾，源赖光也就是和府上负责的人那么一说而已。 至于后续，他还就真没怎么插手。 硬要说的话, 源赖光对于这个化名为花的少女，全部的印象只有自己曾经交代过她留意云雀闲暇时的去向。 不过, 也没有后续就是了。 毕竟除了鬼切的那次, 大部分时候云雀都安分的可怕。 “新的式神” 晚饭时候的相见，同时驻足于门前的两位。 黑发的青年因为刚睡醒一会儿的缘故, 原本柔顺的发丝被压的还有些翘起。 异常呆萌的一撮在细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 生生的将青年拒人千里的冷冽气质稍微放柔了一些。 “是啊。”有些好笑的看着，将视线移至对方脸上的源赖光扬了下嘴角, 说道，“之前就想带去给你介绍一下了, 这是妖刀姬。” 妖刀姬。 人如其名。 看起来比鬼切都更像是一件没有感情的武器。 “嗯。” 反正又不能咬杀，云雀没什么兴趣的应了一声算是回应，抬脚离开之前， “云雀。”白发的男人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道, “我听说之前的侍女不在了, 需要我重新派一个给你吗” “” 源赖光说话, 三句话两个坑。 云雀冷漠的回望过去, 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意图无果。 “不用。”他道。 “是吗。”拒绝这种事，来得多了，源赖光也就习惯了。 只是，这会儿的他还是很好心的又多嘴说了件老妇尚不知晓的事情，“花的家族在一天前似乎遭受了妖怪的血洗，全部人员似乎没留下几个活口。阴阳寮已经委派人过去了，想来他们大概会解决掉那个妖怪为那些死去的人们稍微报仇吧” 源赖光微微叹息着说道，“真是可怜，不是吗” 这个时代妖怪杀人并不罕见，但是以那种极端的方式血洗整个家族的做法，如果没有深仇大恨是绝不会轻易做出来的。 “关我什么事”就算是能从源赖光的这番话里听出一些试探，云雀也是依旧八风不动的面无表情，“我不会给草食动物念经超度。” “呵呵，”源赖光轻笑，“也是。” 平安京。 没有电器、没有科技，冬日大雪封路的时刻，即使是牛车，出行也依旧多有不便。 源氏府邸中收藏的阴阳术、咒术相关的文书众多。 因为之前在看见荒所绘制的咒术时产生了些许感应，在这段出门找不到合适对手的日子里，云雀干脆二话不说，一头栽进了藏书库。 五花八门的术法，一切都是玄之又玄。 基于灵力之上的构筑，对于崇尚拳拳到肉打法的某位移动凶兽来说，无疑是相当的麻烦。 就好比是让一个物理型的战士硬转成魔法型的法师，虽说在电脑游戏中可能难以实现，但具体到云雀所处的现实里，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只不过论及难度系数，这毫无疑问的是极高难度五星满值了。 问源赖光是绝不会发生的事情，平时就已经是那种样子了，谁知道他在进行指导的时候会不会夹带私货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看看源赖光那一贯的行事作风吧，说死了云雀也不可能会放心听他讲解的。 端正持着毛笔，伏案于窗前。 一手翻阅着书册的黑发青年微微垂眸，神色自若。 落笔时的笔锋流畅有力，稳健且不拖泥带水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对于极具有时代感的毛笔有什么生疏或者不适之处。 结界。 这东西还算有趣，不过没什么必要。 描摹完的阵法一个个都记了下来。 源氏的藏书多是多，可关于他们所供奉的那位蛇神大人，就没了多少细致的记载。 还有禁术。 相关的古籍有，可内容都是残缺。 一知半解的涂涂改改，错综复杂还异样的繁长，云雀耐着性子看完了全篇也找不到任何能联系起来的东西。 乱七八糟的，简直想把整备这些玩意儿的人都给咬杀掉。 耐心告急的云雀如是想着。 窗外的大雪在暂时的停歇了片刻之后又开始渐渐的落下些许绵白。 自寒风中传来的浅浅血腥气息掺杂着陌生的妖气由远及近，出现在身后院墙上的身影，半跪着的女子穿着单薄的暗红色和服，抬头望过来时，被白色长布束缚的双眼难以辨别情绪。 “云雀大人” 她轻声的唤着，话语的尾音似是融进这漫天的风雪之中，听不真切。 没有杀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凄凉和悲伤。 自她伸出的手中，缠绕而上的长布卷起、松开。 显露出的纸鹤上，点点的红色浸染，让曾经纯粹的颜色变得格外肮脏。 织雪死了，死在自己家族的那些人手里。 迟了一步没有救下庇护过自己的少女，将对方和自己融为一体的一反木绵为她报了仇，却没能再给她赢得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的机会。 入殓师已经带着织雪的身体踏上了无法回头的道路，也许正如荒所说的一样万物自有规律，无人可以改变。 “你是嫌死得不够快” 自己派出去的纸鹤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它遇上了什么。 合上手中的书册，放下笔，转过身的黑发青年双手拢回袖中，一如既往的语气欠佳，“京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原本京都就是阴阳师重点照顾的地方，大本营在这里，不用多说都知道一般二般的妖怪来这里有多危险。 更别提，一反木绵现在一身血气，闯的还是源赖光的府邸。 大概已经有人发现了吧，这么明目张胆的。 云雀皱了下眉，还不等他想着怎么把人赶走。 “大人府中结界有动，您没事吗” 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察觉到动静率先赶来查看的侍从还差一点就能看见一反木绵时，云雀暗啧了一声，无比迅速的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咒术掷向女子方向，冷声道，“进去。” 因为融合了织雪的灵魂，这会儿的一反木绵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着对方。 在咒印来临的一刻，她不闪不躲，接下之后，只管遵照着躲进了灵力附着的纸鹤之中。 “我能有什么事” 无声掉落在雪地中的带血纸鹤，收回手的黑发青年移开视线，波澜不惊的望向闯入院中的几个侍从，不悦，“谁准你们在我眼前群聚了，还不快滚。” “是我们这就走” 家主大人招来的黑发青年不喜欢人多，这一点宅里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如果不是结界异动怕出意外，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没几个人敢贸然靠近的。 麻溜的确定了这边的安全，这几位怕死的侍从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了告了退，立刻就跑了。 无能的草食动物。 恐吓完人还没忘在心里嘲讽一句，起身出了室内的云雀，踩着白雪铺就的地毯，驻足于院落墙角边，俯身，拾起了藏有一反木绵的纸鹤。 所以，这个咒是怎么解的来着 黑发青年表情淡淡的捏着纸鹤，沉默不语。这个好像是异变了些的隐藏咒吧 有些头疼呢 “恐怕你暂时出不来了。”手中的小纸鹤闻声一颤，云雀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我忘了这咒怎么解了。” 一反木绵 行吧，反正她也正好需要些时间整理自己情绪。 没关系的，云雀大人。隔空传音的一反木绵轻声道，我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她是一反木绵却也是织雪。 两者的灵魂融合之后，连那个男人都无法认出的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云雀大人。 她似是自语般的说着，我能跟着你吗 “” 重新坐回书案边的黑发青年，手中捏着的毛笔一抖，笔尖扭出相当怪异的一画。 “不能”不容置疑的果断。 这个冬天，宁静的时日已经所剩不多了。 在暗中进行着自己计划的身影，自凤凰林中被安倍晴明所解救出来的女子身着着斗笠和蓑衣，静静的路过了京都之中每一个守护阵法的阵眼。 “要快到了呢，还差一点点就可以了。” 稍稍掀起的斗笠，透过落雪的间隙望向头顶的天空，浅灰色的云层之下，满眼的灰白色调充斥，低声说着的女子嘴角含笑，温柔无比。 “八百比丘尼大人您去哪里了啊，小白找了你好久啊” 从远处大路上一路跑过来的白团子，狐狸脑袋上斜挂着一个面具，蓬松的红纹双尾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普通。 “下次你可不能再丢下小白跑了啊刚才差点儿有阴阳师要把我当妖怪抓了” 絮絮叨叨凑在女子的身边，可爱的小狐狸一动，脖子里的铃铛就叮铃作响。 “给神乐大人的糖果买好了吗买好了我们就回去吧，外面好冷啊，小白我的毛都快要被冻起来了” 第52章 战书*51 连续数日大雪之后的放晴。 重新正式开始日常打卡报到的阴阳寮。 也许是托了失忆的福, 经常称病告假的安倍晴明大人现在都来的无比准时，勤快的令人发指。 “哼, 安倍桑近期的身体状况看来很不错啊。已经不再偶感风寒了吗” 晨间，阴阳寮的门前。 明明可以先进去避开外面的寒冷，看见熟人车架的源赖光还偏偏非要端着态度，挂上公式化的微笑在门口等着和人打招呼。 源赖光和安倍晴明。 京都公认的两位年纪轻轻就实力出众、远超前人的杰出阴阳师。 前者严于自律, 家大业大；后者仪表堂堂，温柔可靠。 毫无疑问, 他们在待字闺中的各位姬君们眼中是当之无愧的梦中情人。 但, 这也就是他们给人看到的那面而已。 “源赖光大人”也算是费了些时候才把人和身份对上号，毕竟是真的失忆, 现在的安倍晴明温和的笑着回以一礼, 完全不见反驳的姿态让想着和他打嘴仗的源赖光笑容一僵，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您不进去吗, 早会时间快到了。” 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和这位源氏家主有什么纠葛，持着折扇的青年只当是对方大概是在为之前自己没有参与治退的事情不悦, 有些愧疚的道，“真是抱歉，之前的治退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参加，没有帮上你们的忙还请见谅。” 源赖光“” 不, 他是来嘴炮的啊 你这一言不合就道歉是什么鬼 “说笑了, 身体重要。”然而, 源赖光还只能笑着原谅他。 “进去吧。”他侧过身让开路, 余光一瞥却似不经意的扫过了跟在安倍晴明身后一同前来的男人。 源博雅。 一个叛逆过头的人。 为了找妹妹这么久没回去, 也难为他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跟着一穷二白的安倍晴明跑了。 逐渐慢下来的步子，稍稍落后于安倍晴明些许。 有着一定关系的两位，白发的男人一开口，源博雅的身形就是一顿。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比平时低上一些的声音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了，从没想过会对源赖光产生如此明显的抵触情绪，束着马尾的源博雅垂下了眼没有接话。 许久，他忽然道，“我见到了一个少女，” “她说她叫神乐。”源博雅抬眼，看向身旁的源赖光说道，“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妹妹，但是她没有记忆了。” “你知道些什么办法能够让她恢复记忆吗” “” 这个问题可真是问错人了。 根本不需要恢复什么记忆，神乐本来就是源氏他们进贡给蛇神大人的祭品啊 只不过这个祭品出人意料的活了下来，还被安倍晴明带了回去。 归根到底，还是安倍晴明的锅。 源氏的家主大人在心里又给对方记上了一笔。 “恢复了又怎么样，”源赖光瞥他，“你觉得她会跟你回来吗” 源博雅“” 讲真，神乐对晴明的亲近感，比对他的多多了。 怕是还真有可能不会跟着回来。 忆起平时在安倍晴明那破宅子里的日常，源博雅的心有点儿痛。 “再者，如果你的感觉出错，她并不是你的妹妹呢” 见源博雅有所动摇，源赖光又补了一句，“你要再经历失望吗” “” 很明显，再经历失望这句话很伤了。 即使是心境再强大的人，也无法抵抗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由期待到失望的巨大转变的。 “我知道了。” 源博雅是要强不错，可在妹妹的事情上，他却也有着和外表不符的细致和敏感。 眼中的光芒似是暗了一些，他轻点了下头，道，“我自己会回去的，不用你操心。” “随你。” 最后扔下一句话，正厅也到了。 源赖光倒也无意多说，只管是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说到底他也并不是很在意源博雅回不回的问题，如果不是因为怕对方也卷进事情误伤自己人，他完全可以不说今天这些话的。 “抱歉了各位，虽然是这些天以来的第一次见面，照理说应该问候一下，但正事要紧，那些无聊的东西我们就省了吧。” 所有正主管事都出席了的阴阳寮正厅，表情沉重的阴阳头说着，将手中似有千斤重的卷轴狠狠按在了身前的地板上， “这是战书。”他道，“这是来自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战书。” 什么 忽然，沉寂的室内蓦然间群声而起。 “您是在开玩笑吗在这种时候” “地震鲶治退刚过，只是这么些时候，后续恢复都尚未完全，我们如何应战” 无数的质疑、询问。 人人各异的神态及情绪对比之下 “晴明，你要去吗”源博雅望向身旁的人问道。 “不知道。”打开的扇子遮住半脸，未见任何明显的情绪变化。不自觉落向侧前方的视线里，目光注视之下，微垂眼眸的某个源氏家主的态度让安倍晴明不禁皱眉。 源赖光。 太奇怪了，他身上的违和感。 承认吧，安倍晴明。你明明早就发现我在做什么了，不是吗 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只是瞬间便再无痕迹，微微愣神的安倍晴明下一秒就被察觉到他不对的源博雅对着后背狠拍了一下。 “喂，你走什么神呢” “” 猝不及防的被不收敛力道的源博雅袭击了个正着，向来没对方那么好体魄的安倍晴明踉跄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火辣辣的疼。 “博雅，你下次能换个方式叫人吗”努力保持温柔形象的安倍晴明牵动了一下嘴角，说道，“你这样我恐怕消受不起几次。” “啊”收回手的源博雅不解的眨了下眼，“可我刚喊你好几声了，你没反应啊。不动手怎么办” 晴明“” 就很气。 在源赖光还没将肃清大江山的治退活动具体实施之前，先一步发起行动的酒吞童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掐准了在这个时候发来战帖。 约定之日是冬雪化去的春初。 新年一过就开始的战役，让人无奈也让人畏惧。 “这个年大概是不能好好过了。” 回到府邸中的源赖光，褪去正式的衣装之后，一袭白袍的他又蹭到了云雀的房间找人下棋。 无畏寒冷的妖刀姬跪坐在门前护卫，负责添碳倒水的鬼切则候在一边。 不得不说，源赖光很享受。 出身于贵族之家，他这种理所应当使唤人的态度也无可厚非。 然而 “超过三个了。” 语气不佳的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黑发的青年眼也没抬的道，“这局下完赶紧给我滚。” 滚源赖光才不会这么听话。 “这局你赢了我，我就让妖刀姬先离开。”他笑了一下，说道，“或者你想让鬼切一起走，不过这样的话就没人给我们倒茶了。” 自己动手倒也没什么，但问题就是源赖光那眼神摆明了是在等着云雀说两人都走。 鬼切也走了，侍奉的人就没了。 源赖光身为家主自是不可能自己动手干添火倒水这些杂事，剩下的 哇哦，胆子真是不小。云雀轻哼了一声，一下就看出来了源赖光的小算盘。 想要他伺候人，想的挺美。 哒 落下的棋子又按住了棋盘上源赖光的势头，微微抬眼的云雀勾了下嘴角，冷笑，“那还不如选择把你们都咬杀了扔出去。” “或者葬着院子里吧。”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在雪化之前大概你们都没法变成养料，可惜。” 源赖光 “你在开玩笑吗，云雀”源赖光笑容微僵。 “呵。” “”手中的白子落下，白发男人暂时闭了嘴。论体力他是赢不了云雀的，这点他早在第一天被人公主抱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你的幽默感可真差。”片刻，源赖光幽幽的叹了一声说道，“若是云雀你多出去走走的话，想必京都的姬君们送出的信物该淹没我的府邸了吧。” 云雀理都不理，抬手，又一落子，“没兴趣。” 本身的相貌就极为出众，理应也是姬君们所爱的那种人。 如果不是云雀平时鲜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云雀恭弥这个名字大概会比现在更广为人知。 源赖光觉得可惜，但身为当事人，云雀不这么想。 本来嘛，他只是个误入这个时代的过客而已，顶着那么大的名声对他来说能有什么用处 难道要搞个名留青史 太无聊了。 那种虚名还不如以前的风纪委员长好听呢。 “说起来，我有事需要你去做。” 能看出云雀是真的对名声大不大这个问题无所谓，终于说了正事的源赖光肃下神色，道，“这些时候你也应该挺无聊了吧，去稍微帮我见见一个人吧” “谁。” “她现在住在安倍晴明的家中，名为神乐。” 如实告知目标人物的姓名，拿起手边茶盏抿了一口的源赖光继续说道，“也不需要做什么，确定她没什么异常就可以了。” 异常，这个范围就很广了。 云雀不语，目光微沉。 第53章 晴明*52 安倍晴明其人, 和大多数在京都谋职的阴阳师都不太一样。 在大部分人乐于定居在更安全的京都城中之时，他这个异类却偏偏非要反其道而行, 死活待在离城池稍远的郊区不肯挪窝。 失忆前是这样，失忆后还是这样。 如果不是潜意识里对自己的实力有着一定的信心，想来也没有多少人能像他这样在明知失忆、对自身处境也不明了的情况下还坚持这样。 但，也正是托了他这种将宅子安置在城外郊区里的福。 远离人烟的地方行人稀少, 不好派人冒充，源赖光就算想知道他那儿的情况却也不怎么敢轻举妄动。 让云雀只身前往, 可以说是源赖光在深思熟虑之后没办法的办法了。 同为阴阳师, 大家对式神之类的玩意儿也都熟悉。最方便的道具不能用，以源赖光对云雀实力的了解, 他还是相信对方能把这件小事办好的。 只是, 云雀会答应过去真的只是因为身为其效命对象的源赖光的指令吗 答案是百分百的否定。 正真能让云雀乐意跑这一趟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神乐，那个也算是和八岐大蛇有些联系的少女。 稍稍暗下去的天色。 确认了身后没有闲杂的人员尾随, 出了源氏势力范围的黑发青年一身轻便的狩衣装束，连保暖的外套都没加上一件, 抬了抬手便毫不犹豫的掷出几只纸鹤派出去收集消息。 附存着一反木绵的那只被塞在袖子里随身带着，这段时间里她没有什么动静，云雀倒也不急着去查看她的情况。 想来大抵是之前遇上的事情让一反木绵的心神有些憔悴，如今待在纸鹤里不用操心其他, 稍微睡上一些时候也不算全是坏事。 “就是这里吗” 趁着入夜之前找到了目标的地方, 单膝跪在枝杈上的身影, 墨色的发丝随着寒风的吹拂轻动, 微微眯起凤眼的黑发青年看了眼不远处可见院内一角的宅子, 又低头望了眼脚下的地面，在确定无异之后纵身跃下，稳健落地。 安倍晴明怎么说也是京都中颇有名气的阴阳师，就算是现在失了忆、名头也不如后世的那么大，但身为阴阳师的通病，会在自己的府邸周围布下完备的防御结界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 萦绕在院落周围的灵力运转，与源氏府邸周围截然不同的结界阵法一眼就能看出它自有着其独特的玄妙之处。 绕是向来对结界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的云雀都得承认安倍晴明既然能被后人当成典范广为人知，还是有他的理由的。 不拘泥于前人俗套的阵法，对阴阳术还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 如此学术和实践并列而行的人才，还是相当值得一声称赞的。 只不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是不行。 安倍晴明厉害吗，答案是肯定的。 但论起值不值得咬杀，云雀对体能弱势的阴阳师这个职业群体，狩猎兴趣得稍微往后排排。 在源氏府邸的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的书，对结界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会儿的云雀并没有上去动手硬闯的意思，而是驱使着小纸鹤们在周围晃了晃，四处打量了一番。 他本来就没打算老实的照着源赖光的指示行事，虽说对神乐也有好奇，但那个好奇心也就够驱使他到这里而已了。 无计划的贸然出手，他又不是蠢的，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 再等会儿好了。点了下手里的纸鹤，打了个呵欠，预估了一下目前时间的云雀转身找了棵树一靠，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 见不见得到神乐另说，至少现在他是准备再拖些时候让先前出去的纸鹤们多收集些信息再回去了。 毕竟在源氏府邸的时候周围都是源赖光的人，想要避开他们收集情报虽然不难但也麻烦，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岂不是可惜。 “神乐，你怎么了饭也没吃完” 然而，仅一墙之隔的院内。早在云雀踏足一定范围的一刻，似是察觉到什么的粉衣少女便忽然的扔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晚饭，下意识的冲出了屋内。 紧随着她追出来的源博雅在看见对方跑进院子里，转向某一个地方就一动不动之后，刚出声说了一半就被少女无情地打断了， “嘘。”她扭过头，伸出手指抵了下唇，而后视线越过源博雅直接看向了他身边的晴明，手指指向了刚才看的方向，语气轻轻的，还带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期待“那个人来了，晴明。他在外面。” 那个人 是她想的那个人吗同样都是吃饭吃到一半被惊动的人，在晴明反应过来神乐话中的意思之前，落后一步到场的八百比丘尼动作一顿，不动声色的敛去眼底情绪后，似若常态的柔声询问道，“神乐的意思是有客人来了吗” “如果是真的，这样把人拒之门外也不好吧。”她微笑着道，“要出去看看吗” 客人。 真的是客人吗 现在是晚饭的饭点，只要是懂得礼数的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候上门。这么来看，会在这种时候上门的除了不速之客还能是什么 在座的几位除去天真单纯的神乐，剩下的三个都是成年人。且不说平时也表现的有点儿粗枝大叶源博雅，光八百比丘尼和安倍晴明两个就一个比一个思考的多了。 虽然这件事上他们俩想的完全不一样。 “说的是。” 并未察觉八百比丘尼微妙的情绪变化，因为匆忙出来没捎上自己的折扇，身为宅邸主人的安倍晴明想用折扇敲于掌心思考的小动作一顿，似是如常的收回手，走过去摸了摸神乐的脑袋，在源博雅几乎实体化的灼热目光洗礼下，柔声的说道“神乐，你所说的那个人是” “不知道，之前见过的那个。”粉色和服的少女低下头，思考了一下，道“和源赖光一起的那个，云他叫什么的来着” “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这个名字近期算是和源赖光绑定在一起了，接住话的源博雅诧异了一下，随即语气有些不高兴的嘀咕，“源赖光那家伙不是说随你了吗难道是派人来抓我回去的” 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神乐，只以为是源赖光出尔反尔想要收回之前见面时说的不管自己的话，源博雅低声的嘟囔了几句，头一抬，道“我去把人赶走。” 说着，他脚步一转，气势汹汹的就像是准备去跟人打架。 “等等。”晴明好笑的出声拦住他，“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我也想去。” 被晴明拉着手牵回来，转而被八百比丘尼搭住肩膀的神乐刚想着要跟着一起去就被身后笑容温柔的女声打断了。 “不行哦，神乐。”目送着晴明和源博雅的身影消失在通向正门的转角，八百比丘尼低下头看着小小的少女，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微笑，轻声道“我们还是在这里等他们吧，大概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着重的见到一词。 在神乐像是被说服了一样的点了下头之后， “乖孩子。”微笑着看着双眼有片刻失神的少女，八百比丘尼伸出手覆盖在了她的眼上，遮去对方眼底的咒术痕迹。 八岐大蛇临世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所需要的祭品可多可少，最重要的是有能撼动天地的力量。 神乐的身体里蕴藏着无数沦为祭品的巫女的执念与怨念，她能成为关键性的祭品并不奇怪。 但另一个 云雀恭弥。 八百比丘尼也很好奇能被那位大人选中，重点照看的人类究竟有什么特殊。 砰咚 院外。 突然落下一拍的心跳，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不对的黑发青年伸手在心脏位置按了一下，眉头微皱。 无比确定自己以前的身体从来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心脏病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自在这个世界苏醒以来就时不时感觉到的违和感，再加之这个说是有问题可看起来又没什么不适反应的心律。 没有科学的仪器辅佐下，想具体确认自己身体的情况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啧。” 心脏吗。无法想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词产生难以言喻的烦躁感，联想到被某个凤梨怪收进羽下的少女，同样是内脏，这会儿无处发泄的云雀干脆的又给那个招人烦的凤梨怪记上了一笔。 众所周知的，彭格列十代云守和雾守的仇恨没有清算完的一天。 两个守护者一见面就掐架，打着打着就拆家。 反倒是他们手底下的人，大家都心平气和的见怪不怪，该干嘛干嘛，而且关系还出乎意料的和谐，偶尔还会互相约着出去吃个饭、唱个k，联谊走一波。 当然，这些都是瞒着顶头两位的，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这两位的怒火不是 说起来，也不知道草食动物他们的战斗进行到哪里了。 思绪跳脱了一下的云雀皱眉，伸手揪住一只绕了一圈回来的纸鹤在指尖把玩。 他必须尽快找到盒子确定回去的方法才行，还有眼里的咒术，这个定时火乍弓单不除根本难以安心。 “打扰了，初次见面，请问您在这个时候上门是有什么事吗” 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捏住纸鹤循声望去的云雀目光微冷，视线落在源博雅身旁的安倍晴明之后，突然的，他嘴角一勾。 阴阳师。 绝对不会和源赖光上一条船的人。 怎么说。 虽然不是最佳方案，但他似乎是找到可以破解目前状况的办法了。 安倍晴明。 第54章 搅局*53 53 仅仅是因为源赖光的一句话, 曾经的安倍晴明就将自己一分为二。 所谓黑暗面的黑晴明虽然没有失忆，但毕竟也是负面的集合体了。想让他做些好人好事来指引另一个自己, 难度未免有些大。 早些时候的阴阳寮集会，前去参加的晴明就已经在潜意识里对源赖光有了些许的怀疑。现如今又见到突然找上门的黑发青年，且不谈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光是他身为源赖光麾下一员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戒备了。 门前算得上是正式见面的三个人。 不同于安倍晴明的若有所思或是源博雅的不耐, 面不改色将手里纸鹤揣进袖子里的云雀抬了下眼回望，除了对于眼前已经达到三这个数字的人数有点儿介意之外, 其他的倒也无所谓了。 既然打定了想要利用安倍晴明来破这个局, 那么接下来该考虑的就是以何种方式引线。 云雀不是喜欢多说的人，而安倍晴明也因为失忆不敢多问。在场的三个,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门心思想着妹妹和不乐意听源赖光话的源博雅了。 “我说, 是源赖光让你来这里的吗我已经和他说过我不会回去了，你就这么回去复命吧, 有事让他自己来找我说。”不同于晴明出声时的温和有礼，对源赖光这个名字自带排斥反应的源博雅一开口, 语气就算不上是太好。 与源赖光一样，源博雅从血统上来说也是这个时代里身份地位极其高贵的那类人。即便是在这段时间里和安倍晴明他们生活在一起消磨了不少，但对上挂名源氏下属的云雀，他骨子里的那点儿高人一阶的态度就又冒了出来。 只是可惜, 云雀并不买他的账。 “安倍晴明” 看都没看那边贵气十足的源博雅一眼, 目标很明确的他一开口, 发问的对象就直指了之前先出声打招呼的安倍晴明大人。 “是我。” 被叫名字的这位应声, 意外的沉得住气, “您是来找我的” 原先不是，但现在是了。 余光轻飘飘的一瞥对方拦住了源博雅的那只手，无视了安倍晴明目光中的审视，云雀表情不变的点了下头“算是。” 算是注意到了对方措辞中的问题，这位京都中有名的大阴阳师微微颦眉，回问“那么，请问您找我是为了什么” 一直待在庭园的小狐狸，小白虽然是告诉了晴明很多失忆前的事，但对于云雀恭弥这个才出现没多久的人，相关情报还真没有多少。 不过，能肯定的有一点，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安倍晴明都没有和云雀恭弥有过什么交集。 “你喜欢这里吗”晴明的疏离和防备云雀都看在眼里。 没直接正面答复对方的问题，再次开口，云雀却是抛出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句，“你有多重视这里” “我”不明白云雀问这个有什么意图，张张嘴想要回话的白发青年才刚刚说出一个自称 “红叶，你快回来京都现在不可以去” “吵死了我只是去找晴明大人见一面而已，酒吞童子，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 突然出现的四溢雾气由远及近。 只在晚上出现的妖市，出入口被人在此时此地打开，从中传出的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对于晴明和源博雅来说或许是陌生的，可于云雀来说却熟悉的让人烦躁。 酒吞童子和红叶。 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来搅局的吗 压抑不住的糟糕情绪充斥，突然加入三这个数字的两位硬生生将安倍晴明府邸的门前变成了杂食动物们的群聚现场。 距离暴走只差了临门的一脚，对群聚这种事情容忍力极低的黑发青年扭脸，望向雾气那边的两个身影时，尽管里面的两位因为雾气的遮挡还没看到这边的情况，第一时间对杀气产生反应的酒吞童子还是一脚踏出，拦在了红叶的前面。 “谁”他厉声说着，以妖力相抗，却也顾及这是在京都附近而控制着没将力量释放太多。 “酒吞童子” 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有大妖上门，听到女声如此称呼另一位的安倍晴明一愣，随即便和源博雅对视一眼，同时微凝了神色。 早些时候他们才从阴阳头那里得知了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给京都下了战帖的事，结果才这么会儿的功夫，约战的日期都还没到，对方就找上了门说心里有底那是不可能的。 “云雀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开启妖市通道之后产生的雾气在里面的两位出来之后就逐渐消散。当通道关闭，眼前清晰，看清目前状况的红发大妖诧异的咦了一声后，刚一开口，身后护着的女妖便一把推开了他，自顾自的冲到了她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相遇的黑发青年面前，柔声一唤“云雀大人” “我已经变强了哦，云雀大人” 艳丽至极的女妖娇然一笑，一袭红衣似火似霞、明艳摄人，“现在的我是不是有资格跟在您的身边了呢” 云雀和酒吞在妖市的一战，动静不小，还惊动了另一个大妖玉藻前。 虽然事情的后续以他和酒吞被扔出妖市而告终，但知晓其身份的几位经过了这茬，心里也都大致对这个称得上异类的人类的战斗力有了点儿估算。 而在这之中想得最多，恐怕就是红叶了。 即便是曾经在被救下时已经见识过了对方的强大，可红叶并没有想到身为人类的云雀在对上酒吞童子时也能不落下风的与之一战。 反观自己，她有什么 弱小，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除了一点儿可以说道一下的外表，剩下的她什么也没。 与云雀之间的差距如此巨大，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而痛苦的红叶心脏紧揪着，却也没办法干脆的放弃心里的那点儿萌芽的爱意。 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忙着给京都下战帖的酒吞童子一时不察，落单的她便和黑晴明偶遇了。 “你想站到云雀大人的身边吗”黑晴明如是的说着，轻声蛊惑“他那么强大，大概不会在意弱小无能的家伙吧你不想变强吗强大起来，让他看见你。” 他说道“我有办法帮你。” 于是，等忙完战帖事宜，得空去找红叶的酒吞童子发现人不见时也已经迟了。 端坐在枫树林中的身影，深色的红纹枫叶和服变成了几乎烧灼视线的赤色，比过去更为动人心魄的美艳女子低着头，在强逼着自己又吃了一个人之后，抬眼看向酒吞时，她双眼澄澈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偏执情绪。 “我变强了吗”她轻声问着。 “”酒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答案是什么也无所谓了。 事已至此，该怪谁呢 即使是身为大江山的鬼王，这个时候的酒吞童子所能做的也不过就只有追问红叶，到底是谁告诉她可以用这种方式变强了。 然而，现在 谁能说明一下，为什么身为自己友人自认的兼情敌也自认的的云雀恭弥会和教唆自己心爱的红叶食人的安倍晴明凑在一起扎堆 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酒吞童子心头一紧。 而另一边，被冲到面前的红叶一通询问砸得有点儿思维迟钝。因为群聚问题心情糟糕的云雀低头，望着自己面前的女子，凤眼一眯。 什么意思她要跟在谁身边 红叶变强和跟在自己身边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云雀视线一转，略过对方期待的目光，直接对上那边的酒吞童子，开怼“我在哪儿关你什么事” “这里什么时候也是你管辖的地盘范围了” “” 酒吞童子一噎。 “本大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上站在云雀面前的红叶扭头投来的警告目光，酒吞童子那傲气的本大爷自称硬生生转了个弯儿变成了我，语气放缓，“我是说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眼睛里的咒解了没，本大咳，我的酒应该有点儿用吧” 云雀“”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云雀的烦躁指数又u了。 是了，记忆恢复，说明酒吞童子的酒确实有用，他还欠了对方一个人情呢。 “啧。”不爽的咂舌，身上气息愈发危险。 很直白显出劳资现在心情很糟的黑发青年看了眼酒吞童子这边的两个，又一瞥那边的安倍晴明和源博雅。 这会儿他心里能给源赖光下套的愉悦感一点儿都没了，剩下的只有 好想把这群群聚的杂食动物通通咬杀。 真是有够碍眼的。 收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若有若无的灵力汇聚又消散。无心再继续之前的打算，考虑着眼不见为净的云雀还没准备将离开这个行动付诸于行动之前，似是想起什么的大江山鬼王忽然啊了一声，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冲云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朗声道“云雀你这家伙是来找人解咒的吧” “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积极的找人帮忙明明上次让你喝本大爷的酒的时候你还那么拒绝呢哈哈哈哈哈哈” 云雀 他想撕了酒吞童子这张嘴。 “滚。” 冷冷的看着这位踩了雷区还不自知的红发大妖，黑发的青年最后扔下的只有一句杀气腾腾的“我不需要别人帮忙”。 “等等云雀大人我” 伸出手刚想抬脚追出，下一秒，红叶就听到身后剩下的三个人中，名为安倍晴明的那位突然出声道，“那么你们两位初次见面的新客人又为了什么过来那位云雀恭弥他需要解什么咒” 闻言的红叶动作一顿，回头，不可置信“您不认识我了” 云雀大人身上有咒 那么强大的人，他身上有什么咒会连身为鬼王的酒吞童子都没办法解决 第55章 协力*54 酒吞童子的这个脑子在遇上红叶相关的事情的时候, 基本上就等于触发了强制降智的buff。 她那边的疑问一出，转移了注意力的酒吞便再没空去管因为自己而气到离开的好友自认的，立马出声接上了红叶的话和晴明对杠了起来“你这家伙敢做不敢认吗” “明明还是京都名声响亮的阴阳师,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真没种。” 酒吞童子傲气的哼了一声，抱着双臂, 眼神嫌弃的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位所谓的晴明大人好一会儿，道“我看你也没比那个源赖光好得到哪儿去，你们人类就没几个靠谱的，花花肠子都多得很。” “云雀大人不一样。” 因为说的不是云雀，这回红叶倒是没有制止, 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酒吞别说的太过分，以及及时出声把云雀从不靠谱的人类那类里给抢救了出来。 毕竟之前晴明大人所说的变强办法确实有用, 虽然方式有些问题, 但红叶和酒吞都是妖怪, 硬要说起来的话他们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类, 人命这种东西倒也没看得特别重。 无辜被说成不靠谱和花花肠子多的人类晴明“” 凭什么那个云雀恭弥就不一样了 你们妖怪都这么双标的吗 “说笑了, 我这样的人和源氏的家主大人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内心, 但表面上脸上挂着得体微笑的晴明依旧是绷住了情绪，他也清楚现在可不是在意这些无关事情的时候。 莫名其妙找上门的这两位听语气还有点儿兴师问罪的意思, 再加上酒吞童子话语中提及的源赖光和解咒问题, 这会儿的晴明满脑子都是疑问, 只等一个答案。 他有个猜想, 只是这个猜想恐怕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特别是还牵扯到了源赖光。 源氏相关，晴明有些不放心同为一族的源博雅能不能接受。 “你们是在何时何地见过我” 藏于袖间的指间一转，悄无声息的派出小纸人追着黑发青年离开的方向而去，抬眼对上酒吞和红叶时，晴明一开口就先冷静的撇清了自己和对方言语中所声讨的那位自称安倍晴明的人的关系。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府中很少外出，身边的这位可以为我作证。”晴明所说的能为自己作证的人自然就是站在他身边、这段时间在自己府邸里住下来的源博雅了。 “是”原先是为了出来应对来意不明的云雀的，现如今被突然点名成了证人，源博雅不在状况中的指了一下自己又两方望了望，反应过来后还是很老实的冲酒吞他们点了下头，道“晴明说的不错。” 这段时间除了几次委托需要出去一下，其余的时间自知失忆后遇上熟人会比较麻烦的晴明都宅在家里。 期间源博雅自己虽然也有独自出去过几次，但回来的时候也都能看见晴明心不在焉的喝着茶、翻着手里的书册发呆。 无论是干净的鞋底，还是身上因为坐久了而产生的衣服褶皱，一切的细节都能证明晴明确实没有悄悄外出的事实。 更何况家里还有个神乐和八百比丘尼，撇去晴明的式神小白不谈，这几位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说都不可能会不知道晴明他到底有没有出门的。 是认错人了吗也不然。 源博雅和晴明心里都有所察觉外界大概有个疑似安倍晴明的家伙在行动，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亲眼见过对方，仅仅是凭借一个察觉当做证据无疑也太过草率了。 找上门的酒吞和红叶很明显和这位安倍晴明接触过，送上门的消息他们自是不可能放过。 “不介意的话可否进去细说”晴明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算上神乐，他的府邸里现在有四个会阴阳术的人坐镇。对自己的阵法也有足够的信心，向两位来客提出邀请的晴明余光一瞥身旁的源博雅。 只是一个眼神，会意的源博雅便了然的侧身示意道“进去说吧，外面不方便。” 大江山鬼王的战帖已下，迟早都会和守护京都的阴阳师对上。 这种时候大家都悬着个心，非常时刻非常对待，万一被人看见身为首领的酒吞童子在京都附近出现总归是不好。 再加上这儿还是安倍晴明自己家的门前，不谈其他，就算是一向不在乎他人是何态度的晴明这时候也不想在自己找回记忆之前又背上一个莫须有的背叛京都的罪名。 “也好。” 他有顾忌，酒吞和红叶也有。两方衡量之下，看了一眼等待着自己表态的酒吞，冷静了些的红叶点了下头赞同了这个提议。 “进去说。”她说着，顺带瞪了一眼酒吞。 一边跟着晴明和源博雅往里走，一边不甘心的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云雀大人身上有咒的事情是觉得我无法为他分担吗” 酒吞“” 如果他说自己忘了说了，红叶会信吗 “不是的，红叶” 害怕心爱的对象生气，来不及在意鬼王形象问题的酒吞赶忙摆手道，“这都是云雀他不乐意别人提这事儿，你看他都跑了不是吗” 红叶“” “真的”想想云雀的脾气和行事风格，红叶将信将疑的看了酒吞一眼，思量片刻后还是道“那你也得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说我都说”求生欲极强的酒吞童子马上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红叶” “哼，现在才说这话吗。” 正因为心悦着救过自己的云雀大人，红叶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他会被什么人束缚制约。 源赖光。 她默念了一遍这个对于妖怪们来说算不得太陌生的名字，眼底的敌意逐渐加深。 居然不自量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云雀大人，她不会让他好过的。 前方。 因为好奇心作祟而留心偷听对话的晴明源博雅 这可真是令人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了。 源赖光手下的大将是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所心爱的女妖的心头好这个三角恋可太刺激了。 手里摸上的折扇在掌心一敲，展开，掩住嘴角。眼中带着饶有兴致笑意的安倍晴明眉眼弯弯，成功的让跟在他身边的源博雅莫名的有点儿后背发凉。 “晴明，你笑什么呢” “不，没什么。”微微一笑收敛起眼底的情绪，回望着小声询问的源博雅，晴明低声道，“只是有些期待他们能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而已。” 源博雅“”骗鬼呢 “那个人走了啊。”乖巧的坐在后院里看着八百比丘尼指挥着小纸人式神将餐桌收拾干净，抱着小白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撸着的神乐轻声的说着，侧头看向了院内未至花期的巨大樱树，发呆似的喃喃自语道“总感觉有什么快要来了，为什么” “神乐大人，你怎么了” “嘘。” 出声打断察觉到神乐异样的小狐狸的询问，用食指抵住嘴唇的八百比丘尼温柔的笑了笑，“神乐只是在等一个朋友而已哦，还是先不要打扰她的好。” “朋友”小狐狸不解的抬头。 “是啊，小白是乖孩子对吗”八百比丘尼轻声说着，抚平衣角跪坐在神乐身边道“为了惊喜，小白你可要守护好神乐的这个秘密哦” 神乐的朋友是惊喜不是很明白的小白点了下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神色如常的少女，“晴明大人也不能说吗” 八百比丘尼轻叹“不能呢。” 八岐大蛇布下的局，说到底也不过是顺着源赖光的意图多参合了一脚。 至于会被神乐感知到的另一位 远离晴明府邸的密林深处。 伫足于被如水月色映亮的山涧溪流边，带着满腔不悦离开的黑发青年并没有直接回去源氏家主的面前复命，而是被异动的纸鹤所吸引，来到了这个地方。 等待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见过的御馔津。 “是你”本以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的高天原神使，即使是云雀也不能明确猜出对方有何来意。 但好在这位跟随着荒的稻荷神看起来并没有敌意。 “晚上好，云雀大人。”御馔津点了下头，礼貌的行礼“我是替荒大人来送东西的。” “您需要寻找阴界裂缝不是吗” 挥动手中的神乐铃，铃起铃落间，自她脚下漫开的金色麦穗显现，从中钻出四只小狐狸合力顶着一个罩着暗红色锦缎的托盘，一蹦一跳的将它送到了黑发青年的面前。 “这是星辰之石，可以帮助您具体定位阴界裂缝的东西。”御馔津道，“为了表达对之前您协助我们解决了地震鲶事情的感谢，还请您不要推辞这个。” 地震鲶一战，当时在场的情况大家都有目共睹。 即使再怎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云雀了协助也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说到底，协力封印，若是荒和御馔津想表达谢意，送这倒也还成，毕竟云雀现在确实需要这种能指路的东西。 然而 “啾” “这四个也一起送吗”目不转睛的盯着四只放下托盘后就乖巧坐着的可爱小狐狸们，语气莫名放缓了的黑发青年如此说着。 那像是错觉一样微微柔和了一丝的眉眼，令只对他在战场上厮杀时冷冽模样印象深刻的御馔津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四只 一起送 反应过来四只指的是跟随自己的几只小狐狸，御馔津 “抱歉，云雀大人您说什么” 第56章 预兆*55 有谁能想到看起来对除了战斗之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冷漠人士, 会在遇上小动物时有着特别的温柔和耐心呢 最起码御馔津就没有想到。 “打扰了，云雀大人。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荒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一完成, 正事儿结束的御馔津就立刻果断的选择了撤退。 理论上来说，身为稻荷神她不应该对一个人类这样的提问产生惧怕情绪，可事实是她真的怕了。 总感觉再多呆一会儿她的狐狸崽们就不保了, 一个、不，甚至可能真的会像黑发青年问的一样四个都不保 御馔津吓成正方形jg 真是不得了的人类，居然不打架、不在战场上见都能给她造成压迫感。一路逃离的御馔津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顺带给云雀又贴上了个高深莫测的标签，末了还不忘佩服一下自己跟着的荒。 能于这样的人类结交, 想来在荒大人之后如果再遇上高天原那些人的刁难的话，应该就会有更为强劲的助力吧 在黑发青年未察觉到时, 某位稻荷神的好感度u。 “晴明, 你怎么想那个酒吞童子和红叶所说的话。” 安倍晴明的府邸, 交谈之中的间隙。从屋中一前一后走出的两人, 确认了身后的两位客人无法听到之后, 源博雅小声的贴近晴明的身边问道, “你觉得他们说的可信吗” 酒吞童子他们所说的事实和他们探查到的绝对是差别明显的版本，但也正是如此, 酒吞所说的关于云雀恭弥的细节反倒是补足了他们曾经感觉违和的地方。 晴明他们曾经因为神乐的话而注意留心过云雀恭弥这个人。 外界所流传的版本, 大抵便是这位来历不明的阴阳师在游历至京都附近时送回了当时与棘手妖怪一战之后, 受了伤的源氏家主。而在这之后, 这位阴阳师便被源氏的家主大人带在身边, 报上了阴阳寮，兼职成为了他的护卫。 但，若是以酒吞他们所说的来看，且不谈那个送回受伤的源氏家主的事儿，光是源赖光执意让云雀跟在身边的行为就已经非常不对劲了。 虽说是今天第一天见面，可莫名的，晴明能看出来云雀恭弥并不是个喜欢受制于人的家伙。 只是这么一来，酒吞话中的能够拘束住人类的阴阳术反就成了个问题。 怎么说一向喜欢研究阴阳术的安倍晴明也是知道很多的术法了，但那些都是针对妖怪而言才有用，束缚之咒作用于人类身上还真是并不多见。 “半真”用扇子抵住唇的晴明一边时刻注意着派出去的纸人式神的动态，一边回应着源博雅的问话，刚一开口准备说出自己的看法之前，突然的，他身后不远处的屋子里探头出来的酒吞童子招呼一声，补充着之前的话，道“刚才忘了说了，你们这些阴阳师应该知道八岐大蛇吧” 对上晴明和源博雅怔住的脸，酒吞完全没注意到问题的继续道“云雀那家伙似乎遇上过啊，但是他不记得了。源赖光的咒还带着记忆封印的效果，怎么想本大爷都觉得脱不了干系啊” 晴明源博雅 “你说八岐大蛇”率先回神的晴明问道，“为什么刚才你不说” “哈”酒吞懵了一下，不爽回望，“本大爷还没确定那什么黑晴明的事，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和说的那样是个好人啊” 如果是那个八岐大蛇的话 “嘶”陌生的祭坛场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抬手抵了下突然抽痛的脑袋，舒缓下来的晴明在再次出声还击酒吞之前，后一步反应过来的源博雅则忽而向前一步，有些激动的道“你在说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所指的，是源赖光。 即使源博雅自己心中已经有所芥蒂，却也依旧信任的人。 源赖光重振了源氏是事实，身为源氏家族一员的源博雅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而，在同为分家孩子的神乐被召去本家时，源博雅并没有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去把她带回来。 可现在 “博雅，你冷静一点。”伸手拉住身旁明显有些被刺激到的友人，晴明在心中叹息一声，就算是隐隐感觉到酒吞说的事可能性很大，这会儿的他也只能是选择不发表回应，安抚道，“这仅仅是猜测而已不是吗我们也没有证据。” 跟着云雀离开的纸人式神已经全程围观完了御馔津和他的会面。一瞬间心绪百转千回的晴明收敛了下心神，指示着式神回来，心情有些复杂。 连高天原神使都示好的人类，再加上个八岐大蛇。这发展可真是看不透了。 而且，对方还要找阴界裂缝 拿不准云雀这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寻找这个，手中捏着一条阴界裂缝消息的的晴明迟疑着，有些犹豫。 “酒吞童子。”他叫住缩回去懒得理他们的大江山鬼王，在跟着出来查看他们的红叶面前，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有些晦涩的暗示了一下道，“玉藻前近期在吗我想请他为我指路去个地方。” “啊”t不到晴明的点，酒吞大大咧咧的坐着，腿一叉，“在是在，你让他给你指什么路呢” 温和俊美的阴阳师大人沉默了一下，幽幽的看了眼红叶。 红叶 “怎么了吗晴明大人。”红叶诧异着问道。 “不，”晴明干巴巴的笑了一下，视线移回无所顾忌的酒吞童子身上时，神情有点儿高深，“去看一场歌舞。” 他道，“你想一起吗” 一场歌舞，所指的便是曾经有过不知火传说的地方。 常人所去之地理应是不需要什么大妖怪带路的，但问题是那里还有另外一面，妖力弥漫，游女成怨。 通宵极乐之地，一言不合就是死。 那样诡谲的地方，恐怕除了玉藻前这种知晓暗道的大妖，其他敢去寻路的妖也没有几个。 不明所以的红叶“看什么歌舞” 明白是暗指类似吉原之类的地方的源博雅“晴明你” 被晴明看的后背发凉，明白意思的酒吞“不用了谢谢。” 另一边。 与御馔津的会面结束之后，夜色已深。 万籁俱寂下的源氏宅邸，青瓦飞檐间依旧亮着烛光的房间里。 被带着暖意的光所照亮面容，手中拿着一卷卷轴的源氏家主微微垂眸，似是思考着什么一样，在察觉到屋外院落中轻声的一声微响之后，片刻，才放下了卷轴，将目光移到了映在门上的身影之上。 “很慢啊，云雀。” 他轻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会更有效率才对。” “” 门外的人并未回应，只是从影子上能看出他伸手拉开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便是砰的一声，门被重重拉开。 “这里是我的房间。” 在深夜归来的黑发青年如此的说着，一身的凉意更衬得他的气质格外的明显。 他这是想赶人，只不过被赶的对象却看似并不在意。 “整个源氏都是我的，云雀。”源赖光笑了一下，道“包括现在的你。”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那个名为神乐的少女。” “没什么异常，如果你是想问这个。”云雀皱眉看了他一眼，“源氏是你的，但我不是。注意你的措辞。” “是吗。”也是，准确来说是那位的人吧 目光深深的望进对方的眼底深处，在确定了契约还在之后移开。 源赖光会让云雀去无非也就是想知道神乐的生还和八岐大蛇有没有联系而已，虽然不知道云雀所说的神乐没有异常到底有几分可信度，但既然他毫无异样的回来，那想来身为祭品的神乐会活下来大概和八岐大蛇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了。 以源赖光对八岐大蛇的认知，他并不觉得对方是会好心复活弱小人类的人。 当然，云雀是个例外。他足够强大，而且该怎么说，源赖光得承认，这样的人意外的容易让类似于自己的人产生一种异样的驯服他、看他臣服于自己脚下的征服欲。 至少，源赖光他是有些想看到这种场面的。 只是他也清楚云雀的身后还有个八岐大蛇跟着，理智的控制之下，他也清楚这种事情在目前来说大概是不可能实现了。 八岐大蛇。 蛇神大人的独占欲可不是人类可以随意试探的。 “一起出去散散心吧，云雀。”将手里的卷轴调转了方向之后摊开推到对方面前，面带笑意的白发男人亲切的说道。 “什么”不自觉的一步后退，皱眉。 不明白源赖光又想耍什么花招的黑发青年垂眸，维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在看清面前摊开在榻榻米上卷轴内容时，迟疑的眨了下眼睛。 “委托” “也不算。”源赖光在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两个黑曜石雕刻的精致名牌，一边晃了晃一边道，“来自那附近的城主的邀约一聚，只是要稍微帮他看一看遇上的麻烦罢了。” “不去。”无聊的聚会。 黑发青年想都不想，拒绝的无比干脆利落。 “别这么说，云雀。偶尔也发现一下除了打架之外还有别的乐趣不好吗”打定了主意想带着人一起，源赖光放下牌子很有耐心的劝诫道，“权力美酒美人难得的稍微放纵一下自己吧。” 长夜将尽，明月隐踪。 本因忠心侍奉于其主的刀刃，名为妖刀姬的式神突然睁开双眼，艳丽的红色眼眸中充斥着的挣扎和惊恐显露出她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她做噩梦了。 而身为源氏的武器，她不应该有梦境一说的。 “鬼切，”她望着身前放置的赤色刀刃，语调轻颤着出声询问着身边同样跪坐着待命的同僚道，“我们斩杀妖怪是为了什么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吗” “”沉默片刻，响起的男声冷静的回应道“我们是主人的刃。” 他说，“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东西。” “是吗，”妖刀姬似是自语般的说着，“是这样的吗” “不要想太多。” 按在膝上的手攥紧，说是这么说，但在心底 鬼切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曾经有人问过他的话。 你只是道具而已吗，鬼切。 没有思想，没有自我 我不是道具吗，云雀大人反复的自我询问，最后出现的黑发青年一如既往神色冷漠的脸。 “唔”无法抗拒的心脏紧缩感让一向在妖刀姬面前没什么太大情绪变化的鬼切闷哼一声，弓起了从未真正屈服于除了源赖光之外任何人的脊梁。 “鬼切你” “我没事。” 挥开了妖刀姬好心伸过来相扶的双手，脸色苍白的鬼切抬头，冷汗浸湿的后背，强烈的情绪冲击让他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没事的。”他又重复一遍，望着映入眼帘中的衣袖上的源氏家徽，低声轻唤了一声，“对吧，云雀大人。” 第57章 杏原*56 杏原城。 那里有一个在这个时代中, 供没有什么娱乐的人们用来放纵发泄、寻欢作乐的地方。 通俗一点来说, 就是所谓的 花街。 其所在的地方，有一座岛名为离岛。 在几十年前, 那里曾经有过一座非常具有标识性的建筑离人阁。 住在其中的那位歌姬能歌善舞, 美貌出众。 一举手一投足间，惊为天人的舞姿经常引得众多的人们不远万里乘舟而至。 夜幕星河之下，明月升起之时。 等待歌姬起舞的扁舟, 船头点亮的灯火点点。 莹莹暖光映亮的海面, 幽幽明灭, 宛若幻境，就像是在这片地界上流传着的传说中那位踪迹诡秘的大妖不知火一般。 然而, 世间再美的事物也抵不过某些时候突然来临的意外。 特别是当这个意外还牵扯上了妖怪的时候, 无数无知且胆怯的人们便因为恐惧而变成为了最为可怕的毁灭者。 孤立于海中的离人阁，高阁耸立。 只不过是短短的片刻而已，乘风渐盛的火势便无情的将它尽数吞噬殆尽。 连带着一起消失的正是那位盛名一时的歌姬阿离。 曾几何时, 有传言说那个失踪的歌姬就是传说中的大妖不知火。 可当日的情景，目光所及之处映入人们眼中的只有漫天的红光和耳畔噼啪作响的木料燃烧声响。 残留下的离人阁废墟, 焦黑的断壁残垣, 时间一长也根本没了几个真正在意失火真相的人。 杏原是个不会留恋逝去之人的地方。 那位歌姬阿离不是第一个, 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隐藏在奢靡和享乐之下的阴暗，无数无法逃离这里的女子们, 最后的下场也不过死去之后被人草草收敛了尸骨, 掩埋进了位于偏僻后山的小小寺庙之中, 无人问津。 怨念汇聚之处, 即使有寺庙的镇压也不是长久之计。 虽然附近的城主定时有邀请阴阳师和僧侣们前来超度亡灵，但这次出现的麻烦他们那些资质一般的人还真有些解决不了了。 新年在即，杏原中新一轮的花魁选举也将如约开始。 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异变突生。 起初只是街上落下的几只死鸟，并未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 紧接着随着陷入不明缘由昏迷之中的游女们日渐增加，在连续四五位贵族的侍从找上门说主人不见了的时候，警觉不对的地方管理者才立刻重视起来，将这里的事上报给了城主。 但，为时已晚。 紧急受命而来的阴阳师们不能解决这个事情，反而差点儿搭进自己。 想尽所有的办法之后所能得到的那点儿消息也无非就是一个这事儿也许和曾经出现过的大妖怪不知火有关。 忌惮于此事可能造成的后果，分神压着消息的城主在惧怕着其真实性的同时也不得不寄希望于京都中实力雄厚的源氏家族，请他们派些人过来帮忙。 此地的城主试探性的发出了邀请，而这个邀请也确实为他带来了两位可靠的援军。 身为源氏家主的源赖光大人，和这些时候在京都中风头正盛的 云雀恭弥。 不谈其他，城主觉得这事儿稳了。 在他们这些不知道源氏背后真相的人们眼里，还有什么保证能比源氏家主这个头衔更可靠吗 答案是，没有。 “许久不见了，源赖光大人。百忙之中劳烦您抽空过来真是抱歉，这里的招待还合您心意吗” 位于杏原中最豪华，也是最贵的酒屋。 专供于贵族富豪们享乐的包间里，靡靡之音的缭绕间之下，举杯敬上的华服老者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在对上比自己年轻许多的源氏家主时，语气里也隐隐的带着一丝敬畏。 这个世道，血统和位高权重的身份固然能高人一等，可在对上像源赖光这种本身就有源氏家主的头衔、还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大阴阳师时，就算老者是个城主也仍旧没法端起太大的架子。 妖怪的强大普通人类并不能与之抗衡，而拥有强大灵力的人也不是随处都是。即使各地的城主们在自己的管辖地里也有镇守着一些阴阳师，但其中能够正真仅靠自己解决一切与妖怪相关麻烦事的强者却不多。 就像是这次，这位城主大人的邀约就无比现实的印证了这一点。 “承蒙您的招待了，还算不错。”和对方打交道的时候也不少，对于城主的问话源赖光微微一笑，应付起来倒也容易。 “酒不错。”他看了眼身边候着斟酒的艳服女子，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道，“花也很美。” “呵呵，说笑了，源赖光大人。如果是您的话，总是值得最好的招待的。” 权术家的客套对话和虚假的阿谀奉承。 对云雀来说无法忍耐的无聊交际活动。 这也是现在明明是两个人的出行，这里却只有源赖光一个人坐着和城主喝酒的原因。 云雀啊。在心中暗叹着念了一遍这位某些方面比自己更为任性的人士，源赖光好笑的弯了下眉眼，连带着看身边坐着的女子的视线都柔和了一些，道“若将你比作花，是否会唐突呢” 如果是云雀，他恐怕应该会是梅吧 临近傍晚，尚未完全开始夜间经营的杏原街市。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坐在勾栏中等待着客人的游女们浓妆艳抹。 展露风情的妖娆，一颦一笑间深深隐藏着的都是静候着客人们挑选自己的不安。 身处杏原，即便是成为了艳冠群芳的花魁，她们也没有所谓的真正自由。 从不同的客人那里听到一些外界的趣事，或者难得遇上一些温柔些的好人，做一场美梦。 这些，可能是她们在这个牢笼里所能得到的唯一可以当做慰藉的东西。 “呐老爷要和人家玩玩吗” 已经三天没有接下客人，饿的近乎没有力气的女子壮着胆子，鼓足勇气在又一个行人路过之时伸出手拉住了对方，仰头竭力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娇声说着，“我很便宜的哦” “” 毕竟是花街，杏原里像这样被逼的自降身价拉客人的女子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反正不是那种被给予厚望作为预备花魁培养的高价女子，普通的游女只要在规定限度之内，自己作践自降身价，她们的管理者会骂却也不会多加干预。 她们折下来的钱酒屋都会算在她们的头上，不用客人去管。 一般情况下遇上这种事情，大部分来寻欢作乐的人看脸和身材过得去也乐意去捡这么个便宜。 然而这次，这位苦命的游女大概是找错人了。 “放手。” 清冷的声音在这个从来只有迷醉和放纵的杏原之中显得相当的异类，换了一身装扮的黑发青年手里拿着一份吃了一半的章鱼丸子，阴沉着脸色，浑身上下几乎挂满了我心情很糟别靠近我的横幅。 相貌出众，可身上的戾气却比那些所谓的杀人不眨眼的武士来得更重。 虽然可能有些冒犯，但游女承认，这个看似不妙的男人意外的有着让女人忍不住心动的地方。 就像是现在，她明明听懂了对方语气里的拒绝和不悦。 只是，不自觉的，她不仅没有照着对方说的把手松开，甚至还下意识的又紧了几分。 是个可怕的人，但却比她见过的其他人更加让人在意。 “请帮帮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向着陌生的他求助，见识过各种各样客人的游女忍着胃部因为饥饿而造成的不适感，道，“只是一夜，不，哪怕只是一刻也好。” 只要有客人指名，不管多少钱，最起码她不用作为弃子被扔了。 后山的寺庙。 只有那里，只有那里她绝对不要去 “”没有预料到自己避开了陪源赖光应酬的麻烦却遇上了这个，沉默着的黑发青年看了眼这种在自己那个时代里绝对不会碰上的场面，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难辨。 能让云雀愿意来这种地方走一遭的理由是阴界裂缝。 而指路的东西，正是之前荒派遣御馔津送来的那个礼物。 一串看起来相当别致的手串。 黑曜石的串珠在尾端垂坠着一枚只有在特殊条件下才会显出蓝紫色光辉的小小石锥，其质地看起来和之前见过的在荒身边萦绕着的那些星辰出奇的相似。 毕竟是从荒手中出来的东西，云雀并不会多此一举的去质疑它的真实性。 只不过当它所指示的地方和源赖光邀请他去放松的地方相一致时，前脚刚拒绝完的云雀又硬生生被逼的在源氏家主安排出发的当天顶着对方颇有深意的目光注视，面无表情的挤上了车子。 倒不是云雀不能跟在车架后面偷偷的去，而是如果在那种情况下被后来发现，以源赖光那个脑子只怕是会脑补的更多。 虽说不关心源赖光到底怎么想自己，但能避免的揣测还是别给他机会的好。 叮 喧闹的杏原，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悠远铃音在耳畔响起。 戴在手上的手串，坠着石锥忽然一动。 转瞬即逝的光彩之后，在其目前的主人反应过来之前便隐匿了踪迹。 它消失了。 “呐听说了吗今晚可是月圆之夜，离岛要开放演出了。” “啊我知道是那位吧那位名为阿离的歌姬” “有传言她是大妖不知火呢” “哈哈哈，都说是传言了，你也信吗” 死寂，然后重归喧嚣。 铃音消失的一瞬，眼前的场景似是拉开了截然不同的崭新帷幕。 华灯初上的明月之夜，人声鼎沸的杏原街市，黑发的阴阳师挽着碎发忽而伸手拉住了说说笑笑着从身边走过的行人，出声问道“你们说的不知火，在哪里” 是阿离，还是不知火 轻振着蝶翼飞过夜幕的蝴蝶，淡蓝色的翅翼幽光一转，随即便转换成温暖的橙红色。 叮 又一声的铃音响起。 位于离岛上的离人阁中，换上舞服的少女从案台上拿起演出用的双扇，嘴里轻轻的哼唱起了不成调的小小歌谣。 这里是杏原却也不是杏原。 漫长的时间流逝之下，束缚于杏原之中不得自由的女子们，强烈怨念和大妖不知火产生了融合。 共筑起了这个真实却又虚假的地方。 曾经的阿离是被贺茂义心救出去了。 可现在的不知火呢 第58章 一梦*57 “怎么了, 小哥儿。你是第一次来看歌姬不知火的表演吗, 看起来很面生啊” 比邻停泊在海面上的小舟，早早占了位置人们一边等待着这处建造于海上的舞台上表演开始一边说笑着谈论着今天的不知火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自后方缓缓行来的一叶小舟, 船头站着的年迈船夫在按照主人的要求将船停下之后, 放松着哎了一声，摸出脚边放着的烟斗坐下，刚点燃吸上一口, 吐出烟圈, 顺着望过去的视线便在茫茫的灯火间一眼看见了挨着自己船的隔壁舟上, 船头正屹立着一位身周气场让人无法忽视的黑发青年。 昏黄的渔火灯火柔化了他面部的轮廓，上挑的凤眼眉宇间清冷而孤傲的气质在这个以声色欲求著称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异类。 年迈的船夫见过来这里的人不少, 也送过许多的人离开。 但无一例外的, 只要是个人就不应该会像他这样在经历了这个地方的洗礼之后还如此冷静自持的像是高山之雪、绝岭之冰，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之感。 船夫好奇了。 所以，他亲切的出声搭话了。 只是这次, 打量完青年衣着的他看出了对方身上衣饰的布料精美，措词也更恭敬了一些。 “您是哪家的大人独自一人出来游玩的吗” “” 哪家的大人 “不, ”黑发的青年侧头, 望了船夫一眼, 道，“只是来看看不知火而已。” 手中拿着的竹篙, 被掌心蕴热的木料隐隐还透露着一丝其材质内部的寒意。能感觉到记忆有些违和的断层之处却无法准确辨别, 抬眼看向那座伫立于海上的华丽舞台, 黑发青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在无人看见的时候，眼中的深紫色的咒术光芒一闪而过，跟着，便有一丝妖气顺着他与竹篙相接触的指间转移。 透过船身，进入水中，所去的方向目标直指那个所谓的住着歌姬不知火的离人阁。 “姐姐，演出要快开始了哦该去准备登台啦” “嗯，稍等，我这就过去。” 高阁的窗外，夜幕繁星。 又一场的演出开始，意味着又有一位心境强大到这个杏原无法同化的阴阳师的到来。 普通人或者意念不够坚定的阴阳师，只是杏原中的一般游女、那些怨念的产物就已经能够迷惑他们，将他们拖入美梦之中永远无法苏醒。 而少有的那些特别的人类，杏原则会将他们拖进依照阿离的记忆制造出的剧本，让不知火将他们转换为海上永恒不灭的灯火。 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至少若是无法粉碎这个轮回他们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出去。 “今天的闯入者是谁” “不知道，看样子是个误闯进来的人吧。” 模样尚且年幼的女孩束着可爱的辫子看着恢复了曾经黑发的人类模样的阿离，天真的笑着道“你看这都已经是第几个能通过杏原直面姐姐你的人了啊你那么期待着他们能成功，但每次都是希望落空不是吗” “呐，姐姐啊男人都是这种生物哦，你何必还要操心他们的生死呢” “留在这个地方成为这里的一部分，这才是他们所期望的结局啊” 是吗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一度给迷失在这里的人们暗中线索，指引着离开这里的道路。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现如今听到女孩如此直白的点明了她一直不愿意看清的真相，阿离淡淡的勾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也许你说的没错。” 能让带给她自由的贺茂义心的只有一个。 繁樱已落，故人不再。 就像是化为海上灯火，作为大妖不知火而获得新生的阿离，短暂的自由之后也依旧是因为无法无视那曾经还是人类时所拥有的感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最终却因为一时的心软和大意，和怨灵们一起束缚在了这个自己建造的牢笼之中。 咚 咚 海上的舞台，鼓声已起。 被无数灯笼的光芒所照亮的场地正等待着它专属的、独一无二的主人前来。 “是歌姬不知火歌姬不知火来啦” 不知是谁先激动的高喊出声。 紧接着便是海上的船中，后一步捕捉到他们期待着的歌姬登场身影的人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 “不知火” “不知火”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夜晚。 舞台之上，手持双扇的女子忽而开扇，抬眼间一个转身，衣诀飞舞恍若振翅的蝴蝶，撞动着人的心弦。 不知火。 在唇边徘徊却难以念出的名字，凤眸中完整的映出眼前的绝景。 驻足于船头的黑发青年直至演出结束、摇着小木盆路过的女孩等待打赏时才回神，低头从袖子想要摸出打赏的钱物扔过去。 然而，下一秒， 他伸入袖中的手除了摸到了钱之外，甚至还碰到了一封不知什么时候写的信。 云雀大人你醒醒 有什么人的喊声在耳边一闪而过，在黑发青年尚未来得及辨别其主人是谁之前，眼前等候着的女孩神色一变，突然伸手夺过了对方手里的信件和钱财扔进了面前的小盆里，打断了他的思绪。 “呐，大哥哥。你叫什么”她仰着头，乖巧的询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呀” 不可以告诉她 垂眸相望的黑发青年安静了一会儿，对上看起来无害的女孩，片刻之后才启唇道“云雀恭弥。” 叮 诡异的铃声再起。 “大人大事不好了” 真实的杏原之中，坐着城主和源氏家主的包间里，忽然闯进来的一位阴阳师面色发白，上气不接下气的惊恐模样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最为可怕的事情。 “寺庙那个寺庙这里被什么给封锁起来了” 什么 封锁什么封锁 察觉事态的不对，放下手中酒盏的源赖光挥手示意城主稍安勿躁，自己则快步走到窗边，拉开遮蔽视线的窗子向外看去。 黄昏的天幕之下，落在这座街市外围将这里全数圈起来的半透明结界，若有若无的怨气缭绕，只有有些灵力的人才能受其影响能够看见。 “云雀呢”望着楼下街上有些看见、有些没看见的行人。沉声说着源赖光侧头，看向赶来的城主的下属们问道“就是之前你们去接我的时候，跟在我身后的那个人。” “抱歉，源赖光大人。我们不知道。”云雀想跑，有谁能看得住吗 城主手下的这些人对付普通人还行，遇上云雀，想甩掉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从怀里摸出两个小纸鹤扔出去找人，没时间再喝酒的源赖光合上窗子，向城主笑了一下，道“剩下的酒等解决完这些小麻烦再喝吧，可以更尽兴一些。” “是是是。”城主闻言，急忙摆手，“只要您不介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他巴不得源赖光能尽早解决事情，什么稍后喝酒，只要能解决完，他陪着连喝几天都没有问题。 城主这心态源赖光也懂，他笑了一下，也无意点明出来。 现在这会儿比起这个城主，他倒是更在意云雀跑哪儿去了。 不过，想来云雀一向我行我素的性子，如果有问题他应该也会自己回来找他的吧 如此想着，源赖光也就相对的看开了一些，“去寺庙，带路。” 然而，随着他这个指示刚下。 先前来传报的那个阴阳师回了神，喘匀了气，便急切的道“那位云雀、云雀大人我有看见过他” “嗯”源赖光愣了一下，回望，“你在哪里见到他了” “寺庙。” 那个阴阳师答道，眼中还带着说不出的后怕之意，“里面的佛像突然全部裂了。安魂的阵法被破，放出了许多怨念亡灵。” 他道“那个时候寺庙里的人都逃了出来，只有云雀大人、只有他进去了。” 寺庙的佛像裂开已经是不妙的情况，当时的情景，视野和耳畔充斥的全是怨念之物们歇斯底里的诅咒和哀怨咒念，意志不强的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当场同化，自杀了。 他们这些人能活着逃出来就已经是竭尽所能了，再让他们冒死回头去找一个生死不知的人，毫无疑问，他们不敢。 “你说他进去了” “是、是的。” 怨念亡灵的可怕，源赖光不相信云雀会不懂那些东西的危险性。 但转念深想，云雀会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地方，本身就很奇怪。 “他当时有不对劲的地方吗”沉思片刻的源赖光问道。 “叫他没有回应算吗”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来的阴阳师回忆了一下，道“如果当时没有看错，我看见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着。” “”什么东西缠着 源赖光眼皮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跟着，便听那边阴阳师说道“看起来像是一条巨蟒” “是蛇吧有些像蛇形的样子。” 噌 忽然出鞘的利刃，寒光一闪又被主人按了回去。 笑容温和的源氏家主大人抬眼，对上周围人反应不及的懵逼视线时，歉意的笑了一下道“抱歉，手滑了呢。” 众 骗鬼呢源氏的家主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无聊的手滑 怎么看都不会吧喂。 “我们到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目的地以至。 黑雾笼罩下的偏僻寺庙，周围长着的草木已经化为了焦黑的碳状死去。 虽然未见之前那样疯狂袭击活人的怨念亡灵，但摇摇欲坠的院落大门让这个死寂弥漫的地方和远处的热闹且繁华的街道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叮 又是一声铃响。 拔刀而出的白发男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的掷出一张符咒，竖起了一道坚实的防御结界，面色微凌“是谁。” “嘻嘻嘻” 叮叮 由远及近的声音渐响，从门后探出头的食梦貘拱了拱鼻子，看起来相当陶醉的啊了一声，道“你们也是来给我送食物的吗真好真好，看起来味道不错啊” 第59章 怨念*58 食梦貘, 一个出来喜欢吃梦之外没什么特别攻击力的妖怪。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字菜, 菜的抠脚的那种菜。 然而虽然说是这么说，但现在这种场景下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它。 佛像尽毁的寺庙就算是张开了结界也能感觉到怨灵们森冷的压迫感, 能在这种时候还只操心着吃的问题, 身上呈现出诡异深色花纹的食梦貘怎么看都不怎么对劲。 杏原每日都有众多的人光顾，各式各样的人有着各式各样的梦。 喜好食梦的食梦貘寻梦而来，结果却因为吃多了而慢了半拍被卷进这里的祸事里无法脱身。 怨灵的疯狂与偏执早就超出了食梦貘所能承受的范围, 受到其影响, 现在的食梦貘根本就已经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看见比自己强大的阴阳师们的时候理智的选择逃跑了。 发现人类, 梦是食物。 结论可以吃。 馋虫上脑的食梦貘满脑子都只想着这个了。 不过很可惜，它这回找上的人错了。 身为源氏家主, 久经战场洗礼的源赖光虽然在体能上无法匹敌云雀那种异类的人形兵器, 但在对上妖怪的时候他所懂的就比对方多得多了。 食梦貘的能力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而梦境的前提是得让人睡着。 目前他们所处的地方鬼知道多少怨灵还在暗中窥伺着，在这儿入睡的下场无疑只有死亡一个。 结界能撑一时却不能撑一世。 更何况源赖光会过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 顺带找一下走失的下属云雀。 如此无聊的僵持并不是他乐意面对的场面。 “源赖光大人，我们要动手吗” 被护住的几位反应远没有源赖光来的迅速, 在看清堵路的食梦貘之后他们虽然有些后怕但因为有源氏家主的出手维护倒也并没有太失礼的表现, 除了有那么一两个胆小些的脸色有些发白之外, 另外几个也还算镇定。 源赖光这波过来的先行人员一共是六人，除去带路的那个阴阳师剩下的几个人里也没多少了解阴阳术的。 原以为事情不麻烦才想着减少一些随行人员, 结果现在, 事实证明源赖光确实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还是挺深的那种。 不过, 这对源赖光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 像他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不给自己留后手呢 “鬼切。”抬手招出的式神，回应其主人的召唤现身。 在待机状态下的源氏利刃，沉默不语时自带的杀伐之气让周围藏身于暗处的怨灵们开始不安的躁动起来。 危险 这个家伙很不妙 四周的枯木开始发出沙沙的震颤，怨灵们的强烈反应连带着一直观望着等待时机突破结界美餐一顿的食梦貘都开始不安起来。 “什么啊，这个也不是人类吗”它心生怯意的后退一步，小声的嘀咕中，话语里的那个也让白发男人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鬼切，抓住那个食梦貘。”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的式神下达了命令，收刀回鞘的源赖光冷声道“要活的。” “是。”应声的式神抬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对方身后。 在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到的对象时，他出刀的动作极其细微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敛去眼底情绪，刀尖直袭身为目标的食梦貘。 得逃打不过的 被鬼切的气势所压制，望着突然袭击过来的对方，食梦貘这会儿被食欲劫持了的脑子终于舍得动了一下。 它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吐出一串铺天盖地的能让人陷入昏睡中的泡泡，然后借着掩护迈开四个小短腿掉头就向着寺庙的深处逃。 怨灵们最强的地方是寺庙后方的墓地。 只要逃到那里，把这个危险的家伙引到那里 打着算盘的食梦貘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在逃命，然而下一秒，就在它眼看着即将踏入墓地的范围之前 “站住” 自身后传来的呵斥令食梦貘下意识的身体一抖，腿一软。 跟着，一道银色的刀刃便就着视线的余光里贴着它圆润的身体直直劈了下来。 食梦貘“” 这是要命啊 强劲的一击卷携着可怕的气浪，就算是没被砍中，表情凝固了的食梦貘也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被轰飞出去十几米，一头撞在了位于墓地第一排的墓碑上，头破血流。 大骗子不是说要活的吗这一刀下去不管是谁都得没命了吧 哼哼唧唧躺在地上挣扎不能，被整个撞清醒了的食梦貘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它知道错了，真的不能贪吃。 它就该听蝴蝶精的话，吃吃一般的梦就算了。 虽然那些梦的口味没多好，但起码不用死啊 还有先前那个在杏原街上被自己引入梦里的人，它也是看对方身上有很香的味道才动的手，谁知道那个人睡是睡了，结果身体里还有奇怪的东西存在啊 梦境没吃到不说，还被扣在这里。 它能怎么办，它也很无奈啊 “别，别杀我不是要活的吗我要死了再动手我就要死了”头顶的视野里一出现鬼切的身影，躺着的食梦貘就开始嗷嗷叫的嚎了起来，满头满脸的血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然而遗憾的是在鬼切的记忆里，身为主人的源赖光可没有教过他对妖怪的怜悯。 “”收刀的鬼切居高临下的看了它一会儿，似乎是在琢磨它演技尴尬的卖惨表演，然后一弯腰，在食梦貘努力睁大让自己看起来更无害的大眼睛里，扯起它的一条后腿，打算就这么拖着到源赖光面前复命。 食梦貘 你们人类式神都是怎么回事脑子有问题吗 示弱无果，深知自己这种妖怪落在阴阳师手上肯定没有好下场，一把反扑在地上的食梦貘咬着牙伸出前肢，亮出短小的爪子深深扒进了地里，嘴上还在大喊“救命啊杀妖怪了有人杀妖怪了啊” 鬼切“” 突然开始有些理解云雀大人常挂在嘴边的吵死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完全没抓住吵死了这句话用的最多的地方是在自己身上的这一重点，还在暗自考虑着今天怎么没看见云雀大人跟在主人身边的鬼切手上用了用劲儿，拖着食梦貘又走了几步，“我没有杀你。” 是没有杀，不是没打算杀。 鬼切没下杀手的理由是源赖光要活的，而他刚才的那一刀则表明了如果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食梦貘已经死了。 听懂了这里头的深意，食梦貘 妈的，更想哭了。 怨灵呢快来怨灵搞死这家伙。 在这儿待久了的食梦貘感觉不到太强烈的压迫，但对于服从于阴阳师的式神来说墓地里积压着怨念所带来的压抑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在寺庙外时所能感受到的程度。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眼望过去的墓碑矮小而简陋，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刻上。被突然叫出来的鬼切尽管知道这里是杏原之中的某处，可再详细一些的却不知道了。 “哈”原本还想着搞死他的食梦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的走神了一下，没好气的说“坟地啊，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吗” 杏原里死去的女人们归处都在这里，敷衍的葬礼，敷衍的供奉，唯一不敷衍的只有用来镇压怨念的寺庙。 墓地深处的雾气在佛像损毁之后就混杂了瘴气与怨念的妖力，隐藏着一切的它感应到人来逐渐弥散。 隐约可见光亮自厚重的浓雾之后透出，妖冶的粉色与紫色的交替之间，一明一暗的变化似乎是在无声的邀请着人们的靠近。 那个是 回去主人身边的想法被搁置。 浓雾散去，映入眼帘的光景，盛开满大片樱花的巨大樱树下，依靠在下方闭目不语的黑发青年在察觉到视线时忽然睁眼。 四目相对间，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外表，可那双透着诡异至极的紫色光芒的双眼却让鬼切不禁后退了一步，心中警铃大作。 “你不是云雀大人你是谁” 无比笃定的定论，甚至根本没有任何的考虑或者犹豫。 没空去管看见那人时食梦貘异常心虚的反应，扔下源赖光下达的命令中的目标转而死死盯住眼前这个疑似冒充云雀大人的家伙，全身高度戒备的鬼切不动声色的移开手按住悬挂于腰间的刀柄，随时做好了出刃一战的准备。 “源氏的式神”暂时保管了黑发青年身体的某个蛇神饶有兴致的看着，而后，完全不在意对方这种可以说是冒犯了的举动，打量了好一会儿，轻笑“真巧。” 源氏家主做出的式神，鬼切。 这么面对面的相见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他倒是很有兴趣仔细研究一下对方。 第60章 会面*59 四周的景象绝对不是适合作为友好会面的最佳场地。 耸立于无数墓碑之间的高大樱树独自展露着自己的风华, 分外艳丽的色泽之下, 每一朵妖冶盛开的花朵之间无一不有着诡谲异常的怨气萦绕。 强烈到难以忽视的恶意，饶是向来被以邪神之名称呼的八岐大蛇也感到了些许不快。 源氏供奉上来的那些成为祭品的巫女虽然也是女子, 但毕竟也是侍奉神明之人, 怨念再重，或多或少到最后也保留着一份神意，而杏原之中的这些则不然。 逝去的游女们残留下的怨念化为枷锁拘押了不知火, 综合其妖力所构筑成的另一个杏原和现实之间的界线本就十分模糊。以复仇为目的诞生的地方, 无论外表看起来和真实的杏原有多么相似, 深究其光鲜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终究也只有无穷无尽的扭曲恶念而已。 如此危险的地方，连妖怪们想要进入也得好好思量一番。 虽说是温柔乡但实际却也是吃人场。 以之前那些陷入昏迷之中的人们来看, 他们至少也是在真正的杏原里待了一段时间才被盯上的。 而至于现如今云雀会中招的原因只能说怪食梦貘, 也怪某个蛇神大人和神使大人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单纯蠢的食梦貘只是想着把人弄睡了之后钻进梦里直接开饭，但它也没料到这次盯上的目标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本身就很有问题。 八岐大蛇在云雀身上下的咒术就算再高深也免不了还带着自身的妖力, 再加之荒所赠送的那个说是可以引路的星辰之石，两者一个汇合就出事了。 带有邪神气息的妖力成为了通往杏原的最佳敲门砖, 而负责引路的星辰之石则耿直无比的引着事主直奔了他所想去的阴界裂缝的所在地。 当然, 去的是神识, 身体因为食梦貘的关系被扔下了。 八岐大蛇这段时间虽然老实的没有出现，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暗中观察着云雀的一举一动。 毕竟是花了时间捞回来的一个独一无二的祭品, 扣着对方的匣子不说, 他还挺期待这个祭品能不能让他好好看看人类的特别韧性呢。 食梦貘的下手八岐大蛇不是不知道。 然而, 可惜的是就算是无所不能的蛇神也没想到黑发青年会因为自己和荒给的那个破石头而被以这样的方式卷进杏原里去。 很麻烦。 如果是真身在这里, 力量强大的某个蛇神自然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把杏原的分界打破，将人捞出来。可眼下用来挣脱狭间的祭品还未完全成型，空有一个残念在外，能发挥的力量有限，贸然出手万一伤及了只是魂体的黑发青年，珍贵的祭品受损，怎么想都是得不偿失。 突破杏原的关键点就在于这个埋藏着无数尸骸的寺庙。 怨念集中的地方，自知惹了祸的食梦貘在看见本该倒下去的黑发青年摇晃了一下重新站定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夹着尾巴逃了回来。 因为对意识的变化足够敏锐，所以食梦貘很清楚的察觉到了对方前后两者之间绝对异常的可怕变化。 尽管一心只有吃的食梦貘对于八岐大蛇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知道的没有青行灯她们多，但光接替黑发青年的人那自灵魂深处所溢出来的骇人邪意和森冷也够把它吓得够呛了。 于是，接下来的发展就如同之前那位负责通报的阴阳师所传达的那样。 暂时接管了黑发青年身体的蛇神追着食梦貘的身影一路寻来，并无视了他人的警告直接进入了这个怨气爆发的寺庙，逮住了这位贪吃成性的吃货。 如果不是感觉到外面有人来，需要去看一下情况，准备了结了它一生的八岐大蛇也不会放任食梦貘出去多苟活一会儿。 “源氏的式神，你的主人在哪里”来的人如果是源赖光倒还好说，可偏偏先进来的是他的式神。暗自研究了一番对方的蛇神大人神色如常的坐着，看起来对于鬼切抱有敌意的态度并不是十分的在意。 “叫他过来。”他继续着手下的动作，指尖落下一个咒印没入地面，道“别浪费时间。” 以强硬的方式打开通往杏原的通道，麻烦且有时限。 不是自己的身体，力量用起来总归是不顺手。无意于身份低微的式神多做解释，开口直言点明源赖光的八岐大蛇语气里根本没什么客气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 “退下，鬼切。” 刚刚开口尚未说出什么，自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便成功的打断了鬼切即将提出的问话。 “主人”迟疑片刻的收刀换回从身旁经过的白发男人轻轻一瞥，对于鬼切的这点微妙变化源赖光看在眼里，嘴上却是没说。 不，或许应该说以目前来看，比起这种可以暂时搁置的小问题，眼下还有更需要尽快解决的大事。 “你去门口守着，这里交给我。” 只一眼就能明确的认出眼前人的身份，庆幸于自己很有先见之明的先把身边跟着的人都调离了开去。目光毫不避讳的与内里已换的黑发青年对视，沉声向自己的式神下达了命令的白发男人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干脆的打消了鬼切一切提出异议的可能性。 “是。”在尚未完全挣脱束缚之前还是源氏手中的利刃，华服的式神紧紧按住长刀，垂头，顺从的应声退下。 恢复寂静的墓地，余下的两人各自有着各自的考量与计划，但现在他们关注的重点恐怕是同一个。 清场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便是 “好久不见了，蛇神大人。”余光扫过被威压限制于原地无法逃跑的食梦貘，身为源氏家主的白发男人调整了一下语气，露出一个看起来相当客套的微笑“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杏原，依照记忆重现的离人阁。 建造与海上的朱红色楼阁下，明月洒落的银白色月光被水面所折射，映亮了屹立在棕木船坞上的少女的面庞也显出了下方撑着舟船驻足不前的白色身影。 “云雀大人，今晚也是只见一面就走吗” 依照杏原的惯例，基本上每一个被拖进属于阿离的幻境之中的人都会不自觉的按照少女曾经记忆中的样子，以贺茂义心的身份和自己相处。 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明明已经踏进了记忆之境里却还依旧保持着潜意识里的自我，任性的上演了不一样的剧情。 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有所差别，在连续了三个夜晚的会面都选择了看一眼就走。不说别的，就算是被限制在了这个杏原里很久不能出去的不知火也觉得有些微妙了。 这位误入的、自称是云雀恭弥的阴阳师简直就是个异类。 身为精力正盛的成年男人，待在杏原这种地方不看歌舞，不饮花酿，白天闭眼睡觉，晚上到处转悠。 如果不是确定对方还处于中了幻境的状态之下，不知火几乎是觉得这个人根本是在拿自己寻开心的。 只是今夜，在不知火没忍住如此说了句跳出记忆之境的话之后，一直没怎么正眼看过她的黑发青年反倒是意外的又抬了下眼，以比平时长了几秒的时间多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又垂眸，皱着眉摆弄了下手里的船篙。 在不知火以为今天又要这么结束的时候，他忽然语气淡淡的说了句“上来。” “去哪儿”这是三天以来的第一次同船邀约。不得不说，等剧情转回来，不知火反而有种安了心的感觉。 她抬脚跃下船坞，晃动的舟身带起一串涟漪晕开了水中的倒影。 月影繁星，黑发的青年逆光而立。撇去种种不谈，曾经的名传万里的歌姬得承认，眼前的人确实有着和他孤傲的个性相称的绝佳外貌。 “总之不是这里。” 去哪里也走不出这个杏原，听任黑发青年决定接下来去的方向，将手伸进水中感受着凉意的少女没有应声，一挥手撩起的水花击碎了倒映在水面的虚假之月。 哪有这么容易离开 要是真的这么简单，杏原里被同化的怨灵又为什么会越来越多呢 灯火通明的热闹街市，看似正常的行人与店家无一不是真身为妖怪或怨灵之类的存在。 “戴上。” 船已靠岸，从脚边船布下摸出的半截狐面被扔进少女的怀里，在不知火抬头想去看黑发青年的表情之前对方就已经先一步上了岸，拉起船绳系在了船坞上。 “你就带我来这里” 记忆中的地方应该是宁静祥和、一望无际的平静海面，而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声音繁杂的街市，两者的巨大反差让捏着面具的不知火有些反应不及的呆愣。 但，比这更过分的是 听了她疑问的黑发青年沉默着思考了一下，随即又蹲了下去，开始解船绳。 “” 不明所以的不知火看着对方的动作“你干什么” 黑发青年挑眉“竹篙会用吗” 言下之意不跟着走，请您自己撑船回去。 第61章 辉夜*60 一直都是永夜的虚假杏原, 分辨时间的方式只有依靠仅在外界日夜交替之时才会响起的钟鸣。 然而近期杏原之中正值与外界同期的花魁评选活动进行时，不甚明显的钟声被淹没在街道喧哗的人潮声中稍纵即逝，并不能被准确的分辨出来。 参与者众多, 且不限种族。 撇开身份和地位的成见，绝对注重美貌和才艺的竞选盛宴吸引了众多的绝艳美人纷纷前来报名参加。 这段时间杏原里来往的客人比平时都要多, 繁杂的灵力于妖力混合在一起, 有心暗中吞噬掉黑发青年的怨灵们即使再强也做不到在兼顾禁锢不知火的同时还分心将记忆之境的范围扩大覆盖到整个杏原。 她们的先入为主的想法与不知火类似, 同样的都认为没有人能够脱离以阿离为中心的绝对剧本。 可惜她们这次遇上的, 是云雀。 差不多了吗。 距离控制力最强的离人阁已经相去了一段距离, 重新踏足陆地的黑发青年拨了下额前碎发回望屹立于海面上楼阁，在伸手拂过手腕敛去覆盖在上面的小障眼法后，不出意料的看见了星辰之石逐渐暗淡下去的光芒。 这段时间的上门拜访不过是假象而已。 对不知火的好奇也好，什么都不做的离开也好。说到底, 云雀会乖乖装作还被困在记忆之境中的样子前往离人阁，深究其原因其实是星辰之石一直在指示着阴界裂缝所处的地方就在那里。 星辰之石毕竟是荒给的东西，本身就有着类似于神使庇佑的力量，再加之云雀自身对于幻境之类的玩意时刻抱有戒心, 区区的记忆之境虽然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却并不足以将他完全吞噬在里面。 况且他也差不多看出来不知火和那些怨灵们的关系了，如果不是今天本该一如既往遵照着怨灵们的安排去走剧本的不知火突然说出了带有自己意志的问话，想来云雀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兴起而把人带出来了。 不过，既然带出来了他也没打算后悔什么就是了。 之前在船坞上的试探, 不知火并没有选择回去继续按照记忆之境的安排走而是留了下来, 跳出了怨灵们所画的那道线。 不管她的具体想法为何, 反正云雀都不打算放人回去了。 更何况考虑到说不准她还会清楚阴界裂缝具体在离人阁的哪个地方, 扣着总比没头没脑的乱找要好的多。 自清醒之后云雀很快速的就判断出了自己现在的状态灵体。 没有躯壳的情况下以灵体对上怨灵，被同化的概率翻了数倍有余。在这个杏原里看似真实的自己实际上不过是灵体的具现化，这大概是以前的他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毕竟就算是在原世界十年后全员都能点火的时代，妖魔鬼怪什么的，真正可以称之为灵异的现象还真是没见到过多少。 但这么一说的话，联想到在彭格列戒指里的那几位初代成员 灵体，还是所谓的意志残留 云雀可疑的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搓了搓指尖。 该怎么说呢，他还真有那么点儿好奇源氏家族的那些藏书上所写着的阴阳术能不能对他们也同样生效。 “你没中记忆之境” 和热闹的主街相邻的巷子，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脑海里的思绪，停下脚步的黑发青年回头，被头顶灯火照亮的面容落下一点阴影，淡淡的神色并不能看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我以为你的观察力会更强一点。” 反正没想着隐瞒，云雀歪了下头将双手拢入袖倒也坦然回应:“只是稍微清醒了一些而已。” 构筑在别人记忆之上的幻境，还努力把人往恋慕的方向引导，他要是真能那么按部就班的听任其发展下去才是真的见鬼。 然而 “清醒”怎么可能 全部的关注点都对方的后半句话上，作为记忆之境构筑的关键，现在的不知火反而是确实的感觉到了什么叫意料之外。 “你不是人类吗就算是阴阳师的话以生灵的状态陷入记忆之境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脱出才对。”不知火微微仰头，视线在对方身上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番，道:“你带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啊。” 神使给的星辰之石能被称之为奇怪的东西吗明明说是宝物也不为过才对。 只不过，眼下不知底的室外暗巷可不是什么好的交谈场所。 “跟着过来。”干脆的亮出手腕上的玩意儿晃了晃，云雀侧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小铺子，“去那里。” 大概是顾虑着什么，没有立刻回答的不知火扭头看了眼离人阁的方向，在云雀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慢慢回过头来表示同意:“好。” “嘛云雀大人，您回来了吗” 位于深巷中的店家，稍稍年长的女子束着长发，一身艳色的装束，在透过店铺门帘的间隙望见外面的熟悉身影时微微一笑，伸手撩开帘子轻车熟路的打着招呼。 前些时候的交集，云雀在无意间路过的时候顺手宰了几个来店里找麻烦的小妖怪，而后大抵是出于感谢的缘故，这里的老板娘便友善的了这些天云雀的落脚处。 这家主售茶水和简单清酒饮食的店铺虽然和主街隔得不远却出奇的安静，作为临时的歇脚处而已，云雀倒也没太多不实际的要求。 杏原终究是以享乐至上的地方，喧闹和嘈杂交织的地界里能有个这样的店也算是鲜少遇见了。 开了这家店的老板娘自称阿柳，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对于跟在云雀后面进来的戴着狐面的少女，她同样给予微笑，没有多说。 “对了，云雀大人。有您的客人在二楼等着呢” “客人”他在这儿不过几天，能有什么客人。难不成是源赖光发现他的情况找来了 可能性不大，云雀可没觉得那位源氏家主能那么好心。 “哎，是位不得了的小客人呢” 察觉到云雀那边似乎真的不清楚，老板娘轻点着脸颊看似心情十分复杂的说道:“能到找到这里来也是不容易，毕竟这里可是杏原啊，看着真是有些心疼。” “总之，你们先上去吧。我去给你们准备些吃的。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摆了摆手让人先上楼，叹息一声的老板娘转身示意着后厨的小妖备餐，又调转回头道，“之前杏原的结界似乎出了点情况，你们这些天可记得注意些，小心点儿陌生人。” 花魁选举期间的人员流动比平时来的都大，凑热闹的人多，趁乱打劫的人也多。 云雀的身手虽然没问题，但也是容易成为怨灵们目标的生灵。再加上今天带回来的这位 哪怕是没有主动报上家门，不知火衣角的暗纹和身周的若隐若现的妖气也能够让一些有见识的妖怪们知晓其身份了。 如今升起的离人阁为海市蜃楼般的梦境真相，虽然杏原这边有所察觉，但那里恶灵盘踞，真实的模样森然鬼意。即使发现了不对，这里也没人敢去一探究竟。 老板娘落在不知火身上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又移开，看似自然的动作并未引起什么过多的注意。 云雀想着自己能有什么客人，而不知火却是在猜测杏原的结界出状况是不是又是消失了的怨灵们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先后抬脚的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在云雀拉开了所谓的有客人等着的包间拉门，看清里面的人之后 果断的，后退、关门一气呵成。 不知火: “怎、怎么了”落在后面的不知火被他突然的后退撞歪了面具，伸手扶正时，眼一抬便看见的侧过身的黑发青年紧皱着眉头低头沉思的模样。 抗拒，满满的抗拒。 “认识的人”不知为何，这会儿的不知火反而觉得这样的青年倒是顺眼多了。 “不认识。”云雀回。 “那干嘛退回来”她越过对方，企图伸手触碰拉门。 啪 然而，不让。 扣住少女的手一个用力将人拎高，被迫踮脚的不知火在这会儿才察觉到了现在的云雀比曾经的贺茂义心都高了些的这个事实。 “你” “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呆愣一个是嫌弃。 不过云雀后者的这个嫌弃却不是完完全全的针对不知火，而是还有门后的那位就是了。 “那个，” 就在两人的僵持间，幽幽打开的拉门从里面探出头的身影，稚嫩的女孩顶着用来隐藏身份的羽织，落下的淡紫色长发带着如映月辉般的圣洁光泽，怯生生望过来的模样和乖巧的小动物如出一辙:“请问，您是云雀大人吗我是听青行灯大人说的，希望您可以帮我取回一样东西” 她缩了下脖子，犹犹豫豫的微红着脸接着说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老板娘所说的客人，传说中自月亮而来的公主辉夜姬。就算是现在还只是十几岁的稚嫩模样，其容貌也依旧可见将来的倾国倾城。 和荒一样都算是从天上下来的神明的那一类，自带的神性虽然比起荒来看有些不够明显，但那极具辨识度的感觉和身上标明身份的竹纹印记也让云雀在先前开门后的一瞥就立刻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 青行灯这可真是送了个大礼过来。 她把一个未成年的辉夜姬送到寻欢作乐的杏原是想干什么 还想让他帮忙取回什么东西。 他云雀恭弥看起来很像是做慈善的人吗 记忆之境还没全破，阴界裂缝也没找到。 要保护的彭格列戒指丢了，自己的记忆还有断层总而言之，他也很忙的好不好 谁要管你取回什么东西。毫不在意的松开手退开让出了不知火位置，皱眉看向辉夜姬的云雀干脆无视了她小心翼翼的期盼眼神只扔了一个字:“不。” “你就不听下她想取回什么吗” “闭嘴。” 垂眸扫过揉着手腕的不知火，努力让自己忽视那边听了自己话后快要哭出来的小姑娘，按捺住心中不悦的云雀重新把手往袖里一揣，冷哼:“我没那么闲。” 第62章 异者*61 竹取物语中，自月亮上而来的辉夜姬在面对人间众多的求爱者时, 曾经提出过只有能够帮她寻来自己所列出的宝物的人才能够娶自己为妻的要求。 而她所说的那些宝物以蓬莱玉枝和龙首之玉为例, 无一例外的都是些世间难寻的东西。 在这个平安京的世界里，虽然辉夜姬的身遭际遇和竹取物语中的故事有些出入, 但毫无疑问前者所提及的宝物蓬莱玉枝、龙首之玉和火鼠裘目前都已归属于了还没有达到成年标准的辉夜姬少女。 由人类老夫妇抚养出来的辉夜姬久居竹林, 与蹲在都城里被称为神使的荒性格完全不同。 少女特有的乖巧和纯粹, 只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她明明心里没底，害怕的不行, 可在听到自己辛苦找到的人问也不问的干脆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之后，她情绪略微低落却也没有立刻委屈的哭起来。 毕竟让自己来找这位云雀大人帮忙的青行灯大人之前还特意有叮嘱过她只要让对方知道了你想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用，他绝对会帮忙的。 只是辉夜姬并不是很理解当时的青行灯为什么会笑的那么有深意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那些东西的时候了。 “我想拜托您帮忙找的东西是龙首之玉” 攥紧收在袖中的手，努力鼓起勇气再次出声的辉夜姬语气里带着一点儿抹不去的颤音继续按照青行灯的交代，硬着气说道“龙首之玉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是它可以制造出回忆的幻境” 通常来说，龙首之玉在辉夜姬手中的唯一用途就是用来回顾她过去的成长和美好回忆的。 于她而言无害至极的用法换了现在这个情况却让在场的另外两位都感到心绪一沉。 “你说, 回忆” “是、是的”如青行灯所言, 说明了之后对方确实有了明确的态度变化。被黑发青年打断思绪, 完全忘掉了自己刚想好的劝接活儿说辞, 愣愣的辉夜姬乖乖的点点头, 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期待的眨眼“您是愿意帮忙了吗” “啧。”黑发青年黑着脸瞥开眼, 没应。 帮还是不帮。 答案是肯定的了。 离人阁的幻境归根到底是藉由不知火的力量而生。 作为其主, 哪怕不知火自己不想知道, 幻境内的一切她也应该都有所感知。 云雀这些天在离人阁来回了那么多次, 自然是考虑着石头所示意的阴界裂缝可能在幻境的范围之内，但不知火对其一无所知的表现太过真实，这让他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相信石头的指路能力了。 然而，现在看来辉夜姬的话倒是让云雀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如果幻境是两个呢 让自己那么看不顺眼的六道骸身为人类都能玩儿出多重幻境之类的把戏，没道理在这个妖魔鬼怪横行的时代，跳出了人类局限性的妖怪却反而没办法做到，不是吗 假定以不知火的记忆为背景所构筑的幻境是第一重，那么么在那之后将阴界裂缝分离出来隐藏的便是第二重。 与第一重不同，第二重幻境针对的对象不仅仅是外人，甚至连应该是盟友的不知火也被排除了出去。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不知火在她们看来不过是个便利的道具而已，而在这之后暗藏着的她们真正想干的事情恐怕远没有仅在现世的杏原里让一些人昏迷不醒那么简单。 是想借阴界裂缝做点什么吗 毕竟是半路出家，要说阴界裂缝相关的知识，云雀所知道自然是比不上当代有名的两位大阴阳师。 安倍晴明和源赖光。 只能说，只有到了这种时刻这两位的作用才真正显现出来。 不过，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而云雀也不是喜欢主动找人帮忙的主儿。 眼下这种情况，毫无疑问云雀的做法只有一个亲自上阵。 只是这个虚假的杏原对生灵来说并不算特别友好，即便这里可以说是个海纳百川的地方，但其实质也更趋近于和阳相对的阴，而对于像云雀这类离体的生灵来说，阴则意味着死，一旦待久了模糊掉两者之间的界限，那么即使身体还活着他的灵魂也难以保全回去。 云雀在这里待的时间不短，虽然有强大的灵力作为支撑，但要说影响并不是一点儿没有。 “你要去哪儿” 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无视掉这位被自己救出来的离人阁原主了，抬脚与端着茶水过来的老板娘擦肩而过间，完全没有体贴女性自觉的黑发青年干脆的说了句看着她们，跟着便在跳出窗户之后，伸手勾住上方屋檐利落的翻上屋顶离开。 “等等”被人带出来却又干脆的丢下，想要追出去的不知火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过来的老板娘一个侧身挡住了脚步，“你” 她皱着眉刚想说出让对方让开之类的话，却在抬眼与对方视线相交时，整个心突然沉了下去“是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什么普通店家的老板娘，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长的女妖根本就是 曾经的歌姬语气陡然放冷 “彼岸花。” “是我哦” 与不知火的戒备相对，看似放松无比的老板娘笑了笑，一个眨眼，一身的衣饰便在瞬间蜕变为缀以赤色彼岸花纹饰的沉冷色调。 “你这态度可真是让人伤心啊。毕竟我们也是做过一段时间朋友的了，久别重聚，多少表现的开心一点如何” 不再保持年长女人的虚假表象，恢复真实容颜的彼岸花挥手收掉手中端来的餐食，散开的墨色长发间，绝艳的容颜只一瞥便干脆的晃住了不明所以的辉夜姬呆在原地反抗不能。 “别对她出手。”这根本不是考虑追不追离开的黑发青年的时候。 快步回身伸手遮住辉夜姬的双眼，回望彼岸花的不知火直至此刻反而是真正的拾起了自己曾经作为大妖觉醒时的姿态，沉静而稳重。 “伪装之后冒充普通妖怪在这里开店，什么时候你有这个兴趣了” 彼岸花，传说中盛开在地狱三途川边的花朵。 和它同名的彼岸花由此化妖，平时都蹲在地狱里等着怨气难消的亡灵和尸骸送上门成为充实自己力量的美餐。 有什么事能让她主动离开自己的专属狩猎场，这个情况从根本上来看就非常的不可思议。 在杏原里作祟囚禁自己的怨灵们，背后的事件详细不知火曾经压根儿没有多想，但直至此刻，龙首之玉的事先出，又加上现如今出现在眼前的彼岸花，这接连不断的变数让她不得不静下心来试图理清当前的情况。 而首当其冲的第一疑问便是彼岸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知为何，不知火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诚然，如果只是为了这里的怨灵，彼岸花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心思的还伪装着缩在小街上开店，她的动机看似不明确，但留手接触黑发青年的行为却十分明显。 不知火比辉夜姬见识过的妖怪相关的事情更多自然也更了解妖怪的思维方式，没有所谓人类的理论常识束缚，遵循内心想法的妖怪们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对不认识的人类的态度即使不坏也都是中等的不冷不热。像彼岸花这种异常拉关系刷好感的行径，说没有图谋，不知火死都不信。 “说兴趣什么的，也不至于。” 两方的对质，不知火还带着个拖油瓶的辉夜姬逃不出去。从头到尾被视为敌对方的彼岸花没有任何介意的表现，坦然的样子就像是在真的会见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 “我本来是听说有个你和她们都搞不定的生魂在，所以才想来看看的。现在看来，有他的话变数真是太大了，有些应对不了呢” 彼岸花似是苦恼的说着，眼神飘向被不知火护着的辉夜姬道“本来是捡了个宝贝就顺手丢给她们用用的，既然已经暴露了的话，那就干脆把它当成这次花魁的彩头吧” 花魁诞生的当夜也是怨灵们等候已久的报复时间，午夜的时候若是阴界裂缝还没被解决，那么时间一到，阴气达到至盛的时刻，阴阳重叠，虚假的杏原会覆盖在真实的杏原之上，成为真正的存在。 届时，阴界门开，杏原便会成为怨灵们随意进出现世绝佳通道。 有多少人死，有多少鬼生。 死亡蔓延的地方，怨念堆积，亡骸上增。 不用细算，彼岸花都觉得和怨灵们的这个交易做的不亏。 只是现在，她还得多费个心稍微控制一下这个局里的变数不能再玩儿了。 “还有三天。” 脚下红色的彼岸花成片盛开，由自身力量构筑的花海以自己为中心将整个店铺悄无声息的笼罩进去，吞并。 回味着楼下店里来不及逃出去被吃掉的妖怪们，连茎折下一朵花捏在手中转了转的彼岸花抬眼看向对面来不及反抗就昏倒在花丛中的两个身影，轻笑，跟着厉声道“别让她们醒过来，现在还不能吃了她们。” 疏疏的声响回应。 红色花朵轻轻摇曳像是听懂了一般直起略弯的花茎，从地下探出的花枝将人干脆的捆了个结实。 接下来 彼岸花转过身，看了眼之前黑发青年离开的窗外，叹气。 “这个该怎么解决呢。” 起初是因为察觉到对方的异样才把人留下来观察的，在三途川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灵魂，彼岸花对生灵之类的并不陌生。 可是这位名为云雀恭弥的人类，灵魂可真是太奇怪了。 说是人类，又掺杂着点儿奇怪的妖气。 说掺杂着点儿奇怪的妖气，灵魂又带着违和的异样之感。 也许是因为血统问题 彼岸花有些沉思，总不能是什么未知禁术出来的半妖吧那样的话，违和感和异样感可说不通啊 要不，抓回来先养着吧 第63章 其一*62 和被执念驱使只知道前往人间复仇的怨灵们不同, 身居幕后的彼岸花考虑的总归是多些。她等着这次的收获等了许久, 没道理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因为一时的松懈而功亏一篑。 怨念和亡灵说到底总归冥府的管辖范围之内，就目前来看他们那边虽然还没动静也不代表着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不会察觉。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 冥府就传出出现在人间的阴界裂缝有所增加的消息，尽管没人清楚裂缝莫名增加的其中原因，但它们的变化确实分散了一部分冥府对于提防彼岸花这些私下小动作的注意力。 咚咚两声将失去意识的两个人扔在离人阁的阁楼上，看着跪坐在角落里擦拭着琴弦的小姑娘, 彼岸花抬了下头望向屋顶。 咯 咯 一阵阵似乎骸骨摩擦的渗人声响渐近，穿透屋瓦落下的影子在室内逐渐凝型，顶着屋上的横梁化成了一具穿着艳丽衣着、带着华丽头冠的巨大骷髅。 “彼岸花大人”咯咯的声音再响，从她口中传出的人声像是无数声音的重叠，怪异的令人发寒。 “要杀了她们吗, 彼岸花大人还是说，把她们同化”她低头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身影, 收在袖中的手伸出, 露出一节节森冷的白色骨骼。像是只要彼岸花一声令下，她就可以没有任何犹豫的照单执行。 “不，她们还有用。”摇头否决骸骨的话语, 彼岸花道“玉还在你那里吗” “在。” “好好利用它。”彼岸花点头，再次看向屋顶的方向沉声道, “在时机来临之前那个还不能被人发现。” “是。” 自先前的店铺到离人阁的路程并不算远，只是比起会用妖术的彼岸花, 仅能靠双腿的云雀移动速度就有些不是一个层面了。 再加上要去离人阁还要走段水路划个船, 等到达之前带不知火下船的码头时, 不得不慢下脚步来的黑发青年反到是在那儿看到了两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酒吞童子和红叶。 怎么又是这两个 一时间无法决定该不该用草食动物代指这两个妖怪，沉默下来的云雀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眼周围有没有缀着一个缺了胳膊、天天把挚友挂在嘴边的酒吞吹。 没有，那倒是还行。 两个人，他勉强还能压下群聚咬杀的心。 “那是云雀大人” 就在云雀默默告诫自己正事要紧，不要管他们时，不远处因为被酒吞缠烦了而扭过头的红叶一抬眼，目光便准确的捕捉到了这边抬脚准备转弯找别的船走人的黑发青年。 “”哇哦，这下麻烦了。 被迫停下的脚因为心里那点儿冒芽的好奇而落下来没动，侧身让过扑过来的红叶，冷眼看着酒吞童子把人一胳膊捞回去。重新站定的云雀还没开口问出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对面的酒吞就突然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云雀你怎么留长头发了像个娘们儿一样” 云雀“” 该怎么说呢这就涉及他的技术盲区了。 不知火的幻境云雀到现在也没找到破解的办法，虽然他猜测关键还是在离人阁，但现在酒吞他们挡路，这个猜测他还证实不了。 幻境里的形象是基于不知火的记忆而建，尽管云雀现在算是找回了自我，可就外表来看，发型和衣着倒是更像贺茂义心一些。也难为红叶就算云雀都变成这样，她还能一眼就认出来了。 “闭嘴。”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哪怕性格被幻境影响着柔和了些，这会儿的云雀也掩不住冒了点儿杀意。 “没事没事，你这样换个形象也不错哈哈哈哈哈。”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某个鬼王也不在意，友好的伸手对着黑发青年的肩膀就是一顿拍，“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酒吞童子和红叶是跟着晴明一起找了玉藻前帮忙引路进入这里的，走的是妖怪的路子和云雀在人间的杏原里被卷进来不同。 起初说到杏原，以前潇洒惯了的酒吞童子是死活想在红叶面前表现自己专情的一面不打算来的，奈何原本不懂的红叶一听说晴明来这里干的事儿和云雀有点儿关系，便不管不顾的非要一起过来帮忙。 来年就是和源赖光的对决，正常来说这段时间酒吞童子哪怕对自己的实力再自信也该留心顾着点儿，但一说起安倍晴明 想到前面有个黑晴明鼓动红叶吃人的事情在，他没来得及制止。现在让酒吞童子就这么放心红叶跟着这个晴明单走，怎么想他也不可能再犯这个蠢。 而且，云雀嘛。 说起来也是自个儿认得朋友兄弟了，跟着看一眼要是帮到了也没问题。 虽然是情敌这一点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于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无奈的酒吞童子还是跟着他们来了。 至于今天他和红叶为什么会在码头，这就只能说是巧合了。 他们在这个杏原待了也有段时间了，听闻了歌姬不知火重新登台的消息，也间接知道了有些别有用心的妖怪想要偷偷去离人阁试试能不能近距离一睹歌姬的风采。 当然，结果是否定的。 只是在这些否定里，却也杂着唯一一个异类的肯定有个人可以。 问及细节，除了黑发、白衣，剩下的也就是对方看起来并不好接近。 毕竟离人阁的演出都是黑夜，灯火照亮的环境想要辨别更多也就只有船只离的足够近才行了。 红叶想要自己确认这人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云雀大人没有关系，因而她来了。 操心万一那个人确实是云雀，红叶会伤心，因而酒吞童子也来了。 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的求证大概也没什么必要了。 看云雀的架势，与其相信他是去夜会歌姬，酒吞童子倒是更觉得他像是去收债的。归根结底，就云雀这个像是我要去找茬了的冷漠表情，哪儿看都不像是要去谈情说爱的样子。 大概是没女人能看上他了。酒吞心里如此想着，完全把自己心爱的红叶剔除在了外。 “我要去离人阁。”云雀又没读心术，不知道酒吞童子脑子里想了些什么，既然他问了，云雀也干脆的答了。 不过这个答案倒是让酒吞和红叶都有些意外。 “您要去找不知火”先喊出来的是红叶，她拍开酒吞揽住自己的手，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勾引您了吗，云雀大人” 什么云雀皱了下眉，想着该不该和他们说下这里的问题，没等考虑出答案就见那边的酒吞眼疾手快的再次伸手一把扣住了红叶，制止了对方急不可待的想要往离人阁那边冲的动作。 就实力来看红叶还是自知够不上不知火这种大妖的，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就此退缩“酒吞童子你松开我让我去找那个女人说清楚” “冷静一下，你去说清楚什么啊云雀也没说是去找那个女人的吧”死死的扣着红叶，抽空的酒吞冲云雀这边挤了个眼神过来，示意他把话说清楚，最好是说不，我不是去找不知火的，我对她没兴趣。这样。 可惜，云雀t不到酒吞的意思，也不打算学他当好男人。 “离人阁有点我在意的东西。”这个涉及他身上幻境问题，是现在需要优先解决的，再者 “至于不知火，”云雀思考了一下，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你想见她，去离人阁没用。” 忽视了酒吞童子频繁得有些过头的眨眼和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云雀收起手揣进衣袖里继续说，“她被我带出来了，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告诉你地方。” 嗯，带出来了。 嗯 带出来了 谁 把谁带出来了 同时一脸懵的看着眼前轻描淡写的说着什么不得了事情的黑发青年，企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玩闹的成分失败，高红叶一截儿的大江山鬼王低下头和怀里扣着的女妖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难以置信。 “歌姬不知火你把她带出来了你把她带出来干什么为什么要去安全的地方”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不怪酒吞童子和红叶如此疑惑。毕竟不知火可以说是这个杏原的一个象征，哪怕是他们只来了短短的时间也知道这里的人对不知火的追捧。 而云雀，眼前的这个云雀恭弥，居然把这个歌姬从自己的住处拐走了 还安全的地方，离人阁就是不知火自己的地盘，这么来说她现在是连在自己的地盘都不安全了 码头这个地方人并不少，留心多看了眼周围路过的人群。似是看见了什么的云雀微微皱眉，脸色突然微沉，“只有你们来这里了” “不，”还没完全理解云雀这番做法的缘由，但见识过不少事情的酒吞童子见云雀神情的变化也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分心注意了一下四周，放轻声音道，“玉藻前带我们来的，走的水上妖路，晴明也在。” “遇上源赖光了吗” “他也来了” “不知道。” “你们，”察觉到云雀和酒吞童子的变化，原本想就不知火的事再说些什么的红叶瞬间明白过来，沉默着低头看了眼酒吞童子还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这次是没太大动作，但也没放轻力道的一把拍开，低声“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