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锖兔说他不是锖兔》 第1章 人生无常 “好热......”抓住衣领来回扯动了几下,我小声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好了好了,假发也给你整好了,你把衣服拿到厕所去换吧。” 旁边的女生收起了化妆箱和假发护理液,从背包里掏出了袋子“这可是我自己买料子做的,跟淘宝上卖的完全不是一个质量哦!” 看着我兴致缺缺的表情,对方原本平静的声音变得有些撒娇“给点面子呗阿兔,我们可是好姐妹~” “我是男的。”顿了顿“我不是很懂你们二刺猿,薛城你说话正常点。” “叫我鲤鱼!在漫展叫真名很尴尬啊!”名为薛城的女生一边说话一边带好假发,把蝴蝶发夹夹到头上“我ok了,就差你了。” “嗯......”我拿起衣服,抬眼扫视周围。 “还有木屐!刀你也带上,穿衣服的时候别腰上就行了。”薛城眨了眨眼睛,故意做出了害羞的表情“锖兔小哥哥搞快点!” “......”我无视了对方发神经的动作,拿着衣物走向厕所。 薛城是我初中认识同班同学,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虽然人长得很好看也很善良......可惜是个神经病。 ......可能说神经病也太过分了吧,大概是因为她喜欢看一些动漫之类的,经常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不过天天在耳边叨逼叨逼,我也耳濡目染地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圈子。 脱下了上衣,慢吞吞地拆开袋子,拿起黑色的内衬闻了闻,是清新香皂的味道。 虽然阿薛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能当面对我说出“一会一起拉屎啊”狼灭,但是其实还是一个蛮细心的人。 把领子里的头发揪出,拿起和服的外衣,我陷入了回忆。 这次也是被对方求着「阿兔ballball你了你陪我出cos吧假毛衣服我都给你包了我小伙伴都咕了我一个人去漫展真的太孤独了呜呜呜呜救救孩子吧」,才勉强答应了陪她游场。 “你要我出什么......” “就是这个,这个小哥哥,我感觉你的气质超像他的,名字也超像的!!” 看了看照片,我对纸片人没什么概念“......只是名字撞了一个字而已,你之前还说我像雪兔。” “你笑一下,快。” 看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睛,我无奈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啊我死了,锖兔小哥哥对我笑了是活的是活的师兄呜呜呜。”黑发女生捂着脸倒在了一边“阿兔的美颜暴击阿伟身寸了义乌唔噫......” “......”对不起我还是听不大懂,宁们圈术语更新换代好快啊。 叹了口气,整理好衣领,结束了回忆。 把刀扣在腰带上,用皮带系好,最后穿上羽织和木屐。因为在初中之后就到日本上学生活,经常参加活动,日本的传统衣物的穿着方法我基本都知道。 “好了。”上下检查了一遍穿着,在脑子里对了一下人设。应该没有什么错误。我扭开厕所隔间的门栓。 “......?”我眨了眨眼睛。 然后关上门,锁好,等待了几秒钟再次打开推门。 门后还是跟刚刚一样的场景。 我歪了歪头,是漫展的活动吗......?嘛,凭日本人的脑洞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是一个科技树点歪的国家。 我跳下了台阶,踩上地面,感受着木屐下松软的地面。空气中隐隐还有潮湿植物的气息,抬起手,摸上旁边的树干。 是非常真实的触感,是真货。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鸟语花香的森林,我陷入了沉默。 说是玩笑的话,这成本也太高了吧。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背包还落在厕所里,我急忙转身,然而令大脑卡机的场面出现了——刚刚还是厕所的隔间,此时变成破旧的大木箱,上面布满了苔藓。 “哈啊......?”迷惑的气音从我口中溢出。 我吸/毒了?产生幻觉了吗? 还是我其实是在做宝可梦? 我不知道普通人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我现在,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第2章 那位樱色的少女 沿着溪流走了约摸十多分钟,看着地上残留的脚印,我得出结论——这个地方或许还有人类居住。 大脑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当然我也没有大叫,因为这没有任何用处,说不定在这个片未知的山林里,还会吸引野兽过来。 虽然,我内心,真的慌得一批。 瞳孔颤动jpg。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请让我赶紧醒来吧。 但是真实的实感和潜意识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是真实的。 挠了挠头发,话说回来,现在这个情况,带假毛也没用,扣在头上也麻烦,这样想着,我抬起右手,抓住了发尾。 “痛......”我下意识小声喊出。 ......是勾到发网了吗,为什么会痛?再次小心扯动头发,头皮却感受到了清楚的拉力。 行走的脚步停顿了,颤抖的手指插入发丝之中,来回抚摸。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急急忙忙用食指拨开眼皮,轻轻摸上了瞳孔。眼睛条件反射的闭上,脑袋往后缩,眼角流出了泪水。 深呼吸几次,稳住心跳,我抬手拔出腰间的刀,令我安心的是,还是那把熟悉的道具刀,只不过是刀柄做工稍微精细一点,其实内里是木制的刀刃。 把刀插回腰间,我伸手捏了捏眉心。 冷静冷静,慌乱没有任何用,这个道理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放弃了纠结,似乎是自暴自弃般,我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一些,朝着地上脚印的方向走去。 终于看到农镇,我眯了眯眼睛,映入眼帘的最先是密密麻麻的紫藤花树,围绕着村子的围墙缠了一圈。 鼻尖煽动,嗅了嗅空气中的花香,被花粉刺激到,我打了个喷嚏,搓了搓鼻子。 悄悄走入镇子,看着街道上的人群,找了一个直觉是个好人的大叔搭话。 “您好,请问这里是?” “哎呀,是外乡人吗?”大叔停下了手中的活,转头看向我“这里是水叶台哦。” 思索着这个名字,是没有听说过的乡镇,又和男人客套了几句,得到了其他的信息。 跟对方道谢过后,我一脸恍惚地踱步走远。 我在地球。 这里还是日本。 但是大正时代的日本。 虽然真的很希望大叔的话只是恶作剧,可看着周围的建筑和科技发展程度,理智清楚地告诉我,这不是谎话。 就当我颓废地坐在台阶上,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小伙子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匆忙转身,看到的是一位穿着浅色麻衣,身披白色羽织的婆婆,手中正捧着篮子,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个店铺是关着的,打扰您做生意了。”我赶紧起身,歉意的看向对方。 “没有没有,我也是在收拾仓库。”似乎毫不在意,婆婆挥了挥手。 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肚子响起了一阵令人尴尬的咕噜声。 脸颊上爬上潮红,我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我家是做早点的,现在还剩了一些食物,要来一点吗。”婆婆注意到了我的窘迫,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钱。”我兜里虽然还有几张福泽谕吉,但是肯定是用不了的。 不知道我保留好,流传到后世会不会引发什么大骚乱......我的思考诡异的歪斜了一下。 想了想,婆婆温和的眼睛注视着我“这样啊,那你帮我搬一下仓库的东西,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食物,这样可以吗。” . . . 走进充满灰尘的昏暗仓库,我闷声咳嗽了一下。 “不好意思哦,自从老头子去世就再也没收拾过这里。” “没关系。”我挥了挥手,弯腰握住面前箱子的把手,腰部发力,轻松提起了有我半个身子高的木箱。 掂了掂怀中的箱子,调整到舒适的角度,我转身走出了仓库。 我没有看到的是,我背影后婆婆惊讶的表情。 “这箱子里可都是铁矿啊......本来还想让他分批搬运的呢。”顿了顿“这个小伙子还真是能干啊。” 将所有东西搬了出去,放上门口的拉车。回来又拿扫把仔细清扫了一下仓库,又把大门风华腐烂的地方用钉子重新定好,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站起身。 “辛苦了。” 拿过婆婆递给我的湿毛巾,我擦了擦脸和手。 “饭菜已经做好了,一起过去吃吧。” “哎?”我惊讶片刻“不用,给我一些普通的食物就好,比如饭团什么的......” 婆婆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进了隔壁的屋子。 “樱去买新的餐具了,你稍微等一下。”半晌,补充道“啊,樱子是我的孙女。跟你也差不多大呢。”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呢。” “啊,我的名字叫源......”我点了点头,平静回复道。 可是说道一半,话语卡壳了。 我的名字,是什么呢? 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冷汗瞬间从我后背渗出。 沉默了好久,颤抖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我的名字是源锖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说出这句话,浑身上下传来一股像是被什么压迫许久终于挪开的解放感,舒适放松的感觉从四肢泛起。 “真是个好名字呢。”婆婆脸上微微露出纠结“虽然这样问不大好,你的父母呢......” 我身体僵住了,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 准确来说,我是中日混血。 母亲是中国人,而父亲是日本人,说实在,我对父母的印象并没有多少。 因为他们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不是因为车祸,也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死在了沾有毒瘾的舅舅刀下。 关于那天隐约的记忆,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记忆中唯一清晰的,就是唇角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这是舅舅拿我作为要挟讨要钱的时候,不小心划出来的伤口。原本没有现在这么狭长,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原本只有小拇指粗的伤口被撑开到现在的宽度。 之后我就一直被亲戚们抛来抛去,在颠沛流离几年后,被在日本的爷爷接了过去,然后一直被抚养到现在。 可能在外人眼里,我是个可怜的孩子。 但是我从来没觉着自己有多么不幸,因为我从未拥有过父母,不曾获得没有对比,因而也不觉着自己有多么孤独。 我只是对爷爷感到愧疚,他一定很痛苦吧。 因为父亲的死去,奶奶的身体也愈加不好,最后离开了人世。 所以我从未埋怨过爷爷冷淡甚至有些怨恨的态度,在他眼里,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我妈妈,他就不会失去自己宝贵的儿子了吧。 但是他还是接受了我,在经济上一直悄悄地支援着我。 我明白的,从悲伤走出是需要很大毅力与勇气的,所以我一直尊重理解着爷爷。 . . “阿诺,源桑?”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可,可以吃饭了。”柔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如蚊声。 “啊,不好意思。”拿起碗筷“叫我锖兔就好。”源是父亲日本的姓氏,讲道理我到现在用的还不是很习惯。 ———— “锖兔的话,今天晚上睡旅馆的客房好了。”婆婆对着樱子点了点头,少女了然,转身端着水盆出去“这孩子继承了父母的家产,现在可是这栋旅馆的老板娘呢。” “非常感谢......作为报答我会帮助您工作的。” “啊啦,不用客气。” 拿着樱子递过来的衣物毛巾和房间钥匙,锖兔身体前倾微微鞠躬,转身上楼。 . 待少年的身影完全消失,婆婆拍了拍一旁呆呆站着的少女头顶“樱子觉着他怎样呢~” “啊啊啊啊婆婆你不要这么说啦!”像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黑发少女的脸颊迅速涨红“这种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 “我也是怕你太辛苦了啊......”叹了口气,婆婆无奈道“一个人的话,总会过度逼迫自己。” 第3章 那位樱色的少女 “锖兔,可以帮我修一下屋顶吗。” “好,等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少年朝着樱子点了点头。 跟着门口的大叔出门,走到对方住宅。 “麻烦你了,谢礼过后会送到旅馆的。” “没事,不用客气。”轻轻笑了笑,锖兔提着装有工具和材料的篮子,爬上梯子。 然而梯子的高度还是太短了,离屋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少年伸出空出的左手,抓住房梁借力,身体轻轻松松跳上了房顶。 总感觉身体像是轻巧灵活了许多...... 嘛,天天干活自己也该适应了,还隐约记得第一天砍柴就把自己累的半死,半夜睡觉腰疼了一宿。 不过慢慢身体也就适应,现在即便是跑动一天也没有什么肌肉酸痛的后遗症。 把破掉的木板撬开,拿起崭新涂好漆料的板子按在缺口处,用钉子固定好。收拾好工具,跳到梯子上爬下。 “干活还是老样子,真利索啊。”大叔抱着手臂,感叹道。 面对对方的热情,锖兔打了个哈哈。 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还是吐出疑问:“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村镇里......没有年轻人呢。” 来到这个村子也快有两周了,见到的居民除了老人,就只有少数中年男人和偶尔几个小孩子。 樱子是自己见到的唯一年轻女性。 “啊......这个啊。”大叔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大叔吸了一口刚刚点起的烟。 “大概是半年前,村里的年轻男人一起商量,决定去外面接些私活来赚钱。”吐了一个烟圈“毕竟这个村子比较偏僻,大家就想着攒点钱去修下路。” “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拿着工具箱的手微微一顿,银色的眸子沾染上些许悲伤“......这样啊,我知道了。” “这件事过后,大部分人陆陆续续搬走离开了这个镇子,现在留下的都是不愿意离开的老人。” “反正人都老咯,住在哪里都一样~”摆了摆手,男人熄灭了烟。 . . . “啊,欢迎回来。”锖兔刚一进门,温柔的女声响起“累了吗,要喝点水吗。” “没事,这点事情不算什么。”转头看向声源,声音不自觉放低“樱子你也休息一下吧,搬衣物的事情我来干吧。” “非常感谢......”黑发的少女擦了擦额头的刘海“总感觉大家都在劳烦锖兔君,村里人手实在是不足......” 抬手摸上了少女为了方便干活而束起头发,把不小心落到发丝间的树叶摘掉“没关系。” 看着少女放下盆子的手,锖兔敏锐地看到了对方指节处磨出的水泡。 端起衣物栏上楼,拐弯的刹那,不经意间看到孤零零坐在楼梯旁凳子上休息的少女。 凌乱的发丝从鬓角滑落下去,樱子呆呆的看向前方,眼神却没有焦距,像是在发呆,也像是回忆着什么。 明明清秀精神的面颊此时却莫名有一种憔悴的疲倦。 有一种不小心发现对方秘密的窘迫感,急忙挪开视线,锖兔迅速爬上了阁楼。 ———— “这样啊,原来如此。”点了点头,锖兔小心翼翼地接过陶土,学着老人的动作小心揉捏着。 然而手的动作还是太过用力,泥浆飞溅,大大小小的泥点布满了少年的一边脸颊。 用手臂擦了擦脸,然而潮湿的泥水在皮肤的摩擦下,彻底染脏了整个脸蛋。 锖兔:“......”淦。 算了,等土干掉搓搓就掉了,先不管了。 “学的很快呢......”老人慢悠悠地说道“话说回来,源是外乡人吗。” “啊,是。”沾满泥浆的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刮刀,慢慢修着泥胚的边缘。 “这样啊......”老人停止了话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门,更不要出村。” 锖兔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嗯。”拿起做好的泥碗来回翻转着,检查形状。 看着太阳逐渐西沉落下,洗了洗手和脸,跟村民告别,锖兔拿起装有生活用品和食材袋子,转身朝着樱子的住宅走去。 感觉自从来了这个村子之后就一直被当做工具人使唤呢......虽然他也不介意,但是总感觉自己好颓废。 不过借此也学会了很多新技能,其实也挺开心的。 (锖兔已经很累了,你们有考虑过锖兔的感受吗,不,你们只顾着自己.jpg) 一片花瓣落在少年的唇角,粘住不掉。 指尖抬起,拿下了花瓣。然而刚拿下没多久,一阵风刮过,更多的紫藤花瓣扬起,吹了锖兔一脸。 “紫藤花么。”抬眼看向旁边,栅栏外的紫藤花树温柔地绽放着。 虽然看起来是郁郁葱葱的样子,可是内心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些事物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般美好。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与地表上美丽绽放的花丛截然相反,地表下枯萎衰败的根。 莫名地,锖兔想起了樱子,那位看起来温柔精神的,可偶然间却显露出充满抑郁疲倦的女生。 脚步停下,慢慢走近,把手伸出栏杆间隙,揪下了一枝紫藤花,摇晃着上面的花朵与花苞,塞入了袋子中。 . . . 推开旅舍的大门,走进了大厅。把手中的袋子放到木制吧台上,换下工作时染脏的外衣,穿上自己平常的龟甲纹羽织。 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声音,系好腰带,锖兔侧头看向身后,果然是樱子。 看着提起袋子的少女,锖兔后知后觉想起,急忙说道:“对了,袋子里有给你的东西。” “哎?”小小的迟疑了一下,打开袋子,少女纤细的手指捏起茎叶,将紫藤花枝拿在手中。 “路边摘的,给你的。”女生大概都会喜欢花吧“不知道你喜不喜.......哎?” 惊讶地看着一脸呆滞,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出眼眶,大滴大滴砸落到地上的少女,锖兔难得露出慌乱的表情“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难道她对紫藤花过敏吗,糟糕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性...... “没有没有,谢谢你。”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樱子急忙笑了笑。 就当气氛即将陷入尴尬之中,樱子小声嘟囔,打破了沉默“明天,还可以给我带花吗。” “啊,可以啊。”点了点头,粉发少年勾起嘴角。 ———— 拐杖在地上挪动了一段距离,老人停下了脚步,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叹了口气,没有什么表情地感叹道。 “要枯萎了啊......” 第4章 那位樱色的少女 “啊咧,这是。”婆婆推开大门,一扫眼看到了插在桌子花瓶里的紫藤花枝“......他回来了?” 片刻,苍老的声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嘛,怎么可能呢。” 锖兔编织竹篓的手一顿,迷惑地抬起身子,看向老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花是你摘的吧。”看向锖兔,婆婆露出了然的神情。 点了点头,粉发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看到对方的犹豫,婆婆叹了口气:“村子里的半年前的那件事情,你知道了吧。” “那件事......?”眼睛抬起想了想“是年轻人失踪的事情吗。” 点了点头,婆婆整理了一下和服下摆,似乎是累了,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樱子她啊,喜欢的人也在失踪的人群之中。”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老人脸上“当初那个臭小子为了追求樱子还闹了不少糗事呢。” “那家伙,每天都会给樱子带一枝紫藤花过来,然后樱子这孩子就会把花插到这个花瓶里。” 慈祥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疲倦“今天看到这个花瓶被拿出来,我还吓了一跳呢。” “......”默默听着这个有些悲伤的故事,锖兔编织篓子的手慢了下来。 “这孩子太念旧了,我也劝她离开这个村子,到其他村子去生活。”婆婆顿了顿接着说着“这里生活太不方便了,樱子她还年轻,不能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锖兔可以去试着劝一下这孩子吗。”看着瓶子里因为微风吹拂而微微晃悠的紫藤花枝,老人缓缓开口道。 将编织好的竹篓背起来,锖兔没有什么感情地回复道:“我知道了。” 起身拿起斧子,朝后山走去。 . . . 握着斧子的手腕灵活地翻转砍下,随即树枝应声掉落。 轻轻抬起斧头的前段,撞击了一下掉下的树枝,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木柴飞入身后的竹篓之中。 揪着系着竹篓的绳子,锖兔掂了掂重量“应该差不多了吧......”转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淡淡的花香涌入鼻腔,与之前的不同,锖兔莫名从中嗅出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灰色的眼瞳看向花丛,小心翼翼抬起手中的斧子,削下紫藤树的树枝,拿起嗅了嗅。 看着内部已经变软的花茎,锖兔眯了眯眼睛。 缓缓抬头看着紫藤树的上部——花朵已经枯萎了大片,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从花苞随风轻轻颤抖着。 “大概还有一个周,这片花林就会死去吧。”年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之后,这个村庄就会彻底消亡吧。” 朝着声源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白发苍苍拄着拐杖的老爷爷。 锖兔眨了眨眼,他记得这个人,是前天教自己制作陶器的村民。 “你也快点离开这个村子吧。”老人似乎也认出了锖兔,微微皱眉。 白皙的手掌抚上了枯萎的树干,锖兔喃喃道:“......为什么会枯萎呢。” “紫藤花本来就不是一年四季常开的植物啊......”老人微微抬头,看向衰败的花枝“通过特殊修剪,保护和灌溉,可以暂时让这种植物四季不败。” “可是负责照顾植物的那群人,半年前在那件事情中,失踪了。”夹杂着叹息的声音从老人口中溢出。 “这样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粉发少年摩挲着树干,看着因风而落下的漫天花雨“.......你已经很努力了。” 失去了维护的紫藤花,坚持了半年,最终还是枯萎了吗。 收起斧头,锖兔拉紧绳子,背好装有木柴的竹篓,顺手摘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娇艳新鲜的花枝丢入筐子,朝着樱子的住宅走去。 “如果可以,孩子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朝东走,翻山过去乘坐火车就可以了。”缥缈的话语从远处传来“以你的体力,应该可以翻过那座山的。” 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老人目送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 “再不走,鬼就要来了啊。” 无人听见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之中。 ———— 把旧的紫藤花拿出,换了一些新水倒入瓶中,锖兔把新摘下的花枝插入花瓶。 端着清水的樱子从楼梯下来,看到了少年的动作,愣了一下,露出淡淡的笑容。 “辛苦了,源君。”看着门口摞好高高的木柴,樱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啊,我砍了很多,可以分出去一些。”毕竟村里有很多腿脚不便的老人,自己就想着要不要帮助一下对方,回过神来,就砍了这么多。 “话说回来,樱子.......”突然想起婆婆的嘱咐,锖兔挠了挠头,磕磕绊绊地说道:“要不要......考虑,离开这个村子呢。” “哎?”少女愣了一下,转身对上锖兔的眼瞳。 “刚刚爷爷也有告诉我,东走翻过山,坐车出去就可以到达新的城镇了。”抬起右手,食指轻点脸颊“听说那座山有些陡峭,不过有我在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在这个村镇待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天天干这么多农活家务,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好了很多。 况且......也并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自己也有私心,更想去其他的地方转悠转悠。 “是奶奶让你来劝我的吧。”沉默许久,樱子挪开了注视少年的视线“我不会走的。” 抿了抿嘴,锖兔纠结道“如果到稍微繁华人多一点的地方,生活也会方便很多吧。” “都说了我不会走的!”本来温婉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看到对方惊讶尴尬的表情,樱子后知后觉急忙压低了声音,带有歉意弱弱说道:“抱歉。” 低头做好了受到对方抱怨的准备,意料之外,一只手按上了自己的头顶,拍了拍。 樱子迷茫地抬眼看向前方,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灰色眼眸。 “可以说说理由吗。” 和记忆里温柔身影重合,少女樱色的嘴唇蠕动着。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大滴大滴溅落到地板上。 “我怕......我怕我走了,他回来就找不到我了......” “万一,万一阿玉他回来了,找不到我该怎么办啊......” “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离开啊......” 泪水混合着破碎的语言,从少女的口中吐出。 第5章 那位樱色的少女 起身穿衣,系好腰带披上白色羽织,锖兔下床。脚踝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咚的一声。 看着倒在地上道具刀,锖兔眨了眨眼睛,弯腰拾起,握住刀柄抽出。 手腕翻转,迅速朝前方突刺了几下,木头刀刃划过的地方,发出了“呼哧”的破空声。 其实爷爷家曾经是一个道场,虽然如今已经关闭,但是作为道场的宅子还好好保留着。 闲暇时爷爷也会教导一下自己的刀术,不过并没有对自己严格要求,而自己愿意练习也是为了锻炼一下身体罢了。 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刀术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话说回来,自己家道场似乎还供奉着一把刀来着...... 把木刀插回刀鞘,锖兔神游着。 似乎是叫.......「村雨丸」来着? 好像是这个名字,自己稍微有点印象也是打游戏遇到过类似的名字而已。 自己也趁着也夜班不在时偷偷拿下放在供奉台的长刀,轻轻拔出——令人惊讶的是,这把刀,并没有刀刃,只是刀柄虚虚卡在刀鞘上而已。 趁爷爷没有发现,将刀放回远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房间。 嘛,今天天气不错,稍微锻炼一下身体吧。 嘴角勾起,握住木刀,锖兔穿上木屐,“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在住宅旁边的空地停住脚步,身体重心下沉,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眨眼的刹那,木刀瞬间被抽住,刀的轨迹在粉发少年面前划出一个半圆的环,凌厉的破空声似乎是要斩断空气般。 “好厉害,源君是剑士吗。”樱子端着洗好的衣物走了过来。 “啊,不是,是兴趣爱好。”顿了顿“离剑士还差的远,只是门外汉罢了。” 将晾衣架撑起,樱子把衣物挂在了上面“但是我还是觉着源君很厉害呢。” 搓了搓鼻子,锖兔无奈地笑了笑“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厉害的人吧。”毕竟自己和爷爷的练习之中,自己可是一次都没有赢过......明明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有着惊人的敏捷。 恍惚间,眼前似乎浮现出爷爷的面容。 话说回来,当初对于教导自己剑术,爷爷似乎是非常不愿意的样子,虽然最后还是把自己带到了训练场之中。 . . “你要学剑术?”苍老的声音缓缓道“......这就是命运吗。”嘬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从老人的口鼻溢出“也罢......” “如果这......终结......该有多好呢。” “您说什么?”颤抖犹豫的声音从孩子的口中说出。 感受到了,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刺穿了自己的身体。 “没什么,走吧,小子。” 现在回想,那个时候所感受到的,其实是杀意吧。 爷爷他......想要杀死自己? “源君?”弱弱的疑问声打断了少年的回忆“刚刚就一直在发呆,有什么事情吗?” “啊,没有。”锖兔惊醒,急忙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刀上“刚刚想事情入迷了而已。” . . . 顺劈,轻挑,侧砍,突刺。 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喘了口气,拉动领口来回煽动着衣服。 讲道理,爷爷交给自己的招式跟他见到其他正统的剑术完全不同......与其说是招式,不如说是毫无规矩的凌乱剑术罢了。 但是细细琢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动作和角度来代替爷爷教授给自己的技巧......感觉似乎都很完美的样子。 曾经也和剑术部的同学切磋了一下,还被对方吐槽“这是什么动作招式啊,真的好奇怪啊,感觉好不入流.....”虽然依靠着自己这不入流的风格,还是打败了对方。 “唔,输给不入流的我有什么感想吗,后辈~” “嘁,吵死了。” 之后也有不少朋友试着模仿自己的风格,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可能自己是从零基础接触到这种剑术,所以用的比较顺手,而他们始终都受到自己原有剑术的束缚而放不开吧。 把刀放到了一边,背起竹篓拿起斧子,锖兔朝着森林的方向走去。 路过栅栏,看到了从昨天就已经彻底枯萎衰败的紫藤花林,叹了口气。 “彻底衰败了啊......这下子没办法给樱子带花了啊。” 自己前几天也试着稍微挑了几株浇了一点水,结果最后还是逃避不了死亡的命运吗。 提着装有木柴的竹篓放到树边,弓下腰摘了一束五彩斑斓的野花放入筐子内。 就用这个来代替紫藤花吧。锖兔这么想着。 话说回来,前几天似乎在后山那边看到了大片山茶花,已经长满了花骨朵,估计这几天就会开放了吧。 “明天去看看有没有开放吧,樱子应该会喜欢吧。”看花苞似乎是粉色的花朵,粉发少年勾起嘴角,朝着村子走回。 虽然,那位樱色的少女,再也见不到明天的花朵了。 ———— 从旅舍的床上翻身坐起,锖兔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揉揉头发,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 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锖兔侧起耳朵,然而四周静悄悄,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听。 拉开窗口,少年探出头去,打量着外面漆黑平静的街道,打了个哈欠。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重新翻身上床继续睡觉罢。 然而锖兔皱了皱眉。 心脏咚咚急促跳动着,似乎有什么恐惧快要从胸口溢出。强烈的不安促使锖兔草草穿上裤子披上羽织,迅速穿上木屐推开门下楼。 客厅一片寂静,走到大门面前,拉开锁住的门栓。 樱子晚上是在隔壁的宅子,和婆婆一起休息。 点起一盏油灯,端在手中,小跑到婆婆的宅子大门前,敲了敲。 半晌,并没有人回应,锖兔再次大力摇晃了一下大门,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没办法了。”拉开大门底下的门板,把油灯从门底下的间隙推了过去,锖兔抬头,身体下沉蓄力迅速弹起,同时双臂伸出,堪堪握住了围墙顶部的边缘。 双手发力,翻越了围墙,脚上的木屐撞上了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拾起地上的油灯,护住微弱的火光,锖兔急忙朝着里屋跑去。 一脚踏入院子内,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腔,刺激着锖兔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死死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的恐慌,屏住呼吸,将自己身体靠在墙边,一只手轻轻探出,将拉门推开。 推开了一头的宽度,并没有发生什么。身体从墙后挪出,放轻脚步侧身进了屋内。 浓郁的腥臭味愈加浓烈,似乎踩到了粘稠湿滑的东西,锖兔脚步虚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端着油灯的手向地面照去,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灰色的眼瞳骤缩,酸水从喉咙涌入嘴中。 “呕......”慌忙将腿挪开,顺着微弱的火光,锖兔看清了地上的场景。 肠子,胰脏,已经凝固的血块互相纠缠,杂乱地铺洒在地上,血迹延伸到了屋内的最深处。 虽然玩过很多的恐怖游戏,可是当亲身体验这种事情,就完全体验到了超越游戏数十倍的恐惧。 冷静......要冷静.......恐惧没有任何用。 缓缓闭上眼瞳,再次睁开,灰发少年的气息恢复镇定。 虽然白色布制的睡衣,已经被汗液浸湿,微微透明。 压低呼吸声,脚步轻盈地顺着血迹向前踱步。路过工具室,锖兔停下脚,轻轻开门,从里面抽出一把柴刀。 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里是起居室。 吹灭了油灯放到一边,匍匐前进到门边。锖兔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看向门缝。 看到了什么。 红色的血液,黑色的长发。 沾满泪水的脸庞。 痛苦而绝望的表情。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断掉了。 一脚踹上拉门,少年的身形如同子弹般射出,手中的柴刀狠狠砍上了匍匐在少女身上的男人。 “你在干什么啊——!” 一边感受着对方皮肤的坚硬,迅速思考,身体极速做出反应,扭转身体,狠狠踹上了对方的肚子,将男人踢到一边。 急忙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樱子,看着对方已经消失的腹部和脖子露出的白骨,绝望染上了锖兔的眼神。 手脚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源......君......”少女艰难的转动着脑袋,沾满血污的眼睛看向崩溃的粉发少年,由于喉咙被啃食,声音细如蚊声,夹杂着如同哮喘一样尖锐的气音。 感受到了身边地板的颤动,锖兔身体绷紧,侧身看向男人。 月光下,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身形。 漆黑的眼白与白色的眼瞳,略带迷惑的看向一脸敌意的粉发少年。 “什么嘛,又来一个男的。”尖锐的指甲挠了挠后脑勺“嘛,看起来也很美味的样子。” 露出了满足的神情,男人缓缓说道:“你,倒是挺安静的......刚刚那个女人真的是太吵了,我就把他的喉咙撕了下......” 还没说完,一阵刀光闪过,男人堪堪躲过,挑了挑眉。 “为什么要杀她!!”一击不中,锖兔迅速拉开距离,蛰伏着身体等待下一个破绽。 “你说什么?”似乎是听到什么令人发笑的话语“鬼吃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似乎是失去了耐心,鬼活动了几下手腕,朝着粉发少年走去。 “......是吗。” 原本愤怒的灰色眸子突然变得平静,然而却是空洞而无机质的眼神。 “那么我,将会杀了你。” 第6章 那位樱色的少女 甩了甩手,迅速把原本握在右手的刀换在了左手,锖兔活动着指节,感受着虎口的酥麻。 “桀桀,我的身体可是接近石头的硬度哦。”轻蔑的看向着呼呼喘气的粉发少年,鬼眯了眯眼睛。 ......当然也有没有说出的话,被吞下了嗓子。 这小子,竟然能砍伤自己的皮肤,虽然不深很快就愈合了,不过对于脆弱的普通人来说这可真是令人惊异。 歪了歪头嗅着空气中的气味,鬼皱起眉头“你的味道可真是奇怪啊......” 感觉充满了一种新奇的味道,迫不及待想要去尝试一番,但是却又和稀血的感觉不大一样。 捂住手臂血流如注的伤口,锖兔咬住下唇,迅速挥动武器把敌人的尖锐的爪子打到一边,弯曲身体躲开了鬼的另一只手的袭击。 同时迅速朝后跳跃,拉开安全距离。 即使好不容易伤害到鬼,伤口也很快就愈合了,而且对方的身体就跟石头一样硬......自己真的能战胜吗。 产生了退意胆怯,脚步悄悄后移,在破碎的地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余光看到地上的一抹血红,下意识侧头看去。血迹已经发黑,延伸的尽头是如同脱水的鱼般,无力躺在地上喘息的少女。 这让锖兔想起了在书上看到的一中极其痛苦的酷刑——腰斩。受到这种刑罚的人不会死去,而是在剧烈的痛苦之中慢慢死去,最长可以苟活四五个小时。 愤怒从心中涌出,灰色的眼瞳染上一丝杀意和怨恨。双手握住柴刀,握把处原本因为手臂伤口滑落的血液而有些湿滑,然而此刻已经凝固,变得干涩。 不可以退缩。 内心充斥这个念头,坚定的身形再次冲向鬼。 “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啊!!!”怎么可以打退堂鼓。 “啧。”失去了耐心,鬼绷紧了身体,认真起来,看不见眼白的眼球恶狠狠地锁定住了粉发少年的身形。 机会来了! 锖兔表面上一脸恼怒地吼着,心底却悄悄低声告诉自己。 原本双手握住刀把的手脱离了一只,接近鬼的刹那,将手挪到鬼的耳旁,迅速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迅速挪动身体,堪堪避开要害,咬着牙忍受着肩膀被撕裂的剧痛,右手握着刀的手发狠划上了鬼的眼睛。 一道一字型的伤口横贯了鬼的眼眶,惨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就在对方双手捂住眼睛失去战斗意识时,锖兔调整姿势,用力挥动手臂,木屐在地面上旋转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硬如石头的话,那么我就......斩断石头! 周身旋转了几圈,惯性作用在刀刃上,如同一刀迅猛的电光,斩上了鬼的脖子。 攻击四肢的话对方依旧可以行动,身体的自己力量不足无法完全斩断......那么剩下的,只有脖子。 唯一一次的击杀,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毕竟在这之后,鬼就不会傻到让自己蓄力攻击了。 鲜血飞溅,染红了少年的脸庞和上衣。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到了地上,低头看去,是鬼的头颅。 看着对方剩余身体在地上艰难摸索的动作,锖兔眼疾手快揪着头颅的头发一个蓄力,丢出窗外。力气之大在等待了两三秒后才隐隐约约在远处听到掉落的响声。 看着似乎还想攻击自己的鬼,锖兔眯了眯眼。按住对方作乱的身体,挥动手中的刀,如同剁排骨般,一点点砍下鬼的四肢,然后踢远。 身体肾上腺素所带来的效果逐渐消退,手中的柴刀滑落到地板上,感受着伤口处逐渐泛起的疼痛,锖兔痛得到抽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呼了几口气,一只手捏起羽织的衣角,放入口中咬住,撕下一条衣布,缠住了肩膀的伤口,简易做了一个止血带。 挪动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樱子的身边,握住对方冰凉的手。 拍了拍少女的脸颊,看着对方回神的眼睛。 “啊......源君.....果然很厉害。”樱子虚弱地说道。 每说一个字,少女就哆嗦了一下。 锖兔握住樱子的手更加颤抖了。 “不用......自责呢。”樱子蠕动嘴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泪水从眼角渗出“可是......阿玉还没回来,我就这么......” “啊啊,阿玉......你在哪里啊......” . 「我在这里哟。」 恍惚间,一双温柔地手捧上了少女的脸颊,拂去了泪水。 「对不起,现在才回来。」 「我不会再抛下你了,樱子。」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奶奶也在那里等你呢。」 “啊啊,阿玉。”眼泪停止了滑落,樱子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好幸福,如同要融化般。 . . . . 看着失去呼吸的女人,锖兔沉默地松开了手,靠在墙的一边休憩。 自己的身体现在是真的无比酸痛,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令人惊异的是,在太阳升起日出后,清晨的第一抹日光照在了自己丢掉院子里鬼的手臂——像是被磨碎般,从末端一点点化为灰烬消散。 皱了皱眉,屏住呼吸将脚边残留的鬼的上半身的推出屋子,呆呆地看着如出一辙的场景。 ......这是吸血鬼吗,还怕阳光的啊。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 放弃了思考,锖兔表示他想静静。 待太阳完全升起,锖兔咬住牙关撑起身体,摇摇晃晃靠着墙走出了住宅。 在路人诧异的眼神下,一身血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睁眼看到的是木制的天花板。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撑起身体,却不经意扯动了肩部的伤口,锖兔疼的倒吸一口气。 摸了摸身体,手臂和肩膀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乱动,乖乖躺好。 毕竟自己不想撕裂伤口再包一遍。 无所事事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影,脑子空空地发着呆。不如说是要想的事情太多让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醒了啊。”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粉发少年回神看向声源。 掐灭了手中的烟,老人叹了口气“看起来很迷茫的样子啊。” “我给你解释一下吧。” . . . “原来昨天不止一户人家遇到鬼吗。”锖兔低下眼眸,淡淡说道。 “除了你,大概还有两户人家遇到了,不过其中一户人家杀掉了鬼。”老人摩挲着自己的拐杖,缓缓说道:“听你的描述,你遇到的鬼是最强的一只。” “从今天晚上,所有人都会凑到一条街上居住,这样也会稍微安全一点。”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半晌,锖兔的声音闷闷响起。 如果当初他能带樱子离开这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如果当初能早一点醒来,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樱子和婆婆了......不,自己还是太弱了,根本无法掩护两人...... “这不是你的错。”看着陷入自责的锖兔,老人摇了摇头。 “我已经老了,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老人看向窗外“你还年轻,早点离开这里吧。” “而且你已经杀了最强的鬼,剩下的依靠我们也能反击。”顿了顿,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一种职业叫做猎鬼人,如果想要变强,你可以去寻找这种人来询问学习。”从座位上站起,拿起拐杖“我年轻时见过几次这样的人,他们都很厉害。” 门被合上,屋内再次独留无言地躺在床上的少年。 翻了个身,将未受伤的肩膀压在身下,锖兔把自己埋入被子,闭上眼睛。 睡觉吧,养好身体,明天就启程。 第7章 青之鬼 “婆婆,樱子,我走了。”朝着小小的坟茔鞠了一躬,锖兔凝视了一会,转身离去。 “哟,源。”看到从后山墓地走回来的少年,老人挥了挥手。 在对方的示意下伸出了手,一个包裹放到了锖兔的怀里。 “这是......?”提起唐草纹的包裹,掂了掂。 “我收拾了一些旅行用的物件,还有一些钱。”老人的声音顿了顿“虽然这些钱是樱子旅舍里的钱......” 锖兔看着对方脸上尴尬的神色,摇了摇头“没关系,这样也好。”看着空荡荡的旅舍和大宅,少年的眼神露出一丝寂寞。 “对了,还有这个。”突然想起,枯瘦的手伸向腰间,取下一把短刀“这是我年轻时用的......虽然有点老旧,但是还算锋利,路上拿着防身用吧。”看着漆黑的刀鞘,老人眼中露出一丝怀念。 把包裹放到后背系在身上,接过刀剑,锖兔微微颔首,表达感谢。 . . 看着少年挥手告别的身影,老人点起一根烟,慢慢嗦着。 “一路顺风啊......” “如果我的孙子还在,估计也这么大了吧。”将燃尽的烟蒂丢在地上踩灭“杀死了那只石鬼,老头子我才要感谢你啊......” ———— “呼......”擦擦头上的汗,锖兔停下脚步,靠在石壁边上休息。 自己的左肩膀受伤不能用力,最后的陡坡都是用右手攀爬。 这里的的山的确很陡峭,而现在这个地方是最后岩壁,翻过这里就是平坦的下坡路了。 呜哇......已经接近七十度了吧...... 内心一阵心惊,小心翼翼的寻找下一个攀岩点。 幸亏这里的悬崖被过去的居民打上了提供攀爬点的石桩,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爬过去。 为了保险,双手握住石壁,腿部发力,终于跳上了山顶。锖兔向前走了几步,坐在地面上喘气。 按了按左肩,感受着绷带下的状况,舒了一口气。 伤口没有崩裂太大,只是稍微渗了一点血而已......讲道理自己也有点吃惊,本来觉着伤口这么深应该还得缝针,今天一早起床发现已经结痂了。 从包裹的侧面取下竹筒,扭开喝了一口水。锖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刚刚爬上而有些乱掉的衣襟,沿着小路走下去。 . . . 走了约摸一个小时,靠着路上字迹已经有些模糊的指路牌,终于到达了车站。 看着空荡荡有些破旧的站台,锖兔皱了皱眉。 ......希望真的有火车经过这里吧。 这样想着,拍了拍长椅上的灰尘,粉发少年坐了上去。 . . 一阵尖锐的气笛声让锖兔发沉的眼皮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开始转动的车轴。急忙起身跑向火车,在火车加速的前一秒迅速跳进了车厢。 “唔,好险。”握着包带的手紧了紧,锖兔尴尬地小声感叹着。 “哎?没想到这个车站还有人上车。”检票员看向车门口。 “啊,抱歉,因为车站并没有售票处所以......”对上工作人员的视线,锖兔急忙说道:“请问车票多少钱呢。” “没事,这个车站已经荒废好久了,也没想到会有人上......”摆了摆手,检票员笑了笑“你要去哪里?” “啊......随便吧。”锖兔愣了一下“附近有什么繁华一点的城镇吗?” “哎,这样啊,那浅水镇吗?” “那就买到浅水镇的车票吧,非常感谢。” 拿着锖兔递过来的钱币,检票员翻着腰包找着车票“浅水镇大概两小时就到了,你在这节车厢随便找个地方做吧,这段时间人不多,空闲的座位有很多。” “非常感谢。”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票据,转身走进客厢。 虽然是随便坐,但是感觉也不好决定呢......一眼扫去也没有完全空闲的座位,都是有人坐但是没坐满的座位。 只能拼座了呢。 灰色的眸子扫视着周围,被一抹红色吸引了注意。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走了过去。 “哎......?”回过神来,已经对上了对方金色的眼瞳。 “有什么事情吗!”男人注意到了锖兔动作,迅速转头说道。 “啊,请问可以坐在这里吗?”抬起手曲起食指,讪讪挠了挠脸颊“如果介......” “完全不介意,请坐!” 被对方爽朗的声音打断话语,男人重重点了点头。 轻轻放低身子,坐在了男人的对面。锖兔解下包裹,放在手边。 由于后背靠上了椅背,锖兔把绑在身后的短刀挪动到身侧固定好。 一方面是怕安检不让带刀具到车上,一方面也怕是吓到路人,锖兔就一直把短刀横着绑在了身后。 身体放松,肩膀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虽然并没有昨晚那么剧痛,但是麻痒如同蚂蚁噬咬的的感觉格外让人不舒服。 蹙起纤细的眉头,抬起右手摸上了肩膀,在伤口旁边轻轻按压着,试图缓解疼痛。 “你受伤了吗。” 注意力被疑问声分散,锖兔抬起微微垂下的头,看向对面的金发男人“啊,是的。” “很痛吧。”目光挪上因为抬起手而露出手臂——一条结痂的抓痕明晃晃地印在上面。 “其实还好。”灰色的眼眸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眯起的眼睛垂下看向地面。 比起樱子和婆婆受到的痛苦,这点算什么...... 前天的惨相仿佛浮现在眼前,一点点夺走自己肺里的空气,如同窒息般悲伤。 看着对方突然低沉难过的表情,金发的男人挠了挠头,突然拔高声音,爽朗说道:“我叫炼狱杏寿郎郎,少年,你的名子是什么!” 被对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锖兔回神,半晌,缓缓说道:“......源锖兔。” “那么,锖兔少年。”嘴角勾起,杏寿郎露出一个微笑“男子汉可不能垂头丧气啊,打起精神来!” 眨了眨眼睛,锖兔呆了呆。 这是在......安慰我吗? . . .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低沉的心情仿佛被对方的气势所温暖,逐渐恢复平静。 不知不觉中,放下对男人戒备,锖兔随口简单说了说前夜的悲剧。 虽然感觉这样对陌生人就放下心防不大好,但是莫名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坏人。 “嗯嗯,这样啊。”名为炼狱杏寿郎的男人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似乎是陷入思考之中“锖兔少年,我认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突然手臂抬起,按上了锖兔没有受伤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你很厉害。”坚定而温柔的眼睛看向对方的脸庞“不甘心的话,就去变强吧,这样下一次就可以守护重要的人了。” “我一定会的。”点了点头,锖兔眼中原本的阴霾淡去,澄净的灰色眸子对上炼狱的眼睛。 “不错的眼神!”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寿杏郎突然起身“那么,要加油啊,再见了。”挥动了几下右手,金发男人转身离开,走出车厢。 目送着对方远去的身影,锖兔眼尖地看到对方身后的刀。 “.......” 感情这位老哥也跟自己一样带刀偷渡上车啊。 ———— 刚出车站,就被眼前喧哗的场景惊讶了一瞬,锖兔急忙避开进入车站的人群,向外走去。 喧闹纷乱的吆喝声不绝于耳,瞪圆的眼睛看着周围新奇的场景。 这样复古有年代感的街道,自己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之前都是居住在东京高楼大厦的现代城市。 沿着街边踱步,欣赏着周围的场景,敏锐的耳朵听到了旁边的人的痛呼声,锖兔急忙停下脚步。 转身蹲下,看向坐在地上的青年“你还好吗。” “没事,嘶......”看着木屐上断掉的绳子,青年苦笑了一下“啊啊,真是倒霉。”因为木屐的绳子断掉了,自己狠狠地崴了一下脚。 “我有药,稍微等一下我找找。”解下包裹,把手探进去翻找着,拿出一个陶瓷小瓶子“可能会稍微有点疼?”扭开瓶盖将食指伸进去,挖出一坨药膏,涂抹在对方脚踝的擦伤上。 “谢谢你了,感觉轻松了一点。”青年笑了笑,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远。 看着对方走远的身影,锖兔背上包裹。 有点饿了......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第8章 青之鬼 “来一份豚骨拉面和煎鲑鱼。”看了看菜单,思考片刻,锖兔转头朝着老板说道。 “好咧。”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走到餐板前,切下面团开始抻面。 右手附上下巴,无所事事地浏览着店面的装修。 餐馆不大,但是意外的温馨,桌子上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偶。 指尖小心翼翼地伸出碰了碰玩偶的脑袋,灰色的眼睛带有一丝笑意。 ......有点可爱。 “啊,这是我女儿做的,怎么样可爱吧。”一碗拉面轻轻放下,随后一个装有煎鲑鱼的方形盘子摆在了锖兔面前。 “的确很可爱。”从座子上的竹筒里抽出筷子,锖兔低头小口嗦起了拉面。吃了一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 ......对了,吃拉面不发出声音好像是不好吃的意思。 原本安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细小的吸食声。吃完拉面,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汤放在一边,抬头对上了老板眼睛。 “味道怎么样?”发现对方的注视,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点了点头“很好吃。”把盛有鲑鱼的盘子拉到面前,锖兔用筷子夹起鱼肉,一点细细咀嚼着。 “哈哈,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手艺退步了。” “没有,只是我吃饭习惯安静一点。”勾起嘴角,粉发少年露出略有歉意的笑容“非常美味,您不用妄自菲薄。” “嘛,这样也好,你也算是我最后一个客人了。”大叔叹了口气,解下了围裙“明天起我就关店了。” “哎?”眨了眨眼眼睛,灰色的眼瞳露出一丝疑惑。 “因为一些事情而已......”老板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愁,不过很快被笑容所遮盖住“你很喜欢这个玩偶吧,可以随便挑一个带走哦。” “真的可以吗,我可以买下来的。”锖兔愣了愣,缓缓开口道。 “没有没有,是送你的。”摆了摆手,男人摇了摇头。 犹豫了片刻,拿走了桌子上一个黑发的人偶。玩偶不大,大概就掌心的大小,非常袖珍可爱。 付好了饭钱,锖兔推开餐馆的门,走出门外,没入人群。 少年走后不久,店面内传来一丝夹杂着悲伤的叹息声。 “长得可真像我女儿啊......” ———— 吃完饭出门,原本亮堂的天空现在已经变得昏暗,街道上大大小小的灯光接连亮起,点亮整个街道。 路过商铺,看着自己脚上由于赶路爬山而磨损严重的木屐,锖兔想了想,转身进入了鞋店。 试穿着不同款式的木屐,翻转检查鞋子的细节和材质,旁边的店员歪了歪头,轻声询问着。 “小哥你是外乡人吗。”目光在锖兔身后的包裹停留了一会。 “啊,是的,怎么了。”放下手中的木屐,决定好了自己心仪舒适的款式。 “呜哇......这个点的话......”急忙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女人皱起了眉“末班车已经走了啊。” “怎么了?”看着女人突然紧张的样子,锖兔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唔,小哥你还不知道吧。”苦恼的耸了耸肩“最近这里失踪了不少人......”停顿一会,继续说道:“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其次是年轻人。” 上下打量着粉发少年,店员纠结地说道:“啊小哥你今年多大呢......” “16岁。”不过自己快过生日了,马上就17了。 “唔......这可真是不妙啊,虽然失踪的年轻人大多数是女性,但是也有一些男性在其中。”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出话语“即使在旅馆里,第二天也会发现莫名其妙地失踪,所以现在旅馆都关门了。”毕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现在已知这个镇子里失踪的人口就有二十多人,外乡的旅客更不知道有多少......小哥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谢谢你,我会小心的。”颔首表示感谢,从荷包中拿出钱币付了木屐的费用。换上新的鞋子,走出了店铺。 不知道失踪是不是鬼干的呢......一边走着,锖兔一边想道。 天色渐渐昏暗,远处的天穹闪耀着太阳落山前最后的余晖,如同火一般燃烧着地平线。 “麻烦了啊......”路过第四家紧闭大门的客栈旅舍,少年小声地叹了口气。 难道自己真的要睡大街吗。 再找找吧,如果真的找不到就随便找个多一点的地方休息吧......唔,要不还是睡树上吧。一遍缓缓挪动着脚步,锖兔一边思考着。 转身进入巷子准备穿到对面的街道,没想到出了小巷之后,遇到了意外的人。 “哎?”惊呼声从青年口中溢出“是你。” 眨眨眼,记忆从脑海中浮现——是刚刚那位扭到脚的男人。 “这么晚了您还没离开这里吗,话说莫非是不知道.......”青年蹙起眉头,犹豫地吐出话语。 “不,错过了末班车,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尴尬的微笑了一下,锖兔曲起手指挠了挠脸颊。 “这样啊......”青年掂了掂拿着箱子的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来住。” “可以吗?”像是没有意料到对方的回答,锖兔微微睁大了眼睛。 总感觉自己从来到这里,碰到的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可以哟,你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人。”青年勾起嘴角“好人坏人我还是分得清的,而且晚上很危险,万一你失踪了我良心上可是过不去的。” “那么就打扰了。”身体前倾,鞠了一躬,粉发少年低声道谢。 . . . . 放下手中的箱子,打量着眼前的建筑“是寺庙啊。” 因为看着对方脚受伤了,就主动帮对方揽过搬运的工作。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讪讪地笑了笑,青年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住宅,眼神中透露出寂寞“嘛,不说这个了,苍兰~我回来了哦。” 在男人的呼喊不久后,远处的走廊传来脚掌奔跑在地上的“咚咚”声。 “亲爱的,欢迎回来!”挽着发髻的女人拉开拉门,喘着粗气大声说道。 “哎?这位是......” 抬手拂去女人额头上的薄汗,青年轻轻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今晚借住我们家。”身体侧身,偷偷眨着眼睛暗示着粉发少年。 锖兔瞬间get到眼神的意味,颔首说出:“夫人您好,我的名字是源锖兔,请多指教。” “这样啊,源君我去给你收拾一下房间,不好意思没有提前准备。” “没关系。”朝着对方柔和地笑了笑,看着女人转身离开的背影。 待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房子的拐角,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啊,我的名字是大河南,请多指教,源君。”青年挽起手,咂了咂嘴说道“我家挺大的,所以客房有很多不用担心......嘛,虽然以前都是供奉的祠堂,不过现在祠台全部撤走了。”似乎回想到了什么,大河的眼神有些呆滞。 看着结构有些曲折的住宅,锖兔缓缓看向院子。天空已经彻底黯淡下来,夜空中闪烁着繁星,斑驳摇晃着的树影投射在室外的走廊上。 “大河君,知道鬼吗?” 第9章 青之鬼 皎洁的月光穿过庭院的树丛,在石板路上投下一片斑驳的黑影。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如同晃动的墨迹。 “鬼吗......?”大河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虽然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 “嘛,可能也见过了只是我没有意识到而已。”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如果可以,还是不要见到为好,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那......失踪的事情会不会跟鬼有关呢。”指尖与茶杯接触,感受着茶水的温度,锖兔淡淡说道。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谁知道呢。”黑发青年耸了耸肩膀“之前也有猎鬼人来过这里,不过据说是没有什么收获。” 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下,大河南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虽然对外说鬼已经杀死了,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收获。” 眨眨眼睛,锖兔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水。 隐约感受到粉发少年的疑惑,大河尴尬地笑了笑“我人缘还算不错,这点情报好歹我还是能知道的。” “这里有猎鬼人吗。”抓住了对方之前话语里的关键词,锖兔询问道。 “啊,有是有,不过......”停顿了一下“你是想......学习成为猎鬼人吗?”对上对方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灰色眸子,大河抬起食指搓了搓鼻尖“别这么看我,我以前的梦想其实也是去当猎鬼人......哈哈。” “大概是,同类的感应吧,梦想什么的。” “为什么后来放弃了呢。”锖兔放下茶杯。夜晚的冷风有些微凉,缩了缩肩膀,把脚抬起,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身体蜷缩成球形。 “......事情很复杂吧,嘛。”苦笑了一下,把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大河南转换好心情“猎鬼人我倒是认识几个......不过既然你是想学习的话,还是找师傅比较好吧。” “嗯。”显然不愿意回答,锖兔也没有不识趣刨根问底的习惯,轻轻点了点头回应着对方的话语。 “师傅的话......桑园爷爷好像前天出门了,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皱起眉头,大河努力回忆着“要不这几天你先住我家吧,等他回来我带你去找他。” “非常感谢。” “好啦好啦,睡觉去吧。”手掌来回扇动几下,口中催促着对方。目送着白色羽织的衣角消失在走廊尽头,黑发青年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 . “亲爱的好像很照顾哪个孩子呢。”感受到门被拉开,苍兰微微侧头,勾起嘴角。 “有吗?”挑了挑眉,大河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大概是看到这孩子的眼神,就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吧。” “这是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了吗?”女人轻笑了一下,把枕头放在榻榻米上。感受到身旁丈夫的消沉心情,白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被褥“睡觉吧,亲爱的。” “又想起那件事了吗......那不是你父亲的错。” ———— 一夜无梦,被窗外的鸡叫声吵醒,翻身坐起,锖兔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指尖抹去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撇了一眼窗外还没日出只是有些微微亮堂的天空,然后把注意力挪到了缠绕在肩膀上的绷带。 利索地拆开绷带,摸了摸结痂的伤口。 好像已经不用绑绷带了吧...... 估算着伤口愈合的程度,把刚拿出来的绷带又放回包裹之中。 拿着毛巾在上面倒了一点水杯里的水,擦拭了一下伤口边缘的血污。把外衣与羽织套在身上,慢悠悠穿着裤子。 穿戴整齐后,伸手摸上因为睡觉来回翻滚而有些凌乱的发丝,锖兔抿了抿嘴唇,看着手中的肉粉色头发。 干脆剪掉好了......天天打理感觉好麻烦。 一个声音打断了锖兔的沉思“哎,锖兔已经起来了吗。”大河南按了按肩膀,拍拍脸颊强打着精神“你是要梳子吗,我这里有。”转身走进房间,从抽屉里摸出一把上面雕刻着精致松纹的木梳,放在对方的手中“给。” “不用客气,苍兰她擅长做这个,这种东西我们家有的是。”看到锖兔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大河摇了摇头“闲暇时间她还经常做些木雕拿去卖。” . . 洗好脸,梳理好打结的头发,锖兔摸了摸肩膀。 伤口也不算碍事了,住别人的吃别人的,还是去帮忙干些事情吧。 . . “啊啦,那就拜托你了,源君。”女人眨眨眼,露出笑容“我正要打扫卫生呢。”听到锖兔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话语,苍兰愣了一会才做出反应。 “听说你要去学习呼吸?”一边拿着抹布擦着桌子,苍兰一边说道。 “呼吸?”闻声转头,锖兔疑惑道。 “啊,就当是猎鬼人必须学会的东西吧,我也了解的不多。我记得这是能提高自己身体素质的一种......方法吧。”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想起了波■呼吸法。放弃了纠结,锖兔继续拿着扫把清理着柜子下缝里的灰尘。 反正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把垃圾扫到一起,起身站起,却不经意碰到了什么东西。咔哒沉闷的木头撞击声响起,侧头看到了身后桌子上横七竖八多诺米骨牌倒下的木牌堆。 急忙转身摆放倒下的木牌,却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定睛一看,陈旧的木牌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拿起木牌打量了几眼,上面刻着像是人的名字。 难不成这些东西......是灵位之类的?形状也很像。 重新摆放整齐,锖兔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点点汗珠。 毕竟这里以前是寺院,有灵位什么的也不奇怪吧...... “累了吗?”苍兰端着水盆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对方站在灵碑前发呆的样子。 “啊......没什么。”迅速回神,锖兔立刻回答道。 “啊这个......是没有被领走的灵碑啊,原来放在这里了吗。”看到粉发少年身后的桌子,苍兰掂了掂水盆随口说道:“前几天听南说要换个屋子放置,原来的屋子太潮会让木头发霉。” “没办法,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灵碑了,没人来认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摇了摇头,女人拿过抹布放入水盆之中搓洗着。 ———— 拿着买回来的蔬菜,停下脚步弓起腰,一只腿抬起,锖兔用膝盖顶了顶怀中有些下滑的袋子。 放下腿的一瞬间,转头看向身后。然而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是错觉吗?总感觉刚刚好像身后有人。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看着远处太阳逐渐下沉的地平线,夕阳下逐渐拉长的影子随着脚步的前进而晃动着。 还是赶紧回去吧。 . . . 少年远去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路边的巷子探出头来。 身上的破旧的斗篷盖住整个身形。 从袖口处隐约看到纤细的手腕和指节——看样子是一只女人的手。 第10章 青之鬼 “原来是这样的吗.......” “嘛,多说无益,具体还是要去实践。”老人拍了拍袖子,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斗“现在去绕着这栋宅子跑五十圈。” 锖兔点了点头,绷直身体开始跑动起来,脑内还在思索着刚刚对方告知自己关于呼吸的知识。 使用特殊的呼吸方法,加速血液循环心肺功能来强化自己的体质......吗。 “......”怎么说呢,这个理念非常强烈的冲击了自己的科学观念。 ?挠头,这是什么新奇的理念。 看着满脸欲言又止的少年,桑园师傅皱了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不懂的吗。” “不,没什么。”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懂,可是合起来我就不懂了。 ......看起来也不像是唬人的样子,试试吧,或许真的有用呢。锖兔在心底默默嘀咕着。 虽然这个呼吸法真的很......一言难尽。 这让锖兔想起以前在淘■看到有卖气功和修炼仙气大法的卖家。 啊,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些卖家卖的修炼法说不定也是有几分真实性呢(并没有)。 . . 第一天训练下来,除了锻炼身体也没有干什么其他事情,毕竟呼吸法自己到现在还是不大清楚。 名为桑园的老人也没有着急,摆了摆手“重要的是先打好基础,呼吸只是辅助,真正的力量是看你自身的能力。” “你也不用叫我师傅,我只是在大河那小子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地训练你而已。”磕掉烟斗上的烟灰“要感谢去感谢大河去吧。”老人看了一眼锖兔,淡淡说道。 “刚跑完步不要蹲下来,赶紧收拾收拾滚回去。” “非常......感谢。”锖兔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躬身揉了揉小腿的肌肉。 拖着酸痛的身体,扶着墙一步一步顺着巷子走远,直到身形消失在拐角。 白色的烟雾在空中静静弥散着,半晌,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 “天赋倒是不错。”其实这小子已经隐约摸到了呼吸法的感觉,不然在刚刚到体能训练里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 . 身体格外沉重,全身被汗水湿透。口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因为剧烈运动吸气,导致嗓子里细小毛细血管破裂了吧。 平时只要二十来分钟就能走回去的路途,锖兔慢吞吞走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停下脚步,靠在墙上,打了个哈欠,眉眼中散发着疲倦的神色。 太阳完全没入远处的地平线,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揉了揉眼睛,锖兔呼出一口气,调整着呼吸,试图减轻嗓子与肺部的酸痛。 . “喂,你在干什么。”一个女声打断了锖兔的注意力。 “......”别吵,我忙着呼吸呢。 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对方淡蓝色的头发似乎在黑夜中闪烁着点点微光。 锖兔眨了眨眼睛,蹲下身子,语气轻缓地说道:“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磨磨蹭蹭的人是你吧。”女孩子无奈地耸耸肩,想再说些什么却把话咽了回去“算了,你跟我走。” 呆呆地被女生扯住羽织的袖子。猝不及防,锖兔被对方拉了一个踉跄。 “走啦,我不会害你的。”侧头看向迷茫的灰色眸子,少女撇撇嘴。 “......”好人会强调自己是好人吗.....?按捺下心底的吐槽,锖兔叹了口气。 感觉对方似乎没有恶意,应该没事吧。 嘛,就算有不好的念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看着对方瘦小的身体,锖兔这样想道。 . . 走了约摸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大河的住宅。 走近敲了敲门,然后退远,锖兔听着门口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啊啦,你回来了,我刚刚还说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不好意思,路上多花了一点时间。”锖兔讪讪笑道,抬手尴尬地摸上了后颈。 刚刚那个女生......虽然把自己带回了住宅,不过稍微饶了一点远路。 回过神来,急忙转身,刚刚还在身后的蓝发少女已经消失不见,夜晚的冷风吹拂在空旷的街道上。 “在看什么呢?”苍兰困惑的眨眨眼,顺着锖兔的视线看去。 “不,没什么。”是回家了吧。 路上还寻思那孩子会不会是鬼什么的,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而且在对方给自己的感觉之中,稍微感受到了一丝......善意? 不如说,那个女孩,是在担心自己? 虽然感觉不大可能,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 难道说,这个女孩认识我吗。蹙眉搜索着记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放弃了思考,锖兔走进宅子。 之后如果还能碰到她的话,问问好了。 ———— 活动了一下脚腕,拉伸着有些疲倦的身体。 今天的训练感觉稍微比昨天轻松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的缘故。 “今天就到这里吧。”看了一眼粉发少年,老人低声说道“明天不用来了,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再说。” “欸......?”抬眼看了一下天空,虽然已经开始日落,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天穹,但是离完全日落还有很久。 桑园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你这小子是不是觉着今天训练太轻]。 打了个冷颤,僵硬地站直身体,迅速鞠了一躬“那么我先告辞了!”如同逃跑一般,锖兔小跑出了院子。 . . “啊,你回来了。”给自己开门的是大河,男人眨了眨眼,勾起嘴角,语气带有一丝笑意“我还想要不要去接你,没想到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啊,不用了,怎么能一直麻烦您。”急忙摆摆手,锖兔曲起食指挠挠脸颊“您已经帮了我很多。” “最近不大安全,还是小心点为好。”舒了口气,大河接着说道:“最近听说又有人失踪了,真是让人不快。” 理解了对方的话语,锖兔的露出了呆滞的表情。 一瞬间,想到了那个蓝发的女孩“失踪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欸,我不大清楚......”像是没有预料到锖兔的问题,大河南卡壳思考了一会。 “这样啊......”沉默进了屋子,锖兔脱下脚上有些磨损的木屐,赤脚踩在地板上。 “最近练习地怎么样,唔......看来还是有点起色嘛。”上下打量了几眼,大河对着锖兔发出感叹“我稍微也会一点呼吸法......嘛,不过是半吊子。” 似乎想起什么久远的回忆,黑发男人眯着眼睛感叹道“是小时候桑园爷爷教我的,那时候他脾气还没现在这么差。” “嘛,只是托父亲的福而已,桑园爷爷和家父是很好的朋友。”摇了摇头,沉闷的声音在屋内回响着。 莫名其妙,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微笑,锖兔却感觉对方心情和脸上的笑容并不符合,甚至是差到了极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如果不开心的话......”顿了顿,细小的声音从锖兔口中吐出“其实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啊。”原本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大河自嘲地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这事全村人都知道。” “关于我的父亲,是「鬼」这件事。” 第11章 青之鬼 这座寺庙,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能算作是寺庙。 这里并没有供奉神明,只是村里人祭拜已故亲人朋友,以及有人意外死去后,托付安葬后事的地方。 寺庙的后山就是一个大型的墓地,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座小小的坟茔。 . . 身形高大的男人摸着孩子的头,微笑地看着因为焚烧香火而微微咳嗽的少年。 “很呛吗?哈哈哈哈稍微忍耐一下吧。” 擦了擦因为咳嗽眼角渗出的眼泪。男孩不服气的反驳道“一点也不呛。” “是是是。”耸耸肩,拿着包好的香火,男人继续发放给前来祭拜的村民。 . . . 星星攀上夜晚的天空,如同珍珠般点缀着漆黑的天幕。原本熙熙攘攘的寺庙早已不是白天那般热闹的景象。 因为傍晚下过一场小雨的缘故,空气里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味道,蛐蛐的鸣叫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一束烟雾缓缓弥散着,细微的光芒在线香的顶端闪烁着。 月光照耀着香炉边父子两人。男孩悄悄睁开了眼睛,看着身旁闭眼祈祷的男人。 半晌,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爸爸,妈妈真的能听到我们的思念吗。” “啊,谁知道呢。” “欸?”得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小小的男孩睁大了眼睛。 “南,祭拜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为了死者。”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夹杂一丝疲倦,男人缓缓说道。 “这只是活着的生者,稍微减轻痛苦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是万一妈妈知道呢,或者妈妈其实没有离开,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年幼的大河南乐观地试图说服自己的父亲。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的心情......一定是有好好传达的吧。”嘴角勾起,男人露出一个苦笑。 最后一抹香灰飘散,炉内的火光消失。 . . 很久很久之后,自己才明白了父亲那时所说的话语。 也明白了父亲诉说时的感受。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痛苦的吧。 . . 今年的雨季与以往不同,村镇接连下了一周暴雨。雨水汇聚,洪水就这样爆发了。 虽然有及时进行疏洪的措施,但是整个村子还是多多少少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 这其中也包括自家寺庙后山的坟冢。 因为泥土的松软和地表雨水的冲刷,山体发生小小的滑坡,而在泥土中安葬的棺材也一同混着泥堆堆积在各个地方。 今天的父亲,似乎有些不安。 大河南这样想道。 听到了门口的吵闹声,大河停止了挥剑,将木刀挂在墙上,草草披上斗笠,出门查看情况。 不远处,一身泥泞的父亲跌跌撞撞地跑来,身后还有惊疑愤怒的村民。 平时和蔼高大的人此时失去了平日的神采,眸子里只有愧疚和自责的暗淡神色。 父亲身上的僧服不知为何早已不见,雨水打透了白色的内服,湿哒哒黏在身上。细小的刮擦遍布男人的手臂和脸颊上,血液混合着雨水从皮肤上滑落。 来不及多想,少年下意识跑过去拦住恼怒的村民,将狼狈的男人护在身后。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请冷静一下。”焦急清脆的少年声混合着噼啪的雨声,模糊不清地响彻在空气之中。 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盯住突然跑来出现的少年,大河南僵硬了一下,但是还是鼓起勇气强撑着,不断试图解释安抚着周围的村民。 然而身后颓废的男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急忙起身,把少年推开,强硬地喊道:“不,这都是我做的,不是他。” . . 好可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 . . 从那天起,父亲愈加消瘦,而在这之后,大批村民涌入了寺庙,拿走自己属于亲人的灵牌。 后山也一直熙熙攘攘,不断有村民来转移墓地。 最令自己难以接受的,还是...... “你知道吗,那个人,就是......他是鬼啊。” “真的假的,我觉着他还是挺好的人呢。” “谁知道呢,可是之前的暴雨你知道的吧......” “......后山......滑落打开的棺材之中,空无一人......” 妇人们后面的话,少年并没有听完。一股凉意冲上大河的头脑。 晕眩片刻,如同发疯一样冲回了家中。 . “怎么回事,这是误会吧,父亲!”颤抖的声音磕磕绊绊从嘴中溢出。 多么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强烈地反驳自己一句,然而映入自己眼帘的是——父亲低下的头。 . “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入睡后,半梦半醒似乎听到了遥远的低喃声。 . . . “等我醒来后,父亲在母亲曾居住过的卧室中自缢了。”自嘲地笑了笑“真可笑啊,不是吗。” 锖兔睁大了眼睛,听完了这个荒谬而匪夷所思的故事。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想说些什么,然而话语像堵在了嗓子中,无法言语。 “虽然不大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灰色的眸子坚定地看向对方,粉发少年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相信,大河君的父亲,并不是坏人。” “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河君也不要太自责。”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心情,锖兔轻轻说道:“对于家父的事情我很惋惜,但是......并不是你的责问逼死了你父亲。” “没有必要过多责备自己。”锖兔无奈地看着垂着头的男人,叹息道。 ———— 第二天一早起床草草收拾好自己,顺便打水冲了个澡。拨开因为吸水而垂落的刘海和鬓角,锖兔如同一只狗狗抖了抖身子。 一边套上衣服,一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着站在枝头的乌鸦。 啊,是乌鸦啊。 眸子直直看着黑不溜秋的鸟类,而某只也似乎有所感应,转头对上锖兔视线。 “早上好。”不知为什么,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语毕转过身体,慢慢走远,顺便在内心笑着自己——我是白雪公主吗,还会和动物交流。 虽然锖兔并没有注意到,在说完这句话后,乌鸦绷直的身形有些紧张迷惑,微微张开了喙,似乎想说些什么。 . . . 如同灵活迅猛的豹子,扭转着身体不断躲开弹射而来的石子。 右手撑地,身体后倾,锖兔迅速弯腰在地面上撑身躲过了如同雨点般袭来的石子攻击。 “嘛,还算可以。”老人抛出手中最后一块石子,拍了拍手,低声说道“关于呼吸法,我看你也也勉勉强强掌握了。” 这时锖兔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呼吸方法和身体的感觉,跟之前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对上有些呆愣的灰色眼瞳,桑园点了点头“这就是呼吸法,好好记住了。” “......啊,好的,非常感谢。”干巴巴说出话语,锖兔抬起右手,挠了挠因为翻滚而有些凌乱的发丝。 老人哧了一下“还早的很呢,接下来我要教你剑技。嘛,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欸,是吗,我会加油的。”听到对方严肃的话语,粉发少年下意识绷直身体。 对于即将学到的新知识,锖兔还是有些微微兴奋的,虽然......莫名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这几天不会好过了。 各种意义上的不大好过,不仅是□□上,还有精神。 第12章 青之鬼 “还是和昨天一样。”在衣兜内掏了掏,把纸币放在桌子上,注视着婆婆包装着点心。 苍兰小姐比较喜欢这家的和果子,所以自己有时候结束学习,回宅子的路上会帮忙捎些甜品。 “快天黑了吧,不准备收拾打烊吗?”有些疑惑,锖兔环视周围。 以往这个时间,这里的店铺差不多都开始收拾店铺准备关门了,然而今天街道还是灯火通明,人流不断涌动着。 “啊啦,锖兔不知道吗?”老人把打包好的甜品放到锖兔的手中“前天镇子上来了很厉害的猎鬼人呢,据说恶鬼已经被消灭了哦。” “猎鬼人......吗。”得到了意外的回答,少年愣了愣。 “话说回来,锖兔的最近学习怎样呢。”似乎和桑园师傅有些联络,婆婆似乎知道对方训练的事情。 “......啊。”呆了呆,身体下意识僵硬了一瞬。 脑内又自动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 “今天要教你的是剑技。”抬起一直握在手里的长刀,老人握住剑柄,缓缓拔出。 黄色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着金色的光晕,打量了一下,桑园把刀插回刀鞘。 缓缓低下身子,身体绷紧。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随着话语出现的,还有闪耀而炫目的金色电花。 丝丝流光噼啪缠绕在刀刃与身体周边,如同一道迅猛的流星,斩断了立在不远处的木人。 “咔啦。”木人上半身滑落,掉落在地面,发出响声。 “就是这样,记住了吗。”还想继续阐述关于剑技的细节,挑了挑眉,桑园看着两眼有些发直的粉发少年“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眨了眨眼眼,锖兔机械地回复。颤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看着木人横截面光滑平整的断口,张了张口。 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吧?我是在做梦吗? 而且刚刚的速度,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吗?虽然说呼吸法已经很......但是这已经超越人类了界限了吧? 我不做人了jpg。 深呼吸了一口气,对视着桑园迷惑的神情,锖兔强撑着精神,讪讪笑道:“不好意思,可以......再示范一次吗。” 虽然表情有些不耐,但是老人还是走回原地,再次演示了一遍。 看着这次下半身被劈断的木人,锖兔彻底陷入了沉默。 “......”头脑风暴中。 三观受到降维打击jpg。 思考无果,干巴巴的笑了笑,拿起插在一边的木刀,锖兔放弃了思考。 管他呢,学就完事了,而且这个特效也看起来很厉害的亚子呢,学到了肯定吃不了亏......笨拙地在内心说服自己,同时仔细回想刚刚剑技的动作。 虽然少年的眼神,有些失去高光。 ———— 结束回忆,锖兔诡异地停顿了一会“......还好。” “要加油啊。”婆婆笑眯眯地挥着手,向对方告别。 . . . 莫名其妙晚上有些睡不大安稳。 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抬头瞅了一眼窗外,外面天才刚刚蒙蒙亮。 挠了挠因为睡不好来回翻滚而有些凌乱的发丝,扯了扯打结的发梢,锖兔翻身下床。 刚一开门,撞上了走廊上端着水盆的苍兰小姐。 “啊,锖兔已经醒了吗,不再睡一会吗?”挽了一下垂落的鬓角,温婉的声音响起。 灰色的眼眸逐渐回神,拢了拢衣袖“啊......不用了,苍兰小姐这是要.....?” “啊,去收拾一下屋子罢了。”轻轻笑了一下,无奈地随口说道:“唔,宅子太大,经常打扫还是很麻烦呢~” . . 想着距离训练的时间还早,锖兔便跟着苍兰同去清理屋子。 把手中的抹布丢入水桶,有些在意地看了看周围的家具。 桌子上摆着整齐的梳妆盒,被褥整整齐齐叠放在床头。虽然一切看上去像是有人住的样子,但是...... 鼻尖动了动,涌入鼻腔的是淡淡的霉味。 “有人住在这里吗?”迷惑的低声询问。 听到对方的问题,苍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犹豫了一会,还是回答道:“啊,这里其实是......南母亲的房间。” “虽然我只是听说而已......”黛色的嘴唇动了动,道出久远的过去。 . 是这样吗...... 看了一眼屋子,锖兔转身离开。 生产过后身体就愈加虚弱,四处求医寻找方法也无果,最后离开了人世吗...... 令人感到哀伤的结局。 ———— “接着,小子。” 听到声音,下意识稳稳抓住了对方丢过来的物品,定睛一看,是一把肋差。 吸了一口烟,老人淡淡说道:“我备用的刀罢了,你暂时先用这个。” “如果日后你成为鬼杀队的人......倒是有专门的锻刀师为你打造日轮刀。不过你现在还是专心练习吧。”余光撇了一眼,桑园吐出白色的烟雾“还差得远呢。” “啊,好的。”看着手中的肋差,锖兔偷偷看了一眼桑园,看着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小心翼翼地抽出刀。 来回翻转着手腕,锖兔刚想准备继续练习。 然而下一秒,原本普通的刀刃像是浸染了什么东西,蓝色从刀柄向刀尖蔓延。几个呼吸之间,原本银白色的金属刀刃变为了清澈的水蓝色。 “......?”挑了挑眉,锖兔面无表情地把刀插回刀柄。半晌,又把刀再次抽出。 很好,还是蓝色的。 “......是蓝色啊。”桑园抖了抖烟灰,眉毛扭成一团,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刚想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扭头对上了旁边人的脸庞,即将吐出的疑惑硬生生又被少年咽回了肚子。 ......因为桑园师傅的表情,莫名感觉有点可怕——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令自己极度不爽的东西。 桑园:不是黄的,啧。总感觉这小子在绿我jpg。 . . .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锖兔捶着肩膀慢吞吞地朝着宅子走去。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入夜却还灯火通明的镇子,舒了一口气。 嘛,还是这样的村子有活力。看到路边摊贩的吆喝声,莫名也有些想去商业街逛逛。 “哟,是锖兔啊,今天做了烤红薯,要不要买一个尝尝啊。”路边小贩看到了熟悉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少年看过来。 “好的,给我......” “请给我一个!” 声音重合在一起,发出声音的两人同时眨了眨眼,随后对上视线。 “哟,是锖兔少年啊。”接过包好的红薯,炼狱杏寿郎勾起嘴角,看向旁边的人。 “嗯,好久不见,炼狱先生。”点了点头,回应着对方。锖兔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吹着手指。 “唔,看来进步很多啊,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一个月吧。”金橙色的眼眸细细观察着“......真是不得了的天赋呢。” “欸?”咬下红薯,脸颊鼓起,锖兔微微迷惑,鼻子冒出气音。 吞下食物,手指曲起挠了挠脸颊“嘛,其实还好吧......完全赶不上炼狱先生。”直觉告诉自己,自己身旁的男人可是非常厉害的人物,至少是可以完全碾压现在的自己。 现在想想,昨天婆婆说的“非常厉害的猎鬼人”,应该也是指炼狱先生吧。 从桑园师傅那边了解到了些许知识后,现在看到对方的衣服和腰间的日轮刀,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话说回来,炼狱先生......是什么呼吸呢。”回想到上午桑园随口说道“除了雷之呼吸,还有其他不同的呼吸”这件事,锖兔稍微有些好奇。 其实是自己是想继续了解的,不过桑园师傅似乎不愿意多说。 “是炎之呼吸哦。” “......!”呆滞了几秒,脑内自动脑补某些画面,粉发少年抬起手抵住嘴唇。 糟糕......光是想想就感觉好帅。莫名戳到了自己的兴趣点上。 看着对方一脸好奇跃跃欲试的样子,炼狱笑了笑,丝毫不在乎地说道:“唔,锖兔少年如果进入了鬼杀队,我倒是可以指导你哦。” “啊,可以吗?” “呼吸法又不是什么不能外传的东西,能让大家都变强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咬下红薯,男人发出满足的声音“好吃!” 舔了舔手指上红薯烤出的糖浆,把袋子揉成一团塞入衣兜,悄悄注视着对方金色的发丝,暗暗下定决心。 回头去问问桑园师傅鬼杀队怎么加入好了。 第13章 青之鬼 擦了擦脸上飞溅的水珠,甩甩有些发麻的手。挪动双腿,在水中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摆好姿势。 「雷之呼吸五之型——热界雷」 飞散开来的数道斩击击打着水花,河流如同被什么东西切割般,划出一道沟壑,几秒后又恢复了平静。 “力度太大,手臂不要有多余动作,动作要利落!”敲了敲烟斗,严厉地纠正道:“力量集中在一个点上,不要分散。” “嗨......”再次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锖兔讪讪说道。 看着没有丝毫特效的一刀,知道自己依旧没有掌握到剑技的要点。 话说回来,在瀑布边修行雷之呼吸真的不会......挠了挠头发,叹了口气。 算了,那大概也不是真的,只是看起来有那种感觉罢了......还好这个世界没有一脚迈入魔法界。 怎么说呢,习惯了这种设定突然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有点意思jpg。 打了个喷嚏,伸出食指搓了搓鼻子。双手交握,看了看手中的日轮刀,握紧。 自己还是习惯用打刀......唔,虽然肋差也不是不能用,算了,是自己技术不到家,和刀没有关系。 闭上眼睛思考着剑技,回忆着桑园师傅示范的动作。 脑内浮现出绚烂的电花,如同游动的蛟龙般迅猛滑行在水面。 如同雷一般......锐利吗。 莫名其妙,想到了流动的水流,旁边瀑布细长而极速的流淌声钻入耳朵中。 和雷不同......如同水般柔软,波动而坚韧......吗。 睁开眼睛,原本微微压低的身子突然暴起,刀刃在流淌的水面上滑出一道残影。 迅猛的水刃破空而出,狠狠挤入水中,抽打在了河床上。力气之大,几个鹅卵石飞出,咕噜一声掉在了旁边的树丛。 “......?”目光呆滞地抬起手,看着手中的刀,微微迷茫。 我只是随便想想,怎么还出来水花特效了,震撼我■。 感受着背后如同针扎一般的视线,粉发少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僵硬地转头,额头滑落下一滴汗水。 ......总感觉桑园师傅现在,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眉毛狠狠挑了挑,半晌,重重叹了口气“今天训练就到这里了。”桑园将视线挪开,看着天空“我能教你的就这么多了,以后不要来了。” “欸?”可是雷之呼吸自己不是才学了四型,第五型也没有完全掌握好...... “后面的即使学会了,你也用不好。”似乎发觉了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老人张了张嘴,接着解释“是剑技不适合你。” 抖了抖烟灰,把烟袋收起“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去了解一下水之呼吸。”站起身,把手放到身后,没有再对身后的少年投去一丝注意,慢慢踱步走远。 灰色的眼睛呆呆的眨了眨,停顿了几秒,才从自己「什么我竟然出师了吗」的震惊中反应过来,锖兔急忙弯下腰,朝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吸气吼出。 “非常感谢!桑园师傅!!” . 用自己只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都说了不要喊我师傅了啊......而且竟然把呼吸法用在说话上,真是嗓子不嫌累......” 半晌,苍老的脸庞像是绷不住了,看着远处开始下沉的太阳,原本因为衰老而有些浑浊的眸子此时因为湿润而微微发亮。 “要对得起你的天赋啊,别早早死掉,小子。” . . . “接下来就是收拾收拾准备去参加鬼......杀队的考核了吧。” 一个人能做的事有限,但是一群人在一起,就可以做到很多做不到的事情,这个道理他还是蛮赞同的。 提着包裹朝着集市方向前进,锖兔一边快步走动,一边思考着购物清单。 听到了什么挣扎与细微的抽噎声,停住了脚步,朝着声源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而细小的声音,似乎是从墙后发出的。 “别过去。”一只手抓住少年的袖子,柔细的女声响起。 “啊,你是......”身体本能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女孩,眨了眨眼“之前的女孩子......” 蹲下身体,轻声询问着“为什么不能过去呢。” “哪里可是有吃人的鬼哦~”眯起眼睛,少女带有一丝嘲讽,一字一顿说道。 “这样啊,你叫什么名字呢?”锖兔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冷淡,只是思考片刻,敲定主意。 “......青。” “我先进去救人,青可以帮我叫人吗。”虽然对方的态度和出现的时机很奇怪。但是并没有感觉到恶意,锖兔选择了相信。 “哈啊......你是傻子吗,听不见我说话?”嘴角抽动几下,名为青的女孩似乎是受不了少年的想去见义勇为的想法“都说了是鬼,你还过去,而且......” “我说的鬼,可不是你们认为的「鬼」啊。”无奈地摇了摇头,蓝色的发丝随着晚风轻轻扬起。 . . 眼睛蓄满泪水的女人看见走来的身影,更加恐惧地缩了缩身体。 然而无济于事,头发被狠狠握住,脸被强硬地拉起,看着对方打量物品一样的眼神,男人点了点头,拖住绑住对方的绳子,丢到一边。 “终于有点收获了,一个个跟缩洞的老鼠一样,之前还想着实在没办法只能换个地方.....” “嘛,现在可算是能够交货了。”伸了个懒腰,旁边一个瘦高的老人笑道。 . . 身子伏低,挪动双脚,从房顶跳下。在即将落到地面的瞬间调整姿势,双手撑住身体,没有一丝声响发出。 手指动了动,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透露出少年此时并不平静的内心。 找不到的少女少年。 夜晚绝对不可以出门...... 失踪的多为外乡人...... ...... 这个镇子并不存在所谓的吃人鬼。 只不过是,人吃人罢了。 脑内的疑惑瞬间被解开,锖兔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寻找合适的突破口。 现在最重要的是,解救出被绑架的人。 灰色的眼瞳之中,倒映着清冷的月光,显露出眼睛主人此时不爽的烦躁内心。 . . . . 挥着手,朝着周围的人群挥手告别,锖兔整理了一下衣襟,挠了挠耳朵。 哈啊,光顾着救人去了,忘去买东西了......这么晚了店铺估计都打烊了,明天再去吧。 朝着宅子的方向走去,周围的路人渐渐减少,到最后,变为空荡荡的街道。 木屐的嘎达声停止,锖兔微微侧身“出来吧。” 朝着某处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跳出。 “啊,是你啊。”眼神变得柔和,抬手摘下对方头顶上沾到的枯叶“刚刚谢谢你了。” 青没有说话,稍微有些瘦弱的手拍开了锖兔的爪子。 浅蓝色的眸子直直看着温柔的少年,渐渐的,原本圆形的瞳孔缩成如同猫一般的竖线。 “如果说,我才是真正的鬼呢。”在白色月光下,清楚展露出女孩的脸庞。调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之中。 “啊.....是吗。”没有预料到对方的话语,锖兔尴尬地收回了手。 “你要杀掉我吗?你腰上的,是日轮刀吧。” 后知后觉想起今天桑园爷爷送给自己的肋差,下意识握上刀柄。 然而片刻之后,右手还是离开了腰侧,束起了手。 “不会的。” “因为我知道,青是好孩子。”勾起嘴角,低声说道。 “每天晚上回家,跟在我后边的,是青吧。”歪了歪头“是担心我遇到危险吗?”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那专注担忧的视线让自己真的很难忽视。 女孩面无表情地定定看了锖兔许久,深色的嘴唇缓缓蠕动着“你和他,都是傻瓜啊。” “无可救药的家伙。” 第14章 青之鬼 妈妈今天还是没有回来。 小心翼翼透过门缝向外看去,温暖的阳光铺撒在地上,旁边的溪流飞溅出的水花折射着日光,闪闪发亮。 好想出去玩啊。 可是妈妈说白天不可以出去。 小小的身影跑回床上,蜷缩了起来。 好饿啊。 好想吃肉。 每次妈妈都会带回来好吃的肉,美味的肉。 咽下溢到嘴中的口水,女孩拍了拍脸颊,试图克制住自己的烦躁。 妈妈是不要我了吗。 内心响起一个声音,然后被快速否定。 我会听话的,我是好孩子,妈妈一定不会丢下我的。 . 艰难地向前走去,虚晃的脚步无力地支撑着身体。 “妈妈......”细微的呼喊声从女孩口中吐出,细若蚊声。 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闻到了,肉的味道。 .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喘息声,身着僧袍的男人转过身来“已经很晚了,快回家吧。”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是迷路了吗?” “肉......”虽然味道有些腐朽,但是饥饿感充斥了全身,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涎水从嘴角缓缓流淌滴落,身体本能地朝着“食物”的方向走去。 月光照耀在女孩的脸上,露出此时有些骇人的脸庞。 男人似乎被惊吓到了,抄起旁边的铁锹,用力挥舞。 坚硬的铲尖划伤了女孩的额头,吃痛地倒在地上。由于身体的虚弱,伤口没有愈合,而是源源不断向下流淌着血液。 眼泪混合血水,流到口中——是酸涩的味道。 “好苦......好痛.......妈妈我好痛,妈妈......”冰冷顺着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爬上了本就不大温暖的幼小身躯。 一只温暖的手拨开女孩脸上纠缠的碎发,恍惚间,听到了男人的叹息声。 . . “喂,大叔。”女孩掏了掏耳朵“你今天来的好慢啊。” “哈哈,儿子一直缠着我,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男人讪笑着,挠着后脑勺。 “什么嘛,不能去找自己的妈妈吗。”有些赌气的抱怨着,吸了吸鼻子“说好了要给我读书的......马上就要天亮了啊。” 男人原本轻松的表情瞬间僵硬,微微低沉了下来“啊......不好意思。” 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突然变化的脸色,女孩似乎懂了些什么“......对不起。” “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看着女孩尴尬的脸庞,男人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你和她真的很像呢,这双眼睛。” “明明身体很虚弱,但是这双眼睛却一直炯炯有神,就像是燃烧的太阳般。”停顿了一下“嘛,现在说这些也......” “我对不起她。”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倾诉着罪过,男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低沉的嗓音,阐述完这个可笑而又悲哀的故事。 千辛万苦求来的万能药却让深爱的妻子变为了「鬼」。 将失去理智的妻子囚禁在屋内的牢笼中,日复一日地,听着对方痛苦的呢喃着。 「好饿」 「好饿」 「好饿啊」 ...... 忍受不了饥饿的,鬼挣脱咬断了束缚自己的锁链。 “如果实在饿的话,就吃掉我吧。” 一个声音这么说道。 变为鬼的女人呆了一会,半晌,尖叫地向男人冲了过来。 这样也好,这本来就是我的错误。 男人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痛苦。 并没有传来预想的疼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 妻子在阳光下化作粉尘的身体。 . “这个故事,有些无聊吧。”叹了口气,从地上坐起“明天我会给你讲更有趣的故事。” 看着男人离去身影,女孩下意识伸出了手。 男人转过身,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轻柔地说道:“要做个好孩子啊,青。” . 我乖乖的,成为一个好孩子。 为什么,最后你也和妈妈一样,丢下我了呢。 . . 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女孩,锖兔迟疑地挥了挥手“还......好吗?” “哼。”用鼻子出气,冷哼了一声。迅速转身,像是对少年失去了兴趣,奔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灰色的眼眸眨了眨,嘴角勾起。 是害羞了吧......? 看了一眼黑色天幕,如同一颗明珠,镶嵌在空中的月亮。心情有些变好,朝着宅子的方向,加快脚步。 . . “啊啦,锖兔是准备远行吗。” “啊,是的,麻烦您再给我一双新的木屐。”朝着店员小姐点了点头“和上次一样的款式。” “好的~”听到少年的回答,女人转身去柜子中翻找。 由于布包裹不大方便分类装物,便在镇子上花钱买了一个款式朴素的背包。 调整好背带,接过包裹好的鞋子,低头道谢,锖兔走出了店铺。 回忆着桑园爷爷告诉自己的地点,查看着地图。 距离这里最近的鬼杀队考核的地点......是这里吧。 翻到纸张的背面,看着铁道线路,估测着时间。 下一轮考核还有半个月,应该能勉强赶到吧。歪了歪头,把地图折好塞入衣襟内的口袋。 事不宜迟,朝着车站走去。停下脚步,望了一眼身后熙熙攘攘的街道,静静地注视着。 再见了,大河君,苍兰小姐,桑园爷爷,还有......青。 . 捏着车票,走进车厢。四处张望了一下,寻找到了一处靠窗的地方坐下。 列车缓缓开动,车轮的摩擦与震动声从脚底传来,令人感觉有些怀旧。 右手撑住下巴,无所事事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突然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灰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青......?”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刚想集中注意去看清,下一秒,车厢进入了隧道,黑暗淹没了视线。 叹了口气,锖兔收回手,靠在座椅上。 ......大概是错觉吧。 闭上眼睛,刚刚不经意看到的画面浮现在脑中。 蓝色发丝被微风吹起,在空中飞舞着。瘦弱而纤细的脚踝没入水稻田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 那个孩子,在阳光下朝着自己,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 . 看着已经漆黑的天色,思考了片刻,决定在下一站的城镇下车,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街道上的灯光接连亮起,被电缆缠绕的电线杆的顶端发出幽幽的光亮,驱散了黑暗。 啊......好饿。 在列车上没敢吃太多东西,万一晕车就不好了。 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粉发少年打了个哈欠,刚准备找家食铺饱餐一顿,身后传来一个震惊却又有些激动的声音。 “锖兔前辈——!!” 身体僵住,迅速转身,映入视线的是身后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 看着对方闪闪发亮的眼睛,锖兔陷入了沉默,皱起眉头努力回忆。 是我认识的人吗,没有什么印象呢,莫非是我忘记了......? 第15章 成为灭鬼之人 看着眼前拥有暗红色眼睛与发丝的少年,慢慢眨了眨眼睛。 “你是......哪位。”抬起手挠了挠脸颊,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表情,锖兔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是我啊,炭治郎!”停顿了一下,少年勾起嘴角,如释重负道:“太好了,锖兔前辈......还活着。”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槽点太多不知道怎么吐槽好。 面露难色jpg。 不,听你的语气像是我已经死了一样,感觉怪怪的。 “不好意思,我的确对你......”注视着对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脆弱面庞,锖兔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将口中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炭治郎是吧,啊......很高兴认识你。” 映入眼帘的是红发少年呆愣悲伤的表情,叹了口气,锖兔原本曲起的手指伸直,比成手刀——不轻不重地砸在了炭治郎的额头上“不要露出这幅快哭出来的表情啊,真是的。” 收回了手,露出无奈的笑容“我的名字是源锖兔,你呢。” 莫名其妙,对眼前的少年,无法放着不管。似乎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去激励下这个孩子。 呆呆的摸了摸额角,像是想通了什么,红发少年隐去了悲伤的神色,转而替换的是灿烂的微笑“嗨,我的名字是灶门炭治郎,请多指教——!”大声地喊出话语,与此同时朝着眼前的人鞠了一躬。 被炭治郎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锖兔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了一声。“......气势不错。”虽然路人都在看你。 “锖兔前辈也是刚来浅草这里吗。”提了提箱子的背带,愉快爽朗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 “嗯。”点了点头,四处张望,寻找通往城镇中心的道路“炭治郎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啊,是任务。”突然仰起头“被乌鸦先生叫过来了,具体的话好像是......”抬起脑袋思索着,陷入回忆。 灰色的眼眸扫视着对方身上的衣服和腰上的日轮刀,差不多也知道了对方的目的。 ......是杀鬼啊。 . 从小巷拐到灯火通明的主路,朝着浅草的中心走去。 琳琅满目的货铺整整齐齐罗列在道路两旁,起彼伏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比起普通的城镇,这里繁华的不是一星半点。 感受到身边少年的走路动作的僵硬,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注视着身旁的人,锖兔微微弯下腰,拍了拍炭治郎的肩膀“怎么了?” “啊......好亮,啊啊,好厉害......”两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热闹过头的大街。因为震撼而微微长大的口,不可置信地胡乱言语道。 “......炭治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抽了抽嘴角,锖兔耸了耸肩。 嘛,还以为这孩子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只是惊讶过度了吗。 皱着眉抬头思考,看着墨色的天幕。半晌低下头,伸出手指,拉起对方的兜帽,盖住脑袋“这样就不亮了吧。” 试探着,轻轻握住了少年放在身侧的手掌,牵起“我倒是习惯这种地方了......有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感受着对方掌心的茧子,锖兔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挺起胸膛,男子汉可不能唯唯诺诺的,走吧。”稍微带些严肃的教导声从口中溢出,不过并没有责怪的意味。 感受到对方并没有抗拒,粉发少年紧紧握住少年的手,强硬地拽起。 . 感受着手中的温热,莫名的,心中的不安感消散了大半。 锖兔前辈......是可靠的锖兔前辈啊。炭治郎在心底默念道。 看着前方人的背影——只是这样注视着,内心仿佛就被温暖了。 . 想了想,还是先带人去吃顿饭吧,毕竟填饱肚子才有精神。原本匆忙的脚步突然听了下来,看到了岔路街道的一个推车店铺。 这里人并不是很多,也比较清冷......要不就在这里吧。 悄悄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少年,由于被兜帽遮住,锖兔并没有看清对方的脸色。 自己刚刚是不是有点强硬了呢,会不会生气了? 犹豫了片刻,空出的一只手讪讪地理了几下耳边的鬓发,淡淡说道:“嘛,要吃饭吗?” 松开了手,两人并肩走向推车小店。 “一份鲣鱼乌冬。”看了看菜单,朝着老板挥了挥手。 “请给我一份山药汁乌冬!” 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坐在店旁的座椅上。一边嚼着鱼干,翘起的二郎腿轻轻点着长椅,脚上的木屐和椅子腿碰撞,发出小小的“咔啦”声音。 “那个箱子里,有什么东西吗。”锖兔将脸颊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下颚,然后侧着脸嗦了一口热汤。 刚刚就很在意了,总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啊,里面是我的妹妹。”将口中的面条吞下,炭治郎平静地说道。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下意识又瞅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箱子,虽然感觉很匪夷所思,但是直觉和对方认真的表情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样真的不会把人给闷坏吗。 锖兔挪开了视线“这样啊......” 这样做应该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吧,毕竟炭治郎并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干出这种不大正常的事情。 “我一定会寻找到,把祢豆子变回人类的办法。”用力咬紧下唇,低沉恻忍的声音响起。 . . . “是这样啊。”收敛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放下筷子,将吃完的碗放到一边。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锖兔听完了对方简短而悲伤的遭遇“炭治郎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半晌,继续说道:“我也会留意的,将鬼变回人的方法。” “非常感谢!” 双手环绕,抱臂,锖兔无奈地笑道:“嘛,不用这么......” 话语还没说完,刹那间视线中的红发少年,表情从轻松,转为呆滞——最后是深深的震惊与愤怒。 “锖兔前辈,我有点事情,麻烦照看一下祢豆子!”迅速抓起放在身后的日轮刀,撑起身体,用着惊人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飞奔。 “哎......?”楞楞地看着炭治郎突然变了脸色,匆忙离开的背影,陷入迷惑。 是发生了什么吗? 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端起两个吃剩的面碗送还回去。急忙结好账,锖兔纠结地看着身后的箱子。 将木箱提起,放在推车店铺的旁边,拜托老板暂时帮忙照看一下箱子。得到了男人的点头,抬起脚步,朝着炭治郎离开的方向追去。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啊......”叹了口气,锖兔调整呼吸,吐出一口气,加快步伐。 第16章 成为灭鬼之人 “啊,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绿市松纹羽织的少年经过。” “嗯...... 有点印象,刚刚好像是往那边跑去了,不确定是不是你问的那个人。” “非常感谢。”匆忙朝着商铺的店员鞠了一躬,锖兔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 在涌动的人群中艰难的穿行,不断对着不小心撞到的人小声道歉。 啊,看到了。 灰色的眼眸眨了眨,避开人群钻入空隙,大声喊道:“炭治郎——” “锖兔前辈!?”听到呼喊声的少年急忙转过头来,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要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刚刚急匆匆就走了...... ”小跑过去,略微迷惑地看向炭治郎“如果是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跟我...... ” 蠕动的嘴唇突然僵硬,话语停止了。 映入眼帘的是,某个脸色低沉的男人。 直觉疯狂地叫嚣着,胸膛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耳边隐约响起心跳的“咚咚”回响。 血液加速流动,手指微微颤抖,一种难以言喻的酸麻感爬上腿部的肌肉。 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 冷静,冷静下来...... 思维渐渐回笼,颤抖的呼吸从口中溢出。 将强烈的不安与恐惧感压下,逼迫着双腿向前移动。锖兔勾起嘴角,向前走去。 身体不着痕迹地挡住了红发少年,将炭治郎掩藏在身后“我的朋友是给您添麻烦了吗,真是不好意思。” 与刚刚不同的是,少年此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 轻轻讪笑了一声,锖兔露出苦恼的表情“非常抱歉。”微微颔首,向后退去。 拥有卷曲发丝的男人挑了挑眉,朝着面色平静的锖兔投去思索的目光。 “哦......?”低笑了一声,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有趣。” . “锖兔前辈,这个人他是鬼舞辻无惨...... ”一只手攀上锖兔的肩膀,少年慌乱地说道。 还未说完,话语被人群的惊呼声打断。 “什...... ”两人朝着喧闹处看去,脸色惊愕。 被袭击的女人神色痛苦地挣扎,血液从肩膀处滴落,在地面上砸开大片的血花。而匍匐在她身上的男人,此时早已是一副非人的恶鬼形象。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锖兔已经离开了原地。脚腕扭转,身体侧身回旋,将失去理智的男人踢到一边。 在对方企图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刹那,红发少年大步上前蹲下,死死按住了男人的身体。 “喂,怎么回事?”巡逻的警卫注意到了这边的骚乱,走向前去“是醉汉吗,快起开。” “不行,请住手!”摇动着身体反抗着警卫的拉扯,炭治郎咬牙喊出“我不能让这个人杀人啊——” 蹲在旁边,一起按着男人的锖兔蹙了蹙眉,一只手抬起,拍开警卫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在炭治郎惊讶的目光中,双手探去,干脆利落地卸掉了变为鬼男人的手脚关节,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我建议你们最好快用绳子绑起来。” 由于炭治郎的起身,面目狰狞双目呲红的男人暴露在灯光之下,让人明白了——这个人是鬼。 “欸...... ?好的。”眨了眨眼,警卫们朝着锖兔干巴巴的说道。 . . 骚乱渐渐平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锖兔摸上了后颈,余光看向一个方向“那个人...... 他走了。” 闻言,炭治郎扭头看向身后,原本站在一边,被称为鬼舞辻无惨的男人不知何时,早已消失。 “啊...... 是吗。”愣了愣,炭治郎低下头,不甘弥漫在脸庞上。 “难得看你这么生气的样子。锖兔淡淡说道“现在的你,包括我,都无法对抗那个人。” 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希望你为此丢掉性命,稍微先变强一点,再思考这件事情如何?”一个手刀劈在红发少年的头顶,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嗨...... ” 看着对方蔫巴巴的模样,肉粉色头发的少年摇了摇头“如果连命都丢了,复仇也无从谈起了。”停留在头上的右手改变动作,翻转,摸上少年的头丝,揉了揉。 “我知道你很痛苦,稍微忍耐一下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灰色的眼眸垂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嘛,这样说好像有点无情...... ” “嗯,我知道了。”原本失控的心情渐渐平息,重重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炭治郎点了点头。 “箱子放在店铺老板哪里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将手收回,锖兔露出微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 好的。”红色的眼眸眨了眨“请多保重,锖兔前辈。” . 目送着少年远去的身影,砸了咂嘴。 .......果然还是,稍微有点在意。 在这周围调查一下应该没什么事情吧。反正已经被对方记住名字和脸了,估计找上门来也是时间问题。 胡乱地挠了挠发丝,原本整齐的鬓发被锖兔揉成凌乱的一团。 ....... 看来今晚是睡不好觉了。 . . 事实证明,自己的预测没有出错——在砍掉第三只鬼的锖兔这么想道。 害,就这么想解决掉我吗...... 下手还这么快,是有多沉不住气。 甩了甩肋差上的血液,锖兔重重叹了口气。 与炭治郎分离之后的不久,自己就碰上了第一只鬼。 万幸的是,这几个敌人并不算太强,观察了一会发现对方的破绽,勉强解决。 意外的轻松呢,还以为能见到传说中的血鬼术——之前在桑园爷爷口中了解到这种东西。 不过令自己有些担忧的是,炭治郎的失踪。 在受到鬼的袭击之后,锖兔立刻起身就找寻炭治郎,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附近的旅店都没有发现,四周的街道与小巷也找了,也并没有收获。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吧...... 虽然直觉告诉自己不用太过于担心,但是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 鬼杀队的考核是在山上,和预想的差不多,对于自己来说,不算很难。 斩杀了恶鬼之后,通过了考试。 由于需要等待自己的日轮刀,就近去了免费为鬼杀队员提供食宿的民宿,在那里等待。 . . “您是锖兔阁下吧。” 房门被推开,锖兔放下水杯,转过头“嗯,我是。” “我带来了您的日轮刀。”带着面具的男人走入房间,坐下,放下了手中的包裹“这是按照您的要求锻造的打刀,不知是否合乎。” “啊,非常感谢。” 扯开包裹的布,握住刀柄缓缓抽出,翻转着手腕,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很好的刀,非常感谢。” 少年的话音刚落,刀刃如同浸入了染料之中,渐渐浮现出剔透如同湖水般莹亮的蓝。 “啊......是非常漂亮的蓝色呢,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水的冰凉。”带着面具的男人陶醉的说道。 “话说回来,为什么日轮刀的颜色会不一样呢。”把刀插回黑色的刀鞘,锖兔歪了歪头,轻轻吐出话语。 “啊,这个是...... 有一种说法是,日轮刀的颜色代表着人适合的呼吸。” “比如适合炎之呼吸的人,刀是红色的,水之呼吸的话就是蓝色。” “那么雷之呼吸的就是黄......色吗...... ”愣了一下,粉发少年喃喃接着对方的话,艰难地说下去。 然后诡异地陷入沉默。 . “............. 。” 突然知道为什么桑园爷爷当时看自己的表情那么复杂了。 第17章 成为灭鬼之人 “啊...... ” 看着筷子间上掉落的米饭,锖兔愣了愣,叹了口气。 将筷子放下,抬起右手,解开手上的绷带,看着手背上泛红的伤口。 试着握动手指,然而像是失灵的机器般,手掌微微颤抖,手心渗出汗水,指尖僵硬地动了几下。 拿到刀的不久后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结果是成功剿灭了鬼的巢穴,但是最后还是不小心受了一点小伤。 看到幼小的鬼,就稍微犹豫了片刻。没想到被对方抓住时机而袭击。 虽然及时躲开,但是手还是被鬼沾有毒的指甲划伤。 甩了甩酸痛的手,锖兔活动了一下手腕。 其实今天已经好了很多,昨天晚上可是痛的连肩膀都抬不起来。 . “抱歉......可以给我勺子吗。”将手放到桌子上,抬头朝着桌台前方忙碌的老板说道。 “啊,好。”转头应答了一声,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蹲下,在柜台里拿出一把小木勺,递给少年。 拿着勺子,颤抖地舀起一勺米饭送入嘴里。 感觉就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 一边咀嚼着白饭,锖兔用鼻子重重叹口气。 咽下米饭,想了想,把右手的勺子换到左手,继续慢吞吞地恰饭。 . “啊啦,是受伤了吗?” 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眨了眨眼睛,锖兔侧头看向声源。 “啊...... ”昨天在灭鬼结束,离开的时候,好像见过这个人,不过只是打了个照面而已。 注意到粉发少年的注视,看着对方平静的灰色眸子,女人笑了笑“受伤了就要好好说出来,不要硬撑。” 双手轻柔地握住锖兔的手腕和手掌,凑近观察。 “可能会有点疼,稍微忍一下哦。”将手指按上伤口,揉破血痂。看着流出来的血液,食指点上些许,放到鼻子边嗅了嗅味道。 从兜里掏出随身的医药包,纤细的手指扭开各式各样的药瓶,开始研磨着药粉“你就是锖兔君吧——我听其他的队员说了,昨天你一个人灭杀了大部分的鬼,保护了大家,很厉害哦。” 轻轻笑了一下,将调制好的淡绿色粉末敷在对方手上的伤口上“不过有时候,稍微也依赖一下别人如何?” 点了点头,锖兔张了张嘴,吐出话语“啊,非常感谢。” 因为没有感受到恶意,也看到了对方身上的鬼杀队制服和腰间的刀,就任由对方动作了“您是医生吗?”把绷带重新缠上,拉紧打上绳结。 药物起效的很快,手掌充斥的酸痛感已经开始消退。 “嗯~算是吧。”俏皮的眨了眨眼,黑发的女人晃了晃脑袋,淡紫色的发梢随着身体来回摇动。 “那么,锖兔君,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呢。”将吃完的碗筷放到回收处,温柔的女人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啊,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呢。”毕竟帮了自己,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报答一下的。 “我的名字是蝴蝶忍~” 如同水音铃般清脆而温柔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融化在空气中。 . 转回头,继续解决着自己的饭菜。鼓起的腮帮子上下挪动着,锖兔歪了歪头,停止了进食的动作。 啊...... 有点耳熟呢,这个名字。当初漫展上薛城cos的角色好像也是叫什么......蝴蝶...... 忍...... ? “...... 哈?”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jpg。 . . . 心情复杂地蹲在墙角,低迷的气息环绕在少年周身。 怪不得当初看到对方的羽织花纹觉着有些眼熟,没想到自己早就见过了...... 把捂住脸的手放下,眉头皱成一团,露出复杂的神色。 害,之前就觉着呼吸法和特效剑技就玄幻极了,没想到还真是...... 玄幻的世界。 手指插入发丝中,锖兔苦恼地挠了挠头。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吗? 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因为经常握刀,原本还算光滑的掌心已经变了模样,厚厚的茧子突兀地出现在各个指节处。 这怎么可能是梦啊...... 苦涩地笑了一下,锖兔缓缓闭上眼睛。 樱子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桑园爷爷严厉的表情、一闪而过,青的笑容,还有那个——如同太阳一样温暖的红发孩子....... 以及温柔的大家。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梦呢。 揉了揉脸,然后轻轻拍了拍脸颊,撑身站起。 嘛,即使是梦,在梦醒之前,自己还是要好好加油的,不可以放弃。 消沉的心情渐渐褪去,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 身体还未完全舒展开,一个物体落在了肩膀上。 “下一个地方是西边,那田蜘蛛山——那田蜘蛛山!”乌鸦拍动着翅膀,在锖兔肩上蹦跳着。 “嗨,嗨~”拇指搓了搓乌鸦的小脑袋,锖兔淡淡回应“知道了。” 已经可以了,乌鸦君可以停止当复读机了。 . 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掏出地图,一只手抵上下巴,翻开纸张,认真查看。 唔,不算太远,走路去的话大概要半天多吧。 ———— 清凉的水珠顺着皮肤滑落,落入衣领之中。锖兔放下水壶,扭紧盖子。 打量着眼前的寂静昏暗的山林,将背包抛起,丢在树上,记住了存放的位置,转身顺着山路上山。 直觉告诉自己,这里似乎...... 非常危险。 调整着呼吸,身体紧绷,后背微微出汗。 锖兔闭了眼睛,半晌后慢慢睁开,露出坚定的眼神。 没关系,不要怕。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和任务,自比以前进步了很多,况且...... 一味退缩只会让自己越加怯弱。 “加油,锖兔。”暗暗给自己打气,喃喃道。然后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笑,嘴角勾起。 . 进入了森林,浓重的血腥味道萦绕在鼻尖。厌恶地皱了皱眉,朝着味道佛源头走去——映入眼帘的是扭曲的尸体与地面上大片的血花。 ...... 都死了吗。 确认了尸体,锖兔转身离开。 夜晚的冷风刮过,顺着领口灌入,整理了一下衣襟,停下脚步。 左边,还是右边? 思考了两秒,权衡了一下,顺应着身体的感觉,转身朝着右边走去。 . . 低头看着潮湿土地上的痕迹,朝着脚印的方向走去。没有前进多久,巨大沉重的闷声在远处响起。 有了目标,少年改变了谨慎的脚步,加快步伐压低重心,加速冲刺。 侧身偏头,敏捷地避开树叶与树枝,从密集的树丛的间隙穿过,然后看到了——面目可怖的怪物。 手指用力握上刀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顺着冲刺的力道与惯性,低伏身体。 “一之型——霹雳一闪!” 刹那间,金色的电光一闪而过,刀刃用肉眼看不清的高速,弹开了鬼的手臂。 同时伸出另一只未握刀的手,揽住某人的身体。 “喂,没事吧。” 如同灵巧的豹子,羽织的衣角在空中划出一个轻盈的弧度 ,三下两下爬到树上,与敌人拉开距离。 然后低头看向自己肩上的....... 猪头。 应该是头套吧,还挺有特色的。 锖兔在心底默默说道。 一边警惕着敌人的动作,一边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少年僵硬,挑了挑眉,凑身看去“没关系,已经没事了,还好吗,可以坚持吗?” “吵死了——!!不需要你来救,放开我!!!” 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从头套下传出,让粉发少年原本绷紧的神经狠狠颤动了一下,脚底一滑。 急忙稳住身子,避免掉下去的命运。锖兔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安静一点,不要大声说话,会被发...... ” “吼吼吼哦哦哦——!!”远处,如同发狂的野兽般的嘶吼响起。 . 死鱼眼地听着地面传来逐渐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锖兔砸了砸嘴。 算了,猪头,你说话吧,反正已经被发现了。 第18章 成为灭鬼之人 巨大的冲击将树木懒腰折断,锖兔迅速跳起,双脚点地,降落在地上。 将肩膀上的人高高抛起,空出的手迅速拔刀,用较为坚实的刀背挡住了拥有蜘蛛特征鬼的拳头。 好沉......! 感受到刀刃上传来的,让自己虎口隐隐发麻的震感,急忙向后方退去。 看出了少年的意图,鬼抬起另一只手,用着不符合魁梧身材的灵敏速度冲向躲避的少年。 接连挥出数十拳——然而却被锖兔一一躲过。拳风的破空声撕裂空气,然而只是堪堪贴着对方的身体,没有伤及一分一毫。 “......好快的速度,好厉害。”从地上爬起,抬头就看到这一幕,带有震惊的低沉声音从野猪头套下传出。 汗水从额角渗出,锖兔屏住呼吸,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死死注视着敌人。 注意到对方因为疲劳而产生的片刻的停歇,水蓝色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个锐利的弧度,狠狠砍上的敌人伸来深色皮肤的手臂。 “——这家伙很硬!“旁边观战的少年紧张地大声喊出,言语中带有一丝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虑。 微微蹙眉,在刀刃接触到的瞬间,就思考好了对策。 如同浪花击打翻滚,手腕翻转,在两三秒内的时间中,在黑夜中连续拉出六七条莹蓝色的刀花——纷纷角度刁钻地砍向手部脆弱的关节。 红色的血液大股溅落在地面上,切断的手臂抽动着缓缓被血泊淹没。 “喂,猪队友......不是。”下顿跃起,在空中扭转身体,踩上鬼的身体“猪头队友......戴猪头的少年?” ......怎么感觉越说越奇怪了。 “喂——!老子有名字,俺是嘴平伊之助!!!”挥舞着拳头,愤怒的呲气从头套的鼻孔冒出。 “牵制他的另一只手——”调整着呼吸,锖兔大声喊出。 握着已经断裂的刀,伊之助冲刺追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粉发少年的意图,高大的蜘蛛鬼的拳头更加用力捶向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人。 身体本能叫嚣着,急忙低头调整姿势,灵巧避开,猛烈的拳风擦走了脸边的几绺发丝。 “不要无视俺啊——!!”愤怒涌上头脑,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而稍微些许眩晕的虚弱感被体内分泌出的肾上腺素暂时消解,少年大声喊出。 “兽之呼吸,二之牙——利刃对劈!” 敏锐地感受到对方因为疼痛,身体一瞬间不自然的僵硬,摆好姿势,肌肉绷紧,倾尽全身的力气,锖兔在心中默念。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金色绚丽的电光一闪而过,炸裂开来数道绚烂的火花,一一切割上鬼坚硬的脖子。 混合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咕咚”一声,头颅,掉落在了地上。 如同牵线木偶的线被剪断,强健高耸的身体软软瘫倒在地上,顺着脖子的切口,渐渐消融泯灭,化为灰色的尘灰。 “呼,解决掉了,接下来要去找炭八郎。” “欸?”眨了眨眼睛,不确定的话语从口中溢出“炭八郎......吗?”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那你认识炭治郎吗。”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进到这座山,希望之前在浅草那边没有出事。 “哦,你是说炭次郎啊。”双手叉腰,野猪头大大咧咧的上下摇动着,抬起手指向某个方向“应该在那个地方吧。” “......”沉默地联想了一下前后话语,似乎明白了对方表达的意思“要好好叫人家名字啊......伊之助。” “烦死了,不要来教训......俺......”愤怒的声音渐渐虚弱,脚步虚晃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匆匆忙忙检查了一下少年的伤势,万幸的是并没有致命伤。 灰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锖兔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总不能把人丢在这里吧,万一遇到其他的鬼,受到袭击就不好了。 将瘫倒的人背在身后,掂了掂调整好姿势。双手死死箍住对方乱蹬的脚,侧头看向伊之助“嘛,冷静一点。”这家伙大概是,自尊心比较强的那类人吧。 “你受伤了,还是不要乱动为好。”步伐沉稳,朝着伊之助之前指的方向走去“可以休息了,我会保护你的。” 轻柔的话语回响在耳边,身后少年原本挣扎的身体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稍微睡一会吧,之后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睡意攀上了脑袋,像是催眠般,野猪头套下少年的眼皮渐渐阖上,被身体的疲倦扯入梦乡。 感受着背后的人呼吸渐渐沉稳,锖兔放低脚步声,同时加快速度,朝着目标点赶去。 . . . 一只手拨开树丛,探头看去“啊,炭治郎,还有忍小姐,没事真是太......”感受到气氛的死寂,锖兔原本惊喜的声音渐渐放低“......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粉发少年,后者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莫名瑟缩了一下。 “你......”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锖兔顺着声音看去,黑发男人的不可置信的表情完整地映入眼中。 侧头避开伊之助的头套上有些刺人的鬃毛,看向趴在地上的红发少年,已经对方身底下保护的少女。 应该这就是炭治郎的妹妹吧。锖兔在心底默默想道。 . “是鬼吗......还是血鬼术。”黑发男人缓缓抽出刀,惊讶从眼中褪去,愤怒攀爬上了脸庞,额头隐约有青筋暴起,瞳孔微微骤缩。 “啊啦,义勇先生先生脑子果然是不清醒了吗~”皱起眉头,蝴蝶忍苦恼地说道:“莫非,已经连鬼和人都分不清楚了吗?” “那就是血鬼术吗......”将刀尖对准迷惑的粉发少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口中不断在自言自语说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话语,富冈义勇吸了口气,重重吐出“变成他的样子了吗,不可原谅...... ” 直觉发出警报,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行一步扑倒,泛着冷光的刀刃就这样贴着锖兔的脑门飞了过去。 锖兔:??? 一击不中,黑发男人调整动作,不依不饶地死死咬住对方,逐渐压迫着少年的躲避空间。 “欸,等一下.......发生什么了,是......呜哇。”到嘴边的话语被被刀风打断。 由于身后背着伤员,锖兔并不能大开大合地运动。躲避的过程中,一声显耳的沉闷撞击声在身后响起。 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后退的时候,不小心将伊之助的头撞到树枝上了。 对不起......伊之助。 心情复杂地想道。 “我说,真是够了。”冰冷的带有几分恼怒的嗓音搅破了两人的战局,“对明明是鬼的女孩,竟然在庇护。却对人类拔刀相向,你究竟在想什么。”蝴蝶忍抽刀迅速弹开了某人带有浓重杀意的蓝色刀刃。 “住手啊,义勇先生,锖兔前辈不是什么坏人!”强忍着伤口剧烈的疼痛,趴在地上的红发少年含泪大声喊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吧——!!” 在炭治郎喊出话语后,富冈义勇僵硬了一瞬“不是误会。”啧了啧嘴,冷漠回应,手上的攻势愈加凌厉。 烦躁在锖兔内心淤积,慢慢接近临界点,最后爆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受够了!!!”一个手刀突兀地从身侧抬起,用快到惊人的速度狠狠劈在了眼前人的脑门上。 力道之大,甚至让义勇的思考中止了两秒钟“好好听人说话啊,你没有耳朵的吗——!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 张了张嘴,却并没有发出言语,黑发男人蓝色的眼眸陷入呆滞。一只手摸着红肿的额头,楞楞地看向锖兔,倒是有几分诡异的乖巧。 “我是人类,不、是、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字一顿地强调道:“我是鬼杀队的一员,接到了任务,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明白吗!而且我对你并没有印象,没有得罪过你,你是把我错认成你的仇人了吧。”如同倒豆子般一口气说完,长长吁了口气。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现在可以提问了。”挑了挑眉,注意到对方直直盯着自己的视线,锖兔歪了歪脑袋,脸颊边的鬓角垂下。 “.......是,活的,吗。”低声喃喃道,义勇眼中露出复杂让人道不明的神色,似乎还有几分怀念“活着的,锖兔......?” . 看着面前像是丢了魂一样的人,少年砸了咂嘴。 这人说话什么意思,不是活的难道我还能是死的吗。 ......这家伙说话好奇怪啊。 第19章 与你再度相识 “我当然是活的啊......”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呆滞的人,锖兔抽动着嘴角,低声吐槽道。 这人怕不是个傻的jpg。 “不是鬼吗......” “才不是鬼啊,要我说几遍——!”气鼓鼓地大声喊出,手指狠狠戳向对方的腮帮子“我是人啊!人!!” 张了张嘴,黑发男人眨了眨眼睛,瞳孔渐渐聚焦,似乎像是才反应过来。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慢慢浮现一丝悲伤,嘴角下拉,不受控制,本能的呜咽声从嗓子中发出,然后—— 一把抱住了眼前的粉发少年。 被突如其来的重量狠狠撞了一下,由于还背着伊之助,锖兔底盘不稳地晃了几下,向后倒去。 虽然及时站稳了脚跟,但是身后再次响起一声熟悉的撞击声。 “......” 心虚地瞥了一眼后背上昏睡的少年,锖兔悄悄挪回眸子。 希望别把孩子撞傻了......本来就不大聪明的亚子...... 尴尬地看了看眼前埋在自己肩头,如同溺水者抱住浮木,身体微微颤抖的某人,锖兔原本准备用力推开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 然后伸出手,如同安抚一样,拍上了对方的后背,轻轻摸了摸。 . 啧了啧嘴,锖兔莫名心情有些微妙。 刚刚还气势汹汹地砍人,这会怎么就突然煽情起来,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有点get不到...... 看不透jpg。 死鱼眼地看着旁边憋笑的蝴蝶忍和一脸懵逼的炭治郎,锖兔忽然觉着,人生也不过如此。 身体渐渐发颤,用力呼吸,努力稳住身形。 我说,大兄弟能放开我吗。我左肩一个猪头、右肩还是一个头,身前身后都挂个人,这可太令人沉重了。 “能松开我吗,很重。”额头青筋微微暴起,散发着黑气,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周身缠绕的不爽的气息,富冈义勇迅速从少年身上撤离,后退两步,站直立好,双手贴在身侧。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将伊之助放到地上,让其靠在树干,锖兔转头说道:“你认识我?” 黑发男人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这大概,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和......” “好,以后再说。”麻木地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你咋不从混沌初开,盘古开天地,宇宙大爆炸开始讲起呢。 “啊啦啊啦,义勇先生就是这样,所以才会被讨厌啊。”在一边观察了许久的蝴蝶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义勇先生为什么要阻止我杀掉鬼呢,这已经是违反队规了吧~?” “啊,这个的话,忍小姐请稍微听我们解释一下...... ”粉发少年急忙开口,语速极快地说道。 “我没有被讨厌。” 一个冷淡、坚定的声音打断了锖兔的话“我没有,被讨厌。”富冈义勇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噗。”这是实在没忍住,笑出声的蝴蝶忍。 “................”这是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痛苦地扶额的锖兔。 “我没有被......唔。” 把手放到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水。一把捂住了身旁这张喋喋不休的嘴,手动静音,锖兔继续对着眼前笑眯眯的忍解释。 . .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怜。”紫色的发梢随着身体的动作歪了歪“可是这也不会保证这孩子以后不会吃人吧~?” “如果她吃了人,那......” “我明白您的顾虑,可是。”吞咽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嗓子,沉稳清脆的声音陈述道:“就算是父母是恶人的孩子,在没有犯下错误之前,依旧是好孩子。”顿了顿“因为自己的主观顾虑而去杀害没有过错的鬼,这跟杀人没什么区别。” “.......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紫色的眼眸垂下,看向被红发少年护住的女孩“但是,我果然还是......”握住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白。 就在决裂的前响一触即发,一声乌鸦的啼鸣声打破了寂静。 “嘎嘎,本部传来命令——将炭治郎和祢豆子两人抓住,带回本部!” . . . “唔......”肩膀上扛着炭治郎,腰侧夹着伊之助,夹着人的手还提着木箱,锖兔小心翼翼地把握好重心,下山赶路。 原本还指望炭治郎这家伙搭把手,结果得知祢豆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麻利的晕过去了。 背后微微渗出汗水,由于要注意不要压迫到两人身上的伤口,要分出精力格外小心。 汗水从额头滚落,喘了口气。 这可真是......比砍鬼都累。 “......我帮你吧。”半晌,义勇淡淡说道:“炭治郎和祢豆子需要带到总部,这个人可以先送到「隐」哪边。”接过伊之助,黑发男人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锖兔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红发少年背在身后,然后把箱子挂在胸前,稍微有些滑稽。 虽然很奇怪......但是意外的是个好人啊。 不过,还是莫名不爽。 才不是记仇他不分皂白砍.......好吧,就是记仇。 跟着忍的身后,锖兔无所事事地想道。 . . 搓了搓眼睛,眉眼稍有些困倦,锖兔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不是在杀鬼,就是在杀鬼的路上,基本没怎么好好休息,身体有些疲倦。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锖兔打哈欠的动作突然僵住,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 “.......没什么。”这家伙,什么时候到我身后来的。 “要去柱合会议,和你顺路。”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问,义勇轻轻回应。 “哦......”打了个冷颤,将炭治郎放在树下,抱着箱子退到一旁,静静等待着。 是错觉吗...... 灰色的眼眸瞥向身侧的某个方向。虽然没有感受到杀意,但是那道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执着视线,如同蛇般,一直缠绕在自己身上。 冷汗从鼻尖上滴落,微风吹拂起少年肉粉色的发丝,露出了面庞上微微僵硬、不知所措的表情。 脑内突然炸开小小的思绪,灵光乍现,回忆被翻出—— 突然想起来,在赶向总部的路上,也是感觉似乎有什么人跟在自己身后的错觉。 还以为是自己太累了所以产生幻觉......难道说.......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上次一击不成,想搞暗杀?」 皱起眉头,恶狠狠地给身后的黑发男人发了一个眼刀,看着对方微微呆愣的眼睛,锖兔想了想,张开双唇,做出呲牙的动作。 转回头,抱住箱子,坐在炭治郎身边,看着天上飘荡的白云,然后—— 感受着身后更加、火热的视线,难得的,锖兔捏了捏眉间,放弃了思考。 “啊......这家伙不会看人脸色吗。”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嘴中喃喃溢出。 算了,随他去吧。 我裂开了jpg。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努力忽视着身后的人,锖兔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怎么说呢,好奇怪啊,这个发展。 感觉,稍微有点恶心了。 第20章 与你再度相识 撩了一下头发,把稍微有些散乱的发丝别到耳边,看着陆续到达院子的众人。 拨弄着刘海,突然想起刚刚听到到的「柱合回忆」这个词语,锖兔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黑发男人。 “他们就是「柱」吗?” 好像桑园爷爷对自己说过关于鬼杀队的信息中,就有关于柱的解释——作为砥柱,鬼杀队的最强战力。 “......原来你也是柱啊。”神色有些微妙的看了义勇一眼,粉发少年挪开了眼睛。 . “嗨啊,好漂亮的颜色,像樱花花苞一样。”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某个方向传来,敏锐地朝着声源看去,看到了一个捂嘴捂嘴嘀咕的少女。 看着对方淡绿眼眸注视的方向,大脑反应了两秒钟,锖兔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平静吐出言语“谢谢,你的头发也很漂亮。”停顿了一下“是粉色山茶花与嫩芽一样美丽的颜色。” “嗨——呀——”似乎是被少年的话语呆愣了一下,少女捂住脸了脸,露出的精致圆润的耳朵微微涨红。 半晌,抬起头“我的,我的名字叫甘露寺蜜璃,你呢。” “源锖兔,甘露寺小姐叫我锖兔就好。” “那怎么行,锖兔也可以叫我蜜璃!”兴奋地原地蹦跳,两只辫子的嫩绿发尾在空中俏皮地摇动“锖兔君在这里干什么呢~”勾起嘴角,吐出如同春风般轻柔音色的话语。 “啊......”余光看了一眼树下昏睡的炭治郎,锖兔挠了挠后脑勺。 . . . “欸,是这样的吗。”食指弯曲的指节抵住了嘴唇“那真的是很可怜啊......” “哟,这不是锖兔少年嘛。”一个爽朗的声音插入两人有些低沉的气氛“好久不见!” “啊,炼狱先生。”转身看着抱臂看着自己的男人,惊喜说道:“还是那么有精神啊!” “唔嗯!果然成为了鬼杀队的一员啊,锖兔少年,干的不错。” 一边与金发男人打招呼,锖兔一边悄悄用身体掩盖住箱子,藏在身后。 似乎是注意到了少年的动作,然而炼狱杏寿郎并没有说些什么。笑了笑,只是看到不点破,走回远处的人群之中,并排站好。 “这些都是柱啊,没想到这么多呢......” “锖兔不知道柱吗?”睫毛煽动,小心翼翼抬起手,笑眯眯指着每个人的方向,凑在锖兔锖兔耳边解释“那位是宇髄天元先生,是一个很华丽的人呢......长发孩子是时透无一郎,虽然呆呆的但是超可爱!白色头发脸上有疤痕的是不死川实弥先生~虽然脾气很暴躁但是超级帅——!” 悄咪咪的将场上所有人介绍一边“伊黑先生还没有来,不过应该马上就快了,那么锖兔君,我先过去了!”朝着少年鞠躬,小跑过去,进入人群站成一排。 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义勇,锖兔微微迷惑。 这家伙怎么不过去,难他不是柱吗。 放弃了思考,锖兔默默后退了几步,抱着箱子,降低了存在感。 . 按照之前忍小姐的态度,也能稍微能预料到最坏的情况...... 抱住箱子的手紧了紧,灰色的眼眸充满了焦虑,强打起精神,掩盖住疲倦。 自己可不能抛弃这个箱子不管啊——因为答应过了,帮助炭治郎寻找将鬼变成人的方法。 . . “我的妹妹,他不会吃人——!”忍住全身的疼痛,炭治郎大声吼道:“她可以和我,一起战斗!” 看着被众人针对的少年,锖兔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冷静,自己只是一个最低级没有一丝话语权的队员,就算上去帮助炭治郎辩解也不会改变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箱子......用力呼气,将胸口的烦躁压下。 . 感受到一个视线锁定了自己,粉发少年僵了僵。 “喂,你这家伙手里的是......那只鬼吧。”白发男人啧了啧嘴“把箱子给我。” “抱歉,不死川先生。”将箱子抬起,锖兔暗暗后退几步“这个暂时不能给您。” “等主公大人到来,再做定夺也不迟,请冷静一下,可以吗。”不亢不卑地说道。 “快给我!”瞪大了双眼,身体前倾,探出左手,白发男人迅速朝着箱子的方向伸去。 身体下蹲跳起,锖兔侧滑躲开对方的抓捕。 “小鬼,你现在在维护的,可是鬼啊。”缓缓抽出刀,咧开嘴角“那干脆就将箱子与鬼,一起切碎好了。”杀意锁定了粉发少年手中的箱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 感受到了箱子内传来的微微颤抖,掂了掂放在腋下夹紧,锖兔放在木箱外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 浅绿的刀刃在空中划出锐利的弧度,狠狠劈向前方,感受到少年躲避的意图,不死川勾起嘴角,手腕翻动,劈砍的方向瞬间变化。 是想要躲避吗,太天真了。 然而意想不到的场景发生了。 空闲的手向前撑去,原本躬身前倾的动作因为前方的反作用力,少年的身体向后倒去。 箱子倾斜,撑在地上,腰部借力,如同狡兔般灵敏地抬高右腿,然后旋转——用刁钻的角度,用力踢上了男人持刀的手腕。 手筋传来酸麻的感觉,肌肉不受控制松开了刀柄,在日轮刀即将滑落的刹那,不死川实弥眼疾手快地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握住刀把。 “你这家伙......”恶狠狠地看向眼前眼神充满戒备的锖兔,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从嗓子内溢出。 “住手,主公大人马上就......”蓝色的眼眸充满不悦,义勇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掩盖住“哦——!不愧是锖兔少年,越来越喜欢你了,要做我的继子吗!” “你不行。”话语刚落,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嗯?义勇你是对我的实力有什么不满吗。”金色的瞳孔直直看向远处的黑发男人“我随时欢迎你来检验哦。”夹杂着几丝挑衅,炼狱杏寿郎低声说道,莫名地,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主公大人到——” . . . 将箱子交给隐的成员,目送炭治郎离开的背影,锖兔缓缓松了口气。 肩膀被温暖的手掌压上“怎样,要做我的继子吗。”嘴角勾起,露出如同太阳般灼热的笑容。 “啊,当然可......唔。”话语被强行中止,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一只手臂狠狠箍住。 “他不适合。”冷漠的嗓音响彻在空气之中。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锖兔表示他很迷惑jpg。 奈何嘴被捂住,只能吱唔几声,愤愤抬头。 “这样啊,原来如此。”眨眨眼睛,看着眼前两人的动作,挠了挠头“原来你们之间认识啊,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锖兔:? 直到赤红火焰图案的羽织消失在视线中,富冈义勇干脆利落地放开箍住少年的手。 用力喘息了几下,缓过劲来,皱着眉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锖兔压下了嘴角。 似乎看出对方的疑问,富冈义勇淡淡解释道:“你适合学水呼。” “你怎么知道我适合学水呼。” “我觉着你适合学水呼。” “.....哈?”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怎么,真就我不要你觉着,我要我觉着吗? 给你能耐的啊,富冈义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锖兔嘴角抽动了一下。 第21章 与你再度相识 “我说。” 脚步停下,抿了抿嘴唇“可以不要再跟着我了,可以吗。”灰色的眼眸无奈地看着身后的某个方向。 虽然隐藏的很好,并没有看到身形,但是却掩盖不了对方如同射线般,灼热专注的视线。 如果眼神有实体的话,估计自己现在已经被这沉重的视线压倒在地上了吧。 抬起贴在身体两侧的手,环手抱臂,看着走向自己的黑发男人。 “富冈先生,不解释一下吗。”顺眼瞅了一下天空,这个高度距离太阳下山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应该够这家伙解释的吧。 “叫我义勇。”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质问,富冈义勇淡淡说道。 “义勇先生,跟着我是有什么原因吗?”抽动了一下嘴角,锖兔强打着笑容。 “不要先生。” “义勇。”听不清喜怒的声音响起,不知为何从中听出一丝敷衍。 “嗯。”蓝色的眼眸眯了眯“锖兔。”原本没有表情的眉眼微微露出闪闪发光的细小喜悦。 锖兔:“......” 我停下来跟你说话,不是为了我们俩互相深情呼唤的。 似乎是看出面前少年的不耐,义勇后知后觉地想起,微微勾起嘴角“我很强。” “那你是说我很弱吗。”额头蹦起青筋,艰难的吐出话语“话说柱不都是很忙的吗,你为什么还有功夫......” “我在休假。” “......”可是我没在休假啊,这是在炫耀吗。 有一说一,确实,你果然是来我面前拉仇恨的吗。 哽咽了几下,注视着对方平静坦然的蓝色眸子,脑内突然晃过一个想法。 ——这家伙,不会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吧。 右手抵住下巴,锖兔冷静分析。 挑了挑眉,抬头询问:“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话音刚落,义勇迅速反应回答。 ......原来不讨厌啊。 看着对方清澈认真的眼神,没有恶意,也不像是在撒谎,更不像想暗杀自己的样子。 “啊..... ” 原来如此......这人其实就是单纯不会说话吧!!! 晴天霹雳般,如同醍醐灌顶,突然顿悟。 重重长长地叹息,锖兔扶着额头无力吐槽。 这人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估计要不是实力不错,早就被人打了吧。 . . “这是我的任务,你不要插手。”低声强调,看着面前的男人乖乖地点头,悬着的心微微放下。 余光看着身后对方静止的影子,锖兔再次叹了口气。 ......自从发现藏起来也会被自己发觉,这人就放弃跟踪了呢——直接转为正大光明的尾随。 算了算了算了,就当跟了个大型跟宠吧,害。 内心反复念叨,强行安慰自己不要太介意,锖兔缓缓拔出刀,锁定了前方的溢出浓浓血腥的宅子。 . . 「雷之呼吸,三之型——」身体灵活地在空中调转,金色的闪雷噼啪作响,在夜空中拉出数道绚丽的电光“聚蚊成雷。”金色的电花聚集成如同摇动波浪形状,瞬间爆裂开来。 精准地从脆弱的关节处切断鬼的身体,侧身避开飞溅的血液。右脚点地缓缓稳住身体。 帅气地挽了个刀花,甩掉刃上的血迹,调转刀柄,将泛着荧光的水蓝色的日轮刀插回刀鞘。 拍了拍手,把因为战斗而凌乱的鬓发别到耳后“好了,收......你这是什么表情。” 锖兔灰色的眸子眯起一只,迷惑地看着旁边黑发男人的神色——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不可理喻的魔幻事物般,五分惊讶三分迷茫两分复杂的神色弥漫在脸上。 锖兔突然发觉,原来,义勇的表情,竟然还能这么丰富啊。 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否该说出,犹犹豫豫地吐出话语“怎......怎么了?” “......雷之呼吸。” “雷之呼吸怎么了吗?”吸了口气,屏住呼吸,锖兔耐下性子说道。 “你用雷之呼吸。” “......我用雷之呼吸很奇怪吗?” “奇怪。” “......”笑容僵硬了一瞬“那么是雷之呼吸奇怪,还是我奇怪呢。” “你奇怪。”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半晌,龟甲纹的羽织在空中飘动,顺着主人身体的动作,衣角缓慢落下。 “要去哪里。”似乎并没有发觉对方的不悦和黑成锅底的脸,义勇问道。 “......饿了,去吃饭。”拳头捏紧又松开,如同在忍耐着什么,闷闷的声音从嘴里溢出。 . . “请离我远一点。”木着脸拿着菜单,锖兔淡淡说道。 眨了眨眼睛,义勇慢慢挪动椅子,退后了十厘米。 锖兔:捏着菜单的手微微颤抖。 胸腔内翻涌着不爽的情绪,但是莫名地,瞥到旁边低头安静看着菜单的义勇,原本恼怒的心情稍微消退。 算了,跟他置什么气啊。 捏了捏眉心,将注意力转回眼前。刚准备张口,被突然响起的清冷的低沉声音打断。 “握三文鱼卷和吞拿鱼饭团各来两份,腌渍青花鱼两盘。一盆米饭,再来一碗蛤蜊汤和鲑鱼萝卜汤饭。” “......你能吃完?”被对方的话语惊了一下,锖兔狐疑地看向身旁。 “鲑鱼萝卜是我的。”顿了顿“其他是你的。” “啊.....哦。”陷入了沉默,尴尬的拿起筷子,看着陆续上好的饭菜,粉发少年低头扒饭。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一旦运动量过大,胃口就会随着变大......这件事,义勇是怎么知道的。 ......感觉有点恐怖啊。 咬着筷子,上身下意识蜷缩在一起,垂在脸颊两边的肉粉色发丝抖了抖,脖颈滑下一滴冷汗。 算了,还是不思考这些问题了,饭挺好吃的,还是安心恰饭吧。 锖兔,放弃了思考。 . 咀嚼着米饭,鼓动的腮帮子突然停下,眼睛缓缓看向一边。 放在一边,已经吃空的饭碗被某人的手指抓住,拉到视线之外。 然后顺着指尖挪动的方向,看向有些莫名乖巧,拿着木勺铲饭的义勇,锖兔挑了挑眉。 把拍好压实的米饭推回到粉发少年面前,义勇眼神略有期待地注视着锖兔。 “......你这是在喂猪吗。” “没有,我在喂你。” “那真是谢谢了。”麻木的咧嘴笑了笑,锖兔平静地继续低头扒饭。 饭碗内白饭肉眼可见地渐渐减少。注意到这个情况,富冈义勇看了看旁边已经空荡荡的饭锅,点点头“需要加饭吗。”一边说着,抬手准备叫服务生。 “不用,我饱了。”急忙按住对方抬起的手,语速极快地蹦出话语。 默默转过头,端起瓷碗胡乱塞饭,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微妙视线,原本美味的饭菜在口中逐渐变得味同嚼蜡。 嘴里的饭突然就不香了jpg。 果然,自己还是......不习惯,被人注视的感觉。 第22章 与你再度相识 “义勇。”嘴角抽动“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一个声音从身下传来。 皱了皱眉,锖兔忍无可忍地躺在床上,手指曲起敲了敲床板“可以解释一下吗。” “嗯,为了保护你。”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在我床底的理由? 你确定真的不是伺机暗鲨我吗? “睡吧,我在床底。”并没察觉到对方声音中的崩溃,冷淡的声音从床下静静流淌而出,弥散在空气中。 “........”你这然让我睡个鸡儿,有一说一,正常人都睡不着好吗。 锖兔表示他很迷惑jpg。 记忆拨到一刻钟之前。 . “啊,非常抱歉,现在就剩下一个单人间了......”挠了挠头,前台接待急忙鞠躬“刚刚联系了一下,隔壁街的民宿应该还剩下几间单人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那里。” 眨眨眼睛,脑内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你住在这里就好,我去另一家旅店。” “我......” 没等黑发男人说完,锖兔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原地。转过巷子的拐角,余光向后看去,并没有看到某个人的身影。 很好!甩开了。 获得了如释重负的自由,双手舒展,闭着眼感受着晚风的清凉。 啊,感觉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打好水洗脸,草草把头发冲了冲,拿起一条毛巾来回擦拭。 待收拾好一切,脱下羽织和外套,整理好里衣,锖兔勾起嘴角钻入被窝。 “啊——”张口缓缓溢出一声舒服的感叹声,调整了一姿势,舒服地蜷缩起来。 果然还是被窝最舒服了。 然而轻松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旅馆店员吗?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吗。 思索了一会,直觉告诉自己,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听着不断响起的敲击声,锖兔艰难地从被子中伸出一只jio,扒拉到地上的木屐,走到门口,扭开门栓。 “有什么事情吗,我不......”看清门口人的面容,锖兔的话语戛然而止,手部的肌肉条件性反射,“嘣”的一声关上了门。 “......” 安静几秒钟,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抿了抿嘴唇,锖兔终于忍受不了这催命般的敲击声,无可奈何地再次开门。 “有什么事情吗,义勇先生。”眯着眼睛,疲惫地说道。 “叫义勇。” “义勇,找我有什么事吗。”看着对方怀中抱着的枕头,锖兔迷茫的挑了挑眉。 ......你是来给我瞌睡送枕头的?不用了我有,谢谢。 在嘴边的话语还没说出,下一秒,让自己理解不能的场景出现了。 手指抵住下巴,富冈义勇似乎是在思考。半晌,身体下蹲,将枕头丢进床下,在锖兔震惊的视线中,钻入床底。 锖兔:“................ ”瞳孔颤动gif。 . . 结束回忆,眼神渐渐灰暗死去,五味杂陈的心绪在胸腔内翻滚。 感官敏锐地听到隔着床板下,对方的淡淡呼吸声,犹豫许久,锖兔咬牙下定决心。 “义勇?” “嗯。” “你跟我一起睡吧。” “好。” 话音刚落,床板一阵震动,黑色的身影钻出。 锖兔捞起枕头,放到床上,然后挪动身体到墙边,面无表情说道:“把羽织脱了,你睡外侧。” 看着本来就不大的单人床,默默叹气。 算了,都是男人......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吧。 ......男人和男人一起睡觉,应该,嗯,不奇怪。 ......虽然我这话说的有些艰难。 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义勇这家伙又不是女孩子。 但是莫名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在心中涌起,顺着脊梁慢慢攀爬到全身,有些诡异的难受。 蹬了几脚被褥,匀一些被子到另一边,锖兔侧身,背对旁边的人,躺在墙边。 感受到床板压上重物与被子钻入什么东西的摩擦声,探出手关上了床边的灯。 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两个错开的细微呼吸声静静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中。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指。”漆黑之中,锖兔的声音小声的传出。 “......”某人下意识抬动的手僵硬了。 “哈——”打了个哈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晚安。”睡意渐渐涌上了眼皮,疲倦逐渐缠上四肢,将自己的意识拖入深处。 砸了砸嘴,锖兔模糊不清、断断续续说着话语,音量越来越小,直到消失“晚安......” . . 感受到身旁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蓝色的眸子睁开,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方的后背。 看着少年因为来回调整姿势,无意间埋入脖子衣领中的、绞成一球的头发,义勇小心翼翼地探出左手。 轻柔地把肉粉色的发丝扯出衣领,捋到枕头上,露出对方因为被头发遮住不见阳光,所以白皙的脖颈。 脸庞浮现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笑容,收回了手,乖乖缩到一边,拉开与少年的距离。 “晚安。”细小的呢喃声微不可闻,似乎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 . . 良好的生物钟让自己在太阳升起的不久后睁开了眼。 悄悄揪起窗帘的一角,瞅着已经亮堂的天空,锖兔扭头看在睡在床另一边的人。 睡的真香啊......还是不叫醒他了。 屏住呼吸,迈过对方的身体跳下床,锖兔努力放轻动作,穿上衣服羽织,整理好东西背上背包,悄咪咪关门离开。 一边下楼,手指插入刘海之中,用力扯动拉开打结的头发,一边无聊地神游。 脑内浮现出黑发男人睡觉的模样,锖兔撇了撇嘴。 还行吧,这人晚上睡觉还挺老实。其实昨天半夜自己还醒了一次,也没看见对方踢脚或者打呼噜蹬被子什么的。 拿着在路边早点摊买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有一口没一口咬着,查阅下一个任务在地图上的位置。 抬头看了看路边车站的时钟,展开纸张,翻过来,灰色的眼瞳专注着浏览着。 离这里有点远,还是坐电车过去吧,距离下一班发车表还有十来分钟,抓紧时间赶紧过去。 三口两口把包子塞进嘴里,向进站口的方向小跑过去。 . . 伴随着尖锐悠长的鸣笛声,列车的引擎的震动声从脚下传来。 抱着手臂,锖兔静静地看着窗外不断略过的风景,看着窗外柔和的阳光,心情微微明朗起来。 . “哟,是你啊。我记得是叫......锖兔?” 闲适的气氛被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打破“嗯?” 朝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形“您是.....宇髄天元先生?” “嗯~”白发男人大大咧咧坐在锖兔对面,拖着腮帮子,丝毫不避讳地看着眼前的人。 “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被对方直白专注的目光刺激到,粉发少年挺直身体,僵硬坐正。 “啊——!”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拉长的尾音含着惊喜的声音响起“是狐狸啊!” “原来是狐狸神使啊!” “......狐狸?”机械地重复对方的话语,看着对方兴致勃勃的闪亮眼神,锖兔皱了皱眉头。 ......是说我长得像狐狸吗? 第23章 音无之井 “你小子看样子还不错嘛~”收回了视线,向后靠去“勉强给本祭典之神伴舞也不错。” .....祭典之神? 眨了眨眼睛,锖兔迷茫地看着对方点头的动作。 “啊啊啊宇髄大人为什么会看中这家伙啊——”旁边响起一个不满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是一个黑发梳着两只丸子头的女生“喂,你的等级是什么。” “哎呀,绘川冷静一下,不要这么激动。” “等级?不好意思没有注意......”讪笑了一下,粉发少年抬起手指挠了挠脸颊。 “啊,是这样的,像这样把手伸出来然后......”和善地微笑,留着干脆利落的寸头男生伸出右手“显示等级。” 话音刚落,黑色的印记从手背浮现,逐渐浓重凝聚,形成一个文字——庚。 目睹了对方的整个过程,锖兔低头也犹豫地伸出手,照葫芦画瓢。 看着手背出现的“辛”字,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摩挲着印有纹身的皮肤,好奇打量。 “切,才是辛啊。”名为绘川的少女别过头,冷漠地转身,坐到旁边不远处的空座,拖起下巴,看向窗外。 “啊......嘛,不要在乎,她就是这样的性格,等级的话,多做任务就可以提升了。”微微倾身鞠躬“我叫清风太郎,请多指教。”腼腆地再次点头,急忙转身追上离开的黑发少女。 . “果然我还需要好好努力啊......”灰色的眸子眯了眯,露出低落的神色啊。 “喂,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鬼杀队的。”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坐在一边抱臂看风景的天元淡淡说道。 “欸,我想想。”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大概一个月之前吧......” 气氛再次陷入寂静,看着沉默不语的白发男人,由于昨晚并没有睡好,锖兔也没再主动说些什么,闭上眼睛靠在椅背,闭目休息。 余光看向陷入睡眠的少年,粉色的发梢随着列车的动作摇动着。由于闭上了眼睛,表情放松,如同朝阳般活泼的气势被掩盖,眉眼此时竟然有几丝温柔如同细雪般细腻的温和感。 ......算上等待刀和赶路的时间,一共是一个月吗。 仅仅一个月就上升了两级,这家伙倒也挺能干的。 砸了咂嘴,天元叹了口气。 . . . “喂,瞌睡虫,快起床。”头顶被一个粗暴的压力按上,打了个冷颤,睁开了眼睛。 “不好意思......”急急忙忙撑身站起,背上背包,整理好乱掉的衣襟,锖兔干笑地跟在三人身后。 “今天现在这里休整一晚,明天出发去山上的村子。”看着手中的信件,宇髄天元踮脚张望着对面的山顶“接下来自由活动,明天早上旅店门口六点集合。” “嗨!”兴奋的女声响起“走吧,风太郎,我肚子饿了!” 看着旁边两人走远的身影,锖兔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 啊......被抛下了啊。 耸了耸肩,也并没有太在意。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个孩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大概只是互相不够了解吧。 ......不知道买一些礼物送给对方会不会改善一点点关系呢?手掌摸着下颌,锖兔皱着眉苦恼地思考着。 “喂,你这小子跟我过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过来搬东西。” 领子被揪住,猝不及防被拉扯倒退了两步“宇髄先生......?” “这里面就你力气最大,少啰啰嗦嗦让你过来,就乖乖过来——”像是看透了少年的迷茫,白发男人竖起小拇指掏着耳朵解释道:“顺便还有一些事情要提前跟你说好。” . . . 看着眼前如山的箱子,锖兔陷入了沉默“......这都是什么啊。” “哈,你没眼睛吗,自己去看不就好了。”走向前去,将盖在箱子上的白布扯下,拿出绳子,慢慢缠上“这是货物,明天要运到村子里的,我们要假扮商人。” “我是老板,风太郎是我雇佣的车夫,那个小丫头扮我的女儿。”左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一圈,指尖对准少年的鼻头“至于你,是我的下人。” “欸......?”呆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这样啊,好的。” “嘛,态度不错。”将所有的货物绑好贴上封条,拍拍身站起“绘川毛手毛脚,扮演其他角色估计立刻就暴露了。风太郎心性还可以,但是不会变通说话反应慢。就是这样,所以稍微委屈你一下了。”平静地说完话语,将包裹中的一套衣服丢给锖兔。 “一会把队服穿到里面,外面套上这个。”挠了挠头,宇髄天元打了个响指“刀先给它们,出情况它们会自己出来。” 两只强硕的老鼠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稳稳站直,停在锖兔面前。 “......啊?”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两只,几秒后才僵硬惊呼“是老鼠吗?” “当然是老鼠啊,不然呢?难道你怕这个?”嫌恶的表情弥漫在对面人的脸上“你是男人吗。” 急忙摆手,少年摇晃着脑袋反驳道:“我当然是男人啊!!我只是......有些吃惊,老鼠为什么这么大......”而且还很强壮。 看着对方明显不信的眼神,锖兔叹了口气,放弃了解释。 . . 换好有些磨损的深色外衣与垮裤,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合力将货物搬到提前租好的马车上。 把最后摞在一起的四个箱子推上了车厢,锖兔甩甩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 “饿了么,要去吃饭吗,我请你。”心情不错的摸上了某人的头,抓起一束发丝,注视着对方淡粉色的发根“你头发的色彩很华丽啊,是非常稀少的颜色呢,不错。” “哈哈......我还是觉着黑色更帅气点。”拍了拍有些凌乱的额发“黑色感觉更有气概一些,这种颜色总感觉像是女孩子的头发一样。” “男人华丽点并没有错,你这家伙......”口中小声嘟囔道,指节屈起,不成器地敲了敲少年的脑壳,宇髄天元不爽瘪瘪嘴道:“算了,跟你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晚饭想吃什么,嘛,吃寿司好了。”完全没有顾及对方的意见,自顾自地下了决定。 . . . 将口中的刺身咽下,喝了一口茶水,脑内莫名闪过某人的身形。 锖兔舔了舔嘴角的水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吐出“稍微有点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就是......宇髄先生......” “哈,想说什么就快说。”停止塞饭,咽下嘴里的刺身,看向旁边的粉发少年。 “如果有个人一直跟着你,也赶不走......”半晌,继续说道:“但是对方似乎也没有恶意的样子,然后问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回答是「为了保护你」...... ” 言语还没说完,被一个冷漠的声音打断“是变态跟踪狂吗。” “不是,额......这样说也没错吧。”苦恼地挠了挠头发,原本柔顺的头丝因为少年的抓挠打结成一团“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大能理解他的想法啊。” “哦,那他一定是喜欢......嗯?他......?”无趣地转头,继续扒饭,突然意识到什么,宇髄天元筷子的动作僵住了“你.....” . 感受到旁边投来意义不明的复杂目光,迷惑地转头,锖兔对上了对方如同吃到隔夜腐烂苍蝇一样的恶心表情。 . “.....欸?我说错什么了吗。” 第24章 音无之井 “哎呀,您真的是太客气了。” “哪里,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小心意。”穿着合体简约的灰白色和服,袖子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白发男人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了英俊精致的脸庞,温和得体的声线在安静的空间中格外显耳“希望村长能够多多包涵一些。” 某对暗暗打量的灰色眸子挪开,虽然表面上面无表情,但是内心早已笑出声。 完全变了一个人啊,宇髄先生。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pg。 虽然这样好像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这是小女绘川.....绘,过来。”亲昵地将手放在女孩的头顶,温柔抚摸。半晌,侧脸看到粉发少年站立的方向,没有什么喜怒的声音响起“你,把货物搬到仓库里。” 呆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锖兔急忙低头回答道:“好的,大人。”小跑走出大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脱离了有些不适的气氛,转身吁了口气,锖兔走向门口的马车,认命的踮起脚尖,伸手拉住货箱,慢慢往下拖。 “欸,你一个人能......”旁边的人慌乱地捂嘴。然而下一秒看到的场景让女孩把溢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听到身后的声音,疑惑道“嗯?怎么了。”两只手稳稳拖住,粉发少年从摞在一起有两人高的箱子后探出脑袋,看向对方。 “没什么......请跟我来。”讪讪笑了笑,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女孩束起手朝着某个方向踱步赶去。 . . . “久等了,要喝口水吗。” 脸颊被一个冰冷的容器贴上,后知后觉地停止了发呆,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瓶子。 扭开瓶盖,扬起头灌了一口水,冰凉的水渍顺着脖颈滴入衣领,用手背擦了擦嘴,将水杯还给对方。 “走吧,去民宿。”白发男人打了个哈欠,无趣地咂咂嘴“那老头真是恶心。” 心虚地环视着周围,看着空旷无人的街道,锖兔打了个哈哈。 “安心吧,他们不会听到的。”像是知道少年的顾虑,宇髄天元摆了摆手“话说回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奇怪的地方?”眨眨眼睛,少年歪了歪头“是......人吗。”这里看起来也算是个有规模的村子,但是明明是白天——却感觉非常冷清。 “是啊,这个村子从两个月前就陆陆续续有人失踪。”拍了拍袖子,天元继续说道“然而这些失踪的人,都是自己离开村子,消失不见。” “很奇怪吧~我的经验告诉我,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束起手指,在胸前晃了晃。 “嗯......”心不在焉地随便点点头,少年口中喃喃自语。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样子。”挑了挑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少年。 缓缓停住前进的脚步,锖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嗓子中的话吞了下去。 手掌抚上胸口,揪住衣襟,由于过度用力,指节处微微被挤压泛白。 咽了咽口水,吞吐吐出话语:“只是稍微有些不安,请不要在意。”莫名像是有什么警铃在胸腔中嗡嗡作响,一遍又一遍敲着自己的神经。 “哦。”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相反是低头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身下的少年,白发男人拖着下巴“你,是不是敏感的类型。” 收回目光,直起身子“以前我认识有跟你差不多的人,就像是野兽一样敏锐的直觉和预感。”砸了咂嘴,挠了挠后脑勺“不过也不要太骄傲,战斗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身手,嘛......我想你应该也清楚这个。” “嗯。”按捺下心中的不安,锖兔垂下眼眸。 头顶的发旋被按上“打起精神来,男人可不能露出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紫红色的眼睛直直射向锖兔“再说还有本大爷呢。”搓了搓对方的脑袋,自豪带有一丝浮夸的声音响彻。 还是小孩子心性啊...... 在内心默默感叹道,宇髄天元默默耸肩“话说回来,你上次说的那个......跟踪你的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企图转移话题,活跃气氛,平静地声音响彻在空气之中。 . . . “..........”僵硬了许久,嘴角下拉,双唇分开,白发男人鼓起腮帮子,艰难张口“要吐了,真的要吐了。”左手捂住下半张脸,扭曲的表情浮现在脸庞上“不行,我吐了。” “要是我的话,现在已经一刀华丽地送他魂归西天了。” 强按着内心翻滚的厌恶,焦虑地看向锖兔,说道:“喂,以后离那家伙远点,实在不行就狠狠往下面揍,不用留情。”恶狠狠地比了一个手势,宇髄天元黑着脸。 “......稍微,有点过分了吧,听起来就好痛。”而且这也不是自己想甩,就能甩开这块狗皮膏药啊。 苦笑着,锖兔挠了挠脸颊。 . “我带了饭回来。” 风太郎提着饭盒走进屋子,憨厚温柔说道。 身后的跟着叽叽喳喳如同雀鸟的少女“这个地方好荒啊~果然还是大一点的城镇待的舒服。” “给,这是你的。”把餐盒递到发呆的粉发少年面前,寸发少年勾起嘴角“趁热吃吧。” “你们不吃吗?”打开盖子,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锖兔轻轻说道。 “我们已经吃了。”对方点点头,风太郎眯起眼睛笑着回答。 . 拿起筷子,夹起米饭,咀嚼咽下。 正在思考好先吃炸虾还是花菜,胃部翻涌而出的恶心感让锖兔停止了思考。 “唔......呕。”干呕了几下,下意识用饭盒接住,酸水从口中溢出,随后从喉咙中涌吐出了被嚼成一球的白饭。直到再也呕不出一点东西,腹部的痉挛感才停止。 像是这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了,旁边两人瞪大眼睛,呆滞许久。 “什么啊,好恶心!”少女连连后退,捂住了嘴和鼻子“你这家伙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吃饭啊!!!” “发生什么了,谁身体不舒服。”门被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屋子,顺手拉上门,宇髄天元挑了挑眉,看着面色苍白、一边擦着嘴,一边收拾饭盒的锖兔。 “你身体不舒服?”蹲到对方面前,歪着头打量着少年。 抬起手掌,尴尬地挠了挠头,锖兔蔫巴巴说道:“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眼睛凝视着地上还没盖上的盒饭,手指点上脸颊,眨着眼思考了半晌“绘川,你们在哪里买的饭。” “在街上的那家饭店......等等,我才不会做下毒这种没谱的事情啊!”喃喃说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少女大声反驳“我和风太郎都在那边吃过了,我们可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这样啊......”把宇髄天元把视线挪开“我去调查一下,你们几个好好待在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乱跑。” 起身的瞬间,用只有锖兔能听到的话语音量说道“你包里有我提前备的干粮和水,去吃点垫垫肚子。” . . 休息了一会,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背包的拉链,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水壶和包好的干粮。 喝了几口水,润润因为呕吐而干涩的嗓子,从纸包中抽出一块硬邦邦的干饼,叼在嘴里慢慢啃着,锖兔从床上跳下,赤脚走到床边。 开窗透个气吧。 清爽的晚风温柔拂过脸颊,唤醒了昏沉的感官,感到些许舒适。 如同慵懒的猫,眯了眯眼睛,然后缓缓回神,准备关上窗户阖窗的瞬间,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粉发少年视觉的某个角落,一闪而过。 再次急忙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漆黑的街道和微弱的灯光,刚刚看到的人影,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我看花眼了吗? 搓了搓眼睛,锖兔犹豫地彻底关上窗户。 . 看着被自己挂在墙上的龟甲纹羽织,打了个哈欠。 原本白色布料打斗太容易弄脏了,换上黑色的鬼杀队队服之后,自己就去衣店定制了好几套这种花色的羽织,毕竟穿习惯了——这种纹样。 话说回来,义勇那家伙的羽织好像有一半也是龟甲纹的花色......大概是撞衫了吧。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纹布,同色很正常吧。 第25章 音无之井 嗓子很痛。 眼睛也很痛。 手,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渴望呼吸,却被喉咙中的温热血块堵塞住,口鼻中传出“呼呼”的困难吸气声。 视线之中充溢着红色,那是从自己双手上涌出的、绚丽颜色。 从切裂的伤口中,淌出的粘稠而揪心的疼痛。 已经,站不起来了。 胀痛充溢上了四肢,如同毒蛇般逐渐绞紧,亦像是沉重的铁铐——少年的身躯渐渐伏低,最后倒下。 想说些什么。 张嘴想呼喊着什么。 模糊的视线中,亦如同打翻的颜料盒,斑斓的色块充斥了视觉。 为什么会......这样呢。 意识,渐渐消失——似一枚小小的沙粒,掉入了水中,无声沉落。 . . . . 一夜无梦。 洗完脸后,锖兔草草梳了梳头发,转身下楼,在客厅集合。 攀住门把手,推开屋门,看到早已待在室内的两人“早上好。”点了点头,轻轻说道。 “啊.....?哦。”黑发的女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粉发少年的态度,呆愣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淡淡回复道。 “早上好——”元气的声音在女声后响起,风太郎点了点头。 打了个哈欠,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锖兔进门后不久响起“都起来了?”宇髄天元挠了挠散乱的白发“起来了话,接下来准备出门。” . . . “呼~”呼吸着新鲜空气,锖兔吁出一口气,看着有些清冷的村子,眨了眨眼睛“人真的很少啊......”喃喃的话语从口中溢出。 “啊,你说这个。”注意到对方的话语,男人耸了耸肩,把手插入和服衣襟的开口中“据说以前还是蛮热闹的,当然是在发生「神隐」之前。” “神隐?” “无缘无故、毫无缘由地离开了自己的家,或者诡异的消失——这种的传闻,嘛,谁知道是真是假呢。”停顿了一会“不过有人失踪这件事情可以确认是真的。” “昨天晚上,食斋老板的女儿失踪了。”一只手摸上了下巴,宇髄天元陷入了思考“......话虽如此,附近我也侦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鬼的踪迹。” “肯定都是鬼干的啊,还用想嘛!”气呼呼地挥舞着拳头,绘川愤怒地嘀咕道。 莫名的,锖兔内心突然低沉了一瞬。 脑内闪过一个蓝色的身影,恍惚间似乎嗅到了对方发丝间传来的、不知名淡淡味道的草木香。 前进的脚步顿了顿,抿了抿嘴唇“没有确定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吧。”迟疑了一下,少年口中的话语最后还是吐出。 “哈——?你是再给鬼辩护吗。”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鬼干的,你这家伙几个意思啊?”气呼呼地别过头,绘川棕色的眼瞳流露出不耐。 “冷静一下。”一只宽厚的手掌放到了黑发少女的头顶上,上下拍了拍。 沉稳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所以说现在需要好好调查。”勾起嘴角,宇髄天元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 . 手指插入后脑,苦恼地挠了挠。重重叹息了一声,锖兔耸了耸肩。 虽然是分开寻找情报,但是怎么说呢。 灰色的眼眸随意扫视着四周安静而寂寞的街道,然后收回了视线。 ......完全没有什么线索啊。 一只手摸上了下巴,粉发少年抱着手臂陷入思考。 话说回来,听宇髄先生说,这里的村民似乎都很抵触鬼杀队,也不大清楚具体原因。 不如就从这个地方作为切入点,来进行调查吧.....?总有一种像是会有什么发现的感觉。 决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少年迈动双腿,朝着镇子上的集市走去。 . “哦呀,我记得你是那个商人的......”昏花的眼睛眯缝着,打量着眼前的人,婆婆揉了揉眼睛。 从兜里掏出纸币,锖兔递了过去“嗯,我来买一些点心。”末了又补充一句“每样都来一点,包好带走就可以了,非常感谢。” “哎呀,真是有礼貌的小伙子。”笑嘻嘻地接过钱币放入抽屉中,老人拿着纸盒,打开摆放在桌子上的点心盒的盖子,开始拿取糕点。 “话说回来......”回忆着脑内的情报,锖兔装作无意提起的样子,试探性问道:“我刚刚听说,这个镇子前段时间有鬼杀队的人来过吧?” “......鬼杀队?”像是在反应着什么,沙哑年迈的声音停了一瞬,随即不悦的声音响起“你说他们?” 虽然只是看到了婆婆的侧颜,但是直觉告诉锖兔,对方现在的心情很是糟糕“哎?我只是好奇而已......”急忙打了个哈哈,尴尬地摆了摆手,脸庞浮现出歉意的表情。 “毕竟我也是刚知道还有这种职业所以就有点好奇......非常抱歉。” 眨了眨眼睛,抬起食指挠了挠脸颊,似乎抓住了一点思绪,锖兔急忙继续问道:“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您讨厌鬼杀队吗?”难道是之前的队员做了什么令人讨厌的事情吗。 诡异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安静到锖兔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话语。 就在锖兔准备道歉时,一个迷茫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讨厌......?”充满皱纹的面容微微舒缓,老人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会讨厌呢。” “......欸?” 表情陷入空白,少年迷惑地张了张嘴,发出疑问的气音。 ......没有原因的厌恶吗? . . “就是这样......”神色复杂地陈述完,锖兔歪了歪头,陷入沉思“我觉着这有点奇怪。” “你这是收集的什么情报啊......”少女兴致勃勃的表情逐渐消退“每个人都有自己讨厌的人吧”绘川怏怏说道,往后缩了缩,靠在屋子的墙壁上。 白发男人眨了眨眼睛,眉头紧蹙“......不排除洗脑这种可能性吧。”话语静默了几秒“不过洗脑也并非那么容易,这种大规模的......真的能够做到吗?” “如果是鬼的话,也说不定吧?”一旁沉默不语、一直在安静倾听的黑发少年点了点头“毕竟,鬼的血鬼术是千奇百怪的存在。”风太郎轻轻说道。 “说的也是。”摊了摊手,宇髄天元把手中的纸张放到一边“这个月消失了五人吗......加上之前的失踪名单,一共神隐了四十七人吗。”手指点了点下巴,将目光投向远方“村民的态度也很奇怪,明明是这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表现的无动于衷,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锖兔接着对方的话继续说道“而且......也拒绝了鬼杀队的保护。” 气氛像是陷入了死胡同般,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了起来。 双手向后放去,准备调换一个姿势,手背却无意间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了——上午只是为了找个借口而购买的一盒点心。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僵硬地抓过盒子,解开打包缠绕的绳子。捏起一块点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艰难咀嚼咽下。 半晌,胃部再次传来抗议,酸水在口腔中分泌,恶心的反胃感催使着锖兔干呕了几下。 “......我觉着,这里的食物,应该是有什么问题。” 赶紧将身体转到角落,用盒子的盖子接着,吐出了刚刚咽下去的食物。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粉发少年虚弱地说道。 第26章 音无之井 阴沉的灰色云朵静止不动,由于天色的暗沉,地面和建筑被蒙上了一层暗蒙蒙的影子。 如果真的是食物的问题,为什么只有自己产生了反应呢——疑问在粉发少年内心发问。 “或许,是体质的原因?”似乎看出对方的疑惑,宇髄天元抬手抵住下巴,沉吟道“类似于......免疫力比较强,对毒素之类有害的物质更敏感?” 思考无果,男人叹了口气“不过既然确定食物有问题了,大家先不要吃这里的食物,委屈一下,先吃带来的干粮吧。” . “我回来了——”从巷子的另一头探出头,看到了两人,黑发少年小跑过来。喘息了几口,稳住呼吸“我刚刚调查了村子里食物的来源。” “米面以及调料之类的都是时不时有专门的商人来贩卖。蔬菜的话,大部分都是村民自产种植。”展开手中的写满字的纸条“不过还有少部分没有查清楚.....”石太郎小声说完,闭上嘴巴,等待白发男人的回答。 “是商人有问题吗?”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女孩悄悄说了一句。 紫红色的眼眸暗了暗“不一定,因为从调查上来看,供货并不是固定的商人。”挪开看纸条的眼神,继续说道“接下来,去搜索剩下没有查清的情报。” “是!”几人异口同声道。 . . 走在没有多少人的商业街上,与店铺拉灯结彩的繁华装修相对比的是清冷的大街。 好奇怪。 格格不入的异样感在此刻达到了顶点,大拇指按上太阳穴,用力揉了揉,试图缓解令人眩晕的恶心感。 口中又分泌出些许酸水,似乎在发出什么抗议般,胃部有一下没一下地痉挛着。 “哎......”叹了口气,锖兔催下脑袋,平时蓬松的张扬的发丝此时竟有点萎靡,翘起的发梢软贴贴地垂下,有着几分颓废的意味。 由于今天是阴天,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回过神来,天空已经被黑色侵蚀——夜晚,到来了。 “过一会就回去吧......”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灰色的眸子无所事事地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却不经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影。 眨了眨眼,皱起眉头,锖兔抬头张望着。 这么晚了,为什么那个人会朝着村外的方向走呢。 脑内突然想起了关于「神隐」事件的传闻,脚尖扭转,压下气息声,加快脚步迅速追上前面的人。 “喂——你......”追上了对方,带有试探的少年音响起“请等一下?” 迷茫地看着依旧坚定不移地向某个未知方向走去,仿佛梦游般的青年,蹙起眉头,锖兔一把抓住对方肩膀,用力迫使掌心下的某人停止动作。 按照正常来说,做到这个地步,正常人都会稍微有些反应,比如停下脚步,亦或是做出应答。 然而与现实相反的是,身体的主人并没有停下挪动的脚步,浑浑噩噩的青年,像是陷入魔怔般,继续向前走去。 终于意识到对方状态的不对,手腕翻转,急忙压制住对方的动作“喂,前面就是村外了,不要出去,很危险的,还能听见我说话吗......”锖兔大声喊道,企图唤醒对方的意识。 然而无济于事。被压制了动作,对方僵硬地抬起了头颅,机械地看向身边一直大声嚷嚷的声源“你.....”失去焦距,无神的瞳孔,楞楞地看向锖兔“没有......你没有......啊啊......” “欸?”身体本能让自己向后弯腰,躲过了对方抓挠的手。与其惊异不知名青年突然暴起的力量,此时粉发少年更迷惑男人突然膨胀的敌意“等一下......” 一个侧身躲开拳头,锖兔砸了咂嘴。 ......是被控制了吗。 眼中楼露出几丝不耐与烦躁,四处感知观察却并没有发现周围有可疑的存在。 暗暗叹了口气,轻巧地抓住对方袭击而来的手腕,狠狠一扭。用一个个巧妙的姿势控制住对方的关节,迫使敌人无法使力,同时手肘狠狠弯曲,敲击上对方的后脑。 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只是暂时会让人感到晕眩的程度。正准备寻找什么东西将青年控制起来时,一声惊呼声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啊——”女人的尖叫声从远方传来,划破了空气。 . . “不,我可以解释的。”尴尬地挠了挠脸颊“这个人似乎神智不大清醒,我就想......” “我看到了,你刚刚打晕他的动作,还想找什么绑住他......”恐惧地颤抖了一下“一定是你,把村子里的大家都......” “不,你们误会了。”看着周围窃窃私语的村民,锖兔摆了摆手“我也是刚来这里,之前的......”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余光打量着坐在一边恍惚回神的青年,看着对方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内心松了口气。 这家伙......感觉是稍微恢复正常了一点。呼,提着心也放下了。 将注意力从之前的青年身上收回,粉发少年放松了心情。 . “怎么回事。”嘈杂的人群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拨开条缝隙“锖兔,你做了什么。”严肃地打量着对方,白发男人抿了抿嘴唇,急促说道。 “啊,只是有一些误会,非常抱歉,大人。”反应了几秒,直觉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示弱。 “给大家带来了不安,是我的错。”身体弯下,包含着歉意的话语从嘴中吐出。 “真是让我头疼啊......”做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宇髄天元重重叹了口气“诸位,这是我的管教不当......”沉稳的嗓音如同流水般一点点抚平了在场所有人惊疑不定的心情。 再三做出保证并且拿出了足够多的赔礼后,某人抓着锖兔的领子,将人拖走。 “你这小子......才一会就给我惹出麻烦。”直到走到偏僻无人的小道上,才松开了手指。晦气地拍了拍手,白发男人抬起眼“说吧,怎么回事,是发现鬼的踪迹了吗。” “虽然没有发现鬼,但是......”粗略地解释了前因后果,脸颊边的鬓角随着少年的歪头沉思的动作滑落下来“我觉着,那个方向,一定有什么。” “那个人前进的方向吗......”眨了眨眼,点点头“那么现在就去吧!”突然扬起的尾音带着一丝欢呼雀跃“我感觉......肯定会有大收获。”比了个大拇指,宇髄天元勾起嘴角,轻轻笑道。 . . “所以说大半夜来这边就是来逛菜园子或者是......深山老林?”少女懒散打了个哈欠“你确定不是在耍我们吗,你这家伙。”伸出食指擦去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绘川强打精神,拍了拍脸庞继续探查着周围。 “这边没有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风太郎从树后探出头“也没有野兽的脚印。” 点点头作为听到的回应,锖兔低身继续寻找着线索。 这个地方......往后看就是茂密的树林了,然后就是断崖。前面除了村民平时劳作的田地和取水的井就没什么好值得......欸? 井......? 胸腔突然咚咚跳动的心跳彰显着粉发少年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脑内像是有一条细线,串联了所有思绪片段的珠子。 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27章 音无之井 “好黑啊......”吞咽了一口口水,少女将探出的头收回“也看不到头。” “要不丢一块石子看看?”风太郎建议道:“通过水花的声音,来判断这个井的深度。”蹲下身,在地上摸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拍了拍上面的泥土,丢入井口。 众人竖起耳朵,然后一分钟过去,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绘川朝着旁边的人看去“呐,风太郎,你听到到声音了吗?” “没有......”迟疑了一会,黑发少年又找到一块石子,丢入井中。 然而和刚刚一样,毫无响动。 “我去找绳子过来。”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空气,宇髄天元挥了挥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我去找绳子。”停顿了一下“看好这口井,有什么异动立刻回去找我。” “嗨——” . 目送着男人的身影消失,锖兔转回了头,双手攀住井口,向里看去。 潮湿的水腥味道涌入鼻子,还有一股淡淡的苔藓味道。 张了张嘴,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喊出了声“喂——” 闭上了嘴,停止叫喊,灰色的眼眸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连回声都没有啊,虽然感觉这个井很深的样子。 . 宇髄天元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带着一捆绳索归来。 将绳子的一段绑上石头,丢入井中。如同脱缰的野马,绳子不断滑入井中,迅速堕落,就在剩余绳索即将耗尽时,终于停止了滑动。 “大概......八米的高度啊。”打量井外的绳子长度,白发男人呐呐道“奇怪了,为什么会没有回声呢。” 带着护套的手伸到后脑勺挠了挠头发“嘛,下去再说吧,看一看就知道了。” 将绳子固定到旁边的树上,打上死结。 打了个响指,几只忍鼠应声出现“把日轮刀都带上。”接过老鼠递起的双刀,绑在身后,整理好衣领,宇髄天元扭头看向众人。 脱下外面的粗布衣服,露出了能内里黑色的鬼杀队服。锖兔将打刀绑在了腰带上,系紧。 . . 最先下去的是宇髄天元,几分钟后,绳子传来了小幅度的摇动。 “可以下去了,我先下去吧。”点了点头,粉发少年轻声说道,对着站在一边的两人投去眼色。 . 黑色的井壁上是黏滑厚厚的苔藓,由于太过古老,石砖被雨水或水流磨平,只有几道隐隐的裂痕纵横在表面。 一点点向下爬去,不久后,感受到了冰凉的井水没上自己的脚踝。锖兔呆了呆,思索了一会,干脆利落地松开了绳子,跳入水中。 水花翻滚着,任由身体下沉,少年缓缓降落到了底部。 从嘴缝中艰难冒出一个泡泡,在黑暗中摸索,指尖感受到了斑驳不平的石壁。 突然间,眯起来的眼眸隐约看到前方微亮的光芒,屏住呼吸,摆动四肢,向前游去。 就在肺内的空气即将消耗殆尽时,头部传来水的压力——突破之后,感受到久违的空气。 如同狗狗般来回甩动着身体,湿漉漉的长发黏在少年的脸上,平时张扬翘起的蓬松发丝此时软软地贴在了头皮上,有着几分落寞的意味。 噗嗤噗嗤爬上石壁,看到了蹲在一边打哈欠发呆的白发男人“哦,来了啊。” 扭着衣角的水渍,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看着剩下的两人陆续从水中冒出,宇髄天元捋顺因为吸水沉重因此掉下来的头发“人都齐了就出发吧。” 紫红色的眼瞳扫过石壁“这个洞穴,看起来是人工的呢。”拇指擦了一下石头表面上的刮痕,确定道。 “前面,绝对有什么存在。”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神投向前方,压低声音,低声说道,像是怕惊扰什么。 . . “有点黑啊。”少女悄悄嘀咕着,不安的手下意识伸出“石......风太郎你要抓紧我啊!” “嗯。”带着一丝笑意的气音从黑发少年的嘴中溢出,风太郎用力握紧了少女的手腕。 前进的脚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木屐撞上了什么,发出“咔啦”的声音。 迷惑地用脚试探性踢了踢,感受到似乎是某种类似木棍装的东西。 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冒出,急忙蹲下查看,良好的夜视让锖兔看到了被自己踩到的东西。 “是......骨头?”惊讶的声音响起“大概,是人的吧。”夹杂着一丝惋惜,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道。 肩膀上被压了压,一只手掌拍了拍少年的头,带着安慰的意味“快走,别磨磨唧唧的。”和对方温柔的手做对比的是,豪不留情的嫌弃言语。 “哈哈......”尴尬的笑了笑,锖兔加快脚步。 . . 泥水与苔藓味逐渐转变,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充斥在空气之中,同时还有淡淡的腥味刺激着人的嗅觉。 反胃地咽了咽唾沫,锖兔将身体压低,摆出戒备的动作。 直觉告诉自己,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锐利的尖刺从地表探出一个头,然后猛然突进。 由于事先做好了警惕,水蓝色的刀刃狠狠扭转,挡住了袭击而来的攻击。同时迅速向前斩击,一股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响起,有什么东西,应声而断。 受到袭击的不止锖兔一个人。 白发男人将刀放到另一只手中,然后蹲下身体,拿出手绢,隔着布拿起了刚刚袭击自己的、在地上的残骸。 来回掂量着手中的东西,感觉意外的轻“骨头?”如同细长锥子般的尖刺在男人手中翻滚。观察了一会,宇髄天元无趣地丢到一边。 锖兔将刀插回刀鞘,右手紧紧握着刀柄,继续警界着四周。 ......总感觉,像是鱼骨一样呢。 莫名地,看到刚刚地上的骨刺,锖兔想起了鱼刺。 半透明,乳白而尖锐。 . 短暂的寂静之后,地面传来小幅度的震动“跑。”大喊一声,推搡着几人,白发男人提着绘川的领子,向前跑去。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在内心默念着,刀鞘内的刀刃迅速被抽出,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眨眼间切断了地上涌出的尖刺。 踮起脚,身形蓄力,高高跳起,躲开了头顶飞来的袭击。身体在空中灵活调转,然后稳稳站在地上,粉发少年没有犹豫,继续向前飞速跑动。 狭窄的道路逐渐走到尽头,宽阔的场景突然充斥视野,随之而来的也有虽然暗淡但却能看清四周的昏暗光晕。 然而最先吸引众人注意力的还是—— 在水中静静探出头来,凝视着闯入者的,某个存在。 细密而光滑、闪着荧光的白色鱼鳞密密麻麻布满了女人的身体,像是一层厚厚的鳞甲。 由于长时间泡在水中,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头部的皮肤微微发胀发白,皮下的红色毛细血管清晰可见。 女人的下半身埋在了水中,看不大清晰,似乎是不能移动。 睁开了眼睛,一双银色的竖瞳,死死盯着白发男人。 裂开了嘴,如同鲨鱼般细密的青色牙齿在昏暗的光下闪着细小的光。鬼——发出了带着呼呼气音、怪异而沙哑的声音。 “猎......鬼人.......” 第28章 音无之井 与之前遇到的数量完全不同,地面上涌出接连不断骨刺。 刀刃翻转,连续斩击数次才将尖刺击打到一边。同时身体下蹲跳起,前脚刚离开地面,下一秒,如同荆棘般的细小尖刺在地面长出铺满。 ......骨刺的硬度,越来越强了。 感受着微微发麻的手腕,锖兔耸了耸肩,张口调整着呼吸。 活动着左手,看着指尖滴下的血珠,眼神暗了暗。 草草擦了擦,打量着手臂的伤口,似乎不算太深。然后将头扭向池潭的方向,打量着目光阴沉的鬼。 越靠近对方,骨刺的硬度和密度越大。灰色的眸子看向旁边的三人,目光交接,似乎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都炸掉不就好了!”白发男人吹了个口哨,大步流星朝着鬼的方向跃起跑去。轻巧的步伐伴随而来的还有——如同一声令下,大量从墙壁,地上探出的白色骨刺。 “音之呼吸,一之型——”双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然后狠狠砸向地面“轰~!” 巨大的爆破声不断回荡在山洞之中,烟雾散去,地表赫然出现了爆炸过后的巨坑,里面隐约还能看到破碎的骨片与粉末。 “哦,看来这些刺是朝着......哪里吗。”顺着坑中歪歪斜斜没入在土中的骨刺链接的方向,目光投向了趴在水坑中的女人“怪不得你不能移动呢,看来是跟地表连在了一起。” 看起来笨重的巨刀在宽厚的手掌中轻盈地转了一圈“还真是给我省力气的靶子啊。”勾起嘴角,宇髄天元冷笑了一声。 . “......”并没有再发出什么言语,女人银色的眼眸悠悠地扫过几人,似乎是在确定方位。 “要来了!”做好防备的姿势,白发男人大声喊到。 与刚才不同的是——青色的残影一闪而过,片刻后包围住众人。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身体的本能已经架住袭击而来的、拥有淡淡蓝色的尖锐骨刺。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嘶鸣的金色闪雷闪过,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完美挡下了身后袭击而来的攻击。 艰难地与脖颈与胸口的尖刺对峙,酥麻带有微痒的疼痛从手臂和腿上传来,余光看向这两个地方,映入眼帘的是划破而不断流血的伤口。 . 啧了啧嘴,发出烦躁的声音“啧,数量太多了。”看向锖兔,注意到对方的伤势,宇髄天元皱了皱眉“调整呼吸,有毒。” “风太郎!风太郎?”颤抖的声音从锖兔身后传来,迅速侧身,看到了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的人。 “没关系哟,我还可以坚持......”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黑发少年的口中溢出“小姐,不要担心我......” “喂,你们俩个,左右前进吸引她的注意力。”将脑袋侧向一边“至于你,跟我一起从中间进攻,可以吗。”认真郑重的话语悄声响起,宇髄天元定定看着粉发少年。 锖兔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好的。” 经过刚刚的僵持,锖兔也发现了——敌人的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宇髄先生身上,跟宇髄先生走的话,意味着会收到鬼的重点进攻。 暗暗心里给自己打气,锖兔迅速跑向男人的方向。 . . 因为毒素蔓延,手脚有些许发麻,脑袋也渐渐昏沉。咬了咬舌尖,疼痛驱赶了部分晕眩。 压低重心,手腕翻转,腿部的肌肉发力,绚烂的电光从少年周身噼啪浮现,隐约还能听到电花的炸裂声响。然后,下一刻,少年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雷之呼吸,三之型——远雷。」 “绘川小姐!”良好的动态视力让锖兔看到了从眼前一闪而过的虚影“攻击,朝着你那边去了——” 少女屏住呼吸,右手按上刀柄,向前倾身,做出了拔刀斩的前置动作。就在刀刃即将出窍时—— 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呢喃着什么。 「都是你的错哦,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真可怜啊——」 「不知道你的父母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羞耻呢。」 “不,我不是没用的......” 不是的,我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却笨拙的反驳,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如同被掐住脖子,无法继续言语。 . “小姐......请清醒一点......” 熟悉的声音将少女的思维拉了回来,瞳孔聚焦,绘川看清了眼前的人。 喜悦的心情还没浮起几秒,瞬间被一捧冷水浇灭“风太郎,你......” 将胸口的骨刺狠狠斩断,然后摇动着肩膀,忍耐着将手臂从尖刺上抽出。血液如同水流般不断从黑发少年的衣角汇聚滴落“小姐很厉害的...... 也是小姐你,给我了新的名字......” “所以,请骄傲一点......”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支撑不住身体,风太郎跪倒在地面上,气喘吁吁地用刀撑着颤抖的身体。 . . 似乎放弃另外的两人,鬼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着俩个不知好歹,闯入自己水潭内的家伙。 旋转的日轮刀伴随着火/药的点燃轰鸣,将对方的攻击一一化解。然而男人脸上的表情可称不上轻松。 麻痹感渐渐侵蚀身体,即使有抗毒性,在这种剧烈活动下,如果不赶紧解决掉这场战斗,等待自己的可不是什么好结局。 . “喂,还能坚持吗?”身体一个翻滚,躲开头顶如同天女散花般射出的纤细白色骨针,宇髄天元百忙之中看向旁边的粉发少年。 豆大的汗珠从锖兔脸颊和后颈上滑落,持刀的右手微微颤动着,如果仔细看,少年的指甲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发蓝。 “看来是不大好啊......”男人叹了口气。 . 耳朵中传来如同蚊鸣的嗡嗡声,仿佛意识已经逐渐离去。 只有身体还在苦苦坚持着,本能反抗着。 喉咙传来血的味道,努力去观察倾听,却只能听到模糊的爆炸与少女的哭泣声,看到的是斑驳运动的色块。 血的腥气刺激着自己神经,木讷地低头,视野之中是自己血肉模糊,隐约还能看到白骨的手臂。 血液让刀柄变得有些湿滑,让指腹与刀柄指尖产生了细微的滑落。 已经没有力气,去斩断对方的攻击了。现在能做到的最后一点,是拼尽全力去仓皇躲避——然而这样只会给身体带来更多的伤口。 .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恍惚间,一个想法突兀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可是,没有办法的吧。 我大概,马上就要死了。 . 「不要忘了我教给你的剑技。」 「你可是流着......的血。」 苍老而严厉声音在脑海中炸开,拉扯住锖兔即将消散的意识。 “爷爷......?” 烟草与茶叶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周围,那是令锖兔熟悉的味道。 眼前,似乎浮现出久远的回忆。 “你知道为什么那把刀,没有刀刃吗。”停顿了一下,老人继续说道:“别装傻,我知道你已经偷偷看过了。” 嘬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烟雾“那是因为,我,还有你......都是「村雨丸」” “我们的血脉中,流淌着村雨的血,我们就是——刀的化身。” . . 黑色的、如同泼洒的墨迹,从少年的脖颈中——慢慢渗出,在皮肤上蔓延,像是有生命般活动着,在锖兔白皙的皮肤上晕散开来。 如同枷锁般,印记围绕着少年的脖子,缠绕一圈,然后停止了延伸。然而如同水花的墨迹并没有停止运动,相反,却像是活动的水流般,在皮肤的表皮下,微微摇晃着。 “还能动的话——”注意到对方气息的改变,白发男人艰难喊道“集中一个方向突破!” 并没有说话,粉发少年用动作作为回答。 晃动的脚尖像是摇曳的微草,点在地上,但却又用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前前进。如同绵软的雨丝,贴着身擦过了袭向自己的骨刺。 . ......好像,变慢了。 一切,都拉的很长,就像是慢镜头一般,世界被放慢了半拍,只有自己,处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之中,迷茫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可以做到的。 轻巧地将刀抬起,举过头顶,划过一个绵缠的弧度,灰蓝色的雨丝缠绕在刀刃上,然后逐渐汇聚成一股坚韧的水流。 . “梅雨。” “五之型——鸣弦叠奏!” 两人的声音淹没在了火光与爆炸声——最后归于寂静。 . 如同睡梦中突然清醒,涣散的眼眸猛然回神。 身体传来剧痛与难以令人忍受的肿胀感,让人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锖兔咳嗽了几声,呕出嗓子里干涸的血块。 颠倒的视觉,与耳边响起的,重物跌倒的声音。少年的意识,渐渐模糊—— 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29章 音无之井 身体无法动弹,只有冰冷的水流如同无数的带子擦过自己的身体,缠绕,在重力的作用下——将自己拉入水底。 好冷。 好痛苦。 好恐怖。 艰难呼吸,感受着自己的体温被冰冷的水流一点点带走,酸麻与胀痛从脚尖一点点攀爬上肉/体,让人止不住颤抖。 艰难地用最后一点气力睁开眼睛,映入眼睛的却是一片灰茫茫、如同水波晃动的斑驳色块,只有微弱光点像是飞舞的蝇虫在视觉内飞舞。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是谁的温暖? 那是谁的哭声? 那是谁的......记忆? . . “啊啦,犬山不要乱跑哦。”女人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中盛满水的木桶“过来,犬~”挥舞着手臂,温柔地呼唤道。 “啊......妈妈......”棕发的少年呆呆的转过头,眨了眨眼睛,呆滞的灰色眸子转了转“云是什么呢?” 将系在腰间的手巾解开,浸入水盆,扭干,纤细的手握着湿润毛巾一脚,擦上少年脸上的灰渍脏污“云啊......是水变成的呢~” 仔细地擦干净对方脏兮兮的脸“水变成云,在天上快乐地旅行,当它在天上玩累了,就会化作雨,回归大地。”带着一丝笑意,回答了少年的疑问。 “啊,我想变成水。”点了点头,犬山的眼睛露出一丝小小的微光“妈妈也......跟我一起变成水吧!”一字一顿地说出,略微有些口齿不清。 “为什么呢?”摸了摸少年的头,女人勾起嘴角。 “这样妈妈,就可以,和我一起变成云,变成水,到处旅行!” . . “真可怜啊,那个孩子。” “原来也是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摔傻了呢,唉。” “算了,不说了不说了,都不容易啊。” 听到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男人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将视线投向身边唯唯诺诺的女人“我说你,又把那家伙带出来了?” “天天关在家里,对那孩子也不好......”吞咽口水,女人着低头,悄悄说道,不安的手攥着袖子的一角。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一口火蹿起,抬起左手,狠狠抓住对方挽起的头发,狠狠一扯“都说了不要管那孩子,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本来今年的收成就不好,你还有闲心去管他。”似乎是感觉对这傻婆子说不通道理,松开了手,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要是想要孩子的话......过段时间,我们再生一个就好了。” 张了张口,想在说些什么,然而最后却是颤抖地闭上了嘴唇。 . 犬山,犬山,我的孩子。 你可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以舍弃你呢。 . 含住手指上的伤口,女人加快脚步,提着一盏破旧的油灯。虽然脸庞充满了疲倦,但是眼角却藏着微微的笑意。 “犬山——我回来了哟。”推开大门,踏进院子“我带了糖果回来了,你不是想吃糖吗?”从怀中的衣兜掏出一颗被精致和纸裹住的糖块,女人放在手心里,兴致勃勃地四处寻找着。 “我看到你了哦,妈妈抓到你了!”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女人大声喊到。 “犬......犬山?” . 回答女人的只有簌簌的风声——如同啜泣的哭声。 . “亲爱的,犬山呢?”慌张的四处奔波,撞到了抱着柴进门的男人。 “啊......不知道。”男人呆了呆,转过了头,把手中的柴火填入炉子“今天下午就没看到过他。” “大概是去哪里玩去了吧,不用管他......喂,你要去哪?” . “犬山——犬山——” “妈妈看到你了,快出来吧!” 不管村民惊讶纠结的眼神,如同发疯般,一遍又一遍在村内如同无头苍蝇般转悠。 哪里都没有,哪里都不在。 犬山,犬山啊,你在哪里呢。 . . “所以说,那婆娘非要养着那个傻子。”男人口齿不清地喃喃道:“哪里有钱去养活这个傻子,烦死了......那小子天天就知道发呆,啥也不会。”打了个酒嗝,喝了一口酒。 “还缠着我,说想变成水。”摇晃着脑袋,嗤笑了一声“我说去跳进我们家农田后面的井里,就能变成水了。” 隔着屏风外的女人,脸颊褪去血色,泪水,从眼中默默淌出。 . . 好悲伤啊。 这份沉重的心情,似乎随着记忆,一同流进了脑海之中。 看到了,哭泣的女人。 指尖微动,努力向前伸去。 想去,抱住对方。 想让她,更轻松一点。 混沌的大脑中,迷迷糊糊充斥着这个想法,于是—— 抱住了。 “不要哭了。”拥紧了怀中的女人,骨节分明的粗糙的手指拍在对方柔顺的黑发上,缓缓抚摸着。 . “你跟他的眼睛颜色,是一样的呢。”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怀念的声音响起“真美啊,这双眼睛。” 下一秒,怀中的身体,逐渐冰凉,最后破碎,化作了四散的水花。 一颗颗圆润而透明的水珠,围绕着粉发少年,悠悠飞舞,似乎是在告别。 迷茫地,伸出手,像是有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迫使锖兔踉踉跄跄前进,然后—— “不可以过去。”一只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腕“你不能变成水。” 惊讶的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充盈了整个身体,呼呼的风声刮过自己的头发,粉色的发丝在空中张扬地飞舞着。 “犬山?”想起了什么,锖兔不可置信地轻声吐出话语。 . . 睁开了眼睛。 想翻身坐起,也付诸了行动。随即剧痛吞噬了自己下意识撑身的双手。 “嘶——”起来一半身体失去了支撑,再次“咚”的一声倒回了床上。 慌乱间,腿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朝着某个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令人惊讶的家伙。 “义勇......?” 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 瞅着从自己病床的被子上迷迷糊糊抬起头的黑发男人。看着对方从呆愣变幻为惊讶,最后是悲伤的表情,锖兔抿了抿嘴唇,试探性询问“......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嘴角下拉,想说些什么却堵塞在嗓子之中,富冈义勇短促着呼吸着,原本□□的脊梁逐渐弯曲颤抖。 “锖......兔......”一层水雾覆盖住了对方拥有漂亮颜色的蓝色眼瞳,在灯光下,显得男人的眼睛更加晶莹透亮。 “欸?”迷惑的气音从鼻子中涌出“别,别哭啊?”胡乱地伸出手,却后知后觉看到了自己因为受伤,而被包裹住的双手。 锖兔只能僵硬地举起手,身体努力向前挪动,试图靠近对方。 “别哭哭唧唧的,你是不是男人啊!”吸了一口气,严肃地说道:“是男子汉就把泪给我收回去!!” 看着对方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呆住陷入回忆的表情,粉发少年暗暗舒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两颗圆滚滚的泪珠从黑发男人眼眶中掉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都说了不要哭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啊!!“冷静一点......啊。” 又不是你受伤,你哭啥啊。崩溃的小人在锖兔内心抱头苦恼着。 “烦死了,不要吵到隔壁的病人啊!!”门被大力推开,扎着辫子的黑发少女气呼呼地吼道。 两个脑袋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本能转向声源“不好意思......我安静一点。”最先打破寂静的气氛,锖兔耸了耸肩,带有歉意打了个哈哈,讪讪说道:“非常抱歉。” . “啊啊啊啊啊啊锖兔先生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缓过神来,少女惊吓而激动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看着冲出门的黑发少女,锖兔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义勇。 一个个怎么看见我像看见诈尸了一样,自己真就有这么吓人? 没有get到锖兔眼神意味的义勇,张了张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自认为)了然说出言语“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哈?”看着对方起身快步出门的背影,锖兔,再次陷入了迷茫。 半晌,似乎放弃了思考,用自己没有受伤的一只腿,缓慢挪动着身体,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向后倾身靠在枕头上。 看着天花板,少年开始发呆。 第30章 重合的灵魂 “厨房这个时间只有粥。”端着碗回来“我倒了一点热水进去。”似乎是在纠结,义勇站在病床边,轻声说道。 “没事,我吃这个就好。”下意识想伸出手去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手被纱布包裹,至少拿勺子是不可能的了。 “......有吸管吗。”沉默了几秒,尴尬地说道,对上对方迷茫的眼神,锖兔明白是没有。 闻到白粥的淡淡香气,原本没什么感觉的胃部开始产生了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叹了口气,少年坐起。 仰起脖子,眼神示意对方把碗对准自己的嘴——直接沿着碗口一口气喝下去就可以了。 蓝色的眼眸眨了眨,男人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了放在身侧的手,将早就攥在手中的勺子拿出,迅速舀上一勺米粥,送上前去。 “......?” 等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嘴唇被温热的勺子碰上,有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半晌,锖兔还是僵硬地张开了嘴巴,咬住勺子,吞下。 刚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还没来得及张口,对方迅速抬起的下一勺粥又送到了自己嘴边。 看着黑发男人认真的眼神,锖兔再次放弃了思考,面无表情地继续咬住勺子,机械地挪动牙齿。 . “还要吗。”看着空荡荡的碗底,富冈义勇低声询问道。 “不用了,谢谢。”像是酷刑终于结束,粉发少年的身体向后倒去,了无生趣地趴在床上,脸颊埋入了白色的枕头。 再来一遍这样的“喂食”,自己的脸皮可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你累了吗。”看着锖兔防止碰到伤口而举起的双手“伤口痛吗。”眉头轻轻皱了皱,拖动屁股下的椅子,靠近了对方“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感觉到对方靠近自己的呼吸声,锖兔勾起嘴角,叹了口气,无声地笑了笑。 是在关心我吗,这家伙也算是...... . “你还活着......可真是太好了呢。” 锖兔内心浮起的感慨瞬间被黑发男人下一秒吐出的话语敲了个粉碎。不知道说什么好,张开的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无语地闭上。 即便知道对方的大概并没有恶意,然而还是感觉到了如同被水呛到的窒息感。 翻了个身,锖兔把后背留给对方“晚安,我困了。” “嗯,你睡吧。”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方低沉的心情,义勇抬手关上了灯。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能隐约听到窗外点点的虫鸣声。眼皮逐渐下拉,睡意攀上了锖兔的头脑,伤口的酥麻感携卷着身体的疲倦,拉扯着少年的意识逐渐下沉。 感受到床上人放平稳的呼吸,蹑手蹑脚地站起,放低脚步,黑发男人走出了病房。 . . “锖兔前辈看起来很健气呢,太好了。”穿着白色病服的少年点了点头,吁了口气。 “前几天真的是吓了我一大跳呢。”抬起手指挠了挠脸颊“全身都是血......”炭治郎张了张嘴,似乎对那时的场景还有些心悸。 门被叩响,黑发少女端着纱布和伤药走进病房,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喊道:“我来换药,请让一下~” 熟练地解开纱布,检查的伤势“愈合的很快啊......”指尖轻轻摸上结痂的伤口,轻轻按了按“疼吗,不用忍着,说出来就好。” 锖兔摇了摇头“疼倒是不至于,就是有点痒。” “嗯,我知道了。”少女把伤势较为严重的手臂缠上绷带。检察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把手指也绑上纱布。“手背注意不要磕碰,伤口会裂开。” “谢谢......”下意识道谢,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看出了粉发少年的尴尬“我的名字是神岐葵,叫我葵就好。”少女吐出话语,把染血的废纱布丢入垃圾桶,端着工具转身。 前进的脚步慢慢停止,带有一丝犹豫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虽然这样说不大好,但是前天你......曾经停止过呼吸与心跳。”葵严肃地看向粉发少年“所以身体有不对的地方,请及时说出来。” “嗯,谢谢,我知道了。”愣了一下,锖兔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 . 捏着饭团,小心翼翼地活动着手指。感受到顺着动作,皮肤上传来血痂的拉扯,灰色的眸子注视着手背上如同刀刮般的条条拉痕。 上下鼓动的腮帮子突然停止,停顿片刻,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话说......义勇呢。” “哎,你是说义勇先生吗?”少年活力的声音在对方发问后的几秒迅速回答“似乎是确定了前辈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离开了。”手掌拖上下巴,炭治郎一口吞下手中剩下的饭团。 “......其实乌鸦先生前天开始就一直催促义勇先生出任务来着,不过被义勇先生无视掉了呢。”歪了歪头,脸庞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义勇先生很关心锖兔前辈呢!” “啊,是吗。”锖兔讪讪笑了笑,莫名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沉重,眯起细长的眼睛,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如果能稍微别那么......”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话语末尾的音节。 “欸,什么?” “不,当我没说。”面无表情地吐出言语,把最后一口饭团啃食完,舔掉指尖残留的米饭,锖兔点脚站起。 “啊,对了,锖兔前辈要和我们一起参加机能训练吗!”突然想起正事,炭治郎急忙说道。 . . “欸,炭治郎,你身后这个人是谁啊。”黄棕色的眼瞳瞟向门口,看着和自己穿着如出一辙的白色病服,金发少年挑了挑眉“是你认识的人吗。” “这位是锖兔前辈!”手指闭合,比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曾经帮了我很多,是非常温柔的人呢!” “哈?”瑟缩了一下,善逸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锖兔“啧,这张脸肯定很骗了不少小姑娘吧......切。”注意到对方脸上的疤痕,敌意悄悄消散了一点,然而金发少年还是愤愤咬了咬袖子。 看着炭治郎介绍了周围的人,锖兔平静的眼神泛起一丝波澜“伊之助?”脑内突然响起这个名字汉语的读音,手掌拍上了下半张脸。 ......还真是“一只猪”啊。 . “啊,香奈乎小姐也来了吗。”注意到旁边一动不动的少女,红发少年挥了挥手“今天也请多指教!” 感受到有人靠近自己,低头,看到脚边凑过来的一个女孩,锖兔蹲下身子“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是拉伸训练啦。”扯了扯少年的衣角,扎着发揪的黑发孩子羞涩地小声说道,同时手指指向旁边已经被两个女孩按住,强迫拉伸身体的咬牙痛苦的炭治郎,锖兔明白了的对方的话。 “啊,是这个意思吗。”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简单活动了下脚腕,大大咧咧自然下蹲,身体劈出一条笔直的一字马。 因为跟爷爷学习剑术,并且村雨流对身体柔韧性的要求很高,所以自己身体的柔韧性也算是......挺好的吧。 脑内自动屏蔽刚开始训练,小心翼翼压腿然后猝不及防被爷爷一手按住肩膀狠狠下压的剧痛回忆。 “只是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啦。”几个孩子点了点头,解释道。 “嗯,那我自己活动一下就好了。”抬起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就不麻烦你们了。”锖兔耐心解释道。 “哈,什么啊,就这么自然的开始跟女孩子说话了吗。”在一边看到全程的某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家伙脑子不正常吧,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搓了搓手臂,我妻善逸抖了抖。 “脑子有问题的人是你吧!”一巴掌狠狠拍到金发少年的后脑勺,葵恨铁不成钢地呵斥道。 第31章 重合的灵魂 “啊,败给你了。”茶杯停在鼻尖面前,摇晃的苦茶从水面溅出几滴。神岐葵摇了摇头“要不要去挑战一下香奈乎呢。” 顺着少女的眼神,看到了场地另一边训练的两人。 轻巧的转身,躲过对方抓握的手臂,黑色柔顺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个轻巧的弧度,迅速闪身避开了炭治郎的猛扑。 看着跌倒在地上的红发少年,少女的表情未变,似乎听到了这边的交谈声,维持着微笑,香奈乎看向正在往这边张望的锖兔。 “是碰到了就可以吧。”身后被葵推搡了一下,少年踉踉跄跄起身,点了点头“请多指教。” . . 交错响起的脚步在地板不断“哒哒”响起,声音不大、如同阵阵淅沥的雨声。 白色与黑色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却没有互相碰触。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少女的方向,就在即将抓住对方的肩膀时,少女似乎早有预料,扭身灵活地躲开了抓捕。 然而下一秒锖兔迅速抬起的右腿让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紫色的眸子,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迅速镇定,身体后弯,躲开了粉发少年的膝盖。 “好厉害......跟香奈乎小姐不相上下的速度呢。” “那个樱兔还有点本事啊......”在旁边偷偷张望的伊之助低声嘟囔着,并不是很精神地说道。 “是锖兔前辈。”严肃地说道,炭治郎叹了口气,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放弃了纠正。 . 倒退拉开几步距离,额角冒出一层薄汗。抬手将吃到嘴里的肉粉色的发丝用小拇指拨出,慢慢调整呼吸。灰色的眼眸打量着面前淡淡微笑的少女,嘴角上扬,勾出兴奋的神色。 观察的目光看到了少女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自己身形的、一眨不眨的眼瞳,一瞬间,验证了脑内的想法。 人类在想做出什么行动的前一刻,人体都会提前产生微不可闻的琐碎小动作或肌肉的准备。抓住这些痕迹,就可以提前对敌人的攻击做下预判。 歪了歪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肺部的空气挤出。血液加速流动,四肢渐渐充溢发热。 “雷之呼吸讲究的是速度。”老人拿着木棍敲了敲少年的头顶“如同迅雷崩裂,极致的爆发性,斩敌人手落。” 脑内浮现起了桑园师傅的低沉话语。 “将注意力集中在腰部与腿部。”木棍敲击着木板,老人的手中向下抛着数枚如鹌鹑蛋般大的小石子“我要开始丢了,可不要被我打中了。”带着一丝恶劣调笑的声音融化在空气中“中一次加跑十圈哦~” “——那么,我开始了。” . “欸?这是......”炭治郎愣了愣,下意识瞥向善逸,发现对方也陷入了呆滞。 金色的电光隐约闪烁着,从锖兔双腿缠绕蜿蜒而上,噼啪作响。 像是错觉般,原本张牙舞爪迸裂的电火花瞬间泯灭,但于此同时一起消失的——还有少年的身影。 “抓到了。” 指尖点上黑发少女的鼻尖,香奈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唇。 明明并不是自己获得了胜利,欢喜的声音还是从红发少年口中溢出“好厉害——!”兴奋地鼓掌,真心实意为对方感到开心。 “不过,锖兔前辈......”雀跃的声线渐渐隐去,眨了眨眼睛,抬起右手的指尖挠了挠脸颊“不仅修习了水呼,还学习了雷之呼吸吗。” 自言自语的声音停止,放弃了纠结,给自己打了打气,炭治郎继续投入练习中。 “......”看着对方跑远的背景,锖兔呆了呆。 其实,雷之呼吸并不大适合自己的习惯。或许桑园师傅当初也看出来了,所以只教给了自己一半的型。 雷呼侧重的是速度与爆发性......经过这段时间的任务,身体也发觉到到了些许的不协调感。 虽然并不是不能使用,但是莫名其妙地,总感觉应该还有更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思绪不经意间又联想到了自己日轮刀的颜色。锖兔啧了啧嘴,双手抱臂,肯定地点了点头。 ——还是去尝试一下水之呼吸吧。 . “你在想什么。” 冷不丁地,思考被打断,停止了前进的脚步,锖兔转过了头,看向不远处的出声的源头。 “没什么,我......准备学习一下水之呼吸。”下意识回答的嘴顿了顿,停顿了几秒还是说完了内心的想法。 眨了眨眼“嗯。”义勇如同小鸡啄米般点了点脑袋“我会水之呼吸。” “你.....不会水之呼吸吗。”用复杂的语气说完这句话,义勇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挑了挑眉,粉发少年叹了口气,苦恼地苦笑了一下。 眼神泛起一丝涟漪,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锖兔试探性地询问道:“我觉得,义勇你是不是把我跟什么人弄混了。” 对自己奇怪的感情,以及诡异的了解与熟稔,让锖兔微微愧疚。 就像是得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关心,感到了不安与惶恐。 “......”湛蓝色的眸子颤抖了一下,黑发男人挪动视线,看向自己的脚尖“你......的确和他不一样。” 明明是冷淡平静的声音,却从中莫名感受到了疲倦“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梦。”富冈义勇双眼放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看着眼前心情低沉的人,锖兔呆愣了一下。 指尖微动,想向前伸出,却又控制住停下“......我很抱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歉意的话语来试图安慰对方。 “你和他很像。”抬起头颅,男人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成拳“很像。”肯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即便这是梦,我也不想...... ” “再失去你一次。” 和着风声,义勇坚定的话语,卷入了锖兔的耳中。 灰色的瞳中,倒映着是男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悲伤表情。 . . “伤口还好吗。” “没事了。”赶苍蝇似地挥挥手,锖兔无奈地耸耸肩。撸起袖子,手指扣上绷带,一圈圈解开。 看着边缘开始有脱落的迹象的血痂,干脆利落地揪下绷带,揉搓成一团,丢入列车上的垃圾桶。 “只是看得吓人而已,就快痊愈了。”看到义勇黏在自己手臂上的视线,粉发少年摇了摇手示意问题不大。 不过话说回来,这才不到一周吧,伤口原来好的这么快吗。 ......大概是药比较好吧。 把问题抛在脑后,托起下巴,看向车窗外的不断变换的风景,锖兔开始走神。 . . “是教导我的师傅。”静静如同冷泉的声音响起,义勇一边走着山间小路,一边解释道:“鳞泷左近次先生,你应该认......不,没什么。”话语戛然而止,义勇闭上了嘴。 “嗯,我知道了。”跟在对方身后,锖兔挠着黏在在自己肩膀上的乌鸦。 由于距离自己过近,羽毛的鳞粉让锖兔鼻子有点发痒。手指戳着乌鸦黑色的小脑袋,示意对方离自己远点。 然而上一秒刚把乌鸦的身体推开,下一秒乌鸦扑打着翅膀,又站回肩头。 “......”用拇指揉了揉鼻子,任由乌鸦站在自己的肩膀上,锖兔叹了口气“干脆以后就叫你美绪好了。”说着这番话的同时,余光看向走在前面某人的背影。 . “师傅。”指节扣响门板,义勇退后几步,轻轻唤了一声。 几息后,从里传来低沉的声音“是义勇吗。”木门被拉开,老人端着瓷碗从里面走出“有什么事吗。” “是......”眉眼露出淡淡的迷茫,不知道该怎样组织语言,黑发男人闭上了嘴,露出纠结的表情。 并没有催促,带着红色天狗面的老人静静地等待对方解释。 瞅着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人,鳞泷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有什么事情先进...... ” “啊啾!” 声音被远处一个大大的喷嚏打破,两人的视线下意识刷刷看向——因为乌鸦拍打翅膀,而不停打喷嚏的少年。 “啊,这位是......鳞泷先生吧。”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锖兔捂着下半张脸,吸了吸鼻子“您好......” 话音刚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看着从鳞泷先生手中脱落,摔在地上碎成片的茶杯,少年呆愣了一瞬,急忙小跑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整理着地上的碎片“没事吧,有没有.....” . 脸颊被一只粗糙的掌心抚摸上,感受到了,从手上传来的颤抖。 “欸?”小小的迷惑气音从锖兔嘴里溢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缓缓抬起垂下的头,对上眼前人的目光——虽然被面具遮挡,看不见脸色,然而还是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了,从面前人身上,传来的浓重的、悲伤而怀念的感情。 “您还好吧。” 抬起手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少年还是轻轻把左手覆盖上了对方摸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第32章 重合的灵魂 义勇待了一会,很快就离去了。 一只手攀在门沿上,粉发少年目送着对方的身影。 似乎是感受到了锖兔的注视,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义勇看向小屋的方向。 注视了好久,默默地转身,黑发男人加快了脚步,消失在林间。 . “他走了吗。”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端着重新煮好的茶水,鳞泷轻轻说道。 “啊,嗯。”关上了门,少年有些拘谨地坐到软垫上,弯起腿收起,两只手握住脚踝。 一杯热茶放到了锖兔的面前。白色的雾气从淡黄色的水面浮起摇动,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动了动手指,伸出右手拿起了温热的杯子,鼻子吸气深呼吸,吹了吹热腾腾的茶水,喝了一口。 微微苦涩带着茶叶的香气,温暖的感觉从口中一路传达到腹部,稍微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把茶杯放下,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人。 “义勇刚刚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注意到少年试探的眼神,面具下传来平静的言语“虽然很吃惊,不过......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如果那个孩子长大,应该也是这幅模样吧。” 眨了眨眼睛,局促的皱了皱眉头,锖兔张了张嘴,似乎在纠结着什么,半晌,还是缓缓说道:“虽然这样说很难以令人接受,但是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灰色的眸子抬起,坚定地与对方对视,映入眼帘的是鳞泷平静的模样,锖兔继续说下去“我是偶然间,来到这里的。”手指颤动,握紧成拳“不过,我......好像已经回不去了。” “这样啊......你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对吧。”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情,点了点头,白发老人叹了口气,偏了偏头,看着对方手臂上还未完全痊愈、交错纵横的伤口“那你曾经居住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是一个和平而安详的世界......而且,并没有鬼的存在。”几分温柔从眼中洒落,锖兔勾了勾嘴角,露出怀念的表情。 “没有鬼吗......”点了点头,鳞泷陷入了沉默,视线瞥向了粉发少年的黑色队服与指节间厚厚的茧子。 几秒后,带有一丝复杂的声线响起“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欸?”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回答,迷惑的气声从喉咙里发出“不......我......”想反驳的声音卡壳,锖兔迷茫地张了张嘴。 一只手按上了蓬松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少年细软的发丝。 回过神来,锖兔眨眨眼睛,看着老人伸出的手臂,陷入了呆滞。 真温柔啊。 好像,在很久之前......也有这样一只温暖而厚实的手,在自己哭泣的时候,安慰着自己。 是谁呢? 想不起来了。 . . 翻了个身,锖兔蜷缩成一团。闭上的眼皮睁开了一条小缝,看着从窗口投下的微弱月光与树影。顺着地板的缝隙方向看去,另一边是端正睡眠的鳞泷师傅。 发呆了一会,少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沙沙的树叶声,簌簌的细小风音,与昆虫的嗡嗡鸣声,清楚地传入了耳中。声音不大不小、是却并不会让人感到厌烦的程度。 攥紧被子,身体缩入被窝,搓了搓脸,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睡意渐渐爬上脑袋,将自己的意识带入梦乡。 . . “哟。” 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树林。 青色的地面。 黄色的天空。 是梦吗? “醒了吗。” 视线被一个粉色的脑袋逐渐占据,锖兔惊讶地瞪大眼睛。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躺在地面上,少年急忙撑手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摆“你......”看着面前知道自己胸口的孩子,讪讪地说道:“你就是锖兔吧。” “嗯,果然一模一样呢。”没有理会对方的言语,孩子点了点头,耳边肉粉色的长鬓角随着身体的动作抖动着“别这么拘谨啊。”双手环起抱臂,露出温和的笑容。 “啊,不用感到良心不安。”似乎看出来对方尴尬的心情,孩子摇了摇头,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戳上了沉默不语少年的身体“你看。” 神经传来清楚的触感,锖兔歪了歪头,看着孩子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我碰到你了哦。”将手抽回,看着自己的指尖“因为是相同的,所以我才可以在这里碰到你。” “我们灵魂的颜色,是一样的。” “所以没有必要感到羞愧,你能够出现在这个世界,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理由......?”抬起头,锖兔机械地重复着对方的话语。 “真正感到抱歉的,应该是我啊。”无奈的笑了笑,小小的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勺抓握了几下,叹了口气“师傅还有那炭治郎......以及义勇,就拜托你了。” 双手伸出,孩子的手,覆盖住少年粗糙的掌心。 肌肤相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入了身体。粉发少年忽的睁大了眼睛,无数的光点充盈在视觉之中。 定睛一看,那是无数闪过的——记忆。 沉甸甸的感情,一点点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如同种子撒入胸腔,开始生根发芽,然后紧紧缠绕——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 这种令人感到动容的熟悉感,仿佛就像......曾经真实发生过般的真实。 .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够,创造出一个让大家都笑着的世界。」 小小的孩子轻轻呢喃着,挥了挥手作为告别。幼小的身形渐渐融化,变为闪光的白色雀鸟,扑打着翅膀,飞向了遥远的彼方。 . . 回过神来,看到的是自己伸出的手臂与昏暗的天花板。 感受到脸颊上不断滑落的湿润触感,吸了吸鼻子,锖兔抬手用手腕擦了擦眼睛。 翻身坐起,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繁杂的思绪。 . 许久,门被拉开,木屐踩上地板,发出了“嘎达”的声音“醒了吗......” 将视线投向少年,鳞泷对上了对方因为听到声音下意识抬头的眼睛“你......” 注意到自己有些泛红的眼角,锖兔急忙揉了揉眼眶“没关系,我只是......” “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而已。” . 老人红色面具下的脸庞,展露出动容的表情。 看到了,那孩子轻松而开心的表情——遥远的回忆被染上色彩,逐渐鲜明了起来。 这是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笑容啊。 . . 身体迅速伏低,躲开了头顶略过的竹棍,然后下一秒迅速跳起,避开地上的机关。于此同时调转脚尖,飞快踢开了射向自己的石子。 “陷阱变多了呢。”灵活地一一躲开了机关,锖兔朝着山脚前进。 匆匆略过的余光看到了熟悉的事物——是一棵杏树。 好像......小时候义勇经常喜欢爬上去摘杏子吃。 然后被虫子蛰了一下,手指长了个大包,肿了好几天,疼的直掉眼泪。 能把杏子和虫子搞混,也只有这家伙能干出这种事了。 “明明小时候挺可爱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年幼活泼的黑发孩子灿烂的笑脸“怎么长大之后就......呜哇。” 因为走神,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破空而来的石子,狠狠敲击上了圆润的额头,留下了一个鲜艳的红色印子,锖兔吃痛地踉跄了一下。 第33章 重合的灵魂 狭雾山今天的天气很好,很适合练剑。 来到这里差不多也有一个周了吧,水之呼吸法的训练也基本结束了。 嘛......本来就是把记忆里的内容重新复刻在身体里记住罢了。 师傅似乎也不惊讶,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继续指点我技巧上的不足。 十几年过去了,狭雾山真的是一点变化都没有,看到这些熟悉的场景就莫名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情。 义勇你......变化很大呢。 虽然小时候你也不爱说话,但是好歹还是会好好交流的。 嘛......这样说你大概也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吧。算了,你还是多试着跟人说说话,然后把心里的想法好好地表达出来,如何? 你成为柱了啊,干的还不错。 明明以前是个夹饭都会掉米,漏到能喂小鸡的程度~ ......变成可靠的大人了啊。 . 打着昏暗摇晃的烛光,锖兔蘸墨的手抖了抖,最后还是放弃继续书写,放下了毛笔。 将半干的纸张拿起,注视一会,胡乱将信撕开,然后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 “不寄出去吗。”低沉的声音融化在夜晚的黑暗中,悠悠传入少年的耳中。 肩膀僵硬了一下,抬起手指,挠了挠鼻梁“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样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是误会的话,还是要好好说清楚。”鳞泷平稳而缓慢地回复道。 “嗯。”盖上墨砚,吹灭蜡烛,锖兔挪动着身子,钻入被窝。 . “明天义勇要来。”声音突然从房间的另一边传来。 “欸?”愣了一下,少年眨眨眼睛“啊,好的。” “是来看你的吧。”翻了个身,灰发老人叹了口气“我让他下次直接跟你说。” 轻笑了一声,似乎像是看出了什么,鳞泷用着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沉说道:“他一定......也是和你一样没有做好准备吧。” 听闻到师傅打趣的话语,戳中心事,某人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瞬,几秒后才缓过气来。 胡乱地顺了顺蓬松毛躁的发丝,锖兔急忙闭上眼睛,平复着心跳,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晚安。” “晚安。” 空气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声线交错在一起,最后归于寂静。 . . 擦了擦额头滑落的汗水,伸出舌尖,舔了舔虎口的红肿。 虽然有茧子保护皮肤,然而汗水泡软了角质层,让表层微微发软,稍微感到了些许刺痛。 不过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挥了挥手,把手心的汗液甩干,双手握住刀柄,闭上了眼睛。 细小的风声,雀鸟的啼鸣,叶子掉落在地面上的响动,动物爬过树梢间的摩擦声。 这些交织的声音与皮肤的触感混合在一起,在脑内构造还原出了世界。 . 「人类所谓的直觉,就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和人体的五感结合,潜意识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面去倾斜,做出判断。」 耳边响起爷爷的谆谆的教导声。 「而你需要做的的就是,靠着身体的感受,去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预测,将这份直觉,升华为——心眼。」 「这份才能,就是你生命的筹码,好好努力领悟这个技能。」 ......闭上眼睛,用心中的眼睛去观察吗? 以前觉着爷爷这番话让自己理解不能,如同天人说梦。 然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经过无数的厮杀与搏斗,渐渐地,身体莫名也领会了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呼——”用力吸气,肺部传来发热的触感,刀尖转了转,摆好姿势。 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蓝色的流光飞快闪过,刀刃狠狠拉过一条弧线——斩碎了眼前飘下的树叶。 手腕翻转,将日轮刀收入刀鞘。锖兔蹲下身体,长吁一口气。灰色的眼眸看向乌云的天空,眼神飘忽。 今天的天很蓝啊。 就像他......眼睛的颜色。 不过还是差一点,嗯嗯,这边这个颜色就很像......嗯? 打了个激灵,锖兔猛地站起,看向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黑发男人。 “啊,义勇你......”讪讪摇了摇头,示意招呼,粉发少年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眨了眨眼表示回应,义勇用着清冷平缓的声线吐出“师傅叫你回去吃饭。” “嗯,好的。”小鸡啄米般点头,锖兔拍了拍衣摆上的点点灰尘。动身朝着房子的方向走去。 片刻,后知后觉感觉手指似乎抓握着什么东西的触感,大脑渐渐回神“嗯?” 脑袋忽的转过,看到了自己身后、被自己右手抓住手腕扯住、脸上浮现出懵逼的人。 “......”触电般地迅速松开手,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嘴唇上下挪动了半天,最后还是尴尬地闭上了嘴。 我能说什么,我下意识以为还是小时候,拉着你一起回去吃饭了吗。 ......说出来感觉自己会社会性死亡哈。 “走吧,饭会凉。”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少年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机械地迈动步子。 看不到的背后,黑发男人湛蓝的眸子注视着刚刚被握住的手腕,慢慢回神。低垂脑袋,墨色的刘海划上自己鼻尖,眉头微蹙,似乎是想通了什么。 张开手指,小心翼翼地快步跟上对方的背影,拇指的腹部擦过锖兔腕部的骨节,将手轻轻握上了少年纤细的手腕。 停下了脚步,锖兔侧头看向身后,映入眼帘的是义勇紧张而不安的表情。 迷茫的挑了挑眉,突然,理解了对方的心情。 ......是害怕被拒绝吗? 联想到自己还未有过去记忆的那段时光,锖兔无奈地谈了口气。 那时候的自己竟然忍住没打他,害,真不容易。 . 指尖瑟缩了一下,看着粉发少年用力摆脱了自己的手指,胸腔内悄悄涌入了小小的失落感。 然而这股不快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 掌心传来令人安心的体温,顺着热源看去,是两只十只交握的手。 抿了抿嘴唇,指节弯曲,义勇将手指轻轻贴在对方的手背。 胸口炸裂出温暖的细小火花,局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着,彰显主人此时不平静的心情。 . “锖兔。” “嗯?” “嗯。”不是幻觉。 . . 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米饭塞入嘴中,鼓动着腮帮子,眼神飘忽,落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身上。 “?”停下了夹饭的动作,拿着碗,义勇迷茫地端坐着。 视线下移,看着对方面前干净整洁的桌板,锖兔无趣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 . 午饭过后,把吃完的碗筷放到一边,锖兔把刚刚洗好的杏子端了出来。 是自己今早爬上树去摘的,眼尖瞅着有几个熟的。上下抛着果核,凝视着义勇,发出疑问:“你不吃吗?” 摇了摇头,黑发男人安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不吃?”捏起最后一枚杏子,拿着在义勇面前晃了晃。 瞅着对方面无表情的神色,锖兔把杏子放回了碗中“是吃够了吗?”由于嘴中的果肉,口齿不清地喃喃道:“明明以前还天天缠着让我去给你......” 气氛突然陷入死寂“.......”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少年急忙在最后一个音节发出前停住,然而还是有些太晚。 “......” 嘴角抽动,最后还是放弃纠结,锖兔坦然转头,面对现实。 . “......啊。”口中溢出无意义的音节,颤抖地来回张动着嘴唇。 眼睛中盛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惊,微微湿润的眸子发出细碎的光点,最后凝聚为一种难以道明的挣扎情绪。 平时严肃的、冷淡的、面无表情的义勇先生,在此刻,流露出几分无措与胆怯。 . “你这是长大还是没长大啊。” 咽下了卡在喉咙里想要蒙混过关的借口,颓废地耸了耸肩。 捏上对方的鼻子,锖兔露出坏笑。 “回神了,水柱大人~” 第34章 重合的灵魂 “......才不是水柱。”沉默许久,抿了抿唇,因为被捏住了鼻子,有些闷闷的声音从义勇口中吐出。 “嘛嘛,自信一点。”勾起嘴角,收回手,锖兔爽朗地笑了一声。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看到对方的笑容,黑发男人闭上嘴巴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锖兔......也很厉害。” “......欸?”眨了眨眼睛,锖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虽然反应慢半拍,但是还是理解了对方的话语。 ......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商业互吹了。 伸出舌尖,舔干净手指上杏子的汁水,少年转移了话题“来练习吧。”抽起放在角落里竖起的木刀,转头说道:“要一起练习吗?” 来比划比划jpg。 听到锖兔的声音,郑重地点点头,义勇接过了粉发少年丢给自己的木刀。 . . 调整着呼吸,闭上眼睛,将木刀束起,平稳地放在自己身前,然后刀尖一点点微微下垂“还是老样子,要来了。” 与话语声一同消失的,还有少年的身影。 . 屏住呼吸,紧绷着的身体在对方的气息接近自己一瞬间,急速做出反应——偏转身体,木刀迅速在右侧横放,义勇挡住了对方从后突刺而来的攻击。 锖兔并没有意外,反倒自己的攻击被抵挡住了才是意料之中。 借着刀上的反作用力,身形借势向后倾倒,左手撑地,完成了一个翻身后跳。 手腕反转,双手使力握紧刀柄,压低重心,向前蓄力冲刺跳起。蓝色的水流从刀尖涌出,飞溅的水花蜿蜒曲折地包裹住木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蓝色的光线。少年的身形如同轻巧的燕子,跃起,朝着目标落下。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 湛蓝色的眼眸微微眯缝,在粉发少年的攻击落下前,黑发男人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义勇后退一步,狠狠地挥动着木刀,在空中发出撕裂空气的呼哧破空声。 两个相反的力道撞击在一起,沉闷的「嘎蹦」声在安静紧迫的气氛中格外显耳。 双方的攻击最后被互相弹开,在空中稳住自己的身体,通过颠倒的视觉,锖兔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忽然恍悟,少年在心底默默了然。 由于都是使用的水之呼吸,所以义勇通过细小动作就能够本能判断出自己要使用的型......吗。 抿了抿嘴唇,深呼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下半/身,落地的瞬间将刀收刀身体的一侧,因为心跳过快,额头上隐隐凸起鼓胀的血管。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伴随着雷电的嘶鸣声,粉发少年的身影扭曲了一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因为惊讶,呆呆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很快反应过来,进行防守,然而还是晚了些许。 没有完全抵抗住对方袭击而来的木刃,对方沉重的斩击让义勇的双手微微发麻,握住刀柄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松了几分。 没有放过机会,调整着气力,灵活地转换动作,一闪而过的金色电花萦绕着少年的周身缠绕交错——数道跳跃的电光紧紧咬住前方的对手,然后如同柳叶型向前炸裂,斑驳散开来“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 . “水之呼吸,六之型,扭转漩涡。” 蓝色的水流化作坚硬的盾牌,义勇勉强挡住了锖兔的数连斩击,同时向前迎面而上,眼尖地抓握住对方还未来得及调整姿势的空隙反击。 . 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做出了行动。在这个关键时刻,少年竟意外地将刀尖调转弧度,刁钻地击向对方的手肘。 猝不及防,肌腱传来酸麻感让义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使得动作微不可闻地迟缓了几秒。 粉色的发丝随着少年的动作在空中飞舞着,黑发男人警惕的目光紧紧锁定住对方的身影。 咬牙抬起手中的木刀,然而向前劈砍的动作扑了个空。回过神来,余光发现锖兔的身体朝着与自己视线相反的方向踏来。 ......是假动作? 暗道不好,急忙摆出防守的姿势。 犀利的斩击如同雨点敲打在窗上,没有手下留情,刁钻地朝着义勇的脆弱的关节处挥砍而去。 两人交错博弈攻击的在空气中抨击出一道又一道的撞击声——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刀身发出了悲鸣的开裂声。 “唔,断掉了。”看着手中断掉的木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手刮去额头上的汗水“很厉害啊,你这......嗯?”对上对方亮晶晶的双眸,原本朝气欢悦的声音慢慢变小逐渐消失。 “你这是什么眼......”感受着对方崇拜的眼神,锖兔略微有些不适应。叹了口气,还未开口,旁边插进来的低沉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 “......是雷之呼吸啊。” “师傅?”转过头,看向后方站在不远处老人,锖兔挥了挥手。 “太犹豫了,战斗应该要更干脆利落点。”虽然隔着面具,但是还是感受到了一个飞快的眼刀甩出命中了某人。 像是小鸡啄米般不停点点头,义勇心虚的双手像小孩子一样抓握在一起,重重低垂下脑袋。 “还有你,调整动作的速度太慢、水之呼吸型的切换还不够熟练,还需要多加熟悉。”顿了顿,鳞泷轻轻询问道:“......雷之呼吸,是什么时候学习的。” 虽然不大明白师傅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义,然而锖兔还是抬起下巴回忆道:“......大概四个月前吧?” “哦。”双臂环绕,深呼吸了一口气“师傅......是谁。” “是桑园先生。”把耳边散乱的鬓角别到耳后,锖兔讪讪吐出言语“师傅?”求生欲极强地没有说出桑园师傅这个字眼,小心翼翼地投去试探的打量。 “啧。”夹杂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嫌弃“那个家伙原来也会教导徒弟吗?”用鼻子哼了一声,灰发老人扭头转移了视线,半晌,小小的嘀咕声从口中溢出“......雷之呼吸,不适合你。” “欸......嗯,我知道。”呆了一下,迅速回神回复道,锖兔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 看着鳞泷束手走远的背影,粉发少年回过头,看着待在自己身后的人“休息一会吧,累了吗?” “不累。”摇摇头,平淡的声线慢吞吞响起“师傅,生气了吗......”清秀的眉毛皱成一团“一定是我太弱了,所以师傅才......” 食指点上了义勇喋喋不休的碎碎念,阻止对方的自言自语“不,你想多了。”面无表情地平静叙述道,有点心虚地张了张口,迟疑一会,少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师傅大概是,嗯......吃醋了吧。” “......?” 看着对方迷惑的眼神,组织着语言,锖兔解释道:“如果说——嗯,你收了一个继子,结果最后他还去学了雷之呼吸,你是什么心情。” “他变强了,我很开心。”手指的关节抵上下巴,思索了一会,义勇回复道。 “......”嘴角抽动,不知道说什么好“好,我要去学炎之呼吸......” “不行。” “嗯,不会去学的。”额头跳起青筋,笑容中带上几丝黑气,锖兔轻轻说道:“所以可以放手了吗。”手抓着我胳膊有点疼呢。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小子劲这么大jpg。 “......抱歉。” 第35章 重合的灵魂 靠在树干上,两人并排休憩着。 “锖兔的......剑术......”欲言又止,黑发男人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很......特别。” “嗯?”眨了眨眼睛,理解着对方的话语,锖兔试探地问道:“哪里特别呢。” “是没见过的......呼吸法。” 想了一会,明白了义勇的疑惑。 原来说的是是爷爷教给自己的剑术啊......稍微有些怀念呢。 与单独的敌人厮杀的——「梅雨」。 面对复数的敌人进行搏斗的——「夜雨」。 作为防守,保护自己的的——「晴雨」。 村雨流大概就是由于着三部分构成——并没有固定的招式,算是属于技巧类,自然而然地就融入了战斗之中。 唔,这样想想,似乎感觉这跟水之呼吸也有些相似呢,都是偏向于刚柔并济类型的剑道。 “啊,这个啊,你可以当是独创的呼吸法吧。”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解释,僵硬了几秒,闹闹后脑勺,随口说道。 毕竟感觉以义勇这个脑容量,跟他讲自己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这件事......嗯,已经能够预想到对方大脑当机、宇宙jpg思考的场面了呢。 . “嗯。”点点头,蓝色的眸子闪烁着不知名的光点“不愧是锖兔。” “......”迷惑地扣扣头,锖兔略微尴尬难受地抖了抖肩膀。 这家伙好像小时候就一直很崇拜自己的亚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变化没有啊。 别吹了别吹了,尴尬症要犯了jpg。 不过倒是义勇提这一嘴,反应过来被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 或许,自己可以把呼吸法......与村雨流结合试试看? . . “被子,被子......啊,在这。”翻找着柜子,找到了被叠整齐的被褥“你用这个好了,大小应该够吧。” “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摞被子,义勇沉默地点点头。 铺好自己的被褥,锖兔端起水盆走出到门外,在一边洗漱。 擦干脸上的水渍,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开门进屋。 脱下羽织和外衣叠好,放在桌子上,一遍整理内衬的衣领,少年一边转身“嗯?” 映入眼帘的是紧紧与自己被褥挨在一起的、就在不远处的另一套被褥。 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在一边脱外套的义勇,锖兔蹙起眉头。 注意到对方复杂的眼神,黑发男人微微垂下脑袋,抿了抿嘴唇“我只是......想和锖兔近一点。” “行行行。”敷衍地摆了摆手,锖兔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败给了对方低落表情,无奈妥协。 “嗯。”得到了应许,嘴角微微勾起,愉悦的心情就像是要满溢出来,变成小花花飘浮在义勇的周身。 “睡吧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掀开被子,干脆利落钻进被子,粉发少年噗通一声倒在枕头上,背过身。 空气中传来身旁对方衣物的摩擦声,与舒展被子的拍动声。竖起耳朵听了半晌,悄悄用左手撑身,别过脑袋,锖兔往身后瞄了一眼。 看到了,某人明晃晃的蓝色眼眸“......你怎么还没睡啊。”压低声音,小声嘀咕,翻过身面向对方,少年捏了捏眉心。 “......锖兔,不会消失的吧。” “我怎么可能消失。”愣了一下“噗”的一声笑了一下“快睡快睡,你看,师傅都睡了。” “......可是上次,锖兔消失了。” “啊?”迷茫了一瞬,锖兔后知后觉发现对方说的是上次在旅馆的事情,心虚地漂移视线“嗯......那天我不是要去,嗯,做任务嘛。”磕磕绊绊地说完话语,两人间的气氛陷入了死寂。 “......锖兔是嫌我太弱了吧。”低沉的话语从男人口中吐出“因为我......” “不,没有的事。”看着义勇越来越消沉的目光,急忙开口打断对方的声音“你很厉害。” “我一点也不厉害。” “......”忍住了给对方来一拳的冲动,锖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几秒后睁开细长的眸子,语速极快地说道:“上次是我的错,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次不会抛下你的,所以快睡觉吧。” 义勇:“......” 我感觉你在敷衍我。 . “没有在敷衍你,快睡。”一只手探出,捏上了对方的脸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稍微有点怀念呢,这种感觉呢。 恍惚间,思绪飘散。 想起了义勇这小子,刚来到这里的过去。 小小的孩子倔强地缩在墙角,脸上沾满了污渍,像只受惊的幼兽,一副谁都无法接近的模样。 即便是深更半夜,由于强烈的不安感,这家伙根本无法入睡。 那时候自己也想现在这样,苦口婆心地劝义勇来着。不过话说回来......最后是怎么让他睡着的? . . 松开了捏住义勇的面颊的手指,在黑暗中,借着柔和的月光,锖兔摸索到了对方的手掌,然后用力握住。 手心紧紧贴合在一起,两人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睡吧。”闭上眼睛,调整了下姿势,锖兔打了个哈欠,用鼻子喃喃道。 “嗯。”微不可闻的细小回答融化在只有虫鸣声的空气中,义勇动了动手指,指腹轻轻用力按上了少年的手背。 . . . 良好的生物钟叫醒了睡梦的粉发少年。 双眼呆滞地抬眼望着木质的天花板。锖兔本能地抬起手,想擦擦嘴角一点晶莹的口水。 嘴唇接触到皮肤,然而手背却没有感受到任何触感。 挑了挑眉,锖兔偏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哦,原来我用的是义勇的手背啊,害,怪不得没感觉呢。 嗯? 刷的一下瞪大了眼睛,原本睡眼惺忪的神色瞬间消失,然后清醒,脸庞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不好意思。”锖兔迅速松开握住对方手掌的手指,看着目光平静,躺在一边默默注视自己的黑发男人,夹杂着歉意,低声说道。 急忙起身,像是掩盖自己的尴尬,伸手拖过放在一边的衣物,匆匆忙忙套上外衣与羽织。 . 悄悄起身,在一旁也同样穿着衣服的黑发男人,转头瞅了一眼,疑惑地思考。 锖兔......耳朵红了。 难道是,害羞了吗? 可是......他在害羞什么呢。 . 穿好了衣服,义勇轻轻吐出话语。 “锖兔。” “啊?” “你身体不舒服吗?” “......嗯?” 第36章 无限列车 水滴顺着结实的上臂缓缓滑落,凝聚在手肘处,然后滴落。 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丝,一边捏着信纸,勾起嘴角,扫视着上面的文字。 “在看什么。” 注意到身后的气息,锖兔微微侧头“是炭治郎的信。”由于注意力分散,些许水滴顺着垂落的发尖,滴溅到纸张上,晕开黑色的墨渍。 慌忙抬起手,避开不断滴落在纸上的水渍,少年吁了口气。 “我帮你吧。”平静的声音轻轻响起,拿过毛巾,在粉发少年身后跪坐,义勇慢慢擦拭着锖兔的发丝。 “信里写了什么。” “问候日常,还有祢豆子......再就是训练之类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消失。用纤细的手指把看完的信折叠收起“炭治郎学会全呼吸常中了啊......很厉害呢。” 把毛巾放下,黑发男人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也能做到。” “嘛,对后辈稍微也多鼓励一下嘛,水柱大人。” 噎了一下,半晌,某人夹杂着一丝低落的声音融化在微风中“......才不是水柱。” 眨了眨眼睛,看着义勇低垂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模样,突然玩心大起,锖兔眯起眼睛,露出像狐狸般调笑的表情“嗨嗨~富冈义勇大侠。” “......”抿紧嘴唇,义勇垂下的头低地更低了。 “开玩笑的,不要在意。”瞅到对方泛红的耳尖,锖兔收敛了自己突如而来恶趣味,用手掌捂住嘴巴,做出干咳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跟以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呢......脸皮还是这么薄啊。 在附近转悠的乌鸦注意到少年阅完信件,从树枝下飞下扑腾着翅膀“传令——传令——” . “列车......?”歪了歪头,双手抱臂,蹙着眉回味信鸦带给自己的口信。 连续失踪四十多人,连派过去的鬼杀队剑士也全部都失踪了吗。 直觉敏锐地.......嗅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 “怎么了?”注视着少年紧缩成一团的眉头、以及严肃陷入沉思的模样,犹豫了几秒,义勇最后还是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思绪“这个任务......有问题吗。” “啊?”迅速回神,身体本能朝着刚刚声音的源头看去,对上了一双含着担忧的蓝色眼瞳“稍微感觉这个任务有些危险,嘛......应该没问题的。” “毕竟炼狱先生也会一同前去,稍微安心了一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然而胸腔内跳动的心脏的速度却一直维持着不正常的紧张感。 听闻到对方的话语,沉默了许久“......”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压,黑发男人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会去的。” “嗯?”没有明白对方这句话具体意味,锖兔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会尽快解决掉我的任务,然后去找你。”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然后握紧。 少年灰色的眸子呆滞了片刻,然后眯起“真可靠呢。” “不......”放弃了解释,撑身站起,黑发男人拍了拍下摆“我要走了。” 点了点头,锖兔也站了起来,跟随着对方的脚步,两人一同出了屋子。 . . “喂。” 听到熟悉的呼唤声,停止了脚步,义勇转过身,静静看向少年。 一只手伸出,点上了黑发男人的脸颊,然后下移,温柔地摸上了对方后背,然后紧紧抱住。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把头靠在义勇的肩膀上,轻轻吐出话语“变成可靠的男子汉了啊。” 感受到掌心下颤抖的脊梁,锖兔了然地长叹了口气“......没有必要自责,你之后也拯救了很多人,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为此怨恨过,活下来并不可耻。 ”勾起嘴角,按捺下胸腔内酸涩的情绪“因为你是我的希望啊。” “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如果死掉的人是我」这种话啊。”终于按捺不住,轻松的语气逐渐崩裂瓦解。 “这样这样不就像是我......一直在......折磨你一样啊。”吞吞吐吐吐出呜咽的话语,咬着牙齿,闭紧双眼,锖兔艰难地说道。 . . 呆呆地站着,感受着对方近在咫尺的悲伤而痛苦的气息,男人张了张嘴,却如同嗓子被堵住,颤抖的牙关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锖兔,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脑内满溢出沉重的自责感——粘稠地流淌而下,紧紧包裹住胸口,带来了些许的呼吸困难。 锖兔,一定非常难过吧。 因为我说出了这样过分的话语。 咬住嘴唇,顺着嘴角的间隙,口中流入了酸咸的味道。 那是自己的泪水。 “......对不起。”义勇抬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抱住锖兔,用着沙哑的声线一遍又一遍喃喃道:“对不起......” “你个混蛋!!”啧了啧嘴,仰着头,试图让眼眶中蓄积的泪水不要掉落“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啊!”胡乱吼道,忍住泪意,粉发少年努力调整着呼吸。 没有说话,回答锖兔的是义勇更加用力抱紧的怀抱。 . . . “应该没买错吧。”端详着手中的车票,少年喃喃自语。 伸手摸摸衣服下的打刀,锖兔拉紧了羽织。 为了能带着武器混进车站不引起注意,自己今天特地换了一件比较长的羽织,好用来遮住日轮刀。 没办法啊,谁让自己惯用长一点的刀呢。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插入后脑的发丝中,抓挠了几下。 看着列车缓缓进站,调整好心态,抬脚迈进车厢。 . . “请问要来点什么吗?”推着拉车,列车服务员的脸庞露出温婉的笑容。 看了一眼餐车,瞬间就做好决定“一份鳗鱼饭就好。” “好的~” . 端着温热的饭盒,回忆着乌鸦在上车前悄悄告诉自己的位置,不快不慢地走向目的地。 好像是五号车厢呢,跟炼狱先生会合的地方。 . “哟,锖兔少年。”金色的眼眸迅速注意到走进车厢的少年,招了招手,有着亮眼的金红发丝的男人张开了嘴,气势十足地大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晚上好。”把藏在身后的日轮刀悄悄取下,放在身侧用身体挡住,锖兔坐在了炼狱杏寿郎的对面。 “炼狱先生吃饭了吗?”端起餐盒打开盖子,后知后觉发现这样当着对方面吃饭是不是不大好。挠了挠脸颊,低声询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已经点了哦。”圆润的杏眼闪过几丝光亮“因为点的太多被告知要稍微等一会,唔嗯,大概快了吧!” “欸,很多?” “唔嗯,十二份。”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的脸上浮起一丝期待。 “......”那是挺多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打了个哈哈,锖兔用筷子夹起米饭,塞入嘴里。 不愧是炼狱先生,真男人。 嘛......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吧。 鼓动着腮帮子,粉发少年无所事事地想起了——因为这几周训练太累,自己把鳞泷师傅家米缸里的米全部吃光的事实。 第37章 无限列车 “嗨嗨,醒一醒兄弟。” “喂——起床啦,大懒蛋!” 迷迷糊糊之中,额头传来被敲击的微痛。下意识捂住脑袋,灰色的眼眸猛然睁开。 “忍小姐?” 黑发少女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死,你这是入戏太深了吗。” 抬手伸了个懒腰,少女喃喃道:“我只不过去买两瓶饮料而已,你咋就睡着了,你昨晚肯定是熬夜了吧~” “......鲤鱼?”反应了几秒,呆呆地将视线挪到了薛城的脸上。熟悉的面庞让锖兔从脑内想起了略微“久远”的回忆。 咦? 为什么是久远的回忆? 潜意识中呼之欲出的答案突然卡壳,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着少年发呆的样子,薛城耸了耸肩,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肩膀上,低声催促道:“收拾收拾走啦,你不是下午还要回家练剑吗,再不走你爷爷就要生气了吧。” 口中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气音,脑内警铃大作,锖兔急忙起身,捞起脚边的背包,转身朝着漫展会场的出口跑去。 “啊??你cos服还没换啊,等一......”话语还未来得及说完,映入眼帘的只有粉发少年快步跑远的身影。 “啊啊,算了......”挑了挑眉,薛城无奈地收回了挽留的手。 . . . 木屐踏在水泥制的地面上,发出咔咔的叩击声。 伴随着急促呼吸,在额头上凝结的汗水汇聚成珠子,一点点在皮肤上滑动着。 再快一点。 不知从心底的那个角落,发出小小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催促着。 周身不断略过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摇晃的树影,被风吹动的秋千,路边荞麦店支楞起来的小小看板,公交车站旁弥散的淡淡汽油味道,远处不停歇的蝉鸣声。 难以言喻的酸涩莫名其妙占据了整个胸膛,让锖兔微微有些喘不过气。 视线中,熟悉的宅子,明了了起来。 紧张地推开大门进入屋子“爷爷,我......”焦虑的眼神对上老人迷惑的目光,瑟缩了一下,锖兔的声音慢慢变小“我......我回来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家孙子奇怪的装束打扮,白发老人似乎有些意外,但是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有什么事吗,急急忙忙的。” “我......”停顿了几秒,勾起嘴角,锖兔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很想你,爷爷。” “怎么今天突然说这种肉麻的话。”咳嗽了几声,调整了一下姿势,老人灰色沉静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少年,眼瞳中露出些许意义不明的复杂神色。 “爷爷......我......”鼻子感受到酸涩刺痛,从刚刚就开始逐渐混乱滚烫的情绪在身体中愈演愈烈的翻涌着“你......恨我吗。”颤抖的声音从粉发少年口中溢出。 长长的叹息声从有些干裂的嘴唇之间流淌而出,放下了茶杯,白发老人抬手挠挠后脑勺“你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看着自家孙子精神萎靡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双眉间的皱纹随着身体主人的动作舒展开来。 “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欸?” 像是不习惯说这么肉麻的话,老人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快走吧,臭小子。”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去做吗。” . 重要的事情......? 混沌的大脑像是抽丝剥茧般,一点点晴明。 恍惚间,像是抓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思绪,锖兔的瞳孔微微骤缩。 “快走吧。”转过身,枯瘦的手指指向窗外“不要磨磨蹭蹭,跑起来。”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 . 遗失的记忆被回想了起来。 点了点头,坚定地推开木门,将眼中一瞬间闪过的不舍按捺下去,调整着呼吸,少年加快了脚步。 炭治郎,炼狱先生,还有......等着我,我一定会回去的。 锖兔在心中无声地默念道。 . “稍微,有些寂寞了啊。” 余光望着天边逐渐泛红的夕阳,拿起茶水已经冷透的杯子,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庭院之中。 . . . 惊恐的握紧手中的锥子,黑发少女慌张地看着周围的令自己感到惊讶的景色。 “这......这都是什么啊!” 被自己身旁驶过的汽车吓了一跳,冷汗从后背渗出,自暴自弃地瘫软在地上,女孩蜷缩成一团。 “呜呜呜,好可怕啊......为什么这个人的梦境这么奇怪啊!!”泪水从眼角流淌出来,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因为恐惧,女孩放弃了寻找梦境的核心。 下一秒,转角的刹那,一个白色的身形出现。 “你......”皱了皱眉头,锖兔看着少女身上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衣服“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看着黑发少女如同受惊小鹿般转身就跑,快步上前,急忙用手指紧紧抓住对方的肩膀,阻止其逃跑。 “这里是梦境吧,是血鬼术吗。”用语气确信地说道:“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别问我我不知道!”抱住脑袋,咬着嘴唇,少女颤抖的尾音响起。 “请告诉我!”严厉地呵斥道,紧蹙的眉头显露出锖兔焦急的内心“你不是鬼吧,请告诉我,我的同伴需要我。” “我真的不知道,以前破坏掉核心我就出去了啊......”艰难地回复道,少女如同拨浪鼓摇晃着脑袋,语气哀求。 . “核心?”抓住对方话中的关键词,带着几分威胁的语气,锖兔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 “核心就是梦的主人......”颤抖地解释清楚“然后用这个锥子破坏掉......”看着粉发少年的视线凝视在自己手上尖锐的锥子上,少女抖了抖。 “抱歉,借我用一下。”纤细的手指一把夺走女孩手中的锥子。 深呼吸一口气,锖兔握着锥子的手缓缓抬起。 “你......要干什么?”在黑发少女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尖锐的锥子扎入了少年的脖颈之中。 倒呼一口气,忍耐着强烈令人不适的疼痛感,因为紧张,额角浮起淡淡的青筋。大拇指用力,将刺入皮肤内的锥尖深深推入肌肉之中,然后用力拉扯,划开动脉。 . . 醒来了。 “炼狱先生,炭......”与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对上,锖兔停止了呼喊。 “啊,锖兔前辈你醒了!”松了一口气,褪去忧虑的表情,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炭治郎收回观察试探的手。 双手撑起身子,站起环顾四周,锖兔皱起眉头,注意到陷入睡眠的人群与手上被赤红火炎一点点烧断的绳索。 用拇指碾压着焦黑的绳子,然后扯下打量,锖兔本能地从上面感受到一股令人嫌恶的气息。 确定对方神智恢复,炭治郎点了点头“祢豆子,拜托把其他人的绳子都烧断吧!” 口中发出肯定的气音“唔唔!”小跑转身,长发女孩迈着小碎步一颠一颠地逐个将其余人手上的绳子烧断。 “辛苦了。”用手掌摸了摸祢豆子的脑袋,炭治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炼狱先生?”伸出手摇晃着金发男人的肩膀,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反应,锖兔侧头朝着另一边轻声喊道:“炭治郎,你那边怎么样?” “不行,伊之助和善逸还是没有醒来......”摇晃着这边昏睡的两人,红发少年咬了咬嘴唇。 深呼吸,强迫思绪冷静下来“炭治郎,你在这里保护大家,我去前面看看情况。”直觉告诉自己,前方似乎会有所收获“拜托了。”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炭治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下颌“请小心,锖兔前辈。” 得到了肯定,锖兔蹲下身体,努力探出手将车座下被布包裹的日轮刀拿出。 朝着车头的方向跑去,龟甲纹的羽织随着跑步的动作晃动着,粉发少年背影逐渐缩小,消失。 第38章 无限列车 在哪里? 脚步没有停歇,步伐越来越快,皱起的眉头彰显某人紧张的心情。 耳朵动了动,敏锐的听觉让锖兔听到了车厢顶部一响而过的细小声音“......在外面吗。” 手指扣上窗框,一把拽开了窗户,如同灵活的狡兔调转身形,粉发少年跳上了车厢顶。 稳住身体,锖兔把因为呼呼疾风吹起的发丝捋到耳后。 抬起下颌,映入眼帘的是远处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睛——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刻入的数字。 “下弦......一吗。”手掌握住系在腰间的刀柄上,身体下蹲,暗暗估测着与敌人的距离,粉发少年默默做出拔刀斩的姿态。 这个距离,如果用以速度与爆发力极强的霹雳一闪的话......说不定还有戏。 不知为何,莫名的直觉警告着自己——不要轻易靠近敌人。 “哎呀,不要这么有敌意啊。”像是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杀意,梦魇勾起嘴角,歪了歪头“你和那个少年都挣脱了我的梦境呢......为什么不愿意继续睡下去呢。” “嘛,不喜欢美梦的话,莫非你喜欢噩梦吗~?” 看着锖兔不为所动的模样,梦魇收敛了笑容。 ......距离自己这么远,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那么..... 迷惑只是持续了几秒,恶鬼迅速恢复正常的表情。抬起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指微动——掌心突兀地睁开了一只带着血丝,令人感到有些可怖的眼球。 ——「强制昏睡睡眠-目」 灰色的眼瞳微微瞪大“.....!”一种强烈的不安迅速笼罩了周身,然而已经晚了,无意识的条件反射让锖兔对上了那只手中的眼球。 . . . “啊......?” 熟悉的味道。 这是属于红色的气味。 「滴答。」 听见了水的声音。 在我的身后,是什么? 胸腔内的心脏剧烈地搏动着,喉结吞咽滑动了一下,少年机械地转过了头。 爸爸.....妈妈...... 在灵魂深处,被埋藏着的早已忘却的恐惧,呜咽着 ,被发掘了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的双手,锖兔后知后觉感觉到了手中被自己攥握的东西。 日轮刀......? 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很久以前,鳞泷师傅给送给自己的...... 迷茫地睁大眼睛,努力理解听到琐碎的细语声。 少年抬起了脑袋,然后——看到了令自己晕眩作呕的场景“义勇......?” 「为什么......」 「为什么不来救我,锖兔......」 黑发的小小孩子,用残破的身体吐出咒怨的话语。 然后被恶鬼巨大的手掌——撕碎。 . . . “锖兔前辈!”急匆匆追上,踏上车厢上第一眼就看到失去意识,身形向前倾倒的粉发少年,焦虑的呼喊声从炭治郎口中大声喊出。 少年倒下的身体突然停顿,借机摆好了姿势“......”手指微动,然后再次紧紧握紧刀柄,咬紧牙关“雷之呼吸,一之型......” 一闪而过的电光如同游走的雷蛇般,迅雷般斩开了黑发鬼物的脖颈。 花色的羽织随着呼啸的疾风无规则地晃动。将抬起的膝盖放下,锖兔灵巧地在空中转身,稳稳地重新站立到急促行驶的列车上。 然而并没有斩杀恶鬼后的轻松,眯起眼睛,一道警惕的视线紧紧锁定住旁边恶鬼的“尸体”。 “死了吗......?”紧张地看着地上滚动佛头颅,蹙着眉头,炭治郎自言自语道。 . “真是好险啊。”头颅在地上翻滚了几周,停下“不过你们是无法杀死我的哦......”从脖颈横截面渐渐涌出大量令人有些恶心的粘软肉块,然后一点点融入了车厢之中。 . “......火车内两百多名乘客,可都是为了强化我的身体而准备的食物~” 上下张动的口,断断续续说出了残酷的话语。 . . . 把指腹塞入口中,鼓动腮帮,吹出一声口哨“美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呼呼的风声之中,伴随着锖兔的呼喊,一只黑色的乌鸦从某个方向,扑打着翅膀,飞来。 “通知本部......”将目前的情况大体简述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请求支援。” 一滴汗水从额角凝结,少年严肃地低声说道:“拜托你了。” 总感觉......情况有些不妙。 乌鸦啼叫了一声,迅速起飞,眨眼睛飞远消失。 . 注意到身后车厢传来的脚步声,微微侧身“大家都醒了吗。”望向身后,锖兔轻轻发出疑问。 “嗨,炼狱先生和伊之助他们已经清醒了,炼狱先生说......”喘了几口气,炭治郎咳嗽几声,将得到的指令说出。 “......这样啊。”冷静思考了一下,锖兔敲定主意“我还是去负责保护乘客好了。”毕竟保护八节车厢乘客的任务,更加困难“斩下鬼的首级,你可以做到的吧。” “嗨——” “很好。”点点头,锖兔露出微笑。 调整呼吸,活动了一下脚踝,下一刻,惊人的速度爆发——由于过于强大的脚力,使得车厢顶部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是雷之呼吸吗......”按捺下内心的惊讶,炭治郎内心的小人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既然炼狱先生和锖兔前辈都......那我也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喂,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啊,笨蛋!”某个不爽的沙哑声音响起。 “鬼的弱点!我已经找到了!”挥舞着手中的日轮刀,伊之助无视了炭治郎惊讶的表情,大声吼出。 . . . “哟,锖兔少年。” 圆润的杏眸转向从车窗翻进车内的身影,炼狱杏寿郎舞动着手中的刀,赤红的流火蜿蜒流转,无情斩去吞噬乘客的肉块,一边沉稳说道:“前方的车厢就拜托了。” 肉色的发丝在狭窄的车厢内晃动,虽然有些狭窄,但是身体的柔韧与良好协调性让锖兔的动作还算灵活。 水蓝色的刀刃抵住突击而来的肉块,却猝不及防对上了车厢顶部睁开的眼球“糟...... ”急忙转移目光,可是还是晚了一步。 意识中断了一瞬“啧。”从令人不快的梦境中挣脱,烦躁地啧了啧嘴,粉发少年迅速恢复神智,翻转手腕,反手将那只恶心的眼睛划碎。 对上视线就会被拉入梦境,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应对的方法......对了! 脑内一闪而过的思绪被紧紧抓住。四处张望,找到了不远处挂起的背包,大步流星向前,锖兔从中翻出了面具。 这是......自己离开狭雾山,鳞泷师傅送给自己的面具。 将狐狸面具扶好戴上,拉紧系好脑后固定的红绳,然后重新迅速投入战场之中。 . 很好,因为面具的隔挡,大大减少了血鬼术的影响。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伴随着湛蓝色水流的消散,还有前方传来的巨大轰鸣声。 车厢如同胶质物般慢慢融化,失去外形,然后渐渐膨胀,消解。 “不好,要翻车了,小心——” . . “唔。”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鼻腔涌入淡淡的皂香,因为剧烈的疼痛,本能的闷哼从锖兔嗓中溢出。 “唷。”注意到怀中人意识的恢复,金色的眼眸露出几分欢喜“这么快就醒来了啊。”将臂弯中的少年放到地上,炼狱杏寿郎急忙蹲下,检查着对方的伤势。 眯了眯眼睛,感觉似乎脸颊有些湿润,抬起手,锖兔将脸上的面具用力扯到一边,用稍微干净一点的手背碰了碰额头。 放下手,果不其然沾上了大片血渍。 将羽织的一角割下,在一旁观察伤势的男人,对着锖兔递出了手中的布条“用这个暂时包扎一下吧,还能动吗?” 大脑稍微有些眩晕,让自己产生了一种类似晕船的错觉“非常感谢......”粉发少年有气无力地回复道。 “不用谢,应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顿了顿,笑了几声,炼狱继续说道:“你刚刚保护了那几个孩子吧,我看到了。”所以自己才会被车厢砸到。 “我没事,炼狱先生快去看看炭治郎他们吧。”忍耐着浑身上下传来的酸痛,锖兔强笑着。 . 点了点包好的伤口,锖兔将脸颊两边有些长的鬓角整理了一下,默默闭上眼睛,放松着身体,缓解失血过多带来的不适影响。 然而逐渐平稳的心情,被在远处不断响起震荡声所打破。 倒吸一口气,少年挣扎地起身。 视觉阵阵发黑,锖兔急忙用刀柄撑住身体,防止栽倒在地上。 . “喂。” 突然间,腋下被一只手穿过,紧紧箍住“还好吗。”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的低沉声音。 “......义勇?”愣了一下,锖兔转过脑袋,对上了身后人不安的蓝色眸子“你怎么在这。” “......支援。” “啊......哦。”后知后觉想起,确还有真有这回事,少年讪讪地挠挠后脑勺“这样啊。” “因为是我,所以......”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义勇的话还未说完,锖兔就理解了对方的想表达的意思。 “走吧,有情况。”没有理会黑发男人欲言又止的神色,加快脚步,拉起对方的手腕,少年向前跑去。 第39章 无限列车 “义勇!” 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锖兔大声喊道。 “......”心有灵犀,瞬间明白了对方话语的意味,黑发男人迅速下蹲起跳,向前冲去。 湛蓝色的刀刃才空气中划过一道残影,带着嘶嘶破空声,狠狠斩下。 . “又来了两个......”手臂向前举起,挡住了义勇袭击而来的刀刃。 勾起嘴角,露出尖锐的犬齿,猗窝座愉悦的说道:“哦,是柱吗。” 然而嘴角的笑容还未持续几秒,从后颈感受到的细小杀气,让桃发恶鬼惊愕了一瞬。 是佯攻吗!?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的! 良好的反射神经让猗窝座堪堪避过锖兔刁钻的下一波攻击。 迅速从三人的包围圈跳出,保持着一段距离,猗窝座摸了摸被血沾满湿漉的脖颈。 桃粉色的短发掉落几缕,散落在地上“收敛了气息......吗。”刻有文字的眼眸死死注视着——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粉发少年。 “仔细一看,你的斗气也很凝实啊。”红色的舌尖舔了舔下唇“能将自己的气息掩蔽的如此出色......在我的记忆中,能做到人屈指可数。” “怎样,我的名字是猗窝座,要不要变成鬼?”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眨眼的片刻,鬼的身影一闪而过,朝着锖兔的位置逼近。 . “锖兔——!”下意识焦虑喊道,黑发男人同时摆出了呼吸法的姿势“不会让你接近......”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是用水之呼吸吗。”悠闲地侧身,似乎早就看穿对方的动作,用手掌熟练的挡住剑技“就这点本事吗。”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绚烂的炎火瞬间爆发,如同要燃尽一切般,凶猛吞噬着敌人。 “啊啊,好厉害,身负重伤还能使出如此有力的......杏寿郎,我越来越中意你了。” “变成鬼吧,杏寿郎!”带着一丝颤音的热情呼喊从口中溢出,恶鬼激动地喊出。 “咳......”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点点血沫,然而即便如此,金发男人的腰杆却还是坚定地挺直。 赤红的日轮刀在空中划过一个锐利的残影,摆好了姿势,保持着淡淡的自信笑容,炼狱杏寿郎眯起未受伤的那只眼眸“我拒绝。” . . 堪堪抵挡下了上弦之三拳中崩裂的斗气,还未稳住身形,余光中,锖兔看到了令自己呼吸一窒的场景“小心!”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用尽全身力气冲刺,在一瞬间切换了呼吸,金色的电光褪去消散,转化成涡旋流淌的水流,水珠飞散,水蓝色的刀刃闪着清冷的流光,狠狠砍下。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一只惨白的手臂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飞舞在空中,然后掉落。 “谢了,锖兔少年。”费力地喘息了几口,炼狱杏寿郎艰难地说道。 如果刚刚不是锖兔少年帮自己拦住了恶鬼的攻击,恐怕自己已经...... 点了点头,与表面上轻松的表情不同,粉发少年的胸口逐渐涌起不安的情绪。 短时间强行切换呼吸法所带来的负面效果已经浮现了出来,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而僵硬。 抬手按了按腹部,暗暗估测着伤势。 .......肋骨断了吗,不过看位置大概不会刺进肺里吧。 调整呼吸,控制着血液的流速,堪堪止住了内脏的出血。 糟糕......意识有些模糊,是失血过多了吗。 咬了咬舌尖,锖兔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过效果并不怎样。 这场战斗,虽然看起来这边人数上占优,然而...... . 看出了锖兔的忧虑“你已经发现了吧。”猗窝座长长尾羽般的睫毛上下眨动“这点伤口,对于身为鬼的我来说,很快就会痊愈。” “可是你们是人类——”话音一转,轻薄的双唇间,吐露出讥讽的话语。 . . 那么就只能拖延到太阳升起了吗。 眉头紧蹙,灰色的眼眸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默默看向身旁的黑发男人。 注意到少年的目光,义勇微不可见地点了点下颌,抿紧嘴唇,愈加握紧刀柄。 感受到了在场三人无言的敌意“哦,真是不错的气势。”向前一步,猗窝座扎好马步“那我也要认真一点了。” “术士展开——”嘴角上咧,露出猖狂嗜血的笑容“那么就从你开始吧。” 灼热的眼眸,盯上猎物般的视线,紧紧锁定了锖兔“破坏杀——” 注意到敌人的攻势,义勇急忙上前一步“水之呼吸,十一型......” 「!」 心脏停滞了一瞬,一种强烈的心悸感涌上四肢“不行,快离开!”惊恐沾染上眉眼,本能般探出手,锖兔急忙推开一脸迷茫的义勇。 . 大地像是被数千发炮弹所轰炸,地面留下了满目疮痍的裂痕。 “唔,竟然没死吗。”注意到远处从地上爬起的炼狱与义勇两人,猗窝座露出感叹的叹息“不过那个小子已经死了吧,真是可惜啊。” “让我看看......啊,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斗气了。” “......”瞳孔骤缩,汗水从鼻梁上滑落“不可能......”夹杂一丝悲鸣的呢喃融化在四周弥漫的烟尘中“锖兔他......”像是丢了魂般,富冈义勇不可置信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环视着四周的断壁残垣。 “振作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忍耐着悲伤,金发男人大声吼到。 “啊......啊啊......”嘴角下拉,破碎的呜咽从黑发男人的嘴中脆弱溢出。 . . . 好困...... 什么都看不到了..... 身体也不痛了,感觉......轻飘飘的呢。 我是......要死了吗...... 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感受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茫然。 恍惚间,听到了谁的哭声。 不..... 不要哭...... 不要哭了,义勇...... 「不想死」 突然间,这个念头,占据了整个脑海。 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攀爬上了身体,血液,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 . “轰——!”巨大的震声回荡着,大地都为之颤抖。 “什.....?”诧异的表情凝固在上弦之三的脸庞上“不可能,明明你已经...... ”仓促地在空中调转身形,猗窝座略微狼狈地摔落在地上。 “......”并没有言语,锖兔握紧了手中的刀,并没有在乎身上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如同凶猛的捕猎者,压低重心,向前迸发突进。 被狂风吹乱的鬓发,露出了少年翻滚着强烈的杀意与愤怒的腥红眸子。 . 看到对方此时明显不大正常的气息,□□的本能竟然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丝恐惧“真是有趣,你真的是人类吗?” 按捺住不知从何处涌起不安,猗窝座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面前一言不发的粉发少年。 第40章 无限列车 「哐咔——」 掌心与刀刃摩擦撞击,拳风的嘶嘶声与刀刃的破空声接连不断地交错响起,轰隆隆地震荡开来。 肉色的发丝在空中晃动,肩膀左右摇摆,少年的身影在空地上划过一道接一道、用来迷惑敌人的假动作。 折射的淡蓝色反光的日轮刀朝着敌人的腹部发起攻击,却在即将接近目标的瞬间,竟不可思议地转变角度与力道,直直向上弦之三的脖颈刺去。 虽然提前感知到了对方斗气的变化,但是少年斩击速度还是太快——苍白的脖子添上了一道长长的红线。 抬起左手,猗窝座用大拇指指腹抹掉血迹,露出修复痊愈的皮肤。 “真是有趣啊。”与自己见到所有的呼吸法都不同,眼前的这个人类的剑术......与其说是剑术,不如说—— 这个少年本身就是一把锋利的「刀」。 杀人,需要什么规矩吗? 毫无章法,毫无姿态,需要做的的是拼尽所有的力量,「刀」一般的存在。只是为了刺伤敌人,杀死敌人而已。 “哈哈哈哈哈——”粉发的恶鬼的眼眸被战意染上兴奋的光晕“破坏杀——乱式!”尖锐的犬齿因为男人张开的口而露出,拔高音量,堂堂正正地喊出血鬼术的招式。 “......”令人惊异的是,即便是眼神中含着快要满溢而出的愤怒,可少年却一直没什么其他多余的话语或者表情,像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 微微张开嘴巴,吐出一口浊气。漆黑蠕动像是有生命的印记悄无声息的从鬼杀队队服的衣领下蔓延而上——如同浓重墨汁色的海波。 “......” 身形调转,如同轻盈的飞鸟。虽然动作有些诡异,但却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协调。将刀剑翻转朝上,锖兔的身体微微下压。 羽织上的血渍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渐渐干涸暗沉,如同少年此时逐渐暗沉下来的灰色眼瞳。 没有招式,没有名字,仅仅是通过观察,通过直觉,大脑机械地运转,判断出此时最适合迎接的姿态。 这是本能,这是天赋,这融化在血脉中的力量。 “抵抗下来了吗,那么这一招呢!” ——「破坏杀-灭式!」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锖兔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瞬,眯起眼睛,双手交握住刀柄,做出了警戒的姿态。 . . 地面因为两者撞击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而破坏,如同碎裂的镜面,从中心向外崩裂炸开。浓浓的灰尘被扬起,遮挡住了在一旁心情焦虑的众人。 “锖兔......”咬着绷带,将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好,黑发男人颤抖地看向前方。 想去帮助他。 但是...... 狠狠按捺住上前的本能,大脑一遍又一遍警告着:这是自己无法插手的战斗——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太糟糕了,如果贸然上去,只会给锖兔造成困扰。 放在身侧受伤的手腕动了动,手指屈起,指甲狠狠陷入掌心。 我太弱了....... 不甘地咬住下唇,义勇痛苦地闭上眼睛,纤细的眉头紧蹙成一团。 “......锖兔少年。”在一旁紧张注视的金发男人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轻轻呢喃道。 死死盯向某个方向,将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日轮刀上,肌肉紧绷,如同凶猛的捕猎者,炼狱杏寿郎静静等待着发起进攻的时机。 「咚、咚。」 耳膜传来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汗水从额头汇聚,顺着黑发男人脸颊流淌而下。 阻碍住视线的烟雾渐渐散去,露出完整的场景。 “!” 头脑晕眩了一阵,咬着牙撑住,忍住惊呼的喊声,富冈义勇握紧刀柄,迈腿向前冲刺。 “那么,接下来应该轮到.......”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炼狱杏寿郎沉下目光,露出肃杀的冰冷气息。 . “嘎......哈。”手臂死死卡住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刃,努力侧头向后看去,余光中看到了少年皱眉痛苦狰狞的面庞。 另一只手也被狠狠攥住无法动弹,恶鬼尖锐的指甲狠狠插/入了锖兔的手臂,但是少年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的死死扣住。 呼吸渐渐粗重,这是身体走向极限的前奏。压抑不住地咳嗽几声,暗红的血块从锖兔的口中掉落而出。 看着地上如同下雨般不断溅落的血迹,猗窝座顿时了然。 原来这小子并没有躲开自己的攻击,而是找到了自己血鬼术内伤害最弱的一处直接迎接而上了吗......短短的刹那,这个人类到底是怎样反应过来的,莫非是依靠着直觉吗? 然后趁着自己姿势还未调整过来,迅速绕到自己身后,发起暗杀。 放弃防御,冒着生命危险,仅为了博得进攻的机会吗......这可真是......如此可畏的勇气。 “变成鬼吧,锖兔。”瞪大眼睛,金色的瞳子中盛满难以遏制住的狂热“你是如此的强大,不应该拘泥于人类的.......” 猗窝座的话语还未说话,就被一个带着愤怒的低吼声打断。 “水之呼吸八之型——滝壶!!” 优秀战斗的意识让恶鬼迅速做出判断,断开自己被控制住的左手,身体下蹲,从锖兔的怀中挣脱而出,啧了啧嘴,迅速后撤几步,猗窝座迅速站稳身形。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嘁。”闪过流转的火焰,粉发恶鬼不耐地甩了甩被砍伤的手臂。 ......怎么回事,被那个少年砍下右手为什么再生如此之慢。 由于缺少一只手,猗窝座主要依靠体术的攻势有些衰弱。注意到远处地平线逐渐染上暖意的天幕,心底一沉,暗道不好。 注意到敌人逃跑的欲望,对视一眼,炼狱与义勇难得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左一右开始夹击。 . . . ......好困。 终于支撑不住,视线内失去了目标,疲倦与睡意攀上了神经,黑暗逐渐侵袭了少年的视觉。 四肢如同拴上铁链,头脑注入铅液,双脚再也无法站立,锖兔控制不住地向前倾倒。 然而没有感受到疼痛与坚硬的地面,撑起眼皮,艰难地聚焦着视线,想要看清周围的状况。 “锖兔前辈...... 您还好吗?”小心翼翼地托住锖兔的上半身,灶门炭治郎担忧地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人。 注意到汇聚在少年指尖,如同断线的珠子般,不断向下滴落的血液“糟糕......得赶紧......”倒吸一口气。 . 渐渐地,听觉也逐渐模糊不清,在晃动的世界中,只能看到红发少年上下张合的嘴唇。 “义勇......没事吧。”停顿了一下“还有......其他人.......”沙哑的声音无力的融化在空气中。 在手忙脚乱包扎按压着伤口的炭治郎停下手中的动作,露出惊讶的神情。半晌,收敛了悲伤,展现出一个含着眼泪的苦涩笑容。 “大家都活着......前辈保护了......大家.......”吞吞吐吐的呜咽声响起。 第41章 无限列车 “......” 灰色的眸子缓缓睁开。 白色的横瞳因为接触到光线,微微收缩。身体的触感渐渐清晰,紧接着难耐酸痛感从四肢传来,让躺在床上的少年闷声一声。 “啊。”注意到不远处的声音,躺在另一张床上的炭治郎迅速转头“锖兔前辈醒了!” “......”想张口说话,然而想要出声的喉咙涌上干涩的疼痛。 注意到对方不适的表情,红发少年瞬间明白了原因,急忙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从床上跳下,走到对床,小心翼翼地给人喂着水。 “......谢谢。”清凉的液体浸润了嗓子,带来丝丝的舒适,眯着眼就着对方手中的杯子,锖兔又小口嗦了几口清水。 “不客气。” 伸出舌尖,把挂在嘴唇的水珠舔掉,躺在床上,转动着贴满纱布的脸颊,锖兔缓缓看向旁边“其他人呢......” “啊,善逸和伊之助伤不是很重,就先出去溜达了。”眨了眨眼睛,炭治郎继续说道:“炼狱先生与富冈先生刚刚离开蝶屋,去主公那边汇报工作了。” “嗯。” 把头转回,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锖兔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还能动的话,就表示伤不是很重吧。 盖在被子下的手指动了动,感受到明显缠绕在手背上绷带的拉力。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但是也差不多能猜到自己身上现在是什么惨淡的光景了“......木乃伊一样吧。” “欸,木乃伊是什么?”注意到身旁人的喃喃自语,红发少年迷茫的转头,瞪着一双呆呆的豆豆眼。 眉头微蹙,锖兔有些汗颜“嗯...... ”我该怎么解释呢。 就在少年绞尽脑汁组织语言的时候,大门传来门栓拉动的声音。 “......!”黑发男人原本低沉的眸子在对上穿上粉发少年的目光,绽放出一丝光晕“啊。” 上下打量了一下义勇,视线停留在对方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的手臂“还好。”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不错。 悬起来的心微微放下,锖兔重重松口气。 . 最初的惊讶渐渐消散,瞪的圆溜溜的眼眸渐渐因为蹙起的眉头而眯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渐渐握紧成拳,富冈义勇纠结地咬住了下唇。 注意到某人周身缠绕的不悦气息“......欸,富冈先生?”富冈先生的味道味突然变得好奇怪。 ......是难过却又愤怒的味道。 三下两下快步走向前去,在锖兔迷惑的目光下,黑发男人站在了床铺的一侧“离开鬼杀队,这里不需要你。” “啊?”大脑慢吞吞理解着对方的话语,锖兔呆愣道:“义勇你......” “等等,为什么突然就......”悄悄听着的炭治郎露出难以置信的慌乱“锖兔前辈可是保护了......” “......求你了。”长久的沉默,在粉发少年平静而安抚的目光中,富冈义勇原本愤怒的神情渐渐消退,竟然露出无助的哭咽“......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弱......” 终于坚持不住,透明的泪水汇集在眼眶,由于重力的作用,如珠子般无声的掉落到地板上,晕开水渍。 “不要这么说。”打断了男人如同咒骂自己般的话语,锖兔叹了口气“你已经做到你能做到的事情了。” “可是......” “我这不是还没死嘛,你哭什么。”眉毛耸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苦恼的微笑“你这样是对病人的态度吗,哎呀呀......感觉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猛然止住了眼泪,虽然早已是成熟的大人,但是此时却露出如同小孩子一样不安与惶恐,某人如同无头的苍蝇在锖兔周围探头探脑“哪里痛......” “被义勇气到脑袋痛。”眨了眨眼睛,锖兔轻笑道。 “噗。”在一边努力装作不存在的炭治郎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 . 费尽口舌安抚好了某只惶恐不安的水柱大人,在锖兔“我饿了我要吃饭。”的言语中,富冈义勇乖乖地转身出门觅食。 叹了口气,锖兔懒洋洋地调整着身体的姿势,把长时间不动有些微麻的腿稍微活动了一下。 . “......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富冈先生。”过了几十秒,寂静的气氛突然被一个低沉的声线打破。 “啊,我知道的。”侧头看向一边直起身子依靠在床背上,喃喃自语的炭治郎,夹杂叹息的声音从锖兔口中溢出“而且义勇说的也对......” “我或许,不配待在鬼杀队了。” “欸欸?为什么会这么说。”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说,红发少年担忧地嚷嚷道。 “......其实那个时候,压在废墟下时,模模糊糊......我是这样想的。”眉毛渐渐放松,露出回忆的目光。 “......其他人死掉都无所谓。” “只要......只要义勇活下来就好了。” 耸了耸肩,把双手从被子中抽出来,粉发少年看着被包成粽子的臂膀“太自私了,我这种想法。” “明明鬼杀队的职责是保护所有人类的——我却出现了这种无比自私的欲望。” “......可是锖兔前辈最后还是保护了大家。” 犹豫了片刻“我理解锖兔前辈这种想法。”目光看向屹立在墙角的方形木箱,炭治郎的暗红眼眸流淌出温柔的情绪。 “因为有时候......我也有过这种可怕的想法,只要保护好祢豆子就好。” “虽然还是感觉有些......糟糕,哈哈。”抬手挠着后脑勺,花札耳饰随着少年动作的身体来回摇摆。 “......” 映入眼帘的是炭治郎沾满依恋的柔软目光,张了张嘴,迟疑许久,锖兔还是将想要脱口而出的问题悄悄咽回了肚子。 那么,我对义勇的情感是什么呢。 是......亲情吗? ...... 还是说,是...... . . . “......果然是鲑鱼萝卜。”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道。 瞅着男人兴致勃勃拿出饭盒,还未打开,锖兔依靠着敏锐的嗅觉,闭着眼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讨厌这个,吃鲑鱼萝卜也不是不可以。 覆满茧子的手指握住筷子,捡起一块萝卜,富冈义勇小心翼翼地将食物递出。 ......啊,锖兔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喂他来着。 经过上次蝶舞小朋友们的提醒,富冈义勇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 「——锖兔先生好像很讨厌你呢。」 正在思考要不要换个人来喂饭,黑发男人的注意力被手上传来的力道吸引注意。 “......?”费力地抬起身子,低垂着脑袋,张开嘴咬住筷子,把萝卜塞入口中,锖兔闭上嘴巴慢慢咀嚼着。 对上义勇疑惑惊讶的神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咋,难道这是你的饭?我吃错了? “......难道不是给我的吗?” “是。”讪讪点点下颌,吞咽着唾沫,富冈义勇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急急忙忙夹起下一块萝卜。 第42章 花街之旅 “呜呜呜.....” “快放手啊!!” “喂......你这家伙!” 被子的一角动了动“唔......”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悠悠撑身坐起,少年看向窗外,寻找着吵醒自己的声音“宇髄先生?” 注意到疑惑的话语,男人愣了一下,将头转向左侧看着把头伸出窗户张望的锖兔“啊,是你啊......喂等等,可恶!”因为注意力的松懈,怀中原本夹住的两个少女被红发少年扯下夺走。 “这是......”在干什么? 开门走出,灰色的眸子扫过,映入眼帘的是院子吵闹的场景。 将手指插入稍微有些乱蓬蓬的发丝之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平和的声线响彻在空气之中。 “啊,只是找几个女......” “你这人贩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一大一小的声音交缠响起。青筋从额头上蹦出,再也忍耐不了了,宇髄天元恶狠狠吼道:“是因为任务需要啊你这笨蛋脑瓜里是没有脑浆吗!??”眉毛蹙成一团。 “任务需要......?”迟疑地眨眨眼睛。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相信着宇髄先生的人品,锖兔姑且还是选择相信对方的说辞“是......只吃女人的鬼吗?”所以用鬼杀队的人来作为诱饵,毕竟用普通人太危险了。 “不是......” “那让我去好了。”看着瑟缩紧张的黑发少女,锖兔叹了口气,低声道。 这是突然愣住的葵“欸?”停顿了几秒“可是锖兔君,你的伤......” “伤口已经痊愈了,绷带今天可以拆下来了吧?”活动着手臂,粉发少年勾起嘴角,喉咙里发出响亮的声音“我已经没事了哦!” “没关系。”看出对方的顾虑,伸出手掌拍了拍黑发少女的肩膀“可以吗,宇髄先生?” “那我也要去!”急忙举起手来,灶门炭治郎急匆匆喊道。 “嘛......倒也......”食指的指节放在下唇,沉吟片刻“好吧。”男人应允了。 . . “所以为什么我也要跟着一起去啊啊......”眼眶里蓄着泪水,金发少年哭丧着脸,颤抖地抱紧手臂。 “本大爷可是干劲满满哦——”与身边某人低落的模样完全不同,兴奋的声音从野猪头套下传出,伊之助挥舞的手臂咚地一下扫到了嘀咕的善逸,惹得对方吃痛地捂住脑袋。 “欸?善逸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吧。”背着箱子,不经意间听到了夹在簌簌风中的碎碎念“那我和锖兔前辈还有伊之助先走了哦~”炭治郎露出了安抚性的笑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啊!炭治郎~” . “要去哪里呢,宇髄先生?”无视了对身后三人习以为常的打闹场面,锖兔抬起下巴,发出疑问。 “是花街。” “啊,是花......啊咧。”笑容突然僵住,打着哈哈,少年略微艰难地说话“花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猛然停下脚步“......你是真的不知道花街吗?”宇髄天元投过去复杂的目光。 “.......”冷汗在后颈上凝结,直觉告诉自己似乎有些不妙“去花街是要......” “打探情报。”拇指的指腹点上下巴,轻笑一声“当然是作为「女人」。”突然倾身,将脸凑在陷入呆滞的锖兔面前,男人仔细打量着“虽然脸上有疤......不过用粉应该能盖住吧?” “......”再也绷不住笑容,些许恐惧浮现在粉发少年的脸庞上,连羽织袖子下的手也不自觉握紧成拳。 将对方这幅模样收入眼底,拉长了尾音,宇髄天元用着调侃的语气慢慢说道:“哈——我说你不会是退缩了吧。” “没有的......事情,男子汉可不能......”吞咽着口水,将最后一个词节从舌间挤出“退缩...... ”用着视死如归的沉重声线说出,锖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你要带他去哪里。” 就当宇髄还想说些什么,一个清冷略带着略微不爽的声音插入寂静的空气之中。 “义勇?”惊讶地将头转向声源,眨眨眼睛,锖兔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喂喂,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耸了耸肩,用手指挠挠后脑勺“这家伙又不是你的继子,我借走用一下而已,况且这小子也不错。” 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不行。”富冈义勇郑重地回复道。 “你这是什么惹人火大的态度,虽然你也是柱,但......” 感觉到越来越焦灼的空气,猛然反应过来“等等,我是自愿去的。”锖兔莫名get到了某人的想法“宇髄先生没有逼迫我哦。”义勇这家伙大概是误认为我被强制吩咐了吧。 “你的伤...... ” “完全没问题!”将大拇指束起,用力拍了拍胸脯,锖兔证明着自己这番话的可信性。 “嗯。”沉默了片刻,男人敛下剔透的蓝色眸子,用鼻子哼出一声低沉的气音,作为回应。 . . “所以,我没让你去,富冈。” “......” 这是第几次无视自己的话了啊“你是没长耳朵吗!混蛋!”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紫色的眼瞳骤缩,愤怒染上眉眼,男人露出了狰狞的神色“谁愿意和你这个令人火大的家伙一起行动啊!!” “......”这是依旧沉默如金的某位水柱大人。 “嘛嘛,请冷静一些。”无奈笑着,炭治郎试探性地侧头对着走在最外侧的黑发男人招呼道:“那个......富冈先生,还是稍微说一点什么比较好吧?” “......” 瞅着依旧一言不发的人,放在身侧的右手再也摁不住了。一拳头捶上身边人的脑门上,碰撞发出沉闷的「咚」声“太失礼了,你这家伙赶紧道歉啊。”虽然表面上是微笑着的,然而粉发少年的脸色有些微微发黑。 羽织的衣角翻飞,因为拳头的力道,富冈义勇的身形向前倾斜,在即将摔倒之前堪堪稳住重心,避免了自己摔成狗吃屎的命运“对不起......”低沉的声音从口中溢出,黑发男人有些委屈地鞠着身子道歉。 “......不是对着我道歉。”噎住,半晌,长长叹了口气,失去了生气的欲望,锖兔不再言语“赶紧赶路吧。”虚弱地说道。 . . “真的要化妆成女人啊......”将手中装有的□□和盒子扭开,用指尖沾了点涂在手背上,试着颜色“感觉遮住疤痕什么的有些难呢,还是试试看吧......” “你好像对这些很熟悉啊。”注意到对方这幅熟练的动作,白发男人拍了拍刚刚换上的和服,捋平衣物的褶皱,用梳子整理着头发。 “嘛......因为以前有帮朋友化妆过。”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那我就去管那三个家伙了,你慢慢准备吧。”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卸去脸上鲜艳的彩妆,宇髄天元挥着手作为告别,开门走出房间。 . 对着镜子打量着嘴角边的疤痕,忽然间,在镜面中看到了坐在墙角一言不发的某人,少年突然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三下两下挪到黑发男人的面前,将脸凑上前去,上挑的眼眸内满是认真“义勇你......” “锖兔......?”并不明白对方这个举动的意义,富冈义勇紧张地睁大眼睛,张了张口,嘴唇上下蠕动着,吞吐地询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义勇你.......”右手比成拳头打在左手手心上,惊喜的嗓音响彻在房间内“很适合女装啊!” “......? ”缓缓理解了眼前人的话语,水柱大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愈加震惊。 第43章 花街之旅 “喂,你准备好了吗,要走......唔!?”拉开门的手突然僵住,紫红色的眼眸因为惊讶而瞪着浑圆“哈啊......?”宇髄天元的口中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么了,宇髄先......欸?”从男人身后探出头的红发少年好奇地张望着,在看到前方的场景后也陷入了如出一辙地震惊之中,长大嘴巴。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痛的眉毛,端坐在垫子上的某人抿了抿嘴。 注意到义勇的动作,收起化妆工具,锖兔一边喃喃道:“嗯?很痛吗。”没办法啊,毕竟眉毛还是稍微有些粗,需要拔细一些。 语毕,转过身来,上挑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笑意与感叹“不错。”虽然很久没有给人化妆了,不过看样子自己的手艺还没有退步。 . 散开的长发被梳理好,反翘的黑色发丝都被整齐束起,挽成高高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 五官眉眼在少年刻意地修缮描绘之后更显精致,要不是那双熟悉的眸子和熟悉的冷淡表情,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眼前的“女子”其实是就是富冈先生。 “好好看......”慢慢回过神来,炭治郎诚恳地发出惊呼与赞赏声。 “噗。”最初的惊吓情绪消退后,抬起手用掌心捂着嘴巴,白发男人不厚道地笑了一声,在安静的气氛中格外显耳。 “呼哈哈哈哈哈哈!”憋笑声逐渐变大,最后转为压抑不住的大笑“哈哈哈这是富冈吗,富冈你竟然......哈哈......” “欸,欸——?”被吵闹的笑声吸引过来,随后跟来的两人也进入了房间“等等等等,这是富冈先生吗!!” 扯住自己金色的发丝“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竟然会这么漂亮等等等等这可是男人我不能......”崩溃地抱住脑袋,我妻善逸的脸庞浮起惊恐,上下蠕动的嘴唇语速极快地吐出低沉的琐碎话语。 “好了好了,那就请富冈小姐把这套衣服换上去吧。”咬住嘴唇,艰难地止住笑声,将手中的衣物丢了过去“把这套和服换上吧。”宇髄天元眯起了眼睛。 . . “义勇?”伸了个懒腰,一转身看到还坐在原地发呆的人,锖兔迷惑出声“怎么了?” 呆呆盯着手中长长的花色腰带,半晌,抬起头来“衣服......” 眨眨眼睛“哦,衣服?”理解了对方的话语,立刻反应了过来“是衣服不会穿吗。”也是,毕竟是女式和服,对于义勇来说的确有些难办。 “嗨嗨~把手抬起来,我帮你把腰带缠一下。”熟练地将带子对着叠起,比量在黑发男人的腰上。 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视线飘忽,最后还是落在了脚边“锖兔......很熟练啊。” “嗯?”用鼻子哼出气音“啊,因为以前有帮人穿过。”大概是想起了好玩的回忆,粉发少年轻笑了一声“那家伙明明做衣服很在行,然而穿衣服却笨手笨脚的。” “是......恋人吗。” “啊?”动作停止了一瞬“怎么可能,只是朋友而已。” 注视着义勇「都已经到了帮对方穿衣服的地步,真的是朋友吗」的低落眼神,僵硬地打了个哈哈,组织着语言,硬着头皮解释道:“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啦......义勇你不要误会。” “......好了。”将腰带打了一个结系好,锖兔拍了拍手“走吧,宇髄先生还在等我们呢。”率先拉开了门,少年像是逃避般地率先走出了屋子。 “......”张动的嘴巴最后还是闭紧,将想要问出的话语吞回肚子,富冈义勇沉默地穿上木屐,走出了房间。 . . . “你就不要说话了,反正义勇你不说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大概。”说话很容易暴露的吧......毕竟义勇的伪音意料之中的很差。 嘛,至少光看这张没有人会怀疑性别,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信心满满地给自己打了打气,努力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转身对着街店的老鸨低声说道:“这孩子您看怎样呢?”像拎小鸡一样一把抓住自己身后的人,拖出来。 “哎呀哎呀,真是可爱的孩子。”用折扇遮住了嘴巴,中年女人轻轻笑了笑“咱家当然很欢迎这种孩子呢。” “这孩子嗓子有点问题,希望您不要嫌弃啊。”表面上笑脸盈盈,实际上 锖兔衣袖下被掩盖的指尖用力扣着水柱大人抓着自己下摆的手。 . “好了,快去吧,义子。” 被身后的手推了一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大概是还不适应过高的木屐,不过良好的运动神经还是让男人及时稳住身形。满满转过头,义勇清澈的蓝色眼睛含着满满的纠结。 “......我还会来找你的。”叹了口气,悄悄将嘴巴凑到对方的耳边,少年吐出言语“稍微让我省点心,不要暴露,我过几天就回来。” 狠下心来不再去看义勇不舍的眼神,别扭地加快脚步,咬着牙狠心离开了。 . . “情报的收集怎么样了,锖兔。” “啊,还好。” 整理着手中的文书,蹲在楼顶的一角,俯瞰着下方繁华的街道与来回走动熙熙攘攘的人群,粉发少年低声道:“拜托我的东西我都去调查了......那几家店果然还是很可疑呢。”声音停顿一会“毕竟「抽足」的人如此之多,有些不正常呢......说不定就是被鬼吃掉了。” “是吗......和我想的一样呢。”坐在一边,没有什么感情的平静声线融化在簌簌的晚风之中“话说回来,义勇那家伙怎么样了。” “......还好吧。”其实这两天根本没去看那家伙。锖兔心虚地模糊回复道。 ——其实并不是不关心,而是太过于关心了。害怕自己一旦去看了,就没办法再专心做任务了。 不过......果然还是稍微去看看好吧,如果那家伙惹出事情了怎么办。 视线向上歪斜,思考飘散“万一被炒掉了怎么办呢......”这家伙惹人火大的社交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让他去做花魁这种事情是不是也有些为难他了呢...... . “欸,你听说了吗,时樱屋新来的那个花魁吗?” “哦哦,是黑发蓝眼的「凪」花魁吧,最近很出名的那个。” 被楼下路边交谈男人的对话吸引,动了动耳朵,侧着脑袋,锖兔仔细倾听着。 时樱屋......好像就是义勇去的那家店吧? “真的很漂亮啊,虽然有些笨手笨脚,但是看着她那张脸莫名其妙就生不起什么气来了啊......”尾音带着飘飘然的荡漾。 “真是可爱啊,即便被骚扰了也不说话,一副强忍的模样真的是让人很难不起些事歪心思......嘻嘻......” “对了,还有.......” . . “.......” “.......” 这是听完楼底下二人全程对话,沉默的两人。 “那个,宇髄先生。”神情恍惚地举起手,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我还是,把义勇接回来......吧。” “不然总感觉会出什么大事情......呢。”吞吞吐吐地说完,锖兔痛苦地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所以说,为什么作为女人, 义勇这家伙竟然会意外地受欢迎呢,这可真是...... 第44章 花街之旅 “喂,义子,把这个东西送到东屋。”轻蔑地瞥了眼不远处一直低着头的「黑发女人」,冷笑了一声。 薄薄的红唇张动,吐出了刻薄的话语“还有这个,全拜托你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干呢。”不给对方做出反应的机会,抬脚就走出了门,独留下呆愣的义勇。 “......”眨了眨眼睛,并没有什么表情,黑发男人只是平淡地整理着地上的衣物,放入篮筐里。 “唉,你知道吗......隔壁.......又有人抽足了。” “是那件事吗,我也听说了,可是有人说.......是被人陷害.......” “真的假的,不过好奇怪,毕竟她......” 拉门后传出少女们微小的嘀咕声,虽然音量不大,不过因为周围很安静,所以勉强可以听清楚大致的话语。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义勇挪到门后,侧耳倾听着。 如同蓝宝石般蓝色眼眸微微眯起,做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虽然很想直接开门上去询问,不过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哑巴」人设,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被抽足的人,是鬼干的吗。思考片刻,由于线索太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过身去,男人回去继续收拾东西。 . “喂,磨磨唧唧的还没好吗?”一声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安静的嗓音“还有你们两个,在这边偷懒吗,小心我去告诉妈妈!”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去,非常抱歉,早见花魁。”被点名的两个小女孩急忙加快脚步,像受惊的兔子般逃开。 “别以为妈妈喜欢你,你就可以放肆了。”用烟杆的一段狠狠戳了戳跪坐在地面上的人脑袋,长发女人眯起眼睛“你也就脸这一点能看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骄傲的资本。” 义勇:“......?”因为不知道对方在生什么气,所以先打出一个问号。 似乎是被面前人这幅茫然的神情激怒了,被称为早见的女人皱起了眉头,将手高高抬起,准备做出挥打的姿态。 ——然而这个动作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一颗尖锐的小石子打断了。 吃痛地看着捂着脸颊上破了皮的细小伤口,瞅着手心的点点血迹,先是震惊,随后涌起的便是愤怒“谁干的,谁干的啊!”宛如一只发狂的母夜叉,瞳孔骤缩,早见花魁骂骂咧咧地冲出门外,搜寻着踪迹与人影。 . “......”看不出喜怒的目光从女人离开的方向挪开,心态宛如平静的水波富冈义勇继续着手上的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野中,扯开地上杂乱的衣物“你怎么还在这收拾啊,还不快走。”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声音继续说道:“难道你想等过一会她找不到人,回来继续对你发火吗。” 被拉住手腕,顺着力道被人扯起来,原本细长的眸子因为讶异而瞪大,看着前面粉发少女的背影,张了张口,又讪讪闭上,义勇还是没敢问出声。 “是我啊,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瑟缩的视线,另一只手撩起脑后束起的蓬松头发,转过头来,上挑的灰色眸子带着几丝无奈与尴尬“......行了行了,你就别笑话我了。” 咬住下唇,挠着后脑勺,锖兔长长叹了口气,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嘴角边的伤疤因为被涂上了遮瑕的白/粉,所以看不大出来。 眼尾处被涂上的暗红的脂膏,为五官增添了几分精神气,配合着脸颊两边被打理卷成波卷的樱色鬓发,更显活力。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探出手在黑发男人面前摇晃,试图把对方的思绪拉扯回来“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迷。” “.......是锖兔吗。” “那不然呢。”露出死鱼眼,咂咂嘴巴,没有再用伪音说话,明显属于男人的低沉声线从口中溢出“真是服了你了,别人欺负你的话好歹反抗一下啊,你又不是真的花魁。” “可是......” “没有可是,下次她要是太过分了你直接撸袖子反抗就行了,大不了不干就是了。”出声打断了义勇的言语,锖兔斩钉截铁道。 吞吞吐吐,试探性地把想说的话吐出“任务......会失败的.......”男人垂下眼瞳,陷入两难,放在身侧的手扣着衣角的布料。 “失败就失败了,再说了就算暴露又不一定真的就抓不到鬼了。”噎了一下,别过了视线。半晌,大脑反思过来,闷闷的声音从粉发少年喉咙里溢出:“......抱歉,是我冲动了。” “锖兔没有错。”余光看到了突然陷入低沉的少年,义勇急忙抓住对方的肩膀,小声强调“是我的问题......这不关锖兔的事情。” “......我的屋子就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就行了。”苦涩地勾起嘴角,锖兔低声道:“小心一点,最近鬼应该开始活动了,或许他们已经发现我们的潜入了。” “嗯。” . . 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暂时分别后,缓缓朝着后院走去,轻松捞起了水桶,开始取水进行今天的工作“果然还是太冲动了啊......” 嘴角渐渐压平,眉眼处染上烦躁“我果然是个笨蛋啊。” 看见这种事情就有些不大冷静了......明明加入鬼杀队就要以杀鬼为第一要务,而自己却在这种小地方冲动了。 万一暴露了,义勇还有宇髄先生以及其他人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我也真是太自私了。 将手伸入清澈的井水之中,冷冽温度让锖兔逐渐冷静下来,开始默默反思自己的行为。 . . . 另一边。 注视着白皙、指节遍布着厚厚茧子的手,义勇在墙角处坐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陷入低迷。 回想着刚刚与那人从交握的双手间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温度,闭上眼睛,男人深呼吸一口气。 果然锖兔很强大、也很令人安心。 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直是这样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锖兔都会这样强硬地保护自己。 总是让你如此担心,真正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啊....... ——锖兔。 第45章 花街之旅 “那个人又来了啊......”旁边端着水盆擦地的女孩皱起眉头,对着身边的同龄的小伙伴嘀咕道:“福田大人可真是喜欢义子啊......” “......”正在喝水的黑发男人一僵,呛了一下,弯下腰咳嗽着。 注意到身边人不自然的反应,锖兔挑起眉,眯起眼睛“怎么了......?”一边嚼着口中的饭团,一边小声询问。 “......那个人,很麻烦。”用着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义勇小心翼翼地窃窃私语。语毕,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直在迟疑。 灰色的眸子定定的瞅着对方这一副纠结的模样,半晌,嗷呜一口将手中剩下的小半块杏肉饭团吞下去。 大大咧咧地将有些黏腻的指尖擦在衣服的下摆上,拍了拍屁股“没事,我去就好。” “等等......” 把食指比在嘴边,急忙做出噤声的动作“有人来了,嘘 ”少年将嘴巴凑在男人的耳边,吐出温热的呼吸“一会宇髄先生会来这里,义勇你去交流一下情报。” 语速极快地叮嘱完,自然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挥舞着袖子,锖兔的脸上绽出轻松安抚的表情“安心,我没问题的。” 伸着挽留的右手,注视着小跑消失在拐角的人,慢吞吞放下手臂,注视着自己的脚尖,富冈义勇陷入了沉默。 . . .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那家店的问题......”大拇指摩擦着下巴,白发男人垂着眼眸,低吟道“不过,义勇你......心情看上去不大好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话锋一转,宇髄天元瞪着眼睛,啧啧惊奇。 没想到这个像木头一样呆呆的家伙还会生气啊,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烦躁的样子,真是少见呢。 “没什么。”低沉的嗓音从口中溢出,然而和平静的声线完全不同的是某人黑成锅底的脸色。 “噗,莫非是因为锖兔......不会吧,那家伙真的惹你生气了吗?”看着对方变化的神色,愣了一下。 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跟锖兔那小子有关系吗?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发丝,音柱惊奇地眨巴眼。 “跟锖兔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牙齿咬住下唇,将口红刮下部分。 后知后觉发觉自己不正常的心情,义勇闷闷地垂下了头,犹豫几秒,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诉说出来。 . . “......就是这样,明明我应该感激锖兔的,为什么我会感觉很生气呢。”停顿了一会,黑发男人将耳边滑落下来的鬓发拢到耳边,陷入沉思。 大概是被面前的视线太过于强烈,迷茫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颤动的紫红瞳子“......?”似乎是不大明白为什么对方为什么如此惊讶。 “我说义勇你,不会是......”吞咽了一下口水,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打了个寒颤,宇髄天元艰难地喃喃道:“从之前就感觉很奇怪了,你对那小子格外上心的态度......” 捏了捏眉心“突然感觉被你喜欢上,锖兔都有些可怜了呢。”男人用着悲悯的口气讪讪道。 “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锖兔。”清澈的蓝色眼睛微微眯缝起,歪着脑袋,富冈义勇露出略微奇怪的眼神。 “笨蛋,我指的不是这种「喜欢」啊,真是服了你了......”用手指狠狠戳着黑发男人的额角,宇髄天元恨铁不成钢地喊道:“我是指恋人的那种喜欢啊,你是毛没长齐的小孩子吗,这么单纯!?” 低声重复着某个词语“......恋人?”大概是被这个质问噎住了,双眼呆滞,大脑当机。 “算了......你最好还是一辈子不要发觉这份感情就好了,省的祸害人家。”磨了磨牙齿,嫌弃地拍拍手,撑身站起“时间到了,我先走了。”推开门,白发男人一脚跨出房间离开。 ——只留下跪坐在垫子上,半天还没回神的某水柱大人。 . . . “宇髄先生是这样说的啊,我了解了。”食指指节曲起抵在下唇上“今天也从客人的口中听过了一些奇怪的消......义勇?你在听吗。”余光看到男人心不在焉的状态,粉发少年出声“看你一直在发呆。” “啊......”被呼唤回神智,富冈义勇急忙点了点脑袋“没什么。” “不,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吧。” 敏锐地蹙起眉头,上挑的眸子流露出几分无奈“嘛,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没想到义勇现在也有小烦恼了啊......”坏笑从鼻子中哼出,略微滑稽地搓着手,少年用着调侃的语气“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啊~”这一副青春期小男生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是,我......”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着急,慌张而笨拙地解释道:“我没有......我想的是......”堪堪停住舌头,男人把差点说出的言语咽回肚子。 “想的是......你。” “啊?”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复,心脏不自觉的加速跳动,下意识反驳,嘴巴不受控制地上下张动“想我干什么啊,我又没什么事,你不会还在为下午那件事情过意不去吧,放心吧,那老头没对我做什么。” “好了好了,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未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重重一巴掌拍在黑发男人肩膀上,锖兔自顾自地继续点头“晚安,义勇!”终结了这个话题。 “......晚安,锖兔。” . . . 不应该这样的。 虽然说自己完全不介意,但是这对义勇来说太...... ——他不应该「喜欢」上自己的。 对于自己来说,看着对方娶妻生子,幸福生活就满足了。 其他的,想都没有想过......稍微想象一下,难以言喻地负罪感就攀爬上了脊梁。 是的,负罪感。 在被子中翻了一个滚,蓬松的长发因为不停辗转反侧而变得有些乱糟糟。 长长叹了一口气,粉发少年蔫蔫地用手捂住脸庞,没有被完全挡住的耳廓上弥漫着淡淡的红晕。 “我这样像什么男子汉啊......简直就像个人渣一样。” . . 另一个房间内。 无波的瞳子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天花板,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缝,落在枕边,像是柔软的洁白丝绸。 脑袋侧转,看向放在胸前的左手,握了握,然后对着某个方向伸出了手。 ——然而手心抓握住的是空虚的寂寞。 我喜欢锖兔吗? 在心底中,义勇对着自己抛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 但是,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一直和锖兔在一起而已。 这份小小的愿望,在几年前,十几年前,一直未变。 第46章 花街之旅 “好了,把这个洗干净就可以......”喃喃的自言自语逐渐停止,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陌生的气息,粉发少年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侧头看向某个方向“奇怪......” 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仔细侧耳倾听,周围只有蛐蛐的鸣叫与夜风的簌簌声,仿佛刚刚奇怪的声响只是错觉。 不对,哪里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蹙起眉头,立刻起身。直觉驱使着锖兔小心踱步,走到门边。屏住呼吸,探出手握住门框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向屋内看去。 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少年的心跳陡然加速,没有犹豫,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扯开拉门,闯进居室,狠狠揪住悬挂在空中花哨的带子,解救上面被束缚的少女。 “哦,有人来了?”像是有生命般,布带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灵活地在半空打了个转“嗯......?不是普通的小鬼吗,你是鬼杀队的人吧。”带子悠悠地翻转,露出长在背面的诡异的人口。 “......”没有说话,而是警惕地将昏迷的花魁放置在身后掩护,同时右手接住老鼠暗暗递给自己的日轮刀,宛如一只警惕地豹子,少年灰色的眸子因为紧张而有些许骤缩,反射着月光,微微发亮。 “真是麻烦啊,不过你看起来似乎很美味呢。”轻笑一声,左右摇晃着,犹如危险的毒蛇,敌人率先发起了攻击“呵呵——”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锖兔细小的言语。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击。” . . . “喂,义勇,快起床,鬼出现了。”从窗外传出的的嗓音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立刻睁开眼,男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褥中翻身做起,顾不得整理散乱的头发,急忙拿起平时叠好藏在一边黑色队服,草草往身上套。 “对了,锖兔呢,去他房间没有找到他。”就这样蹲在窗沿上,宇髄天元低声询问道,大拇指摩挲着下巴。 整理衣领的手渐渐停了下来“什么意思......”蓝色的眼睛泛起迷茫“锖兔,不见了?” . . . “痛痛痛......”意识渐渐复苏,舒了一口气,调整着呼吸,锖兔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虽然有些昏暗,但是还是能迷迷糊糊看清——这里似乎是一个洞穴。 张开口,伸出舌尖吐出一直咬在齿间的日轮刀碎片。 侧着脑袋,费力地用嘴叼住刀片,划着囚禁自己身体的衣带。 刚刚战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个带子似乎有特殊的地方,就将计就计,装作受伤昏了过去。 不过没想到那只鬼竟然格外好骗呢......没有识破自己并不算高明的演技,就这么得意洋洋地就操控着带子把自己吞了下去。 ......啊,话说回来,那只鬼是不是到最后都没有发现自己是男性呢,稍微,有些心情复杂。 . “好了,这样就可以......”从带子中逃出,双脚刚踩上地面,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伊之助......?”眨了眨眼睛,锖兔的面庞上浮起惊奇“你也在这里啊。” 戴着野猪头套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半晌“你是谁啊。”带着疑问的声线融化在空气中。 “......”这是闻言,额角蹦出青筋,强颜欢笑的锖兔。 . . . “喂义勇,这种时候就不要掉链子了啊。”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人,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嘁,锖兔的事情......那小子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只是一柄断掉的日轮刀并不能代表什么吧。”组织着语言,宇髄天元轻轻安慰着表面上平静,然而眼睛出卖身体主人真实心情的男人。 “......”依旧还是没有说话,深呼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被晚风吹起的刘海遮住了富冈义勇的双眼,看不明白具体的神色,可萦绕在周身的低气压让人不由得有些畏惧。 难得看这“木头”情绪这么糟糕的样子。紫红色的瞳子无奈地瞥了一眼天穹上的莹白月亮“看样子是生气了啊......” . . “喂,刀借我一把。” “本大爷才不要给你咧——”轻佻地拉长着尾音,粗气从头套的鼻孔中喷出“俺又不认识你。” “都说了多少遍我是锖兔啊——!”放弃之前一直习惯伪装的假音,用真正的自然嗓门崩溃地吼道。 灵活地跳起,躲开衣带如同鞭子般的袭击,锖兔抬起手背,用力揉了揉脸,擦下部分妆粉。 . “喂,你要刀吗。” 一个黑影从另一边旋转地飞来,身体下意识就举起手接住,定睛一看——这是一把短刀。 “只有这个,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扎着利落马尾的女人操着苦无,元气地喊出言语。 点点下巴,锖兔感激地回复道:“非常感谢。” “莳绪姐姐小心!!” “这些烦人的带子......”被称为的莳绪女人烦躁地啧了啧嘴“等等,上面好像有声.......” ——岩壁的顶端,泛起了浓厚的烟雾与震耳欲聋的轰击声。 . . . “义勇......先生!”艰难地匍匐在地面上,炭治郎低低喊了一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犹豫半天,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 ......呜哇,气味闻起来好生气,总感觉这样的义勇先生有一些恐怖呢。 . “锖兔,在哪里。” “哈啊,你在说什么东西。”穿着性感、身材姣好的女人轻蔑地挑起眉毛,不屑地舔着指甲“不过,你是柱吧。” 「——杀掉柱,然后变得更加强大美丽,堕姬。」 脑内回忆起了某人的话语“这样,这样就可以取悦哪位大人了啊——”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般,愉悦地勾起唇角,同时缠绕在身体周边的带子更加迅猛地挥舞翻飞。 血痕从皮肤上浮起,血珠在伤口处汇聚,滚落到地面上。像不知道疼痛,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翻转着身体,不断抵挡着从四面八方破空袭击来的攻击。 .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血鬼术——八重带斩!」 锐利的腰带与僵硬的刀刃撞击到了一起,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与火花。 “太慢了,这种速度根本就......欸?”堕姬猖狂的话语逐渐变小,最后停滞“我的腿......?”视线发生了偏转,重心不稳,余光看到的是,自己掉落的双腿与涌出的猩红液体。 挽了个刀花,甩掉刀刃上沾染的血污“......水之呼吸,水车、横。”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悄然出现,握着短刀的粉发少年,褪去平时温和的气息,吐出一口晦气,用没有什么感情的冰冷眼眸死死注视着一脸错愕的女人。 第47章 花街之旅 “好痛好痛好痛啊!!”因为失去双腿,身形不稳,白发女人狼狈地摔倒在了地上“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无法愈合......身体怎么......”恶鬼似乎想用手臂撑起上半身,但是却没有做到。 少年灰色的眸子瞥了一眼手中的忍刀。 ......原来如此,原来莳绪小姐给自己的这柄刀上涂了针对鬼的毒吗。 . 过了几秒,毒素才开始慢慢消退“我一定,一定要把你......欸?”堕姬憎恨的面容转变为略微迷茫的神色。 眼球之中,映入的是翻转颠倒的世界。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撞击声,翻滚的头颅在地面上咕噜噜转了几圈,长发乱糟糟地绞成一团。 长叹一口气,转了一圈手中巨大的长刀,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哈啊——简直意外的弱啊,你真的是上弦的鬼吗?”嫌弃地瞅了眼落在地上,眼眶里慢慢蓄满泪水的脑袋“喂,义勇你竟然能被这种货色伤到,身手是不是退步了啊。”宇髄天元耸了耸肩。 “......”没有理会白发男人的话语,目光紧紧粘着还在一边握刀警惕的锖兔,义勇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锖兔......”半晌才张开嘴巴,吐出干涩的言语“你没事吧。” “哟,义勇。”思绪被熟悉的呼唤声吸引,抬起下巴将脸侧倒某个方向,勾起嘴角,粉发少年露出安慰的笑容“我没事,不过还没有到放松警惕的时候。”虽然鬼的脑袋已经被砍下来了,但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安感萦绕在心头,感觉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地结束。 “我是上弦六哦,我真的是哦!”尖锐的喊叫合着抽搭声“我的眼睛里有数字哦,不准再小看我啊——!”再也忍耐不住,将内心的委屈全部倾斜而出“哥哥——!好痛啊,他们都在欺负我啊——呜呜哇哇......” . “什......”一直在集中精神,因此迅速发现了异样“雷之呼吸,一之型——”本能改变了呼吸法,将力量集中在了腿部,衣角因为少年不断前行的身影而在空中翻飞。 虽然及时反应过来,然而锖兔挥下的刀刃还是被某种沉重的硬物抵挡住了“嘁,反应倒还是蛮快的。”低沉的声音从哭泣的堕姬身后传来“啊啊,就是你们这群家伙,一直在欺负我妹妹吧......” 第六感强烈地发出了警告,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自动向后撤退,躲开如同黑色墨水般的刀气。 汗水从额角汇聚成珠子,顺着锖兔的脸颊向下滑落“......好险。”差点就被砍到了。 “嗯?这次来了三个柱吗......”随意舒展一下身体,活动着手腕,瘦骨嶙峋的黑发男人咯吱咯吱地磨了磨牙齿“不对,是两个啊......”吃吃笑了一声,妓夫太郎眯缝起眼睛,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不管来几个,结果都是被我们杀掉。” “你们这些家伙,是打不过兄妹同心的我们的。” . . 如同洒墨般的不详黑雾化作了一道道犀利的月牙,在半空中调转了方向,如同附骨之疽朝着目标袭击而去。 注意到来自敌人的血鬼术,大脑迅速做出判断。粉色的发丝随着身体主人转身的动作,张扬地飘散。 因为过于集中精力,少年上挑的眼眸瞪得浑圆,瞳孔微微骤缩,锁定住了从四面八方飞速而来的攻击。 蓝色的水流虚影渐渐从锖兔手中的刀剑上浮现涌出,伴随着四散的白色水沫,化作汹涌而绵长的波浪。 「水之呼吸,四之型——击打潮!」 在高强度的战斗的压榨下,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但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还没到极限呢......”作为男人,怎么可能现在就认输啊“义勇!”调整着呼吸,吞了一口夹着血腥味的唾沫,大喊道:“这边!” 没有交流,仅仅只是交换了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愣了一下,但是还是选择相信了对方“我知道了。”点了点下巴,平静而低沉的声音从富冈义勇的嗓中溢出“水之呼吸,十一型......” “——凪。” “什么?”注意到自己的攻击被尽数化解,妓夫太郎烦躁地皱起眉头“啊啊,真是麻烦,还是先解决掉你......”不爽的咒骂嘀咕声戛然而止,心脏之中涌出了深深恐惧,四肢泛起了战栗。 以及脖子上一闪而过的凉意与疼痛。 捂着自己仅剩一点血皮连着的脑袋,黑发恶鬼迅速挑起,拉开了距离。 这个小子,什么时候接近自己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刚刚要不是妹妹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及时告诉了自己,说不定脑袋就真的要被砍掉了。 . 圆润白皙的指尖挂着因为氧化而变得暗红的粘稠血渍。用大拇指碾了碾掌心,更加用力地握紧被血液湿滑的刀柄“呼......”锖兔用余光担忧地扫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恍惚的人。 血鬼术的毒吗......看来义勇已经坚持不住了。 轻轻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头,用疼痛刺激着神经。闭上了眼睛,尝试用呼吸法调整着血液流速,减缓体内毒素的侵蚀。 “你的耐毒性好像不错,上次也是。”用手拨开因为运动而不小心挡住视线的刘海,白发男人随口说了一句“是经过这方面的训练吗。” “啊,这个我不是很清楚。”顿了顿,锖兔继续说道:“大概是天生的吧。” “......真好啊,我都有些嫉妒了呢。”虽然听起来像是不满的话,不过语气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带的更多是无奈。 “我已经谱写好了胜利的乐曲谱子哦,接下来都给我好好合奏啊——”拉长了尾音,宇髄天元的眉眼处充溢着喜悦的情绪“喂,义勇你这家伙可别睡过去啊,现在好戏才开始哦!不准给我偷懒。” “......我没有偷懒。”沉默了一秒钟,轻轻反驳道,富冈义勇的嘴角微微下压,看起来是有些意见。 “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战斗。”急忙打岔,缓和尴尬的气氛“那么,要上咯,义勇。” “嗯。” . . . 历经了万般波折,最后还是勉强算有惊无险、成功灭杀了恶鬼,也算是可喜可贺。 虽然...... “嘛嘛,我没事的,不要哭了.......”挥着缠满纱布的手臂,锖兔尴尬地笑着,打着哈哈“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不要哭了。” “可是锖兔君每次都会一身伤的回来,看起来好严重。”扎着辫子的女孩揉了揉眼角的眼泪“体温也是,一直维持在38度,这可怎么办啊......” “欸,我感觉还好啦......”眨巴眨巴眼睛,锖兔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了挠后脑勺“安心吧,你看我现在这么精神,真的很健康。”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这番话的可信度,用拳头捶了捶胸口。 “好吧......那锖兔哥哥快睡觉吧。” . . 终于哄好了在蝶屋工作的小女孩,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将身体埋进了被褥里。 稍微有些累了,睡一会吧。 眼皮渐渐闭合,意识被睡意拉扯,一点点坠入梦乡。 然而就差一点陷入睡眠、半梦半醒之间,脸庞上感受到的温暖让锖兔迷蒙的思维有几分清醒。 ......是谁呢。 恍惚间,听到了某人的叹息声。 长期以来的默契让自己瞬间就明白了,坐在床边的人是谁。但是四肢沉重的酸痛和睡眠的舒适感让锖兔实在是提不起精力起身,于是干脆就这么继续维持着躺着的状态,一动不动。 嘛,反正应该也不是什么焦急的事情吧,有什么问题明天早上起来再问义勇吧。 . ——然而锖兔的思考被嘴唇上传来的细软触感所打破了。 还有对方那近在咫尺的吐息与温柔。 第48章 烦恼之事 “......做到了。” “哈,你在和我说话吗。”停下了脚步,挠着脸颊上敷着伤口的绷带,白发男人斜着眼瞥了一眼身后的家伙“什么做到了,不懂你在指什么。” “我亲了锖兔。”平静的声线停顿了几秒“而且并不讨厌。” “......”气氛陷入了死寂,半晌,一个略微颤抖、且带着浓厚嫌弃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之中“......你是在开玩笑吗。” 注视着对方迷茫的面庞,宇髄天元本能嗅到了一丝丝不妙的气息。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上午跟对方的交谈“我说你啊,不会真的去找锖兔去......”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噎住,并没有说全句子。 “.....?”对啊,那不然呢。 清楚地理解了那双蓝色眸子蕴含的意味,音柱大人僵硬了一下,用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嘀咕“我那只是随便说的,谁知道你这家伙会当真啊——!”把手握拳抵在下唇边,作势严肃地咳嗽了几声“所以呢,绝对被打了吧。” “没有。” “......哈啊?”愣了愣,宇髄天元瞪大了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可能,锖兔那小子没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反应。”点了点头,似乎是突然想起来,富冈义勇又补充上了一句“锖兔在睡觉。” “......”这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用手掌抵住额头叹气的某人。 紫红色的眼眸无语地眯了起来,眼神略微带些鄙夷“你,可真是个变态啊,已经稍微有点恶心了。”响起的是白发男人无力的吐槽。 . . . 几乎是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粉发少年就“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后呆滞看着视线上方的天花板,久久没有动作。 ......义勇刚刚,在干什么? 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脸色愈加微妙,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震惊,心跳逐渐加快,圆润的耳唇泛起浓浓的红潮“......是没睡清醒吗,难道我还在梦里吗。”吞吞吐吐地说着,少年恍惚地抬起手,狠狠拍了几下脑袋。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颤抖地叹了一口气,崩溃地用双手捂住脸,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内心一直被小心翼翼包裹住藏起的情感渐渐破裂,再也压抑不住了,那份愈加温热的情感像是小火苗一样,灼烧着心脏,让人无法冷静下来。 虽然这并不是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但此时此刻,难得的,锖兔萌生出——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逃避现实的冲动。 . “欸,锖兔前辈?”房门被推开,看着受到惊吓,绷紧身体迅速从床上蹿起、战战兢兢的粉发少年,炭治郎站在原地维持着推门的动作,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那个,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啊哈哈,没什么。”打着哈哈,摆了摆手,锖兔干笑道:“有什么事情吗?” “啊,只是单纯想来看看锖兔前辈而已。”用着担忧的眼神上下扫视一遍“身体还好吗?”红发少年轻声道。 “嗯,已经没问题了。” “那就好。”嘴角勾起,灶门炭治郎的脸上绽放出爽朗的笑容。 看着对方这幅温暖的微笑,不知为何,锖兔原本无序翻飞的思维渐渐停止了纠结,急躁的情绪缓缓消退。 “那个,前辈的味道似乎有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用食指挠了挠鼻子,炭治郎试探性地问道:“如果不想说就算了。”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爽快地挥挥手臂,上挑的横眸因为微笑而略微眯缝起“那个......炭治郎,如果有个人喜欢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呢。” “欸?喜欢,喜欢我吗?”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红发少年突然张大嘴巴,踌躇地点着手指,磕磕绊绊组织着语言,犹豫着“那个,大概看......具体情况吧?如果我很喜欢她的话。”语毕,悄悄抬起眸子,观察坐在自己对面人的反应。 呜哇,锖兔前辈看上去有心事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呢...... . “喜欢的人啊......我知道了。”若有所思,拇指摩挲着下巴,锖兔低声自言自语“我大概,也是喜欢他的吧......”说着,眼神中充盈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怀念与温柔。 “咦,锖兔前辈也喜欢他吗,那真是太好了呢。”喜悦地拍了拍手,炭治郎急忙做出庆祝的动作。 ——不过,虽然很令人开心,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 . . “唔,当时我知道也是吓了一跳呢,蜜璃也知道了吗?”嗦饮一口热茶,温婉女人歪着脑袋,吐出轻飘飘言语。 “没想到平时呆呆的义勇先生也会恋爱啊,真是人不可以貌相啊——哎呀,太好了呢。”捧着脸颊,两边的碎发随着女人来回摇晃的身体上下颤动着“这可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啊啦,相比这个,我其实更有点同情锖兔君了呢。”嘴角勾起,然而眼睛里没有什么笑意,只有些惋惜“毕竟被义勇先生喜欢上,是非常辛苦的呢。”过了一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蝴蝶忍轻笑了一声“嘛......” “大概也只有那个少年,能好好和义勇先生相处了吧。” “锖兔君是很好的男人哦~”赞同着对方的话,甘露寺重重点着脑袋,眼睛亮晶晶“义勇先生和锖兔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哦,哎呀,如果结婚的话,那谁......” . 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呃。”这是一般通过、偶然听到亭子下二人谈话的锖兔。 不,现在谈论这些还太早了吧......总感觉怪渗人的。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复杂地舒口气,调整着呼吸。调转身体,少年朝着另一个方向加速,默默离开。 . “......不过看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睁开漂亮的紫色眼睛,视线不经意飘向某个角落,远远看着粉发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忍耸了耸肩。 . . “啊,锖兔君啊,是来找义勇大人的吗,他不在这里。” “......不,我只是单纯过来吃个饭。” “你是来找义勇先生的吧,他在那边哦。” “不,我只是路过。” .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少年的目光有些灰暗。 怎么回事,这么这几天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义勇的事情了。难道是义勇那家伙说的?可感觉也不应当啊,毕竟义勇的性子也不是那种...... 许久,还是放弃了思考,提着手中的包裹,停下步伐,回忆着位置。 刚刚去拿新的替换队服,裁缝大叔看到自己来了,就让自己把义勇的衣服顺路送过去。 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根本没有和义勇同居的事实。 ......谣言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不知道为何,想到这里,锖兔的太阳穴又突突痛了起来。 第49章 烦恼之事 所以说,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种情况呢“......”沉默一会,苦恼地抬起手扶住额头,锖兔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说......” “义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看着面前一脸呆滞的人,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根本不想......” 啊,又来了,看上去完全没有搞明白状况的模样。注视着对方茫然的表情,粉发少年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从以前就一直对别人的想法与情感很迟钝......明明某些方面却意外的敏感。 到底该怎么办呢。 闭上眼睛,锖兔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 . . “那个,锖兔前辈是和义勇先生在一起了吗?” 因为惊吓“噗——”将嘴里的麦茶一口喷出,半空掠起一道小水花“咳咳,咳咳你......”因为水呛到鼻子,锖兔胡乱用手背擦着嘴,急忙放下手中的杯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欸,没事吧!”焦急地张大嘴巴“那个......只是听周围人都在说,所以就以为......”试探性吐出话语,暗红的眸子小心翼翼向上瞥去,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没关系,锖兔前辈和义勇先生很般配的。” “.......”这是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比较好,已经面无表情一脸麻木的锖兔。 瞅着坐在自己旁边人僵硬的脸庞,灶门炭治郎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摆了摆手表示歉意“......难道我说错了吗,非常抱歉。” “......谁知道呢。”用着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复杂地垂下眸子,看着水杯中的茶梗,粉发少年发起呆来。 “一份鲑鱼萝卜,还有米饭。”一个沉静的声音打破了平缓的气氛,拍了拍衣襟、捋平羽织,男人拉开椅子,坐上去对着厨师吩咐道。 “啊,义勇先生也来吃饭了吗。”这是眼睛亮闪闪的,充满元气的炭治郎。 用鼻子哼出气音来作为回复“嗯。”轻点下巴,清澈如流水般的蓝色的眸子眨了眨,不知不觉就漂移到某个方向,瞳膜之中倒影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身影。 “......中午好,义勇。”既然已经碰面了,不打招呼也不大好,捏了捏眉心,锖兔低声吐出话语。 “中午好,锖兔。” 然后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沉闷起来。 . “那个,义勇先生知道最近......”吞了一口唾沫,红发少年绞尽脑汁组织合适话语,试图让语气友好一些不显那么尴尬“大家都在说义勇先生和锖兔前辈......” 锖兔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抖“......”虽然莫名其妙感觉有些微妙,但是自己也很好奇义勇的想法,就没有出言制止,而是竖起耳朵悄悄听着。 “什么事情?” “就是,你们两个......「恋爱」的传闻。” “......”这是同样一口喷出茶水的富冈义勇“咳咳咳......” 看到这两人如出一辙的反应,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这个传闻是谣言了“我知道了,我会去跟大家说的。”用食指挠着脸颊,红发少年像小鸡啄米般点点脑袋。 . “所以说这些都是谣言吗?” “嘁。”皱着眉头,白发男人双臂环起,略微有些无语地张开嘴巴“就凭那家伙的榆木脑袋......指望他自己明白心意怕不是脖子都要长了。” “啊啦,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呢。”嘴角勾起,脸颊边的渐变发丝随着身体主人的歪头而晃动“义勇先生他是很迟钝的人哦~我想对于情感,或许连他自己都看不清吧。”呼了一口气,蝴蝶忍无奈说道。 “啧,锖兔那小子大概也是对义勇有点想法的吧。”大拇指摩挲着下巴,宇髄天元陷入了回忆“真是的,喜欢谁不好,为什么会喜欢那种人。” “我倒是觉得义勇先生蛮可爱的哦~”拍了拍手,甜腻的柔和声线缓和了气氛“呐呐,既然他们两个都有意思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帮帮他们比较好呢~” 双手贴合在一起放在耳朵下面,甘露寺眯起眼睛,有些期待“让他们两个人幸福地在一起不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嘛。” “哟西,那就起名叫义勇先生恋爱大作战吧!” “好恶心的名字。”在一边小声嘀咕着,虽然眉眼间满溢着掩盖不住的嫌弃,但是音柱大人却意外的没有反对,算是默认赞同了这个决定。 . . “义勇先生也来一起参加「情人节」吧。” 情人节是什么,听起来有些奇怪“......?”满脸写满了茫然。 “嘛嘛,是很有趣的东西哦。”抓住对方的胳膊强行拉走,甘露寺蜜璃兴致勃勃地一边走一边解释“西洋人过的节日,因为感觉很不错所以大家就准备一起庆祝啦~” “情人节就是要寻找恋人,然后和自己恋人庆祝的节日哦~” “我明白了,我会参加的。”听不出喜怒的平静嗓音从嘴中说出,富冈义勇默默点着头,表示已经理解。 . . “巧克力?”看着红发少年怀中高高一摞的盒子“啊,这个啊。”迅速回忆起过去的记忆“为什么突然要想起做这个。” “呼。”放下手中的货物,炭治郎擦了擦脖子上凝结的汗水“因为感觉很有趣,所以大家一起凑钱买了很多,想试着做一些。” “哦......” “那个,锖兔前辈要不要一起来尝试呢。”突然卡壳,嘴唇上下张合,半晌才继续说道:“因为,因为我的厨艺很糟糕,所以希望前辈能协助我一起......制作。”紧紧咬住下唇,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勒住脖颈,少年像金鱼一样瞪大眼睛,漏出痛苦的表情。 因为在地上翻开材料,锖兔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狰狞的神色“哦,没问题。” 为了不让前辈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灶门炭治郎迅速说道:“哧哧——非常......非常感谢。”不行,自己果然还是不擅长撒谎啊...... . . . “这个不能加水,要直接煮化的。”用筷子沾了一点巧克力酱,粉发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感觉有些苦,多加些糖会更好吃些吧。” “加糖啊......不能加盐吗。”看着锅中煮的咕咚咕咚的糖浆。 “......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加吧。”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不过女生会更喜欢甜的吧。” “说的也是。”宇髄天元轻巧地说道。 . 把手上的脏污洗干净,甩了甩手,锖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刚准备折返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手拦住了前方的去路“蝴蝶小姐?” “啊~晚上好,锖兔君。”温婉的女人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要回去吗?” “晚上好。”同样也礼貌地回复。 “这个给你哦~”从背后拿出一个盒子“是巧克力哦,是富冈先生托我送给你的。” “......?”呆呆地接过手中的盒子,打开看着里面黑褐色的快状巧克力,灰色的瞳孔微微颤动,锖兔的大脑陷入长时间的呆愣卡机之中。 等等,义勇竟然会送自己巧克力——!?莫非他脑子鲑鱼中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