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收割机》 第1章 黑心肝【一】 “伯尔特,你要记得回来啊。” 小姑娘的话语依稀还回荡在耳边,带着她独有的甘甜与软糯,此刻却做着与她外形完全不相符的动作。 从远处看,娇俏可人的女孩正捧着少年的脸,仿佛正诉说着不舍与思念。但事实上,切利亚正粗暴地挤压着伯尔特的脸,恶趣味的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别样的情绪。 少年一手抱着盔甲,一手捂着腰间的佩剑,很配合地半弯着腰。 一切似乎格外美好。 伯尔特只是任由着切利亚动作,安安静静的垂下眼眸,就好像被蹂.躏的不是自己的脸颊。 精致的少年纵容着女孩对自己的一切作为,阳光穿过他柔顺而笔直的短发,为他添加了几分朦胧美感,让切利亚难得的生起少许不知名的悸动。却也只有一瞬间。 她戳了戳少年的嘴角。一如她所料,除了少年不自觉的颤了颤自己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就未有再多的反应了。 看着少年乖巧顺从的模样,切利亚反而生起一股无名之火。她收起自己的魔爪,转而搂住了少年的脖子。 “活着回来呀!”尾音带着恶意地扬起,犹如情人间的低喃。 伯尔特动了动手指,悄无声息地勾住小姑娘的发尾。 切利亚把脸埋在伯尔特的肩上,望着他白皙而修长的脖子,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然后勾出一个恶劣的笑容,用力地咬了下去。 “唔。”少年压下半溢出的声音,身子哆嗦了一下,又很快稳住。 也许是少年的反应取悦了她,切利亚好心情地磨了磨嘴间的软.肉,老实了一会,再松开口,留下了一个红得发紫的吻痕。 少年的呼吸略微加重,眼尾蔓上少许玫红。 切利亚在他的耳边平复胡乱跳动的心跳,抬起头撩了撩耳边的发梢,将它拨至耳后,重新露出一副乖巧而天真的模样,“你害羞了。” 她看着伯尔特充血的耳垂,缓缓的笑了。 伯尔特握着剑柄的手隐隐有些发白,剑柄的纹路清晰的刻印在他的手心里,他看着切利亚有些红肿的唇瓣,眸色微深,“你答应我的。” 该是有多娇气,才会使只是吮.吻的唇瓣染上春.色? “是的呀,我答应了你的。,没有人知道你是女人哦。”她把最后几个字压的极低,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恶意。 伯尔特的身体瞬间僵住。 切利亚继续变本加厉地凑近他的耳畔,“我会永远记得,你带给我的那些美妙夜晚。” ——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伯尔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已经化成清晰可见的白骨。 在去见自己的女孩之前,她得先修复一下自己的身体。因为她的记忆告诉自己,她也无比地渴望着重温那火热的夜晚。可不能吓着她。 伯尔特重新把手收回了袍中,又变成了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高高的帽沿掩盖住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单薄的嘴唇与苍白的下巴。这是大陆上巫师的基本装扮,人们已经见怪不怪,熟若无睹了。 伯尔特找了家酒馆,在角落里坐下,用自己尚为完好的左手点了杯酒,寻找着今日的目标。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夹杂着一个腻得发甜的声音,“男爵大人,我发誓这一定是误会。” 切利亚的双手被杰瑞德拷着,有些狼狈地被拖拽着,金属的冰冷与坚硬很快磨红了她的手腕。 小姑娘穿得朴素,姣好的面容被她故意抹脏,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狐狸眼。估计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你这个下贱的平民,”摩尔根扭着肥壮的身体,艰难的从门口挤了进来,他有些气急败坏,脸上的肉随着他激动的跳起而不断的抖动着,“你居然敢弄脏我的衣服,你知道上面镶嵌了多少金线吗?” 切利亚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继续捏着嗓子用她腻得出油的声音装无辜,“男爵大人,我怎么有这个熊心豹胆啊?” 我特么就是故意的。 “如您所说,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平民,我怎么敢冒犯您呢?您每个月都会为我们施舍食物,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施舍贵族盛宴后不要的残羹冷炙。 “我每日都会去教堂为您祷告,祈祷您的身体健康,能够更加的庇护着我们。” 祈祷着你暴毙身亡。 “我怎么会呢?我是如此的爱戴着您啊!” 呸!恶心的肥猪! 摩尔根.被吹得有些飘飘然,“原来你们这么的爱我啊。我明白了。” “是的呢。只求您不要计较我的鲁莽和失礼。”切利亚声情并茂,不动声色地掐住自己腰间的软肉,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鳄鱼眼泪,“我知道以您宽广的胸襟是绝对不会计较我这低微平民的罪过的。” 摩尔根咳了咳,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吧。” “谢谢男爵大人!”切利亚的眼睛亮得发光,“今晚我一定会为您多祈祷一个小时的!”她转过身,看向杰瑞德。 杰瑞德一言不发地为切尔特打开手铐,并不对切利亚的狗腿马屁施以过多的评价。 等到切利亚一路点头哈腰地将摩尔根一行人送出酒馆,才收敛了脸上的谄媚。她磨了磨后槽牙,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酒馆外突然跑进来几个孩童,“切利亚姐姐真厉害!”为首的小少年面带崇拜,揪着切利亚的衣服叽叽喳喳。 落后的几人也不甘落后,“切利亚姐姐你是我的偶像!” “切利亚姐姐也教教我吧!” …… 切利亚喜欢被人夸奖的感觉,她有些自豪地扬起下巴,“那是,我切利亚是谁啊!走,姐姐请你们吃糖!” 孩童们欢呼一声,一窝蜂地簇拥着切利亚,欢欣雀跃地离开了。 切利亚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才感觉到被注视,她顺着视线望了过去。穿着黑袍的男人坐在角落里,露出半个精致的下巴,慢条斯理地小酌着杯中的啤酒。 似乎有些眼熟? 切利亚没有多想,只是很快的领着孩子们离开。 伯尔特放下酒杯,感觉脖子上曾经被啃咬的痕迹略微发热,但那明明已经化作了森森白骨。 小姑娘骗人的技术可真是越发精湛了。 那么今日,就先用肥腻的野猪下口好了。 伯尔特留下两枚金币,很快地跟上了摩尔根一行人。 阴暗的小巷里,摩尔根被杰瑞德护在身后,地板上是几个没了呼吸的尸体,“你到底是谁?” 摩尔根抖得身上的肥肉都要晃出来了,“你要钱吗?我有很多钱!”他紧紧的抓着杰瑞德的臂膀,虚张声势地大喊着。 杰瑞德被几近破音的男高音刺到了,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握剑更紧了。 “我只要你的命。”隐没在黑暗里的伯尔特开了口。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就像失修而生锈的铁器划过玻璃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股恶臭。摩尔根哆嗦着身体,就这么狼狈地被吓尿了。 伯尔特失去了耐心,不愿再逗弄猎物,她走出阴暗,伸出化作白骨的右手,汇聚出一个冒着黑气的魔法球。 摩尔根猛地将杰瑞德推开,使劲往后跑。杰瑞德的手臂撞到散落在地的碎玻璃,流出一大滩血液。不远处,摩尔根正拖着他湿答答的裤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着。 伯尔特连看都没有看杰瑞德,她手一挥,那黑球便瞬间打进了摩尔根的身体里。摩尔根的身体在肉眼可见下化为一摊血水,与此同时,伯尔特的手恢复了大半白嫩的皮肉。 “还不够。”她自言自语道,视线慢慢看向杰瑞德。 “我可以帮您。” 杰瑞德坚信着肉弱强食的原则,明明知道也许下一秒或许自己也将被一并消灭,可他就是兴奋了。那是见到强者的崇拜,这似乎重燃了杰瑞德的生机。 “嗯?” “我可以帮助您恢复肉身,只要您愿意让我侍奉在您的身侧!” 如今大陆的巫师分为两种,一种是白巫师,站在所谓的正义立场。另一种则是黑巫师,也就是亡灵法师,为大陆所驱逐。 黑巫师并不常见。只有生前含有极大怨恨的人才有可能转化成骷髅骨,再经过灵魂与亡灵世界的沟通,才能转化成黑巫师,重返人间。大部分黑巫师是被人恶意的转化而成,被转化成的黑巫师一旦被下咒,将会成为最好也是最忠诚的手下。 相传,黑巫师白骨加身,需要用人的生气才能重塑真身,并且能够借助所有白骨以往生。只有找到他真正的尸骨并销毁,才有可能彻底的消灭他。 “给我一个理由。”伯尔特并不担心会被反将一军,因为她有足够强大的能力,能够瞬间让眼前的这个人连骨头都不剩的灰飞烟灭。 “我愿奉您为主,若我有半分欺瞒不忠,我愿七窍流血而死。”杰瑞德并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他直接用行动证明了——立誓。 “滋啦” 立誓的印痕烙在了他的胸口上,发出肉皮烫焦的味道。 伯尔特没有嗅觉,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最好不要玩什么小心思。你斗不过我。” 杰瑞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您愿意接受我了吗?” 伯尔特打了个响指,杰瑞德的无名指指腹处立即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闪电标志,“我需要你时会找你的。在此之前,先别跟着我。我有点要事去办。” 杰瑞德点了点头,又看向不远处掉落的摩尔根的衣物,“他该怎么办?” “我会抹除你的痕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我将很快来找你。”伯尔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团黑雾隐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2章 黑心肝【二】 切利亚住在一个简陋的小木屋里,这曾经是伯尔特的住所,也是伯尔特为她赢回来的战利品。 切利亚不愿意和衣衫褴褛的穷人们挤在贫民窟,所以她怂恿伯尔特参加伍德洛斗兽场的比拼,一场人与兽的搏斗。同时,代价是伯尔特几乎横穿半个胸膛的伤口,就只是为了赢得这样一个简陋的房子。 切利亚一脸为难地同意了这个奖品,很快带着东西搬了进来,当然,还有伯尔特,她的大功臣。 切利亚是个很矛盾的人,她不允许自己成为自甘堕落的乞讨者,又憎恶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们,渴望着被认可,又嫉妒着别人所拥有的一切。她大概唯一幸运的是,把握住了伯尔特的软肋,让她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仆人。 这位仆人甚至是曾经落魄的贵族。 切利亚着迷于伯尔特独特的气质,贪恋着她的身体,妒忌着她曾经的身份。 贵族呵。 没落的贵族。 木床上,一脸素净的女人双手收在腹前,睡得格外老实,任谁也无法看出她平常的圆滑狡诈。 伯尔特半浮在空中,隔着空气静静地描绘着她的轮廓。切利亚的睡相原本其实并不老实,只是后来她知道了贵族小姐们都是这样的睡法后,强行扭正了自己的睡姿。 伯尔特闭着眼,细嗅着空气中的淡淡霉湿味,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曾经因为受伤躺在床上修养身体的那段日子里,她经常疼得睡不着,切利亚有时动来动去还会扯开她刚刚恢复好的伤口,切利亚舍不得给她买止痛药,只是趴在她的身上含住她的千口尖,细细的逗弄着。 切利亚喜欢伯尔特脸红的模样。顾及着伯尔特的伤口,她不敢太去碰她,只是反复地揉捏着伯尔特的耳朵,直到它红的滴血。 谁也没注意到,伯尔特的伤口再次蔓开的艳丽血色。 切利亚是在第二天帮伯尔特翻身时才发现伯尔特腰背处的伤口再次裂开的,血肉粘连着皮肤,剪开衣服后的伤口更是瘆人,伯尔特除了一开始没忍住的闷哼,到最后一直都没有再发生任何动静。 切利亚把手按在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面无表情,“你怎么不痛死呢?” 看到血液再次溢出,切利亚收了手。 伯尔特舔了舔下唇,她突然有些怀念。那么,切利亚还记得自己吗? 梦里的切利亚正痴迷地抱着一堆金币,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缝,她真是爱死这堆充满铜臭味的东西了。 她往后一躺,想要躺在她金币铺垫而成的大床上,却意外的落入到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莫名有些熟悉。 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布。 有人轻抚着她的脸颊,就像对待一个稀世珍宝,极致温柔。下一秒,身体被搂住,脖颈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那人趴在她的肩头发出满意的喟叹。 “记得我吗?”那人在她耳边低语。 切利亚的手指划过梦中人的后背,留下大大小小的抓痕。 “唔……你是谁?” 切利亚有些喘不过气来,脚趾也紧紧地缩着。那人似乎并不满意她的答案,反而动作地更猛烈,“小骗子。” 宛如叹息又状似无可奈何的语气渐渐飘远。 切利亚睁开眼,透过红纱,她看见了一张极为英气的脸庞。 切利亚从梦里惊醒。 “呵。”轻笑声自耳边响起。 切利亚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只能归结于自己的敏感,下床收拾被弄脏的裤子。 她怎么会梦见伯尔特呢? 切利亚搓洗床单的动作有些怔愣。 —— “男爵死了。” 切利亚接过干燥的面包,有些嫌弃地吃着,对罗恩的话半信半疑,她以为他在开玩笑,“我昨天还见着那肥猪呢!生龙活虎,还想找我麻烦。” 罗恩顺手撕下切利亚手上的半块面包扔到嘴里,“这话你可别乱说了。不然你少不了被找麻烦。” 切利亚在他们一行人中算是小富了,至少吃穿不愁,这还得多亏了伯尔特曾经为切利亚打下的积蓄。要不是切利亚总是将伯尔特藏着掖着,指不定他就成伯尔特好兄弟了。 不过说起来,伯尔特还真是眼瞎,居然看得上切利亚这个黑心肝。 罗恩只敢内心吐槽,这些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出来,毕竟现在他其实很大程度还是跟着切利亚混的。切利亚的圆润与腹黑都不知道能甩他几条街了。 “怎么死的?” “可能中毒了,听说是化成血水了。” “平日里最是后腿的护卫长杰瑞德正好被派去追拿小偷去了,摩尔根家族的人很生气,估计他也少不了一顿打。”罗恩嗤了一口气。 杰瑞德作为摩尔根亲点的护卫长,怎么可能轻易离去?抓小偷,废的着让一个护卫长大动干戈吗? 切利亚皱了皱眉,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还真是巧。 难道还有谁也看摩尔根不爽很久了吗? 不得不说,至少还是大快人心的。只要不牵涉到她,什么都好说。 可是,切西亚也没高兴太久。因为摩尔根家族的人正堵在她的门前,看样子已经是等了很长时间。 切尔特的脚步一顿,想要趁对方还没发现迅速转身离开,罗恩却不识趣地大声嚷嚷道,“切利亚,不是说好去拿钱买被单吗?怎么不买了吗?” 罗恩双手捂住腰间的钱包,“我可一分钱都没有。” 切利亚的眼睛都要冒出火花了,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要不是和罗恩相处得久,知道他的德行,她都要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不远处的骑士迅速将切利亚包围,罗恩眼疾手快的跑了,拥堵中,切利亚只来得及向罗恩逃跑的背影竖出一根中指。 他最好别被她抓到。 切利亚被强行押住拷上了手铐,心里是大写的不甘,切利亚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罗恩,我可记住你了。” 切利亚非常的记仇。 非常。 —— “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别试图撒谎,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小命还能不能确保。” 说话的是摩尔根一母同胞的姐姐,不同于摩尔根的肥胖,她非常的消瘦,因为过于憔悴,大把的骨头凸现在脸上,配上她锋利的语言,更显刻薄。 切利亚一边吐槽着这群贵族对人命的轻贱,一边又只能扬起笑脸卖乖,“夫人,我发誓这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昨日是我无意撞了男爵,但是男爵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了,并且我还亲自送他离开了酒馆的。” “你下了毒。”珍妮用的是陈述句,她端起身前仆人泡好的红茶,用茶匙不断搅拌着。 “不不不,夫人,酒馆的客人们可以为我作证的,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碰过男爵。我一直被护卫长铐住了手腕,护卫长也可以为我证明的。”切利亚可不想背锅,“但是,夫人,您不觉得奇怪吗?” “一直贴身保护男爵的护卫长大人会突然去追一个小偷?这真的不可疑吗?” 祸水东引,一直都是切利亚擅长做的事。 珍妮停下手上的动作,向旁边的仆人吩咐道,“带他上来。” 杰瑞德伤痕累累的被人拖了上来,地上留下了一长串延伸的血迹,切利亚嫌弃的皱了皱眉,捂住了鼻子。 “现在该你解释了。为什么不保护好摩尔根!”珍妮的声音放大,茶杯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男爵出了酒馆,被一个小男孩撞了,然后男爵的钱包不见了。男爵说,钱包是您送给他的,让我务必要找到。” 钱包是珍妮从女仆手里拿的,她只是谎称是自己做的,并且故意在摩尔根面前露出几根受伤的手指,摩尔根就会感动得不行,一定要给她很多金币来弥补。 如今,她最大的靠山却倒了! 珍妮咬紧了牙齿,她没有想到摩尔根会这么重视她送的礼物。她不能够接受摩尔根的死讯,如今也只能拿着这两人撒气,“把他们两个给我关起来!” 切利亚还在挣扎,“夫人我真的没有撒谎啊!” 杰瑞德沉默地被拖走。 第3章 黑心肝【三】 牢狱的空气过于潮湿,混合着血腥味,汗臭味,骚臭味,几乎是让切利亚忍不住想要掏出手巾来捂住鼻子,可是她没有,她只能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以期望能够远离那些令人直犯恶心的味道。 伯尔特将她保护得太好。 杰瑞德仰躺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分闷咳。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料想到的,摩尔根的死一定会让他受这皮肉之灾的。但,只要保住性命就好了,再不济,还有那位大人给自己留下的灵魂烙印。 切利亚厚颜无耻地开口道,“嘿,亲爱的杰瑞德警官,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就好像之前向珍妮告状的不是她一样。 杰瑞德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气音,并不想过多的搭理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他不止一次的怀疑大人是如何喜欢上这个心思丑陋的家伙。 见杰瑞德不搭理自己,切利亚有些难堪,空气中弥漫着凝滞的气氛,她很快恼羞成怒。 她开始阴阳怪调,“呵,摩尔根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吧,你装什么装。” 杰瑞德保持沉默。 “该不会是你对摩尔根怀恨在心,一直想要找机会杀了他吧?” 摩尔根平日无恶不作,烧杀抢掠无所不做。当然,他是通过指使自己的手下干的,其中也不乏有杰瑞德。所以,其实杰瑞德也算是与摩尔根狼狈为奸。 摩尔根只唯一好在不会亏待自己的手下人。 杰瑞德不能说自己恨摩尔根,因为摩尔根从未亏欠过他,他只能唾弃自己的无力,唾弃自己成为了贵族的走狗。 “只有你一个人吗?没有人帮你?” “这怎么可能呢?摩尔根那么胖,你一个人解决得了他吗?你都抱不住他对吧?” “承认吧,就是你密谋杀死了摩尔根。” “快点去承认吧,这样我就不用受这牢狱之灾了...” “闭嘴!”杰瑞德第一次遗忘了自己绅士风度,打断了切利亚的喋喋不休,“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来责备我?” “我是什么...”切利亚气得一把站了起来,“我是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我。你又是什么狗屁东西,平时没少帮摩尔根干坏事吧,贵族的走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争辩?” “你干过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杰瑞德曾经奉摩尔根的命令,销毁了低价卖给贫民们的烂木头。那个冬天,很多贫民没有买到煤炭和木头而活活冻死在街头。 这一切,只是因为摩尔根仇视贫民们。 杰瑞德噎住了,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切利□□绪激动,她背过身,面向墙壁,她现在连摩尔根的一点影子都不想看到。 那个冬天......切利亚还远不是如今的样子。 —— 切利亚蹲在废弃的倒了半个屋舍的房檐下,无力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把头埋在腿间,以减少自己身体的温度丧失。 她用力地咬住牙根,以防止自己狼狈地哆嗦。 切利亚一直都很要面子,她讨厌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宁愿一个人扛过去这场寒冬,也不愿意放下尊严向别人求助。 不远处,有人踏过雪面,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切利亚已经没有力气再睁眼了,这破败的屋子挡不住风,她的全身冻得僵硬,这让她的大脑有些无法运行。 有一个温暖的东西覆在了她的身上。 随即是一个温软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额头。 切利亚不自觉地把握住那捧温暖,紧紧地抱入怀中,生怕那抹温暖突然消失。 被强行触碰到柔软的伯尔特直接红了脸。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动。切利亚将她的手抱得太紧。 伯尔特只好蹲下身,试图用另一只手推开切尔特的怀抱。 切利亚嘤咛了一声,感受到暖意来袭,直接抱住了伯尔特。 她将头埋在伯尔特的怀里,无意识地蹭了蹭,头上的积雪掉落到伯尔特的肩膀上,伯尔特搂住了切西亚。 切西亚就像一只寻求关注的小猫,不住地在伯尔特的怀里变换着姿势,一会是缩在她的怀里,一会是埋在她的肩膀上。她甚至将自己冰冷的手裹住伯尔特的脖子,反复摩挲着,不惜一切代价的取暖。 每每切西亚动作,伯尔特就会在原地站住。直到切西亚的动作收敛或者完全平静下来她才会继续行路。 后来,切西亚在一个温暖而质朴的猎人家醒了过来,而将自己一路送到这里,拜托猎人夫妇照顾自己的人却消失不见了。 猎人说,那是一个十分精瘦的少年,虽然看上去有些落魄和憔悴,却有着令人十分信服的气势。 切利亚垂下眸子,这是在伯尔特离开了这么久的时间里,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思念着这个人。 如果伯尔特在,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到这种委屈。 她的伯尔特,她最忠诚的骑士。 切利亚不知道的是,伯尔特化作灵魂漂浮在牢笼外,饶有兴趣地看着切利亚与杰瑞德的争吵许久了。 —— 珍妮扣弄着自己脖子上所戴的翡翠项链,因为脖颈后是她的视觉盲区,她折腾了好一会,却怎么也扣不好。 珍妮耐心耗尽,她拍着桌子大声喊道,“西尔维,你在哪?” 西尔维是珍妮的近身伺候的女仆。 西尔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帮助珍妮戴好了脖子上的项链。 珍妮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抚摸着脖子上的翡翠项链,她轻抬着下巴,忍不住臭美地对着镜子摆弄姿势。 “我美吗?” 珍妮因为体型消瘦并且憔悴,翡翠项链戴在她的身上反而衬得它的玉色更加明艳而神秘。 西尔维的手搭上珍妮的肩膀,“当然了,我的姑妈。” 珍妮手上的镜子折射出一张陌生的脸庞。 那不是西尔维。 珍妮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她想要动弹,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硬。 “我亲爱的姑妈,我的资产被你照顾得还好吗?” 伯尔特走到珍妮的身旁,抽出椅子坐下,她的脸上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死?” 珍妮为了霸占伯尔特一家的财产,借着住在伯尔特家的机会,向伯尔特父母下了毒。她买通了法官,买通了伯尔特家中的园丁。于是,可怜的伯尔特成为了杀害父母的凶手。 正当法官要处死伯尔特的时候,珍妮又假惺惺地向法官求情,请求再给伯尔特一个机会。代价是剥夺伯尔特的贵族身份,贬为平民。 珍妮三番两次地派人来捣乱和破坏伯尔特的新生活,伯尔特的名声也活生生地被珍妮给弄臭了。那个时候,伯尔特还不叫伯尔特。伯尔特也还是个女孩,她叫达尔西。 后来,伯尔特抛弃了达尔西这个名字,她甚至篡改了自己的性别,重新塑造了一个身份,骑士伯尔特,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没有人知道伯尔特是如何熬过这段时间的。 伯尔特打了个响指,珍妮脖子上刚刚戴好的翡翠项链自动解开并飘到了伯尔特的手中,“是您对我的打压,让我迅速的成长。” “我要感谢您,我亲爱的姑妈。” 伯尔特手中的翡翠项链被黑气覆盖。 黑气消失,翡翠项链中心最大的一颗翡翠变成了红宝石。 “让我来为您戴上。”伯尔特的笑容扩大。 珍妮眼睛里的惶恐几乎化为实质,恨不能争先恐后的跳出来。 珍妮的额头上有冷汗掉落。 “咔哒。” 项链戴好的瞬间开始剧烈收紧。 这不是让珍妮窒息。而是项链在吸干她所有的血液。 翡翠项链的其他翡翠开始以肉眼所见的颜色变红,珍妮的皮肤颜色也越来越惨淡,她的皮肉凹陷,现出了骨骼的形状。 “不。”珍妮只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嘶喊,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翡翠项链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红色。 伯尔特的手指上不知何时也戴上了一枚红宝石戒指。 珍妮的身体只剩下一层皮肉和骨骼。她的眼睛瞪的很大,里面藏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放心吧,姑妈。还没结束呢。”伯尔特挥了挥手,黑气钻入了珍妮的身体。 伯尔特化作虚无消失了。 黑雾散去,珍妮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椅子上。她的脖子上是闪闪发亮的红宝石项链。 第4章 黑心肝【四】 “这是我的侄女,拉恩·梵妮,也是我的下一位爵位继承人。”珍妮如此宣布着。 贵族世家的关系总是混乱不堪的,这样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一系列表亲,在卡恩家族很是平常。毕竟,拉恩家族是奥尔大陆上出了名的“行走的多情种”。 源源不断的各色表亲们或多或少能够分配到少有财产与土地,而真正得到直系血亲认可的,其实又少之又少。 年轻的梵妮有着一双淡漠的琥珀瞳孔,她的下巴始终高高扬起,礼帽前的薄纱掩住她的半分面容让她显得神秘而高高在上。脖颈处的紧绷直线暗示着主人的优良的教养礼仪。 她像是一种冰冷与锋利的结合美。 奇怪的是,最为爱美的珍妮居然会容忍梵妮如此“张扬”的打扮。 一切远超于珍妮打扮容貌的风光都称之为“张扬”。 下人们不敢多说,他们甚至不知道新主人梵妮的性格。只是单从梵妮一言不发的表现来看,新主人梵妮仍然忌惮着夫人珍妮。 “希尔德女爵邀请我去利欧庄园度假,我将离开一段时间。” “在这段期间,城堡的一切由梵妮负责。” 珍妮的语气很单调,并且干瘪,她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话语,侄女梵妮笔直地站在她的身旁。 “夫人……”管家欲言又止的微弱声音很快被仆人们异口同声的回复盖住。 “好的。夫人。” 仆人们低着头,脸上的神态各异,解脱的,庆幸的,疑惑的,平淡的……她们悄悄盘算着新主人梵妮又该是怎样的性格与为人。在这个世上,应该没有再比珍妮更难伺候的人了吧。 除了管家,没有人再注意到珍妮的异常。 珍妮真的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了?为了能够得到这座城堡,她曾经花了整整两年亲手策划了伯尔特一家的死。背罪的达尔西应该在颠簸的流浪中死亡了。珍妮承诺,他将成为她的管家,于是狼与狈勾结,悲剧以血红色结尾。 “你疯了?”卫斯在拐角处堵住珍妮。伯尔特走在珍妮的后面,比她稍微落了一步。 卫斯看见伯尔特,脸上不满的表情收敛,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做了个随意的鞠躬,“梵妮小姐。” 伯尔特轻轻点头。 她知道他。 告罪的园丁先生。 “夫人…什么时候突然有宣布爵位继承人的打算了?”卫斯对着珍妮打着眼色。 这样的话语,对于一个管家,一个仆人,确实有些逾距了。可卫斯不会觉得,他挤弄着眼神,却等来珍妮的无动于衷。 珍妮甚至没有对他鄙夷的白眼。她只是沉默又生硬地看着他,腥红的嘴唇与她脸上惨白色的白@粉形成对比,卫斯开始不自然的转移目光。 他突然愣住了。 近距离的靠近珍妮时,他好像闻到了大量香水掩盖的腐臭气息。还有,珍妮的涣散的瞳孔…… 卫斯缓慢地转过头,想要重新确认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梗着脖子,紧张的屏住呼吸。 耳畔有冰凉略过。 鸡皮疙瘩自后颈攀爬。 “你猜到了?对吗?” 轻飘飘的气音像极了情侣间的窃窃私语,伯尔特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卫斯身后。 “园丁先生~”伯尔特拉长了语调。 卫斯开始哆嗦起来。 “你……没死?达尔西小姐?” 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从嘴巴里冒出。 薄纱盖住了伯尔特诡秘的瞳孔,她弯起了嘴角,“很遗憾,没有如你所愿。” “珍妮夫人……已经死了吗……” “准确的来说,她的灵魂已经堕入了地狱。而她的皮囊,还残留于世。” “你来定义,她是死是活。”伯尔特慢条斯理的说,“这个回答,将会决定你的命运。” …… 伯尔特轻抚着薄纱的边缘。 “管家因为挂念不下姑姑,执意要追随而去。”她对着身边伺候的侍女说道。 “出行的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召集一下城堡里的所有人,为姑姑送行。” 珍妮喜欢各种声势浩大的场合,这让她倍感排面。城堡里的仆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快,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将后花园挤满了一半。珍妮僵硬地搭着卫斯的手,踏进了马车的车厢。 伯尔特摩挲了一下手指。 她还不是很能驾驭身体里的暗黑能量。比如,如何使珍妮成为自己的傀偶仆人而抑制她的身体发出的恶臭气味。 人死亡后的生理迹象很难掩盖,所以她得尽快送走珍妮。至少是在别人发现端倪之前。 她需要时间来驾驭这份能量。 伯尔特目送着马车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了尖酸刻薄的珍妮与作威作福的管家,仆人们久久抑制的内心狂喜起来。 伯尔特扫视着每个仆人脸上细小甚微的表情。 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就有着什么样的狗。 一群胆大包天、妄想欺主的家伙。 …… “梵妮小姐,夫人走得仓促。后厨没什么吃的了。” 女仆嘴中的语气抱歉,手里却将一盘油腻恶心的糊状菜肴甩到了伯尔特的面前。 是的,甩了过来。 餐桌很长,长度横跨了半个餐厅,因为嫌弃要走的路程太远,女仆直接将盘子从桌面的另外一侧推了过来。 她在试探伯尔特的底线。 显然女仆错估了自己的手劲,盘子一路滑过餐布并没有停止的意思,眼看着就要落在伯尔特的身上。 女仆错愕地捂住了嘴。 伯尔特瞥了一眼女仆,目光再落在桌子上时,原本快速滑动的盘子便戛然停住了。 盘子里的油因为惯性甚至撒漏了几滴落在了桌布上。 伯尔特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 “是……焗烤牛肉。”女仆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的串想刚才的画面。 是幻觉吧? “做成这样?”伯尔特反问。 “爱吃不吃。”女仆讥笑。 “您要是不满意,可以自己去后厨做。” 城堡里的仆人们分为两派。人多的一派是野心派,他们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伯尔特的底线,试图颠覆自己的地位。另一派则是安分守己派,他们在珍妮的手下吃够了足够的苦头,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做些什么了。对于野心派所做的一切,他们也不过是冷漠旁观,顺着事态的变化而转变自己的立场。 “非常好。”伯尔特挑了挑眉。 她直视着女仆的眼神,周身散漫的气势一下子锐利起来,“把刚才命令我的话再说一次。” 流动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女仆咽了咽口水,她想了想自己身后的一众支持者,壮起胆,“你要是……不满意……” 她擅自更改了敬语。 月凶腔里薄弱的空气像是被人一下子推挤出去,女仆猛地张大了嘴巴,做出干呕的动作,“呕!!” 她倒退了几步,惶恐不安的眼神四处乱瞄。 就在方才,有重物猛地朝自己的月凶口砸了一锤。她感到五脏六腑都蔓延上了喉咙眼,喉间的拥堵窒息与反胃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种感觉她不会再想尝试第二次。 “你?!” 客厅里只有伯尔特与她,能动手的又还能有谁。 “挑衅?”伯尔特问。 女仆瞪着眼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受控制。 她看见自己拉开了椅子坐下。 她看见自己的手伸向了盘子里的恶心菜肴。 味蕾上传来的油腥味熏得她翻起了白眼。 油腻的肉块滑过喉间,女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很有勇气。可惜是个牺牲品。” 伯尔特对她评论。 “现在,你该发挥作用了。” 女仆死死地瞪着伯尔特。 “既然敢于挑战,就也应该做好赴死的准备。” 女仆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 “别着急。你将成为我最得力的手下。” “不过,不是今天。” 暖洋洋的太阳烘烤着大地,午时的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之上。城堡里的仆人们纷纷竖起了耳朵,却没有等到新主人的使唤或者任何争执的碗碟破碎声。 所有人都在疑惑。 直到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地自告奋勇,想要去打听客厅的情况。 仆人谨慎地走进客厅,往常踩在脚下的高级地毯却莫名其妙的滋滋作响。他疑惑的低下头,印象中砖红色的地毯却变成了暗黑色。 仆人一开始没有上心,走了几步后,他再次低下头,这一细看,鞋子周遭的侧面上都已经小面积的沾染上了血红色的液体。 他胆颤心惊的抬起头。 他看见女仆正倚靠在角落摆饰的盔甲骑兵上,她的面色惨白,表情恬静,除了自脚尖源源不断低落的血水。 伯尔特一丝不苟地坐在沙发上,她捧着书,对他侧头吩咐,“盘子收一下。找人把地毯换了。” 仆人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竖起了汗毛,他毛骨悚然,连瞳孔都在紧张的收缩。 他几乎吓得魂飞魄散,“是……” “帮我带句话。” “问问还有没有人想要继续试探我,”伯尔特像是随意的说道,“我随时奉陪。” 仆人的额头渗出冷汗。 新主人,绝不是能轻易冒犯的人。 第5章 黑心肝【五】 女仆的死讯像是龙卷风一样卷席了整座城堡,一时间人心惶惶,却还是有心怀侥幸的野心派依旧贼心不死。 仆人们在后厨里狂欢。 伯尔特从墙上取了银剑。 城堡的女主人在城堡里漫步。 伯尔特走得随意,惬意得悠闲而散漫。 当然,前提是忽略她手中的剑。 锋利的剑尖划拉在地上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后厨里荒诞闹腾的嬉笑声一点点的沉寂下来,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们紧紧地盯着房门。 刺耳的声音逼近。 仆人们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尖锐的银剑刺破了窗户。 靠在窗边的仆从不可置信地盯着自月凶膛穿过自己的利刃,源源不断的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在他的身前滴落出一个小坑。 仆人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上好的酒浆就这么倾撒了一地。 伯尔特推开了另外半边窗户。 “现在,”恶魔脸上玩味的笑容与仆从死不瞑目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快跑。” 仆人带着错愕与不甘的表情倒下,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与地面接触,发出沉闷的声音。 “咚--” 闹剧拉开了帷幕。 伯尔特抚着下巴看着厨房里的仆人们惊呼着逃窜的身影。 她在想,珍妮到底是有多无能,才能找到这群愚蠢无知的乌合之众来伺候自己。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没了人影。桌面上的番茄骨碌碌地转到了地上,塌扁的外皮下是四溢的果肉和鲜艳的血红色汁水。 荒唐的戏码演至高&潮。 欣赏够了所有人的狼狈,伯尔特慢慢地走到了花园的庭院。她在那里放了把椅子。 沾染着血迹的银剑依旧镶在墙体里。 “有点没意思。”她评价。 手搭在了椅背上的瞬间,混浊的黑色雾团自伯尔特的身前争先恐后地钻出了地面,雾团在空中飘浮着,它们有规律分落成大小不一的无数小份,然后有目的地向着四处散去。 城堡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在地牢里的切利亚都不可避免的听见了好几声,她打了个哆嗦,暗骂了几声珍妮的变@态。 被安置在城堡大厅的所有仆从们煞白了脸,她们窃窃私语着,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恐。 伯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大厅,她像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女仆们的身后,“为什么不大点声呢?” 胆子较小的女仆当场就跳起尖叫了一声。她们慌乱地散开,很快各自站好。 大厅里的仆人们站得整齐。 伯尔特笑了笑,“希望你们明白违逆我的下场。” “我不介意你们试探我的底线,只要你们有能力承受挑衅我的代价。” “姑妈的玫瑰花不缺肥料。” “我也不介意为你们提供一份赡养金。” 伯尔特在客厅里慢悠悠地踱步,“当然。你们也可以存着对我的不满……然后等待姑妈的回来,找机会……告状。” “只要你们能坚持到她回来。” 冰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仆人们的头皮发麻,没有人再敢动多余的心思。 “现在,我需要能够伺候我的贴身侍女和新的管家。” “有没有人想主动的?” 大厅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抬起头。 伯尔特的气场实在太慑人,仆人们害怕自己在无意间就触碰了伯尔特的底线,然后…… “没有人吗?” 意料之中的沉寂。 伯尔特看着眼前这群头都快低到地上的仆人们。 “那好吧。”她说。 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或许我该去别的地方征询一下。” 我亲爱的切利亚,你会思念我吗? ——————————————————————— 距离切利亚被关押,已经足足有好几天了。 切利亚从一开始的叫苦连天的哀嚎,到躺在草堆上翘着二郎腿发呆,也不过几个小时。 她很能调整自己的心态。 肚子有点饿。切利亚揉了揉小腹。 地牢的饭菜实在恶心又难吃,这几天她都是靠的凉水填饱的肚子。 真是久违的感受。她想。 伯尔特就从来都不会让她饿肚子。 人只有在受苦的时候才能想起昔日的好。切利亚第三百一十七次发出叹息,“唉。” 隔壁牢房里的杰瑞德对此习以为常,他盯着黑洞洞的牢房顶,稍微抬了抬发麻的臀部。 没有药物的治疗,再加上环境的恶劣,杰瑞德身上的伤口溃烂得很严重。只有精神上的信念支持着身体,他才能一直保持着清醒,杰瑞德咬了咬牙。 他始终相信。那位大人一定会再次回来寻找自己。 在那位大人寻找到自己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哒哒哒—— 切利亚听见自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 再紧接着是一堆细细密密的脚步声,很轻,像是在跟随着之前的那个明显的脚步声 。 翘起的脚尖不自觉地随着脚步声的频率而抖动。切利亚只晃了一会儿,很快,她坐了起来。 到底哪个装@逼的家伙走得这么慢?还破坏了她的抖腿节奏。 她听见有人在汇报, “前不久,珍妮夫人抓到一个蓄意顶撞伯爵的平民,现在她正被关在监狱里。” “嗯。”优雅的女声轻应。 切利亚掏了掏耳朵,眼尾无意间瞥见了那一抹窈窕的身影后,她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就像她的声音给她的感觉一样。魅惑又清冷的气质冗杂在一起,营造出神秘而勾人着迷的反差。 “有兴趣做我的女仆吗?” “啊……好。”切利亚两眼发直,她迷失在女人惑人的笑容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按道理来说,切利亚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颐指气使。可是这次,她居然罕见的没有发作。在这个女人身上,她感觉到莫名的熟悉。 又或许是眼前的这个人满足了她对贵族小姐的所有幻想。以至于她甚至忘了发作自己的脾气。 自从与伯尔特有过鱼水之欢后,她就越来越欣赏同为女性的魅力与美感。 又硬又臭的男人有什么好的,香香软软的女孩子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伯尔特的笑容加深。 “我是梵妮,城堡的新主人。从今天开始,你来照顾我的起居。” 逐渐恢复了理智的切利亚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门。 她这是把自己卖了吗?? “等等,我不是……”切利亚想要狡辩,她还在组织着语言,“我……” “女仆或者继续待在这。” “你选。” 伯尔特贴心的给出了选择。 切利亚露出无语的表情。 果然,好看的女人切开,心都是黑的。 “我好像没有选择……” “嗯。”伯尔特点头表示同意。 靠。切利亚干笑着,又忍不住磨了磨牙。 伯尔特舔了舔唇。 她真可爱。 “你叫什么?” “切利亚。” “好的。切利亚。” “把我的女仆放出来。”伯尔特对着身后的仆人吩咐,“带她去换衣服。” “地牢里还有能活的人吗?” 珍妮的地牢里,除了杰瑞德和切利亚因为关进来不久还没有收到什么折磨,剩下的几乎都是苟延残喘,只留有一口气的家伙了。 “有的。”守门的仆人回答,“这里还有一个。” 一直躺在草堆上,杰瑞德整个人几乎都要与草堆融为一体。他的气息游离,思绪已经带了几分混沌。要不是仆人眼尖,或许他会被就此略过。 “那是什么人?” “是摩尔根伯爵的骑士长。因为没有保护好伯爵,被夫人责罚后就一直关在这了。” “哦。”伯尔特了然的点头,“打开牢门。” “是。” 地牢的牢门设计得窄小,伯尔特半弯着身子钻了进去。 牢房的空间不大,这里四处透露着霉湿的气息,还有老鼠的吱吱叫声。伯尔特用脚尖踹了踹杰瑞德的胳膊,“死了吗?” 比起对切利亚的温柔,这个时候的伯尔特显得十分淡漠。 “唔……”杰瑞德皱着眉发出痛苦的shen吟,他有些低烧,并且迷糊。 伯尔特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 【杰瑞德。】 清冷的女声刺破了杰瑞德脑海中的混沌。 杰瑞德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在说话。可是这样一个声音却扎进了他的大脑。 指腹上,伯尔特曾经留下的闪电标志开始变得灼热,热量从手指蔓延至全身,流经伤口发出的刺骨痛意,杰瑞德低yin了一声,他蜷缩起身体。 沉重的呼吸声在地牢里无限放大。 【熬得过去的话,再出来找我。】那个女声说道。 “牢门不用上锁,一天后,如果他没有出来,就抬去给姑妈最爱的玫瑰施肥。” “如果出来了,就带他来见我。” 仆人们低着头,“是。小姐。” 杰瑞德的手指扣着身下铺展的稻草,草根扎进了他的指甲缝里,却远不及身上所带来的疼痛。杰瑞德克制着自己的抽搐,咬着牙坚持。 【别让我失望。】 伯尔特正好回头看向杰瑞德。 她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率领着身后的一众仆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我不会……让您……失望……”充满死气的地牢里,这样一个虚弱的声音如此说道。 第6章 黑心肝【六】 修长的落地镜前,切利亚一言难尽的看着镜子中纯情可人的萝莉女仆。 她表情为难,为她整理穿着的女仆绕在她的身后为她系上白色围兜。 太过幼稚的面容曾经为她带来不少麻烦。很多时候她的打扮随意,往往有掩人耳目的作用。 “不喜欢吗?” 切利亚在圆镜的边缘里看见伯尔特的身影。 她真的很瘦,但是又恰到好处。切利亚悄悄的打量着她。 鼓¥胀的胸部与盈盈一握的纤腰,她猜她有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女人的腰上没有系贵族小姐们必用的束腰,光是挺直着背梁,就足以将她血脉喷张的身材衬托出来。 “梵妮小姐。”帮助切利亚换衣服的女仆低头行了个礼出去了。 “梵妮……小姐……”切利亚从嘴巴里艰难的挤出名字,“珍妮夫人呢?” 骷髅女人珍妮哪去了? “姑妈去利欧庄园度假了。” “然后呢?” “我帮姑妈管理城堡。” 切利亚:!!! 珍妮的侄女这么狂吗?地牢里就敢直言她是城堡的未来主人了!? 就冲这份毫不掩饰的张扬与嚣张,切利亚看了伯尔特三秒表示敬畏。 三秒过后,情感酝酿到位,切利亚马上换了一份表情。 她两眼汪汪,“梵妮……小姐,您为什么选择我,成为您的仆人呢?” “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平民,无辜地被抓到了这里,然后无辜地成为了您的女仆。” 切利亚声泪俱下。 鬼知道她对着自己下了多大的狠手,抽噎时的停顿,她频频的咬着自己颊内的软肉,这才勉强维持了她持续不断的眼泪。 她是有野心。但这不代表她能够忍气吞声地伺候人。 “我听人说了你的事。”伯尔特说,她微微偏过头,像是被切利亚的泪水打动而不忍直视她。 “我也认为你是无辜的。” 是让人想要欺负的表情呢。 “您相信我!?”切利亚目光期盼。 “嗯。” “可是我依旧希望你担任我的女仆。” 切利亚原本慢慢上扬的嘴角一下子耷拉下来。她瞪着眼睛,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做我的女仆很委屈吗?” 切利亚刚想点头, “一个月十枚金币。” 切利亚的动作顿住了。 十枚金币够她胡吃海塞好一阵子了。 伯尔特看着切利亚犹豫的神情,她适时地抬价, “十五枚金币。” 于是切利亚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委屈不委屈!这怎么能说是委屈呢?” “能伺候梵妮小姐,这是我无上的荣幸啊!”她奉承道。 前后嘴脸的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伯尔特深知切利亚的习性,她了然的点点头,拿起之前被女仆放在一边的脖领。 “嗯。月末结工,由我派发工钱。”伯尔特靠近了切利亚。 “不是去管家那取吗?”切利亚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了伯尔特的动作。 “新的管家还没找到。你隶属于我一个人,找我拿,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哦……”切利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顺从着伯尔特的动作挺直了脊背。 女人修长的手指温凉,黑白色的脖领穿插在伯尔特的指缝里。她在切利亚细嫩的脖领上绕了一圈,像是圈禁,又像是为她束上禁锢的锁链。 脖领收紧,切利亚却难以适应,她扬着脖子,想要拉扯脖领的手放在身体两侧蠢蠢欲动,“太紧了……” 伯尔特看着切利亚乳白色的锁骨眸色深沉,“抱歉。” 她调整了一下脖领的松紧。暧昧的气息扑到了切利亚的脸颊边,切利亚扭了扭头。 很早之前,切利亚经常迷迷糊糊地被伯尔特抱着换衣服。她被伯尔特养成了一副娇性子,在伯尔特的纵容下,她没觉得被服侍有什么问题。 所以,梵妮为她戴上脖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也许是大人物的独特癖好呢? 反正是被伺候,切利亚没觉得自己有损失。 毕竟都是女人,何况这还是一个好看的女人。 她觉得心安理得。 “好了。” “谢谢。” 她抿了抿唇,“关于伺候您,主要是哪些方面呢?” “所有。” “哈?”切利亚额头冒出黑线。 “穿衣、洗漱、守夜……”伯尔特的手在空中小幅度的划了个圈,“诸如此类。” 切利亚:…… 她还真没有伺候别人的习惯。 见切利亚的神情,伯尔特适时的提起,“十五枚金币。” “没问题!梵妮小姐!”切利亚果断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伯尔特的嘴角始终挂着富有深意的笑容。 ———————————————————————— “梵妮小姐的起居习惯我会向你一一告知。希望你能尽快地适应自己的身份。”切利亚面前站着的,是另外一位伯尔特指定的女仆,莎拉。 莎拉的出现毫无预兆。 她是伯尔特在一个黄昏后带回来的。 莎拉总是低着头,宽厚的刘海掩盖住她的眼睛,除了伯尔特,她几乎不与人交涉。如果那堆野心派的仆从尚在,或许有人会在仔细端详她后想起,她是为首的第一位试探伯尔特的女仆。 在之前,仆人们的成帮结派,导致于彼此的不熟稔。莎拉生前性格倨傲,几乎不与人来往。于是她的死,便更加无足轻重。 犹如羽毛坠地,无声无息。 有的仆人尝试与莎拉结交,但往往在第二天人间蒸发。再之后,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次挣扎--上报伯尔特。 伯尔特听完了失踪的仆人名单,只是似笑非笑地询问,“你确定那些人没有做多余的事?” 伯尔特赋予了莎拉极大的权限。 某种程度上来说,莎拉是伯尔特的第一个实验体。她尝试把量、控制着操纵莎拉身体里的死气,而使之不溢出发出腐烂的味道。 她在莎拉的身体里放了一抹魂息。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切利亚频频抬头。 莎拉的刘海实在太抢眼,她用手在莎拉面前晃了晃。 “我能看见。”莎拉直接扭头盯着切利亚,她面无表情地陈述。 “啊哈哈哈……”切利亚只能尬笑,她把还在莎拉眼前晃悠的手翻了个面,“我听说东方能以掌纹推测命运,所以我想给莎拉姐看看我的手来着……” 依旧冷冰冰的莎拉:“我不懂。” 切利亚:尴尬 “害,我就是……随便晃晃……” 伯尔特坐在房间里的坐椅上,她微抬着下巴,手里把玩着一个漆黑的方块盒子。 从莎拉的视线里,她看见切利亚吃瘪的表情。 她轻笑出声。 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位客人。 杰瑞德满身血污,他站在房间的角落,目光如炬地看着伯尔特。 “整理一下仪容。”伯尔特沉吟了半晌,视线落在了杰瑞德粗糙如同枯草的头发上。 杰瑞德扯了扯衣服。将身上的草屑抖落。之前痊愈的血痂黏连着衣服,因为拉扯而再次破裂,杰瑞德连眼睛都没眨,他依旧保持着冷静的表情,除了那份炽热的眼神。 “嗯。很好。”伯尔特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她的手上托着那个黑色的小盒子,“这才是骑士该有的样子。” “我有一份任务要交给你。” “知道荒棘之地吗……” 死后,伯尔特徘徊于生死之门。 在这个亡灵与邪恶汇集的地方,怨气,往往最是美味。恶灵们没能撕碎伯尔特的灵魂…血雾散开,它们反而融进了伯尔特的身体里。 她是天生的亡灵法师。 无数的灵魂撕扯中,要用自己的灵魂压制所有,只能吞噬。吞噬中,她得到了黑魔法的记忆遗承。 能够在复生后无间断的使用黑魔法 ,便也是这个道理。 “我暂时不会离开希南城堡。” 不出预料的话,继承爵位的事情很快将在贵族圈子里传开,她得留下来去应付一些人。 更何况,这里还有她的切利亚。 “你去帮我取一些东西。” “中途如果遇见不该见的人,”伯尔特把黑盒子放在了杰瑞德的手上,“掐碎它。” 黑巫师之所以造人憎恶,也并非毫无原因。除去最新诞生的伯尔特,世界还有另外两位黑巫师--女巫艾琳诺与邪魔法师特里萨。艾琳诺占领死沼之地,是大陆存在最久的黑巫师。特里萨是前皇室皇子,因为不满长老们的控制而背叛皇室,目前占领极寒之地。 两大巫师巨头屡屡挑起战争,欲以残暴统治世界。于是一众王室主动联合,派兵攻□□巫师占领之地。这也是伯尔特生前参战的缘由。 黑巫师通过死人之骨炼制骷髅兵与皇室士兵抵抗。所谓白巫师也不过是名号上说得好听。所有人都明白那不过是自以为能参悟魔法的奇人异士的自称名号。而真正能与黑巫师抗衡的魔法师只由皇室所孕育,数量少之又少,但个个实力强大。 目前时局是黑巫师由于不明原因暂时退让皇室,但双方战争从未终止。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平息之中。 荒棘之地与死沼之地相邻,难免会遇上艾琳诺的人。 所以…… “在彻底离开前,先和我去个地方。” 第7章 黑心肝【七】 黑暗中,摇晃的烛火将伯尔特的面容照亮。 盘旋楼梯的墙面上倒印出两个人影。执着蜡烛的是身姿窈窕的长裙女人,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墙角的蛛丝蔓延,扬起的灰尘在火光中飞舞。伯尔特面色平静,她毫无预兆的发问,“知道你服侍的主人是谁吗?” “是您。” “是吗?” 越靠近楼梯的底部,腐臭与血腥的味道越是扑面袭来。 “你崇拜强者。” “如果遇见比我更强的人,你会毫不犹豫地……背叛我。” “我说的对吗?” 烛光晃到了杰瑞德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挡了挡脸。 回旋的楼梯走到了尽头,空荡荡的圆形空间里只有一堵上锁的木门。 “任意一个黑巫师的出现都足以使大陆动荡,更何况您只是初生。”杰瑞德动了动嘴唇 “在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已经屈服于您。” 准确地来说,或许应该用沦陷来形容更为恰当。 在他眼睁睁地看着伯尔特在挥手间湮灭了他最痛恨的人——男爵摩尔根。 切利亚说得不错,他是有杀摩尔根的心。在杰瑞德成为骑士长之前,他也不过是贫民窟里的一员。只是杰瑞德足够幸运,也足够努力,这才换来了这份职位。 在摩尔根无下限的谩骂贫民时,杰瑞德只能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剑鞘。一声声贬低的咒骂,也将杰瑞德的自尊心踩在了脚底。他不能拿自己辛苦换来的未来去赌,他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 他恨自己无能为力。 所谓的骑士长,本以为是行使正义的职权,最后却反倒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命运驱使着杰瑞德成为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攀权附势的依附者。 很多时候杰瑞德保持沉默,只是因为他无力抗争于命运,更无力于向摩尔根求情。 日积月累的恨意叠起。摩尔根每提携一次他,杰瑞德对摩尔根的怨恨便愈发的累积。畸形的认知让他迫切地摆脱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羞愧难当…… 所以…… 为什么不把这份恨意加在摩尔根身上呢? 在摩尔根化为血水的那一刻,无声呐喊的灵魂好像被救赎,被禁锢的正义却腐烂得不成样子。 他将灵魂卖给魔鬼。 因为魔鬼满足了他的心愿,并且成为了他的信仰。 骑士长丢下了名为“正义”的旗帜,他毅然决然地扑向了黑暗…… “我愿跟随在您的身侧,为您誓死奋战!” “哦。”伯尔特对这样热血的言语一点都不感兴趣,她盯着杰瑞德看了一会。 “其实没必要。”她随意的挥了挥手,“我会复生,是为了一个人。” “我是自我主义者。如果你有宏图大业,还是跟着另外两位吧。” “我只愿追随于您。”杰瑞德坚持自己的信念。 “知道我是黑巫师,还毅然决然地投奔我?你要明白我不属于正义一派。” “在这个世界,罪恶无法被审判,正义的设定早就形同虚设。”杰瑞德想起自己曾经的落魄,他握紧了拳头,“贵族当道,只有钱权才是一切……这样的世界,不值得以正义冠名。” “噗嗤。”伯尔特笑了。 “可我也不是你坚守的正义,不是吗?”她反问。 正义的种类有很多种。正义的定义也有很多种。而制裁正义的人,也有很多种。 “我……”杰瑞德语塞,他不知所措的低下头。 说到底,他不过是为自己寻找出一个好的借口投奔黑暗,以掩盖住他不可告人的心思。 伯尔特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给我一个真正合理的理由。” 这个骑士长有点意思。她想。 “您杀了摩尔根。” “那个死胖子?” “嗯。”杰瑞德沉默的点头,“您斩杀了我的执念。” “哦,那死胖子好像也是我叔叔来着。”伯尔特思考了几秒。 摩尔根从小就坏事做尽,还总喜欢把罪名推到伯尔特一家的身上。确实,摩尔根是她家的亲戚,他报出伯尔特一家的名号也不奇怪。伯尔特一家从来没有计较什么,只当是小孩子心性…… 直到,摩尔根和珍妮合作——向珍妮提供了不知出处的毒药。 往日的宽容在摩尔根的眼里化作名为虚伪的真情。当伯尔特负罪放逐,他还在嬉笑着讨珍妮的欢心,问她什么时候能再给他做些别的东西,比如手套。 “您的身份?”杰瑞德疑惑。 “这座城堡,”伯尔特轻轻拉开锈迹斑驳的粗铁索,沉重的铁索旋荡,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本来就是我的。” 杰瑞德听清了后面的话。 一览无遗的空间内,原本应该前往利欧庄园的珍妮和管家卫斯安安静静的躺在地板上。他们面色苍白,并且四肢僵硬。 “我用了咒术来维持他们的躯体,但是只能保持一个月。” “荒棘之地有我要的东西,我等会会写给你。” 除了采集收购一些材料,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遗承记忆里的东西。 “在此之前,为了防止你路上被拦道的劫匪杀害,你需要足够强大。” 伯尔特打了个响指。 “可能会有点痛。”她说。 杰瑞德还在愣神的功夫,神经挤压发出的痛感猝不及防地迫使他闷哼了一声,杰瑞德的腿脚直接瘫软,他狼狈的跪倒在地。 杰瑞德抱着头忍不住地翻滚起来。 这可比牢狱中经受的一切疼得太多了,杰瑞德的眼球泛了血丝,冷汗打湿了他的衣服,连带着沾染上了地上的灰烬。 就仿佛有人将他的每一根骨头敲碎、重造、安回。杰瑞德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乍一下疼痛之后,他的头脑便愈发的清晰,可身体却依旧承受不住。 伯尔特抱着肩膀默默旁观,直到杰瑞德停止身体的抽搐。 “感觉怎么样?” 杰瑞德躺在地上,他精疲力尽地抬起眼,“还……还好。” 出牢狱还没过多久,就经历了第二次酷刑般的折磨,饶是杰瑞德再怎么强壮,肉#体与精神也还是无法太快承受。 “我已将不死之躯赐予你。普通人的伤害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作用了。” “您!?”杰瑞德一下子坐了起来,他打量着自己的身体,除了感觉皮糙肉厚了点,就再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变化了。 “在荒棘之地小心艾琳诺的人。” 伯尔特还没有让另外两位黑巫师知道自己存在的想法。在还没有摸清楚时局之前,最好不要太快站清队伍。 “可是大人,怎么分辨艾琳诺的人?”杰瑞德疑惑。 “和死人一样,苍白、僵硬。穿得一身黑。你看了就知道了。” 死沼之地是滋养阴尸傀儡的天然环境。艾琳诺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伯尔特将桌子上的羊皮纸递给他,“后门出去,有个叫莎拉的女仆会给你包裹。里面有金币和希南城堡的印记。” “需要我的话,就按着印记呼唤我。” 杰瑞德愣了一下,他扭扭捏捏地开口,“我……能知道大人您的名字吗?” “拉恩梵妮。” 伯尔特的名字,是只属于切利亚一个人的。就像切利亚只属于她,而她也只属于切利亚。 “你可以叫我主人。” 伯尔特无所谓于称号,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花费精力的事情。 “最晚一个月回来。应该绰绰有余。明白?” “好的。主人。” ——————————————————— 极寒之地。 刺骨的寒风呼啸,透明色的籽粒冰雹充满了整个世界,在这里,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看上去无害又美丽。 美丽的东西适合掩盖丑陋。 洁白无瑕的雪地里掩盖的是无数尸体,大多是听闻了极寒之地的黄金宝藏而冒险前来的旅行家。他们个个伸长着手臂,像是渴望被救援,又像是迫切地想要将行人拉入自己的行列。 在最高的雪山之上,有一座藏在山洞里的城堡。 这个时候,特里萨正和艾琳诺说争辩得面红耳赤。 “冰镜告诉我,新的黑巫师降临了!” “呵……”艾琳诺嘴角抽搐,她根本不想对特里萨的预言作出评价。 “你这破镜子的预言就没一次准过。” “还和魔镜同一系列……” “信你不如信自己。” 特里萨的上一次预言是艾琳诺会在拜访自己的途中会遇险。于是艾琳诺带了一堆身魔法药水塞在身上,在安然无恙地到达了特里萨的城堡后,她对特里萨的冰镜进行了一番嘲讽。等到艾琳诺离开,特里萨才想起自己没有道别,他对着已经走到了半山腰的艾琳诺喊了一声,想确定艾琳诺是否走远。艾琳诺一回头,看见的是铺天盖地的雪浪。 雪崩了…… 从此,艾琳诺就不再信特里萨的狗屁预言了。 “这回我真的没有预言错。”特里萨指着他的冰镜解释,他开始讲述原理,“你瞧,之前有一段时间,天气是不是不正常……” 艾琳诺无奈扶额。 这个傻皇子,总是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这么些东西。 艾琳诺不止一次的怀疑,特里萨唯一脑子开窍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就只有叛逃皇室这一件事情。 “好好好,行行行……我记住了,我会注意的……”实在是遭不住特里萨滔滔不绝的解释,艾琳诺只好无奈投降。 连她这么个千年老妖怪都受不住这话唠皇子的啰嗦,可见特里萨到底是有多聒噪了。 特里萨整个就一小白脸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还就差在脸上写个大写的“傻”字了。 艾琳诺有点花痴。在可怜的特里萨告诉她,自己是因为不满意被长老会控制而离家叛逃而无处可去……她看着傻皇子两眼泪汪汪还可怜无辜傻白甜的样子而莫名其妙地心软同意了收下特里萨这尊大佛当小弟。 起初艾琳诺以为这是皇室的新把戏。直到特里萨兴致勃勃地与她合谋如何摧毁皇族军队,她这才真正的相信了特里萨。 “好了,今天就这样。我困了,不聊了啊。”艾琳诺开始不耐烦了,她打了个哈欠,随意地切断了与特里萨的隔空对话。 特里萨看起来讲得正兴起,事实上,在艾琳诺停止了对话后,原本伪装好的无知与莽撞便从脸上卸下,他捂着嘴唇叹息,“差点忍不住了。” 特里萨的眼底流露出病态痴迷,只是听着她的声音,他就忍不住想要全神贯注地只看着她一个人。只有无尽的诉说,能让他暂且转移注意力。 “呵。” “艾琳诺……” 第8章 黑心肝【八】 早晨。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 切利亚在莎拉冷冰冰的视线中从梦中惊醒,她掀开被褥,无奈的穿好了自己的女仆装。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来过了。 切利亚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她打了个哈欠,“早上好,莎拉。” 莎拉点了点头,“洗漱一下,你该去伺候主人了。” “好。” “你第一次伺候,我看着。” “今天上午主人要查看城堡账务,下午斯诺镇长前来拜访。” “知道了。”切利亚摸了摸鼻子。斯诺镇长人是挺不错的,只是碍于贵族们的作派,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降低一些物价的价钱来尽可能的使更多人维持温饱。 切利亚对斯诺的评价很高。 她随意地抹了一把脸,然后跟着莎拉去后厨端了一盆热水。尾随着莎拉在城堡里一路穿梭,切利亚再次眼红贵族们的富贵与奢侈。 客厅里的骑士盔甲手执剑刃,它端端正正地站着,严肃而孤独。在见证了这座城堡无数的变迁,城堡的主人一代又一代的更替,只有它,像是永远留在了这里。 切利亚的视线凝固在了骑士手上剑柄的中央--一颗菱形并且华丽的红色宝石。 要是能撬下来…… 发财了……$﹃$ 切利亚舔了舔唇。 “这是主人的房间。”莎拉猝不及防地停下脚步,出神的切利亚还在打量着城堡的一切,她险些收不住脚把手里的热水泼洒在莎拉的身上。 萨拉皱眉:“小心一点。” 房间内的伯尔特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勾了勾唇,将身上本就松散的睡裙拉下了点,她翻了个身。 “敲门,然后进去。” “好。” “咳…”切利亚清了清嗓子,“梵妮小姐,我进来了。” 她打开门。 伯尔特似乎还没有醒来,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有被子中央有那么明晃晃的一鼓,如丝绸般润滑的长发铺散在床铺上,还有几缕蔓出了床榻。 “你去喊主人起床,我点蜡烛。”莎拉说。 切利亚放下手中的水盆,她轻手轻脚地走近房间中央的大床。 “梵妮小姐……”切利亚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会,她不太清楚自己这样是否是冒犯,她轻轻地推了推被子。 被子的那头没有动静,切利亚只能继续加大力度,“梵妮小姐,该起床了……” 也许是她的力度一下子用得猛,竟然将伯尔特的被子拉了一点下来。昏暗的光线下,莹莹如玉的后背就这么袒露在了她的视线里。 切利亚靠得近,将这份春色一览无遗地收于眼底。正好莎拉点亮烛火,洁白无瑕的后背的主人迷蒙着眼转过头,她半撑起身子,用手掩住了半边脸,想来是被灯光晃了眼,身上的被衾顺着柔软的弧度下滑,再次露出一片大好风光,及腰的头发适时地落下盖住了大半雪.峰。 切利亚红了脸。 “唔……”伯尔特从喉咙里发出轻哼。 切利亚无端的便觉得有些燥热。 伯尔特扯了扯身上披散开来的睡裙,起身下了床。 “新的被子什么时候能送来?”沙哑的女声还带着一丝浓重的鼻音,伯尔特赤脚踏在了地毯上。 切利亚不知道怎么接话,身后的莎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堆衣服递给切利亚,“被衾正在赶制,还有一些材料还没有及时送来,可能您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嗯。”伯尔特点头。她伸出手臂,等了一会却没有等来身后人的动作。 她疑惑地转过头,切利亚正呆呆地捧着衣服与她对视。 “不是为我更衣吗?” “嗯……”切利亚胡乱的点了点头,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回想起之前的画面,她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更衣。” 穿在最里面的是衬裙。 切利亚的手再次停在了半空。 如果要换衣服,岂不是要...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莎拉冷冷的话语拉回了切利亚的思绪,“你想让主人等到什么时候?” 伯尔特的睡衣已经褪至腰间,只等着有人能够为她褪下剩下一半。切利亚纳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肌肤上因冷意而起的疙瘩。 她的耳朵红得滴血,脸上也躁得发烫,替伯尔特套上衬裙后就一直努力的低着头,眼角余光却仍能瞥见伯尔特精瘦笔直的小腿和雪白细嫩的小脚。 伯尔特将头发拨弄到领子外侧。她转过身看着切利亚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戏谑地笑了。 小坏蛋也知道害羞了。 伯尔特的发型是不能指望切利亚了,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莎拉为伯尔特梳头发。 即使是素面朝天,伯尔特的身上也始终流露着一种特别的韵味。切利亚没办法形容,也许这是真正的贵族特有的气质,不像珍妮,更不像摩尔根。 不…… 不对…… 梵妮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切利亚看着伯尔特的侧脸发了好一会呆。 “切利亚,这个时候你可以为主人擦脸。” 傀儡一旦与控制者近距离接触,其情绪便容易受到主人的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切利亚觉得莎拉的话语柔和了很多。她应了一声,“好。”起身去洗帕子为伯尔特擦脸。 放置了好一会的水温度已经下降了,伯尔特闭上眼,任由着切利亚举着帕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 擦脸的同时,切利亚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上扬的眉峰看起来本来会带给人很凌厉的感觉,可是只有她不同,只要她抿唇一笑,便没有人再能将视线移开。 卷翘而浓密的睫毛。 高高的鼻梁。 饱满而唇形美好的唇瓣。 洁白无瑕的皮肤。 …… 是个很完美的女人。切利亚想。比那个伍洛德斗兽场的过场女郎好看一万倍。 “昨晚睡得还好吗?”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伯尔特没睁开眼,她只是想问问她。 “嗯,很好。”切利亚回答。比起她的小木屋,在城堡里,她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被褥暖和,床榻舒服,她睡得很香。 停顿了一会,切利亚又补充道,“谢谢。” “嗯。”伯尔特点点头,没说什么了。 本来看这架势,切利亚隐隐约约地想着,伯尔特对自己有些过分关注。但是现在再一看,又可能只是巧合的碰撞。 切利亚不知道的是,在她单独的小房间内,所有的家具甚至格局都是伯尔特精挑布置的,包括切利亚的女仆装,那也是伯尔特特意挑选的上好布料制成的。 切利亚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 嗯……还是等她再观察观察。 如果伯尔特是个好糊弄的主,她想她可以稍微不那么“女仆”。她是没办法做到一板一眼地服侍他人,还要随时陪着笑脸。 一整个早上,伯尔特都坐在书房。切利亚百无聊赖,除了打瞌睡和观察房间摆设,她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可做的了。伯尔特没有特意吩咐她要做什么,切利亚才不会傻到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只是这一站,又什么都不干,无疑是极其考验她的耐心。 切利亚看向书桌前的那个人影。 女人的脊背挺得很直,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上的账本,这个时候的伯尔特,脸上不会有太多生动的表情。切利亚突如其然的想,好像她只有在看见她的时候表情才会丰富很多。这个时候的表情才是那种生动的情绪,而不是摆出来的笑容。 可能是她的错觉。 “给我倒一杯红茶。”正愣着神,耳边就响起了伯尔特的声音。 “好的。”切利亚应了一声,心下其实带了几分愉快。她可终于能离开这枯燥无味的书房去外面透透风了。 切利亚不会泡茶,她只是去后厨与人通报了一声,然后等着端着红茶回去就好了。 厨房里工作的几个女仆原本正聊着天,听到了切利亚传达的命令后,她们才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切利亚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搭讪机会。 “那个,姐姐们~”切利亚笑得很甜,“我是梵妮小姐近身伺候的女仆,以后还请姐姐们多多关照了~” 女仆们面面相觑。 以切利亚的身份,她是没有必要去主动拉拢她们的。切利亚还不明白自己能在伯尔特身边伺候说明了什么。 正在烧水的胖女仆欲言又止,旁边较瘦的女仆顶了一下她的胳膊,“你好,我是凯。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凯。我是切利亚。” “我知道你,梵妮小姐亲自提点你成为她的仆人。” 切利亚的名字在城堡里很出名。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一个乳臭味干的小丫头,娃娃脸,最多是看得赏心悦目。小姑娘生的一副乖巧模样。 “哈哈哈,是吗?”以为这是夸奖,切利亚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梵妮小姐……对你还好吗?”凯假装无意的问。 “挺好啊。梵妮小姐性格温和,我第一次伺候她犯了不少错误,梵妮小姐既没有苛责我也没有刁难我,是个很好的主人呢。” 切利亚有个习惯,在没有彻底相信她人之前,她总是会以真假话结合的方式来试探别人的反应。 不过她这话说得实在,算不上掺水。 后厨里所有的女仆都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包括凯。 这和切利亚想象的不一样。 为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了吗?” 第9章 黑心肝【九】 “怎么了吗?” 厨房里的所有人陷入沉默。 “切利亚……你不知道吗……”凯吞吞吐吐的,“梵妮小姐她……” 正说着,刚烧开的水壶发出了刺耳的噪音,吓得所有人一阵寒颤。胖女仆率先反应过来,她眼疾手快地将热水倒入之前放好茶叶的茶杯,然后将端茶的托盘递给切利亚,“茶好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欲言又止,切利亚一头雾水,“那我先去给梵妮小姐送茶……有机会我们再聊。” 梵妮的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故事。 ———— “梵妮小姐,您的红茶。”切利亚将茶杯端给伯尔特,“可能还有些烫,您可以再等等。” “嗯。” 她往伯尔特手上的账本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她眼花缭乱,也不知道伯尔特在里面看出了什么花。 余光随意一瞥,切利亚看见伯尔特手上的红宝石戒指,她痴迷的看了两秒,伯尔特抬头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啊……没有。”切利亚摇头。 就是有点眼红。 扣扣扣--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莎拉站在门口,“主人,斯诺镇长提前到来了。” “嗯。”伯尔特应了一声,她转过头对切利亚说:“你可以先下去了。” “好。” 桌子上的红茶还在冒气。她想伯尔特应该不会回来再喝这杯红茶了,毕竟她要招待斯诺镇长,莎拉会为他们泡上新的红茶。 切利亚在原地纠结了很久。 事实上,在端着红茶返回的路上,她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茶叶在茶杯里起起伏伏。 曾经路过高档的行街,切利亚不止一次地看见穿着华丽的贵族小姐们优雅地端着茶杯,浅啜,微微露出了享受的表情,愉快的交谈。 好像红茶是一份资待,也是贵族生活的标志。 切利亚默默地捏着身上的粗糙麻衣。 其中一个眼尖的贵族小姐突然看到了她。她侧首对着其他女孩说了几句话后,于是所有的人便一致地转头看向她,她们轰然大笑,嘴里还说着什么。 切利亚没听清她们的话,她跑得飞快。 从女孩们尖锐的笑声里,她听见了恶意。很长一段时间,切利亚不敢直视自己。 从那时她就想,有朝一日,她也一定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她也想知道。 贵族的红茶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左右环顾没人,切利亚大胆地端起茶杯,她学着曾经在伍洛德斗兽场看到的贵族夫人们喝茶的姿势,她装模作样地挺直后背,扬起下巴,她翘起兰花指,右手端着茶盏。 她坐在伯尔特刚刚坐着的位置。 轻抿。 “噗--” 因为太烫,切利亚直接将茶水喷了出来。味是什么味她没尝到,舌头倒是烫得失去了知觉。 切利亚狼狈地伸出舌头,她的表情扭曲。 贵族们的喝茶就是做作!她想。 红茶真难喝。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丢脸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视线下移,桌面上的账本因为水渍的浸染,黑色的墨水笔迹糊了一片。再加上切利亚刚刚因为被烫着,茶杯就这么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搁,茶水晃荡,账本的左上角已经湿了一片。 这下完蛋了。 …… 客厅里的伯尔特正在和斯诺对话。斯诺是镇长,而打入贵族的圈子,她需要一个提携者。 “珍妮夫人还好吗?”斯诺进行了一番客套话。 “从姑姑定期传回来的书信来看,她玩得很愉快。”伯尔特说,“姑姑有意在利欧庄园养老,至于城堡,姑姑已经全权交由我负责了。” “姑姑在信里说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斯诺镇长帮忙……” “哪里哪里……”斯诺打着马虎眼,对他而言,得到珍妮的青睐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我能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我打算举行一个聚会,不过,凭借我的名声或许请不到什么人,所以希望斯诺镇长能够帮个小忙……” “可以,这是当然。”斯诺应允,“不过,珍妮夫人不打算回来吗?” 要将梵妮介绍给上流圈子,珍妮才是最好的切入点。斯诺不明白珍妮的想法,为什么偏偏在她度假之后才举行宴会。在度假前举行这样一个宴会,这不是更好的办法吗? 伯尔特还是青涩了些,她完全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问题。 这样一迟疑,斯诺便有些怀疑了,“珍妮夫人什么时候走的?” “不久前,大概四五天,”伯尔特回答,“管家卫斯与她一同前往。当时姑姑下令让所有的仆人欢送她离开。” 斯诺喝了一口茶。这确实是珍妮的做法。 “老实说,我也不明白姑姑的做法。”这么点时间,伯尔特已经想好了应付斯诺的借口,“在收到了一封信后,姑姑就有了离开的想法。”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着急着去见什么人……” “在姑姑离开前,我已经写好了信封传给希尔德女爵,希望她能多多照顾姑姑。可是利欧庄园没有返信,我想,那可能是个借口……” “姑姑的返信也不是从利欧庄园传回来的,她好像在四处游玩……” “无论如何,只要希南堡在的一天,姑姑就不至于没有经济支撑。” 完美无暇的借口。 斯诺知道珍妮的风流韵事。能让珍妮痴迷的男人只有一个,斯诺的眼睛里浮起不屑。 “珍妮会很高兴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侄女。”他说。 “聚会的事情交给我,你只需告诉我时间即可。” “好的。有劳斯诺镇长了。” …… 商量聚会的事情没有很久,伯尔特也没有留客的意思。她很快回到了书房,切利亚正在桌子上忙前忙后的做着最后挣扎。 “切利亚?” “你在做什么?”伯尔特问。 切利亚浑身一僵,她苦着脸转过头手里举着那本半干不干的账本,“对不起,梵妮小姐……” “我在收拾茶杯的时候,把水洒在了您的账本上……” 伯尔特没有任何表情变动,她的视线在湿漉漉的桌面上落了一会。 “真的十分抱歉!”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伯尔特并不像那些阴阳怪气的贵族,应该不至于有什么鞭打仆人之类的行为,切利亚紧张的低着头。 “噢。”伯尔特扫了一眼她的前襟,“你被烫到了吗?” 切利亚惊讶地仰起头,“什么?” “我问,你受伤了吗?”伯尔特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 没有愤怒的责备,也没有冷冰冰的白眼。这有点出乎切利亚的预想。 伯尔特好像对她,有点……特殊。 “我……还好……” 一点都不好。 舌头被烫伤了,感觉麻了,而且很痛。手背也被溅出来的水滴烫着了。 想想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切利亚心虚地低下头,她不自觉的挡着被烫伤的部位,“谢谢您。” 她说的很小声。 伯尔特没说话,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罐子,盖子打开后,清新的青草味弥散开来。 她执起切利亚遮挡的手,仔细地涂抹着切利亚手背上被烫起的红痕。 “如果不及时处理,会留下疤痕。”她的语气淡淡,就像药膏味道给她的感觉。 还是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哪个不对自己的形象、容貌在意的。 冷冰冰的药膏敷上红痕,带来骤然的疼痛,切利亚猛地缩手,伯尔特看了她一眼,切利亚老实的把手放了回去。 “只有这里被烫到了吗?” 切利亚很不自在。 “嗯……” 这真的太不对劲了。 试问哪一个小姐会为自己的仆人亲手上药? 联想到之前伯尔特与她的亲密举动,切利亚的眸光闪烁了几下。 “嘴巴疼吗?” “嗯。”她下意识的嘟囔,反应过来的时候,伯尔特已经撑起了她的下巴。 “张嘴。”伯尔特的语气淡然。 切利亚很是局促,她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伯尔特与她凑得很近,她在看她的舌头。 而切利亚在看伯尔特浓密如羽翼的睫毛。 “我没事……” 她挣扎地说。 “你确定?”伯尔特反问她。 “是的。我真的没事。”什么也好,切利亚只想快点摆脱伯尔特的过分亲密。 “哦。”伯尔特松了手。 “收拾一下,等会莎拉会找你。”她的话没头没尾。 “找我做什么?”切利亚呐呐道。 这一回,伯尔特没有理她了。在收拾桌上的茶具时,切利亚意外的发现自己胸前的一片雾状水渍。 是之前喷的水。 可即使是这样,伯尔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 难道那是试探自己? 切利亚气愤的砸了砸大腿。贵族女人的心机真深! 早知道她就直接解释自己是没端稳,一不小心撒在了胸前... 可是,知道自己偷喝了红茶,为什么不生气呢? 。 傍晚的时候,莎拉告诉她,由于之前的失误,伯尔特扣掉了她四枚金币。并且,她还需要在夜晚到来前,将书房的地板用抹布重新擦一遍。 “为什么是四枚金币?”切利亚超委屈。 “主人说,药膏很贵。”莎拉回答。 切利亚:!!╰(‵□′)╯ 哪里是药膏贵!!明明是想借着给自己上药的机会要手工费! 切利亚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曾经伯尔特受伤,她也是这么厚颜无耻的讨要金币的。 小气鬼! 切利亚气得心肝都在肉疼。 即使是这样想着,切利亚的心中还是埋下了一丝隐患。 今天的晚餐很难得,城堡里的每个人都有幸分到了一块烧肉,可切利亚却无福享受。 仆人们的用餐是聚在一起的,只有一些时间的误差。切利亚端着盘子,她百无聊赖地戳着盘子里的肉。 一想到等会还要一个人收拾屋子的工作,她就感觉无比心累。 还有她的不翼而飞的四枚金灿灿的金币... 舌头还是隐隐作痛,烧肉的油腻让她毫无胃口。 “凯?” 角落里,她看见熟悉的人影。 “切利亚。好巧。”凯和她打招呼。 “没有去伺候梵妮小姐用膳吗?”作为伯尔特的贴身女仆,不是应该与伯尔特形影不离吗? “嗯……”切利亚尴尬地笑了一下,“梵妮小姐安排了我做别的事情,所以让我先去吃饭。” 凯目不转睛地盯着切利亚盘子里的烧肉,她动了动喉咙。 见状,切利亚主动的把盘子推到了凯的面前,“正好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凯能帮我解决一下吗?” 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她将切利亚的烧肉扒进了自己的餐盘,“生病了怎么不和梵妮小姐说呢?” 她闭口不提感谢。 “因为觉得没有影响,所以没有和梵妮小姐汇报呢。” 她笑着垂下眼睑。 她在套她的话。 “这样啊。”凯也笑。 “对了,你们之前说梵妮小姐怎么了?” “嗯?没有啊。梵妮小姐很好啊。”凯说。 切利亚一向有着很准的直觉。她能够意识到,凯之所以没说,不是因为忌讳被人偷听、打小报告。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告诉她。 贫民窟的生活环境让她练就了一副敏感知人的心。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切利亚吐了吐舌头,她端着盘子起身就要走,“打扰了。我也该去干活了。” 转过身时,切利亚和凯的表情一同化为了面无表情。 坐在凯身侧的胖女人疑惑,“为什么不说?” “她有权知道的。” “呵。”凯嘲讽的笑了一声,“施舍自己不要的吃的给我,这种人,有什么可交的。” 嘴上这么说着,凯还是将切利亚的烧肉吃进了肚子。 “她聪明着呢。” 心机鬼。 女仆间的针锋相对总是莫名其妙。 第10章 黑心肝【十】 切利亚揉着酸疼的腰部,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干净无瑕的地板被她抹得几乎泛光,在感受到疲惫的同时,切利亚也从心中升起无形的自豪。 不愧是她! 切利亚想要叉腰大笑了。 “可以了吗?”她转过头对着莎拉说。 要不是后面一直有双眼睛盯着,切利亚绝对不会弄得这么认真。 她期待的看着莎拉,莎拉却无动于衷。 在切利亚眼中的光亮黯淡下来前,莎拉神情一变,切利亚因为沉浸在自己淡淡忧伤的情绪里而没有注意到。 “还不错。” 其实伯尔特是想笑的。在翻阅莎拉的记忆的时候,从切利亚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准备打扫开始,她就想笑了。 她看见切利亚扑腾着两只小腿,她抬着小腚,在地板的低头擦向另一头,来来回回。 那是从不曾在她眼前表露的憨态。 可爱极了。 “那我可以休息了吗?” 工作已经完成,切利亚只想回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床上倒头就睡。 “今晚是你为主人守夜。”莎拉说。 “哈?” “这也是你的工作。” 切利亚一脸便秘的表情,“守多久……” “如果主人吩咐你可以提前退下的话,那就可以直接休息。守夜的工作由我和你轮班执行。守夜过后,可以休息半天,下午之前与我交换。” …… “那之前是谁和你一起守夜吗?”除了白天的工作,还要熬整整一晚上,这谁能承受得住? “我一个人。” 切利亚表示敬佩,并老老实实地摘下了打扫戴上的围裙。她老道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向了伯尔特的房间。 贵族就是事多。 睡个觉还要人守夜。 城堡会着火吗? 那就算来个强盗,她除了尖叫还能干啥? 哦对了,成为强盗的刀下亡魂,为梵妮的逃跑赢得一点机会…… 切利亚的内心活动很丰富。 一直走到了伯尔特的房间门口,切利亚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问莎拉守夜是站哪。而潜意识告诉她,她只能站在走廊。 走廊冷冷清清,仅靠窗格的月光照亮。走廊的尽头也一直传来不知名的诡异声音,断断续续,也许是风刮着树枝打在了窗户上。 切利亚是打心眼里不想站在走廊上打瞌睡。 哦不,是守夜。 但是莎拉也没说到底是在哪守着,她要是冒昧的进去,伯尔特于情于理都会生气。 她望眼欲穿的看着门。 切利亚摸了摸手上因冷意起来的疙瘩。 深夜总是能勾发出内心无数的真实想法。切利亚抵靠着门板,忍不住回想从前…… 从前的时候,她总会等着伯尔特。伯尔特是士兵,有时候要夜间巡逻,换班回来的时候总会很晚。朦胧间睡醒,她听见伯尔特轻手轻脚的解开盔甲的声音,可是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伯尔特上床。 直到她忍不住去找她。 她看见伯尔特在偏侧的小角落里,借着第二天烧水的暖炉烤手。那样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就这么收着自己的四肢,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那板凳矮得连切利亚坐着都不舒服,可伯尔特却没有任何抱怨。 盔甲的长期穿戴将她的里衣夹得皱皱巴巴,伯尔特烤完了手的正面,又默默地翻了一面。即使落入再怎么样糟糕的窘魄里,伯尔特的气质始终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像淤泥中的钻石。 钻石从来没有因为落入淤泥而失去价值,反而,正是淤泥的肮湿,衬得钻石的光芒更加耀眼。 啧。 切利亚的心底里的嫉妒如火烧燎原般增长。 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伯尔特再怎么耀眼,最终她还不是只能随着她沉入淤泥,堕入黑暗。 切利亚眨了眨眼,心情又开始恢复明朗。 她摆脱不掉她的。 切利亚悄悄回到了床上。她闭着眼睛,一边数数一边等。数到3639的时候,被子被掀开。在冷意还没覆盖到切利亚身上的时候,温暖的触感从床的另一边传来。 切利亚不动声色地靠近,然后一把抱住了伯尔特的腰。 “回来了?” “嗯 ”伯尔特低低地应了一声。 抱着伯尔特温软的身体,她好像明白了伯尔特烤火的原因,但是她又不确定。 “你的身体好暖。”她说。 “嗯。”伯尔特拢住了她的手,只是刚刚下会床的功夫,她的手就已经变冰了,“怕冷醒你。”伯尔特说。 冰冷的手指被宽厚带了茧的掌心包裹着。黑暗里,切利亚在被子下心跳如鼓。 她讨厌伯尔特。 可伯尔特总是掏心窝子的对她好。 这很矛盾。 她也…很奇怪。 她不排斥伯尔特对她的好。 她甚至想要更靠近她。 可这是为什么? 切利亚冥思苦想了很久,最终归结的结论是:想把她染黑,然后,利用殆尽。她这么对自己说着。 怕黑怕孤独的习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本来她也是故意的作,故意的闹脾气。比如半夜里呵斥伯尔特为她买蜡烛,买煤油,可经受不住伯尔特的一再纵容,她怎么说,她也就真的怎么做。 伯尔特是真正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付出行动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切利亚内心复杂极了。这个傻子,怎么就这么听自己的话呢。明明知道自己被利用,明明知道自己会受伤,可是却永远不知道拒绝自己。 切利亚好像在为伯尔特生气,而且越想还越为伯尔特不忿。 身体贴靠的木门却突然一松,切利亚的身体落了空,然后是一个温软的怀抱。 也许还没从记忆里脱身,切利亚居然觉得这样的怀抱很熟悉。 触感很熟悉。 连温度都很熟悉。 她在视线里看见伯尔特翻转的脸,“梵妮小姐?” 迟钝的大脑一下子反应过来,借着伯尔特的手臂,切利亚猛地直起身来,“对不起,梵妮小姐。” 她下意识地道了歉,“我想我可能太累了,所以有点打瞌睡。” 不管什么事,道歉就完事了。 “嗯。”伯尔特的身上穿着乳白色的睡裙,她赤着脚。 “为什么不进来?”她问。 “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伯尔特点头。 门旁边有一把椅子,伯尔特指给切利亚看,“你可以坐在那。” “好的。”能够进到伯尔特的房间,已经是切利亚的意外之喜了。她笑得很开心,“谢谢梵妮小姐。” 她觉得伯尔特简直是天使。 伯尔特坐在床边上,她没有重新回到被窝。 “会唱歌吗?” “啊?”切利亚懵逼地眨了眨眼。 伯尔特没说话。她盯着她,“我有说过你很像我的母亲吗?” “特别是眼睛...” 所以。这是她没有责备自己的原因吗? 黑夜或许是将她的情绪也传给了伯尔特。 切利亚想要说什么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母亲与我一直寄人篱下,好不容易被姑姑承认了身份,她却没能撑下去...” 伯尔特静静地叙述着。 “明明是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可是我却适应不起来。” “一开始我很害怕,也总是做噩梦。母亲不在,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我拼命的做梦,可还是无法触摸到她。” “姑姑说。如果不强势一些,会被欺负。” “戴上面具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她说。 “但是一旦夜晚到来,我摘下面具,” “世界就好像没有能够藏身的角落了。” “很……孤独。” 这样的伯尔特,看起来很脆弱。 切利亚看见她泛红的眼眶。 “有我呢。”她大胆地用手盖住了伯尔特的手。 见伯尔特没有挣开的意思,她把她的手握在手上。 “我会注视着您。” “我会注视着您,您会成为一位优秀的女爵。” 可怜的孩子。切利亚想。 她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少女受尽欺凌的故事。 “谢谢。”伯尔特说。 接下来的一切,便仿佛顺水推舟。切利亚被伯尔特拉上了床,而伯尔特躺在了切利亚的膝上。 “会唱歌吗?”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您想听什么?” “听过《亲爱》吗?” “恩。”切利亚点头。 “我母亲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唱给我听。” “好。” 切利亚克制着自己的羞涩清了清嗓子,她学着那些照顾孩童的母亲,轻轻的富有节奏的拍打着伯尔特的肩头,一边吟唱, “我将夜晚织作被衾,只为拥你入睡。 我将繁星摘下几颗,只为讨你欢心。 我将云朵偷下一抹,只为你梦中有我。 我将世界编织成梦,只为你时时忆起我....” 伯尔特深深地看着她。 切利亚看不懂她的目光,她权当这是对母亲的思念了。如果伯尔特放得下面子,她也不介意给她一个母爱的拥抱。 她看着伯尔特慢慢地阖上了眼,她松了一口气。 她伸了个懒腰。当环境一下子由清冷变温暖,之前劳作的疲惫便一下子翻涌上来。 伯尔特的睡相很规矩,切利亚帮伯尔特掖了耶被子。 她惺忪着眼,放空大脑。放空着放空着,眼前的场景一点点模糊起来,切利亚努力地睁了睁眼,实在是撑不住,她脑袋一歪,就这么死死地睡了过去。 而身侧原本应该睡着的伯尔特却睁开了眼睛。 她撑着头,静静地打量着她的睡颜。 好像瘦了很多。原本脸颊两边还有婴儿肥的。 小骗子也有被骗的一天。 她抚着她的脸。 伯尔特慢慢地将手搭在了切利亚的手上,十指交扣,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想要切利亚发现自己的身份。但是不是由自己告诉对方的方法。 所以她留下了第一条线索--‘我对你的别有用心。’ 伯尔特凝视着切利亚水润的辰口瓣。 上一条线索好像不够明显。 不如再加一条线索。 第11章 黑心肝【十一】 另一边,伯尔特吩咐杰瑞德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前往荒棘之地并不容易,这一路,杰瑞德不知道换乘了多少匹马,走坏了多少双皮靴。中途也曾经遇到过强盗,好在杰瑞德本身的功夫并不差,再加上他的不死之躯,于是他轻而易举地反杀。除了有些耗费体力与等待身体复原,几乎是马不停蹄,杰瑞德减少了一切能够休息的时间。 此刻他正按照着伯尔特所给的羊皮纸上的内容,寻找着需要寻觅的材料。 蜥蜴的眼珠。 犀牛角。 八眼蜘蛛的腿。 …… 都是一些配制药水的材料。 魔法药水目前只从皇室流出,而皇室把握得极严,以至于民间只有听闻却从未确切知晓魔法药水的作用。 以伯尔特的身份,会慢慢的受到众人关注。她无法以一个女爵的身份去采集材料,那太显目,她还没有暴露在大众眼皮底子下的想法。 还有写在羊皮纸上末尾的一些需要进行挖掘寻觅的东西。 艾琳诺掌握的荒棘之地,住着一些边缘地带的危险人物。这些人,不屑于为皇室所保护,也不愿意依托于黑魔法师,在这一块区域,只有金钱能代表一切,包括交易。 杰瑞德颠了颠自己被袱里沉甸甸的金币。怪不得莎拉吩咐,在去荒棘之地的最后一站前,用希南城堡的印记在城镇里兑换尽可能多的金币。 身材岣嵝却有着成人面貌的矮人探出头,有着两个头颅却美艳动人的女人,目露凶光而不怀好意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穿打在杰瑞德的身上。杰瑞德牵着马匹,目无斜视。他要去荒棘之地唯一的信息据点寻找能够交换货物的物主信息,以金币,以任何他能付出的代价。 交易的过程很简单,只要交了钱就可以完成交易。但,要找到一个愿意交易的人,却有些难度。杰瑞德在荒棘之地周旋了很久,终于找完了伯尔特需要的材料。 再之后,是按照指定的地点去挖寻东西。 藏在第四株噬境花树的树底下的秘物。 伯尔特吞噬的灵魂过于古老,那是他们曾经留下的东西。时过境迁,曾经存在的东西一点点消逝或者更换成了其他地域之名。杰瑞德在荒棘之地绕了两圈,终于在一片荒芜的树林里找到了羊皮纸上所提及的噬境花树。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噬境花树根。 树林像是遭遇过火灾,泥土与许多树木的树皮还依旧残留着漆黑的痕迹。这里只有无尽的荒芜与凄凉横亘于此,甚至连鸟雀都不愿意驻足。 杰瑞德在树林里转了半天,这里残断的树桩太多,他却连噬境花树的特征都不了解。他不想打草惊蛇。要知道,荒棘之地是艾琳诺的地盘,只要她想,她便可以无处不在。伯尔特虽然不曾提起这些信息,杰瑞德却无比清晰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他在树林里徘徊,直至繁星满夜。这时的杰瑞德已经在近一半的树林下挖了无数的坑洞。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颗树桩下,在他铲下了第四铲的功夫,他很清晰地听到了咔哒一声。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 噬境花树根不是很深,但是只要埋在土地下,它就能够庇护着根底使其不受侵害。杰瑞德用手扒开土。古老而粗大的树根包裹着一个黑色的木盒,木盒上的花纹繁琐,因为长时间的埋藏,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些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盒子彻底暴露在空气的瞬间,杰瑞德恍惚地听见树林里若有若无的低喃,像是紧贴着耳廓,但又带着无限的恶意,喋喋不休,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强忍镇定的将羊皮纸翻了个面,伯尔特已经在羊皮纸上提前下过咒语。在羊皮纸在覆盖上盒子的瞬间,不远处的荒弃的木屋里飞出来一群乌鸦,它们惨叫着划过天空,声声泣血的叫声里无尽拖长,划破了荒棘之地的平静。 内心的不安几近溢满出来。杰瑞德迅速地将盒子包好,他要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身前突然覆盖了一团黑影。杰瑞德抬起头。 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杰瑞德眼尖地看见对方身体上青黑的溃烂处。 惨白的脸色,机械的动作,欲盖弥彰地穿着衣服却掩盖不住身上的腐臭味。 艾琳诺的人。 杰瑞德不动声色地捏碎了一直贴身携带的小盒子。 在他站起来的瞬间,黑气争先恐后地从小盒子里翻涌出来,它们迅速地包裹住杰瑞德,同时散出分支攻击另外两个阴尸傀儡。 傀儡的身体在触碰到黑雾后开始破碎。 混沌的黑雾在空间撕扯形成漩涡,黑气卷着杰瑞德冲向漩涡。一起顺利得有点诡异。杰瑞德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一只脚踏入旋涡的瞬间,凭空出现的带刺藤蔓裹住了他的身体。 藤蔓上覆了倒刺,一根又一根,紧密而尖锐,在挤压杰瑞德身体的同时,这些倒刺便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皮肤里,血肉里。 杰瑞德从喉咙里发出闷哼声。 他抬起头。 艾琳诺操纵着藤蔓浮在半空中。 “哪来的小鬼头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偷东西?” 杰瑞德不动声色地捂着手上的印记,他还在尽可能的保持冷静,“主人。艾琳诺出现了。” 现在的小鬼确实胆大,艾琳诺想,还不尊重人。 艾琳诺一眼就看破了杰瑞德的动作。 特里萨说得对,新的黑巫师出现了。 她的手猛地合拢成拳。 自土地中伸出的无数藤蔓将杰瑞德包裹成茧,它们贪婪地蚕食着杰瑞德身上的黑气,一点点的将杰瑞德拽离旋涡。 “还有。忽略别人的讲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呢。 ”艾琳诺说。 藤蔓自杰瑞德的头顶扎入,有着不死之身的杰瑞德无法死亡,他的大脑正被挤压,藤蔓想侵占他的颅部。 “主人!”杰瑞德慌了,他开始挣扎,并且不断地呼喊伯尔特。 漩涡的雾气散开,棕色的桌案呈现在了漩涡中心。再接着,画面切换,伯尔特的面容出现在了阴暗的地下室。 “艾琳诺阁下。” “肯露面了吗?”艾琳诺笑意连连,她没有意外的转过头,“我本来还不相信特里萨的话。”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请放了我的手下。”伯尔特目光沉沉。 “嗤。”艾琳诺撇了撇嘴,“是你们不请自来好吗?”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伯尔特说。 “你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 艾琳诺停顿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你是遗承者。” 只有真正的亡灵法师才能得到继承。可就连是她,都无法驾驭那群恶灵。 “你叫什么名字?” 伯尔特没理她,她一言不发的将墙壁上燃烧的蜡烛丢向杰瑞德。 包裹着杰瑞德的藤蔓受到了刺激,它们一边发出了怪异的惨叫声,一边从杰瑞德的身上掉落。 幽蓝色的火焰无法被熄灭,藤蔓四处挣扎,哪怕扎进了土地都无法遏止火焰的燃烧。趁这个功夫,旋涡的黑雾再次伸出分支,它迅速地包裹住杰瑞德,连带着伯尔特的面容,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 藤蔓失去了理智,艾琳诺不可避免的收到了攻击,她扯着那根藤蔓,也不顾自己手上被扎进的倒刺,她的嘴唇不断张合,陌生而冗杂的咒语自口中念出,藤蔓身上的火焰开始熄灭,被烧焦的藤蔓蔫蔫地垂在地上。 她向特里萨发送了影像连接。 “嗨,特里萨,知道吗?你的猜测是对的。” “新的黑巫师出现了。我们得去会会她。看看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她很厉害,也很强大。” “她叫什么来着。” 从藤蔓读取的杰瑞德的大脑信息来看, “哦,对了,她叫梵妮。” 特里萨正在削苹果,他直直地盯着她渗出血的手掌,握着刀柄的手指不断收紧,“你受伤了。” “切。”艾琳诺不屑,她无语于特里萨一副完全没掌握重点的样子,“又没什么。收拾一下,跟我走。” 她根本不需要征求特里萨同意。 “好。” “ 拉恩梵妮么?”艾琳诺再次咀嚼这个名字。 第12章 黑心肝【十二】 从高空中俯瞰,星星散散的光团铺散了整个大陆,在其中,有一抹最为晃眼。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斯诺镇长邀请了镇上的很多权贵,伯尔特端着合体的笑容,一次次地与他人碰杯,饮酒下腹。 切利亚笑得嘴僵,她端着盘子,在宴会的大厅里走来走去。 这场宴会好像没有尽头…… 切利亚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她盘算着时间,悄悄地溜到了角落里,准备偷个小懒。 游离在大厅边缘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在权贵的边缘游离的家族代表人,因为挤不上上游的宴会中央,但好歹是被邀请了,于是他们端着酒杯,看似高雅地搭讪,挂着礼面的笑容,却在背后议论着贵族们的种种。 “这个梵妮小姐是从哪冒出来的?珍妮还真有侄女?” 不屑的声音。 “小声点,她们那个家族你还不知道?遍地野种。” “只要她想,你还可以是她的姐姐。”女声揶揄。 “谁稀罕啊。”另一个尖尖细细的女声说。 “不过今晚可能有热闹看了。” “什么热闹?” “没有珍妮的镇场……她可怜的侄女可能就要栽点跟头了……”女人将杯子抵靠着嘴唇,“又或许...会发生更加难以预料的事情呢......” “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斯诺镇长也没给出明确的态度不是吗?” “大家都喜欢挑软柿子捏,也算试探。” “哪一家会动手?” “杰卡家吧,杰卡最近赌钱输了一大笔钱,房子已经在准备抵押了,消息还没传出来,知道的人少……” “有好戏看了。” 切利亚神情微妙。 看来她无意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该去提醒梵妮吗? 她开始冷静的分析。 如果提前提醒梵妮,她应该能得到一大笔赏钱,然后慢慢被梵妮重用,成为她的心腹。 切利亚虽然崇尚金钱,但她最喜欢的却还是自由。成为了女仆后,她无时无刻都想着能够离开这样的地方。对金钱的渴望并不足以支撑她让她一直低声下气地服侍人与看人的眼色行事。 比起这样,她想她还是更喜欢那个简陋又温馨的小木屋。那个每天会亲自为她擦脸暖手、为她置添好一切她想要的、喜欢的人的温暖怀抱。 ...... 切利亚摇了摇头。应该是太久没有见到那个人,大脑形成了见她的习惯,所以她居然开始情不自禁的想起她。 她不想在这样的地方待得太久。 那如果,她能够拿捏住梵妮的把柄—— 要让她对她无可奈何,又要对她言听计从...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蠢蠢欲动。 她想起夜晚那个哀伤的梵妮…… 切利亚重新回到了宴会中心,在她端着托盘在大厅里游走的间隙,她开始不着痕迹地捕捉、观察着伯尔特的一举一动。 伯尔特正在和一个男人碰杯。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礼服,裙摆上镶嵌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石挂饰,晶莹如瓷的白皙肤质与浓墨如绿的色彩碰撞,红唇似火,没有流光溢彩的艳俗,反而是艳压群芳的大气与高贵。 那是与夜晚完全截然不同的她。 在场的很多人都在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可伯尔特也愣是从无数的目光中准确的定位到了切利亚。 目光相撞,伯尔特看起来有些醉了,她的眼神迷蒙,却毫无顾忌地看着她,她弯起唇角,简直慵懒又迷人。 眼角余光似有人影靠近。 切利亚扭过头。 凯手里的托盘端了好几杯酒。 “切利亚。” 她唤她。 “怎么没去后厨替换酒杯?” 切利亚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托盘,没有说话。 “这是梵妮小姐吩咐要的低度数的酒,你去给她送一下。”凯从托盘边缘端了一杯酒放到她的托盘上。 “我还要去给别的客人端酒。” “这里交给你。” 凯走向人群,就如她所说,她只是在为别的客人端酒。 切利亚看着酒杯里的玫红色液体。 明明知道对方想把自己当替死鬼,不遂了对方的心愿好像怪不好意思的。 只要她拿捏了梵妮。 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知道梵妮小姐对未来的择偶标准有什么要求?” 切利亚刚一走进就听到了这样的话题。 她把盘子端到了伯尔特的面前。 伯尔特将手里的空杯子放下,然后替换了托盘上唯一的酒杯,“只要她知我欢喜、讨我欢心,那便足矣。” 切利亚有一瞬间的感觉伯尔特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 也许是错觉。 “哈哈哈。”杰卡哈哈笑着,“那您的要求还真是简单。” “能娶到像您这样的绝世佳人为妻,那该是怎样的荣誉啊~” 阿谀的奉承伯尔特已经听腻了。 她不可置否的垂下眼睑,在轻嗅了一口酒液的味道后目光平静的抬起头。 以为是伯尔特发现了什么端倪,杰卡笑容一僵。 “恩。”伯尔特应了一声也笑了。 在杰卡望眼欲穿的眼神中、在切利亚的暗自期待里,她将酒杯里的液体一点点淺啜而尽。 目的已经达到了,杰卡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只要等待药效发作就可以了。 “梵妮小姐,容我先失陪一会。”之前招呼好的人在对他打手势,伯尔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杰卡离开后,切利亚也很快转悠到了别的地方。她不能太刻意地留在伯尔特的身边,得有一个距离,但是不是太远,能注意到伯尔特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伯尔特放下了手里的空酒杯。她抱着肩膀,神情不自然极了。 切利亚等了一段时间,她适时地走过去,“梵妮小姐,您怎么了吗?”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莎拉呢?” 如果莎拉出现,应该就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莎拉有事出去了,”伯尔特的声音带了几分喑哑,她微微抚上眉头,“我感觉头有点晕,你扶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 伯尔特半个身体的重量搭在了切利亚的身上。 切利亚环绕着伯尔特的腰,“冒犯了……梵妮小姐。” 温热的身体又香又软,伯尔特动了动喉咙。她悄悄摩挲着手下的肌肤。 她与她靠的很近,精心打理的发丝下垂,竟然有一缕调皮地落进了切利亚的怀里。 头发滞卡在胸前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因为与肌肤相贴,随着一路步行,甚至还带了几分痒意。切利亚因为撑着伯尔特的身体而无暇顾及,走了好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 “梵妮小姐,可以麻烦您再往我身上靠靠吗?” 伯尔特的身体一直在往下滑,所以那缕发丝也有幸先一步来到了阿晋不让我写的腰以上脖子以下的地方。 伯尔特的腿脚虚软,像是压根没听进她的话一样,切利亚只好自己站住,重新捞住伯尔特。 “再坚持一下,梵妮小姐。” 不能去梵妮的房间,那样就如了那家伙的愿了。 切利亚带着伯尔特绕过房间。 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还有另外一个杂物间。 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杂物间的门,伯尔特房间门口传来动静。 “哪去了?”是杰卡的声音。 “我明明看到切利亚扶着梵妮小姐上来了。”凯解释。 “也许是我们走得太快。再等等。” 男女混杂的交流声还在继续,伯尔特却已经不耐地蹭起了切利亚的身体。她的脸颊酡红,平日里浅淡的眼神在此刻软成了一滩水,勾魂夺魄得不行。 “唔...”伯尔特从鼻子里发出轻吟。 切利亚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伯尔特的嘴。 现在可不是出意外的时候。 伯尔特在她的怀里扭动着身体,盈盈如水的眼珠仿佛陈述着主人的委屈。 切利亚对伯尔特做出噤声的手势。 下一秒,濡&湿又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伯尔特蹭着她的手臂。 “要是你敢耍我,你就完了。”男人狠戾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伴随着对话渐离渐远。 切利亚终于松开了捂住伯尔特的手。 伯尔特意识不清地拉开了自己的领子。 切利亚移开目光。她将自己的手帕拿出来盖在了伯尔特的月凶脯上,“您...克制一下...” “梵妮小姐...先进去躲一下吧...” 炽热的气息吐露在切利亚的耳朵旁,伯尔特伸手扣住了切利亚的手臂,她把她抵在门板上,“我好难受~” 距离的拉近带来暧昧。伯尔特的头抵着她的,她沉沉的喘息着。 切利亚身体一僵,她无措地抵着伯尔特的月凶。 “您别这样...” 伯尔特像个懵懂的小兽一样委屈的看着她,坚持了几秒钟后把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 切利亚带着身上的巨型人偶,艰难的勾到了把手。 她没有任何准备,跌下去的瞬间,有双手垫在了她的脑后。尽管如此,切利亚还是痛呼出声。 伯尔特趴在她的身上,借着倒下去的惯性,她故意亲到了切利亚的嘴角。 两人的动作带起杂物间的灰尘飞散,切利亚瞪着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帮帮我。”她拉着切利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切利亚目光纠结,脑子里乍然冒出那个人弯腰亲吻自己的画面,她愣了一下,推翻了脑子里之前的一切肮脏想法。 “不。” 她推开伯尔特。 “对不起。”她躲开伯尔特的视线。 沉寂。 狭小的空间内,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伯尔特默默地爬了起来,她的身影笼罩着切利亚,“切利亚...有喜欢的人吗?” “恩。” “我可以知道是谁吗?”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谁又夺走了切利亚的心? 伯尔特垂着眼。 “是一个笨蛋。” 一个只会傻傻的守护着自己的家伙。 “如您所说。我想我也找到了那个讨我欢心、得我欢喜的人。” 可是她好像回不来了... 切利亚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很可笑。 “抱歉。”伯尔特轻声道歉。 她想她是欣喜的。 欣喜若狂。 第13章 黑心肝【十三】 “抱歉。”伯尔特说。 “不,是我该道歉。”切利亚飞快的瞥了一眼伯尔特的脸色。 她真的很像她。 “对不起。” 伯尔特没有再说话了。 久久。 “帮我带一桶水进来吧?” “好。”切利亚点头。 走了几步后,她又冒失地开口。“如果……” 如果刚刚那个人来找你怎么办。 话才说了个头,她又吞下了后面的话。 她好像暴露了自己知道一切的真相。 “你会在乎吗?”伯尔特问。 切利亚愕然地看着伯尔特。 “你在乎吗?” 在上战场前,那个人在与自己翻云覆雨后用自己的手贴着她的心脏问了同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说的。 别扭的扭过头。 然后告诉她。 “去死。” 切利亚到现在都没明白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动了动嘴唇,勉强挤出了一个回答,“梵妮小姐……不应该被那样的人……” “够了。”伯尔特打断了她的话。 “那就足够了……”她用着很轻的语气说。 切利亚心情复杂的合上门。 她去了厨房,用木桶装完水,转身却撞上了凯面色发沉的脸。 “是你在搞鬼。”凯推搡她。 切利亚的脚跟撞到了水桶,连带着水桶里的水一起洒了满地。她的后腰被灶台磕碰到,切利亚的手指死死的抓住了灶台的平角。 切利亚的脸色很难看。 “是你设计的梵妮小姐。” 腰背肯定磕得青紫了。 “那又怎么样?”凯不屑,“但是送酒的人是你,不是吗?” “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她讥笑。 切利亚哑口无言。 厨房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别装什么烂好人。你什么心思以为别人猜不透吗?” 这才是真正的讽刺。切利亚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人看不起了。她沉默地捂着自己的半张脸。 凯没有给切利亚%情面,她将切利亚一把推倒在地。 “看清楚你是什么东西。” 凯耻高气扬地走了。 向来无往不利的切利亚竟然也有被打的一天。切利亚用舌头顶了一下被打的半边脸颊。 为了钱,她好像什么都做得出来。 包括推出一直保护自己的家伙。 不可否认,梵妮的身上总是有几分她的影子。 两人相像到有时自己也会去看着她发会呆。 切利亚也比谁都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都是那个人默默地在身后为她守护着她狭小无比的世界。 伯尔特... 切利亚拖着自己疼痛的身体,再次打了一桶水。宴会还在继续,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瘦小女仆正艰难地搬着一桶水要去哪。 没有人在意。 好不容易将水桶提到了走廊。 男人带着魇足的表情步履如风地与她擦身而过。 左半边脸颊还在隐隐作痛,切利亚面无表情,她觉得心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满意了吗? 她忍不住反问自己。 切利亚的身上还穿着刚刚被弄脏的衣服。 水桶里的水汽蒸腾,模糊了切利亚的视线。 即使踩着伯尔特一路攀登上更好的生活,切利亚也始终忘不了自己曾经的落魄。可是她只能空有野心。 她敲了敲杂物房的房门,在没有得到伯尔特允许的前提下,主动地打开了门。 带了红痕的裸&背映入眼帘,伯尔特半偏着头,在看见切利亚的瞬间拉上了衣领。 伯尔特没有意外,也没有责怪。 她只是吩咐,“把水放下。你可以先去休息了。”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切利亚沉默地放下水桶,她轻手轻脚地合上门,然后离开。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眼睁睁的看着伯尔特喝下那杯带药的酒。 为什么不阻止呢? 因为想要利用她。 因为虚荣又自大的野心。 在丢失了那个人后,她继一步将自己的良知丢失。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 杰卡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他的步伐轻快。想想刚刚与佳人紧密交缠,他就难免自豪起来。 还以为是什么冷艳玫瑰,结果味道也不过如此。 伯尔特为他编制了一个绮丽的梦。 在走到暗处的第三个柱子,一双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杰卡的嘴,杰卡惊恐的瞪大了眼珠,他被蛮力地拖拽着,无论怎么踢蹬着腿都无法挣扎这份禁锢半分。 杰卡已经隐隐地喘不过气了,他还在用着最后的力气挣扎。 黑影的主人带着他穿过不修边幅的灌木丛,耳边依稀是奏乐的声音,可杰卡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的微弱呻#吟完全无法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他只能绝望地被拖着离开。 为参加宴会而穿着的精致礼服由于拖拽而变得破破烂烂。 杰卡动了动鼻尖。 泥土的味道。 还有… 浓郁的玫瑰花香。 黑影松开了手。杰卡一下子仰躺在地。 借着月光的照耀,他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 拥有一半血肉和骷髅头骨的男人,正在冷冰冰的看着他。因为低着头,杰瑞德的眼珠还掉在了杰卡的脸上,杰瑞德很淡定地捡起来擦了擦眼珠,然后安了回去。 杰卡一副睁目欲裂的表情。 杰瑞德歪了歪头。 【主人,我好像把他吓死了。】 与艾琳诺的藤蔓交手后,杰瑞德就一直无法恢复身体。伯尔特也没有修复杰瑞德身体的意思。 “等吧,我给你找一个身份。”她说。 “我会给你一份易形药水,但是需要药引。” …… 成为了杰卡的杰瑞德有些兴奋,他兴高采烈地打量着自己崭新的身体。 他还记得伯尔特的话。 处理破破烂烂的杰卡尸体。 今年的玫瑰花应该会开得很美。 杰瑞德举起了铲子。 第14章 黑心肝【十四】 “啧啧啧。” 距离艾琳诺上一次踏上大陆,应该有四五百年的时间了。 “变化真大。” 艾琳诺不喜欢新奇的事物。她喜欢老旧的、富有珍藏意义的东西。 艾琳诺穿着一件黑色的复古礼服,她的手里持着一柄羽毛扇,此刻正仪态万千的掩住了下半张脸。 她搂着特里萨的臂膀,“我们能进去吗?” 良好的淑女礼仪不能丢。 “您有邀请函吗?”守门的侍卫例常询问。 “有的。”特里萨点头,他露出手背上显眼的黑色图腾,“这样可以吗?” “可以。”侍卫的瞳孔一缩,目光逐渐呆滞起来。 他放了行。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 “想不到堂堂黑魔法师竟然还施展障眼法这种低级术法的一天……”艾琳诺嘲笑他。 “无论是什么,只要有作用就好。”特里萨毫不在乎。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艾琳诺与他肢体接触的地方。 “走吧,该找正主了。” ————————————————————————— “主人?”杰瑞德疑惑地看着伯尔特。 伯尔特罕见地失了仪态,她反手挠着后颈。 “灰尘太多。” 穿得太单薄了。新生的肉¥体对于周遭的环境太敏感。 这才是背后红痕的罪魁祸首。 得知了切利亚的心思的她很高兴,但是她还是希望切利亚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顺水推舟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喜欢你的新身份吗?” “您希望我取代他?” “嗯。以我的未婚夫的身份。” 她想知道,发现了自己身份的切利亚,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正说着,侧面窗户的巨大玻璃突然破碎。巨大的身影从空中降落,艾琳诺被特里萨护在了怀里,稍微站稳后,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了特里萨。 “好久不见。” “梵妮小姐。” 她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特里萨从容地站在她的身后,像一个守护公主的忠诚骑士。 “艾琳诺阁下。”伯尔特点头示意。 她知道他们会来。 杰瑞德做出来防守的姿势。但在场的三个人没有谁把他放在眼里。 “我想我们可以继续上一次的话题。”艾琳诺说。 “可以。”伯尔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上一次战争。皇室与骷髅兵对决。” 骷髅兵的掌握权不在艾琳诺手上,但他们在名义上隶属于艾琳诺。 “你是皇室的人?” “骑士。” “骑士?”艾琳诺嗤笑,她打量着房间的配置,“不是梵妮小姐吗?” 行走的多情种--拉恩家族。 “这个身份也是捡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 “你得到了多少遗承?” 遗承是指伯尔特吞噬的恶灵记忆。每一份遗承都是至高无上的宝藏,这远超于任何爵位与金钱。 “记不清了。” 艾琳诺和特里萨对视了一眼。 新生的黑巫师拥有值得忌惮的实力。 “想必你已经见识到了皇室统治下的贵族制度,” 贵族当道,金钱至上。 “为这样的人付出生命,值得吗?” “不。不完全正确。”伯尔特不认可艾琳诺的说法,她面无表情的陈述着,“之所以守卫国家,是为了自己爱的人。” “想要保护她,而不是让她整日的担惊受怕。” “人是自私的。没有人会为了守卫他们而付出生命。” 艾琳诺噎了噎。 她换了个说法,“如果是保护她而改变这个世界呢?” “是个很好的提议。”伯尔特颔首,她换了个坐姿,“如果可以,我想与您同行的另外一位谈一谈。” “总感觉,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呢~”她意有所指。 艾琳诺的神经也是粗,被这样一个人一直用无比炽热的眼神默默注视,竟然不会有任何察觉。特里萨痴迷的目光从从艾琳诺的发尾收回来,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是同类啊。伯尔特撑着下巴。 “特里萨?”艾琳诺诧异地回头,“居然有人看得上你?” 她误会了伯尔特的意思。 “行,你们聊。”艾琳诺随意的摆手。 “无论什么条件,搞定她。” 艾琳诺走出去还不忘带门,她想她得留给他们一点办事的时间。 离开了艾琳诺,特里萨原先温和的气质便完全截然无踪,他沉着脸,“你想说什么?” “要和我做交易吗?”伯尔特笑了,“用您一直想得到而无法得到的。” ———————————————— 水雾弥漫,切利亚的手里举着长长的木勺。 伯尔特伏在桶沿边缘,她撩拨着身前唯一一抹未被收覆于头顶的发丝。 手指圈绕着发丝,一圈又一圈。 她眯着眼,惬意的享受着一勺又一勺的热水浇在身上的快%感。 雪白后背上的红痕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唯有后颈那处她反复用手挠了的地方,在水雾的衬托下,反而红得娇艳,像一株自颈部生长汲血而生的梅... 这是个很奇怪的形容词。 视线再往下偏移,便是一副美艳动人的胴&体。切利亚不敢往下看,只是一昧地盯着伯尔特的后脑勺。 这一看反而更有些发愣。 鲜少有人会在耳背上有痣。 只是那个人也有。而且在同一个位置。那时她最喜欢戏弄她,也最是偏爱她被自己弄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巧合? 切利亚直直的盯着那抹痣。 久久,伯尔特没有等到倾洒在身上的热水。她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怎么了?” “抱歉,梵妮小姐。”切利亚走神了,她摸了摸脸。 自从那件事后,伯尔特就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她不知道伯尔特是怎么处理的那件事情,现在镇上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杰卡与伯尔特在宴会上一见钟情。 应该是房间长时间的不通气让大脑一并变得昏昏涨涨。她往浴桶里撒了点花瓣。 伯尔特突然从浴桶里站起,她伸手去够摆在不远处的酒瓶。 “这是杰卡送的。听说是从遥远的东方国度带回来的。”她就这么笔直地站着,未着寸·缕,她看着她。 切利亚咽了咽口水,她别开眼,“梵妮小姐,小心着凉。” 眼角的余光依稀能看见吹弹可破的肌肤,还带着点点湿润。 切利亚低着头,一副安份守己的模样。 伯尔特重新坐回了浴桶。 “今天的酒是你端来的吧.....” “我不舒服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送回自己的房间呢?”她问。 切利亚心神一凛,她盯着手上的木勺,尽量保持冷静的开口,“拐角处的时候,我拉着您,不是正好听到了杰卡先生的声音吗?看起来他一直在准备算计您?” 她故意混淆了时间概念。 在没有听到那份议论前,她也确实没有把伯尔特送回房间的想法。 现在只能祈祷伯尔特当时意识不清,没有太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 “是吗?”伯尔特无意识的用手轻敲着桶沿。 “梵妮小姐...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杰卡先生在一起吗?” 没有反抗、没有拒绝,顺从地攀附着男人。急于转移话题的切利亚忘了自己的女仆身份。 “希南城堡需要一个男主人。”伯尔特用近乎冷酷的语气说,“至于什么形式,并不重要。” 切利亚沉默。 “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伯尔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自顾自的打开酒塞,为自己添酒。 “她......”切利亚没想到伯尔特的话题变化得这么快,她顿了一下,回忆着脑子里那个人的身影,“她很安静。” 面对她的各种无理取闹,总是各种迁就。 “很温柔。” 会为了自己夜里不被吵醒,特意烤暖身体抱住她。 “很认真。” 记住自己所有的话和所有的喜好,永远为她买喜欢的东西。 “很傻。” 为了自己,拼上性命.... 切利亚沉默了。 伯尔特没有顾及切利亚的情绪,事实上,她正在努力地压下上扬的嘴角, “考虑一下喜欢我吗?”她问。 第15章 黑心肝【十五】 切利亚被罚了。 因为没有回答出伯尔特的问题。 所有走廊的楼梯、阶梯、栏杆,城堡之内的所有,都要清理得一干二净。 与其说是因为这个问题而受到惩罚,切利亚更愿意相信是伯尔特在为自己的知情不报而做出的惩罚。 可如果是这样, 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可就太轻了...... 切利亚几乎忙了整整一个早上,这才擦了大半。因为一直弯腰擦拭,她的膝盖就没怎么离过地。偶尔直起背来伸懒腰,简直疲惫得无法动弹。 凯从后花园回来,她带着之前与自己同行的几个女仆。 “梵妮小姐说,要在后花园里采几朵玫瑰作插花。” 带着泥土痕迹的脚印从切利亚的身边路过。 切利亚愤怒地抬起头,她翻了个白眼,“没看到我在擦地吗?” 她的语气不善。 抹布甩出的水渍掉在了凯的后颈,凯被砸到了后脑勺,她吸了一口气,冷笑着用脚划拉地板,然后抖落出了更多的泥土痕迹。 “梵妮小姐可能会口渴,我去后厨吩咐一声泡杯红茶。” 除了拿伯尔特需要的花剪、坐椅、小扇,如果前往厨房,显然是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与行走更远的距离的。 “等会的椅子交给我来搬。不会太久。”凯说。 要在城堡里绕点路去后厨,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过一会,凯又回来了。地板上的脚印痕迹越来越多,她的手里搬着椅子。 切利亚正心烦意乱的擦着方才她们走过的脚印。 凯斜睨了切利亚一眼。她抱着椅子,用力地踩在了切利亚地手上。 手指被重力挤压,曲折地压在了地面上。切利亚难以抑制地发出短促的尖叫,她的面部扭曲了起来。 “哦,原来这里有个人...”凯做出夸张的反应。 “真是不好意思呢.....没看到地板上还有个人......”她恶劣地笑着。 切利亚眼睛红红地瞪着她。 凯对她的敌意太浓。指间传来的疼痛逼得她眼泪上涌,她咬着下唇,气得浑身发抖。 “真是狼狈呢。”凯讽刺道。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伯尔特在就好了。切利亚紧紧的握着拳头。 …… 彻底擦完了所有的东西后,切利亚已经精疲力竭了。她觉得累,身体累,心也累。脑子嗡嗡的响,可她还要去和伯尔特汇报。 她从客厅走到后花园,得知了伯尔特回了书房。于是她又从后花园走到书房,抬起的步伐一步步都是疲惫,切利亚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 走到书房还没有半分钟,莎拉出现了。 “主人,杰卡先生约您同观斗兽场。” 杰卡跟在莎拉的身后,几乎是在她说完的片刻,他就不请自来的走进了伯尔特的房间。 “梵妮小姐。”他摘下礼帽行了个礼。 “恕我冒昧前来,我实在是太思念您。” 桌子上的玫瑰花殷红如血。 杰卡的出现,让切利亚本就不太美好的心态彻底爆发。 与记忆相像的人做着与那个人完全不符合的事情。 她不明白,梵妮为什么会选择杰卡。 肌肤之亲吗? 伯尔特接受了杰卡的邀请。 切利亚始终垂着头。她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失望还是烦闷。 是否因为她太像那个人,所以她才会情不自禁地将那个人的身影主动代入她? 那么这几天,梵妮对自己若有若无的亲近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样的结果是她带来的。 如果她没有纵容凯的下药…… 会不会就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切利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主导地位正在失控。 “切利亚想去吗?”伯尔特突然将目光投向她。 “好。” 去。 当然要去。最好是搅黄这对狗男女的约会最好。 ———————————————— 伍洛德斗兽场在镇上很有名。 伯尔特能获得骑士一职,很大程度也是由此造就。她的英勇被骑士长看中,再加上战场的骑兵数量实在不够,他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加入队伍。 门口的侍从一边为他们带路,一边讲述着伍洛德斗兽场曾经的辉煌。 “如果先生小姐们早些时日光临伍洛德斗兽场,您将看见我们这最精彩也最为悬殊的一场比赛。” “瘦如柳风的少年与老虎赤身搏斗。” “您能想象吗?” “那老虎差点把少年撕成两半!” 侍从笑了一声,“少年是为爱而来。为了所爱,她无所畏惧地冲向老虎。” 切利亚走路的动作一僵。 “然后呢?” “我无法用语言描述。” “那太让人热血沸腾。斗兽场的所有观众都在为她呐喊鼓掌。您能感受到那种壮观吗?” “……最后,老虎被少年杀死,而少年也身负重伤。” “所有人都以为少年没命了,没过多久,他再次出现在了斗兽场。听说后来,他去当了骑士。不过这些,我就不是很了解了。” “今日是什么内容?” “铁鳄龟与虎狮的厮杀。” 斗兽场无非还能看些什么内容呢。 看台的人数不多不少,他们的脸上流露出兴奋与期待的表情。 在这里,杀戮被允许。地砖上的铁锈血迹,叫卖的输赢赌博,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着人的内心释放阴暗。 漠视生命的贵族以此为乐。 “切利亚要赌吗?”见切利亚盯着赌台发呆,伯尔特也看向了她的视线方向。 “我出钱,切利亚选。赢的钱全归切利亚。” 她会很高兴吧。 “好!” 果然。 伯尔特给了切利亚一袋金币。 “去吧。我在这等你。” 她看着切利亚的身影慢慢走远。 第16章 黑心肝【十六】 “呦,这不是切利亚吗?” 还没有靠近赌台,就听到一声轻佻的男声。 塔夫斜靠着赌台。他打量着切利亚身上的女仆装吹了个口哨,“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 “她不是给你赢了一座房子吗?” 伯尔特在伍德洛斗兽场很有名。 但切利亚更有名。让自己的爱人与猛兽搏斗,她是第一个。 切利亚眉间一跳,攥着钱袋的手紧了紧,“你管太多了。” “听说上一批骑士去战场。” “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的消息。” “你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吗?” 塔夫戏谑地看着她。 在他眼里,切利亚实在不见得有什么好的,只除了长得不赖。可惜了伯尔特那个痴情种,竟然会愿意为这样的人付出生命、献上所有。 “你现在是哪家的女仆?” 切利亚没说话。她把钱袋放在了桌子上,“全押铁鳄龟。” 她不想和塔夫有太多接触。这个家伙绝对是她见过最为恶心的人,没有之一。 “切利亚。”塔夫拉住她还没彻底收回的手,“她死了。就在战场上,身上都不知道被捅出了多少个窟窿眼,连尸体都找不到。” “你跟着我吧。” 他直白的看着她。 努力掩埋的事实被人残忍揭露会是怎样的感受呢? 这些时间受的委屈、被人欺负的愤怒一股脑的涨了上来,切利亚颤抖的吐出一口气,几次平衡内心失败后,她直接操着桌子上的玻璃瓶砸向塔夫。 响亮的玻璃破碎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伯尔特站了起来。 “臭娘们。吃硬不吃软。”塔夫恼羞成怒,他抹了一把头上冒出的斑驳血迹,气势汹汹地走向切利亚。 【杰瑞德。】 杰瑞德正端着两杯酒,听到伯尔特的呼唤,他连忙闪身。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身前却已经站了一个人。伯尔特将切利亚搂在了怀里。 杰瑞德站在了伯尔特身前,“倚大欺小可不是一个绅士的做法。” 切利亚微微抬头看向伯尔特。 她有多久没有被人护在怀里了。 手下搂着对方的纤腰,她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急促、有力而强大。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看台那跑过来,应该很累吧。 距离的贴近,让她轻而易举的看见了伯尔特颈上贴身戴着的项链。 四五个廉价的奇形怪状的珠子串在一根绳子上,此刻正随着主人起伏的胸口一上一下。 切利亚瞳孔一缩,她的呼吸全乱了套。 塔夫见切利亚被人护着,明白自己不能与其正面相对。招惹贵族的下场,他可承受不起。 “小姐,您可知您护着的人是谁?” 他料定伯尔特不知切利亚的真面目。 “这样一个小丫头,能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推向死路。” “贪婪、恶劣、狠毒、自私。” 塔夫每说出一个词,切利亚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她知道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 可是那个人... 她看向伯尔特。 “我知道。”伯尔特说,她淡淡的扫视着塔夫,“那又怎么样?” “她现在是我的女仆。” “我的人。” “便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的。” 伯尔特从来没有想过要恨切利亚。 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给切利亚未来,所以她才会不知贪足。当内心真正接受一个人,无论好坏,她便跟着她临阵倒戈。她无法回忆这些年来的浮世飘零、颠沛狼藉的过往,从高高在上的贵族大小姐到一个低如蝼蚁的落魄流浪者,因为深知生活的艰难不易,所以才更能包容切利亚的所有情绪。 为什么会喜欢切利亚? 有时她也会自己问自己。 理性告诉她:只是因为这个女孩无意间闯进了自己最空虚、最脆弱的时期,她带给她温暖、希望,于是她便无可救药的沦陷、失守。 她给了她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 她亦额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日子。 不曾想,战争来得如此之快。 分离 死亡 不甘 复生 凭借一己之力抵压住存活千万年的恶魂,灵魂深处无时无刻传来的撕扯痛感,几分煎熬,几分痛楚,只有伯尔特明了。 ...... 之前的事情一闹,伯尔特一行人已经没了继续待在斗兽场的欲&望。 切利亚默默的跟着伯尔特回了房间。 “怎么?不是很累吗?” 伯尔特没有转身,她盯着玻璃上模糊的人影。 “不累。”切利亚说。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塔夫说的那些话,难道她都没有听进去吗? “没有。” “那好。我有话问你。”切利亚已经把自己的女仆身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脖子上的项链哪来的?” ...... “你知道了?”伯尔特反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骗自己? 这一段时间里她受了多少委屈? 她还使唤自己? 要不是看见那个项链,她还要一直被她蒙在鼓里。 “我给你的手链为什么只剩下这么几个珠子。”切利亚干干巴巴的说。 虽然她送她的手链是自己随便用捡来的石头磨成珠子送给她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家伙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它弄坏! “抱歉。”伯尔特沉默了很久,“我不是故意的。” 翻飞的尘土里,精健瘦弱的少年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剑。 周围的土地上,无数白骨与尸首交叠,伯尔特的身前身后流出泊泊鲜血。 只有将骷髅士兵的骨架整个破坏,才能真正的杀死他们。可士兵们是人,在这一特性上,他们显然搏不过对方。士兵们只能以身肉搏,以身殉死,以此压下这场战争,换得身后无数百姓们的平淡生活。 少年不断地后退,层层叠叠的骷髅士兵包围住了他。 伯尔特脚步凌乱,身上的伤口与长时间的战斗使得她的体力愈发不支。她沉沉地喘着粗气,一次次抬起手臂的动力,全源于想要归家的心切。 不想她难过。 她的身体疲惫,四肢却麻木地重复着挥舞的动作。 想要看见她的笑脸。 骷髅手中的利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手腕上的手链不知何时被勾破,她看着那些圆润光滑的珠子四散落在了土地里。 伯尔特哆嗦着嘴唇,死死地看着珠子散落的地方。 切利亚。 越来越多的血自身上流出,意识正在流失。 出发前女孩不怀好意的笑容也一点点在她的面前消散。 她徒劳的伸出手,想要再次触摸她的脸庞。 对不起。没有办法回来了。 切利亚。 沉重的身体倒在地上。 悄无声息。 少年的眼睛盯着远方,像是不舍与不甘。那个在家守候的女孩,再也等不回愿意守护自己一辈子的骑士。 。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死而复生。切利亚最好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无法预知后果,暴露的后果,一切的后果。 她不能再为切利亚的生活带来痛苦。 “你有为我哭泣吗?” 切利亚:...... “怎么可能?”切利亚反讽。 她才没有经常梦见她。 “我睡得可香了。” 她才没有每周专门去教堂为她祈祷。 “还胖了!” 有一段时间还得了厌食症。 “你呢?” “你想我吗?” 像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问题,切利亚慌乱的切换话题。 伯尔特上前一步主动地搂住了她,她贴在她的耳畔低低开口,“我想你。” “无时无刻都在想你。” 充满磁性的声音沿着耳畔流入,切利亚的肌肤起了疙瘩,反应过来后,她的脸颊更是红得滴血。 “我为你而活。” 她低下头去吻她的唇角。 切利亚羞涩地偏过头。伯尔特顺势衔住切利亚的耳垂。敏*感的部位被湿热的辰口舌舔.舐,切利亚头皮发麻,她仰起头,忍不住发出暧昧的声音。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她用着最后的意识挣扎。 “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现在就可以。” 这是切利亚被拐上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拖拉机开过...哐哧哐哧哐哧哐哧.....】 晋江想看车?送你三个字。不可能! ———————————————— 事后,切利亚趴在伯尔特的怀里。 她暴力地扯着伯尔特的头发,“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她质问。 难得看见切利亚吃醋,伯尔特开心的笑了,“没有。” “杂物房灰尘太多,不适应。”她解释。 “放屁!” “脖子那么大一个吻痕,你当我瞎?” “真的没有。那是我挠的。”伯尔特无奈。 “我不管!” “要不然你给我种几个?”伯尔特发出邀请。 “哼!”切利亚一个翻身,她气势汹汹的压住她,“来就来!我怕你吗?” 第17章 黑心肝【十七】 小镇的失踪人口莫名其妙的增加起来,还偏偏都是些贵族人士。一个月内,这已经是第四次传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息了。 案发现场只留下死者身上所穿的衣服,镇长派人彻查了半个月之久,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样的事情很快吸引了长老会的高度注意。 几位失踪的贵族都有几个相同的特征:性格暴戾、易怒、有折磨人的特殊癖好。从某种方面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少了他们的存在,小镇里失踪的穷人数量也就不至于大幅度增加。 只是这几位的身份,一个个不是爵位加身,就是与贵族交好的酒品商人。身边的人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死亡,小镇的贵族们不由得召开会议上报了长老会。 长老会认为凶手是对皇室阶层发起了挑衅,因此高度重视。科克作为皇室中最有潜力与才干的魔法师,奉命前来调查此事。 上一场皇室与黑巫师战争后,双方沉寂了四百七十年之久,长老们担心这是黑巫师挑起事端的阴谋。表面上,科克是调查贵族失踪一案,事实上,他真正需要调查的却是此事与黑巫师的关联。 贵族们失踪的地点均是人迹稀少的小道。 这也是案件的疑点。 连普通人鲜少踏足的小巷口,养尊处优的贵族们会愿意踏足? 又或者。 因为慌不择道,踏入了对方设好的谋杀地点。 细小的虫子在肮脏布满蛛丝网的墙沿缝隙里活动,混浊不明的水坑倒映出墙体的破败,细听,还能听到老鼠的吱吱叫声。 黑暗的气息蛰伏在角落。它聚集着一切阴暗之物。 科克用手抚摸着坑坑洼洼的墙皮,他低声念着咒语。下一秒,看不出颜色的灰墙上忽然亮起一阵白光,蜷缩在角落里尚未逃离的黑暗气息瞬间瓦解化成白烟。 只有黑巫师能控制黑暗气息。 恶臭味弥漫了整条街巷。摇摇欲坠的墙皮化为了粘腻恶心的液体。科克从口袋里掏出丝帕,他捂着口鼻。 皮鞋的空洞回音在巷子里徘徊。 斯诺镇长等在巷子口。 “你确定摩尔根男爵是第一位受害者?”科克问。 “是的。我确定。”斯诺镇长说。 科克用手帕将自己方才放在墙面的五指一点点擦净。从指缝到指间,他一点都没放过。 如果是这样,黑巫师很大程度早已到来镇上,并且现在还处于隐瞒身份的状态在小镇里生活。 上报长老会,恐怕要引来不小的混乱。 “请将摩尔根男爵的生前所有资料上交于我。包括他生前经历的所有事与身边的所有人。” “还有镇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请一并整理给我。” 这一切,必然与这位黑巫师脱不了干系。 只是两大黑巫师之首,又有谁会亲临小镇呢? ———————————————— 古老庄严的城堡周围,种满了艳丽的红色玫瑰。它们长在城堡的阴影里,却盛开得灼灼如火。还未走近,扑鼻的香气便如约而至。 年轻的女仆正在徒手摘花。 而不远处,还有一位身材娇小的女仆在二楼的窗户处叉腰围观。 这场面看起来很稀奇。 斯诺镇长领着科克从希南城堡的后门经过。 科克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打量着叉腰的小女仆,“那是希南城堡的管事女仆吗?” 斯诺镇长眯着眼盯了一会朦胧的人影,“不是。” “那她可真可爱。”科克发自内心的感慨。 没错。 正在摘玫瑰的是凯,站在后面狐假虎威的是切利亚。 切利亚说过,只要让她找到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凯内心忿忿。纵使她怎么小心翼翼,可还是避免不了在折花的时候被刺扎到。落到这个地步一定是那个女人搞的鬼。身后兴高采烈的嘚瑟视线强烈得无法忽视。除了那家伙还有谁? 对于切利亚来说,这还只是折腾凯的第一步。 门铃声响起。 开门的是莎拉。 科克直直的盯着莎拉,他的眼睛里带着难以忽视的狂热。 完美的黑暗气息储备器。 “请告知切利亚小姐,斯诺镇长求见。” “好的。”莎拉对科克的视线视若无睹。 书房里的伯尔特神色一正,她抬起眼睑。 有客人来了。 …… “这位是梵妮小姐,希南城堡的主人。她的姑姑珍妮夫人在前不久远游了。” “这位是科克先生。是长老会派来调查贵族失踪案的侦探大人。” 科克没有告诉斯诺镇长自己的魔法师身份。 “梵妮小姐,很高兴认识你。”科克伸出手。他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脸上挂着礼节让人挑不出缺漏的笑容。 “很高兴认识你。科克先生。”伯尔特道。 两只手握在一起。 本来应该是一触即分,科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伯尔特不满的皱眉。 斯诺镇长尴尬地提醒科克,“大人……” 这已经称得上冒犯了。 科克很快松开手,他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抱歉。梵妮小姐。” 刚刚他暗自运行了一遍黑暗气息的检测咒法。可是这个人的身上却没有他想要检测的暗息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个很普通的人。 这不应该。 拥有黑暗气息储备器的主人,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 难道黑巫师另有他人? 科克的脑子里充满疑惑。 “没关系。”伯尔特摸了摸手腕,“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上科克先生的?” 斯诺镇长解释。“是这样的。我们打听到,梵妮小姐您手下有一位名叫切利亚的女仆,她是与摩尔根伯爵最后失踪前所接触到的人,我们有一些问题想问她。” “可以。”伯尔特点头同意。她让人叫来了切利亚。 。 “你好。”面对切利亚,科克看起来比面对伯尔特还要兴致勃勃,“我是科克。” 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让切利亚有些不安,她局促地看了一眼伯尔特,连语气都惴惴的,“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这个事情与她无关,但被人莫名其妙的点名质问,内心还是会惶恐不安。 “关于摩尔根伯爵的事情,想要问一下你。”科克放缓语气。他特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严肃。 伯尔特的面色隐隐带上了几分不悦。 “你是因为什么,和伯爵发生了纠葛呢?” “没看路,手里的东西撒伯爵身上了。” “为什么没看路呢?” 切利亚:…… 她能说她是故意的吗? “正在和朋友说话,没注意。” “伯爵受害后,你在做什么?” “老实说,我都不知道他死了……这还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 “然后珍妮夫人就派人来抓我了。” “为什么?” 切利亚努力克制自己翻白眼的想法,她几乎是无奈的说道,“珍妮夫人怀疑我与摩尔根伯爵的死有关。”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关起来了。” “再然后呢?” 切利亚无语了。这男人绝对是她见过问题最多又聒噪无比的男人。 “然后梵妮小姐正在征集女仆,我就成了女仆。” …… 问完了切利亚,科克又将话题转向伯尔特。 “珍妮夫人是什么时候远游的?” “不久前。” “同行的还有谁?” “城堡的管家。车夫。”伯尔特说。 “你与珍妮夫人还保持联系吗?” “书信来往。” “好。就这样吧。”科克没有再问下去,对话里已经含有足够多的消息需要他分析了。 珍妮夫人的远游看起来过于突兀。从之前与斯诺镇长的对话里,他得知,珍妮夫人喜欢排场。所以城堡里的一众仆人都应该亲眼见证了珍妮的离开。 这本来是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可问题是,他发现了莎拉的存在。 如果莎拉能够行动自如,那么真正的珍妮夫人又是否也是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呢? 好奇心驱使科克不断调查。 这一查,反而还得到了更大的消息——希南城堡没有收到过任何信件。 第18章 黑心肝【十八】 嘈杂的酒馆内,有着各类形形色色的人。 比如,阁间里的女仆与穿着黑袍的男人。 “一百枚金币。”科克端着手里的茶杯,他悠哉哉地吹了一口气。 在酒馆里喝茶,也就这个人做得出了。 切利亚的心思可不在他,她两眼发光地盯着桌子上鼓囊囊的钱袋,乍听到一百枚金币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她长大以来听到的最大的数目。 切利亚咽了咽口水。 “我要加钱。”她审时度势的继续加价。 “好。”科克没有意见。 “两百枚。” “成交。” 就这样,伯尔特被媳妇以两百枚的金币卖给了科克。准确的来说,切利亚需要帮助科克监督伯尔特,盯梢她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反正是自家媳妇,随便糊弄这个家伙几下就能拿钱。何乐而不为? 切利亚把钱带回了自己的小屋。 她才不会把这么多钱带回去。 切利亚当然是有自己独有的藏钱地方。 埋好钱袋,切利亚环视着自己许久未归而覆上了灰尘的房间。上次为伯尔特做手链的时候好像多出了几颗珠子。 切利亚在床柜处翻来翻去。 …… “喏。” 伯尔特看着手心里的紫色手链,她抿唇笑了,“送我的?” 明知故问。切利亚想。 她哼了一声,傲娇的扭过头,“再弄丢就没有了。” “好。”伯尔特的眼神温柔,她的语气里全是溢出来的欢喜,“要为我戴上吗?” 明明是个手链。这家伙说得却和戴戒指一样。 切利亚被看得脸上发烫。从前的伯尔特可不会那么直白的看着她。 她一把接过伯尔特手里的手链。 手腕交握。那手链便从切利亚的手上滑到了伯尔特的手上。 伯尔特一直盯着切利亚的表情。 见她害羞,她的笑容便越是拉大。伯尔特拉着她的手不放。 “干什么!”切利亚又羞又恼。 伯尔特笑而不语,另一只手搂上她的腰,带着她倒在床上。她压在她的身上,鬓发交缠,她撑在她的耳边。 “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切利亚动了动嘴巴,脑子里想的与嘴巴里说出的却截然不同,“切,就送你这么点东西,你就感激涕零了吗?” 她想说没有。 “我爱你。”那人抚着她的面颊。两人的距离近到能看见那人眼里的深情。 心脏跳得厉害,甚至已经无法喘上气了。切利亚目光躲闪,她的手还推拒在伯尔特的身前。 伯尔特重生后,她一贯是与她半推半就的。 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来,带着对方独有的嗓音,“切利亚。我爱你。” 切利亚颤抖着睫毛,主动搂住了伯尔特的脑袋。 我也,喜欢你。 ————————————————— 六岁以前,切利亚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还有一个专门放小裙子的衣柜,虽然裙子不多,但是每隔大半年的时间,父亲总会努力地为自己捎回一两件。 母亲是个缝纫工,闲时也会经常为自己做衣服。 家庭不是很富裕,但是平淡而满足。切利亚无忧无虑了六年。 从第七年开始,她的世界变成了黑色。 黑巫师发起的战争,夺走了她的家庭。父亲被抓去参军,不知生死。母亲没能熬过人间疾苦,只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 曾经友善的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人愿意接纳她。他们连自身都难保。 糯米团一样的女孩抱着膝盖,她的手里还抓着一个断了手臂的破布娃娃,切利亚就坐在自家破败的房门前。 不是没有痛哭流涕地祈求他人帮帮自己,可是最后只收获了一堆冷冰冰的嫌弃与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将玩具熊埋在自己的房间里。 为了生存,切利亚是拿出了命来豁。抢食、偷窃、栽赃嫁祸,切利亚玩弄得行云流水。当然,在这之前,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还有无数的拳打脚踢。 童年里仅存的最后一点记忆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再将自己的颜面任由他人随意践踏。少年时的懵懂傲气,让她对自己的尊严认知深刻。 讨厌丢脸。 …… 慢慢长大的切利亚依旧没心没肺。 直到,遇见那个人。 很多时候的无理取闹,都是在试探那个人对她是否包容。明明皱着眉头不悦,却从来不对她说重话。永远为她温暖胸膛,拥她入怀。 每一次的故意刁难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切利亚没有骨头的窝在那人的怀里。 “你可真倒霉。” “遇上了我。” 她说。 伯尔特伸手替她揽上被子,“从来不会。” 遇见你,不是倒霉。 她圈住切利亚的身子,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从来不会。”她说。 再后来。 这个人便剥下她的层层利刺。 明明鲜血淋漓,却挣扎着用新生的生命靠近她。 …… 没有人能不动容。 切利亚终于沦陷。 ------------------------ 伯尔特对她,从来都不顾忌什么。以至于,发现那个人操控着黑雾为杰卡疗伤时,她惊愕得无法自已。 那是深夜。切利亚醒来后,没有如愿以偿地搂到那人的纤细腰肢。 房门开了条缝,透出走廊里的银色月光。 无名的心慌,内心仿佛被什么牵系着。切利亚跟随着内心的感觉在城堡里一路直行,竟然正巧撞到了这个画面。 杰卡捂着血淋淋的手。 “主人,我遭到围捕。” “我想我暴露了。” 旁边另外一位穿着白色睡袍的,不正是之前睡在自己身侧的枕边人吗? 伯尔特勾着手指,翻转间手里便出现了黑色的雾气。 “怎么被发现的?” “我感觉被跟踪,故意绕到小道上,然后他就直接冲上来攻击我。” “我……没能扛住。”杰卡垂下了脑袋。 …… 切利亚顺着原路,偷偷返回了房间。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脑袋。 怪不得。 能够死而复生。 切利亚的表情无悲无喜。 怪不得。 成为了梵妮小姐。 切利亚蜷缩着身子抱住膝盖。 她想她真的从来没有了解过伯尔特。 切利亚在床上躺了很久。脑子里反复滑过曾经童年里的昏黄色画面。 眼边瞧见窗边的玻璃带了点亮色,那人才终于回来。 “去哪了?” 她问的突兀。寂静的空间将声音放大。 伯尔特没有靠近她。她的身子太冷。 “有点事。”她说。 切利亚侧着头。 她沉寂了一会,再次将脸埋进了被子。 被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下一秒,泛着冷光的匕首便抵在了伯尔特的下巴上。 切利亚的头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伏在伯尔特的身上,脸颊虽然闷得通红,但语气冰冷。 “你还在骗我。” 女仆也是。 重生也是。 黑巫师,也是 。 锋利的刀尖陷入肌肤,艳丽的血液带着诡异流下,在床铺上晕染出一朵烂漫的血花。 伯尔特沉默。 切利亚讨厌黑巫师。因为那带走了她的所有。可内心里的愤怒却不是源于对伯尔特黑巫师身份的愤怒,而是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她。 “说啊!” “解释啊!” 她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事外,甚至是从未进入过她的世界。内心深处的惶恐抵不过愤怒。曾经的种种一切,她都可以作罢。只要她和她解释。 伯尔特在切利亚隐隐带着期待的目光里,伸手将切利亚置于自己下巴的匕首下移。 明亮的刀片倒影出白皙瘦弱的脖颈。 切利亚呼吸一滞。 所有人视黑巫师如同瘟疫,不仅避之不及,还恨之入骨。战争带来的影响,直至现在,依旧存在。切利亚一家,就是最好的存在。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她恶狠狠地道。 杀了你,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切利亚的手忍不住地发抖。 为民……除害? 切利亚神色怔然。她已经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刺下去,那是我最脆弱的地方。”伯尔特弯起嘴角。 “成为……英雄。” 苍白惨淡的面容放大。 嘴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切利亚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人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视野里是漫目可见的鲜红。切利亚睁着眼睛。她感觉无比窒息。 伯尔特脸色惨白。白色睡裙有一半全染上了红。 她摸了摸她的面颊,“这一次,别为我难过。” “我消失了,你应该高兴。” “毕竟,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 长长的血迹蔓延到了窗口。 房门被撞开的时候,科克看见女孩正盯着鲜血淋漓的床单垂头发呆。她的手里还举着染血匕首,可她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背影颓然。 她看起来像是被吓傻了。 科克在窗口处瞻望了一番,楼层的距离很高,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不至于走太远,他反身走向她。 “你做得很好。” 切利亚慢慢地抬起眼睑。 她神色恍惚。 “你是英雄。”科克说。 湿热的液体落在手上。切利亚懵懂的低头去看。 眼泪? 她摸了摸脸。 为什么突然泪流满面? 第19章 黑心肝【十九】 红色的玫瑰花瓣沾上了血液,反而盛开得更加妖艳。 伯尔特捂着脖子,源源不断的血液自脖颈洒出,顺着手臂的弧度滴落在了泥土里。她的脚步踉跄,能撑到现在全源于自己亡灵法师的体质。夜色里,浑身是血的女人还不忘抬头看着窗台,除了脸庞,伯尔特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是红。大量失血导致眼前发黑,咸腥的气味掩盖在玫瑰花的香气里。杰卡不得不搀扶着她。 “主人,您是何必呢?” 明明足够强大,却为了一个女孩故意伤害自己。 “呵。”伯尔特笑了一声。 “如此这般,她才不会忘记我。”她的语气很轻。 才会,真正的爱上她。 怎么会听不到那个人的脚步声呢? 就连那条缝,都是她故意留给她的。 引导着切利亚手刃自己。 看着她为她落泪。 心仅仅疼了一瞬间,翻涌得更多的是扭曲的满足。 她的切利亚,她怎么会不了解她呢?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喜欢。 她不会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切利亚啊。 她的切利亚。 ——————————————————————— 一夜之间,伯尔特冠上了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之名。切利亚则被冠名为英雄。揭露了黑巫师仆从的真实面目,并且将其赶跑。 所有人都在为她喝彩。无数的陌生面容端着酒杯对她表示祝贺。 科克为她举行了一个庆功宴。 她看着那些大腹便便的贵族向自己敬酒表示敬意。 闪烁的灯影模糊了她的视线,切利亚借着头疼的由头离开了宴会。 宴会依旧是在伯尔特的城堡里进行。城堡易主,现在暂时由斯诺镇长掌管。 切利亚跌跌撞撞地摸回了之前自己身为女仆时的小房间。 墙壁在摇晃,眼前的一切都在翻转。切利亚倒在地上,她的两只手撑着地板,胃部与喉咙不断传来灼烧的感觉。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难受。 切利亚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她用着喉咙喘气,发出“嗬嗬”的声音。 她难耐地皱起鼻头,准备趴在地上就这么将就的睡下。阖上眼皮的瞬间,眼底下突然闪过一抹光。 脸颊与地板亲密接触了几秒,出于灵魂深处的敏锐,切利亚猛地爬了起来。 她定睛一瞧,木板的缝隙里,有东西在闪闪发光。 她找来细针挑拨。 一番折腾后,金光闪闪的金币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切利亚撩开挡住视线的头发。 每块木板的缝隙里都藏着或多或少的金币。 酒后的切利亚出奇的冷静,她将房间里的木板翻了个遍。 一共八百一十三枚金币。 切利亚不知道伯尔特是如何做到将金币塞了满屋的。平常她干完活只觉得累得不行而从未仔细打量过房间摆设。再后来,她便直接住在伯尔特的房间里更没有回过这里。 留给她这些钱,是要她好好活着吗? 切利亚盯着那堆金币。 疯子。 早就想好了给自己留下后路。 鼻尖不争气的发酸。混沌的酒意便清醒了一大半。 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杀她。她只是想要她解释。解释一切。 她想起那日意乱情迷下,伯尔特对她的喃喃低语。 “我为你而活。” 我为你而来。 之所以死而复生,是为她而来吗? 战场上的尸体冰冷,她不知道在那躺了多久。食腐的鸟类蚕食着她的身体,她却固执地抓住破碎的珠链。晶莹剔透的廉价石珠破碎了一地,掩藏在黑红色的土地里。 切利亚的眼圈发红。 那样小心翼翼地为她涂药,瞥向自己的躲闪目光,那时她不懂她看她的眼神,原来深情太浓,情不自禁,怕被发现。 于是。 克制着、期待着、眷恋着...... 痴迷着。 她早该发现的。 切利亚吸了吸鼻子。 她提醒过她很多次。可她总是忽略。 这到底算什么?离开后又刻意走近自己的世界。 …… 似乎想到什么,切利亚浑身一僵。 她想起自己时时刻刻在那人的耳边唠叨。 “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过上贵族小姐那样的日子。” 她的所有牢骚话,恐怕都被伯尔特一字不漏的记在了心里。 成为英雄,就有了一个契机。 本不该存在的人,为了自己曾经的愿望,不惜以自己的死为契机,打开通向贵族阶级的大门。 而且是,第二次死亡。 是了,上面一定会为她搬爵加位的。毕竟,她除掉了一个隐患。 一个后患无穷的隐患。 …… 当希南城堡的掌握权落在了她的手上,切利亚反而没有惊讶了。这好像在她的意料之中。恐怕她的一切后路,伯尔特已经早早的为她铺垫好了。 以生,以死,以爱。 ——————————————————————— 新生的黑巫师过分自大,她高估了自己新生的肉;体。虽然伯尔特以骨为生,但她的身体只支撑了大半天就很快失血而死。 特里萨等在约好的据点。 “你也是够狠。”他说。 他指的是伯尔特在重伤情况下,竟然还敢大幅度的剧烈运动。行驶的马车上都是血,甚至隐隐约约还在往下渗透。带着血迹的马车轱辘将会暴露她的行踪。 失血的梵妮惨死在了马车上。 “还好。”伯尔特说。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 “恐怕要修养好一段时日了。” 因为脱离了肉%体,伯尔特此时的形态是以骷髅的形式存在。骷髅无法发出声音,所以伯尔特是用意念与之交谈的。她的全身笼罩在密不可漏的黑袍里,在别人看来,英俊年轻的男子正不停地自言自语。反之,跟在他身边不知男女的黑袍人却一言不发。 实在是一对奇葩又独特的组合。 特里萨为什么会接纳伯尔特? 这还要从宴会的合作说起。 她以一份古老的药水配方作为合作内容,换得了特里萨的庇护。 “你要去宝贝那还是我那?”陷入恋爱的特里萨俨然成为了一个普通男人。 “你。” 冻死在极寒之地的尸首能够帮助她塑造新的肉%体。 “行。我去宝贝那。” “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 “我等会会帮你打开传送门。” --------------------------- 切利亚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城堡里。 她有了一个专门放置礼服首饰的房间,每天都会有各色各样奢华美丽的裙子最先呈现在她的面前。伺候的女仆们只多不少,厨师烹饪的美食更是色香俱全。地库的酒窖,数之不尽的金币,梦里的金币床,切利亚实现了自己曾经梦想的一切。 只是。 内心时常感到空虚。 切利亚穿上了漂亮的衣裙,每一件,她都深得喜爱。可当她转过头,却没有看到愿意欣赏的人。没有人为她翻整衣领,更没有人为她穿上鞋子。她打着赤脚,盯着落地镜前里的自己。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与失落。 她撑起一个自以为开心的笑容。 镜子里的切利亚苦笑着看着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丑陋至极。 或者说,镜子里的自己丑陋至极。 她是怎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那人为她换来的一切。 切利亚闭了闭眼,她使劲地骂了一声“混$蛋”就急急忙忙的冲出了门。 科克告诉她,他会在今日离开小镇,重新回到皇城。他必须向长老会汇报有关于黑巫师仆从的事情。 切利亚赤着脚跑过刚收割的庄稼地。要去到小镇的入口,这是通往小镇口的唯一一条近道。坚韧的稻杆扎进了她的脚心里,华丽的裙摆上溅上了泥。 切利亚顾不得疼痛。她不停地跑着。 那个人能复生一次,就一定就能复生第二次。 她唯一能寄托的希望只有科克。 喉咙被风刮得生疼,科克看上去刚准备走,他翻身上了马。 “大人。” “请等一下。”切利亚拖着沙哑的嗓子。一句话说下来,只有等这个字清楚的发出了声音。 气喘吁吁的少女一脸急切,科克挥手让身边的侍从走开。侍从们露出了然的表情,毕竟科克在小镇上还是斩获了不少贵族小姐的芳心,可这注定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见身边的人走远,科克才斜眼瞥向她,“怎么了?” “我想知道,有没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方法。” “我的爱人,一个骑士,死在了战场上。” “我劝你不要有这种想法。”科克的视线很快变得冰冷,“黑巫师不是你能招惹的。” 这几乎是在侧面告诉切利亚她所问的问题的答案。 注视的目光太强烈,切利亚没有勇气对上科克的视线。她咬了咬牙。 “求求您告诉我,我该去找谁?” 好面子如切利亚,第一次向他人低下头。 科克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 不远处的侍从在对他挥手,科克叹了一口气。 “极寒之地的特里萨或许对此有所研究。” “希望你能活着找到他吧。” 这是他最后的忠告。 第20章 黑心肝【二十】上 光影婆娑,穿过层层树叶。 科克一行人直奔皇城。马背颠簸,他回忆起少女离别时纤瘦的背影。 那人吩咐,无论如何,向切利亚透露出极寒之地的方向。其余一切,一概不需再管。 ...... 就像是早有预谋。 宴会当晚,伯尔特就找上了他。 不是以本体,而是以替身--杰卡。 宿醉带来的头痛并不足以阻挠科克发挥出实力,科克轻蔑的笑了。真是自寻死路。 本以为还能像上一次一样轻而易举的击杀,科克却低估了伯尔特的真实能力。 两人实力悬殊。 一番比较下来,科克抹了抹嘴角的血。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被震碎,伯尔特却没有惊动门外人的意思。与其说自己是拼劲全力的奋战,倒不如说是伯尔特在单方面的戏弄于他。 对方抱着目的而来。 实力强大,恐怖如斯,恐怕只有皇室里的所有魔法师共济一心,才能与之抗衡。 科克半跪在地上。 “我想请您帮个忙。”伯尔特说。 “相对应的,我也会帮您一个忙。” 科克暗自惊讶于大陆上新的黑巫师诞生,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杰卡。 伯尔特的下一句话,让他停下了手里的一切魔法波动。 “我可以帮你,从长老会上夺权。” “恢复真正的皇室统治。” …… 只是一句话的事,却换来一个丰厚的意想不到的惊喜。 历代皇室都在尝试摆脱长老会的控制,科克也不例外。极寒之地的特里萨,本该是皇室最有潜力的魔法师,可长老会却莫名对其进行放逐。 后来,特里萨成为了第二位黑巫师。 伯尔特能报出极寒之地,显然是与特里萨有过交情的。这样一来,废除长老会,就有了另外一层保障。 科克抿住嘴角。 伯尔特的实力就摆在他的面前。 他犹豫了几秒。 “好。” 拿捏人心,惯来是伯尔特擅长的。于是也就有了切利亚的后续。 ———————————————— 极寒之地。 雪山绵延,厚软的积雪陷在脚下。切利亚捂紧了自己半路买来的貂裘大衣,暖和归暖和,可实在是太厚重了。 切利亚抖了抖头上的积雪。 雪山的风像是裹着刀子一样的扎人,她已经在雪山上徘徊了半个月之久。 身上的粮食所剩无多,更别说她还背着一堆东西漫无目的的寻找。特里萨的城堡到底藏在哪一座雪峰里?分明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 城堡里,伯尔特看着冰镜里的渺小人影。 切利亚永远不可能找到城堡。城堡隐匿于雪峰之间,随时随地的改变地界位置。除非伯尔特刻意暴露,切利亚不可能轻易找到。 ... 穿在雪地靴里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天地茫茫一片白,切利亚早已迷失了方向。纵使她想重新回到小镇,恐怕也找不到归去的路了。 呼出的热气升腾,为切利亚带来为数不多的乐趣。 她再次吐出一口气,眼前便蓦然出现了一座城堡。 城堡由冰晶筑成,每一面都清晰的倒印出切利亚的身影。这是一个镜面城堡。 城堡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特里萨似乎不在城堡。 中央的大厅里竖着一面巨大的冰镜。不知道是哪来的强烈好奇心吸引着切利亚探首观看。 平滑的镜面上,倒印的不再是她的面容,而是,另外一幅画面: 浑身是血的女人在月色下仰望着窗台。 伯尔特... 触目惊心的血迹从女人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流出,女人执意地眺望窗台,哪怕自己血流如注。 马车上哀伤的垂眸,女人注视着手腕的紫色手链。 切利亚心悸得无法呼吸。 似乎是疲惫不堪,女人漂亮的眼眸一点点闭合。 她将手捂在胸口。 廉价的玻璃珠很快被血染成了红色。 切利亚死死的咬着嘴唇。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置于胸口的手无力的垂下。 那个深情脉脉望着自己的人... 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 切利亚捂住了自己的脸。 大厅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袍人。 切利亚的内心濒临崩溃。她连滚带爬的抱住黑袍人的脚,“求求您...” 她抱了个空。 这哪里是什么脚,切利亚看着自己手上的白色脚骨架。 她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退爬得更远。 黑袍人的面容掩盖在斗篷的阴影里。 “你还会怕吗?”他说。 “她从地狱里爬回来找你,你还会怕吗?” 切利亚的面容惊骇,她死死的瞪着眼珠。 “她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呢。” “腐烂的肉还挂在身上,被啄食而空的白骨。” “别说了...” “到死都无法阖上的双眼。” “手中残破的珠链...” “别说了!” 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城堡里的沉寂。 ...... 切利亚眼珠赤红。 “你真恶心~”黑袍人盯着切利亚,他一字一句的吐露。 眼前的黑袍人忽然一分为二,他化为了虚无。白色的烟雾消退,另外一位黑袍人出现。 “别怕,是幻象。”黑袍人说。 特里萨告诉伯尔特,他为切利亚留了份礼物。所以伯尔特才一直冷眼旁观着。 某种程度上,特里萨确实是在陈述事实。 但是,要对切利亚说那样糟糕的话,这就超过了伯尔特的预想了。 “你走吧。” 切利亚止不住的哭泣。 到底是不忍,伯尔特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天黑后,雪地里将更难行走。” “呜呜呜...”回答他的是切利亚的哭声。 “你可以在这里.....” 伯尔特对切利亚没有任何提防。切利亚以出奇的迅猛的速度冲上来拉扯伯尔特的黑袍。 黑袍被扯落,伯尔特迅速挡着脸背过了身。 “你还在骗我!” 从听到那声叹气开始,她就确定了答案。 沉默。 被认出的伯尔特没有再否认。 “切利亚。” “你不会想看见我的。” 丑陋的腐烂面容,白骨的骨架,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现在的自己是有多落魄。 会吓着她的切利亚。 “不会的。”切利亚坚持。她的脸上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痕,看起来额外可笑。 “不会的。” 她哀求着。 ...... 在真正看见伯尔特的脸之前,切利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想露出害怕的表情......伯尔特会受伤。 如同之前的黑袍人所言。 语言的描述到底是不如真实的画面。 切利亚倒吸了一口气,她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纵使如此,眼睛里还是忍不住的流露出怖惧的情绪。 伯尔特扭过头。 惨败的骨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留下的金币应该足够你好好生活后半辈子了。” 切利亚沉默。 “走吧。” 城堡的大门敞开。 门外是葱绿的灌丛。 这是小镇的边缘。 伯尔特没有再看切利亚一眼。 ...... “对不起。” 城堡在眨眼间消失不见。切利亚才懵懵然地醒悟过来。 她说着毫无意义的语言,尽管这不会再被那个人听见。 伯尔特拒绝了她。 第21章 黑心肝【二十】下(捉虫) 为什么会害怕呢? 切利亚无比唾弃自己。 那是为了自己而上战场的伯尔特。 她为自己死了两次。 切利亚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她才不会让伯尔特轻而易举的摆脱自己。 滑稽如切利亚,穿着笨重的貂裘大衣。不顾路人的嘲讽眼光,执意地赶往极寒之地。 切利亚被赶跑,特里萨反而真正看不透伯尔特的想法了。 “她来找你,不是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你赶跑她做什么?” 还露出这副鬼样子。 “快了......”伯尔特只是这样说着。 切利亚的心啊,她就快得到了。 如果这样丑陋的自己都能被接受...... 那么真正内心丑陋的自己...... 她也能一并接受吧。 她知道切利亚有个黑心肝的名号,如此看来,也就自己配的上她了。 ———————————————— 切利亚花了二十天的时间赶往极寒之地,至于在极寒之地逗留了多久,她记得不甚清晰。也许是十五天,也许是更久。 白色的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在发梢里。身下的大衣正在被浸湿。寒意从四肢渗透,流入四肢和骨髓。 会死在这里吧。 切利亚静静地闭上眼睛。世界万籁无声。 身体忽然悬空,有人将她抱起。 切利亚动了动冻僵的指尖。 “伯尔特。”她唤她。 “对不起。” “一直以来,恐怕欠了你无数句对不起。” “地下很冷吧,一直没有来陪你。” “我没有想过要杀你。” 也许是在脑子里构思了无数遍,切利亚很轻松的就说出了口。 “我也不是故意要害怕你的。” 恐惧来自于内心,她真的没有办法克制。 “对不起。” ...... 切利亚发出轻笑声。 “道歉好像没有意义了。” “毕竟,对你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 她不敢睁眼,她怕自己再次露出恐怖的表情。 煽情的话,切利亚实在是不擅长。 想了半天,实在是挤不出什么话了。 “我...”切利亚结结巴巴的,“我也爱你。” 这句话说出来,抱着她的那个人便停下了脚步。 伯尔特的默不作声让切利亚很尴尬。 她知道伯尔特一定舍不得她死,所以才使了这份苦肉计。 可她万万没有料到伯尔特会毫无反应。 她悄悄的睁开眼。 为什么伯尔特没有反应?因为抱着她的人正是杰卡。 杰卡的表情也尴尬得不行,“你好,切利亚夫人。” 杰卡已经自觉地换上了称谓。 主人肯定气得不行,错过了夫人的表白现场。 因为需要恢复身体,所以伯尔特不得不让杰卡帮忙带回和照顾切利亚。 “她人呢?” 切利亚面色铁青。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 “特里萨大人在帮助主人恢复身体。” 切利亚要是知道主人一直在布局,恐怕他就凉了。每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杰卡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为什么我一走那个人就答应帮她恢复身体了?” 身为女人的敏锐,切利亚的问题犀利。 “不...”杰卡的大脑疯狂运转,“如果您不来,主人也还是会去找您的。” “她只是不想您看见那样的自己......” “主人害怕你怕她......” 切利亚沉默。 这一次,她放过她。 可伯尔特想要再次听到切利亚的表白,恐怕再无可能了。 【番外】 赶走了黑巫师仆从的切利亚女爵在离家共六个月之久后,重新回到了希南城堡。 切利亚女爵并不是独身而返,相反,她带回了女管事。 女管事名叫达尔西。 总所周知,切利亚女爵额外喜欢使唤她的管事,以各种形式。 女管事达尔西与女爵切利亚如影随形。 白天,切利亚折腾伯尔特。夜晚,伯尔特折腾切利亚。 切利亚白天使唤得有多狠,晚上便也被折腾得有多狠。 每天雷打不动的是,切利亚在每个早晨都能收到九朵带着露珠的玫瑰花。 “呵。”切利亚冷笑。 她穿着睡裙站在床边,手里拈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她不屑的冷哼,“你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我?” 半跪在地上的伯尔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当然,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为您准备另外一份礼物。” “是什么?”切利亚看着她,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期待。 伯尔特将手上的紫色珠链褪下,她捧着切利亚的一只脚。 莹莹如玉的小脚被她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伯尔特将手链戴在了她的脚上。 “就这样?” 切利亚蜷缩着脚趾。 伯尔特看着切利亚笑了。她吻了吻切利亚的脚背,又亲吻她的脚踝。 伯尔特将手指上一直带着的红宝石戒指褪下。她捧起切利亚的手,认真而仔细的为她戴上。 切利亚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带往床上。反应过来的时候,伯尔特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拉着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胸口,尽管这里不再跳动。 伯尔特贴着切利亚的面颊。 “只有你能驾驭我。” “我的切利亚。” 唇齿交叠,隐隐约约传来切利亚不满的嘟囔,“恶心死了,你刚刚亲了我......” 话还没说完,又化作了无尽的shen吟。 “再说一次我爱你?”伯尔特诱哄她。 “滚!” 另外一份礼物。我对你的更加深沉无尽的爱。 黑心肝【完】 第22章 黑心肝【二十】完(捉虫) 她的肌肤冰冷苍白,头发像是永远带着湿意的寒冷。她的心脏停止跳动,却能够吐露出让人心动不已的情话连绵。 惑人心魄的眼眸半睁,带着点点水光,这里面只会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本该死去的人,此时正诚挚的亲吻着她的脚背。 “我是你的俘虏。” 玫色的嘴唇轻启。 “只有你能驾驭我。” 绝对的臣服。 …… 切利亚有时会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白骨的身侧,穿着洁白的纱裙,面色恬静。白骨不能说话,空洞的骷髅眼孔没有目光。灰白色的骨头上落了灰,她却偏执的握着那只骨化后不知大了自己多少的细长手指。 看着莫名的滑稽。 她知道梦里的自己已经疯魔。 …… 梦醒后,切利亚手脚并用的搂住了身旁的冰冷人体。 尽管伯尔特日日烤火暖身,这样的温度却不能持久,哪怕日日夜夜的亲热。 冰冷驱赶了睡意,切利亚睁着眼。 “怎么了?”伯尔特揉了揉切利亚的头。 “为什么你的头发总是湿的?”后颈处探入的冷意说明自己正压着伯尔特的头发。 “复生醒来时,晨雾盖在了我的脸上。” “它赐予我新生。” “即使吹干头发,湿意还是会蔓延。”伯尔特回答。 切利亚嚅了嚅嘴唇,“会冷吗?” “嗯。落在了骨头里,所以身体很冷。” 入睡后,伯尔特会特意与切利亚隔开一段距离。她的身体太冷,切利亚常被冷醒。 “你为什么不跟我算账?” “我以前对你那么不好。”切利亚问。 “那有什么关系。” 伯尔特吻了吻她的发顶。 “只要你心里的裂缝,愿意将我对你的爱意珍藏,以此滋润填补所有的血液,我便能永远为你生,为你死。” “切利亚。”伯尔特念着她的名字,“你只需爱你自己,然后分与我剩余的爱。” “我会更爱你。” “替你更爱你。” 揉碎的爱意掺杂着吻,再次落在了切利亚的额头上。 切利亚把头埋进了伯尔特腰间。 朦胧的空气里恍惚传来一声极轻极浅的“我爱你。” 第23章 绿茶婊【一】 第二个故事。 “you’ve sung me the song before when we first met though i know you’ve already gone i’ve been there a few more times to look for you though i know you won’t be there” 如何让一个人厌倦自己最喜欢的歌? 答案是设置为早起闹铃和来电显示。 一天之内,电话铃第四次响起。曾经悦耳动听的旋律此时就像一首催魂曲。麓霭看着手机在柜子上震了很久。 手机震动发出的“嗡嗡”声震得她脑疼,不用看手机麓霭都知道是谁给自己打来的。 她仰天长叹,不情不愿地划开了接听键。 “麓霭!!你有出息了是吧?” 底气十足的尖锐女声差点将她的耳膜震碎,麓霭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点。 “连妈的电话都敢不接!” “你是翅膀硬了想去肯德基还是腿长长了想去马拉松啊?” ...... 麓霭无言地听着电话那头母亲喋喋不休的埋怨。林女士说了足足五分钟,这才想到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那个,麓霭,”林女士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强势了,“你们公司能不能预支下个月的工资?” 她的语气弱弱的。 麓霭吸了一口气,她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你要干嘛?” “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已经打给你了。” 在每个月七号,麓霭会准时给林女士打两千的生活费。 “我...我和你林姨打牌,输掉了...” 麓霭翻了个白眼,她简直想飞奔到电话那头拿麻将砸醒她妈。 “你知道今天几号吗?”她问。 “二十三号啊。”林女士回答。 “你知道那两千块钱是你的生活费吗?” 林女士属于无业游民,渣爹早早地跟人跑了,林女士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女儿带大。家庭环境导致麓霭过分早熟,麓霭在上学期间就不停地兼职打工,两年前麓霭大学毕业,早期累积的工作经验让麓霭顺利就职,如今已经是公司的一个科目小组长。 “我知道。”林女士抱怨,“你工资不是多的是吗?” “放屁!”麓霭爆粗,“我有钱也经不住你那么折腾啊!” 麓霭是月光族。她的钱早被自己用来买奢侈高档品了,每个月麓霭都是趁着自己还没花钱,赶紧给林女士打钱,免得自己直接挥霍殆尽。 现在她手上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她只给自己留了八百熬过这个月的时间。 “我不管。”林女士的语气无赖极了,“你要让你妈喝西北风吗?” “你要让你林姨看见了,回头她那个碎嘴巴又要说你不孝顺了。” 麓霭更冷漠,她还不知道她妈那德性,好面子又爱显摆,没事老请她的什么小姐妹来家里喝茶,还说什么陶冶情操。最后陶冶到了麻将桌,往往一个电话过来,“我胡了!给钱!” “哦。”麓霭说,“那你就当自己养了个不孝女吧。” 在林女士气急败坏骂脏话之前,麓霭挂断了电话。 她翻了一下手机里的余额显示。 624.97 这个月还有十六天才发工资。 她妈的花钱程度已经隐隐有朝着自己发展的趋势了。 麓霭无意识地咬着指甲,肉疼的给林女士转去了320.97. 这多出的0.97表达的是她对林女士的敬佩和无奈。 转完钱,嘴巴里同时也磕着了个东西。 麓霭后知后觉地看了看手指。 新做的美甲装饰被她咬下来了. 麓霭心痛如刀割。 小区里回荡着一声怨气满满的女声。 “靠!” ———————————————— 因为郁闷与压力过大,麓霭刷了整整一晚上的手机。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踩着上班打卡的点准时到了公司。 麓霭化了一个比较浓的妆,厚重的妆感能够挡住她的黑眼圈,还能使人眼前一亮。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偷偷地打量她,这种浅型的骄傲让麓霭的脊背挺得更直了。 不过还是感觉累,头痛腰酸还困倦。 麓霭踩着高跟,拿着组员整理的文件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门一合上,叽叽喳喳的议论便多了起来。 “今天是妖媚妆啊。” “啧,粉底打那么白,也不怕吓死人。” “天天穿黑丝,不就秀她的腿吗?整天穿个登天高,也不怕崴脚。” 麓霭在公司的风评不是很好,但她的业绩却与风评逆转攀爬。毕竟在一个公司,一个楼层,谁都不敢得罪她。这样的话只能偷着说。明面里见着麓霭还是要说一声“组长好”。 麓霭的身材很好,特别是腿,匀称又细长,穿了黑丝后反而让人更加移不开视线。这甚至是公司里的男员工悄悄议论的内容。 办公室里的麓霭瘫软地坐在老板椅上。 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恐怕要加点班。霭皱着眉,她大略的翻看了一下文件。 大脑突突突的疼。 她斟酌了一番,为了保证工作的质量,还是偷偷补会眠好了。办公室一锁,设置一个三十分钟的闹钟,到点再起来工作。 麓霭在手臂上垫了一张纸,她侧趴在手臂上,浅浅的入了眠。 眯上眼刚有了困倦的意思,办公桌上的座机却猛地响了起来。 麓霭只好无奈的直起身子,她清了清嗓子,拿起电话,“喂?” “麓霭。”是公司经理。 “上面派了一位总监下来。一会你开车去机场接人。” 老板的话她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好的。” “我已经把你电话报过去了,等会她会打给你。” “等一下到我办公室来找我拿钥匙。” 每天坐公交车来的麓霭怎么可能有车。 麓霭所处的分公司不大,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司专配司机。接人这种活,一般都是经理挑着员工去的。眼下会议室的那位还在等他,经理分身乏术,反正麓霭跟着自己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已经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了,也当做对她的一个历练吧。 ———————————————— 为了防止妆花,麓霭只摸了摸眼角,她随意地对着手机屏幕照了一下,便离开了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原本还携夹着几句玩笑与聊天的话语骤然停歇。麓霭环视了一遍办公室,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 其实不出这个办公室她都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她的。但是实力摆在这,这堆家伙估计也只能占占口头上的便宜。毕竟,她的独立办公室,就是最好的实力象征。 麓霭直直地走向电梯。 经理的办公间在七楼,她得先搭着电梯去趟楼上。 麓霭长得好,经常被公司拿来撑场面。这也是麓霭业绩提升的原因之一,她很会把握机会。 等她有了钱,一定给自己买辆车。总用着经理的车,感觉...还是有些没面子的...麓霭想。 她按下往上的按键。 电梯门闭合,办公室再次恢复热闹。 “又是去找经理吧?” “我真是服了......脸皮也真厚,经理也还肯给面子。” 女性的职场,总是不缺冷嘲热讽。特别是当其与领导关系过近。 叮-- 电梯声再次响起,麓霭撩了撩耳后细碎的鬓发,她露出笑容。 女性向来是乐意向他人展示自己美好的一面的。给上司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为自己创造机会。 不过可惜,麓霭今天的精心打扮,经理怕是无缘见到了。 前台小姐拦住了她。 “麓组长,请问你是来找经理的吗?” 她笑眯眯的问。 “是的。” “经理吩咐我将这份钥匙转交给你。”前台小姐从柜子里掏出一串车钥匙,“经理正在和一位重要的客人谈话,吩咐说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好的。” 麓霭表面客套的微笑,心底里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公司里要来一位新的总监。经理为什么不去亲自迎接呢?来的那位总监难道没有告知经理她的飞机降落时间? 听着经理话里的慎重,总觉得不是那么一般。 到底是真的被要事耽搁?还是想要摆一份面子? 领导的心思难猜,猜错一步,便步步错。 第24章 绿茶婊【二】 麓霭刚把车开到机场,手机上又收到经理发来的微信。 “估计还有四十分钟她就能到了。” 早晨的机场一点也不亚于夜晚的,人来人往,嘈杂的对话声、脚步声、手机视频的外放......各种各类的声音尽收于耳。 麓霭在接机出口挑了个空位坐下。 早知道自己就先在车上眯一会,再提前二十分钟过来接人了。她想。 看来今天的工作还得推迟得更晚了。 不知不觉间,麓霭竟然就在椅子上坐着睡着了。 麓霭是被人叫醒的。 她眯着眼。 眼前是一位提着行李箱的都市女郎。女人五官精致,身材窈窕,要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当属于她的一双烈焰红唇。 她很性感。 麓霭是视觉性动物,她下意识的动了动喉咙。 女人看着她,红色的嘴唇张张合合。 “女士,你的手机响了。” 麓霭还在发愣,女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手机在大衣里发出震动,耳边依稀传来朦胧的手机铃声。麓霭瞪大了眼睛。 新来的总监! 这回她是真的清醒了。 她急忙掏出手机。 “喂!总监!” “抱歉,您来了吗?” 麓霭对女人感激的笑了笑,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手机就往登机口走。 说了几句话,手机的另一边却一个字也没说。 乍醒的喉咙干涩,麓霭有些慌神。 她抱着手机在大厅里看了一圈,转过头,依旧是那位烈焰红唇的女人。只是她也拿着手机,并且笑着回望她。 两人的距离隔得不远,麓霭试探的对着手机说了声,“总监...” 这个时候麓霭的听觉出奇的发达,她听见对方手机里传来自己怯怯的声音。 “总监...” 女人勾着嘴角,“你好,麓霭女士。” 低磁的声音从手机钻入耳膜,麓霭的脸颊不可避免的红了。她承认这声很酥,但方才她情绪激动,所以脸颊才一不小心染了红。她这样想着。 “抱歉,总监...我真的太累了,让您来找我真的不好意思。” 女人还是笑,“没有关系。过来吧。” 麓霭帮女总监提着行李箱,一路上心乱如麻,尴尬又歉疚,走到停车场入口,脸颊上的热才好歹被风吹散了些。 她为女总监打开车门。 女总监的身上喷着淡淡的香水,很好闻,单从味道就知道很贵。麓霭动了动鼻子。 “没事。”女总监说,“我叫单易。” “你可以叫我单总监。” 这回女人的声音可不是从手机里传来了,停车场寂静无声。低哑富有磁性的声音环绕着她,带着浅浅的不易察觉的侵略性。 单易坐了下来,“谢谢。” 她系好安全带。 “不客气。”麓霭连忙关了车门,她坐上驾驶座。 “经理他有要事在身,实在是脱不出身,这才让我来接您。请您不要介意。” “恩。”单易应了一声。 看女人有闭眼假寐的意思,麓霭及时闭了嘴。车上安安静静的,只有麓霭在开车。 麓霭从余光打量着女人。 女人的肤色白皙,她的皮肤保养得极好,浅棕色的波浪卷发,从脸蛋到身材,没有一丝瑕疵。 “you’ve sungthe song before...”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麓霭眼疾手快的按下了手机。 “喂?” 她压低声音。 “喂,麓麓啊~” 从听到“麓麓”这个名字开始,麓霭的手臂上就起了一层疙瘩。 她妈会这么叫她,往往只会为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给妈找个男朋友啊?” 麓霭:...... “你林姨又在炫耀,她说她女儿找了个有钱的公子哥,最近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送礼...” “你什么时候也给妈找一个?” 麓霭:...... 她妈是以为金龟婿很好钓吗? “妈,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钓金龟婿是一码事,女总监在她旁边也是一码事。 ...... 林女士在电话里各种唠叨,磨得麓霭头上的井字都在跳动,“喂,妈,不跟你说了啊,我这里还在忙工作...” “你忙工作还是忙开车?” 作为一个母亲的敏锐听力,林女士早就听到女儿电话那头的哗哗风声了。 “是真的...妈...”麓霭无语了,“我接我们总监呢...” “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了,开车是不能打电话的。”麓霭的语速飞快。“没事我先挂了哈!” 趁着林女士没反应过来,麓霭赶紧挂了电话。 恐怕下班后的电话轰炸,她是逃不掉了...... 麓霭挂了电话,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单易。希望她没把她吵醒。 旁边的单易抱着肩膀,她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 “吵到您了吗?” 麓霭歉疚的笑了笑。 “没有。”单易说,“我醒了好一会了。” “那就好。” 麓霭没说话了。 正好红灯,她聚精会神的盯着信号灯。 身旁的座位上却莫名传来一股视线,对方目光强烈,简直想忽视也没办法。 麓霭被盯得发毛。 “怎么了...单总监...” 信号灯已经转到了黄灯。 “你眼角的妆晕了。” 麓霭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 肯定是自己之前打瞌睡的时候一不小心弄脏的。 绿灯快亮了,麓霭不得不将视线移回了正前方。 单易在空挡处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她把纸巾对折,堆叠出一个角。 “你别动,我帮你擦擦。” 麓霭想拒绝,可对方的手已经伸过来了。 她全神贯注的盯着马路上的车辆。 眼角能看见白色的纸柔软的蹭着她的脸,单易擦了几下,很自然的将纸收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单总监...” 麓霭没拦住。 “等会我自己丢就好了。” 单易依旧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没关系。” ...... 麓霭想了一路都没有想通。新来的总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单易的目光望向窗外,她将窗户往下打了点,丝丝微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耳边的发丝被风吹得摇动,单易挽了挽头发。 她想她遇到了个有趣的女孩。 登机前就收到消息说,会派一个女孩来接她,当时的单易看着麓霭这个名字也没多想。飞机早降,单易抱着肩膀在出机口等了五分钟。 对方连对话都没给她打。 单易顺着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耳边正好听到“unsaid”的歌词。 这首歌单易刚听不久,她是在赶往机场的车上广播听到的。听歌识曲后,单易将它放入了自己最喜欢的歌单里。 她顺着铃声的声音看过去。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看起来比她小了三四岁。 她的妆容精致,看起来是主人细心打理过的。单易的视线落在了小姑娘那双细长的腿上。 黑色的朦胧丝-袜紧贴着腿部,从匀称纤细的小腿,往下至小巧可供拿捏的腕部。 单易是个黑丝控。 欣赏的目光一点点略过对方的腿部。 手机里传来对方无法接通的提示音而自动挂断。“unsaid”的音乐截然而至。 单易盯着小姑娘的恬静睡相笑了一声,她再次拨通电话号码。 她站在她的面前,轻拍她的肩膀。 “女士,你的手机响了。” 看着对方望着自己失神。 惊慌失措地接起电话。 小心翼翼的道歉。 之前那点等不到人的不耐便一下子烟消云散。 她抱着手机,只等她回过头看向自己。 意料之中的失措、懵然、震惊和 可爱。 她刻意压低嗓音。 她逗她,“你好,麓霭女士。” 如愿以偿的看见这人脸红。 车上的距离拉近,让她轻而易举的从上到下清楚的看清了那双黑丝长腿。 不知道撕开丝-袜,又该是何等的美景。 单易侧着脸看向窗外。 她开始对自己未来的任职生活期待起来。 第25章 绿茶婊【三】 远远的,麓霭就看到了站在公司楼下的经理,经理身侧还站了个生面孔的男人。男人很高,看起来一米八的样子。麓霭仔细的搜刮了一下记忆,公司里好像也没有这么高的男员工。 她开着车,慢慢靠近。 男人西装革履,相貌英俊。麓霭眼尖的瞥见男人手腕上的名贵手表。 gugu的全球限量款石英表。 不久前麓霭还在gugu官网围观种草,这一个手表就抵得上她一年多的工资了。 男人一身名牌,头发上还抹了发油,看起来精致又骚包。麓霭很吃男人的颜,先不说脸,就从她开车的这个角度,除了男人的翘挺臀部,还有壮实有力的胸肌,一看就是经常锻炼而形成的。 金龟婿几个字就差没刻在他的脑门上了。 麓霭想起林女士在不久前给她打的电话,她又回忆了一下公司里感情状态还处于单身的女同事。 看来是场虎狼之争。她暗戳戳的想着。 见麓霭总是盯着一个方向愣神,于是单易顺着麓霭的视线望向车窗外。 男人看见单易后露出笑容。 单易皱着眉面无表情。 车子停稳,不等秦皆上前为她拉开车门,单易主动走下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个俊男美女往那一站,光是颜值都欣赏得悦目赏心。 “你在哪,我当然在哪~” 男人的声音慵懒,带着点点酥气。 秦皆向来靠着自己的脸虏获了不少女人的芳心,他自认为,没有人能抗拒自己的魅力。他笑得灿烂。 单易不为所动,“我爸让你来的?” 秦皆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甚至是在她之前就先到这个公司,无疑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了。她的行踪十有八九是被她爸透露了。 一家人像是赶着把她嫁出去,就差没明目张胆的给秦皆递道具了。 经理在一旁打手势,让麓霭先把车停回地下停车场。 麓霭看了一眼经理紧张兮兮的脸色,默默地踩了油门开走车。 “单小姐,我只是奉伯父之令前来公司任职而已。”秦皆装傻,他浮夸的耸了耸肩。“没想到单小姐也在这,看来我们挺有缘分。” 单易沉默了几秒。 “你任什么职?” “幸得伯父信任,副总经理。” 比她的职位还大。 秦皆伸出手,想要与她交握。“多多指教了。” 单易微微点头,却不伸出手与秦皆交握,“多多指教。” 她侧过身,错过秦皆,迎面对上经理,“经理好。” 她实在是不想与对方产生较大的牵扯。 经理咽了咽口水,他看着单易身后还处于僵立状态的秦皆,这两边都不好得罪,只好先咧出白牙,“欢迎欢迎。” 老总派下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更别说这两人一个是老总的女儿,另一个还是老总女儿的追求者。 为了不被无缘无故的卷入战争,经理决定明天就去出差,出得越久越好。公司有一定的基础,肯定不至于能被竞争公司一下子搞垮。本来老总的女儿派下来也是历练的,他撒了手,对方反而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至于这个追求者,从之前的交流来看,对方确实是个拥有无限潜力的年轻人。 老一辈的人也是时候该让出舞台,让年轻人发光发热了。 麓霭把车停好回到公司,新来的总监单易和副总经理秦皆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公司都知道了。 两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秦皆就直接落落大方的表示了自己正在追求单易,在职的女性可以不用打他的主意了。大家表面打趣,私下里依然有不死心的人对他有着微妙想法。只是谁都不会放在明面说。 白板上写着两串电话号码。 “这是什么”麓霭问。 “是总监和副总经理的电话。”有人回答说。 “左边那个是总监的,右边那个是副总经理的。” “哦。” 麓霭拿着手机微信加了一下。添加好友时她特意打了前缀。 “单总监您好,我是业务组的组长麓霭。” “秦副总经理好,我是业务组的组长麓霭。” 加完两个号码,麓霭就回办公室了。 刚刚说话的女生被身边坐着的人捅了一下手肘,“这么猛?” 白板上的两个号码都是单易的。 介绍时,秦皆是拿着二维码让大家扫了码后加的好友。而单易不喜欢被人围着,于是就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两个号码。两个号码分别是原来的电话和刚刚从公司里拿的电话卡。 她指着后面的号码,“以后我会用这个号码进行工作。另一个是私人电话,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以打这个电话。” 言外之意,没事别加。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的话。 “你不怕被戳穿吗?” 女生笑了一声,“只要她不骚,就不会被抓。” 公司是没有微信讨论组的,全部的通知一概由经理口头或者电话告知组长,再由组长转告组员。前一年公司进了内狗,借着讨论组乱发指令。一个小小的事情弄得公司鸡犬不宁,经理干脆大手一挥,重要事情一概短信通知,在公司时则全改为口头通知。来回楼层这么点路,还怕再出什么岔子? 单易在手机里收到两条好友通知,除了称谓不同,格式倒是一模一样。不用说也知道小姑娘是被人耍了。不过她没戳破,工作有什么事情可以会议讨论,私底下的交流并没有过多的必要,更何况小姑娘还是加的秦皆。 秦皆虽然在公司明面表示了追求自己,不过依照他的花*花公子性格,免不了会有人对他投怀送抱。 恩,招蜂引蝶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她就勉为其难的帮他收下一只花蝴蝶吧。 公司的业务和范围,单易在上飞机之前就已经大致了解了,还有一些相对重要的事情则需通过与经理面谈才能知晓。经理很快侧面的向两人表露,自己需要进行出差。单易听得懂经理的意思,她爸估计很快也要安排经理进行休假了。 不过,还有唯一一件事情,目前还没得到解决。 “我住哪?” 单易和秦皆来得突然,经理一直在向两人介绍公司的事情,完全忘了去想这回事。 “这......”经理面露难色。 “我马上给您安排酒店。” 秦皆说,“我在这有栋别墅,单小姐要和我一起住吗?” 单易看了他一眼。 这是别无用心?这么早就买下了别墅,估计是把什么都算计好了。 “我住不惯酒店,而且我可能要在f市待上好一段时间。”单易说。 经理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我记得公司附近有一座公寓,麓霭就住那,我帮您问问有没有租房信息。” f市太小,公司也太小,没法给单易面面俱到的安排好一切。 “恩。”单易点头。 她和秦皆一起离开办公室。 “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这里没有我爸的人。” 大张旗鼓的作态,一看就知道是在做样子。 两人是世家相交,同被家里催婚,双方父母都对彼此好感颇高。秦皆被丢出家门前,家里那位可是发了话,追不到人就放弃他的继承权,同时收回他的所有银行卡。秦皆这才不得不主动地采取了攻势。单易好看是好看,可秦皆这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一朵蔷薇而放弃一座花园呢? 秦皆看了看四周,这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人。他扯了扯领带,放松姿态,“我的笑容很假吗?这么容易被你看出来,我有点挫败。” 秦皆其实对家位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想要一个永远不担心钱空的后盾。 “恩。” “不如你帮我,我也帮你,我们在公司做做样子。” “私下里,只要你不太招摇,应该不至于被戳穿。” 单易不喜欢约束,在她爸采取下一步行动前,她必须尽快与秦皆统一战线。 听到单易这么说,秦皆再次勾起了玩味般的笑容,“我有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单易反问。 “一个月五十万。”秦皆手上被家里扣得只剩下一张卡,这完全不够他日常花销。 “五万。” “哈?”秦皆震惊了。这点钱恐怕都还不够他塞点牙缝。 “三万。” “成交。”秦皆咬了咬牙,他是不稀罕招惹单易,手头实在又缺钱得紧,这才只能无奈屈服。 单易之前的名声他也听过,雷厉风行、犀利果断,没有人能在她的手上占到任何便宜。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第26章 绿茶婊【四】 麓霭对秦皆的印象只停留在多金和帅气。 副总经理追着总监而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她估摸着自己是没什么机会了。想起秦皆笔直壮硕的身材,麓霭忍不住花痴了几秒。 叮铃铃~~~ 座机电话响起,麓霭接起电话。 “麓霭,你们那座公寓还有空余房间吗?” 两位新来的上司要入住? 麓霭卷着电话线,“有吧。听说上星期有一户刚刚搬走。” “哦,那好。”经理的声音听起来松了一口气。 会是那位帅气多金的副总经理住过来吗?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可麓霭还是忍不住的期待。 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嘛。 “单总监要住过来,你去安排一下。” ...... 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上司? 麓霭愣了。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 麓霭挂了电话,她的脸上挂满了疲惫。 比起馋副总经理的身子,她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处理好吧。 安排好公寓,麓霭火速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投入工作的麓霭经常忘却时间,手机的模式被她按了振动,此时正在桌面上不停的震着。 窗户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赤色的云霞铺满了天际,麓霭起身开了窗,她靠在窗边。 “喂?”麓霭划开接听键。 “麓麓你今天回来吗?”林女士的声音异常热情,这与不久那个差点爆粗吼人的形象截然相反。 好了,今天肯定是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怎么了?” “这个...”林女士支支吾吾的,“你回来我和你说吧。” “这个事情不好电话里说。” 麓霭曲起食指,她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我今晚要加班。” 她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精力来应对林女士了。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林女士在电话的另一头吞吞吐吐,在麓霭耗尽耐心忍不住想要发火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麓小姐。” 单易推开门。 “经理说让我今天先住你家。” 橘红色的霞光为小姑娘的身型打上轮廓,麓霭偏过了半边身子,从单易的角度看过去,小姑娘饱满的xiong脯,挺翘的臀部,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全部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还有她那双修长又美丽的黑丝长腿。她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不耐,不是对她,好像是电话里的人。微风轻拂,带起她的发丝飘扬,单易有些愣了神。 许是夕阳熏人醉,心底里仿佛有根羽毛撩了撩心脏。 单易的手指微动,“我的家具才刚搬过去,还没那么快整理好。” “妈,等会我给你发消息。”麓霭挂了电话。 今天一堆事堆叠起来,实在是烦躁得不能再烦躁了。 单易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带着新总监就这么陪着自己加班。 “好。您等我一会,我收一下东西就下班。”麓霭说道。 单易关了门,她站在门口等麓霭。 两分钟后,麓霭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总监想吃什么吗?” 算上请女总监吃饭的钱,这个月还得过得更加省吃俭用。 “牛排可以吗?” “好的。”麓霭微笑点头,心里却在滴血。 “正好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牛排店,路程不远,不如我们步行着去?”麓霭还没想好怎么和女总监交代自己没车的事实。 “多远?” 单易看了看麓霭脚下蹬着的长高跟。 麓霭噎住,“两三条街吧...” 至少她觉得不远。 “没车吗?”单易看出了麓霭脸上的纠结。 “恩。所以只能麻烦经理跟我走着去了。”麓霭尴尬。 “你会做饭吗?”她突然问。 “啊...会啊。” “不然我们去超市买点食材,随便做点吃了吧。”两人并排走到电梯门口。单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行。”麓霭同意。 便宜,省钱,还方便。 “估计还要在你家住上三四天,这几天,可能要麻烦你了。”单易温声说。 “没事没事。” “只是我家可能有点小,希望您不要介意。” 说起家里的状况... 麓霭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刚从阳台收了内-衣还堆在沙发上没整理。 ...... 糟了! “麓小姐刚刚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吗?闹矛盾了?”单易假装好奇的问道。 “没,我还没对象呢。”麓霭笑了一下,“家里有点事。” “那我住你家会打扰你吗?” “不会不会,您客气了。”麓霭也就是跟单易客套一下。 “那就好。”单易说。 麓霭:那就好什么??? “麓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呢。” “我在公司工作了两年,今年二十六岁,读书读得早一些。”麓霭刻意解释。她不想让单易觉得自己是靠姿色上位的。虽然这确实为自己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麓霭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偶尔吃点亏,也只是被占了点便宜。好歹是捞到了好处,总体来说,不算太亏。 “我今年三十四了。” “我一直以为您才二十□□。”麓霭捂嘴。她是真的以为单易才三十。 “保养的好吧。” 两人走到公司楼下,单易看着麓霭频频望向公交车站的眼神,“搭公交车吗?”她说。 虽然单易并不在意搭乘工具,不过如果每天下班这样耗时间,确实是不如去买一辆车。 “恩。” “回家搭十七路,超市离公寓不远,一站的距离。您还方便吗?” 说完这话,麓霭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单易的手里还提着行李箱,怎么能就这么和自己逛超市? “呃...要不然,我先送您回公寓吧。”她迅速改口,“您先去休息一下,我买完菜回来给您做饭?” 麓霭真心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寒酸的下属。 “好。” 一路上,麓霭给单易讲清了公交搭几路几路能回公寓,几路能去大型超市、商业街,单易表面听得认真,手上正在浏览近期上市的轿车。 “公寓的电梯经常坏,虽然会派人修,但还是会偶尔发作。” 麓霭一边介绍着,一边按下了电梯按钮。 “我就住在您的楼下,1605。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 单易住十七楼。她了然的点点头。 穿过走廊,麓霭走到了自家门口。 她默不作声的屏息凝神,“我等会先进去拿钱包,然后再去超市。” 趁着单易拖行李箱进门,她要一鼓作气的跑到客厅把内-衣全部收起来。 麓霭可是连一点帮单易拖箱子进房间的想法有没有。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的声音。 麓霭开了门,踹了鞋子就往客厅跑。她一把抱起沙发上的内-衣,转身就往卧室里钻。 把东西全部都塞进了衣柜,麓霭这才放下了一直悬挂的心。 好险。 她从卧室里走出来,正好单易刚提起行李箱走了进来。 “这个放哪?” “放我卧室吧。” “那我先去超市了,您随意坐,冰箱里还有罐装饮料,您自己开了喝。”说着,麓霭就要往门口走。 “等一下,”在麓霭走出门前,单易喊住了她,“换双鞋。” 麓霭不解的看着她。 “穿着高跟走这么久,腿不疼吗?” “哦。”麓霭乖巧点头,她换了双小白鞋,“我出门了。” “好的。路上小心。” “恩。” 一直走到公寓楼下,麓霭这才反应过来。 她一个职业装搭着个小白鞋是什么意思?而且她还穿着黑丝。 ...... 假装自己没发现穿错鞋吧。她实在是懒得再跑上去换身衣服了。 单易在冰箱里拿了一瓶橘子味汽水,冰箱里的食品不多,都是些蔬菜和速食食品。她猜小姑娘大概是在减肥。 房间的地板很干净,说明主人经常定期清扫。卧室里的梳妆桌上摆了一堆护肤品,还都是些大价钱的,小姑娘看起来格外爱惜自己的脸。奢饰品不少,工资恐怕也耗得不少。宁愿每天步行也不去买辆车,看起来经济状况堪忧。 单易把麓霭的房子走了个遍,大致了解了一下房间的所有格局。 她坐在沙发上继续刷着汽车的页面,沙发的垫子总觉得带了点倾斜,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单易坐得不是很舒服。 她掀开垫子。 黑色蕾丝胖-次安安静静的躺在角落。 超市里的麓霭右眼皮跳了跳,她不在意的摸了摸眼皮,继续挑选手里的牛排。 胖次看起来是清洗干净的,恐怕是小姑娘在进门前猛地冲进房间收东西所遗漏下的。 确实,单易抚着下巴,依照小姑娘的身材要是穿起它,只怕会是无比的撩人。 她好像很喜欢黑色。 干脆她也买一辆黑色的车好了。单易想。 麓霭的两只手臂上挂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为了不亏待女总监,她只能肉疼的挑选一些平常自己都舍不得买的东西,付钱的时候钱包都空了一大半。 她只能抱着空瘪的钱包自己安慰自己,“就三天,熬过了三天就好。” 虽然她也不亏,因为她能跟着女总监一起吃点好的。 说起来要不是单易看着她穿着高跟鞋不好走这么远的路,恐怕她要出的血还会更多。 不知道林女士那边又在搞什么鬼。 麓霭的脑子乱腾腾的。 她用钥匙打开房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桌子上放着瓶汽水,电视里播着益达的广告。 难道是女总监怕自己回来渴了特意给自己开的? 麓霭将手里的袋子提到了桌子上,她拿着罐装汽水摇了摇,确定几乎是满的后,麓霭直接一口气喝了一半。 厕所的冲水声响起,单易从厕所走了出来。 她甩着手上的水滴,看见麓霭举着饮料的姿态,“好喝吗?” 麓霭有点局促,不会这瓶是人家要喝的吧? 感情人家不是特意给自己开的? “还行。”她说。 话音刚落,麓霭当场打了一个橘子味的嗝。 橘子味的汽水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喝过了?”此时的麓霭还抱着最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汽水是什么味的?” “橘子味啊。”为什么要问这么明显的问题。 “你再品品?”单易抱着肩膀,她也不说破,就是一点点的点。 闻言,麓霭吧唧了一下嘴,她舔了舔嘴唇,“好像有点甜甜的冰淇淋味,基本被橘子味盖过了。” 单易看着麓霭无意识舔唇的动作眸色深沉。 “所以呢?”麓霭天真的反问。 麓霭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女总监嘴唇上的红色口红已经被擦掉。嘴唇看起来依旧水润的原因应该是涂了润唇膏。 ...... 这味道不会是......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麓霭慢慢的放下易拉罐,她假装若无其事的去厨房做菜。 单易慢悠悠的话在身后响起。 “对了,你落了一样东西。” 麓霭的脑子里自动跳出刚刚电视里播出的广告。 【嘿!你的益达。 不,是你的益达! 益达,笑出强大,笑出自信。】 “恩?” “你的胖-次。” 麓霭从善如流,“不,是你的......” 等等,胖-次??? “我的?”单易反问她,她指了指沙发上被叠成一个小方块的胖-次。 “我给你叠起来了。” ...... 她到底该说单易是变*态还是该说自己是变%态? “不,你听我解释.....” 第27章 绿茶婊【五】三合一 麓霭从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丢脸过。 还没来得及在女总监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就这么活活的崩塌了... 她一边欲哭无泪的煎着手上的牛排, 一边忍不住唾弃之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养成叠好衣服的习惯。 麓霭的手艺不错, 一顿晚饭下来, 单易还是挺满意的。吃完晚饭,单易提出自己可以帮忙洗碗, 理所当然的被麓霭拒绝了。 她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麓霭,默默的给出新的评价。 娇艳的外表下有颗贤惠的内心。 晚上, 麓霭让女总监先去洗澡, 她先稍微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单易洗的很快,走出浴室便松下了之前盘起的头发,她喊她,“麓小姐,我洗好了。” 女总监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裙, 裙子很短, 刚过大腿根部, 白皙的肤色与衣料暗沉的黑形成对比,单易歪着头, 她以手指为梳在发间穿插了几下, 以此来缓解发间的打结。走动间, 胸前的两抹莹白微微晃动,麓霭默默的拿起手边的果汁,移开了视线。 “恩。” 女总监的身材窈窕有致,就连她一个女人都觉得有些经不住诱惑,更何况是男人。 麓霭拿着衣服在床上坐了一会。 看来今天的事情可以稍微告一段落了。她想。 急速的水花从淋浴头里喷洒出来, 麓霭仰着头,她呼出一口气。 果然还是洗澡最让人放松,浴室里还残留着上一位洗过澡的沐浴露香气,不知怎么的,麓霭的脑子里就浮现出单易歪头擦水的那一幕。 她很有魅力。 女总监的身上总会流露出一种成熟-女人独有的迷人气质。 不论是乳臭未干的男生还是阅历丰富的成熟男人,恐怕都会更喜欢她那一类。 而自己也就比女总监多了一份年轻活力,其余的恐怕都还差了一大截。 今天公司男员工的议论内容全是关于新来的女总监。当聚焦的话题不在自己的身上,那种习以为常的自豪感便慢慢的消磨,麓霭觉得失落。 失落并且嫉妒。 还有那位英俊多金的副总经理。 麓霭洗的时间有些久,当水温越来越降低,麓霭拿了浴巾擦拭身体。 她在置物架里摸了半天。 ..... 胖-次呢??? 麓霭不甘心的把睡衣翻了几遍。 ...... 完了,真的忘带了。 肯定是落在床上了。 平常一个人在家里她随意披个浴巾就能出去,但是卧室离浴室有点距离,要出去的话肯定要经过客厅。但问题是,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麓霭都不想让女总监看着自己这个狼狈样子。 今天已经够尴尬了。绝对不能让女总监帮着自己拿胖-次。 麓霭的睡衣比较长,她穿着真空的睡衣出来的时候,女总监正在客厅看电视。 见麓霭出来,单易看了她一眼。 麓霭因为底下凉飕飕,走路的姿势就有点怪。 “你没事吧?”单易疑惑的看着她。 “没事。”麓霭笑。 她继续姿势怪异的走到卧室。 胖-次果然被她遗忘在了床上,还好女总监没有进卧室,不然她就真的算是丢尽了脸面。 麓霭不知道的是,在几分钟前,单易早已无意在卧室门口发现了躺在床上的胖-次。 冒失鬼。 单易只是挑眉,她没有提醒麓霭。 就在麓霭脱了裤子准备换上心心念念的小裤裤的时候,房门的把手被人按下,麓霭措手不及的转过身,她眼睁睁的看着门缝的距离拉大,单易的声音极近的传了过来。 “麓小姐,请问一下......” 雪白笔直的大腿映入眼帘,麓霭死命的扯着上半身的衣摆,试图尽可能的遮挡自己的身体。上半身的睡衣被强行的往下拉扯,反而衬出她胸前的丰盈,她弓着腰缩着身体,胸前的两抹绵白反而更加呼之欲出,麓霭的脸从耳朵红到了脖子,她望着她,脸上娇娇怯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她倒是极适合撩人。单易想。 麓霭简直又气又恼,特别是几次三番的让单易撞着了自己的狼狈样,此时她的气血只往头上涨,麓霭想也没想,随手便捡起手边的拖鞋就砸了出去,“滚!” 单易眼疾手快的关了门。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摸了摸上扬的嘴角。 这还只是麓霭毫无防备的情况,要是她真的下定了决心想要撩拨秦皆,恐怕秦皆也会栽在她的身上。 房间里除了之前拖鞋砸到门发出的“咚”的一声声音后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单易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她调整了一下表情,以极其诚恳的声音道歉,“麓小姐,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房间里没有回应。 “真的很抱歉,你现在换好了衣服吗?” 房间里没有回应。 “那我进去了。”单易说。 她推开门。 麓霭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单易莫名在她的身上看到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小姑娘欲盖弥彰的将头埋在了枕头下,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单易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 她哄她。 听单易这么一说,麓霭好不容易消化的悲伤又忍不住涌了出来。麓霭身子一抽,没忍住哽咽了一声,类似于幼犬嘤咛的叫声。 “嘤~” 还是货真价实的一声“嘤。” 单易忍着笑意拍了拍麓霭的肩膀,继续柔声安慰,“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 麓霭觉得女总监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今天无论再发生什么都再无法打破她波澜无痕的心境了。 麓霭木着一张脸,“你刚刚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你家有没有一次性塑料杯,我想喝水。”单易说。 “哦。”麓霭面无表情的去给单易找了个玻璃杯,“我们家只有这个,将就着喝吧。” 她给麓霭倒了杯开水。 寓指死猪不怕开水烫。 单易从麓霭的手里接过玻璃杯,她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就近一步的坐在了麓霭身侧,“还在生我的气吗?” 麓霭:...... 这特么搁谁不生气? “我可以对你负责。” 麓霭:duck不必。 麓霭在沙发上郁闷地坐着,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女总监腆着脸对她撒娇抱歉。 是的,三十三岁的老女人抱着她的手放娇了声音和自己撒娇。 麓霭默默的抽回了被女总监抱住的手,她终于想起了自己与女总监之间的上下属关系。 “刚刚还用...砸您,实在是抱歉。” 憋屈。 大写的憋屈。麓霭想。 为什么这个女人住在自己家,自己反而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单易摸了摸脸,听到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恶劣。她的本意是逗小姑娘,但她好像太过,恐怕小姑娘要对自己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 “不,应该是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说。 麓霭“恩”了一声后不再说话,她低着头,心里盘算着的只有一句话。 这个女人的男人,她打死都要撬到! 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或者说尴尬的只有麓霭。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卧室,麓霭终于想起了林女士。 “我出去打个电话。”她对单易说。 麓霭站在阳台,她关好隔门,先给“秦皆”编辑了一条信息。 “晚安,明天要开会,请注意休息。” 撬墙角第一步,先拉近与对方的距离。 卧室里的单易收到了消息,她笑了一声。小姑娘行动采取得挺快。 她隔了一会才回复她。 “晚安。” 这时候的麓霭正在和女士打电话。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最近到底买了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林女士热爱网购,有时为了钱而糊弄一下自己说是打麻将,麓霭还能勉强接受。但这一次,林女士一开口就是几万,麓霭头都大了。 “你好好说清楚。” 麓霭觉得自己每个月给林女士的零花钱已经足够她花销还能顺便打个麻将花花闲钱了。 林女士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讲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不久前,林女士跟着自己的小姐妹去了一家高档美容会所,她在会所里遇见了一个有钱的胖女人。胖女人说话风趣,与她一拍即合。林女士与她玩的很好,两个人经常约着出来喝下午茶。有一天胖女人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林女士糊里糊涂的被她拉着去了一家麻将馆。 麻将馆的装修极好,简直像是有钱人家专去的休闲场所,而一局就是成百上千的玩。一开始林女士还心疼钱,但架不住胖女人的一再邀请,她想自己打一盘就离开,只是一盘就算输了点钱也能及时脱身。没想到这第一盘一打就赢了,白白赚了一千,林女士来了兴致,她又打了几圈,没想到手气极好,一下子赢了好几盘,手头的钱一多起来,林女子就开始上头了。再后来,打着打着,林女士就开始各种输。胖女人在一旁怂恿她,也许还能再赢回来。林女士不服输,便借了胖女人的钱继续玩... 半个月过去了,林女士不仅借了胖女人的钱,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周围的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她也没放过,她总想着,也许自己足够幸运,能够再赢回钱。林女士确实不是总输,只是输的钱远远大于赢的钱。 ...... 麓霭在电话里听得火大。 “你借了多少?” “不知道...”林女士吸了一下鼻子。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打电话给我?”麓霭怒不可遏。 “他们说...如果明天不还钱...就...就来家里砸东西...”林女士哭哭噎噎的。 败家娘们几个字简直是为林女士贴身定做的。麓霭的脸色寒到了极点,她握了握拳,反复的平衡自己的情绪,“我手里还有两万,你先还过去,说你过几个月就能把钱还清,让他们先等等。” 麓霭留了个心眼,她没有把自己手下的所有钱都给她妈。 “我等会转给你,你把钱给他们,能拖点时间就拖,我会尽量把钱筹到。” 翻涌不尽的怒气在心中起伏不断,麓霭都要被林女士气死了。这人怎么和一个小孩子一样。 “明天下午我会抽时间来找你,你好好待在家,哪都不要去。” “如果他们来找你要砸东西,你就打电话给我,然后让他们和我沟通。” “知道了吗?” 这个时候怪林女士也于事无补。麓霭只头疼怎么帮林女士补上这一堆窟窿眼。 “明天列一份表格,告诉我你欠了哪些人的钱,总结给我。” “好。”林女士委屈的回答。 “先睡吧。”安抚好林女士,麓霭眉间堆积的皱纹也多了一圈。 看来秦皆这个金龟婿,她是不吊也得吊了。原本她只是置气,现在看来估计得认真了。 果然。这个女人一踏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活就全乱了套。 人一旦发生了糟糕的事情,总是容易忍不住的寻找能够发泄的借口。人也好,物也好,只要能让自己发泄和转移怒火,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麓霭对单易的好感度降到了极点。 再加上今日的种种,因为上下级关系,她还不能对单易翻脸,最好对她笑脸相迎,没有防备,然后再从她的手中夺取男人! 她已经忍不住想看到女总监因为痛失所爱悲痛欲绝的表情了。 金龟婿计划必须尽快启动。 就算不能钓到,也尽量从金龟婿身上捞点钱,缓缓这眼前的燃眉之急。 麓霭挂了电话,手机里正好收到“秦皆”的消息。 【晚安。】 短短两个字代表着无限可能。 现在她得回去和那个该死的女人一起睡觉了。 麓霭哼了一声。 卧室里,单易还没有睡觉,她看着手机,像是在看消息。 “单总监,我想我还是去沙发上睡吧。”麓霭说。 “我家的沙发还算挺大的。” 面对单易,麓霭的心理阴影极大。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和这个女人接触。 “都是女人,怕什么?” 单易掀开了半边被子,她拍了拍空的床位,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单易掀被的动作犀利,仿佛迫不及待。 麓霭:...... 她只能不情不愿的爬了上去。确实,都是女人,她怕什么。她可以半夜扯单易的被子让她着凉,或者假装做了噩梦把她踹下床。 麓霭的小算盘打得极好。 只是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自己忙活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碰到枕头不到几分钟,麓霭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趁着上下眼皮打架的功夫,麓霭最后分出了一抹意识。 今天的账等到明天她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麓霭睡得很香,她甚至半夜打起了呼噜。 麓霭是侧着身子睡的,单易睁着眼,她对着麓霭素净的面容发呆。 小姑娘就算不化妆也是极为出色的美人胚子了。 七年前,单易刚结束了一段不得而终的感情。 大概就在小姑娘这个年纪,有个女孩找上她,说要与她合作。那时她还不在f市,她也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那时的她有野心、有干劲,一心只想闯荡出一番事业。 一开始只是对那个女孩有点感兴趣,相处着相处着,便一不小心动了真心。 如果不是女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或许她也就已经有了所谓心动的人。趁着喜欢尚未浓厚,单易及时抽了身。她知道自己是不甘的,那时她每天晚上都会看那个女孩的微博,她看着她们恩爱、幸福,一起度过了无数的节日,内心从苦涩到慢慢淡然。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该放下了。 于是她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了这个崭新的城市。 她想她对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是有点心动的。小姑娘什么都好,只是唯独还不是弯的。 单易将麓霭脸上散乱的发丝缕开。 她觉得她也应该放过自己,给自己一个崭新的开始了。 ———————————————— 次日,麓霭和女总监一起起床刷牙。她看着女人化妆、涂抹口红,原本十分的姿色便提加到了十二分。如果她是男人,她肯定会追她。但她们注定是情敌,更是上下级关系,麓霭摸着手机看了一眼单易,默默的给“秦皆”编辑了第二条信息。 “早安。” 早晨的公交车拥挤得吓人,因为麓霭有意磨蹭,两人没有坐到第一辆早班车。 当搭乘到第二辆公交车,车上的人已经是非常多了。早晨的人群主要集中是等着上学的学生,还有晨起买菜的老人。 麓霭心情郁闷,本来是想折腾女总监,这回反而把自己搭上了。 两个人没有座位,只能都站着。单易有意和人群拉开距离,稍微站得远了点。麓霭站在后门门口,她抓着靠内的栏杆死不撒手。 开玩笑,这么好的位置,要她拱手让人。 不可能。 单易站在后车厢,她很久没有搭公交车了。一开始只是想看小姑娘会不会有眼见的和她说拦出租车去公司,结果小姑娘坐公交坐习惯了,形成了看见公交车就拉着自己上车的条件反射,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拉着上了车。 公交车上的空气不够流通,就连站脚的位置也拥挤不断,单易皱着眉抓着手上的把手。距离公司还有五站,只要再熬二十分钟左右就够了。 她往麓霭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小姑娘此时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紧紧的抿着唇,脸上的神情莫名带了几分愠怒与隐忍。 不对劲。 麓霭仔细地观察了一会。 小姑娘的左侧前方坐着一个驼背的男人,虽然隔着隔板,但男人的手上却像是在举着什么东西在耸动。 麓霭握着栏杆的手都泛了白,她一言不发,只想赶紧熬到公司下车。 公交车上的许多孩子书包侧都带了一把伞,人还没有很多的时候,麓霭拿手机看了一下天气预报。 多云转雨。 估计会在下午下雨。 麓霭抓着手上的扶杆,她尽量忽略身侧一直传来的男人的猥@琐目光。从她上车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盯着她。 麓霭偏过头,假装视线落在窗外。 没过一会,车上再次挤上来了一群人。麓霭不得不调整了一下位置,稍微往座位靠了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短柱状物体触到了她的大腿膝盖。 麓霭低着头往下看,是个雨伞的伞柄。伞柄的另一头在男人的手上,他暧昧地看了她一眼,便拿着伞柄在她的腿上戳来戳去。 麓霭咬着牙隐忍,男人恐怕就是想要看见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来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麓霭通过调整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怒气。她不想在车上搞出太大的动静,更何况不远处还有她的上司。 只是几站,熬过去就好了。麓霭想。 她忍了一路,男人的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伞柄开始不满足于磨蹭她的腿,它开始慢慢的往上滑,似乎是想翘起麓霭的包臀短裙。 麓霭垂着眼,怒火已经隐隐到了爆发的边缘。 公交车突然刹车。云山中学到了。 大量的中学生开始往后门涌,想要拥挤着下车。男人趁着混乱,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起劲,只要往上一挑,就能够看见无限的风光。 他兴奋的吐了一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往上挑开,黑丝女人的身侧突然挤过来了一个更加成熟风韵的女人。 女人没有跟着人流下车,而是莫名其妙的挤在栏杆处。 男人的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走了狗屎运,居然还能再碰着一个极品。 女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雨伞,她皱着眉看着他。 男人无所谓的笑了笑,难道这女人还敢在车上大声嚷嚷不成。 下一秒,女人微微曲了膝,她靠在黑丝美人的身上,用手暧昧的摩挲着伞柄的头部。 男人咽了咽口水,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动作,女人突然握着伞柄用力地往回顶了回来。 伞柄被男人握在手上,在调戏黑丝女人时,他有意借着手上东西的遮挡,将伞放在了自己的胯部。是以他一直用大腿夹着伞来间接调戏着黑丝女人。 “啊。” 车厢里猛地响起一声惨叫,所有人都在回头看着他。 男人神色怪异的捂着裆部。 公交车再次刹车。 【商城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的系统音回响在整个车厢。男人只好下车。 他一瘸一拐地走下阶梯,就在男人快要迈出最后一步下车的时候,单易猛地转过身踹了他一脚。 男人跌得狼狈,下巴磕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群发出哄笑声,所有人都看着单易。 “只要我在车上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单易冷着脸,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男人原本想要回骂的脏话在看见女人眼底的寒意后突然就噎在了嘴里。凌厉的眼神像刀片一样,男人的气势怂了一大截。眼见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男人心虚的爬起身,拿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跑。 单易靠在麓霭的身侧,后车厢已经空出了一两个座位,她却依然无动无衷。 麓霭悄悄的看了一眼单易。 “谢谢。” 她说。 这样的情况她曾经不止一次的预料过,但因为一直以来都坐到了第一辆早班车,于是麓霭慢慢的放松了警惕。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喉咙便突然失了声。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除了愤怒,更多的还是自尊。 不想让任何人看她的笑话。 想着再忍忍就好,却没想到这个人会为了自己特意走到她的身旁。 她对她轻轻附耳,“借我靠一下。”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这人就靠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 痒。 身体传来的最直观的感受传到了大脑。 还有, 心脏。 紧接着就是男人的惨叫。 所有人都在盯着男人,只有她在看着她。 女人的脸上写满了警告,仿佛在说,“你再动她一下试试。” 脚上的异物感已经不复存在。麓霭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眨了眨,她喏喏的说了声,“谢谢。” 单易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表示安慰。 两人下了车也没有过多的对话。 搭乘同一辆电梯上楼,单易轻轻的说了一声,“下次小心一点。” 这样的话题不适合多谈,也怕再次吓着小姑娘。 单易尽量放缓了声音。 电梯门开启,麓霭走了出去。 “恩。” 这下电梯里只有单易一个人了。她莫名的勾唇笑了一声。 小姑娘的身材曲线确实很好。 她拿出久久未看的手机。 【早安。】--麓霭。 看来小姑娘还没放弃勾搭她。 她回复她。 【早上好。】 希望你能度过一个美好的早晨,忘掉那些糟糕的事情。 这一个早上两人就没什么交集了,下午麓霭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家收拾林女士捅下的窟窿眼。时间不能太久,晚上她还要带着女总监回家。 房间里空无一人,桌子上的账本写了几个名字就没动了。 林女士看起来不在家,麓霭在房间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林女士才从外面回来。 “麓麓...”林女士看起来很吃惊,“你不是说下班再过来吗?” “你去做什么了?”麓霭看着林女士眼下的青黑,她冷静的发问。 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一半。 “我还钱去了呀。” 林女士有些心虚。 “手机转账,你需要出门还钱?”麓霭反问。 ...... 林女士一言不发,她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麓霭顿了一下,“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否则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你也不用想着我给你还钱,我理都不会理。” 她把话说得很绝。 林女士太让她失望,她真的身心俱疲。 “恩。”林女士小声的回答。 “你昨晚是不是拿着钱又去了那个地方?” “恩...” “全输了?” “恩...” “还借钱了吗?” “借了...七万...” 麓霭一言不发,直接用手锤桌,桌子上的东西震了震,边缘摆置的物品差点掉到了桌子下。 就连在公交车上差点被人猥&a;亵,麓霭都没有发这么大的火。越是生气。麓霭越是冷静。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林女士被桌子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我...”,她用着苍白的语言狡辩着,“也许下一盘我就能赢回来呀...” 麓霭死死的盯着林女士,她妈恐怕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是被摆了道。 麓霭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把你欠的所有人的钱给我写下来。” “一个都不许漏。” 如果母子关系颠覆,麓霭会拿着棒子先狠狠抽她妈一顿。林女士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傻傻的被人坑了钱还不自知。 林女士坐在桌子前委屈的拿着笔写账,她一边写一边掉眼泪。麓霭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林女士抽噎的声音。 “怎么也飞不起,花花的世界......”林女士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林女士下意识的伸手去拿,抬头看见麓霭的脸色她不敢动了,“麓麓...电话。”林女士怯怯的说。 “谁打的?”麓霭问。 ...... 见林女士不回答,麓霭很快的猜了出来,“赌场?” “恩。” 麓霭拿了电话就要往房间走,“我会谈妥,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写完所有的欠账名单。” ...... 麓霭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脸色寒得像一块冰。 林女士什么也不敢说,她已经写好了手上的账本。麓霭翻了翻账本,她拿着手机翻到了计算器的软件,就这么算了起来。 零零散散的将近百万了。 麓霭嘲讽的笑了,“你很厉害嘛。” 林女士不敢吱声。 “把这些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还钱。” “我跟赌场的人说好了,只要再看见你去一次,你就可以不用回来了。” 林女士疑惑的看着她。 “听说赌场的人也收活人器官,你那么健康,肯定能卖到好价钱。” 林女士打了个哆嗦,“不去了不去了...” “还赌吗?” “不赌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作为子女的本分,我会帮你还钱。” 后面几句话麓霭是说着吓唬她妈的,按照林女士的性格,不吓唬一下她可能还会再偷偷的跑回去。麓霭只是和赌场的人约好了还钱时间,然后要了联系方式。她把电话记录全部清空并且拉黑了刚才的号码。 “我手上的钱没有很多。”麓霭是有私房钱的,只是她一直舍不得用,给了林女士两万,她那里还剩一万多一点。 “等会会给你转账这个月的生活费,以后的零花钱会减少。” “出门的一切花销拍照给我,包括你的每一顿饭。” 麓霭真的是被林女士折腾怕了。 “这段时间多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还钱的事情有我。” 麓霭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离开家门前,她在门口穿鞋。 “妈,我真的对你很失望。”她说。 林女士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心脏沉重而缓慢的跳动,从听见麓霭对着自己说失望开始,喉咙便酸涩得不行。她只是没有想到,麓霭会是这样的反应。 如果麓霭是骂她一顿,或许她还会好受一些。可是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憋着,因为太理解她,麓霭的童年过得很累。比起同龄人,麓霭的身上肩负的更多。她越是冷静,林女士的内心越是煎熬和愧疚。 在两个人的相处里,麓霭总是无限的体贴她、谅解她。以至于她有些得意忘本 麓霭在很小的时候就很懂事。 那时,麓霭还在上小学,林女士因为抚养麓霭上学而过分操劳,每天起早贪黑的出门赶工。小小的麓霭便也趁着放学的时间出门捡瓶子,与她同班的孩子们都不愿靠近她,他们背地里议论着麓霭,连与她并坐都不愿意,更别说是与她共同玩耍了。 林女士唯一一次被老师找上门,是因为小麓霭出门捡瓶子被老师发现。小小的麓霭见到老师只是乖巧的说了声老师好,然后继续拖着身后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去废品站。 每天她回来的很晚,小麓霭总是会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打水。 那个懵懂又懂事的孩子会为她递上毛巾,“我喜欢妈妈抱着我睡觉。” ...... 再后来,麓霭越来越长大。 工作后麓霭不愿意再让她操累。她开始定期给她打生活费。她向林女士承诺,一定会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因为麓霭的优秀,林女士开始忘本。 她学着周围人对着子女的方式与麓霭生活,麓霭也没拒绝,因为觉得母亲就该是明媚的样子。所以她并不抗拒这样的林女士。 然而林女士却将麓霭好不容易为她得来的幸福生活拱手让人。 身为母亲,林女士无疑是极其失责的。 她注定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背负着悔恨而煎熬生活。 ———————————————— 麓霭回到公司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回来的时候天空下了雨,麓霭没有带伞,更没有买伞的意思。 她静静的走了回去。 头发被淋湿她也不管不顾,她觉得她是有些伤心的。 她在雨中揉了揉眼睛,现在她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钓上秦皆。 麓霭掏出手机给“秦皆”发了个消息。 “下雨了,带了伞吗?” 麓霭淋雨回来,公司楼层的人都在议论她。 麓霭的身材本来就好,淋了雨后反而更加突兀。没有人在意麓霭为什么淋雨,他们在意的是麓霭为什么要有意向他人露出这样的自己。 前台的小姐为麓霭拿了件干毛巾,麓霭笑着道了一声谢。 老实说,勾引秦皆的想法只是赌气而已。她也不是非秦皆不可,麓霭好强,她不愿意找任何人借钱,恐怕也没有人愿意借钱给她。再加上林女士的事情,她不得不将抱上秦皆这一大腿。 麓霭一下午处理文件的效率极低,下班时天空还在下雨。手机里没有收到秦皆的回复,她有些低糜的趴在桌子上。 撬别人的男友是一件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的事情。 还是得看秦皆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 麓霭看着窗外慢慢变小的雨势,也许再过一会,雨就会彻底停掉。 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带了。谢谢提醒。”对方的回复一板一眼。 “你呢?”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没呢...忘带了...orz” “我这里有多,一会放你门口。” 麓霭勾起嘴角。 秦皆这男人这么好钓?这真的是客气吗? 她等了一会才出来,门口果然放了一把黑色的直伞。伞看起来很新,像是新买的。 麓霭咧着嘴,她回复,“谢谢ovo。” 秦皆这男人靠不住啊,经不起她的撩拨。女总监这是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收好了文件,刚准备给单易发消息。单易就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不多不少,刚刚好。麓霭把编辑栏的文字一一删掉。 “来啦?” “恩。”单易点头。 她看着麓霭手边的黑色雨伞,将弯起的唇角压了压,“哪来的伞?” “哦,我下午请了假,走到半路淋了雨,然后就买了把伞。”她煞有其事的编着。 “哦。”麓霭了然。 两个人一起走到公司楼下,正好秦皆开着车从门口离开。 单易拉着要走向公交车站的麓霭,“不搭公交。” 麓霭以为是早上的事情让单易有阴影,虽然受害的是自己,她挠了挠头,颇有些尴尬,在这个能省一分是一分的时候,麓霭是万万不想打的的。 除非单易能一次付完。 “去停车场。”单易说。 麓霭顺从的打开伞,狭小的伞面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去那做什么?”她问。 “我买了车。” 麓霭:...... 这就是壕的生活方式吗? 单易看着麓霭几乎不往自己这里倾靠的伞面,微凉的手触到了她的手腕上,将她的手自己这拨了拨,“我几乎半个身子都在外边呢。” 她打趣她。 “抱歉抱歉。”麓霭连忙道歉。 “昨天的菜还够吃吗?要去超市再买一点吗?” “不,当然不用。” “足够了。” 两人像是老夫老妻一样的对话。 上车时,单易为麓霭拉开了车门,在麓霭弯腰踏进车门前,她将手垫在车顶,“都住在一栋楼,以后一起回家吧。” 她说。 麓霭坐上了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呐呐的说了一声“好。” 回到家后,麓霭收到“秦皆”发过来的消息,“不用谢。(:”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本章送红包哦~ 这是一个很平淡的故事,俺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叙述。会有一些切身实际的日常,希望你能够读懂她们之间的爱情。 谢谢大家支持,作者菌终于熬到了入v,每一个评论作者菌都有看,每一个评论都是对俺的鼓励! 爱你们~ 单易出现在专栏另一本的书,快穿之反派改造计划里的【重生的姐姐】里,那个故事还挺甜哦,大家有兴趣了解单易的故事的话可以点过去看,单看那个故事也没问题的,欢迎吃糖 感谢在2020-02-13 22:15:28~2020-02-17 02:0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8572205 2个;咕咕医学姬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木柏木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绿茶婊【六】 半夜里,麓霭被下-体的不适惊醒。她稀里糊涂的往睡裤上摸了一下, 收回手, 血的腥气便迎面扑来。 ..... 麓霭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经期时间。 她抬起小腚, 悄悄用手在被窝里探来探去。 手指上再次传来湿-漉-漉的感觉。 ...... 说好要这女人血债血偿,结果主语变换成了自己。 她和单易一定是前世的仇敌。 麓霭推了推女总监的肩膀, “单总监...” “单总监...”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单易从睡梦中被推醒,她迷蒙的睁开眼, “恩?” “您能起来一下吗?” 弄脏的床单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清洗, 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会更难洗掉。 “怎么了?” 单易揉了揉眼。 “我来那个了...” 单易呆呆的看着她,像是还没彻底清醒。 “我把被子弄脏了。”麓霭只好直说。 ......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麓霭看见女总监的唇角慢慢勾起,她微微撑起身子坐起,肩膀上那根极细的肩带便悄然滑落, 单易笑得花枝乱颤, 连带着弯起的眉梢都捎了几分魅意。 “哈哈哈...” 麓霭:...... 她在笑什么? 要不是碰见这女人她会这样吗? “您可以起来了吗?”还好光线很暗, 看不见麓霭脸上无语的表情。 “我等会睡哪?”单易顺从的站了起来,她站在床边看着想要把床单换下来的麓霭。 “要不您先去沙发上躺会, 等会我换好喊您。”麓霭说。 “好吧。” 床单弄脏的地方太多, 麓霭一个人在浴室里心酸的搓洗。 她觉着委屈。一天下来这么多事, 晚上还弄脏了床单,弄得她半夜都不能好好睡觉。 所有糟糕的一面都被女总监尽收眼底。 麓霭有些欲哭无泪。 浴室里昏黄色的灯光将她的背影衬拖得无比落寞,麓霭坐在小板凳上,每洗一会她还叹一口气。 深夜里各种伤感的、悲伤的、消极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麓霭吸了下鼻子。 身后突然覆盖了一个人影, 麓霭慢慢的扭过头。 女总监靠在门边,“在冰箱看见有红糖。” “给你泡了杯红糖水。” 麓霭的眼睛还泛着红,她眨了眨眼。 “怎么哭了?” 女总监走到她的面前,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手,“水都快凉了。” “别洗了。” 麓霭没说话。 指尖长期浸泡在水里,竟然意外的让她有种温暖的感觉。 单易拉着麓霭站起,她带着她走到客厅,将那杯放温得足够暖手的红糖水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女孩子要学会爱自己。” 麓霭捧着手里的红糖水发呆,单易走到浴室帮她收起被单并挂到了阳台。 两个人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单易打了个哈欠,她帮麓霭提了提被子。 “早点睡。”女总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疲惫。 身上的重物感不少反增,耳边传来规律富有节奏的呼吸声,四周一片寂静,麓霭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便倏的睁开。也许是单易太困,为她盖上被子的那只手竟然没有收回,就这么随意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隔着被子。 麓霭不愿意和女总监睡得太近,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腥气。 她静静的望着女总监的睡颜,将自己的半张脸埋在了被子之下。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 秦皆根本配不上这位女总监。 ———————————————— 第三天上班的中午,麓霭坐在公司的餐厅吃饭。 她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从餐盒里扒一口饭又划拉一下手里的屏幕。 午餐前,她与“秦皆”发了消息。 【公司里的红烧排骨味道很不错,你要尝尝吗?】 【是吗?】 “秦皆”似乎是正好看到消息,所以秒回了她的信息。 【恩,味道很好呢~】 麓霭发消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肥瘦相当,而且恰到好处。】 【不过单总监身材那么好,肯定是不吃肥肉的吧。】 手机另一边的单易笑了,她曲着手指敲桌,身前真正的秦皆正在热情的邀请她去外面找地方吃饭。 “你是想敲我一顿吧。”单易对着秦皆说。 “你不想出来吃吗?”秦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事实上单易说的一点也不错,他只是想跟着单易出去蹭吃蹭喝。 “听说公司的红烧肉不错。”单易说。 【是啊。她就是挑三拣四的。娇气的不行。】单易按下发送键。她如此回复着。 “去公司吃饭。” “啊!”秦皆在他的身后发出无奈的哀嚎。 “晚上请你吃饭。”单易说。 “好勒。”秦皆应得很快,有了单易的承诺,他连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你还在等什么?”秦皆大步流星,“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公司的红烧肉了。” 两个人打好了饭菜,单易便眼尖的看见了吃饭的麓霭。 她端着她的餐盘向她走去,正好她有点事要和她说。 秦皆跟在她的身边。见单易坐在了麓霭的身侧,秦皆便坐到了单易的对面。 他对着麓霭礼貌的笑了笑。 麓霭看起来有些慌张,她将左手的手机收回了口袋,一边小声的对着两人打招呼,“单总监...” 单易挥手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吃个饭而已,没事。” 麓霭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餐桌另一边的秦皆正大口大口的吃饭,为了熬着单易去外面吃饭,他可是一直饿着肚子在等她。 “红烧肉很好吃。”他笑。 麓霭沉默吃饭,她其实有点胆战心惊。 这简直是修罗场。 “你不吃吗?”见单易餐盘里的红烧肉没动几块,秦皆疑惑的看了单易一眼。 “减肥,不喜欢吃肥肉。”她说。 秦皆啧了两声,“浪费粮食。” 他对单易的行为表示不认可。 “不吃给我吃。” 秦皆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今晚我就不住你那了。” 单易突然开口。 “恩?”麓霭不解。 “我房子装修好了。1702。以后一起上班,我捎你。” “好。”她轻应。 听着单易这话,再想起之前自己与“秦皆”的对话,麓霭莫名有些心虚。 她连话都不敢单独与秦皆说上一句,虽然想尝试与秦皆来一个眼神对视,但抬起头麓霭就被他的吃相劝退了。 再看看身边的单易。 女人吃相优雅,细嚼慢咽,见自己看着她,反而还勾起一抹笑容。 这才是心动的感觉。 ..... ??? 麓霭懵了懵。她没能理解自己这下意识的心理活动是怎么回事。 没有了女总监再在自己家闲住,麓霭明显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一直掬着了。 她的衣服,她爱往哪放就往哪放。洗完澡爱穿什么出来就怎么出来,要是自己喜欢,穿个浴巾在家里睡觉都没有问题。还能肆无忌惮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多么快活。 不过... 晚上与女总监一起上楼搭电梯时,看着女总监没有像之前一样与自己一起走出电梯,麓霭隔着电梯门看着她,她的表情疑惑,也不说一个字。就像在问,“你怎么不出来?” 她压根忘了单易中午说过的话。 单易笑着摇了摇头。“忘了吗?我住楼上。” 麓霭这才如梦初醒。她尴尬的笑着,“那...晚安?”她说。 单易笑着回视她。 “晚安。” “记得喝红糖水,早点睡。” 在这个傍晚该吃饭的时间里,两个人就这么提前的道了晚安。 ...... 麓霭敲了敲自己的头,这才两天,自己要不要那么习惯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想应该是因为自己想要撬对方男人所以才忍不住对她上心了些。 想起林女士的账单,麓霭捏了捏眉峰。这两天她一直与“秦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虽然聊了些日常,但对方对自己的回应实在太少。 该怎么加把火呢? 正烦恼着,手机的消息铃声突然响起。 【在干嘛?】 第一次,麓霭没有主动联系而对方主动地给她发消息。 原来这么些天自己与“他”交流的太频繁,只要这么淡一会,对方就会主动地找上门来。 有够贱啊。麓霭啧舌。 【在想你】她故意停顿了几秒,然后打下后半截。 【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 【{害羞}】 【在喝酒。】对方回复。 有情况! 麓霭一把坐直了声。现在她只要化身为温柔解意的小天使打入对方的内心就好。 【是心情不好吗?】她体贴的问。 【恩。】 【怎么了?】 【看见了以前喜欢的人的动态,很难受。】 麓霭:...... 渣男! 女总监哪里不够好吗? 【总该放下的。】她劝“他”。 对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摆着几瓶开了盖的啤酒。 【别喝太多。伤身。】麓霭纠结了一会。“单总监不够好吗?”这几个字被她删了打,打了删,最终还是一咬牙发了出去。 【我喜欢那种温柔的,只对我一个人独一无二的。】 【她不行,笑面虎,永远算计着别人。】这大概是单易难得的自我坦白,她已经差不多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还总是对我各种挑剔。】 【说什么人前要保持距离。】 【烦死了。】 麓霭看着对方几乎是一连串不带喘发过来的消息沉默了。 “秦皆”看起来好像对女总监不满很久了。 她该乘虚而入吗? 【女人都那样,】她回复,【单总监总是给我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个女人会为了给她出头当众为她报复回去。 【她还老是使唤我做一堆事情,明明各种嫌弃但是又不直接说。】 那个女人会很温柔的为她冲泡红糖水,然后为她盖好被子。 【好几次指桑骂槐的打电话,我其实知道她在说我。】 根本就没有。 对方沉默了一会,输入状态几次变成了输入中又消失。 麓霭有点慌神,她这一把岂不是赌错了。她连忙转移话题,【上次你送我的伞,我还没还给你。】 【我找机会给你吧。】 对方的回复隔了两分钟才发过来。 【我也觉得。】这是回复她之前说过的所有话。 【送给你。】这是回复她后面的两句话。 【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麓霭莫名想到女总监之前给自己的话。 【要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过去的人和事,就让她过去吧。】 【新的事物、新的人在等着你不是吗?】 这几句话,麓霭是发自真心。 对方很久才再回复了她。 【好。】 单易在楼上捧着手机,她正在阳台喝酒。稍微往左下方一些就能看到小姑娘的阳台,那里灯光明亮,不知道她在做着什么。 因为想知道,所以理所当然的发消息问了。 评论自己的话还真是从秦皆口中问出来的。下班时她给秦皆发了个红包充当请他吃饭的钱,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小姑娘走了。 不过,小姑娘对自己的评价反而出奇的离谱。就算是撬墙角也应该实事求是,而不是胡编乱造。没有回复的空隙,她是在翻看那个人的动态。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打了几次字又删去。 她看着小姑娘发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沉默许久,然后将没喝完的啤酒扔进了垃圾桶。 若你盛情相约,我亦不负热情。 作者有话要说:火葬场了解一下 谁说绿茶要清纯,咱也可以是浓茶。那种看起来苦涩无比,其实无比上头的绿茶。 感谢在2020-02-17 02:00:42~2020-02-17 23:4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甫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绿茶婊【七】 昨晚的谈话像是一枚催速弹,将两个人的距离关系无比拉近。 在搭上女总监的顺风车之前, 无论麓霭与对方发送什么消息, 对方都会秒回自己。看来昨晚的话对方是听进去了。感情她之前说了一堆女总监的坏话, 对方也只是把最后几句话真正的放在了心上。 麓霭走到电梯门口等单易下楼,等的间隙里她顺便给“秦皆”发消息。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对方回复。 电梯门开合, 女总监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再接着,麓霭便随着女总监一路下了楼。 女总监在身侧系安全带, 她扫了一眼她的侧颜, “吃了早点吗?” “吃了。” 麓霭拿着手机默默的给“秦皆”发消息。 【记得吃早餐。】她把女总监的话照搬了过来。 她还特意搜了一下有什么好搭配的清淡饮食,然后一并发给了“他”。 麓霭盯着手机。 女总监的车像是一台绝缘体,从她上了这辆车开始,无论她怎么给秦皆发消息,对方都不见得回自己几句。 也许“秦皆”是在开车来公司的路上, 麓霭想。 “秦皆”确实是在开车, 余光瞥见身边的小姑娘在认真的盯着屏幕, 她大概是知道小姑娘是在与谁聊天了。昨晚还听她说了自己那么多坏话,今天见到自己还淡淡定定的打了个招呼。 单易看了一眼后视镜。 轿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礼品盒, 礼品盒用袋子装着, 麓霭因为一直专注于手机聊天而没有注意。 单易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买了黑丝, 包裹在昨天中午就到了,她琢磨着自己能通过什么方式送出去,以“秦皆”的名义。她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就算麓霭抗拒,她也不过会对秦皆的低级爱好感到无语。 当然,麓霭可不觉得自己这是低级趣味。朦胧的黑丝透着肉-色, 描绘出身体的轮廓美,它紧密地贴合着大腿,从上到下,带来魅惑的视觉享受。 这分明就是无与伦比的美。单易开着车,思绪慢慢有些飘飞。 她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要抱秦皆的大腿。分明,她也是个极为出色的金主。只是还没被小姑娘发现。 到了公司门口,麓霭下了车。单易则继续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停好车后,单易拿着手机给秦皆发消息。 【到公司了吗?】 【刚从停车场上来。你呢?】 看见秦皆的回复,麓霭直接忽略了后面两个字,她开始给麓霭发消息。 【刚刚在开车,抱歉。】 指腹往上划拉,不出所料,小姑娘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你吃了吗?】 【吃了,三明治。】 ...... 两个人聊的尽是些无聊的话题,不过无论是谁,都乐此不疲。 【昨天谢谢你安慰我。】 单易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摩挲着手机壳的边缘,思索着自己下一句该说的话。 【给你买了个东西,一会找机会拿给你。】 【是什么?】 麓霭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是激动。 她忍不住感慨。秦皆是真的好钓,这个人肯定早就对自己有意思了!早知道她就应该把持一下,然后勾着对方来撩自己。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单易卖了个关子。 麓霭撇嘴。 啧。欲擒故纵。 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之间,是员工们集中的去茶水间倒茶的主要时间,麓霭也不例外,不过她喜欢踩着最后的点去,因为那时茶水间没什么人,她也不必等着人排队打水。 两点半的茶水间,职业装的女人悠闲的靠在窗户,她端着茶杯浅浅的啜饮,一边看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从“秦皆”卖关子开始,她就没有过多的理会“他”。麓霭想重新调换主动权,趁着对方对着她兴趣乍起的功夫,将自己的被动改为主动,勾着对方慢慢的对自己沦陷。 只是..... 她该以何种面目面对女总监呢? 茶水间得门被人推开,单易端着咖啡杯走了进来。 “单总监。”麓霭疑惑的目光追随着她,她与她打了个招呼。 女总监不在自己的楼层打水,跑下来做什么? “我那一楼层的茶水间有人在用,干脆下来了。”单易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那一楼的人少的可怜,她要是想泡咖啡,估计所有人都会给她让道。 “您泡的什么啊?”麓霭往单易那伸了伸头。 “速溶咖啡。”单易把手里的咖啡给她看了一眼。 麓霭默默的收回了视线,她再次看向窗外。 不敢与女总监对视,是怕自己太心虚引得对方怀疑。 单易打了一半的热水,又开始默默的往里面灌冷水。她这咖啡可不是用来喝的。 她拿着茶匙搅拌了一会,想了想,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最后还是皱着眉头喝掉了一大口。 温水泡出的咖啡,味道可想而知。 温度还行,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单易用自己的舌头试了试温度。她舔了舔唇上沾染着的咖啡渍。 趁着麓霭还在看风景的功夫,单易看准时机。 她假装踉跄了一下,借着扑向对方的力度,单易把手里的咖啡洒在了麓霭的大腿上。 ...... 茶杯破碎,有员工听到动静往茶水间瞥了一眼。 本应该在楼上的单总监不知为何趴在了麓组长的身上,麓组长扶着窗栏,看起来慌乱得不行。 真是令人遐想无限的画面。 朝拾悄悄地合上了门。 太赤鸡了!! 作为公司里一枚默默无闻的透明员工,居然有朝一日能磕到真的橘色cp。朝拾兴奋的捂着脸,霸道上司和妖媚下属,她可太可了! 茶水间里,麓霭的耳朵红了个透。 大腿上传来湿热的感觉恐怕是对方撒上的咖啡,咖啡的位置撒得尴尬,因为她是背对着单易,那咖啡便不偏不倚的撒在了她的后大腿上。 女总监像是被吓着了一样,她想对方可能是慌不择路的往前抓住了任何能够靠住的东西。 可好巧不巧,她就在她的面前。 见单易不动弹,麓霭才带着颤悠悠的声线出声提醒她,“单总监...您可以起来一下吗?” 女总监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竟然还准确无误的抓到了自己的臀上。 单易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下丰盈的肉感,她垫着一只脚,再次借着麓霭的臀部发力,她往旁边跳了一下,手指扶在了窗栏上。 “我好像扭着了。”她皱着眉。 如果不是要靠着墙才能站好,单易真的会忍不住的摩挲手指。 小姑娘的身材她是真的喜欢。 虽然付出了点代价。 女总监复杂又难看的脸色很快吸引了麓霭的注意力,她有点慌,“怎么了?” “严重吗?” 她也顾不得自己腿上还在往下流淌的少量咖啡水渍。 麓霭弯下身子,她看着女总监那只微微抬起的腿,她扬起头看着她,“能...让我看看吗?” “恩。”单易轻轻点头。 她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褪去了自己的鞋子,她托着她的脚,虽然扭转间带来不可避免的疼痛,但是单易却一声不吭。 从她的角度,她看见小姑娘饱满得溢出的白色绵团,还有黑色的蕾丝胸衣的边缘。小姑娘的睫毛如同蝴蝶剪影般轻轻颤动,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足腕。 单易盯着小姑娘头顶顺滑浓密的头发,搭在对方肩上的手忍不住微微磨蹭。 单易扬起嘴角。 这可是你先勾引我的。 “看起来不严重,”麓霭抬起头的瞬间,单易撤去了眼中的种种情绪。 “但是有点肿。”麓霭说。 “我办公室里有瓶跌打酒,要不您去我办公室我给您揉揉?”麓霭经常穿着高跟,行走间便少不了有时崴脚或者受伤,这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了。 女总监在自己身边受了伤,麓霭不做点什么怎么也说不过去。 “好。”女总监依旧点头。 微抬的下巴精致小巧,只要稍微扭头便能近距离的观赏,“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 “别告诉他。” 女总监虽然没有说清楚这个他是谁,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麓霭顿时有点不是滋味。 “为什么?”她问。 “不想被担心。” ..... 女人坚强又固执的抿着唇,明明很疼却一声不吭。 太坚强的女人是得不到偏爱的。麓霭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好。”她只能点头答应。 听到小姑娘的叹息,单易就知道对方是意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她崴了脚,麓霭又与自己住在一起,当然是要与自己一起走的。她要不想看见秦皆,跟着自己的小姑娘便更没什么机会见到了。 单易没有过多的解释。这样的误会可以帮着她掩饰自己。 走出了茶水间,单易便松开了扶着麓霭的手。 “你先回办公室。我自己走过来。” 她不想让同层的员工看着自己是在小姑娘的搀扶下去的办公室。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一会功夫都不到,自己受伤的事情就会传得满公司都知道。到时候秦皆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不就是给小姑娘制造了机会么? 麓霭脸色复杂,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败在了女总监坚持的目光里。 “那您慢些走。” “千万不要再伤着了。” 她有些琢磨不透女总监对秦皆的感情。 走到办公室门口,有员工对她打了个招呼。 “麓姐,刚刚有人给你送了个包裹。我看你不在,让他放您门前了。” 员工很懂分寸。 麓霭点了点头,很快想起之前“秦皆”与自己说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麓霭:..... 不会吧。 麓霭扭过头,不远处的女总监一边假装看着周围员工的工作情况,一边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过来。 麓霭心里一个咯噔。还来不及看清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她就闪身进了办公室。 得赶紧把东西藏起来! 麓霭刚把包裹塞进了柜子里,女总监的身影便如约而至。她看着面前略带慌乱的小姑娘,“在藏什么?” 她勾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网课太痛苦,好多笔记要补 想把书名恶女联盟改成恶女收割机,大家感觉怎么样 第30章 绿茶婊【八】 “在藏什么?” 麓霭做贼心虚的摸了摸脸,“之前网购买了个包裹, 刚刚送过来。” 她也没说自己买了什么, 只要先转移女总监的注意力就好。单易挑了挑眉, 没有过多的追究。 麓霭站起身,她走近受伤的女总监, “我扶您先坐下。” 慌。 心底发慌得手心都有些隐约冒汗。 “好。” 女总监坐在了她的办公椅上,麓霭半蹲在地上, 她的手边放着跌打酒。 属于药酒独有的涩苦味在空气里弥漫起来。麓霭张了张口, “冒昧了。” 她将女总监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麓霭揉按的手势很老练,女总监被她折腾得狠了还会从口中溢出一丝断断续续的低吟。 寂静的空间里,又娇又媚的shen吟声起起伏伏,麓霭手里的动作慢了很多,她觉得自己的脸颊燥热。女总监这声音,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叫...床。 那声音带着无限的魅意, 荡漾着只往心窝里钻。 心脏扑通通的跳个不停, 手上揉按的动作莫名带了些色@情的味道。 麓霭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手上刺鼻的药味便迎面扑来。她从旖旎的氛围里脱身, “按好了。” 她的呼吸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办公椅上的女总监瘫车欠了半边身子, 她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抱歉,太疼了。” 麓霭莫名的咽了咽口水,“没事。” 满面潮红的女总监看起来像是被欲&a;望支配过一样,她的衣领翻折起一半,麓霭莫名的有些心痒难耐。 她盯着对方的领口。 单易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胸前, 她不在意的撩了撩领口,“今天谢谢你了。” “弄脏了你的......”女总监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去说。 麓霭连忙摆手,“不,没事的。已经差不多快干了。” 后腿上时不时传来的凉意告诉她,这种感觉并不是非常好受。 “等您晚上回去,我再给您按一下,明天就能好了。”麓霭说。 女总监没有推辞,“那好,今天麻烦了。” 她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溢满了药酒味,包括麓霭的手上。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手,又抽了张纸反手擦了擦自己的后腿。 她将窗户打开透了会气,走出去重新洗好了手才回来。 还不知道“秦皆”给自己送了什么宝贝。 麓霭饱含期待的掏出包裹。 盒子的包装精致,看起来是什么了不起的高档产品,麓霭掀开盖子。 ...... 麓霭脸上期待惊喜的表情慢慢变成了波澜无痕。 “秦皆”是真的变¥态。情@趣渔网黑丝..... 麓霭简直一言难尽。 原来秦皆喜欢这种款的吗? 她默默的合上了盒子。 重新回到了办公司的单易估摸着小姑娘拆完东西的时间给她发了消息。 【喜欢吗?】 麓霭其实想回复省略号的,但她以后还要靠着这死变%态捞金,她只好顺从的回复, 【喜欢。{害羞}】 黑丝果然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单易想。 一想到小姑娘穿上自己送的黑丝的画面,单易倒吸了一口气,她换了个坐姿,翘起的足尖收起,她夹紧了自己的双腿。 脑子里已经有了血脉喷张的画面。 【你喜欢就好。】 可怜小姑娘今天只能穿着那套被弄脏的黑丝工作了。 ———————————————— 晚上下班,麓霭正准备去楼上找女总监,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到她的变¥态金主“秦皆”。 电梯门口,女总监正在低着头看手机。她早就早她一步在这等着了。 麓霭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看看有没有收到对方的信息。 收到“黑丝”后,“秦皆”与她聊天的话题简直骚到飞起。 【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买。】 这是对方回复她的最后一句话。 麓霭:...... 有买这个鬼东西的钱不如直接打钱给自己。 【下次可不可以让人家自己挑选{害羞}】 电梯间里,麓霭和单易各自捧着手机。除了一开始见面,麓霭象征性的问候了一下后,两个人就没有过多的交流了。 两个人的注意力全在屏幕里的另外一个人身上。 【人家也想给你制造惊喜~】麓霭腆着脸按下发送键,她抬起头,莫名其妙的与身旁的女总监对上视线。 尴尬。 她还是当着正主的面撩拨正主的男人。 女总监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她再次低下头看回手机。 收到红包的提示音响起。 电梯门开了。 单易收了手机,“走吧。”她说。 麓霭点开红包收到了五百元。 她小弧度的咧了咧嘴角,“好。” “要我扶着您吗?”收到钱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可以,没事。不严重。”女总监一连说了三个词,还不带任何迟疑。 “要不今天我来开车吧。”麓霭觉得自己也该做什么。 “可以。”女总监点头同意了。 上车前,她又噼里啪啦的给“秦皆”发了两个表情包。 【爱你~】 【{飞吻}{飞吻}{飞吻}】 坐在侧驾驶座的单易勾了勾唇,她回复。 【我也爱你。宝贝~】 两个人回到了公寓。 麓霭刚从车上下来就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从收到红包开始,麓霭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怎么这么高兴?” “啊,没事~”麓霭笑。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她说。 单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我过来找您,您给我开下门。” 这是之前就在办公室说好的。 “好的。” “那,晚点见啦~” 麓霭笑容灿烂的与女总监告别。 “恩。” 吃完晚饭后,麓霭在家里和“秦皆”聊了会天,她看着墙上挂起的时钟慢慢指向九的时针,去柜子里拿了瓶跌打酒。 【宝贝~我要先去洗澡了哦~】 麓霭当然不会直接告诉“秦皆”自己去做什么了。 两个人把纸捅破后,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腻歪。“秦皆”喜欢叫她宝贝,她也就跟着叫了。 【洗香香~想看宝贝穿黑丝的样子~】 麓霭:..... 这人绝对是hentai。 【宝贝胸围是多少呀~】 单易成功被麓霭打歪,打字的末尾会自动的带~的符号。 【87c 麓霭默默的多报了两厘米。 【对方向你转账870元。】 麓霭:! 【腰围呢?】 麓霭惊喜了,她假模假样的发了一句,【最近长肥了不少诶...】 对方立马回复,【宝贝就算胖了也好看~{飞吻}】 【60c哭泣}】 【对方向你转账999元。】 麓霭:!!! 她原本只是想多赚四十元的,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收获。 【臀围呢?】 麓霭依旧往上报了两厘米。 【92c 【对方向你转账920元。】 麓霭站着门口,她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她拿着计算机算了一下,就这三个数字,她就赚了2789。 “秦皆”的大腿也太好抱了。 【{飞吻}我太爱你了宝贝!】 【我也爱你~{飞吻}】 单易又向麓霭继续转账。 【对方向你转账1314元。】 因为太高兴,麓霭忘了去找女总监。她笑得合不拢嘴,“秦皆”哪里是变态啊,这分明是个小天使啊。 单易看着手机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九点过八分。小姑娘可能是忘了要来找自己的事情。 【快去洗澡吧。{调皮}】她提醒她。 【恩恩。】麓霭终于想起了还在楼上苦苦等待她的女总监,【宝贝等会见~】 她噼里啪啦打完回复,从玄关穿好鞋拿了药酒就冲了出去。 就上下一个楼层,她只要走一层楼梯就到了。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单易收了手机。她给麓霭打开门。 麓霭跑楼梯有点急,声音带了点喘,“宝...抱歉。”她差点顺口说漏了嘴,“刚刚有事在忙,所以拖了点时间。”她说。 “没事。”单易侧身向麓霭让出空间,她提了一双拖鞋给她。 “我给你倒杯水。” 女总监的房间装饰很少,除了些基本的设备,就没有太多的东西了。麓霭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房间的一切装饰,女总监依旧穿着那条黑色吊带睡裙,她背对着她,为她倒水。 “给。” 其实她的脚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小姑娘要是想来自己的家,她也是万分都不会拒绝的。 “恩。”麓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她把水放在了桌子上,“那我洗个手,我们开始吧。” “恩。” 女总监的腿很长、很白,她搭在麓霭的身上,麓霭忍不住顺着那条美-腿一路往上看去。 秦皆绝对在暴殄天物。 女总监的手撑在沙发上,她看着她,似乎在问她为什么不动了。 “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麓霭笑了一下。 她将药酒倒在了自己的掌心上。 女总监大概是刚洗过澡,头发的发梢还带着水珠。她的身上有一种自己过分熟悉的味道。 麓霭仔细的嗅了一下,“单总监也用樱花味的沐浴乳吗?” 尽管自己已经被药水的味道包围,麓霭还是努力的分辨出了那一抹味道。毕竟她家的沐浴乳就是这个味。 “恩。感觉还不错,所以也买了。”单易说。 “哦。”麓霭应了一声继续为女总监揉按。 按着按着,单易突然问起麓霭的家庭情况。 “麓霭家里几口人?” “就我和我妈。”麓霭答,“我爸死的早。” 她的语气淡然而随意,好像在讨论的是别人一样。 “抱歉。” “不,这没什么。”麓霭坦然,她真觉得无所谓。想起林女士欠的钱,麓霭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女总监看着她,“有什么烦恼吗?” “不啊。没什么 。”麓霭闭口不谈。她不想让别人卷进自己的事情里。 “有什么可以与我说说的。”女总监自己调侃自己,“我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还是可以帮上点什么忙的。” “真的没事。”麓霭笑着摇头。 女总监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她在心里很轻的叹息。 “我昨天买了点进口的巧克力。一不小心买多了点,你等会带点回去吧。”担心小姑娘拒绝,单易又道,“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谢礼吧。” 麓霭点了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她才刚与“秦皆”说了自己长胖了。 女总监从房间里拿出一盒子巧克力。 看来这回,她是真的要胖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一边写一边笑,我觉得她两聊天好sao啊 这个画面太上头 收藏专栏。带我回家~ 感谢在2020-02-20 17:12:30~2020-02-20 23:4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訸 17瓶;庸才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绿茶婊【九】 麓霭帮着女总监按完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将手里的零食袋放下。 女总监不仅从送了她一盒巧克力, 还从冰箱里、柜子里给她掏了一堆零食给她。 “反正我也吃不完, 帮着吃吧。” 她这么说着, 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女总监好像有意与她拉近距离。 可女总监越是这样, 麓霭越是觉得自己狼心狗肺。该愧疚愧疚,愧疚完了, 麓霭依旧照撩不误。她只能说自己对不起单易。 也只能是对不起了。 为了报答“秦皆”之前给自己发的红包, 麓霭腆着脸皮穿上了那条渔网黑丝。她给自己搭了条短裙。 寂静的房间里,身材曼妙的女人坐在床上,她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渔网的漏洞将腿上的每一份肌肤分割,视觉上的绝对享受。麓霭酡红着脸, 她故意做出了许多不可言说的羞耻姿势, 然后拍好照片。 这些照片可不能一次性发了。 手机在床上嗡嗡直响, 麓霭拿起手机一看。 “秦皆”果然在找她要照片。 【宝贝,我想看。】 对方简洁明了。 麓霭打字的指尖带了几分抖, 她还没有从之前的羞耻里脱离。 【那你不可以给别人看~】 娇滴滴的语气勾得单易停滞了几秒呼吸。 【那我花钱买宝贝的照片。】 单易点开发红包的页面, 对方没有回复, 她就权当默认了。 【对方向你转账3000元。】 麓霭手上已经勾选好了要发送的图片,看见对方这样的话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因为需要钱,所以把自己卖了。对方在漫不经心的逗弄自己,勾着她,钓着她, 用一叠叠的钱往自己的身上砸。 ..... 她本来就拜金,只是偶尔这样翻涌起来的屈辱感会让她难受不已。 之前那种羞涩朦胧的感觉一下子淡了下去,麓霭面无表情的给“秦皆”发了三张照片。 正好,一张一千。 她盯着屏幕。 她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事实上,她还真是。 内心的矛盾就像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一样刺耳。 她看着镜子里的妖艳女人。 她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真是荒谬又可笑。 她拿着手机给“秦皆”发了个消息。 【今天就这样~】 【我好困,先睡了。】 她看起来就像平常一样平静。 【晚安。】 单易没有意识到麓霭的不对劲。她只是有些疑惑,小姑娘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与她一直聊到十二点。 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十点五十三。 麓霭按掉了手机屏幕。或许小姑娘是真的累了。 她记得小姑娘收到红包的开怀表情。 喜欢上的女孩爱慕虚荣啊,单易靠着床柜发了会呆。 她重新打开手机,点开自己很久以前就不再联系的那个人。 【在吗?】 【恩。】 从虞诗与颜甜甜在微博上发布了戒指的图片开始,单易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她怕自己放不下。虞诗是单易的初恋,又或许,准确来说,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可惜没有结果。 她看着对方头像里的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愣了一会。 【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 虞诗依旧如同记忆里的冷淡。这个人只有在遇见那个人的时候,眉眼才会绽放出光彩。 【你有没有认识的比较厉害的侦探?】 她想要真正的了解她的小姑娘,从一切到所有。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她每天与“秦皆”聊聊骚,对方一定会准时的发红包给自己。 除了偶尔不满和突如其来的愧疚与厌恶自己,其余的事情照旧。 【我给你买了块手表。】 麓霭突然收到“秦皆”的消息。 老实说,公司里,她见秦皆的次数屈指可数。公司里的员工除了顶层的也基本见不到他。她有时也会恍惚的觉得对方是在玩弄她。不过没关系,好歹手上的钱在一点点的凑足不是吗? 麓霭自暴自弃的想。 【什么?】 【晚一点会有人送过来给你。】 【是情侣手表。】对方又补充了一句。 麓霭:...... 【你疯了?】 【我每天和单总监一起回去,不会被发现吗?】 “秦皆”脑子是进了水吗?这么着急的就想把自己捅出去。 【别怕,我也送了她一个很像的。】 麓霭:这难道不是更明显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有些烦躁与“秦皆”最近的纠缠了。 适时的闹些小脾气,可以适时的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与容纳程度。更何况麓霭是真的无语了。 【没什么。】 【只是想送你。】 【你如果不想带就算了。】 对方的回复接二连三,麓霭却是真的不想理对方了。 到了中午,麓霭果然收到了包裹。 gugu牌的手表,全新,二手转卖。她看了一眼手表,拍了几张照片就把信息发到了二手交易网。反正不是她的钱,她不心疼。 晚上,麓霭搭着单易的车子回家。她这几天神色淡淡,也不像之前一样笑意盎然,单易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怎么了?最近精神不好吗?” 单易已经知道了林女士的情况,她觉得麓霭对于秦皆的撩拨,或许真的可以从那个方面解释。可是她只能端着自己的情绪,什么都不能暴露。 麓霭的手腕上没有手表。 “有点累。工作。”麓霭说。 她看见女总监握着方向盘的手腕戴着的精致小巧的手表。 【你买了手表吗?】 她明知故问。 【恩。秦皆送的。】单易答。 【真好。】麓霭只是这么说。 她觉得郁烦。特别是来自精神上的压力。 这段时间,“秦皆”陆陆续续给她发的钱已经被她还了五分之一的债务了。要真正还完债,恐怕还要很久。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那么长的时间。 也许真的太疲惫,麓霭竟然靠着座椅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淡淡的樱花香味正往鼻子里钻。身前埋了个人影,女总监倚在她的身前,正为她解开安全带。 “醒了吗?”她问。 麓霭迟钝的眨了眨眼,女总监的脸与自己的脸近在咫尺,她轻应,“恩。” 四肢乏力的不行,想要让自己永远的沉入梦境。她的呼吸很重,但是麓霭自己却没有察觉。她闭了闭眼。 温热的掌心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 单易皱起了眉。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烧了。 “我送你去医院。” 她准备将麓霭的安全带重新系好。麓霭无力的推着她的肩膀,“不想去...” 她的声音弱弱的。发烧的无力充盈了全身,连带着情绪都敏感起来。眼皮发重,心口闷塞。 “我想回家。”麓霭的眼睛已经带上了水润,她的声音里带着嘶哑和委屈。听得单易的心一揪一揪的。 她抿了抿唇。 “好,回家。”她将麓霭拦腰抱起。小姑娘的身体绵软,整个人都没精打采。 她将麓霭带回了家,这里的摆设一切如旧。她哄着小姑娘问她医药箱在哪。 麓霭挣扎着睁开眼皮,“电视柜子下。” 单易将麓霭靠在了沙发上,她从医药箱里找出体温计。 “我们量一□□温好吗?” 麓霭垂着眼睛不说话。 单易叹了一口气。她扒开小姑娘的衣服,第一次不带旖旎的眼光去看待她,“来,把胳膊伸开一点。” 冰凉的体温计只触到了一点麓霭的皮肤。小姑娘就不满的哼唧起来。 “你欺负我....”她突然哭了起来。 “你欺负我。” 她只是哭着,并且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 单易低着头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她想也许是她有些过分了。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哄好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乖乖的量好体温。 好不容易半骗半哄着小姑娘将体温计夹在了腋下,不到一会她就想暗戳戳的偷偷拿出来。单易头大极了。 “宝贝别闹了。” 话一说出来。单易自己也愣了。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之前好不容易安抚好的情绪再次失控。 “你欺负我!” ..... 单易给公司打了电话请假,小姑娘这样子明天是上不了班的,她的头上还贴着退烧贴。 单易将退烧药从药板里挑出,之前放置的热水已经温了很多。她撑起她的身子,“吃点药再睡。” 小姑娘的脸色憔悴,就连在梦里也在皱眉,她看起来难受极了。 单易帮着麓霭将脸颊侧的碎发一点点别至耳后。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把药吃了,我们就睡。” “好不好?” 她耐心的放轻声音。 “乖,吃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边低语。 好半晌,麓霭才从昏沉的意识里清醒。她没有力气说话,更没有说话的欲望。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无比的脆弱,麓霭也不例外。 她就着女总监的手吃了药,然后喝下温烫的热水。 “想睡觉。” 她可怜巴巴的说。 “我抱你去床上睡。” 单易的手已经伸到了麓霭的腿弯,麓霭扯着女总监的衣服耍小性子,“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睡。” 她坚持。 单易没熬过她。小姑娘只要一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她,她就止不住的心软。 “好。我去给你拿个毯子。” 单易去卧室里找毯子。麓霭安安静静的看着女总监走出去又走回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单易把毯子盖在了麓霭的身上,“睡吧。” 麓霭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迷糊。身上披盖的薄毯上搭了只手,女总监就睡在自己的身后。她缩在她的怀里,手里还枕着对方的另一只手。 麓霭僵着身子,她微微撑起身子。 只是一点微小的动静,身后的人就被她惊醒了。 “好多了吗?” 女总监的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 麓霭抿唇,“恩。谢谢您昨天照顾我。” “没事。” 单易抚了抚被压麻得没有感觉的手臂,“我帮你请了假。” “今天好好在家休息。” 她的语气轻柔,让麓霭忍不住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发烧胡闹时对方对自己的昵称。 【宝贝。】 是在叫谁呢? 她想。 女总监不像是会轻而易举对别人说出这两个字的人。更别说是秦皆了。 那是女总监曾经喜欢的人吗? “谢谢。”脑子里想了许多,到头来嘴里只吐露出了这么一句。 “晚上我给你带饭,你生病了就不要折腾了。”女总监说。 “我先去上班。在家里好好休息。” 女总监一边整理着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一边开门走了出去。 窗户外,阳光明媚。 房门合上,世界陷入了一片冷清。 麓霭看了看手机。 一个晚上过去,“秦皆”连一个消息都没给自己发。 她面无表情的按灭手机屏幕。想了一会又编辑了一条信息。 【昨天发烧了。{大哭}】 虽然发的是可怜的颜表情,麓霭的脸上却一点波动都没有。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吃了药吗?】 【先好好在家里休息。】 对方又给她转了五百。 【买点药吃。照顾好自己。】 麓霭面色平静的看着屏幕。 【恩恩。知道啦~】 【那我再去睡会哦。】 【恩。】 麓霭放下手机,她呼出一口气。 她开始思索,该怎么才能让女总监放下秦皆这个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每一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色都可以拥有各自的故事,只是看作者去怎么叙述,怎么去写,怎么塑造。很多人觉得拜金女就应该是骄纵、爱财如命或者别的什么,但是在我这里,她并不是所有人印象中的模样。她有个性、有性格、有想法,也是我的崽子。构写故事和人物真的很不容易。 这或许是个很平淡的故事,但也是独属于她们自己的故事。 第32章 绿茶婊【十】 自从麓霭发烧,女总监与她的关系便更为亲密了。麓霭开始把女总监当成自己真正的朋友, 她会挽着对方的手臂撒娇, 做了什么好吃的菜也会专门叫上对方来自己家吃饭。 当然, 她是没有这个闲钱的。所有的钱全来自于“秦皆”给自己发的红包,麓霭虽然负债累累, 不过偶尔还是能抽点钱出来吃点好吃的的。 当单易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那些繁杂的沉重的压力便开始烟消云散, 这让她能够短暂的感受到生活的乐趣。幸而单易从不主动提起秦皆, 否则她反而更加不敢靠近。与她在一起,她便不必有任何矫情造作。如果没有那些债务,如果没有秦皆的出现,或许她真的能与单易成为很好的朋友。从某种角度来说,与单易交往所获得的精神愉悦, 很大程度的支撑着自己以更加积极乐观的态度生活。 不会有任何的负累。 她和单易之间, 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 麓霭收着手里的文件, 她盘算着这个月的工资和“秦皆”发给自己的钱能帮秦女士还多少钱。 点开“已收到红包”的页面,占据视线的基本是秦皆的红包。虽然零零散散, 但架不住“她”给的次数多还数额大。 还钱的压力稍微小了一些。 麓霭很满意。 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敲响。 “进。”麓霭放下手里的手机。 进来的是她手下新招的一个实习生, 朝拾怯怯的打了声招呼。 “麓姐, 明天晚上公司聚餐。” 麓霭疑惑,“聚什么餐?” “业务组新谈成了一个大生意,再加上之前单总监和秦副总经理来公司,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为他们办置迎新晚会。现在两个就合起来一起弄了。”员工说。 “哦。” 麓霭了然,“什么时间?” “晚上八点。” “好。” 麓霭早期经常和经理出去谈生意, 因而练就了一副好酒量。单易也喝酒,但总归是不如她的。难得所有人玩得开心,最后竟然重新抱来了一瓶高度数的白酒。 麓霭喝了两杯,感觉脑子稍微有点晕了。女总监只一杯就晕乎乎的坐在了沙发上不再动弹。 秦皆细心地为单易披了件外套。 喝酒期间麓霭与秦皆对视了好几个眼神都被对方躲了去,她笑着与所有人畅饮,心底却已经升起了诸多不满。 这渣男怕是招惹了她而不敢与她表面对上吗? 一旁的女总监已经是脸颊通红,她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所有人笑闹。 眼见着秦皆出了包厢,过了一会儿,麓霭借着上厕所的借口也跟了去。 她没有在厕所与秦皆碰头,秦皆站在走廊的尽头,他拿着手机,似乎在与人通话。 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着自己走过去。麓霭猫着身子,借着走廊里巨大绿植的遮挡,她悄悄的靠近。 “这么久了,连个女人都勾不到。”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洪亮,一句话说出来,就连麓霭也不可避免的听去了不少。 她暗自吃惊,却不显于色。 秦皆咋舌,“那我有什么办法。她看起来也不见得喜欢我多少。” 是女总监。 “你只要把人拐到了床上,感情的事情,还不就是早晚的问题吗?” “如果要是能有个孩子,这就最好不过了。” 电话的另一头还在苦口婆心,麓霭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 麓霭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包厢。女总监见她推门进来,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 单纯又恬静。 麓霭将女总监身上的外套往外扯了点。渣男的东西,还是少沾为妙。 她得帮助女总监逃离渣男魔爪。 没过多久,秦皆就重新回来了。他带回了一杯果汁。不用说,这自然是给单易的。 麓霭一边与别人聊天,一边用眼角余光死死地锁定对方。 她看着秦皆扭开瓶盖。 扭开瓶盖的手背上带了点青筋,显然是用了几分力的。 果汁没有问题,那么,对方就是想要肆机的投入什么东西了。 果不其然,秦皆突然以身挡住了倒入果汁的杯子,他的手放入内袋里摸索。 ...... 麓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总监,她突然走向秦皆。 “秦副总。”她端着手里的空杯,“您能也给我倒一点果汁吗?” “我一会还要和单总监一起回去。” “她喝醉了,我得照顾她一下。” 秦皆盯着麓霭看了一会,就在麓霭被看得发毛的时候,对方蓦地笑了。他将手里的果汁倒了一半给她。 “给。” “谢谢。” 掌心里隔着玻璃杯接触到的液体温度冰冷,麓霭没有很快喝下果汁。她见秦皆频频地望向女总监,便自告奋勇的开口。 “另一杯是给单总监的吗?” “我帮您端过去给她。” 这已经是极其没有眼色了。 秦皆的脸色不是很好,周围的目睹了全程的员工们面露尴尬。 麓霭早就习惯了别人对她的各色各样的眼光,她悄悄的交换了手里的杯子。 “单总监,您还好吗?” 只有对着这个人,麓霭才会发自真心的关心。 “您喝点果汁醒醒酒。” 见单易喝下了果汁,秦皆的脸色这才好了很多。计划不会被破坏,但是她身旁的这个女人很碍眼。 单易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果汁太冰,她的胃在之前喝酒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泛了疼。所以这才假装醉意的坐在了一边。醉是真的醉了,大脑却还能勉强维持意识的清醒。 秦皆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本来想来一个将计就计顺势推倒小姑娘,不曾想麓霭早已看破了一切,还顺手帮了自己一把。 这样的小事很快被大家抛之脑后,一群人再次笑闹起来,包厢里充满无限火热。 趁着所有人没有注意自己的功夫,单易摸着手机给秦皆发了条消息。 秦皆看了一会手机,他看向沙发上醉意朦胧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的女人,无奈苦笑。 【抱歉。鬼迷心窍了。】他如此回复着。 单易不再看他,她的视线重新落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真是越看越喜欢。她想。 一群人彻夜狂欢,分离时已经是近凌晨了。 凌晨的大街很安静,秦皆像模像样的表达了几句自己想要送单易回家的想法,被麓霭以酒驾不能开车的理由拒绝了。 秦皆没坚持。 麓霭用手机软件找了个代驾的师傅,然后扶着喝醉的女总监在原地等人。她熟练的从女总监的口袋里掏出钥匙。 代驾师傅一到,麓霭便搂着女总监上了车。 喝醉酒的女总监很安静,麓霭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女总监能够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 想让她舒服一点。她只是这么想着。 窗户外昏黄而凄凉的路灯洒在了女总监的脸上,纤长而浓密的睫毛落了半边阴影,将女人妖冶惑人的面容照得愈发不似真人。 麓霭的手无意识的搭在了女总监的身上。 从抱着女总监在外面等候开始,脸颊就一直若有若无的发烫。上了车后,勉强还能靠冷意驱逐混沌的头脑便隐约有些不在状态了。麓霭的呼吸正一点点的加重。 她望着女总监的脸,视线忍不住在对方饱满而极具诱惑力的唇上停留。 真是怪了。 脑子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出现了。麓霭甩了甩头。 ...... 出包厢前,麓霭为了能让自己的酒意清醒一些,她将桌子上的果汁一饮而尽。 她那时早就喝到忘头,解决了秦皆的小伎俩的她那里还记得自己具体喝的是哪杯果汁这一回事。 麓霭默默的并拢了双腿。 好了,现在她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喝错了。 她就是那个中招的冤大头。 燥热从五脏六腑开始蔓延,回公寓不会太久,她铁定能撑住。 麓霭想。 黄色的灯光落在了对方还带着水渍的嘴唇,麓霭盯着女总监的脸,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出奇的快速。 移不开视线。 麓霭的手抚上了对方的脸。女总监闭着眼睛,她轻轻的蹭着自己的掌心。 从掌心开始,乃至于四肢全身,燥热与欲%望的火苗一点点的窜爬到了自己的身上。麓霭动了动喉咙,她想她有些情难自已。 她低下头看着女总监。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 鼻尖窜进来的是熟悉的淡淡樱花香味。 炽热的鼻息吐息在了女人的脸颊上。 内心的悸动悄无声息。 正巧轿车开进小区,途经减速带的颠簸。 四片唇瓣一贴上,便无可救药的纠缠起来。 炽热的喘息将后座覆盖,半开的窗户带来风声,将这份茂盛的春情掩盖。 麓霭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浆糊。 轿车慢慢停缓,女师傅淡淡的说了声,“到了。” 女总监的嘴唇被她亲的有些红肿,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亲吻时,女总监还会轻轻的回应她,唇齿抵咬,极尽缠绵。可当麓霭一抬起头,她发现沉醉的那个人却只有自己一人。 她摸了摸发烫的脖颈。 女师傅把车钥匙递给了她后就直接离开了。 麓霭没有女总监那么大的力气,她的脚上还蹬着高跟鞋,要想像女总监之前对着自己的公主抱,那几乎是不可能。 她搀扶着女总监,脚下的虚软使得她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了。更何况身体上还扛了个人。 【电梯维修。】 电梯门前,红纸黑字的提示牌引入眼帘。 她可是住十六楼啊。而且还浴火缠身。 麓霭都想骂街了。她想拉着这个给自己带来无尽衰运的女人在楼梯口来一炮。 作者有话要说:我个人对绿茶的理解是,撬别人的男朋友,和装纯,大家当我标题党吧。至于恶和坏,我的定义性质是相似。。宝贝们,我请两天假,二十七号再更新哈~等俺回来~ 我个人对恶女这本书看得很高,因为这本书包含了我太多血泪史:我在大概19年高考前,或者更早,就写了这个文案,大概高考前一两个月(我是狼人,大家别学我,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未来去赌。我是已经算好了自己的未来,目前也一切顺利发展。)然后,发了三章,第一章被锁了几次,改完没事了,后来遇到晋江出事,就是锁站,我写了三章,两章被锁,系统自动评判为文章大部分含有那啥把我整本书锁了。后来网站恢复,还是锁了一个月左右才放出来。具体时间我忘了。反正就是很久。然后我就写反派那本书,这本书一直没动。大半年过去了,我终于开始写了。我为什么总在作话求饶,你还别说,我经常半夜看一下存稿,通常看到自己发了的文章被高审。大家知道,高审就是网审没过。高审不过就直接锁章。目前还算侥幸,没有被锁。但是,文案,恶女的文案被屏蔽了很多次,基本每一次改都被锁。每次我都是找编辑解决的。我算了一下。 恶女文案被锁了十一次,反派文案被锁了两三次。反派文章被锁了二十六次。恶女文章被锁了大概三四次。我个人的专栏也被锁过一两次 真的不是一个惨字可言。听说被锁了多次,容易上审核黑名单,我其实只会开拖拉机,不是没尝试开高速,但是阿晋也不让我发展啊。以前有个群放了车,后来又被我给解散了。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努力提高文笔,不辜负笔下的每一个文字每一个人物,但是期望太高有时候容易落空,我本人也属于那种对自己非常没自信的人,哪里没写好,可能就是没有常识和自己瞎鼓捣的,大家多多见谅哈。 第33章 绿茶婊【十一】 漆黑的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声的低吟与沉重喘息。 麓霭只拖着女总监走了两层, 就彻底走不动了。女总监被她放倒在墙角, 麓霭伏在她的身前, 细细的啄吻着对方。 女总监半阖着眼,她的眼神迷离, 双手被麓霭束缚在了头顶。看起来是被动的承受着一切,眼睛里却闪过极淺的笑意。 麓霭只知道胡乱的亲吻她, 等对方的桎梏稍微松了些, 单易才稍微用了点劲,她推开她,“别在这里。” 又脏又黑的楼道虽然带感,但这并不是能给予对方第一次的美好地点。 “麓霭,你清醒一点。” 单易的话犹如火上浇油, 麓霭直接捧住了她的脸, 她亲的很用力, 好像在一遍遍的提醒她。 不要说。 说了的话,她就不敢靠近她了。 单易深深的看着她。她任着小姑娘的动作, 手慢慢的攀上了她的腰。 ———————————————— 单易只帮着麓霭做了一遍。稍微的纾解了对方的欲*望后, 麓霭看起来清醒了很多。 两人的衣襟散乱, 麓霭不发一言的沉默。她的脸颊还带着余韵的潮红,她低着头垂着眼睑,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单易的醉意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她默默的替麓霭整顿衣服。从上衣到裙子,再到对方散乱的头发。 湿热的泪滴忽然溅到了她的手上。 麓霭哭得悄无声息。 她咬着下唇, 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疯了。 真的是疯了。 麓霭此时无比的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是顺从了内心的声音。 心底里的声音说: 想要她。 第一次顺从着内心,不去顾忌着任何的去做一件事情。 因为一直背负的东西,活得很累很累。女总监在她的心里早就意义非凡。 那是会永远为自己敞开怀抱的女总监,也是永远包容自己的女总监。除了每天提心吊胆的担心会被女总监发现自己与“秦皆”的关系,她甚至是动过一些不该动的想法。 人在多重压力堆积的时候,如果发现了能够支撑自己的光,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向光靠近。希冀着、渴求着光芒能够带给自己希望与精神上的解脱,不自觉的依仗着光,便慢慢的交付了所有。 那些悸动,无声无息的侵占着内心的角落。 因为性别的相同,有时候乍然察觉,便又被自己猛地推翻。 越是抗拒,便越是...沦陷。 那些无名的心动,吞噬着自己过于独立的自我。第一次,能够感觉自己可以慢慢的依靠别人。就像有人撬开了自己最坚硬的盔甲,然后向自己展开后背。 感情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它轻而易举的解开了自己所有的外在防御。 麓霭知道,这也许只是自己的臆想。 她总是想得太多。 可在车上,她也并没有拒绝她。 可是刚刚,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拒绝她呢? ....... 后知后觉的羞耻与恐惧笼罩了自己,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滑落。麓霭只是一个劲的哭。 女总监会怎么看待她呢? 骂她是变*态吗? 楼道间的沉默犹如一把利刃将全身上下的每一块皮肤凌迟,泪水控制不住的涌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 “别哭。”女总监矮了身子,她擦拭着她的眼泪。 “麓霭。”女总监轻轻的唤着她的名。 “你是个好女孩。”她说,“你很不舒服,对吗?” 麓霭的燥热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单易没有直说,但麓霭听懂了她的意思。 麓霭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想摇头。因为她不是。她还背着单易和“秦皆”有联系。但理智告诉她,最好顺着女总监给的台阶走下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她告诉女总监,自己是无意中药,并且没有控制住自己。这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可麓霭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齿。 “如果现在你好一些了,我们就先回家好吗?” 麓霭攥紧了拳头。 在女总监转身的功夫,她紧紧的拉住了对方的手。 “单易。” 她第一次不带任何尊称的直呼她的名字。 “我...我是坏女人。” 麓霭可能以为自己的话很有威慑力,但在单易看来,小姑娘的声音犹如掺了蜜的娇媚,这也不过是让她重新站好,认真的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下一句话。 麓霭的嘴唇抖了抖,最后嗫嚅出了一句,“因为我喜欢你。” 她其实想说实话的。她想说秦皆在背地里对她的暗算,她想说她与秦皆的暧昧,她想说... 因为她喜欢她。 她没有办法解释这些充盈了心脏角落的悸动。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喜欢她。 一句话说完,麓霭的呼吸都乱了套。她再次低下头。 她不敢看女总监的表情。 ...... 沉寂。 麓霭的眼睛里再次涌出了泪水。 直到一双温暖纤长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黑暗中,女总监的眼睛好像熠熠发光,麓霭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她笑着说了一句。 “那么,我也是坏女人呢。” 麓霭瞪着眼睛,好像不可置信。 单易继续说,“你好像没听清我说的话,对吗?”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撩勾着她的心脏。 “我说。” “别在这里。” 麓霭看着女总监被自己啃肿的嘴唇上下开合,这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她就有些不明白了呢? 她动了动喉咙,“您...你...你是说,” “你也喜欢我吗?” 或许麓霭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句话的声音里带上了殷切的期盼。 单易不语。她都点到这了,小姑娘还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她转过身,开始一节一节楼梯的往上走。 醉意不至于让她走不动,她走得很慢。 麓霭在原地顿了一会。她突然笑了起来。 眼前的女总监已经走了快一半的楼梯。 麓霭毕竟是比女总监年轻上几岁的,方才的情&a;事竟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身体虽然依旧火热,却已经足够忍耐与煎熬。 她三两步走到了慢吞吞移动的女总监面前,她走到了她上方的两个阶梯。 她挡住她的路。 “我是个坏女人。”她又说了一遍。 单易看着她。 “我喜欢你。” 楼道的回声交叠,传出无数句“我喜欢你”。 她又重复,“我喜欢你。”她加大嗓门。 这下不只是楼道,连一二层的住户走廊里都回荡出了无数句“我喜欢你。” 麓霭继续更大声的重复,“我喜欢你!” 这回,麓霭没有再等来无数句“我喜欢你。” 因为有住在一二层的暴躁大妈已经打开了门在门口骂骂咧咧,“神经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劳资喜欢你离得劳资远些!” 听着有脚步声要往楼道这边走,麓霭连忙拽了单易的手。两个人一路逃窜,飞快的往楼上跑。 楼道里是重重的层层交叠的脚步声,单易看着两个人紧紧交握的手,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两个人好像忘记了彼此的年龄,此时就像一对普普通通的情侣恶作剧后慌忙的逃跑。 跑了一会,麓霭突然停住了脚步。 单易扶着栏杆喘气,“怎么了?” 麓霭一脸凝重,“我高跟鞋掉了。” ...... 穿着高跟鞋跑楼梯,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还好她今天特意没穿太高的鞋。 单易又好气又好笑的返回程帮她捡鞋子去了。 鞋子捡了回来,单易便蹲下身子,准备帮小姑娘穿上鞋。 麓霭蹬掉了另外一只鞋子,“不穿了。” 她任性道。 单易望向她的视线里有些惊讶。 “累。”她说。 两个人静静的走在漆黑的楼道里,麓霭的一只手牵着女总监,另一只拿着自己的两双鞋。她赤着脚走在楼梯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她幽幽&a;道。 单易不语。 麓霭的脚步轻快。 “你之前弄得我好舒服。” 她直白道。 ...... 单易脸红了。 麓霭看了看她的脸色,她狭促她,“等会我们还能继续吗?” “恩。”女总监的声音里带了点羞涩。 麓霭像个刚陷入恋爱的狂热小伙子,她乐此不疲的逗弄着新上任的“女朋友”。 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十六层,麓霭拉住了单易,“我家的床铺又大又软,你想试试吗?” 单易笑,“我试过了。” 麓霭顿了一下,“那你想再次体验一下吗?” “免费赠送人形抱枕。” 单易假装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可以加赠一个鸳鸯浴的套装吗?” “当然可以。我的老板。” 寂静的空间里,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单易在麓霭期盼的目光里主动地抱住了她,她呼了一口气,看起来比麓霭还羞涩,“je suis aureuse de toi。” 法语:我钟情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露出了姨母笑 有点点上头 我太可了这两人 我真没开车,几句话就盖过了 剧情要点发展 审核宝贝放我一马orz 第34章 绿茶婊【十二】 麓霭醒来的时候,女总监已经去洗澡了。也许她早上回去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才特地又回来洗的澡。就这么点距离, 麓霭也猜不准。 之前听过一句话说, 女人三十猛如虎。 昨晚的女总监, 真是相当完美的诠释了这段话。 麓霭赖了一会床,被子上还残留着对方身体上的淡淡香气, 想起昨夜难舍难分的缠绵,麓霭把被子盖到了脸上。 太羞耻了! 昨晚她居然把女总监推倒了。 酒劲药效一上头, 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明明她先推的女总监, 结果最后自己反而哭哭滴滴的像个被推的...还有出租车上的强吻,那可是还当着司机的面...半夜里丧失理智的一遍遍嚎着我爱你... 丢脸。 细数与女总监的相处过程,结果总是丢脸居多。 被衾下的脸红了又红。 房门把手扭动,女总监探了个头过来。 “该起来了。” ...... “今天不上班吗?”麓霭的脑子有点短路,她看着女总监的脸, 只冒出了这么一句。 “昨天你没收到放假的消息吗?”单易反问。 因为谈成了这桩大生意, 公司破天荒的给员工们放了一天的假。 “...我忘了。”麓霭有点尴尬。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女总监。 “起来吃早饭吧。”单易说。 麓霭摸了摸耳朵, 她的脖子上还有不少女总监昨晚种下来的草莓。也幸好今天不用上班,否则脖子上的惨况就要一五一十的暴露出去了。 麓霭看了看手机。 “秦皆”倒像个识趣的。昨晚包厢里她驳了对方的脸面, 对方肯定气急败坏。这不, 从昨晚到现在, 两个人之间就没有进一步的联系了。 她之前还说秦皆是个渣男。 她又何尝不是渣女呢?她不仅和正主的男人撩骚,而且还把正主搞到了床上。 麓狼人霭盘住了腿。 她该怎么和女总监交代自己和秦皆之间的关系呢? 在她还没和女总监好上之前,她可是先一步的撩拨了对方的男人啊。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斩断。 麓霭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叫做婊。 ...... 手上的钱还没还完,她该继续和秦皆保持暧昧吗? 秦皆到底对女总监是什么态度? 女总监对秦皆又是什么态度? 脑子里的疑惑层出不穷, 麓霭想了好一会都没想通,于是她施施然的起身,出门找女总监要早餐吃了。 桌子上放着女总监早起为她买的早点,热腾腾的香味很快扑朔着往麓霭鼻子里钻。麓霭没有优先走向餐桌。 女总监坐在沙发上,她的手上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因为看着女总监没有说话,手指又在触摸板上划来划去,麓霭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女总监正在看上什么东西,她刚想把头探过去,电脑里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 “单易!” “你家有女人!” 麓霭虎躯一震,伸了一半的脑袋又默默的缩了回来。 ...... 单易转头看着她,眼睛里带了些笑意,“起来了?”她问她。 “恩。”麓霭轻轻的应了一声,“我不知道你在和你的朋友打视频电话...” “没事。” 电脑里的女声带着点激动的声音还在说话,“单易,那是谁啊?” “你马子吗?” “可以啊你。” 单易对着电脑点了一下头,“恩。”然后直接挂了这次的视频电话。 “你朋友找你有事吗?” “不,正是因为没事,她才找的我。”单易答。 麓霭的脸色热热的,特别是听到刚刚单易对着自己的朋友承认了和自己的关系。可昨天的事...... 女总监和自己都是女人,这段感情实在开启的有些莫名其妙。两个女人在一起的未来,到底有什么可期待? 还有自己与“秦皆”的纠扯。 到底该不该向女总监坦白呢? 如果不早些坦率,事发时便免不了成为火葬场...... 麓霭站在原地没说话了。 “你过来一下。”女总监对她招了招手。 麓霭半弯着腰,她的脸颊贴着单易的,“怎么了?”她凑在她的耳边。 女总监抬着她的下巴,她亲了一下麓霭的嘴唇,“早安吻。” 蜻蜓点水一般的浅吻。 麓霭扶着沙发的手指用了点力,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将女总监的味道一并吞进了自己的口中。 女总监笑着看了她一眼,眼神带了些魅意,“小坏蛋,想提了裤子不认人?” “没有......”麓霭支支吾吾。 “我只是还没想好和您在一起的未来...”她的称谓又变成了敬称,昨晚的缠绵疯狂打乱了她的心绪。 这本来是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麓霭曾经想过,抱着女总监的这份微小悸动就这么悄悄的永远的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可昨晚,该做的,不该做的,她统统做了个遍。 预想永远不如发生的。 麓霭想,是不是要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就这么放过彼此。 ...... “你害怕吗?”女总监放下了手里的笔记本。 “恩...”麓霭确实没有做好该怎么面对大众眼光的准备。 她垂着眼睑。她总是很害怕对上女总监的眼神,以前是心虚,现在是愧疚。 “你想忘记吗?”女总监的声音轻飘飘的。 麓霭没说话。 “你想忘记吗?”女总监又问了一遍。 麓霭无端的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委屈。 ...... 单易扣了扣手指。 “那好,我不做恶人。” “昨晚的事情是我冒昧了。” 她用很平静的语调叙述。 “给你的生活带来了打扰,我很抱歉。” 一开始,只是想要接近她。 因为自己的低级趣味,顺应着误会而捉弄她。 然后是心动。心动的萌芽总是简简单单,她算好了一切,只唯独她的反应。 失望。 铺天盖地的失望。 她忍不住想要反思自己的行为。 将一个普通的女孩卷入自己的生活,是否又是一种正确的行为。 两人的恋情还没开始,又很快结束。 麓霭坐在空荡荡的房间,桌子上的早点已经冷了。她的四肢蜷在了沙发上,她忍不住一遍遍的问着自己,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第二天上班,麓霭还在纠结着能不能继续借乘着女总监的车。她不敢给单易发消息,手指下意识的按下了地下车库的负一层,麓霭试探性的往负一层走,女总监会不会在那里等着她。 空空如也。 麓霭的心情很复杂。 明明女总监只是顺应着配合了她的一切要求,可她反而还矫情又莫名其妙的委屈上了。 ..... 麓霭失落极了。 她想着自己今天只能打的去公司了。走到小区门口,熟悉的黑色轿车便映入了眼帘。 女总监的车。 只是她是在等自己吗? 麓霭也不敢上前去问,她走到轿车停靠的另一边,孤零零的走着。 眼角余光一直没有看见有黑色的车影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麓霭终于忍不住的转过了头。 那辆黑色的轿车此时正一点点的龟速前进着。 麓霭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不过,开车的好像不是女总监。女总监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女总监和自己在一起这么久,身边第一次出现别的人。麓霭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陌生女人操着车慢慢的在她的身边停下,“小妞,送你一程啊。” 是昨天在电脑里听见的女声。 “不用。”麓霭低着头,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难堪。 “我打听过了,你们这离公司有点距离。正好我也去单的公司里啊。” 单? 单易? 麓霭看了一眼女总监的脸色,女总监面色平静,好像对女人的称呼见怪不怪。 她也不帮麓霭递台阶,她只是看着自己。 “上来吧。一会要迟到了。”女人干脆把手搭着了车窗上,她对着她散漫的笑。 ...... 麓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这辆车的。 她觉得自己的脸烧的火辣,前座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她。 “我可是连夜飞过来找你的诶。” 于冬是单易的多年好友,昨天她闲着没事就和单易打视频。这一打,还让她打出了个金屋藏娇。于是她连夜直接飞到了f市。凌晨五点半,临时打电话叫单易来接自己。本来直接去公司可能还更近点,可身旁的这一位就是一定要往公寓里开。 于冬一开始以为,单易是想让她回家洗澡。她在车上感慨了半天,结果这厮开到了小区门口就不动了。既不让她下车上楼,也不让她到处走动。两个人就这么在车上闲聊了一个多小时。 “辛苦了。”单易的语言简单。 于冬摇头。 单易这回是真栽了。 “你俩闹别扭了?”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自上车后就安安静静的小姑娘。 于冬和单易同大,麓霭在她们的眼里看来,确实还是小了点。之前在车上,她还打趣单易老牛吃嫩草。 麓霭面色纠结,她只能看见女总监的背影,求助的目光无处投放,她只好说,“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她直接否认了女总监昨天的话。 单易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握紧。 ...... 车内一时无比沉静。 于冬讪笑了一声。 “你俩玩虐恋吗?” ...... 单易自始至终没有与麓霭说上一句话。惴惴不安的心高高悬挂,麓霭恍惚的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新书 宝贝们瞅一眼呗~ 简介还没写好,但是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书名叫:银角大王在观望~ 第十五章有个投票,问大家想看的故事序列, 没想到没有人选6 就连7小人女都有人想看,就是没人想看6啊 7的原来内容是:落井下石女学生x风情万种黑丝老师 因为师生违禁题材无法写,然后把黑丝的内容加在了单易的身上 6的内容是 自以为是王者段位没想到遇到了超强王者被迫低头的羞耻过活 不是游戏,因为作者不会写,无非还是些故事,作者脑洞比较大,写文也不按套路来,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35章 绿茶婊【十三】 陌生女人跟着女总监上了公司,两个人在电梯里有说有笑。麓霭却恨不得自己化为一个隐身人。当电梯在自己那一层停了下来, 麓霭便风驰雷掣的冲出了电梯。 “你怎么她了?”于冬看着电梯外步伐匆匆的小姑娘, 目光落回了自己的好友身上。 “没怎么。”单易闭口不谈。 “啧。” “死闷*骚。”于冬评论。 “那谁怎么样了?还在追你?” “给家里做样子。” “那人家那小姑娘怎么办?” “你把她睡了。” 单易沉默了一瞬, “她不要我负责...” 于冬:...... 她发誓她真的从单易的声音里听出了委屈。 她觉得有点好笑,“那你就不追了?” “再看吧。”单易只是这么说着。 让彼此冷静一下也好。 是她有些太上心了。 一整天下来, 麓霭都心不在焉的。先是打水烫了手,然后是发文件发错了人, 再接着是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好像在盲目的忙碌, 她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而顾不上去想别的,最后却不停地犯错,还尽是些低级错误。 麓霭请了下午的假回家休息了。 当天晚上,单易没有在公司等到小姑娘。得知了对方请假,她只是沉默了一会, 然后就走了。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 麓霭忍不住的想。 自己现在已经和单易没关系了, 这个时候想这么多做什么呢? 她懊恼自己。 那个女人肯定是住女总监家里吧。 女总监昨天才刚和自己温存完。今天就又来了个人? 麓霭的思绪奇奇怪怪。 凌晨一点, 她还是睡不着。 她发现女总监平常几乎不怎么与自己发消息。她只是与她口头转述,然后直接相处。 简单得过分直接。 “秦皆”也一直没有理她。麓霭拉不下脸去道歉。 凌晨一点一十八分, 手机里收到一条信息。 【我想你了。】 整整两三天的功夫, “秦皆”才终于给自己发消息。 麓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她是不是也得说一声“我也想你了”。又或者, 假装自己在睡觉,没有看到消息? 她盯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 ...... 为什么不试着把“秦皆”想象成女总监呢? 虽然是掩耳盗铃,但是却不缺为一个好办法。 【我也想你了。】 【你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她回复。 【你拒绝我。】对方回复。 她什么时候拒绝“他”了?她都还没算账“他”给女总监下药的事。 ...... 想到女总监,麓霭愣了愣神。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竟然会把“秦皆”这么个恶心玩意想象成女总监? 【我只是吃醋了...】 【你对她那么照顾...】 恶心玩意女总监看着手机里的回复愣了。 为什么她还没放弃他? 单易冷了脸。身边的于冬一看好友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是在生闷气,“我的大小姐,你喝够了没?” 两个人此时正在外面喝酒。单易秉着不醉不归的劲,只是不停的猛喝。要不是她守在这里,恐怕还会有不少人打上她的心思。 单易二话不说撂了杯,她醉了酒,虽然脑子叫嚣着往外走,真正在别人看来却是一步三晃。于冬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单易,“你慢点。” “你这架势,是要跟谁干仗?”她打趣。 “白眼狼。”单易说。 “哈哈哈。”于冬笑,“那小姑娘?” “恩。” “行,我给你开车去。” 这边的麓霭还在疑惑“秦皆”的突然失踪。她没心思睡觉,麓霭滑动着手机的页面,屏幕光落在脸上,在夜晚尤为明显。麓霭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凌晨一点三十九,公寓的大门被哐哐哐的敲响。 麓霭心里一惊,她穿了拖鞋,小心翼翼的往门口走。 不会是什么发疯的酒鬼在砸自己的门吧。 她从门口拿了一把雨伞,另一只手按好110的电话页面,只差一键拨打。她站在猫眼上往外看,一边故意的粗着嗓音,“神经病啊,大晚上不睡觉。” 女总监一连不耐,她的脸上还带着红晕,身旁的于冬正在努力的阻止单易不要大声砸门。 麓霭心里一个咯噔,她开了门。 单易的表情看起来很难看,她在生气。单易踏了一步进来,直接把身后的门关上了。她挡在门口,气势无名的逼人,麓霭弱气道,“你...怎么了?” 女总监一下子把她扑倒在地,她咬着她的唇,看起来委屈又急躁。 麓霭推拒她,“你喝醉了。” 单易看着她,她从嘴里吐出酒气,“我没醉。” 麓霭被呛得皱了一下鼻子,“你喝了多少?” “没有很多。” “没有很多是多少瓶?” “很多瓶。” 永远不要试图与一个醉鬼沟通。 麓霭的额头抽了抽,“别闹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房门外,于冬孤零零的站在门口。单易连一把钥匙都没留给她,她今晚到底住哪啊? “你要不要洗澡?” 闻着女总监身上的酒味,麓霭想也没想的就说道。 就冲着女总监身上这味,她是绝对不允许对方上她的床的。 “你给我洗吗?”女总监看着她。 ...... 麓霭和酒鬼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她叹了一口气,“我给你洗。” 要让这家伙自己动手,指不定折腾到猴年马月。 “你先穿我的衣服没问题吧?” 麓霭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找着能给女总监穿的衣服。 她拿了一件比较大的t恤。 “你先把衣服脱了,然后自己冲水洗澡,明白吗?” 虽然麓霭答应了帮女总监洗澡,但她却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哄人嘛,只要点头就完事了。 “你给我洗。”女总监看着她。 麓霭:...... “你可以自己洗的嘛...” 女总监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行,我洗。”麓霭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你要是闹了,我就把你丢出去。” 她威胁她。 女总监乖巧点头,“好。” 配合的女总监没有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麓霭给女总监泡了一杯蜂蜜水,她看着对方乖巧的喝完。 醉酒的女总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只除了一开始她把她扑倒在了门口。 麓霭摸了摸嘴唇。 见女总监喝完了蜂蜜水还抱着水杯盯着自己,麓霭直接命令她,“去睡觉。” “不想睡。” 麓霭:...... “你想搞事啊?” “恩。”对方竟然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女总监穿着及臀的大号t恤衫就这么盘着两条嫩白的大长腿坐在床上。 麓霭心念一动,“想搞事?” “恩。”对方点头。 “我带你玩一个好玩的吧。”麓霭的眼睛里闪烁过一丝恶劣。 她从柜子里找出上次“秦皆”送给她的渔网黑丝,“来,换上。” 女总监拿着黑丝愣愣的看着她。 “来阿,不是说搞事吗?”麓霭循循诱导。 “哦。”单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顺从的穿上了黑丝。 麓霭按捺着刺&a;激,各种骚话开始往外崩。 “来,宝贝把腿伸长。侧着。” “好嘞。” 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对对,跪坐下来。” “肩头稍微漏出一点肩膀。” “完美。” 麓霭连声称赞。她估计她是被“秦皆”感染了。还真别说,这黑丝是真的性感。 麓霭一张纸翻着手里的照片。 珍藏!绝对珍藏! 她的笑容拉得极大。 耳边幽幽的传来一个声音,“你拍好了没有?” 麓霭想也没想,“差不多了。” 手上的手机突然被人夺取。单易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利息收了这么多。” “也该轮到我了吧?” 麓霭的身体一阵悬空,她扑棱着手脚,就这么被人捞上了床。 “你看起来很喜欢黑丝?” “我没有我不是...我可以解释...”麓霭还在妄图挣扎。 “你每天都在穿。”女总监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腿上还穿着那条性感的渔网黑丝。这样的视觉冲击是在太过于诱人。 麓霭下意识的就摸了摸女总监的大腿。 “好摸吗?”她问。 “挺不错的。”麓霭厚着脸皮评价。 “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加深入的体验。”女总监抚着她的脸。 麓霭咽了咽口水。 “你想试试吗?” ———————————————— 早晨。麓霭是被憋醒的。 女总监怕是昨晚就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她这会会醒,完全是被某人堵着嘴巴亲醒的。 “你干嘛!”麓霭怒。 一晚上被折腾得腰酸背痛,早晨起来,这家伙还要把她弄醒。 “要上班了。”单易笑。 麓霭:....... 服了。 “现在几点?” “六点一十。” “几点上班?” ...... “我请你给爷爬!”麓霭一脚把女总监踹下了床。她重新钻回了被子里。 她明明还可以偷偷睡一会的。 单易笑了一下。她拿着昨天的换洗衣服,把外套稍微的搭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这么穿着这件t恤出了门。 她得回去换衣服。 单易走后,麓霭已经被折腾得睡不着了。 她摸了手机。昨晚“秦皆”就这么的渺无音讯了。她之前说的那两句话,也不知道对方是看到了没有。 她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妥协的给“秦皆”发了个消息。 【早安。{太阳}】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麓霭看了一眼。女总监大概走得急,没有注意到自己忘带了手机。等会她自己递给她就好。 【昨晚一不小心睡着了...】 麓霭有意与“秦皆”拉近距离。 床头柜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 麓霭慢慢的抬起目光。 她发了一个早上好的表情包。 嗡--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一下。 麓霭咬着牙,又打了一句。 【我起床啦!】 床头柜的手机又响了一下。 ...... 麓霭气疯了。 怪不得,昨天的话莫名其妙。 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 然后就是满脑子的“被捉弄了”几个大字。 那么,这么多天来,和自己撩骚的应该是女总监? 又或者,女总监早就发现了秦皆与自己的勾结。于是她特意要来了秦皆的微信号,之所以和自己保持联系,就是想看着自己被她玩弄于鼓掌。 麓霭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她压根忘了自己主动勾搭秦皆的事。 按理说,其实如果她不勾搭秦皆,也就没有这些后续的劳什子事了。 麓霭穿搭好了衣服,她站在电梯门口等下楼的女总监。 “你的手机。”她把手机递给单易。 “谢谢。” 麓霭冷着一张脸没搭话。 单易以为小姑娘还在为今天早上自己把她弄醒的事情而生气,她主动地揽住她,“对不起宝贝。” “别生气了。” 听到女总监叫她宝贝,麓霭差点当场“我呸”。 她说她叫的那么熟练。每天和自己宝贝来宝贝去的,能不熟练吗? 麓霭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无言,结果还是麓霭忍不住开口,“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单易以为小姑娘是需要冷静的时间,所以才一直没有搭话。见麓霭开口,她赶忙道,“我错了。” “错哪了?” “昨晚太狠和早上弄醒你。” 麓霭:...... 麓霭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 “呵。”她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准备给单易发刀,这个故事一共十六章 每个故事长评即随机获得红包哦~ 盗版猖獗,我已经开启了防盗,希望大家谅解 大家下一个故事想看哪一个呢? 【俺可以卑微的要一个打赏和营养液吗orz】 第36章 绿茶婊【十四】 单易因为开车,所以一直没有来得及看手机的消息。 她瞥了一眼手机的页面, 于冬的未接电话和微信的未读消息几乎刷了她的满屏。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这一路, 尽哄着小姑娘去了。 一路上,麓霭对着单易各种摆脸色。 单易也不恼, 她只是没弄明白小姑娘生气的理由。 走到了办公室,单易这才有时间细看手机。 除了于冬的未接来电, 还有她的信息轰炸。 无非就是昨晚自己见色忘友, 把她一个人丢门外,让她吹了好久的西北风。最后只能一个人住酒店云云。 单易笑了一下。 她回复。 【对不起。】 消息一发过去,对方就打来了电话。 单易点开了电话。 于冬在电话里各种哭诉,单易笑着安抚她,一边去翻看手机里另外收到的消息。 她突然没有了声音。 “怎么了?”于冬问。 单易顿了一下, “没什么。” 她想她知道小姑娘生气的理由了。包括刚才才在车上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和自己说的。 安抚好好友, 单易开始琢磨着怎么哄好小姑娘。 麓霭盯了一天的手机, 手机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几次想要给“秦皆”发几个白眼的表情,都被她控制住了自己。 快到中午, 麓霭正在办公。忽然有人敲响了自己的门。 “进。”她说。 门板没有任何打开的意思。 麓霭只好自己走出去。 门外, 快递小哥捧着一抹花束, “您好,请问您是麓霭女士吗?” 楼层的所有员工都在看着她。 “恩。怎么了?”麓霭答。 “有人让我送一束花。请您签收一下。” 麓霭瞥了一眼花束。 花束的花并不是普通的花,而是一朵朵由红票子堆叠而成的花,一朵就有好几张,更别说是这整整一束的花了。 麓霭咋舌。 还挺会搞仪式。 麓霭表面各种淡定高冷的接受了花束, 一回到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的把所有的花拆开了。 发财了!!! 麓霭咧着嘴角。 有钱送上门,怎么能白不要呢。 “她什么反应?” 单易正在和快递小哥打电话。 “很淡定。” “哦。”单易挂了电话。 看来这礼物还不足以打动对方。 接下来的下午,麓霭收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香水、口红、名牌包包,一堆东西送出来,单易很快成为了所有人的关注对象。 有人怀疑她吊到了金龟婿,或者是做了某个大款的小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比比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话是说的一点也不错。 但是细究,又其实应该叫做--潜规则。 一个下午快要过去,离下班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 麓霭死死的咬着牙,放在桌子上抓着笔的手青筋直冒。 会议室坐了一堆人,他们聚精会神的听着显示屏前隔着视频开会的总经理的脸。 麓霭抓着单易的手,耳朵一点点变红。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她飞快的瞪了一眼女总监。 怒气没传达到,反而勾得女总监的手更加深入。女总监侧着身子,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嘴唇上无意滑动,实则又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麓霭低估了女总监的厚脸皮程度。 她的手指甲扣着女总监的手背,以近乎是要把对方手下的肉揪下来一块的力度,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不自觉的发着抖。 “麓组长,你没事吧?” 麓霭如此状况,很快吸引了会议室里其他人的目光。 麓霭的脸色红了又白,她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了一句,“没事。” 身旁的女总监收回了手,她主动帮她解释,“回去我给你煮红糖水。” 麓霭的手还放在桌下,所有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屏幕上的经理对着麓霭关心了几句。 麓霭只是点头。她甚至没有听清楚经理主要说了什么。 办公室的人散去,除了麓霭和单易,还有秦皆也留了下来。他是刻意等到所有人离开的,麓霭低着头坐在椅子上,也不走也不动。 秦皆耐心等了一会,心里忍不住再次无语于麓霭的不懂识人眼色,“麓组长,我有事情想和单总监说一下,你可以先离开吗?” 麓霭的身子顿了一下,原本要站起来的身子又被单易轻飘飘的按了回去。 “直接说吧。” 她的手上还留着被麓霭掐红的指甲印。 ...... 秦皆与单易僵持了一会。 自始至终,单易冷静又冷漠的看着他。 “抱歉。” 他好像也只能说这句话了。 “记得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秦皆默然。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她说。 麓霭搭着膝盖上的手指捏的几乎泛了白。 秦皆走后,会议室只剩下她们两人。 “你早就知道了?” 听见麓霭冷静的语气,单易皱了皱眉。她莫名的有些心慌。 “是。”她答。 “从一开始?” “恩。” 麓霭屏着一口气。 “玩弄我很好玩吗?” ...... “我...没有...”单易沉默了。 这个事情已经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了。原本单易只需要好好的与麓霭道个歉,也许一切就能好好的结束了。但单易却以为,麓霭收了她的礼物,就已经有原谅她的意思了。于是她贸然的压着麓霭的底线,甚至是不顾众人在场。 如果单易之前给麓霭留下的印象是:值得依靠的人。 那么现在,她的所有的人设都被麓霭尽数推翻。 她明明知道的... 麓霭甩了单易一巴掌。 “疯子。” 单易明明知道麓霭还没有做好应对众人眼光的反应,却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在这样的场所做了那档事。麓霭的理智、精神在众人的目光里悉数奔溃。 也许单易是有些被这份爱情冲昏了脑,但是麓霭没有。 单易的操之过急,将两个人的距离推的越来越远。 麓霭在办公室里大哭了一场。冷静过后,她拨打了经理的电话。 “喂,经理。”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的哽咽。 电话另一边的经理愣了一下,“怎么了?麓霭,你哭了?” “出什么事了?” “我最近,频繁的请了两次假,其实是我母亲的身体有些状况。” “她这次病的有些重,我想请久一点的假去陪陪她。” 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之前在会议室,没有忍住情绪...” “抱歉...” 麓霭尽力克制着颤抖的声线。 只要让她快点离开这,什么样的谎言她都可以撒。 “那你赶紧去吧。”麓霭在公司的业绩一直很不错,经理没有多想,“如果你需要帮忙,请一定要和我说。” 麓霭的能力很优秀,再熬上那么几年,一定能在公司占领这一席之位。甚至是调任总部。 “谢谢经理。”麓霭连连道谢。 挂了电话后,她就开始收起了手上的东西。她在公司里其实是有一套私服的,只是一直没有穿的机会。 腿上的黑丝恐怕已经湿了。 麓霭冷着脸色,她换好了所有的衣服。她对着之前那个通知自己的新来员工招手,“你来一下。” 麓霭看了看她胸前的工作牌。 “朝拾是吗?” “我请了假,这一段时间不会来公司上班。” “桌子上是我整理的文件,你把它发下去给别人。经理会另行安排别的高层员工来带着你们工作。” ...... 她吩咐完了所有的事情,便径直离开了公司。 楼层的员工们很快议论起来。 这是麓霭第一次穿着常服在公司出现。没有高跟鞋,更没有黑丝。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居服。 所有人都在议论着麓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单易在会议室站了很久。她等着脸上的巴掌印消退了很多,这才拿起随身携带的粉饼补起了妆。 她有些琢磨不透麓霭。 早期虞诗对她的拒绝还历历在目。所以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才那么着急的想要套上对方。因为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心理准备时间,所以造成了现在的场面。 明明她很喜欢小姑娘,但是她表露的却好像是自己只是一昧的馋着对方的身子。 没有心动,哪有欲*望? 她知道自己与麓霭都需要冷静。 于是等她终于做好了准备怎么与麓霭解释时,等待她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她哪里去了?” 单易没说人名,但朝拾听懂了。她知道麓组长经常与单总监搭伴回家。这次麓组长一言不发的提前先走,另外一位又傻傻的等在电梯门口。这一看,就是两人发生了什么争执。 “麓组长请假回家了。”朝拾说。 “她还吩咐说,办公室里给您留了东西。” ...... 单易大步流星的走向麓霭的办公室。 桌面上,整齐的堆放着一叠皱巴巴的纸币。这是之前的那束钱花。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全是单易下午送过来给麓霭的东西。 单易终于主动给麓霭发消息。 【麋鹿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先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麓霭拉黑了她。 再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不在服务区。】 作者有话要说:搞事中 下一个故事写滥好人 古代言情写的我烧脑,看过反派的人就知道我特别喜欢写那种古言的韵味,所以写得相对较慢 不过别担心,你看到这章的时候,说明我已经在写存稿了。放一个g:如果能够达到五千收,俺就日六。感谢在2020-02-24 13:26:55~2020-02-29 02:4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度、一加不上一、一亿个小铃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谈风月 21瓶;小喵喵 16瓶;凊 10瓶;sk 8瓶;未来 2瓶;苦瓜炒苦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绿茶婊【十五】 麓霭最后还是找经理预支了工资。经理有意的多给她打了一些钱,麓霭也沉默的接受了。 她决心割离与女总监的关系。 之前女总监给她的钱她全用来还钱了, 麓霭卖了一些家里的二手衣物, 包括一些自己没有用的奢饰品。目前最主要的是还完赌场的钱, 其余的人情债还可以慢慢缓。 她搬到了林女士的家里。 林女士看着女儿恹恹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又不敢说话。 有一日她实在是没忍住, 忍不住的嘀咕了女儿几句。 麓霭这才懒散的抬起头,“怎么?之前电话里不是说很孤独吗?” “我陪你, 你不高兴?” 林女士只能微笑, “高兴。” 在家里,麓霭几乎抢了她所有的家务,林女士这会除了瘫在家里看电视,一时竟然找不到还能再做些什么了。 麓霭在手机上找了一些短暂的办公。比如帮忙翻译文章、小说,又或者陪玩游戏赚点零用钱。除了耗费些精力与时间, 好歹是慢慢的拿到了钱。 现在麓霭最喜欢做的就是做菜。 她提着菜篮子, 一身睡衣打扮, “妈,我出门了。” 林女士其实很埋汰自己的女儿, “你几天没洗头了就敢出去?” 女儿以前可是最在乎自己的外貌, 这回回来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麓霭摸了摸自己的油头, 她撇嘴,“随便吧。” 好像单易离开了她的生命,就剥夺了她的所有活力。 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麓霭想。 忘记一个人还不容易,只要生活不再出现这个人,还不愁时间抹不去人? 麓霭是一刻都不愿意想起单易的。 之前有一次她的手机里收到了一个未接来电, 麓霭接了一秒直接挂了。从此她就把手机设置成了不接受未知来电的电话。 今天的天气很好。 麓霭眯着眼看了看天空。 看来今天会有一个好心情。 距离她离开公司已经有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了。麓霭在广场上看了一会大爷大妈的广场舞,这才悠闲的踏着夕阳回来。 反正她是和林女士一起挨饿。麓霭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她提着菜篮子,用钥匙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 客厅里坐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麓霭的表情直接垮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她其实想要嘲讽她的,但是林女士在,麓霭不好太过。 单易还没开口,林女士就替她解了围。 “哎呦。” “麓麓,瞧你这话说的。” “这姑娘说是你们公司领导,特意来给你颁发业绩年终奖的。”林女士不太懂职场上的东西,她只知道这是女儿的工资奖金。 “你把卡放下。”麓霭将菜篮子放在了桌子上,她盯着林女士手里爱不释手的捧着的那张卡。 “为啥啊?”林女士迷迷糊糊的。 “你放下。”麓霭已经不想与林女士解释了,她只是突然的提高了声调,吓得林女士打了个激灵。 “那我放下嘛。”林女士委屈的放下卡。 “妈,你回房间。”麓霭说。“我和这位女士有一些个人恩怨。” 听女儿这么说,林女士脸上的和善面孔维持不住了,“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林女士差点揪着单易的领子说话。 “妈,你能不能别捣乱。”麓霭按着发疼的眉头。 “你回房间好吗?我等会和你解释。” “哦...” “那你要是被怎么了,你告诉妈,妈第一个冲出来。” “好。”麓霭点头。 她把麓霭放在桌子上的礼物和银行卡一并拿了起来,“我们出去说。” 她摆明了是不想接受对方的礼物。 单易的目光暗淡下来,她低着头跟着麓霭一起出了门。 “我们谈谈。这样藕断丝连也不是办法。”麓霭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单易的脚下。 她的态度随意而自然。 “你先说我先说?”她问。 单易咽了咽喉咙。 “算了,还是我先说吧。”麓霭打断她。 “对不起,想要撬走你的男友。”她说。 “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讽刺的笑了一下,“搞成现在这个局面。” “你整我,我没问题。” “我自作自受。” “我没有......” “之前拿你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 “要麻烦你等一段时间。” “不用的......” 单易的话被麓霭屡次三番的拦住。 “也是,”麓霭嗤笑了一声,“你们有钱人嘛,肯定不觉得算什么。” 单易在来路时想好的千万般言语就这么全部噎在了自己的嘴里,她看着麓霭评价着一无是处的自己。 “我拜金又婊,还好你没有与我太深交。” ...... 麓霭说话的声音慢了下来,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麓霭。”单易叹息。 “其实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我太自以为是,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一直在你的面前装模作样......” “包括那一次也是。” 麓霭的瞳孔缩了缩。 “你知道他......” “是的。我知道。” “我没料到你会帮我。” “呵。”如果说之前的事情,麓霭还能劝着自己慢慢放下。但唯独这一件,将她为数不多的理智全部引爆。 所以她那么早的就准备好了看自己的笑话。 “单易。”她笑,“不愧是你啊。” 怒火蜂拥着涌上心头,麓霭随手抡起门口的扫把就对着单易打去。 单易一开始还下意识的挡了挡,到后来也就不再抵抗。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划拉感,麓霭打得毫不留情。 单易沉默着承受着一切,直到于冬见好友许久未归,这才发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主要来说,是被打而不还手的单易与越打越厉害的麓霭。 “住手。”她连忙冲上去拉开两人,“疯女人。” 她骂她。 麓霭的眼睛赤红,她的脸早就涨得通红,她抹了一把脸,“我真恶心你。” ...... 单易踏碎了麓霭最后的尊严。麓霭便以同等的方式奉还。 于冬擦着单易脸上的红痕。 单易这一段时间为了麓霭的事情身心俱疲,只要距离靠的近,便能注意她眼睛里的红血丝和浓重的眼袋。麓霭看到了,但是她刻意的忽略了。 为了见林女士,单易铺了很重的粉。 “你们俩还真玩虐恋。”于冬被好友刺&a;激到了,她对着好友骂了一路,现在才暂且缓和下来情绪。 “两个疯女人。” 她又骂她。 “你俩绝配。” “一个心机一个婊。” ...... 麓霭在家门口抹干了眼泪才回的房子。 林女士的家里没有猫眼,是以,麓霭一拉开家门,就看见了手里扛着两把菜刀的林女士。 “麓麓,她有没有把你怎么?” 林女士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要妈冲出去给你教训她吗?” 是了。这才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怎么会那么傻,竟然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 麓霭抱着林女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女士手里举着两把菜刀,想推开对方又不敢动弹。 “没事了啊,妈在。” “这女人来一次,妈打一次。” ———————————————— 单易在麓霭家守了几天。 麓霭偶尔看着楼下的黑色轿车出神,见林女士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后来她就拉上了帘子。 距离自己请假回公司的时间还剩八天。 麓霭今天意外的醒的早,她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在客厅里开了电视就这么一边发呆一边看了起来。 感觉今天好像会出什么大事。麓霭直觉的不安。 她往楼下看了一眼。 黑色的轿车一动不动。 麓霭搅着手里的茶匙,她打开了自己上一次还没翻译完的文章。 八点半左右,楼下传来一阵吵闹。警车声、玻璃破碎声、人群议论声开始密密麻麻的充斥着耳廓。 麓霭打字的手顿了顿。 她扣着手里的键盘,垂着眼睑无动于衷的坐在沙发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少。麓霭打字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九点,林女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是被好友的电话吵醒的。 “听说我们小区刚刚来了警察。” “恩?”麓霭的声音很轻。 “说是有个女人在车上睡觉差点窒息而死。” “刚刚警察在砸车救人。” ...... 麓霭的手指哆嗦了一下,“我们...楼下的吗?” “是啊。不然动静那么大。” “听说是为情所伤。” “她的手机里一直在打一个人的电话,但是对方一直没接。” “后来她朋友主动打电话过来,这才联系上了。” “现在已经送医院了。” 麓霭的脑子一片空白。 “车...还在吗?” “刚刚拖走了。” 麓霭猛地冲到了窗户边。 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然不见。 麓霭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脏错落得好像不属于自己。头脑一阵阵的发胀,提醒着自己之前做过的每一件事情。 “麓麓?”林女士诧异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麓霭呆呆的回过头看着林女士。 “你怎么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别哭,不虐哈,下一章大结局 其实写这章的时候我自己都想给我自己寄刀子 本来还觉得虐单易不够惨,耐不住我的手指太能写。 写文呢,大家站在上帝角度当然看得清很多东西啦,但是我是站在角色角度去想的,怎么说也要写出人物的个性呀,对吗宝贝们,有些东西要站在人物角度才想的清,如果还有疑惑我会评论回复你们的哦~ 第38章 绿茶婊【十六】完 麓霭关掉了手机的屏蔽未知号码的功能。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都是一个号码。 最后一次是凌晨四点多..... 这数多号码中,还夹杂着一个未知号码。 拨打时间是八点四十。 麓霭颤抖着指尖拨打过去。 电话响了一下很快被接通。 “喂...” “喂?”电话里的女人先是疑惑了一瞬间, 然后是冷笑, “肯接电话了?” “来看她尸体。” 于冬挂了电话。 她看着病床上女人苍白透明的脸,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两人就是一孽缘。 不拆散这两人,她都对不起单易这条鬼门关抢救回来的命。 麓霭赶到医院的时候, 于冬正在门口抽烟。 见到麓霭慌慌张张的脸色,她反而还笑了一声, “怎么没穿黑色的衣服?” 她就是要尽可能的戳着这人的心窝。 看见麓霭悲伤的表情, 于冬弹了弹指尖的烟灰。 “医院不让抽烟,你等我一会。” 她慢悠悠的,一口口的抽着烟。看着麓霭急得团团转,又时时刻刻的偷偷催促自己的眼神,这才稍微压下了不少内心的怒火。 她是很想给这小姑娘一巴掌的。但是单易会心疼。 她领着麓霭走到了单易的病房门口。 “她还没醒。” “我身上有烟味就不进去了。” “五分钟, 你从里面出来。” “我当你从来没有来过。” ...... 于冬的话字字扎心。麓霭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她只能点头答应。 “好。” 麓霭推开隔板。 病床上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她的头发枯燥, 肌肤因为长时间的缺少光照而泛起了苍白。这与麓霭记忆中的那个娇艳女总监完全不搭边。她能清楚的看见女人脸上的各种痕迹。然后她从心里发出感叹, 原来她已经这么大了。 心底里慢慢溢出悲伤,无边无境的愧疚吞噬着她, 任由她怎么挣扎都爬不上来。 麓霭把手盖在了单易的手上。 这里曾经无比温暖。 几次梦回楼道里牵着自己的那双细腻的手, 她都没敢再牵住她。 从来没有人会为她付出生命。 因为知道想要什么都要靠自己争取。她开始明白, 金钱才是世界的为世之道。 麓霭轻轻地触碰着女人的脸。 女人的身上的温度还没有一下子回转回来。 也许,这已经是对她们最好的结果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麓霭深深的看了一眼单易,起身离开了。 ———————————————— 八天后,麓霭重新回到了公司。经理已经回来,他关心了一下麓霭的母亲, 告诉她钱可以不用着急还,一切慢慢来。 麓霭点头,反复的致谢。 她不再穿黑丝,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和低跟。她开始穿一些舒适修身的衣服,不再画艳丽而浓厚的妆容。这样的麓霭,褪去了性&a;感,多了清水芙蓉的秀丽。 女总监请了病假。公司里几乎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传来。 好几次深夜崩溃,险些就将那熟背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可是她不能,往往醒来眼睛涩痛而发红。麓霭习以为常的给自己滴了几滴眼药水。 时间流逝,麓霭的工作能力越来越优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努力的证明着什么,她只是想要往上钻、往上爬。 后来,麓霭还清了林女士剩余的人情债。 当她提着礼品去经理家里准备还钱的时候,经理只是摇头。 “钱不是我的。” ...... 麓霭低下头。 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段时间,谢谢您一直提点我。” 两年过去,麓霭的能力得到了经理的认可。她很快要调职去总部。 “我没做什么。”经理笑了笑,“你很有能力。” 更别说,还有一位在努力的为你铺垫。 他没有说出后一句。 “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 “一定。”麓霭点头。 公司的总部在d市,这离f市有点远。 麓霭的东西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摩挲着手里的礼品盒子,这是单易之前送给她的渔网黑丝。她之前的所有衣服里,这是她唯一没有丢弃的。 女总监的记忆已经在心里淡的差不多了。 只是偶尔。 偶尔她还是会梦到她。 梦里不敢醒,醒后不敢哭。 鬼使神差的,她便把这样东西带在了身上。 时间沉淀下来的麓霭变得很安静。她只是很喜欢听一首歌--unsaid。 unsaid歌词里有这么几句。每次听到,眼睛都会忍不住的湿润。 how is your life 你还好吗 on the other side 在别处 have you found 是否已经 peace inside 找回自己 on the other day we left 我们分别那天 goodbye unsaid 还有话未说 a kiss unkissed 有吻未别 a life unlived 有生未许 ...... 她总是忍不住的代入自己和女总监的故事。 下了飞机,麓霭没有急着走。她在机场坐了一会,回忆起初见时与女总监相遇的情形。她勾起了嘴角。 耳机里放着unsaid。 她闭上眼睛沉醉。 身前忽然覆了一个人影。 “麓女士。” 内心里沉静的弦被悄然拨动,麓霭的睫毛颤了颤。她有些不敢睁开眼。 她动了动喉咙,连呼吸都忍不住的放慢。 though i know 即便我知道 you’ve already gone 你已走远 i’ve been there a few re tis 我再次经过 to look for you 去寻你 though i know 可我知道 you won’t be there 你已不在 耳机的歌词唱到了这一句。 麓霭睁开眼。 那人逆着光对她微笑。 “麓女士,欢迎来到d市。”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麓霭看着她。 “期待我们能够共同奋斗的日子。” “恩。”麓霭轻声应着,眼睛一点点湿润。 ———————————————— 【番外】 麓霭很不适应礼节客套的女总监。 现在应该说是女总裁了。 单易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办公室,只有偶尔开会时,两人才会见上一面。即使对视,单易也总是很快的略过和收回视线。 她的目光,不再为她停留。 麓霭形容不出心底的感觉。 没过多久,公司里开始有人追她。 麓霭委婉拒绝,那人却执意追求。一次下班,两个人在公司门口里发生口角。男人质问她为什么不接受自己。麓霭说自己没心思恋爱。 而正巧的是,单易刚好下班从门口经过。她的脚步甚至没有半分停顿,就连视线也没有漂移。 麓霭原本期待的内心,一下子悬浸到了最低谷。 男人被她的态度惹恼。 “欲擒故纵。老子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 麓霭沉默。 没走多远的单易皱起了眉。 “你就装吧。” “心里很嘚瑟吧?” “表面装得这么纯,私底下不知道有多sao......” 男人没说完的话被一声清脆的巴掌遏止住。 单易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 “我们公司不需要没有素质的人。” “擅自的抹黑他人的形象,侵/犯对方的名誉。” “亏你是男人。” 男人被这巴掌打得有些愣神。 “总...总裁....” “我....” “够了。”单易说,“明天去财务部领工资。” ...... 麓霭低着头站在单易的身后。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过多的解释无力又苍白,倒还不如沉默。 “几年不见,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单易看着麓霭,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去的麓霭,可不是会任人拿捏的柿子。 “抱歉。”麓霭说。 这句道歉到底是为了从前,还是刚才,没人说得清。 单易动了动嘴唇。 “你...你有对象了吗?” 麓霭顿了一下。 “没有。” 于是单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人在家等你吗?” “没有。” “你和我来一下。” 她领着麓霭,走到了一楼的厕所。 一楼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声控的灯光为她们亮起。 乍一推开厕所的门,单易便轻车熟路的搂住了麓霭的腰。炽热的气息交缠,交换着彼此口中的津液。 单易咬着她的锁骨,麓霭轻轻地喘着气。 她把麓霭抱到了洗手台上。 洗手台上还带有一点水渍,麓霭的裤子被打的有点湿,不过她没说话。 她的手指穿插着单易的头发里,她搂着她的头,把头抵在她的头顶。 单易的手摩挲过麓霭的腿。 她突然抬起头。 “你...?” 她有些诧异。 隔着裤子,单易摸到了一节节凸起的网格形状。 那是她之前送的渔网黑丝么? 麓霭的眼尾蔓着玫红,“你喜欢吗?” 她的声音娇怯怯的。 “你每天都穿?” 麓霭不自在的扭过头,“是你一直不来找我。” 换而言之。 是的。 单易笑了。她把头抵在了麓霭的脖子上。 “宝贝,你真变&a;态。”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啦,再写的话可以写出一本来 接下来是滥好人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古言鲨我。 今天也是为单总和麓霭落泪的俺。 审核宝贝我这大结局了!请求放俺一马!我就点到为止,绝不继续!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等待着你。这些套路这些心机,只起自对你的欢喜。 ——致【绿茶婊】 第39章 滥好人【一】 【第三个故事】滥好人 苍梧有两绝,断山贼窝为一绝, 是为只劫不义之财的山贼。而另一绝, 也只有江明月能够与之并名。 江明月, 别称君兰雅士。粮商大家江家大小姐,以乐善好施、温厚纯良而出名。除了自费兴修庙宇、捐钱修路, 江明月甚至会定期在街边开办粥坊,为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提供食物。于是城内谁若主动提起江明月, 定然是个个赞不绝口。 每月的初八, 江明月会定期去庙宇烧香拜佛捐香火钱。 她的名声向来很好。 江明月掀了半边帘帐,她静静的看着街边的人景。苍梧城的百姓都认识江明月的马车,街边的人群热闹起来。哪怕江明月坐在马车内,她都能听到百姓们对她的热情招呼。 若是目光相撞,江明月便点点头, 含笑礼节示意。 江明月开始做好事, 只是一个契机。她没有金钱的概念, 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早前不懂事理,阴差阳错的成了事。再加上她的江家人身份, 江明月一夜之间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大善人。 被人用崇高而敬佩的目光注视, 是一件容易上瘾的事情。能够被人注视而得到关注, 正好满足了得不到父亲陪伴的江明月的内心。于是江明月便一直行善施义。江家钱多,就她一个独女,也就任着她砸钱了。 江明月收了帘帐。 她刚从寺庙回来。老方丈对她说的一堆佛语,她是一点没听。她的重点只在老方丈的最后一句。 “施主大度,老衲代佛祖谢过。上天自有馈赠。阿弥陀佛。” …… 她行善已经有好几年了, 这还是第一次被拒绝。 破旧庙宇中的老僧回绝了她的捐赠。 她琢磨了一路都没琢磨清楚那老僧的话。 寺庙破败而漏雨,想来是存在已久。如果不经修缮,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倒灶。江明月吩咐了人,隔一段时间便来捐点粮。既然不收钱财,那粮食总可以了吧。 老僧望着她久久沉默,“多谢施主。” 江明月笑,“大师客气了。” “上天自有馈赠”的“馈赠”是什么呢? 江明月做善事很少能够得到回报。她只是喜欢被人用那种眼神注视而已。 很简单的理由,却撑着她一直做到了现在。 江家的名声打响,江明月便也出了名。 她撑着脑袋,细细的思量着。 马车猝不及防的停下,由于惯性,江明月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往前倾倒。她撑着马车的壁板,好一会才稳住声音,“陈叔,怎么了?” 陈叔忠厚的声音顿了一会,“小姐,您下来看看吧。” ...... 古朴的马车前跪坐了一位女子。 “求江小姐可怜可怜我吧。” 女子伏地掩面啜泣,她的眼睛红肿,白色的衣衫衬得她的脸蛋苍白,纤细的身姿如同柳絮般弱不禁风。 “怎么回事?”江明月掀开布帘。 陈叔面露难色。 “那姑娘似乎是在卖身葬父.......” 陈叔没说完的话被女子打断,“江小姐慈悲为怀,请收了娇儿的命为家父葬身吧。” 江明月眼尖的看见不远处还躺在板车上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她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不住的磕头。 “给她些钱吧。” “是。”陈叔下了马车,他从袖口掏出些碎银,“姑娘,这些钱该是够了吧。” 女子泣不成声,却始终不肯收下陈叔的钱。 “小女子...家中母亲早逝,家父又沾染恶疾,不幸亡身,如今只剩小女子孤身一人,”贺娇直起身远远的看了一眼板车上的白布,“只求蒲柳之姿能入得江小姐的眼,娇儿愿意做牛做马侍奉江小姐。” 一旁的陈叔冷了脸。这女子未免也太不识好歹,按理说,小姐愿意施舍钱银救济她,便已经是她的大幸了。而她却顺着杆往上攀爬,小姐不谙世事,又被保护得极好,定然会心生怜悯。 “姑娘,是否是钱不够?”陈叔抢在江明月开口之前道。 贺娇不顾陈叔伸在半空中的手,她只是深深的伏下身,露出她雪白而纤细的脖颈。 围观的百姓纷纷低声议论着。 ...... “你起来吧。”江明月说。 “我可以收你。” “你收了陈叔的钱去打点一下你父亲的尸身吧。” “晚些来江府找我,报我的名讳便是了。” 贺娇的眼睛里绽出欣喜,她再次磕了一个头,“多谢江大小姐。” 身后被忽略的陈叔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小姐这般性格,恐怕以后只会吃亏。也只能由他亲自去调查一下这姑娘的底细了。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围观的百姓们再次称叹起江明月的善心。 马车后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轻哧声。 一个姿貌聘婷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江小姐可还缺什么贴身护卫么?如若可以,在下也想一起入了江小姐的眼。” 她就这么直白而简单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一个女人家凑什么热闹?”人群里有人说道。 “我会武功,能保护江小姐的安全。” “我也可以贴身侍奉江小姐。”卫杉将自己之前听到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她戏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贺娇,全然不顾对方复杂难看的脸色。 “你...可是有什么难处?”江明月问。 卫杉抬眼看了一眼声名远传的江大小姐。 这是要比惨吗? “我三岁丧父,七岁丧母,无亲无友,半生孤苦。为求自保,习得了半点三脚猫功夫。听闻江小姐宅心仁厚,定然不会拒绝我这浮生飘萍的孤女。” “在下只求能有个依托傍身之处。” 这两句话,卫杉倒是没有掺半点水。 这就是她的悲苦故事。 江明月攥着门帘想了一会,她叹了一口气,“罢了,那你也来吧。” 人世间的苦楚,若要细说,恐怕一辈子也听不尽。 见江明月叹气,陈叔也跟着叹气。他眨了眨衰老松弛的眼皮。 小姐又捡了两个麻烦回来了。 “若你没什么要准备的,便直接跟着我走吧。”江明月说。 “是。” “你们二人是什么名字?” “卫杉。” “贺娇。” 江明月点头,“卫杉,你于马车后随行,一会同我直接进府。” “是。” 这一番话听得贺娇心痒痒的。若不是身后还有个累赘,这会她就能直接跟着江明月走了。 她悻悻的低下头,“多谢小姐,小姐慢走。” 贺娇推着板车,一路经过各种坑坑洼洼的路况,终于是走到了郊外的无人处。 “起来吧。没人了。” 白布下的尸体没有任何动弹。 贺娇无语的加大声量,“起来了。已经是郊外了。” 白布下本该死去的老者动了动脚,他一把掀开白布,“你这丫头是竟往石头路走吗,路上我不知道被磕了多少次脑瓜子。” 贺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来挖坟。” ...... 见老者没有动作,贺娇又道,“戏要做得足一点。” “否则公子吩咐我们的事情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老者锤了锤自己的腰间,“人老了...这腰易折啊...” 他尝试打感情牌。 “随你。”贺娇摆手,“我不介意顺手把你埋了。” ...... “好吧。”老者妥协。 贺娇一边挖土,一边问老者,“公子给我安排的身份不会有问题吧?” “自然不会。”老者答,“不过你后面跟来的那女子又是谁?” “也是公子的计划吗?” “你怎么知道的?” 贺娇疑惑。老者扮演的是死者,一直被白布包裹,又怎能看到当时的情景。 “我没聋......”老者道。 他要是爬起来,这就是诈尸了。 “我也不知道那女子哪来的。恐怕是想像我一样一起蹭上江小姐的大腿。” 贺娇啐了一口水,“当真是脸皮厚如城墙。” “行了,别啰嗦了。”老者不耐,“回去我会把事情禀告给公子,该不是什么影响的大事。想来不说也无碍。” “随你。”贺娇还是这么一句。 ———————————————— 卫杉有着武功的基础,跟在江明月的马车后也不觉得有半分疲惫。她在想刚刚那个名为贺娇的女子。 卫杉本来是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休息,怎想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涉足。 “你确定不会有半分疏漏?”女人压着声音。 “自然不会。”年迈的老者答话。 “装死,我是一流的。” 能够躺着就能得钱的差事可不容易。老者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行,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睁眼。” “得到的银子四六分。” 老者谄笑,“我六你四?” “美的你。我六你四。” 见老者欲要讨价还价,贺娇又道,“若你不愿,我自可再去寻别的人。” 到嘴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 老者只好心痛点头,“成吧。” 盖上白布前,贺娇还是忍不住内心的疑惑,又问了一遍老者,“你说那江明月真会收留我?” “你且安心。” “江明月是出了名的心善。只要你够哭的够惨,她绝对会收下你。” 卫杉捋着下巴坐在墙头。 早闻名江明月之名,滥好人一个。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 正好她也发愁一个蔽身之所。 脑子里的思绪明了了,卫杉便一路跟随着这对“父女”。 她还在想这女子会如何傍上江明月,就见她以及其壮烈的姿态直往那马车之路上扑。 明晃晃的碰瓷。 亏得驾马者高超的技术,否则那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 相比之下,卫杉的做法就落落大方了。 她不碰瓷。 她碰的是碰瓷的瓷。 这等好事怎么能一人独享呢? 独乐乐可不如众乐乐。 正好也让她见识一下江大小姐的为人。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写碰瓷的,但我毕竟名为山路十八弯,我会按套路来吗?当然不 这个故事可烧作者的脑子了,我已经好久没写古言了,也是淡淡的故事,但是记录了一个爱情~ 我好像很喜欢写这种小故事,答应我,看到第三章,我已经写到上头了 我觉得才是真正的粉丝头子,一边写一边磕,每天还会给她们打call,就问大家还有谁? 第40章 滥好人【二】 卫杉跟着江明月一路回了江府。 江家世代皆为粮商,到江明月父亲这一辈, 江家的名声便已经在江南打响了。为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江父常年在外奔波劳累, 并不是太长时间在家。于是偌大的江家就只剩下年迈的管家与年幼的江明月。江明月在父亲离家之前,便一直捧在掌心里呵护。大户人家的小姐, 哪里知道什么人间疾苦。江明月被保护得极好,她的性子亦被养的极好。 江家为她打造了足够悍实的后盾, 是以江明月拥有泛余的善心。 江明月下了马车, 便转头看向她。 “卫杉。”她唤她。 “你累了吗?” “小姐忘了吗?我好歹有点功夫。这点路程,不至于太累。” 回到江府的江明月卸下了对外的客套。她只是很单纯的关心和询问她。 “嗯。” “你以后便在我门前侍奉。” “等会去找陈叔拿该穿的衣服。府里的规矩,他会一一同你解释。”江明月很有耐心,“我带你走一遍路。以后你便可径直来远门看守。” 比起贺娇声情并茂的卖惨,江明月确实更喜欢卫杉这种落落大方的感觉。 没有别有用心, 看起来简单而干脆。 江明月喜欢这种感觉。 两人一边走一边对话。 “你是否要我为你赐名?” 和江明月对话, 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因为江明月看待所有人平等, 并不会有什么高高在上的令人反感的大小姐脾气。她纯良透彻,就像一块绝世罕见的宝玉。 一般进了大户人家的宅子, 下人们便会被新主人重新取名。寓指, 摒弃旧我, 只以新主人为尊。 “我喜欢我的名字。”卫杉说。 她对江明月有些另眼相看。 江明月会给人选择的机会全因为她懒得取名。不擅长的事情她往往顺其自然。 “哦。”江明月点头,“你的武功可以到什么程度?”她有些好奇。 “保护小姐,自然不在话下。”卫杉说。 江明月笑,“真的吗?” “嗯。” “那么以后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她说。 卫杉应声,“这是自然, 我的小姐。” 不说话的时间里,她便在静静的想事。江明月未免也太单纯无知。若是被人有意□□,恐怕得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除去性格,还有这丰厚的家底。 她是一块香饽饽。 怪不得已经有人惦记上了她。 江明月的一切,几乎全部由陈叔打点。江明月会轻而易举的相信他人,很大程度在于,陈叔为她挑选的尽是些品行敦厚老实的丫鬟。只要江明月不出门,便不会被骗。 此刻,陈叔正拿着纸笔盘问卫杉的身世。 “三岁丧父,年纪太小,记不清多少事端。” “母亲因我是女儿身,不争气,便日夜打骂我。” “七岁时,母亲因与人发生争执暴毙。徒留我一人。” “我以乞讨为生,成为小叫花子。那时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后来我遇到一位侠士,他见我合眼缘,便收我归家,教了我一些武功。” “再后来,侠士与人对弈,惨败。他的家人不欢迎我,便把我赶了出去。” 卫杉的事迹过分清晰,她谈吐起来游刃有余,就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样。 事实上,卫杉并没有撒谎。侠士之前她说的都是真话。 至于这侠士,是她徒劳为老寨主安上的名字。老寨主在她的心里,确实是如同侠士一般的存在。卫杉是被老寨主养大的。 断山的山贼头子便是老寨主。两年前,老寨主在过世前力排众议,执意将后位传给了她。 老寨主的手下有不少人,却不是所有人都服她。早早有人就对老寨主只劫不义之财的规矩有意见了,分明,官道上有更丰厚的金银珠宝,而老寨主却只盯着断山下这唯一的一条路。卫杉一直守着老寨主的规矩,直到寨中开始有人蓄意闹事。 再后来,就是自己房中的一把火。 亏得有心腹早早通知,卫杉这才能顺着老寨主之前留下的密道里逃出。她找了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男人,然后一把推进了火里。 自此,魏然就死了。 留下的只有卫杉。 魏然是老寨主给她起的名字,卫杉害怕老寨主嫌弃她是个女儿身,便一直谎称自己是男儿。殊不知,老寨主早就知晓。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临走前,老寨主摸了摸她的头。 “孩子。别怕。” “女儿身当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 想起关于老寨主的记忆,卫杉的眼睛暗淡了很多。 “我不信你。”陈叔紧紧的盯着卫杉的眼睛,“你太顺畅了。” 卫杉淡淡的回视他,“我一路逆向而生,不过早就总结了自己的一生。非得要像之前那姑娘一样落泪惶恐不安吗?” 什么时候,身世成了审核的重点? 因为在污垢的地方挣扎生存过,所以早就见惯了世间凉薄。 陈叔沉默。他默默的写好了笔下的卖身契,“签字画押。十年之内,你的命都属于江府。” “每月初五找我领月禄。” 卫杉拿着卖身契看了一会。 “你懂字?”陈叔问。 “学了点。”卫杉答。 “哦。” 见卫杉按下了手印,陈叔又道,“以后好好侍奉小姐,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小姐的性格想必你也看到了。” “江府不会亏待你。” “若你做出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是。”卫杉应。 陈叔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套衣服,“等一会,我会让一个小丫头带着你去熟悉府上的路况。切记哪些地方可以进,哪些地方不可以进。” “只要你对江府足够忠心,江府就一定会给你上升的机会。” “知道了。” ———————————————— 没过多久,贺娇也来到了府上。 听闻了她的身世,再加上她憔悴难状的面容,府上的下人们有意多照顾她。 卫杉再遇见贺娇的时候,贺娇已经在江明月的身边为她端茶倒水了。 速度挺快。 卫杉眯了眯眼。 “卫杉,”江明月的手里正掰着块饴糖,“你吃糖吗?” 方正的饴糖被她手心里的温度融化了些许棱角,江明月的手粘腻的惨不忍睹,卫杉看见贺娇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嫌弃,江明月掰了一小块给贺娇。 贺娇撇了撇嘴角,用两个指头捏着塞进了嘴里。 “谢谢。”卫杉没有拒绝。 粘腻的饴糖进入到了口中蔓出甜蜜的味道,她用舌尖不住的舔舐着,表面上的表情依旧平平淡淡。 “好吃吗?” 卫杉最后一次吃糖,是老寨主带着她上断山前为她买的最后一只糖葫芦。路上,她不住的舔着那根光秃秃的糖棍子,忍不住一遍遍回味着口腔里的味蕾。自此后,她就没怎么吃过甜的东西了。 江明月,明月其人,天真可人,未遭世俗蒙尘,过分泛滥同情心。 她看着不顾形象的舔着自己手指的江明月。 江明月将湿漉漉的手指竖在自己的唇前。 “不要告诉陈叔我吃了糖。” “他不让我吃太多。” 唇齿间残留着饴糖的腻甜。 卫杉不排斥,但也说不上很喜欢。 她拿了帕子半蹲在地上为江明月擦手。一根一根,仔仔细细。 “去给小姐打一盆水洗手。”她对着贺娇吩咐。到底是早期经常当寨主的威严,气势乍一出来,贺娇不自觉的应答了一声。走了几步,她才反应过来,与她说话的到底是谁。但此时已是返身不能,她只好郁闷的去给江明月打水。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拘小节的小姐。 江明月第一次被人近距离的接触,卫杉捧着她的手,认真而细致的拿着丝帕为她擦拭。丝质的触感围绕着指尖转悠,江明月不自觉地缩了缩手,她的耳朵有点红。明明两人都是女子,这样的卫杉却看起来莫名的飒气。 心底里的朦胧懵懵懂懂的生了芽。 “谢谢。”她小声道谢。 这时,贺娇端了水盆过来。 “小姐,水来了。” 江明月连忙跳下椅子,她错过卫杉,跑得飞快。她其实不太明白自己的心理。 她把手放在水里晃了一会,身后的卫杉再次看不下去,“小姐,你的袖子。” 她与她贴的极近。甚至比刚刚擦手还近。 她替她挽着袖子。 “拿手帕擦擦手吧。” 她把刚刚为江明月擦拭手指的帕子浸在了水里。 “擦拭指尖和缝隙。” “不然会很黏。” 她温声提醒她。 “嗯...”江明月胡乱的应了几声。 手上的帕子没有任何绣物,就像卫杉给她的感觉。女子贴身所带的丝帕,总会绣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像她,就是单纯几片云与弯月。 洗完手,卫杉便端着水盆出去了。江明月打发了身边站着的贺娇,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是她太久没有与男子接触了吗?怎么一个女人只是碰了碰她,自己就面上发烫了。江明月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起卫杉的温柔与强势,她再次红了脸。 她该不是发&a;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江明月成为卫杉的白月光是有理由的 目前写过的人物里,这是我最喜欢的崽崽了 放一本专栏的预收 银角大王在观望 简介:金银是一只长着银色长角的妖怪,有一天她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成为了世界上的最后一只妖怪。好不容易开山劈树成了一山之王,自以为能够悠闲度日,结果却被一个从悬崖上掉下来的女人打破了自己的平静生活。 女人自称魔头,日夜以白纱蒙眼。 当有一天,金银没有经住诱惑,扯开了女人的白纱。 女人拽住她。 “负责。” 金银:??? “我中了一见钟情散。” “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即是我的真名天子。” “对不起,我是妖怪。” …… 很久以后。 傻里傻气的银角大王背着自己新娶的娇妻在山上乱晃。 “媳妇?我觉得可以了。” 金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给自家媳妇讲猪八戒娶高小姐的故事。 女人掐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她的侧脸。 金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俺老猪又可以了!!” 都点到预收了,还不考虑收藏专栏吗~宝贝们带我回家吧~预收不高我开不了文啊orz(卑微)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加不上一 2个;青春、祭、三更有梦书当枕 1个;亲一口~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更有梦书当枕、猫の孤独 30瓶;东流遇水 17瓶;青春、祭 10瓶;哈 2瓶;汪汪汪汪汪汪 1瓶;再亲一口~感谢在2020-02-29 03:03:47~2020-03-01 13:53: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加不上一 2个;青春、祭、三更有梦书当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更有梦书当枕、猫の孤独 30瓶;东流遇水 17瓶;青春、祭 10瓶;哈 2瓶;汪汪汪汪汪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滥好人【三】 在贴身伺候江明月之前,陈叔对她的武功进行了一些基本的评测。卫杉压了自己一半的功力, 她的身手很好, 保护一个江明月, 完全绰绰有余。目前待在江家没有走,无非就是想看着断山的那群人想做什么。尚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对她的死亡怀疑, 最好的方法就是按兵不动。 “小姐,陈叔让我伺候你。” 卫杉站在江明月的房间里。 此时江明月刚醒, 她被突如其来冒出来的人影吓得有些懵懵然。毕竟昨天才嘀咕完这个人。今天对方就上门了。 “哦...”江明月拖长着声音。 “小姐先洗漱一下。”卫杉将手里拧干的湿帕巾递给江明月。 江明月洗漱完毕, 她的头发因为刚睡醒还有些散乱的蓬卷,她坐在梳妆镜前。 “小姐今日想绾什么发型?”卫杉拿了梳子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身姿高欣,江明月只能在镜子里看到女人尖而小巧的下巴。 “都可以。”江明月看了一会头顶上的下巴,又开始盯起了镜子里的自己。 卫杉拿着手里的梳子,她有些犯难。这几年她一直男装打扮, 哪里知道什么女子发型。包括她现在自己头上的发型, 都是她随意挽起来的。 但是她眼前的是江明月啊。江明月怎么能像她一样随便。 江明月的发质很好, 可她只能反复的梳着。卫杉在脑中努力回想在街上看到的女子的发型打扮。 等了半天,江明月微微转头看向她, “你不梳吗?” 卫杉尴尬, “小姐, 我...” 江明月看懂了卫杉的表情。 “娇娇呢?” “贺娇?”一个下人的名字被她喊得如此亲密,就好像她的闺中好友一样。 卫杉敛眉,“贺娇今日休息。” “你不会绾发吗?” “是。” 江明月有些诧异,“真稀奇。” 就连穷人家的女子都知道绾发的。而卫杉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教你。” “你先将我的头发分为两股...”江明月一开始尝试口头教会卫杉绾发,后来卫杉不是太用力扯痛了她, 就是一不小心绾错了位置。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原本之前被卫杉笼罩的那种微妙感觉也一挥而尽。 她按着头上的手,“停。我来弄。” 江明月站起身,也不拆去之前卫杉在她头上编错的发髻,“你坐下。” “我给你绾发。” 她按住卫杉。 “绾发不能用力的扯头发的,”江明月将她头上唯一仅有的一根木簪装饰拔下,“会很痛。” “你看我这样绕过来,轻轻的,是不是就不会扯得你的头皮很痛了?” 江明月侧着脑袋看她。 “如果弄痛了你,你可以和我说。” “嗯。”卫杉轻应。她的目光追随着镜子里一丝不苟为她绾发的江明月,嘴角蔓起一抹笑意。 原来当女儿家是这么一回事。 真是久违的温暖。 江明月晨起的脸白白净净,就像一轮初生的太阳,夺目而灿烂。卫杉的心里是这么形容她的。 江明月,是一个很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女孩。 卫杉深深的看着她。 ...... “就是这样,你学会了吗?”江明月已经为卫杉梳好了发型。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卫杉。她突然发现卫杉的模样生的极好,她的五官端正,周身的气质不像贺娇的那种纤柔美,而是略带了些英姿飒意的凌厉美,细细品味,反而越来越挪不开眼。 “谢谢小姐。”卫杉道谢。 江明月猛地移开视线,“嗯...现在换你来给我绾了。” 她的脑子里忽然有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如果卫杉是男人,那么自己绝对会为她倾倒。 她抿了抿唇,掩饰性的低下头。她忘了自己头上的头发正被卫杉握在手里,她一低头,头发便被拉拽得发疼,“啊!” 她痛呼出声。 “小姐?”卫杉松了些力度,“怎么了?” 江明月按着头皮,“没事...在想事情,有点出神。” “小姐若是想做什么,可以与我知会一声。”卫杉说。 “知道了。”江明月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卫杉的脸色。 卫杉确实给她一种很安稳的感觉,就像男子一样。 卫杉学的很快,她为江明月绾好了头发,甚至比她头上的那顶还要精致许多。 “你真厉害。”江明月照了半天的镜子,她由衷的夸赞。 “小姐喜欢就好。”卫杉笑。 她想她有些明白江家人的感受了。 为什么将江明月保护得极好,因为她生来就不该失去那份笑容。 心底里的悸动莫名其妙,卫杉生出了守护江明月的些许想法。 便是冲着这份纯真无暇的笑容,她便也该去好好守护。 “小姐今日有什么安排?” “施粥。”江明月说。 卫杉犹豫了片刻,“小姐...” 丫鬟怎么能和小姐一个发型?她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那是江明月刚为她绾好的。 “我还是拆了头发吧...这样于理不合...” 江明月盯着她头上的发髻,脸上带着不舍,“好可惜...” “那是我给你绾的。”她小小的叹息。 她忍不住踮起脚来摸了摸卫杉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那好吧。” “有机会再给你绾发。”她安慰她。 卫杉弯起眼睛,“好。” 她轻轻的拆掉了头上的发髻,又重新绾回了自己最初的发型。 江明月施粥的棚子搭在江府不远处,没走一会就到了。 棚子不仅施粥,还会发放一些馒头。江明月来的早就会亲自为这些流民们打粥和发馒头。 流民的身上带着污渍和不知名的恶臭,因为夜夜露宿在外,哪里有地方清洁自身。他们的面容沾满了渍垢,在接过江明月递过来的东西之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 卫杉无悲无喜,她的目光追随着江明月。她的任务是保护江明月的安慰,布施一事,只有江明月开口要她帮忙,她才能动手。 流民拥挤着直往棚前走,有几位流民在接过江明月的食物后甚至还想抓着她的手感谢。一个这么做了,后面的人便也纷纷效仿。 眼看着棚前的仆人快要拦不住流民,而江明月的笑容也越来越挂不住了,卫杉一个纵身,她揽过江明月的纤腰,将她与人群隔离出距离。 “若是惊扰了我家小姐,下一次便没有食物派发了。” 卫杉当过叫花子,她清楚的知道,什么话能拿捏住对方的把柄。 果然,骚动的人群安静了起来。 他们仍然喊道,“谢谢江小姐!江小姐是大好人!” 江明月反过头来埋怨她,“没事的。他们都是好心。” 卫杉低下头,向江明月示意看看她自己的手。 原本白白净净的手一下子变得乌漆嘛黑。 有些人确实是好意感谢,可有些人却是想着肮脏事想要占大小姐的便宜。 江明月看不到的地方,卫杉看到了。 “回去吧。”两人贴的很近,江明月感觉有股热风钻进了自己的后脖颈。她扭过身子,这才发现卫杉还搂着她的腰没有放。 “哦。” 因为手被弄脏了,江明月只能摊开两只手。 “小姐打算一直这样施舍下去吗?”回去的路上,卫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怜吗?”江明月反问。 她把事情想的极为简单。因为可怜,所以布施。 “不,”卫杉换了个说辞,“因为您会定期布施,所以他们才会整日的守在那里,也不去做任何别的事情。” 江明月没想明白,她疑惑,“然后呢?” 卫杉:…… 果然和江明月说话,不掰扯清楚是说不明白的。 “我想说,您这样治标不治本。” “若他们永远的赖在江府门口,您要养他们一辈子吗?” “我可以啊。”江明月想都没想。 卫杉悠悠叹气。 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当他们开始对现实不满,就会慢慢的变本加厉,将那些习以为常的好定义为理所应当。 江明月现在还没有遇到这种境况。但这个情况已经是岌岌可危。只差有人挑起。 江明月还无法理解人性之恶。 只要江府一日不倒,江明月便永远学不会长大。 “您确定是您可以,而不是江府可以?”卫杉反问。 …… 江明月沉默了。她好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的路程,她没有再和卫杉说一句话。 卫杉也没有主动搭话。 江明月需要时间思考。江明月需要时间成长。 一个上午过去,江明月午睡醒了。 “卫杉?” 她一喊,卫杉就推开了门。至于是谁先低的头,这里看不出来。 “我睡得腰酸背疼。你给我揉揉。” 江明月将背展向卫杉。她的声音还有点没睡醒的鼻音。 卫杉的手搭在了江明月瘦弱的肩膀上,她有些不敢用力,“小姐若是疼了,便说出来。” 她轻轻的揉捏,一开始,江明月还嫌弃她力度小。后来卫杉力气一大,江明月的整个身子都随着她的手的幅度一起动。 江明月的声音有点颤,“那个……你今天说的,我想了一下……” 卫杉刚刚放松了写力度,江明月又道,“不要停!” 江明月被卫杉的按&a;摩折腾得痛并快乐着。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具体我该……怎么改呢?往下捏一点……” 卫杉很配合,“您可以试着给他们安排营生的机会。比如,为他们提供一些需要劳工的地方,或者给他们指名做生意的道路……当他们成长起来,他们会回来感谢您的。” “有道理。”江明月在为商方面还是有点头脑的。 “不过这事得慢慢来。您也别操之过急。过程中必定遭受否认,但成功后,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卫杉说。 “我会……试试的……”江明月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为江明月打call的俺 江明月太可爱…你们绝对想不到这章我是半夜因为越想江明月越可爱专门爬起来码字的 第42章 滥好人【四】 江明月和陈叔商量了一下流民从业的事。 一把年纪的陈叔简直老泪纵横。他家的小姐可终于长大了。 江明月毕竟是第一次接手,难免琢磨不透一些事情。没过多久, 她就碰了壁。 流民中有一些人对江明月的做法不满, 好好的悠闲日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凭什么要因为江明月而做出改变?于是他们蓄意闹事, 并且掀起更多流民的激进情绪。 江明月做好事这么多年,第一次被骂。 流民的语言粗秽不堪, 甚至难以入耳。陈叔不让江明月去前门。江明月坐在亭子里, 耳边是隐隐约约的叫骂声,她神情沮丧,面容发愁。 “我真的做错了吗?”她蹙眉。 亭子里站着的贺娇和卫杉都没说话。 江明月的手里拿着片叶子,青翠的叶面被她的指甲择得遍体鳞伤,连带着江明月的指甲缝里都是绿色。卫杉向她提的建议, 她是细想过的。卫杉说的很对, 她无法一直向流民布施。如果流民一直因为她的布施而不离开, 那么她的布施就永无止境。 流民会越来越多。流民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一代一代, 无穷止境。 而江府, 只有一个。 ...... 江明月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不明流民们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她在亭子里哀声叹气了一会。 “我乏了。”江明月说。 贺娇扶着江明月回屋休息了。 卫杉看着江明月蔫蔫的表情若有所思。 她单独找了陈叔。 江明月病了。 至于为什么会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每天也吃不下饭,夜里反复的睡不着。贺娇只坚持照顾了两天,就已经是撑不住了。 哪里会有人一直重复的问自己一个问题而不厌倦? 因是江明月接受不了自己被谩骂的事情,想从别人身上获取认可,获取相同的意见与想法。于是她便一直缠着贺娇。 “你真的觉得我错了吗?”这一句话, 江明月一天能重复上十多遍。 贺娇从一开始的无感,到不耐,到烦躁。卫杉一回来她就赶紧找她换了时间休息。 江明月撑着脸坐在桌前,这几日的憔悴让她脸上的肉少了很多,连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她叹气。 “唉。” 卫杉看了她一眼。 “唉。”她又叹气。 卫杉看她的时间久了一点。 “唉!” ...... 卫杉失笑。 “小姐,”卫杉主动走上前,“要我帮您按按身子吗?” “您这几天都没怎么往外走。” 捏身子是假,想与她接触是真。 “嗯。”江明月应声。 她走向内塌,俯身趴在了上面。 娇小的身型就这么毫无保留的为自己铺展开。卫杉动了动手指,她压上床榻。 江明月的身上没什么肉,她的身段柔软而纤细。露出的雪白后颈脆弱而引人犯罪,卫杉的呼吸莫名的重了很多。江明月偶尔还会从口中溢出少许闷哼。 按了一会,江明月开了口,“你觉得我错了吗?” 她的声音没精打采的。 “没有。”卫杉温声回答。 “他们都骂我。”江明月超委屈。在卫杉看不到的角度里,她撅起了嘴。 “小姐,我说过的。这个事情急不得。一开始难免会有否定的声音。” “但是您确实是为他们着想不是吗?” “只是他们还没有那么快能明白您的苦心。” 卫杉的手揉按到了腰部。 这里似乎是江明月的敏.感点,卫杉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躯体带了些僵硬,她还没有用力,就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怯音。 “唔~” 江明月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卫杉动了动喉咙,她有意的在腰际停留,并且缓慢的加大力度。 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娇.喘声。江明月的耳朵已经红了个透。卫杉的手法实在是太好,身体舒服得她忍不住发出暧昧的声音。即使捂住嘴巴,还是会下意识的... 脑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你觉得我错了吗”,江明月已经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小姐,睡着了吗?” 这句话,卫杉是贴在她的耳边说的。 她感觉她的声音带了点沙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卫杉似乎很喜欢与她有肢体接触。 “有点困了。”江明月揉了揉眼睛。 “好好睡吧。” “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温冷的手指穿过发间,卫杉托着江明月的头,将她头下的帛枕摆正。 她为她披上被衾。 卫杉盯着昏昏欲睡的江明月。 这人真是将她的内心的柔软触碰得彻彻底底。 方才险些没忍住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因为太干净了,所以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与保护的想法。 江明月一觉睡醒,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这几日闹哄哄的府宅突然安静起来,窗外的树梢上有鸟儿发出婉转叫声,清凉的微风扑在脸上,带来久违的舒爽。 江明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她感觉胸腔里的郁气疏散了很多。 心情意外的平静。 “娇娇,”江明月往门外唤了声,“我要更衣。” 贺娇推开门。 “今天怎么没有听到流民们的声音了?”她疑惑。 “流民们已经冷静下来了。” “这么快?”江明月吃惊。 “是的。” 卫杉太明白这些人的软肋了。之所以能够嚣张无度,不就是仗着江明月的施舍么? 那么,如果江家停止布施呢?放着好好的选择不选,选择死赖? 很明显,流民们低估了江家的决心。 江明月确实会心软,但卫杉不会。 这么几天的功夫,流民的情绪便慢慢的消减了下来。只要一个低了头,剩下的便也不远了。江家着重帮助了其中几个为首的,尝到了甜头,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跃跃欲试。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 “陈叔。你觉得......”江明月的问题终于问到了陈叔的头上。明明情况正日渐好转,可江明月还是有些放不下心。 “小姐做得很好。”陈叔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老爷一定会为您感到骄傲。” 江明月惊讶的张开了嘴。 往年江府因为江明月的布施,总是要往外掏出一笔不小的费用。陈叔不忍心打破江明月的期待,便也一直纵着她。老实说,江明月向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是十分震惊的。虽然前期依旧要耗费不少开支,但总归,流民的归宿是落了结尾。 江明月高兴的笑了。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卫杉,却撞进了对方温暖宽怀的眸中。 她在卫杉的眼中看见赞许,欣慰,还有一些她说不上来的东西。 “对了,小姐。”陈叔说,“老夫人说她想您了。” 江明月的祖母长居祠堂修身,祠堂地处山境之中,清幽而怡然。江祖母只唯独偏爱江明月,江明月的慈悲心便也最像她不过。 “好。”江明月点头,“我也想祖母了。” 要去往祠堂,这断山便是必经之路。此时是月末,陈叔必须留在江家处理账务,而无法随同江明月共行。江明月看出了陈叔脸上的不安,“陈叔,别担心。” “你忘了吗?断山的山贼可都是些正道人士。我不会有事的。” 卫杉在一旁默然。 之前她可以保证,但现在不能了。 “您可以多派些人与我同去。” “只是祖母不喜欢太大的阵仗,我还是坚持像以往一样就好。” “再不济,还有卫杉呢。”江明月说。 陈叔的目光落在了卫杉的身上。 卫杉在府的这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暗自观察她。卫杉的性格很好,只是很多时候总是漠然,除了她在乎的东西,卫杉几乎不会动容。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她入府时,与她说的话起了作用,卫杉对于小姐,绝对是用上了几分心思的。陈叔看人的眼神一向很准。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江明月声名在外,想必应该没有人敢与江家作对。断山下的那条路,他陪着江明月走过无数遍。因为那群山贼,几乎没有闹事的劫匪来此拦路。只是内心隐约总有惊慌。 万一呢? 总是有个不测之忧。 他能够全心全意的信任卫杉吗? “真的。别担心我。”江明月安抚陈叔。 “我很快就回来。” “我保证。” 天真的江明月还不明白自己的价值到底有多大。 去往祠堂的那条路,哪怕无需马车指引,她都可以步行到达。江明月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她觉得这与自己平常去往祠堂的路上无甚区别。 江明月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食言。 当断山的山贼冲下来包住了她,贺娇将她一把推下马车,卫杉将她搂在了怀里一起滚下山坡......江明月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她这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而贺娇并不是刻意,只是卫杉借着她的角度有意让江明月跌下了马车。 她还没有暴露的想法。搂住江明月,便正好盖住了她的面容。 骚乱过后,掩藏在树林里的奢华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男子。 “你搞什么?贺娇?” 男人的声音不威而怒。 贺娇“扑通”一声跪在了布满尖碎石子的路上,“公子饶命!不是我!不是我!” 她不住的磕头。 余项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计划,就这么落了空。 为首的山贼似笑非笑的看着余项,“我说,余公子。” “这样的情况我们可不负责。” “您只要我们威慑江小姐,可没保证江小姐不会按照您的计划投怀送抱。” ...... 余项咬了咬牙。 “我再出一笔钱。我要江明月的踪迹。” 断山旁边还有一片密林。想来断山的山贼会对那里的地势更为熟悉,要他自己派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徒劳无功。 “一言为定。”山贼笑道,“余公子真是利落人。”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应该不会太长,大概十二到十五章,我估计 我觉得我没开车啊…orz 感谢在2020-03-01 13:56:08~2020-03-03 12: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妗见.、蒙娜丽龟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 30瓶;星辰大海 5瓶;未来 2瓶;沈大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滥好人【五】 两人一路滚下山坡。 江明月被卫杉护在怀里,鼻息间是淡淡的木香。有只手护在她的脑后, 还有一只手死死地搂着自己的腰间。江明月能清楚的听见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 几次翻滚间, 对方的唇瓣都擦过了自己的耳侧。明明知道此时不是该胡思乱想的时候,可不争气的心脏还是一个劲的扑通扑通的跳。 “唔。” 身体的旋转停止, 卫杉正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头埋在她的颈侧,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肌肤上。江明月难耐的喘了一声。 “卫杉?” 卫杉捂着额头从她的身上爬起, 她的身上挂满了彩。 她的头发散乱, 唯一用来束发的发簪不知道在翻滚间甩到哪里去了,裸露在外的手臂满是擦伤,细看,隐约还能见着血液渗出。 而江明月,只除了受到了点惊吓, 面容带了些尘灰, 竟然毫发无损。 卫杉拍了拍掌心的灰, 她将江明月拉起。 “小姐没事吧?” 江明月抿了抿唇。刚刚卫杉拉她起来时,她分明看见对方指节上的斑斑血迹。可她只是很快的换了一只手。 她怕吓到自己。 “你没事吧?”江明月看着她。 “没事。”卫杉淡然。 “都是些皮外伤, 看起来吓人而已。”说完, 她还对她安抚的笑了一下。 江明月动了动嘴唇, 她的眼神里带了些触动。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默默地走到了卫杉的身后,为她择捡起头上沾到的草屑。 卫杉配合的矮了半截身子,好方便江明月动作。 “那群人是什么人?” “断山山贼。” “他们...为什么...”江明月欲言又止。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想来是受人指使。”卫杉略作思衬,“府中有内贼, 将您的行踪暴露。” 怕江明月没听懂,卫杉特意补充了一句,“这一切是计划好的。只怕还会上演一个英雄救美。” 江明月的动作顿了顿。 “是...贺娇吗?” 想起自己坠车时看到的人影,江明月只觉得不可置信。她不明白贺娇为什么会忘恩负义...... “是。”卫杉答。 ...... “现在怎么办?”江明月的声音很小声。 “先藏着吧。估计他们很快就会下来找您。” “好。”江明月点头。 滚下来的山崖很长,山贼们要追上来恐怕还要些时间。江明月在分岔的小路上丢了一柄头上的簪子,然后扶着卫杉往反方向走去。 卫杉低着头不发一言。 如果江明月往着自己丢钗的小路继续行进,不出半刻钟,便能离开这片密林。 卫杉保持着沉默。 在府中,她与她相处的时间并算不上太多,特别是江明月的身边还有贺娇陪伴。趁着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她想与江明月单独的多待上一会。一方面,她想教会江明月懂得一些为人处世的世道,另一方面,她只是单纯的贪恋江明月所带来的温暖。 她喜欢江明月带给她的感觉。 “我们先去溪边清理一下伤口。不然你的伤势可能会更严重。” 卫杉的腿在之前的翻滚间撞到了一个石块,此时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江明月看到后便主动的走到她的身侧扶住她,尽管卫杉尝试拒绝。 卫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江明月倔强的小脸,最终还是无奈的笑了起来。 江明月。 她在心中偷偷地念了几遍她的名字。 我告诉过你离我远些。 她看着江明月的发旋。 我会忍不住沦陷。 好不容易耳边潺潺的水声越来越近,江明月眼睛里的欣喜越来越多,“卫杉!是小溪!” 两个人已经在密林里转了小半刻钟。 “嗯。” 毕竟是在断山长大,卫杉对这里的一切太过了如指掌。这里说得上是她的秘密基地,在她还未当上寨主之前,她经常来这里走动。她也不主动告诉江明月该往哪里走,水声近在咫尺,可江明月就是摸不着道。 眼看着江明月马上要走远,卫杉才不慌不忙的发话了。 “小姐,我听着水声,似乎是从那里传来。” 江明月似乎一直在等她开口,闻言,她使劲点头,“我也觉得。” 因为觉得丢脸而不好意思向卫杉询问的她已经在这转悠了很久了。 卫杉蹲在溪边。她将自己的绣摆卷起。 干涸的血迹凝固在手指上看起来好不吓人,其中还有几处更是血肉翻起。江明月原本在一旁用清水洗脸,无意见撞见了卫杉的伤口,她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哪里是没事。 江明月被吓着了。 愧疚与懊恼一股脑的涌上心窝。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卫杉根本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卫杉听见布锦帛撕拉的声音。 她转过头。 江明月一声不吭的将自己上好的衣料撕开,她走近她。 “你别动。” 她蹲下身子,细细的为她擦拭着伤口。卫杉皱着眉,江明月几次下手有些没有轻重,她差点忍不住闷哼出声。那些半途而尽的呻.吟声最终吞没在了她的口中。 也许是这么些时间在江府的日子太过于安稳,以至于她有些矫情起来。卫杉想。 后来,卫杉还是没忍住。痛觉刺.激着神经使得她的手不住的哆嗦,江明月后知后觉的抬起头,“你很痛吗?” 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水润,江明月的表情好像是在替她疼痛。 “能忍。”卫杉只是这么说。 ...... 江明月莫名有些恼意。 “疼死你!” 明明痛却不肯说一句话。活该自己不知道轻重。 嘴巴上这么说着,江明月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很多。 这样的江明月,没有了一心为善的圣母。她难得露出些小姑娘情态。 “把裤子给我脱了!” 卫杉惊了。 江明月愣了一下,她吞了吞口水,意识到自己语言的剽悍,她换了个说辞。 “你把裤脚挽起来。” 卫杉的脚踝整个翻肿了一倍,江明月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拖着这条腿与自己走了这么久的。 ...... 一时间,江明月的目光复杂起来。 卫杉以为江明月是被自己吓到了,她正想放下裤腿,就听到她的呵斥,“谁准你放下的!” 总是这么自作主张。 她“哼”了一声。 “你是小姐,我是小姐?”她的表情蛮横极了。 “我让你放下了吗?” 如果此时江明月没有小心翼翼地捧着卫杉的脚踝,这句话或许听起来更像是在威吓人。 “好。”卫杉失笑。 脚踝无时无刻传来钻心的疼,可只要她一碰到自己,那些疼痛,便可悉数不计。 她看着江明月拧巴的小脸,眼睛里忍不住将她倒印进去。 这不是江明月最美的模样,可这是她最喜欢的江明月的表情。 又丑又可爱。 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此时的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 “小姐。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卫杉提议道。 “好。” 夜晚的到来,对于江明月一行人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卫杉得尽快带着江明月找到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 在卫杉有意的指引下,江明月很快发现了能吃的野果,还有勉强能休息的洞穴。路上,卫杉让江明月拿着树枝将她们走过的痕迹轻轻扫去。 陈叔应该已经很快就会知道江明月失踪的消息。江明月最多能在江祖母那住上两天,如果贺娇没有回报,随行的仆人亦没有回报,那么暴露,只是早晚的事情。 卫杉拖着伤腿生了火。 江明月坐在她的身侧,静静的举起手烤火。 空气里只有柴火劈里啪啦的声音,江明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我...我还是想不通...” 寂静的夜里,江明月先开了口。 “我对贺娇不够好吗?” 江明月实在是天真过了度,连卫杉都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 卫杉添了一根枯枝进去,“不是的。” “小姐很好。” “小姐待人总是尽心尽力,所以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费尽心思地投机取巧,只求能够获取更多的利益。” “每一件事情都有理由。” “她靠近您也是别有用心。” 包括我。卫杉在心里补充道。 “正是因为您的善良,所以才容易被人欺瞒。” “小姐的温柔好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比如她,就陷了进去,没能再爬出来。 “世事险恶,并不是您付出了善意,就一定能得到回报。” 保护着你的人,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这样吗?”江明月沉默了很久。 火堆快要熄灭,江明月的眼皮也变得沉甸甸起来。她看了几眼卫杉,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 “怎么了?小姐?”卫杉问。 “你...冷吗?” 卫杉眨了眨眼。 江明月自幼怕寒,哪怕夏天,她的被衾也总是比常人的厚上许多。夜愈是黑,温度便愈是低。 卫杉很配合。“我冷。” “小姐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互相抱着取暖。” “正好我的脚受了伤,靠的近的话,小姐也方便照顾我。”卫杉帮她找好了借口。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江明月表示认同。 说完,江明月便主动贴了过来,她搂着卫杉的腰,“我们睡吧。” 卫杉动了动手指,她轻轻地将江明月搂在怀里,就像在梦里搂着无数次地熟练,她满足地将头抵在江明月的头顶上。 “晚安。我的小姐。” 她用小拇指悄悄地碰了碰江明月的鬓发。 作者有话要说:江明月真的很干净,之所以入选恶女,完全就是太滥好人了感谢在2020-03-03 12:59:15~2020-03-04 22:0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咕咕医学姬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麻吉娅巴库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滥好人【六】 江明月一觉睡醒,就看见卫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乍醒过来的朦胧一下子消散, 江明月有些惊慌的想要躲闪视线。她正想推开卫杉, 卫杉便捏住了她的下巴。 “别动。” 卫杉与她的脸仅隔咫尺。 江明月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腰间是熟悉的桎梏, 卫杉的眼神认真而专注。 她与她贴的越来越近。 下意识的,江明月便闭上了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 蝶翼似的睫毛轻轻颤抖,江明月不自觉地将嘴唇撅起了弧度。 久久, 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她睁开眼, 卫杉正看着她。 “小姐?” 卫杉的语气有点疑惑。 江明月回望着她。 “刚刚您的头上有只蜘蛛,我帮您拂开了。” ...... 所以之前与自己靠的那么近...... 江明月的脸慢慢染上薄红,她“哼”了一声,飞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是疯了。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江明月有些懊恼。 她是鬼迷心窍了吗? 卫杉看着江明月走远的身影无声的笑了。 江明月不知道,拂开蜘蛛后, 卫杉确实在她的唇前停留了很久。 她在蠢蠢欲动。 但是现在还不行。 这一吻, 或许是一时冲动。但也同时会将她与她的未来断送。 小不忍则乱大谋。 是以, 卫杉默默的探回了身子。 总会再有机会。她一定会亲自品尝这份甘美。 卫杉看了看脚腕上的肿起,这一夜过去, 她腿上的伤口并没有任何好转, 反而隐约比上之前更加严重。 江明月没有离开山洞太远。本来她也只是一时头热, 不至于一下子没了理智就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她走到了山洞外。 山洞侧边有几抹绿色藤蔓,藤蔓上挂着三三两两的红色果子,果子只有指节大小,掉落在地上的几颗红果周围有蚂蚁包围。江明月盯着蚂蚁看了一会。 蚂蚁都吃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有毒吧?江明月想。 她小心翼翼地摘了一颗果子。江明月没有忘记在吃之前将果子在自己的身上擦拭一下。 牙齿磕过果皮, 饱满甜美的果汁便溢了满手。江明月换了一只手拿着啃了一半的果子。 她等了一会。 ...... 很好,没事。 江明月把剩下的果子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这红果味道好是好吃,只是汁液实在太多。这还只是吃了一个,她的手上就沾满了斑驳的红色液体。 江明月一边用手摘着果子,一边往嘴里胡乱的塞。 她打算带点回去给卫杉,并且炫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吃的食物。想到这,江明月摘得更加起劲了。 她的嘴里嚼个不停。 嚼着嚼着。她的动作忽然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明月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鼓起来了...... 嘴唇也在失去知觉,然后是舌头,下巴,再接着是整个手指。 ...... 江明月咧着嘴。嚼碎的果肉混合着唾液正顺着她的下巴往外流淌。 江明月慌张的用手上的袖子擦嘴,口中的唾液越擦越多,甚至还有一些掉落在了自己的前襟。想她堂堂江家大小姐,怎么会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一样诞口水! 没过一会,江明月的舌头已经彻底麻木,她摸了摸脸。 只是摸了果汁的手指就肿成了这样,那么用来咀嚼的嘴巴肯定更不用说了。 当江明月靠着手上最后的触觉感受到自己腊肠般肿大的嘴唇时,江明月泪崩了。 ...... 卫杉在山洞门口等到了泪流满面并且脸肿成猪头的江大小姐,她的手指肿得厉害,此时正僵硬的放在身体两边,活像一直摇摆直行的滑稽小鸭。 卫杉是通过江明月的衣服认出的她。 这话她没敢告诉江明月。 卫杉反复的咬了几次自己的嘴唇,这才控制住自己笑出声的欲.望。 “小姐?”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江明月因为整个嘴巴直接肿掉只能咧着嘴,她发出呜呜的声音。 肥大的烈焰红唇配着江明月又肿又滑稽的小脸,卫杉最终还是笑出了声。 见卫杉笑她,江明月哭得更厉害。她的眼睛现在也连带着肿得只能眯成一条小缝,配着江明月的呜呜声,好不可怜。 只是卫杉还是很想笑就是了。 卫杉仰头看了看天,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小姐是怎么了?” 江明月露出了手里用袖子抓着的红色浆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江明月指了指浆果,又撅了撅自己的嘴唇。 又是一番“呜呜呜呜!” ...... 说完,江明月还觉得不解气,她直接把浆果砸在了地上,然后用脚踩了上去! “呜呜呜呜!” 这几个字卫杉听懂了。 这是江明月懊悔愤怒的哭声,不会错了。 卫杉尽量别开视线,她努力的抿了抿唇。原本她是看到江明月的样子就想笑,现在演变成只是听她的声音,卫杉反而更想笑了。 “小姐吃了浆果?” 江明月用力点头。 “您的嘴里还有吗?” 江明月犹豫的点了点头。嘴巴里没有知觉,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这是林间常见的麻果,小姐不知道吗?” 江明月瞪着她。 她怎么会知道! 卫杉又笑,“如果您的口中一直含着麻果的果肉,嘴巴只会越来越...大。”卫杉斟酌着词语,想要尽量不刺.激到江明月。 “您的舌头能够将果肉推出来吗?” 江明月试着做了一下这个动作。 她面无表情地摇头。 不行。 卫杉看了看江明月依旧肿大的手指,“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帮您处理一下...”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做法了。 江明月只好蹲下身子。 “麻果的药效不会太久,大概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卫杉左手掐着江明月的腮帮,她将食指与中指探入了江明月的口中。 卫杉的动作尽可能的轻。江明月的口腔足够湿润与温暖,这让她很容易就从她的腮帮里抠挖除了剩余的细碎果肉。 江明月的嘴巴还没有恢复知觉,她只能看着卫杉的手指在自己的口中进进出出,而自己最多只能感觉到一点手指摩擦过舌尖的细微感觉。 她看着卫杉认真的表情,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了,小姐。”卫杉温声道。她把手指在身上擦了擦。 江明月瞪她。 嫌弃我? 卫杉笑,“没有。” “我带您去溪边洗一下口和手,这样恢复快一些。” “我搭一下您的肩?” 江明月把后脑勺甩给了她。她伸出自己惨不忍睹的肥手。 卫杉的手指只能勉强抓住她的两只手指,她犹豫了一下,改抓成江明月的掌心。 江明月没有回头。她本来只是想让卫杉拉她的手腕,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地去牵她的手。 江明月看不出表情的肿脸上带了点热。她牵着一瘸一拐的卫杉静静地走到了小溪边。 走的过程中,她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 猪头配瘸子? 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搭配。 好不容易走到了溪边,江明月便如同脱缰的马儿一般飞快地冲向了小溪。被甩在身后的卫杉无奈的笑了。 卫杉的手指因为碰到了汁液也带了些肿起。比起江明月直接将头埋进了水里,卫杉就斯文多了。她把手浸在水里,看着江明月埋下脑袋的水面上露出的咕噜咕噜的气泡,卫杉扬起唇角笑得欢快。 她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怀了。 江明月果然是人间宝藏。 水底下的江明月:吨吨吨吨吨吨吨~ 水面上的卫杉:像小猪吃东西一样可爱呢~ 卫杉已经被江明月迷得晕头转向了。 江明月在水里泡了一会脸和爪子。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肿胀感已经好了很多。 “我耗了。” 除了说话口齿不清,其余都挺好。 “盎一会就能灰夫了是吧?” 【等一会就能恢复了是吧?】 卫杉掩住下巴,“嗯。” 这会可千万不能在江明月面前笑了。 “你把肘给喔傻开!”江明月怒。 【你把手给我撒开!】 卫杉快速调整表情,“好。” 江明月幽幽的看着她。 “你敲不起喔。” 【你瞧不起我。】 “嗯。”卫杉竟然点了点头。 江明月瞪大了眼珠,“你朱然敲不起喔!” 【你居然瞧不起我!】 卫杉咳嗽了一声,“那重来一次。” ...... 江明月:“你敲不起喔。” 卫杉:“嗯。” 江明月:!!! 江明月:??? 江明月朝着卫杉冲过去了。 她大概是忘了卫杉的身后是小溪。 于是两个人就成了一对落水鸳【狗】鸯。 江明月被水呛到了鼻子,她扑腾了两下水花,转而死死地缠住了身前的身影。 卫杉被江明月拖拽着也喝了几口溪水。 江明月的四肢缠在她的身上,她的手紧紧的环住了自己胸前的绵软。 卫杉不耐地喘了一口气。 “小姐,轻些!” 她被她勒得有点无法呼吸。 卫杉的手在小溪里打了几下,“小姐松手!” 埋在水里的江明月:吨吨吨吨吨吨吨! 卫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她叹了一口气,转而抓着江明月的臀部让她双腿架在她的身上。 “小姐,水只过胸!” 江明月一脸委屈:“胡嗦,喔喝了好多水!” “如果小姐站起来的话,就不会喝到了。” 江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卫杉糟糕的姿势。 她的手环绕着卫杉的脖颈,如果忽略她之前还肿起的脸蛋,指不定会被人说成一对野合的野鸳鸯。 江明月的脸红了。 两个柔软的身体相贴,江明月看见了卫杉红烫的耳廓。 卫杉...卫杉不争气的笑了。 江明月恼羞成怒,她直接将头撞向了卫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兼职做一下江明月的后妈,不虐,但是整一下~ 爱我你们怕了吗~ 大哥我发誓我没开车,我很清水的!剧情内容的动作或许暧昧但是深化与推动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感谢在2020-03-04 22:05:45~2020-03-05 17:3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谈风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滥好人【七】 江明月捂着红肿的额头。 撞人的时候完全是气急败坏,怎想到最后会两败俱伤。 心酸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卫杉。 “你也脱啊!” 在夕阳快要下山时, 卫杉带着她找到了一处天然温泉。 卫杉:“脚踝肿的地方不能浸泡热水。” “那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啊!” 江明月已经脱完了衣服, 此时她正浑身赤.裸的泡在水池里。她用手捂着胸, 只留出一颗脑袋在水汽弥漫的水面上。 “你衣服湿了不换下来的话会着凉。”江明月闷闷的看了一会她,找出了一个新的理由。 卫杉抬眸静静地看了一会江明月。 “也是。”她点了点头。 “反正都是女人不是吗?” 她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起了衣服。她的伤腿确实不能碰水, 但她还是可以稍微擦拭一下身体的。 江明月眼巴巴的看着卫杉解到了肚兜。 月牙白色的纯色肚兜下是呼之欲出的柔软。 卫杉突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江明月立刻欲盖弥彰地扭开头。 “呵。”卫杉轻笑。 卫杉的身材一直很好,只是平常她喜欢穿那些宽大而不显眼的衣服而遮挡住了一切。 江明月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 又把视线落回了水下的自己的胸前。 ...... 真是一目了然。 她默默的游近了一些, “你真大。” 她的语气幽怨,目光死死的落在了卫杉的胸前。 “小姐也不错。”卫杉瞥了一眼她的胸前。 江明月叹气。 “还是不如你啊。”她以一副老成的姿态说道。 “小姐还看过谁的吗?” “只有你。”江明月把下巴浸在了温泉中。 “小姐还没有长大。” “有时候不妨自己去揉一揉。” 也许是水汽熏得江明月脸红了,她用着很小的声音说,“没有用,我揉过...” 卫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江明月真是天真可爱到自己都不忍心欺负她了。 “也许是小姐用错了手法。” “配合了胸部上的穴道, 施以正确的手法, 确实还能再长的。”卫杉一本正经道。 “真的吗?”江明月的声音带上了期待。 “恩。”卫杉点头。 江明月犹豫了一会, “你...你能给我示范一遍吗?” 她眼巴巴地看着卫杉敞开的前襟。 卫杉戏谑的看了一眼江明月,“可以啊。”她应道。 “你可以靠近一些。” ...... 小凶见大凶。 “这样吗?” 看着卫杉的动作, 江明月也跟着一起学了起来。 “是的。”卫杉看着她, “这里有个穴道。” 卫杉的手触到了江明月的胸前。因是一直坐在泉边, 卫杉冰冷的手指触到江明月被温泉泡的发红的肌肤时,江明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 白皙的指尖与泛红的几乎相印,错落出一副别样的景致。 江明月的心脏跳得飞快,她说不出此刻的感觉,但她只是忍不住的想要抖。不是害怕, 不是畏缩,反而像极了...期待。 卫杉很快.感觉到了指尖皮肤下的急促心跳。 “小姐的心脏,跳得很快呢。”卫杉似笑非笑。 江明月莫名的有些结巴,她一把拍开了卫杉的手,“你...你泡久了温泉也这样...” “这样啊~”卫杉惋惜。 江明月埂着脖子,“当然是这样。” 她欲盖弥彰加速的语速,像是掩盖着什么。 江明月重新泡回了水里。 她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卫杉有那么一丝令自己心动。 真是见了鬼了。 泡温泉把自己的脑袋泡昏了。 江明月就这么一直把自己泡在温泉里。 岸边上放着的衣服快要干燥,卫杉喊住了江明月,“小姐,衣服可以穿了。” 江明月整个人就像一条烤熟的虾干,她反应迟钝的眨了眨眼,然后慢吞吞的回答,“恩。” 卫杉很快将视线投向江明月。 江明月的这个反应...实在是有些危险... 事实上,卫杉的预感并没有错误。江明月在赤.身裸.体的爬上温泉时,脚底一滑,直接滑进了温泉里。 要不是卫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江明月的手臂。江明月还得落得再次喝水的下场。 ...... 江明月醒来时,她正躺在卫杉的腿上。 天空已经处于昏红与黑色的交界,从她的角度很容易看见卫杉棱角分明的下巴。 “卫杉?”她弱弱的开口。 “我头好痛...” 还没等卫杉指责,江明月就先委屈上了。 卫杉无奈的看着她。 “是我的过错。” “我忘了提醒您,温泉不能泡得太久。” 江明月不像她,她的体质太弱,自然是泡不了太久的。 “恩。”江明月哼了一声。 她突然发觉自己的手上正握着个温暖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举起自己的手。 江明月顺着自己的手臂弧度看过去。 她的手里正抓着卫杉的。 “您晕过去以后一直抓着。”卫杉解释。 “哦。”江明月嗫嚅道。 江明月的全身懒洋洋的,此刻她只想永远地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江明月看着天空。 她有点想家了。 ———————————————— 待到江明月调整好了状态,卫杉也正好在不远处捡来了一些野果。 “你....”江明月欲言又止的,“你受伤了怎么还一直走啊!” 她的语气有点责备。 “因为担心小姐饿肚子。”卫杉说。 江明月沉默了一会。 “我不喜欢你总是为我好而不顾自己的身体。” “你只要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了。” 说起来,要不是江明月一直缓不过来。卫杉也就不至于为她去找野果了。 这些东西,江明月还没意识到。 “那小姐呢?”卫杉反问她。 “小姐做的每一件善事,都是发自内心吗?” ...... 江明月明显噎了一下。 她侧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一开始是的...” “一开始是的,后来习惯了。”江明月说。 做好事,确实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小姐会因为做好事而开心吗?” “为了成全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很多东西。” “小姐家世丰厚,这些或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可是一旦没有这些,没有后盾,”卫杉顿了顿,“做好事或许会成为您的负累。” “因为您的坚持,善心的底线降低,最后...”卫杉没有继续说下去。剩下的那半句,是指江明月现在的状况。 她不否认江明月现在的下场是自己造就,但是如果没有她,江明月恐怕早就投入他人怀抱。也许是受人欺负,沦为深闺怨妇。也许是被人玩弄感情,最后深情被负....这些下场,江明月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 江明月沉默的低下头。 “可是我为小姐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发自内心。” “因您高兴而高兴,因您哀愁而哀愁。” 江明月看着卫杉。 “您是我的底线。” 善良需要底线,否则只会被人随意践踏。 ...... 江明月抿了抿唇。 “恩。我知道了。”她说。 江明月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 卫杉带着江明月在林子里兜圈,她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否则江明月容易看出破绽。是以两个人冒着夜色前行,寻找归家的路。 林间的月色下,浑身血迹而瘦骨如柴的野狼在山路上溜达着。 江明月眼睛里流露出不忍的神情,“它好可怜。” “那是上一代狼王。”卫杉说。 “应该是被新狼王驱逐出狼群了。” “它身上的伤痕就是战斗的过程。” 江明月动了动手指,“我...我可以帮它包扎一下伤口吗?” 卫杉垂下眼睑,“这是小姐的事情,小姐自己决定。” “只是您需要去承担一些该有的责任。” 替狼王包扎,就代表着她们的行踪暴露。甚至更有可能,狼王会翻过身来咬她一口。 江明月犹豫再三,她看着林间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不救了。”她说。 “恩。”卫杉没有太大的反应。 这一路前行,狼王始终锲而不舍的跟在她们的身后。它与她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确保自己既能逃离也能上前捕捉猎物。 江明月神色惶惶。她抓着卫杉的衣角,“怎么办?” 身侧的山路下方突然出现了嘈杂的人声。 江明月呼吸一滞,卫杉连忙带着江明月伏倒在地。 “会被发现的!” 江明月着急的推着卫杉。 这个时候,明明应该找地方躲起来啊! 卫杉只是摇头。 “不要说话。” 江明月听着越来越近的人声,急的冷汗直冒。 “都找了一天了,还要找吗?”粗犷的男声说道。 “当然找。可不能让那一大笔钱不翼而飞。” “兄弟们给我好好搜!” “谁搜到了我请谁喝酒。” “怡春楼的姑娘任你挑!” 此话一出,人声一阵沸腾。 卫杉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捂住了江明月的嘴。 后腿突然感到一阵毛绒,江明月带着惶恐的表情往后看去。 月光下,那野狼正一口咬上了卫杉肿大的脚踝。 江明月瞪大着眼睛,她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狼王越是想要将卫杉往后拖去,卫杉便越闷不做声的稳住了身子。 现在唯一要控制住的,是江明月的情绪。 山贼们听到了野狼拖猎物的喘息声。 有胆小的道,“老大,天色晚了。畜牲都出来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为首的贼人没有很快回答问题,他问向周围的山贼,“搜到了吗?” “没有。”所有人都一致摇头。 “畜牲吃畜牲的,我们换个地方继续找。” 胆小的贼人吃力不讨好,他摸了摸脑袋,灰溜溜的跟着其他的贼人一并离开了。 江明月带着泪花转过头。 那野狼已经将卫杉的后腿咬得血肉模糊。 直到耳边再也听不见贼人的脚步声,卫杉这才一脚把狼王踹到了树上。 狼王受疼,呜咽着夹着尾巴跑开了。 江明月收到了惊吓,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卫杉轻轻地帮江明月擦去眼泪。 “如果挣扎,不正常的声音会引来山贼注目。” “我们在坡上,他们在坡下,他们已经习惯了往下搜寻。” 卫杉耐心的解释着。 “有时候好心并不能得到好报。” ...... 江明月已经是哭得神色恍惚。 她的口中只是喃喃地念叨着无数句“对不起。” 卫杉再次轻轻叹息。她把江明月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谐音字大家懂的~ 江明月正在学会长大 感觉这章要被高审,虽然我什么都没写……我好难,真的没开,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感情挺普通的萌动 没有摸的,她就是给江明月点了一下 穴位,告诉江明月可以怎么按 第46章 滥好人【八】 江明月的眼睛哭得像核桃一样大。她埋在卫杉的怀里。 “别哭了。” 深夜幽幽的哭泣声像极了闹鬼的荒林。 卫杉被江明月哭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别怕,野狼已经被赶跑了。” 她以为江明月是被刚刚的画面吓到了。她耐心地抚着江明月的后背, 一下又一下。 “再哭的话, 小心山贼会被吸引回来。”她略带了些恐吓的语气。 闻言, 江明月摸了下鼻子,这才算是停住了抽噎。只是眼泪还在眼眶里无声流淌, 看得卫杉心疼极了。 “是被野狼吓到了吗?”卫杉看着江明月的表情。 江明月愣了一下,然后愤怒地一拳砸在了卫杉的身上, “是你啊!混.蛋!” “你的腿不疼吗?” 卫杉的后腿已经是血迹斑斑。 江明月只是看着都觉得一阵后怕, 她不知道卫杉是怎么忍着疼痛然后沉稳住一切情绪镇定地待在原地的。 事实上,卫杉的站立只靠着单腿支撑。她看着自己的伤腿皱了下眉。 “小姐,我们该走了。” “我的血迹会将我们的行踪暴露。”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卫杉撕了一点身上的布条,“小姐能帮我找一根木棍吗?” “要结实一些的。” 江明月眉头紧锁,她看着卫杉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一切。 卫杉包扎的手势熟练, 看起来是经常处理这样的情况。 江明月时不时地吸着鼻子, “你不疼吗?” 她甚至没有听到卫杉发出过一声痛呼。 卫杉看了她一眼, “习惯了。” 卫杉将木棍固定在了脚上,江明月便主动地走上前扶住了卫杉的手。 “卫杉。” 江明月动了动喉咙。 “我可以知道你的故事吗?” 她对卫杉有些好奇。 卫杉扶靠着江明月的半个身体, 只需再靠近一些, 她便能轻而易举的亲到江明月的额头。 事实上, 卫杉也这么做了。 她趔趄了一下。 干涩的嘴唇触碰到滑嫩的肌肤时,卫杉本能的停留了一秒。 一触即离。 江明月看起来比她还失措,她诧异地看着她。 “抱歉。”卫杉轻声道。 江明月忍着触摸额头的冲动,她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没事。” 两个人在林间小道里慢慢的行进着。 “我不知道陈叔有没有与您说过。” “我父亲去世的早, 幼时没有太多时间的概念,只能根据记忆里的自己来判断。”卫杉一边走,一边慢慢的叙述着。 “我的母亲嫌弃我是女儿身,所以经常打骂我。” “皮青脸肿大概是常有的事,所以小时候起,就很能忍痛。” 就连寨主都夸她的耐性极好。 “母亲虽然对我万般嫌弃,但好歹还是给了我一口饭,让我能够勉强苟活。” “后来有一天,她和别人吵架,气没顺上来......” “于是,我就成了小叫花子。” “日复一日的乞讨度日。” “再后来我遇到了我师傅。师傅是江湖人士,为人仗义,并且乐于助人。他教我识字,习武,做人......我的一切都由他早就。” “可是好景不长,师傅后来也离开了我。” “他的家人嫌我坠累,便把我赶出了家门,所以我就来到了小姐的身边。” 江明月的目光带了些怜悯,她刚想说些什么。 卫杉便伸手挡住了江明月的视线。“小姐可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您的好心。” “有些人的骨子里藏着傲气,不愿意被怜悯。” “这样吗......”江明月眨了眨眼,“卫杉也是吗?” “是也不是。”她说。 只是你看着我,我便忍不住想要永远将你深藏于怀里。 “有些人不想亏欠人情,便也不会接受您对他的好意呢。” “世界并不总是单调,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小姐想象般的好。” “小姐要学会自己判断。”卫杉谆谆教导。 如果江明月能将她的这一番话听进去,那她此行所受的伤,倒也是物有所值了。 “我知道了。”江明月若有所思。 两人出了密林没多久,很快遇上了陈叔派出寻找的人。 陈叔的脸色沧桑,在看见江明月的瞬间直接绽开了颜色。 “小姐!”老人的声音已经沙哑,他的脸色青黑,想来是为了她而一直没有休息的彻夜搜寻。 “陈叔!”江明月如同归家的小鸟一般扑到了陈叔的身上。 “您没事吧?小姐。”陈叔围着江明月转了一圈。 江明月这才想起被抛至身后的卫杉。 她转过头。 卫杉正艰难地一撅一拐的跛脚前进。她的面色平静,见江明月回头看她,她还对着她安抚地笑了一下。 江明月连忙对着陈叔道,“陈叔,是卫杉帮了我。” “贺娇串通了人来拦截我的道,她买通了断山的山贼,早早地就想埋伏我了。” 后面的一切,是江明月听着卫杉的分析自己说的。经历了这一番事故,她确实跟着卫杉学了很多。 陈叔沉着脸,“我会派人调查。” 派出去的丫鬟无一幸存,这也是陈叔察觉到江明月失踪的原因。居然有人真的敢打江家的主意,想来是活得不耐烦,想自断粮路了。 “老爷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陈叔说。 “什么?”江明月诧异。 “我没有保护好小姐的安危,小姐失踪的事情,我已经飞鸽传信给老爷了。老爷说他会尽快赶回来。” ...... 因是卫杉保护了江明月的安危,陈叔便将她提拔为江明月的贴身丫鬟。她的腿还没有好,江明月坚持将她安置在离自己仅有一墙之隔的厢房,说是要贴身照顾她。 毕竟她卫杉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此刻的厢房内。 “啊--”江明月做出张嘴的姿势。 卫杉:...... “小姐,我只是腿受伤了。” 江明月端着碗粥,以喂孩童的方式仔细而认真喂卫杉喝粥。 “胡说。” “你手上也有伤!”江明月瞪大圆目。 “这些伤并不会妨碍我喝粥....”卫杉是拒绝江明月以这种方式贴身照顾她的。 这太丢脸。就连她的母亲都没有这么亲昵地喂过她。她有些别扭。 “这怎么行呢?”江明月吹了吹手里的粥,“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喂粥的机会的。” “如果你喝完粥还不困的话,我们就来扎发髻吧~” “我教给你新的发髻扎法,下一次你给我扎~” 卫杉觉得江明月这是把她当成了活的布料玩偶。女孩子确实挺喜欢打扮捯饬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江明月久久维持在空中的勺子,最终还是无奈的屈服了。 “这才乖嘛~”江明月弯起了眼睛。 “来,再吃一口~” 晚上,卫杉要擦身净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江明月主动地包揽下了这一门差事。 当她拖着沉重的水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背过身细解衣衫的卫杉。 浓墨及腰的黑发垂在女人的身后,女人已经褪下了上衣。她的侧颜如同画中走出的佳人一般绝美,江明月不自觉地愣了一瞬间。 她扭了扭头,难耐的呼出一口气。 这女人的身体简直该死的诱人。 “小姐?”卫杉疑惑。 “哦,我来给你擦拭身体的。”江明月说。 “怎么能让小姐做这样的事呢?”卫杉皱眉表示不解。 “是我怎么啦!”江明月鼓起了脸,“你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我不可以吗?” 似乎自从江明月从密林里回来,她就偏爱上了各种矫情和撒娇。卫杉还挺受用,只除了被喂喝粥这一件事。 她的脚受了伤,自然是不能沐浴的,所以只好由江明月就着热水帮她擦拭身体。 卫杉背着她稍微擦拭了一下身前自己能擦到的部位,至于无法碰到的后背,则才由江明月动手。 江明月看着卫杉背过身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嘟囔,“又不是没有看过....挡什么挡啊...” 她还不屑于看呢。 卫杉将湿帕巾递给了她。她背着江明月坐在床榻上。 她的手捂着胸口,像是想要遮挡什么。只是从江明月的角度看过去,那团绵软反而更加突出。她摸了摸鼻子,又咽了咽口水。 嘴巴内无端的干燥。 江明月耸动了一下鼻子。 铁锈味的气息充满了鼻翼。 江明月用手抹了抹。 鼻血? 她居然流鼻血了?? 密林的温泉里她分明还看过更刺.激的,怎么这就流了鼻血。 卫杉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江明月的再动作。她刚要转头,对方就拿起被子往她的身上罩。 绝对不能让卫杉看到自己流鼻血的样子。 江明月匆匆推开门,“水不烫了我出去再接一点!” 嘴巴上虽是这么说的,江明月却没把遗落在地上还满满当当的扬着热气的水桶带走。 过了好一会,江明月才姗姗来迟。 卫杉看见鼻子上塞着的两团布的江明月,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小姐?” “笑什么笑?本小姐上火了!”江明月恶狠狠地道。 卫杉呛了一声,她笑着舔了舔唇,“好的,我的小姐。” “哼!” 江明月气哼哼的。 作者有话要说:想不到太多剧情了,所以篇幅有些短,这个故事没虐 放专栏的另一本预收: 纪小姐 一个年龄差的故事。 我将无上信仰燃烧奉献于我深爱之人。淡淡慢慢的小故事。 女大学生顾西对咖啡厅老板纪余梁一见钟情。 纪余梁闲暇之余爱写小说,与小姑娘初相识时,她便也觉得她像极了自己曾经不得而终的初恋情人。 钓与被钓,这话说不清楚。 有人步入深渊而不自知,有人踏破星辰望月来。 爱我所爱即所爱。纪余梁在书的末尾写下这行字。于是顾西便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她的所有东西。 迷人腹黑大小姐x忠犬痴&a;汉女学生 简介无能,尽力了orz 第47章 滥好人【九】 卫杉的腿恢复到能够勉强站立的程度后,她不顾江明月的阻拦, 强行离开了养伤的卧榻。 没有人能够日复一日的坚持被江明月的投食。 没有人。 “卫杉, 你应该好好养伤。”江明月义正言辞。 “谢谢小姐, 我已经恢复了。”卫杉说。 至少她可以靠着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单独站立很久。虚顶着另一只腿,只要不是太快速的移动, 江明月就看不出来她的真实状况。 苦苦劝导无果后,江明月只好摇头叹息, “好吧。” 没有办法给卫杉一天换一个发型还有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搭配了。 还有每天的深夜里的偷吻...... 夜深后, 江明月总会偷偷地溜进卫杉的房间。 这几天的自己实在是有些不像样。除了与卫杉直视就脸红心跳,不自觉的移开视线,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梦。梦的主角总是卫杉与她,她梦见卫杉与她酿酿酱酱, 该做的不该做的, 悉数做了个遍。 可明明, 她们两个都是女人啊。 江明月在卫杉的床前思考了很久。她的脸红通通的。 卫杉的睡姿很好,她闭着眼睛, 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又可人。 江明月盯着卫杉的唇。 女生的嘴唇亲起来会是什么滋味的呢? 虽然她也未曾与男人接过吻, 但这并不足以阻碍对卫杉的期待。 懵懂的异样情愫早就产生, 江明月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到底还是不敢亲下去,前几个晚上,她只敢偷偷的吻卫杉的额头。后来见卫杉实在睡得太熟,江明月这才放心大胆的偷偷触碰卫杉的唇瓣。 ...... 江明月蹲在地上。 她捂着脸。 原来女生的唇瓣可以这么柔软与温暖。 以及, 甜蜜。 内心是难以言喻的欣喜。 江明月捂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内心的澎湃与激动无法解释,可她就是极为欢喜。 她喜欢卫杉的触碰。 就这么连续的几个晚上后,有天她和卫杉在后花园乘凉,正好遇见陈叔。 “卫杉,你的嘴唇最近似乎总是红红的,这是怎么了吗?” 正在就卫杉的手吃葡萄的江明月:!!! “哦,可能...有点上火。”卫杉说。 这一分神,江明月就咬到了卫杉的手指。 卫杉淡定的抽出手指,然后继续为江明月剥下一颗葡萄。 “怎么了吗?小姐。” 下一颗葡萄已经送到了江明月的嘴边,可江明月却呆呆的。 江明月回过神,她咽了咽口水。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舔到了卫杉的手指。 卫杉还是淡然,她只是诧异的多看了一眼江明月。 江明月也学着卫杉淡定自若的表情,只是她的耳朵红得吓人。 她移开视线。 卫杉再次送入了一颗葡萄。 江明月便衔住了卫杉的手指。 卫杉看着江明月,“小姐?” 江明月迅速松口,“在想事情,有点分神。”她说。 卫杉似乎不排斥她的接触。 于是卫杉笑了笑,“小姐在烦恼什么吗?” 江明月能够很清楚的听到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她听见自己说。 “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 “恩?” “我好像...发..春了...”难于启齿的话,就这么被自己说了出来。 “小姐怎么这么说?” “....你有做过那种梦吗?” “什么?” “就是..就是那种...”江明月噎住了。 ...... 她到底是怎样的鬼迷心窍,居然把所有的话都和卫杉交代的一干二净了。 除了交代另一个梦的对象身份到底是谁。 “小姐长大了~”卫杉感叹。 在见证了江明月这么长时间的动作,好不容易等到胆小鬼主动地亲她,结果只是碰一下,就能在她的床边脸红上半天。 江明月啊,真是纯情得过于可爱了。卫杉想。 下午,卫杉陪着江明月出府去看了一下流民的从业情况。 “万沧?” 卫杉看着粮户里记账的小伙计。她看起来很惊讶。 “魏...”万沧刚说了一个字,又在卫杉的回视下改了口,“魏姑娘?” 卫杉没有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遇万沧。 “你们认识?” 江明月打量了一下两人。 “是的。旧友。”卫杉说,“我能与他单独说一会话吗?小姐。” 虽然很不情愿,并且很想一起旁听,可江明月只能点头,“那你去吧。” 江明月扯着手上的帕子,她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交谈甚欢的一对男女。 卫杉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笑得那么开怀过! 气死她了! “看到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万沧说。 万沧就是她的心腹,之前在断山能够顺利逃跑,也是全凭借他的情报。 “恩。那边是什么情况?” “你怎么到这来当账房先生了?”卫杉连问了两个问题。 “一开始有人对你的死怀疑,可后来被压下了。” “于大担心有人会拿你的死反抗他。” “不愿意追随他的人就统统下山了。” “恩。”卫杉静静的思考了片刻,“我现在在江明月的身边贴身伺候,目前还不会有危险。魏然这个名字,以后就改为卫杉了。” “您不打算回去吗?”万沧疑惑。 “有很多兄弟渴望着您的领导。” “他们知道我的事吗?” “不,我没说。” “不用大肆宣扬。断山散伙是早晚的事。”卫杉说。 “不久前,有人伙同断山山贼劫持了江明月。我估计很快,朝廷会派人来围剿。” “你们离开了,反而是好事。” 万沧沉默。 “您打算怎么办?” “我有个计划。此事暂且不必过于急缓。” “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利用这个机会。” 如果江明月也喜欢她... “到时候可能会需要兄弟们的帮助。” “一定。” 回去的路上,卫杉都没有说话。江明月有心搭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纠结了很久。 “那是你什么人啊?”她眨巴着眼,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被逐后认识的朋友。” 江明月:...... 这她怎么接话。 “恩。”她只能干巴巴的应道。 江明月觉得这一天简直糟糕透了。 从卫杉遇到这个男人开始。 为什么卫杉对她有所保留? 为什么卫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卫杉对她闭口不提与这个男人的事情? ...... 烦恼太多,以致于江明月在睡觉的时候还在闷闷不乐。 江明月的床边放下了床幔,一层薄薄的云白色纱层,挡住了江明月望向卫杉的视线。 卫杉就站在离她的床不远处。 今天她与卫杉说了自己发.春的事情后,卫杉告诉她,她也有过。再紧接着,她便安抚她,这是正常的。于是就没有下文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卫杉与她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江明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吗?小姐?”卫杉出声道。 “不,没什么。”江明月将被子盖住自己一半的脑袋。 她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你能离我近一些吗?” “我害怕。” 卫杉默默前进了几步。 卫杉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她不知道卫杉是否对自己也有同样的感情。 她喜欢她。 卫杉教会她认识世界。她教会她认清自己。 可是只要一想起今天卫杉与那个男人的相处,她就忍不住心乱如麻的胡思乱想。 卫杉会喜欢她吗? 她紧缩眉头。 隔着床幔的遮挡,她看见卫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袖袋。 卫杉从袋子里掏出了什么吃的,然后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江明月眯着眼。 这是背着她在偷吃什么? “卫杉?”她突然喊她。 “小姐?”卫杉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含着什么东西。 “你来一下。” 卫杉站在了床幔前。 “你把身子探进来。”江明月说。 卫杉把头探进床幔。 猝不及防的唇上柔软。江明月捧着她的头,唇齿交缠,江明月的力度大得吓人。 嘴巴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江明月卷过那颗圆状的东西。 话梅? 卫杉喘着气抵靠着她的额头。 “怎么了?小姐?” 卫杉的声音很温柔。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就这么平静的询问她。 这让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卫杉反应的江明月有些措手不及。 “你...” “你不觉得奇怪吗?” 江明月的全身都起了疙瘩。因为紧张与恐惧。 “因为是小姐,所以不奇怪。”卫杉笑。 “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只是朋友。” “可是回来的时候,你都没有接我的话...”江明月瘪嘴。她超委屈的。 “我担心我说太多,您会生气。”卫杉答。 “我们没有小姐想象的关系,这点小姐不用担心。” 江明月不屑,“谁想多了?” “我没有好吗?”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她质问她。 “是的。我也喜欢小姐。” 江明月已经激动得快要忍不住跳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情之所起,一往情深。” 江明月脸红了。她很吃卫杉这一套。 “为什么偷吃话梅?” “万沧送的特产,一直很喜欢吃。”这是断山特有的果子。卫杉从小吃到大。 “我也要!”江明月气势汹汹的伸出手。 “您不是已经有了吗?” 就在她的嘴里。 “我还要!”江明月一字一字的重复。 “那是最后一颗。而且我也很喜欢吃。” 江明月将左腮帮的酸梅含到了右边,“那你来吃啊。” 这是一句极有诱惑力的话。 “恭敬不如从命。”卫杉笑。 作者有话要说:ok,发现进度快速的问题,正在想办法弥补,不出意外要请一下假,存稿箱的话基本都是设定好的,最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写完这个月会稍微停更一段时间,身体有点问题,文章也是,两边都需要调整一下,希望谅解 感谢在2020-03-07 00:51:25~2020-03-09 00:5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铃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unny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滥好人【十】 卫杉在江父回府之前,提前离开了江府。 要想与江明月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她需要一个机会。如果不是自己之前没有易容便出现在了江明月的面前, 或许一切会更为顺利。 江明月塞了一堆方便携带的首饰给她, 如果不是卫杉推拒,江明月甚至还想再给她的包袱里塞上一堆华衣贵服。 卫杉看着江明月塞得饱饱当当的包袱, 额头忍不住冒出黑线。 “我的大小姐,我这不是去逃难。”她无奈极了。 江明月瞥了她一眼, 又默默地往里面放了一个银簪子。 ...... 任她是怎么婉言相劝, 江明月就是不搭理她。 “你想我拿着东西跑路吗?”卫杉与她玩笑。 “你敢!”江明月终于有了反应。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外带着翻出一个白眼。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江明月已然把自己代入了卫杉。 “世道险恶,银钱才是正道!” 卫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 还会从江明月的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她哑然失笑。 江明月瘪了瘪嘴, 她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 “你总不肯告诉我你是什么来头。我知道你没有看上去的简单。卫杉,我其实没有很傻。” 心思单纯的人看人也最透彻。 “你不是奔我们家的家底而来。”江明月鼓着脸, “但我希望你会一直奔我而来。” 澄澈的眼眸注视着她, 江明月的表情很是认真。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会回来。” “但是我还是会等你, 时间不会太久,你要好好把握。” “如果你不想回来了,那这些东西,就足够你好好过好下半生。” 出乎意料的是,江明月的爱情观是罕见的透彻。卫杉教会江明月长大, 江明月对很多东西的认观便也发生了截然不同的改变。 “如果你不回来,我会很难过。” 她不想卑微地去祈求别人不要离开。因为她是江明月,江家的大小姐不会为这样的事情伤神怨恼。 卫杉不可能瞒着江明月一辈子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早晚要解释的东西。 “我会回来。”卫杉说。 她很欣慰江明月对自己的认知,这说明江明月并不会轻易被他人拐走。 确实,未来未知,她不能保证一切顺利。如果断山的人发现了她的存在,那么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毕竟她的手下还有不少忠心追随的人。卫杉的存在,会威胁到现任寨主的施威。 卫杉将江明月搂入怀中,“只要大小姐尚未变心,我便永远痴情于你。” 她喜欢这样的江明月。褪去了少量的天真,转而变得理性许多。 “给我点时间。我会很快回到你的身边。”她向她承诺。 给予承诺或许是一件非常轻飘飘的无法让人安心的东西。可卫杉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抱住她温声承诺。 现在的她什么也给不了。 “小姐等我。” ------------------------------------- 在万沧的帮助下,卫杉得到了一个新的身份。她加入了苍梧城巡逻士兵的编制。虽然官位很小,但这还只是开始,所以没关系。最主要的是,这个地方离江家还不是太远,横跨半个城,骑马的话还可以更快一些。她怕江明月没有安全感。 江父不会放任女儿被绑架的事情不管不顾,迟迟未归只说明了一件事——他要除去断山山贼。 江父一届粮商自然是没有什么兵权的,但是他却有不少朝廷上的熟人。只要上奏山贼一事,稍微放大其恶行,不愁朝廷不会派兵围剿。很有可能,江父是与围剿的士兵同行,所以行程这才放慢了很多。 要想除去断山山贼,最重要的是要熟悉断山的地形。当她拥有机会而自告奋勇,一个新的位置便截然而生。 江父一行人到达苍梧城后,很快征召了本地的士兵。一切如同卫杉所料,他们需要了解断山的地势,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山贼窝而让士兵做无畏的牺牲,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卫杉捏造的身份是常去断山砍柴为生的樵夫,所以她很快被同队的城卫军推了出来。 “参将大人,草民或许对此知晓一二。”卫杉被人推得趔趄,稍微站稳了身体后,她便单膝跪在地上毛遂自荐了。 “嗯?” “入伍前,草民常在断山砍柴,所以对断山的地势十分清楚。” “断山山贼本来是一个行使正义的山贼窝,可近来却不知为何已然失了底线。如今他们唯一的底线便是金钱,只要有钱,便什么事情都做。草民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惩奸除恶,在所不辞。” 坚持老寨主理念的山贼都已经下山从良,对于那些死性不改、良心泯灭的山贼,卫杉自然是不会手软。 卫杉绘制了一份地图,并为江安详细的讲述了山上的所有优劣地形。于是江安大手一挥,“好。就由你来带领我等剿灭断山山贼。” 断山的山贼是必灭无疑了。 策谋好了围剿断山山贼的计划,江父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归家的事情。他连忙与友人拱手道别,“凌兄,可是有意来府中一坐?” 凌安与他的交情极深,就连这次围剿山贼的士兵都是他主动向圣上禀告出行的,江父对他十分感激。 “当然好。”凌安笑道。 “我看今日那小兵,倒是一个难得的苗子。”两人一边走出帐中,一边议论。 “是,不骄不怯,淡然自若。除了身型纤瘦了些,或许更适合当个文官。” 凌安很看好卫杉。此时卫杉已经重新恢复了自己原本名为魏然的名字。 兵帐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一对男女正在栅门前拉拉扯扯。 江父皱了皱眉。男人是士兵模样打扮,女人背着他,除了一身华丽的衣裳与乌黑的秀发,实在看不出太多。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江父不满此况。 凌安的态度倒是洒脱,“哈哈哈,男女情爱之事,本来就很正常。” 无以家,何以国。 江父摇头,再稍微走近一点,他又道,“这不是方才那个士兵吗?” 凌安眯眼仔细瞧了瞧,“是了。看来博取功利是为佳人啊。” 他很看好他。 江父也学着凌安眯眼,这一细看不得了,江父的胡子都气炸了,“江明月!” 远远的,江明月就听到了一声咆哮。她的手里还揣着给卫杉送食物的篮子,她扭过头,“爹?” 四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相互愣在了原地。 见卫杉一愣,江明月眼疾手快地将篮子往卫杉脑袋上一挂,然后就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到了江父身边。 “爹!你回来了!” 江明月很是开心。 江父看着不远处被女儿的篮子套在脑袋上的卫杉有些欲言又止,“明月,你的仪态是被狗吃了吗?” “我高兴嘛。”江明月毫不在意,“我太想爹了,还以为爹是幻影呢。”论哄人,江明月是一流的。 旁边的凌安清咳了一声。 “那是谁?”江父指了指江明月身后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卫杉。 “卫....未来的心上人。”江明月捂着嘴羞涩笑。 江父脸都黑了。 凌安哈哈大笑着,他用手拍了拍好友的肩,“女大不中留,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 这下江父不得不好好的重新认识一下卫杉了。 正好卫杉也走了过来,她对着两人行了个礼,“草民拜见江参将、江大人。” 江明月就近一步挽住了卫杉的肩膀。 “认识一下你岳父~” 卫杉的脸上有些尴尬,她推着江明月的手,“江小姐,这不合礼仪。” 她就不该告诉江明月自己的新身份。她本来是想低调行事的,结果江明月一听说她在城卫军,于是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美名其曰是要好好照顾她。 这下好了,卫杉在城卫士兵里出名了。之前被推出,也不过是有人想要让她难堪,给她点颜色看罢了。 卫杉不愿意接受江明月的送食。隔着栅门,她婉言推拒。无非就是顾及江明月的感受,所以不好直言。而江明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傻,就是坚持要把东西给她。于是,这才有了门口拉扯的一幕。 “讨厌!”江明月撇嘴。 凌安看这两人实在有趣,于是又帮着江明月说话,“一个女儿家都不顾矜持愿意为你做到这等地步,你就收下吧。” 江明月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就是就是,我爹都没吃过我精心自制的糕点呢。” “这....”卫杉噎住了。 “你唤作何名?”凌安帮着好友套话。 “魏然。” “家中可还有何人?有无心悦之人?今年是多大岁数?” “呃...草民父母双逝,家中只剩草民一人,江小姐出身金贵,草民配不上。今年已经是双十过二的岁数了。” 卫杉这话回得很妙。她没有说她不钦慕江明月,而是说她碍于身份之由而配不上。凌安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如若剿灭山贼有功,或许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说是吧?”他对江父打眼色。 江父只能僵硬微笑,“哈。”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大家的评论,决定重新改善一下剧情,原本这个故事差不多完了,但大家都说太短了 啊,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多评论 更新时间改成晚上九点半,凌晨的数据太卡了感谢在2020-03-09 00:50:18~2020-03-11 10:1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铃仙、不想再见到自己名字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想再见到自己名字的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滥好人【十一】 送走了好友,江父沉着脸把江明月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这还是他提早回来, 要是再晚一步, 女儿估计都要傻傻地把对方拉来当上门女婿了。 江父对卫杉没有好印象, 仅有的略微好感丢失于卫杉没有维护江明月的名声而与她拉开距离的栏前拉扯里。 一个穷酸贫寒的瘦小子,怎么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猪。 江明月明白父亲特地把自己特地叫到书房的缘由, 她卖乖的咧出一个笑容,“爹?” 江父一掌拍在桌子上, “爹什么爹, 你和那个臭小子是怎么回事!” “江家的颜面不要了?” 江父可以无条件宠爱女儿,可前提是他认可了女儿的做法。像这个叫做魏然的城卫军,就完全不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江父重新发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 “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爹不信。”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那天,女儿在首饰铺中挑手镯。女儿在街上看见一个仪表堂堂的男儿正在帮一个老妇人扛米袋。”江明月声情并茂, “他的身材虽然不是壮硕, 却硬是用他渺小瘦弱的身躯扛下了一切。” 江父觉得自己隐隐做呕。 “明明累得不行, 却始终咬牙坚持,爹您不知道, 他的汗水好像在发光, 他扛的哪里是米袋?” “他扛下的是生活的所有心酸啊!看到了这一幕, 女儿对他的仰慕之心就犹如......” “好了,你别说了。”江父饱含心酸地打断了女儿的解释。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听下去,可能会被女儿噎得七窍出血。与其是这个理由,还不如让他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年轻人。 江明月要真是这个理由被这人迷得昏头搭脑,这才是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指不定是这混小子给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才让女儿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叹了一口气。 “明月,婚姻不是儿戏。” “有很多东西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想你只是到了情爱懵懂的年纪,而对欢喜产生了好奇吧。”这是江父能给自己的最好的解释。反正江明月的那一套说辞他是不信的。 听陈叔说,女儿在这一段时间活泼开朗了许多,这还是多亏了她的贴身丫鬟的缘故。可惜那丫鬟投奔了异乡的亲戚,否则他应该是需要好好感谢对方一番的。 “爹觉得我在胡闹吗?” 江父:不然呢? “其实我和魏然不是那么认识的。”为了让卫杉能够更好的被父亲接受,江明月的谎话更是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您知道我之前被断山山贼伏袭的事情吧。” “掉下山坡后,我与卫杉一起遇到了他。” “我们担心他是与山贼同伙,一直不敢相信他。” “魏然不放心我们两个,所以一直远远的保护我们。” “后来,我和卫杉担心他会夜里给山贼通风报信,于是我们就偷偷跑走了…” “如果不是我的猜疑,卫杉根本不会受伤...后来,魏然赶回来帮我们赶走了野狼...”江明月假模假样地揩了揩眼角。这两个名字的切换可是费了她好半天的口舌。 “那个时候,陈叔的人已经在找我们了。魏然担心会对我的名声有影响,所以就没有送我们走到山林外...” ...... “明月长大了。”江父道。 江明月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样的机缘巧合,即使是他,也会觉得对方心怀不轨,“所以,是他一直在保护你们是吗?” “不是那丫鬟?” “嗯。魏然在我们走之前也提及了这个事情,所以我才说是卫杉救了我,并且隐瞒下了他的存在。” “第二次见他,他就已经当上了城卫军,女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已芳心暗许...” “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又到了江父不喜欢的片段,江父立马掐断女儿的话题。 “爹会找机会好好感谢他的。”江父顿了顿,“爹希望你好好想想自己对他的感情。” “明月有想过自己与他的未来吗?” “他一个城卫兵,拿什么养你?” “为什么要他养我?不是他入赘我们江家吗?” 不愧是江明月,答案如此犀利简单。 江父:...... “那今日你们为何在门栏前....” “那个啊,魏然说他配不上我,然后我穷追滥打啊。”江明月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江父:他该如何评价自己的痴心傻女儿。 ...... 正在军营里和凌安分析地势的卫杉打了个喷嚏。 “魏小兄弟这是被佳人挂怀了?”凌安哈哈大笑。 卫杉这时还不知道江明月为她编制的完美剧情,她摸了摸鼻子,心底里难得浮起少许不安,“草民承受不起。” “哈哈哈哈,魏小兄弟这话说的。”凌安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只要你好好助老夫灭得断山山贼,老夫有的是法子让你入得江兄的眼。至于剩下的一切,还是得看你能不能好好把握了。” 凌安点到为止。 卫杉对着凌安做了个抱拳的姿态,“劳烦参将大人了。” --------------------------------------------- 当天夜里,江明月的闺房里溜进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卫~想我了吗~”江明月捏着甜腻的嗓子。 卫杉:...... 为什么自从江明月见到了父亲以后变化得如此奇怪? “卫?”卫杉缓缓地从喉咙里憋出这么一个字。 “人家怕喊错嘛....这是人家对你的独有爱称~” 也许江父离家生意多年是为了逃避如此作态的江明月。 这样的江明月诡异得极度不正常。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卫杉没有任何犹豫,江明月的心思实在太好猜。 “卫好厉害~” 卫杉:“好好说话。” “你不喜欢这样的人家吗?”江明月托着腮帮子,想要努力转移话题。事实上是她打开了演戏方式,一时有点上瘾回不去了。 “说吧。” “那好吧。”江明月叹气。 她将自己今天与江父说的一切复述了一遍,自然的,江明月省去了自己对卫杉的各种辞藻夸赞,“我怕爹怀疑,所以自作主张的说了这些...”她有些心虚。 卫杉:...... 这下江父是不怀疑自己才怪。本来这个樵夫身份就是做的假,如果万沧那里的人被查到了,恐怕自己也是插翅难飞... 江明月的一切做法都是在为她添置麻烦。哪怕她只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卫杉捏了捏眉头。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江明月,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如果矛盾的堆积得不到解决,那么两人之间迟早要爆发。 江明月偷偷瞥了一眼卫杉的脸色。 “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可是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去看这个事情,那么,我想你所做的一切为我好的事情,可能只是让我在靠近你的中途,阻隔得越来越遥远。” 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所有的事情并不总是能够如同我们设想的美好对吗”卫杉放缓语气,“因为我的身份,没有办法让你安心。” “平民与千金小姐本来永远搭不到边,可是我却抓住了水里的明月。” “如果可以,我希望小姐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多给我一些信任。” 逐月还需月有意,求之过急只会让一切陷入更大的麻烦。 “...我给你带来麻烦了吗?”江明月低下了头,她的声音带了点失落的低哑。 “不,小姐很好。只是我还得更努力。”卫杉本不想打击江明月的信心。江明月会为她做这么些事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这本来很好,但是却极有可能打破她的所有计划。如果一切变成了未知数,那么卫杉也没有办法确保自己能够胜劵在握。 “那好吧。”江明月郁闷的喘了口气。 “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一切还来得及补救吗?”江明月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 卫杉斟酌了一会。 “小姐还是这样保持着吧。” 突如其来的改变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奇怪。 “如果小姐每天都很开心,那么还是这样吧。” 也许真正矫情作态的江明月才是真正的江明月,之前的端着架子,不过是没有人纵容和宠溺着她。 “没有关系吗?” “小姐开心最重要。”卫杉笑着摸了摸江明月的头。 真正为一个人着想,便会想方设法的顾及她的所有。 “只是小姐可能要等我更久一点时间了。” 江父这关可不是一般的好过。 “如果突然哪天小姐对我的热情褪去,有了新的欢喜之人……”说到这,卫杉的眼眸暗淡了许多,“还请小姐不要多做隐瞒。” 对于江明月,卫杉其实是含有些许自卑的。她与她的身份悬殊之大,若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想来这等好事是怎么也轮不上她的。 世事眷顾,她还有奔月的机会。 只要月光向她,她便会毫不犹豫地锁住这轮圆月。 “瞎说什么。” 江明月捂住了卫杉的嘴。 “你以为住进我心里的人都可以很轻易地逃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卡稿了,养身体养得太佛了orz感谢在2020-03-11 10:14:08~2020-03-17 20:5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真的不能再吃了、不咕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钟爱桶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滥好人【十二】 断山的山贼在官兵初至的时候就有了察觉,虽然占有有利地势, 但一旦被朝廷盯上, 也不是一件容易摆脱的麻烦事。 “老大, 怎么办?” “只是一个生意就要把窝端了。于大你到底在搞什么?” 底下的兄弟们怨声载道。 “魏然在的话,就绝对不会这样。” “就是就是。” ...... 于大面色铁青地僵坐在座位上。之所以会与余家公子合作, 无非也就是看上了对方开出的高价。对方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够抱得美人归,并且事成后不会找他的任何麻烦, 所以他这才... 带着江明月一起掉下山崖的那个丫鬟, 恐怕是足够侥幸,这才躲过了他们的精密搜索。 于大是个粗人,为人为事只靠蛮力,没有卫杉的参谋策略,山寨在他手下的运转并不算是太好。本来以为除去了卫杉, 就能坐稳寨主这个位置。可于大花钱大手大脚, 只是十天半个月的功夫, 竟然就带着弟兄们将寨中的积蓄花的一干二净。于是他这才动了歹念。只要是能得钱的生意,哪怕昧着良心, 也要养活山寨的众位兄弟。 “够了。”于大怒喝道。 等到骚动停息, 于大这才又说了话, “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船翻众人倒,怎么还有心思起内讧。”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山底下的那群官兵。 “要不我们归降官兵吧。”站在于大身旁的瘦小男子道。 ...... “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 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 “我们和他们拼了。好歹保住老寨主的最后一点威名!”于大道。 事实上,老寨主曾经的威名已经在于大干起蒙昧良心的生意时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弟兄们拼了!” “誓死也要守住断山!” “好!” 热血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窝。所有人都想守住这个伴随他们成长的地方。 “现在唯独要担心的是之前离开山寨的那群人会不会背叛我们。” “应该不会。虽然各自生死无关了, 但是不至于。” 多年的情谊在此,于大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多余的事。 就像他们不会曝出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会提出要帮着他们对抗官兵。倘若还能侥幸逃脱,那时便不妨去找他们寻求些许帮助吧。 必要时刻,如果能伺机逃脱的话... “飞毛腿已经下山去探听消息了,估计很快就回来。等他消息吧。” 众人在厅前暗自思拙该如何利用地势巧妙地应对官兵。一个精壮的男子喘着气走了进来。 “老大,打听...打听到了...”男人锤着胸口喘着粗气。 “说是有一个士兵以前在断山砍柴,到时候会给那群官兵们指路。” 众人嗤笑。一个小小樵夫,怎么比得上他们这群深知断山的每一条山路的山贼。 “那个士兵听说是叫魏然。” 众人惊讶。 前任寨主魏然早该死在之前的一场火灾里。 “怎么回事?”于大的脸色微妙。 “似乎只是重名。”飞毛腿道,“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是他。但是身形有点像。” 卫杉戴了人.皮面具,飞毛腿没有认出她。 “能把那群官兵折腾得团团转,想必也能让咱们声名大噪吧。” 众人哈哈大笑着,谁也没有把这个小小士兵放在心上。 卫杉并没有想真正将山寨的众人置之死地,她只是不满于大违背了老寨主的意愿而带着众人走错方向,造了不少的罪孽。 这些时间以来,有几户富商家里都遭了贼。其中每一户都有各自不一的死伤人命,于大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卫杉实在太明白了。 虽然不会有过多的同情,但她也不认可于大的做法。 “参将大人若是抓到了山贼会如何处置他们?” 凌安向卫杉投来疑惑的视线,“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些好奇。”卫杉说。 “我向城主大人查询过了山贼犯下的罪案。从上个月开始,这一伙人就不停地在城中犯案。” “但他们之前的名声却能够被百姓们所认可,说是劫富济贫什么的。” “我想或许是他们更换了新的领头人缘故。” “这一伙人完全被带歪了。” 凌安摇头惋惜。 “他们必须要为这些无辜死去的性命与曾经做过的一切负责。” “主犯必须斩首示众。” “不严重的从犯便会守狱三年,又或者流放边疆。” ...... “嗯。”卫杉轻应。 也只能是这样了。她没办法为他们求情。凌安的做法已经足够公正了。 “那要是...一直僵持不下呢?” “放火烧山。” 非常简单干脆的办法。 “如果不除去这伙山贼,只怕他们还会做出更恶劣的事情。” “我们不会在苍梧待太久,一个月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们需要速战速决。 “这一战,可就拜托魏小兄弟了。” “参将请放心。草民定尽犬马之劳。” 卫杉用信鸽在断山上挥洒大片的安降书。 “老大,上面写了啥?” 于大不识字,他把纸递给了飞毛腿。 “你来念。” 信书上盖了官章,上面的字密密麻麻,飞毛腿用几句话概括了内容。 “老大,上面是说,如若归降,可酌情免轻刑罚,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让我们好好考虑...”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于大的脸色,“还有....如果能活捉贼首,刑重者可免去死|刑...” 于大瞪着眼珠,他握着拳,两只赤膊上青筋暴起,“狗官!还妄想挑拨我与众位兄弟之间的关系。” 底下的众人脸上形态各异。 “宁死不做狗熊!” “守住断山,绝不做苟且性命之人。”不知道是谁这么喊了一声。 于是所有人都附和起来。 于大决心要给官兵们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们知道断山山贼也不是好惹的。以射入凌安帐中的一只利箭,彻底的宣告了双方战斗的开始。 很快,卫杉带着一队士兵上了山。这是双方之间的第一次交战。 根据情报,断山上一共有四十余名贼人。而卫杉只带了十多名士兵前去探路。 根据她对于大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会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伏击他们。 卫杉带着士兵没走多久,周遭的丛林里便突然冒出了一颗颗人头。卫杉站在最为显眼的为首的位置,只闻一阵风声,她的肩膀便已经被一只利箭穿过。 士兵们立刻围成了一圈,将卫杉护在了中心。 “队长!” 卫杉这是苦肉计,为了让于大深信他们的不作为,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 她捂着流血的肩膀,小声道,“一切按计划执行。” “撤退!”她大喊。 这一声,是为了让山贼们对他们进行穷追滥打。 没有一场战斗是没有牺牲的。但为了尽可能更多的抓捕山贼,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上山的护卫队有两人不幸身亡,大部分人的身上都挂了大大小小的伤。 山贼的情况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这一战,到底还是卫杉赢了。 十多名山贼被捕,有几名烈性子的在被捕时便直接自刎而死。于大因为身手矫捷,有幸带着两名心腹逃回了山寨。 卫杉正在营中包扎伤口。她看准了箭矢的位置,没有让伤口太暴露在中心位置。包扎时只露出小半个肩膀,也不至于太如何。 卫杉刚包裹好伤口,凌安便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魏小兄弟没事吧?” 卫杉把衣裳拉扯在肩部以上,她盖住了自己的肩膀。 “没事。”她沉声道。 “啧。”凌安咋舌,“一个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伤口严重吗?” 他看了看卫杉削瘦的肩膀。“说起来魏小兄弟你也太瘦了,是帐中的伙食不够好吗?正好我那里有一份参汤,回头喊人给你做一份补补身体。” 在凌安眼中,壮硕,是男人健康的唯一标准。 “劳烦参将挂心。” “草民出生时尚早,身体自幼便不是太好。但如今已经是好上很多了。这不是还当了城卫兵吗?”她笑。 要是在凌安面前露出了惊慌的表情,这才是做贼心虚的暴露了一切。 城卫军必须得有一定的身体基础才能顺利当上。 凌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你且安心养伤,待我去审审那些山贼。” “剩下的一切应该会轻松很多。”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剩下的一切便交给我。” 听凌安说的轻松,但卫杉还是不放心。“参将大人,我的伤口无碍。明天还请与您同去。” “今日作战,山贼狡猾谨慎。我担心您会中招。” 凌安虽然有过作战经验,但那是广阔空旷的战场。而断山复杂的地势再加上山贼们的别有用心,凌安很有可能被山贼们戏弄于股掌。 可这些话她是万万不能说的。否则凌安会觉得她瞧不起他。 所以她只好换个方式。 “请参将让草民跟随!”她跪在地上。 “请参将让草民跟随!”她又重复了一遍。 凌安沉默地看了她一会。他突然笑了起来。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 他的确没有看错人。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一不小心卡到了现在,抱歉啊,努力码字ing感谢在2020-03-17 20:53:40~2020-03-18 23:3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真的不能再吃了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滥好人【十三】 万籁俱寂的夜晚,江明月早早的洗漱好, 她躺在床上反复翻滚。 不知道卫杉那里怎么样了。 朝廷官兵与断山山贼的对抗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听说今日是双方的第一次交锋。虽然知道卫杉有一定的武功基础, 可她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 少女怀揣着对心上人的思恋, 迟迟难以入睡。 格窗上突然传来动静。 细小的石子砸在木制的窗檐上,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声音。 江明月竖起耳朵。 又是一声‘咚’的声音。 她的窗边靠近一颗古老的桃树, 有时风大,树枝便会被风裹挟着不断地敲击着她的窗户。 江明月赤着脚下了床。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半边窗户。 隔着桃树, 她看见伏在墙头的熟悉人影。 卫杉! 少女欣喜地笑了起来。她干脆推开了两边的窗户。 卫杉也借着轻功, 跳到了桃树的枝桠上。 她并不着急进去她的房间,她一手撑着窗檐,借着桃树的支撑,两个人隔着一个窗户,就这么面面相贴的亲吻起来。 卫杉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树木气息, 江明月搂着她的后脑勺, 忍不住一再地沉浸。 江明月被亲的浑身发软, 两人的脸上纷纷染上了桃色,她后退了一步稍稍扶住了桌椅。 她用袖子掩盖着唇瓣。 真是的。 她在内心不住地嗔恼。 怎么自己都不知道去拒绝对方。 “大胆毛贼, 居然…居然擅闯本小姐的闺房!”江明月拿捏着声音的大小, 做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江明月有时心血来潮, 会与她玩些角色游戏。 卫杉翻身入了窗。闻言,她的脸上勾起一抹轻佻的笑容。 “自昔日庙中一瞥,在下便已彻底沦陷。” “冒昧闯入小姐闺房,还望小姐赐我芳心。” 江明月的脸颊红红的,她的眼珠瞪的圆圆的, 像是一只气鼓鼓的小猫,“……无耻之徒!” 这是江明月唯一能想出的稍微带有辱骂性的词汇了。 “小姐不信么?” “我可以帮小姐回忆回忆的。” 卫杉与江明月的初见,确实是在庙宇。 那时江明月也还是少女模样,卫杉奉老寨主之命刚与人在庙宇前谈完话,乍一转身,她就看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江明月。 江明月的模样生的极好,偏偏她没有概念。江明月刚从寺庙出来,她被身边的丫鬟仆人所包围,她的面色恬淡,既不像一个虔诚地信徒,也不像这个年龄里活泼开朗的花季少女。 这时的江明月,名声小有传开。 于她而言,做好事已经成为了日常的一件常有之事。她并不对此有过多的想法,也升不起太多的满足之觉。 时间太久,她慢慢习惯被注视。可却也不过如此,已经得到了该有的关注,江明月的内心却莫名空荡。 陈叔有意为她清理了路面,为避免江明月生出多余的慈悲心,他向来不会让她看到什么有人乞讨维生的画面。 卫杉会注意到江明月,完全是因为她身上的那间华美精贵的衣裳。 她比江明月大上五六岁,虽然扮作男儿多年,到底内心还是姑娘家,她看着她的衣裳,忍不住去想象自己穿上又该是何等模样。 江明月注意到她的视线,卫杉便匆匆扭过头。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这是卫杉对江明月的描述。 壮朗英气的男儿。 这是江明月对卫杉的描述。 江明月对着庙宇的方向拜了拜,这才在仆人的拥护下上了马车。 到底还是入了眼,少年的心底有了份单薄的身影。两个人本来毫无瓜葛。 再相见时,卫杉没有认出她。江明月也没有。毕竟只是巧合的目光相撞,谁都没有意识到那才是她们的初相识。 后来有天,卫杉再随着江明月重新去到庙宇。 在那棵树下,江明月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她这才回忆起她。 那时的朦胧早就发芽,卫杉也并未太克制自己的内心。 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慢慢看得懂江明月。 江明月的内心纯真皎洁,如果江父没有南下生意,江明月大概便不会如此作态。她便应该是个娇俏伶俐的小姑娘,而不是收敛着内心的欢脱,总是一副慈悲为怀的外在模样。 卫杉躺在江明月的身侧,她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慢慢地梳过她的发梢。 她的伤势在右肩,这样的动作会为她带来少有拉扯的疼痛,可卫杉还是固执地想要对江明月做些什么。 两个人最多也只是亲吻,卫杉不会逾越那条线。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吗?”江明月抓着身上的被子,语气带了些讶异。 “嗯。” 夜,已过二更。 “小姐该睡了。” 卫杉哄她。 “这些真不是你编来的?”江明月不信邪。 “那小姐记得当时有片树叶落在了您的发髻,而您伸手去够的事情吗?” 卫杉的记忆出奇的好。到底她是真的将她印在了眼底。 “那我们可真有缘分。”江明月笑得甜甜的。 她打了个哈欠,转过身面对着卫杉。 “你说会不会是我拜了很久的菩萨。所以菩萨安排你会来见我。”江明月絮絮叨叨的。 “也许做好事真的能得到好报。” “只是时间早晚。” “所以我遇见了你。” 江明月的声音越来越轻。 卫杉含笑不语。 寺庙那一回,是她唯一一次拜过菩萨。 “等剿灭了山贼,我再给小姐讲我的故事。” 卫杉轻轻地说。 “好…” 江明月阖上眼睑,她慢慢陷入了睡梦之中。 卫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晚安。我的小姐。” 她并不总是有时间来见江明月,所以每一次的机会,她都颇为珍惜。 次日。卫杉同凌安一同进了断山。 于大因为轻敌而导致兄弟们被活捉,寨中剩下的兄弟们对他的成见越来越大。这个名为魏然的士兵,绝对远不如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那具被烧焦的尸体,他甚至都要怀疑她就是他。 这一回,于大更加谨慎。 要想利用断山的地势来应对这群官兵,要么是设置机关群而攻之,要么就是将他们分散逐个机破。 决不能再失手第二次。 在于大的精心准备下,突如其来的巨石滚落,彻底将队伍分散。士兵们被巨石所惊吓,纷纷跑向四周。 不曾想,于大早就在周围埋伏好了地刺。短暂的箭雨袭来,地上便多了许多士兵的尸体。他们死相惨状,恐怖至极。 卫杉伺机离开了部队,官兵们不会是山贼的对手。这样下去,再多的力气不过是吃力不讨好。 凌安和大部分人围在一起。 “魏然呢!”他问。 “报告参将,魏然刚刚躲避巨石,可能掉到密林里去了。” “要去找他吗?” “生死由天,先攻破山贼,再回来找人。” 凌安没有那么多精力派人再去找一个小小的卫兵。他的手上还有一份断山的地图,只有剿灭了这群山贼,才不会有更多的后患之忧。 “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去。 卫杉穿梭在山林里。 在寨中的时候,她便有意隐瞒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这是她为自己留的后手。逃出生天也全是凭借这身本事。 要想突破山贼,于大才是突破口。只要他一倒,剩下的人便树倒猢狲散。好好劝导一番,只是活刑,至少还能捡的一条命,或许还会有人愿意自首服众。 卫杉很清楚这些道理。 她在一条溪边找到了于大等人。 还不等众人收捡好武器,于大便拦住了众人。 “你就是魏然?” “是。”卫杉点头,“我是来劝诸位自首的。” 于大轻蔑一笑,“能找到我等算你有本事。” “可你要我兄弟们送死,可得过了我这一关!” 说罢,他抡起双斧。 “所有人不得插手,先回山寨,带我提得这狗贼人头归还。” 卫杉不做近战纠缠,她只是一昧地逃跑。她要把于大引到空阔的地方。 两人一路追打,卫杉终于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于大力气蛮横,她的腰背处不幸遭了两斧,此时正往外泊泊冒着鲜血。 于大被她一剑砍在大腿,此时跑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他的脸上还有一道刀痕,“倒是有点功夫。” 眼看四周再无他人,卫杉这才缓缓开口,“于大,你还是老样子。” 于大抡斧的动作一顿,他的瞳孔皱缩,“魏然!” 卫杉点了自己的穴道,暂且封住了流血的伤口。 “你没死?” “没有。” 两人稍微停下了打斗。 “你为什么投靠官兵!”于大怒不可遏。 “噗嗤。”卫杉轻飘飘地看了于大一眼,“于大,你好像忘了一个事情。” “是你要置我于死地的。” “不是吗?” 于大的脸色尴尬了一瞬间,“那也不是你联合官兵对抗兄弟们的理由!” “你可以报复我!但是不应该是其他兄弟。” 除去心狠手辣,于大出奇的讲义气。 “那你遵循了老寨主立下的规矩吗?”卫杉反问,“是你把兄弟们带上了歪路。” “城里那些死去的无辜人命是活该吗?” “谁叫他们钱多。我拿点怎么了。” “有人发现了才不得已将他们杀了。” 于大到现在还在狡辩。 卫杉觉得于大无可救药了。 “用自己的心血付出赚得的钱难道就有错?” “于大。你简直罪该万死。” 卫杉的脸色很冷。 “你要寨主之位,我让了。” “可现在这个地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卫杉没有再给于大狡辩的机会。两人再度撕打起来。 卫杉虽然武功高强,却耐不住于大出手狠辣。他的力气本就异于常人。 直到卫杉从地上抓了一把尘灰直往于大的面上洒。于大一眨眼,这才给了卫杉突破的机会。 借着巧劲,她将于大捅杀。 于大不甘。他借着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抱着卫杉滚下了山崖。 …… 江明月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一天之后。凌安已经带人抓捕了剩余的山贼。唯独贼首于大,生死无踪。 还有魏然。 江明月正在插花,她的手上一用劲。 那朵漂亮的牡丹便被她掐断了根茎。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在九点半之前写完了更新 第52章 滥好人【十四】捉虫 江明月不顾江父阻拦,她带着人反复地徘徊于断山的所有林间。 …… 找不到。 江明月从得知消息开始便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奔走。一片小小的容纳于视野的树林, 江明月能踏进去五六次。 她总是忘记自己来过, 然后一遍遍地重新踏进去搜寻。 江父拽不动她。 当江明月用着她那双红肿又憔悴的眼神看着江父时, 江父心情复杂。父女间没有交流,江明月沉默无言。 “爹帮你找人。”江父叹了一口气, 重新往府中调往更多的仆人。 女儿这是彻底拉不回来了。 听江明月用夸张得滑稽的手法去描述卫杉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两人压根不可能。他觉得江明月只是小女儿作态的玩笑。 可如今看来, 事情远远超过他的料想。 江明月仿佛不知疲倦。就连吃饭睡觉也是 , 非得江父在她面前守着她,这碗饭才能勉强入了肚,这双眼才肯老老实实的闭上。 几天功夫,江明月就瘦成了一副皮包骨。江父心疼得不行,女儿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 卫杉失踪了足有半个月之多。 凌安只帮着找了两天, 就带兵回京了。临走之前, 他留下了一封信。他有预感, 卫杉能够回来。所以这封信,便交由江父来转交于他。 江明月不再微笑。 她看起来更需要被人怜悯。 与自己最为亲近的人, 就这么突如其然地消失了。 这让她怎么接受? 分明她还与她承诺, 会给她讲自己的故事。她还承诺, 她早晚回来迎娶于她。 江明月日日夜夜地哭,到后来眼睛一度肿到难以视物。她的身体日益衰败,可搜寻却依旧没有结果。 江父没了法子。他看着女儿双目无神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 微风被阳光熏暖,拂在身上暖暖烘烘,江明月疲惫地睁开眼睛。 大脑沉甸甸的泛着疼, 江明月沉重地呼出一口气。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酸痛,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 “明月!” 江父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是说好去见祖母吗?” “祖母……?”江明月揉了揉眼。 脑子里一片空白。 “祖母说她想你了。要你去看看她。”江父挥了挥手,叫来屋外端着水盆的丫鬟,“伺候小姐更衣。” “等一下接祖母去庙里拜一拜。” “爹在堂前等你。”说完,江父抬脚就走。 江明月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她沉默地任着身边丫鬟的伺候,目光一再再对方的发髻上停留。 丫鬟正在为她擦脸。 江明月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怎么可以扎这样的发髻呢?” 她的声音很轻。 丫鬟没有听清,俯过身来问她,“小姐说什么?” 江明月别开视线。 “没什么。” 她看着镜中消瘦的人影,忍不住伸出手去触镜面里自己的下巴,“我怎么这么瘦了?” “小姐不久前生了一场病。您一直在养身体。小姐忘了吗?” “不就是多久?” “两个多月前。”丫鬟毫不犹豫地答道。 江明月盯了一会她的脸,“我知道了。” 梳洗完毕后,江明月来到了堂前。 江父喝完手里的茶。 “走吧。” “车上备了糕点,饿了的话就吃点。” 父女两人上了马车。江父一路上滔滔不绝,他讲述自己曾经在江南见到的奇人异事,生动的,有趣的,只有有意思,他便能讲个不停。 江明月无法笑出来。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每尝试弯起嘴角,脸颊便僵硬得不行。几次尝试无果后,江明月只能用,“嗯。”,“好”,“有意思”这样的话去回复江父。 嘴里的糕点虽甜,可江明月却觉得索然无味。 江明月把手里的糕点吃了一半,马车便也走了一半的路程,她突然掀起帘子。 “怎么了明月?” 四周是一片空荡荡的石地,不远处地葱绿色山脉与此相隔不远。 江明月面无表情。 “这里是不是曾经有片树林?” “没有。”江父笑,“明月记错了吧。” “这里一直都是石地。去祖母那经过了那么多次,明月糊涂了吗?” “哦。”江明月应了一声。 江父越来越看不懂女儿的情绪。 江明月将手里的糕点扔了出去。 “不要了。” 她半撑在马车的壁面上,“我乏了。爹。” 她闭上眼。 江父连忙道,“好好,爹不吵你,你好好睡。” …… 江明月的确生了病。 为了江明月,江父花了大价钱将断山周遭的一切清理得一干二净。他想,如果假装魏然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或许女儿就会觉得,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久而久之,她也就会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江明月已经昏迷了很久。 这是她第一次醒来。 马车颠簸,没一会儿,江明月就到了祖母的居所。 老妇人掺着拐杖在门口守候多时。 江明月下了马车。 “奶奶!”她跑向祖母。 江父南下的日子里,祖母陪伴她的时间最多。江明月喜欢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明月。”江祖母抱住孙女。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江父在两人身后摇了摇头,江祖母这才连忙用手抹了抹眼。 “明月好久不来看奶奶了。” “我生病了。对不起。奶奶。”江明月道。 “现在身子好多了吗?”江祖母拉着明月的手。 “好多了。”江明月想拉扯笑容,可还是失败。 江祖母见状险些泪崩。 江父连忙扶住江祖母。 “明月,去把马车里的糕点拿出来。” “好。” 江明月慢慢往回走。 江祖母用拐杖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儿子。 “这就是你说的,为明月带来好日子的结果?” 江父南下生意时,便是以此向江祖母承诺。 江父羞愧难当,“孩儿不孝,没能照顾好明月。” “还请您配合一二。” “哼。”江祖母冷哼。 一行人在屋中休息了半会,很快,江祖母便随着父女二人一同赶往寺庙。 “今日是菩萨生辰。” “明月要诚信拜佛。” “保佑明月的身体早日好起来。” 江祖母说。 “好。”江明月点头。 寺庙前的大树枝桠已经慢慢带上了萧瑟之感,树叶的颜色不知何时变成了黄色。江明月盯着那颗巨树发呆。 她仰着头看着头顶的树叶。 会不会再有巧合,会有树叶掉下来呢? 江祖母推了推孙女,“明月,发什么愣?” “陪奶奶拜拜菩萨。” “好。”江明月的话很少,除了回应,她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祖母怎么做的,江明月就怎么跟着做了。 伏地,叩拜,鞠躬,捐香火钱。 江明月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尸体。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求佛拜佛的意义。 行善多年,菩萨从不曾帮助她什么。好心没有回报,善意得不到回赠,不该死去的人消失于人间。 江明月的眼里没有了对神明的光。 “祖母,我胸口有点闷,我在外面等您好吗?”江明月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马车在外面备着。陈叔也在那守着。你去吧。”江父没有勉强她。 于是江明月往外踱步。 大厅的方丈看了她一眼又不住的摇头。他欲言又止。 而江明月已经彻底丧失了好奇的欲望。她不再在乎这些东西。 可江明月甚至还没来得及踏上马车,有人就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衣角。寺庙的方丈将她送到门口,他远远的看着她。 江明月皱眉。拽住她的,除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同时还有两个三四岁大的脸蛋脏灰的孩子。 “江小姐可怜可怜我吧!我们娘儿俩被人抛弃,只能无奈投奔与您。” 江明月站着无动于衷。她甚至在想,这关她什么事?这分明是把自己当冤大头来了。这个无奈又是无奈什么? 女人的逻辑破洞百出。江明月没说话,她身边的丫鬟就也都低着头。 “请您收下我们娘儿俩吧!江小姐!” …… 江明月默默地抽回自己的衣角。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声,但那是以前,现在我也做好事,可不是以这种形式 ” 江明月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将你的孩子送到庙宇中寄养,寺庙有能力抚养他们长大,但是他们要付出代价。” “第二,我向你提供女工绣坊。每月我会为你拨出少许钱银帮助你抚养孩子,但是后期当你的孩子长大,这些钱需要由他们偿还。” “世界上没有凭空掉落的芝麻饼。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女人大概是没意料到江明月会这么说。她从外乡而来,往前早早听了江明月的名声就一直蠢蠢欲动,怎想到亲自见到又是另一码事。 投奔江明月,不过是想摆脱自己的两个拖油瓶,最好还能蹭着一并过上好日子。 “半刻钟。你好好想。” 江明月坐在车板上。 女人细想了半天,没想到自己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她忿忿地蹬了一眼江明月,带着她的一对孩子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江明月掀开门帘上了马车。 “这次的套路好像不怎么样。”她说。 比如曾经她就是一个冤大头的角色。 江明月彻底没有了慈悲心。 作者有话要说:是这样的,本来打算写个十章就结束,也就是纯糖,结果大家说短嘛,我就改长了,改长了我的小手又蠢蠢欲动总想发点刀{抱拳} 来吧,刀完了咱就差不多结束了 第53章 滥好人【十五】捉虫 江明月不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江父不愿意告诉她, 她就也假装不知道了。 江祖母搬回了府邸, 与父女二人一同居住。江明月开始跟着江父打理一些江家的生意。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直到视察粮仓近况, 江明月平静淡然的面容这才有了皲裂。 万沧。 这个与卫杉有着交集的男人。她怎么就忘了他的存在呢。 不顾江父的反应,江明月径直地向他走去。 “江小姐?” 万沧还没有来得及躬身, 江明月就拦住了他,“她还活着吗?” …… 万沧的脸色微妙。 “我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他垂下眼睑。 江明月蹙眉, 她的目光难受地往外闪躲, “你别这样…” 为什么连别人也这样。 “你也要假装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吗?”她的眼神难以抑制的哀愁。 从头至尾,她不过是配合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江明月曾经以为,也就这样了。随着时间流逝,记忆越来越空白。或许有朝一日,她真的能淡淡的忘却一切。 可万沧的存在却挑起了她的所有记忆。 “你说话啊。” 江父很快注意到两人的动静。 “怎么了?明月?” 女儿突然歇斯底里地对着一个男人怒吼。江父吓了一跳, 他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江明月捂着胸口, 一个气没喘匀, 便是一阵头重脚轻。江父连忙搀扶住她。 “明月,你别吓爹!” 江明月病重体虚的事情是要彻底传出去了。 她低着头平静了一会情绪。 “抱歉。爹。” 她闭口不谈自己刚刚与万沧的对话。 “我们回去吧。” 卫杉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心魔。 就连她的名字, 她都已经很久没有重新念起。哀之怯之, 竟然不敢触摸。 晚上, 万沧在自己的房间里重新看到了江明月的身影。 他没有太多诧异。 从江明月白日的状态一看,他就知道她会来找他的。 “她没死对吗?” 江明月坐在椅子上。她真的不敢念那个名字。 “江小姐和……”万沧纠结了一下卫杉的名字,“卫姑娘真是那样的关系吗?” 卫杉在他面前很少主动谈及自己的事情。唯一一次说漏,是说自己有了欢喜之人。为了她,所以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 从那个时候起, 万沧的心里就有了猜测。 “是。”江明月答。 她紧紧的看着万沧,期待能从他的口中再听到些什么关于卫杉的消息。 “江小姐……” “我想,或许你还是先不要见她的好。” 万沧看起来很纠结。 “…卫姑娘的情况有些复杂。” “您还是不要去见她的好。” 沉默。 “她没死对吗?” 江明月只是重复着这个问题。 “嗯。”万沧点了点头。 “她不愿意来见我吗?” 江明月异常的冷静。指甲掐在掌心里,疼得她连呼吸都发疼。 “不……这有些复杂。”万沧没有正面回答。 “我知道了。” 出乎万沧的预料,江明月竟然没有多做纠缠。她从椅子上起了身,拿起披在身上的斗篷,“打扰了。” 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 万沧有些失措,“江小姐慢走。” 就这么走了? 江明月没有再回答,她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天之后 ,江明月再也没有再去见万沧。她以一种堪称积极的状态,配合江父为她请来疗养身体的大夫。 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就好。江明月的心中有所思量。 要再出什么事情,就把她抢回来。哪怕她重新心有所属,也要不惜一切代价。 江明月目光沉沉地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啧。 怎么嘴角弯的这么扭曲。 江明月笑得灿烂。 暗中派人跟踪万沧后,江明月很快得知。万沧最近常去郊外的一所木屋,每次去时,总是会带上少许食物,还有吃穿用品。 她掐好了时间。 万沧正准备架着牛车去见卫杉。打开后门,江明月静静地候在他的牛车边。 “江…小姐…”万沧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好巧。” 明明身边牛车还带着特有的味道,可江明月却一副无比自然的样子。 “江小姐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找你去见旧人。”江明月也扯了个礼节的笑容。 “我…江小姐误会了吧…”万沧被江明月笑得后背发凉,“我这只是来后门看看牛车,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江明月似笑非笑。 牛车上装着许许多多的东西还未拆卸,一把锋利的刀刃就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不会觉得只有我们二人前往吧。” 江明月雇了身手高强的武林人士来保护自己。 万沧:…… “我不介意坐你的牛车。”江明月说。 万沧只好无奈地赶架牛车。 江明月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坐在牛车上。她的思绪连篇。其实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卫杉的情况,派去的人一五一十地汇报了情况。可她却始终不敢前去确认。 卫杉。 江明月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 ------------------------------------- 摇摇晃晃的牛车上搭乘着一位华衣女子,林间时不时穿过黑影,赶车的车夫苦着一张脸。 江明月阖着眼。 “别这样,见到她不高兴吗?” 纵容是没睁眼,她都能猜到万沧的表情。 万沧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以为,心情复杂的应该是江明月才是。 “她忘了很多事,你等会不要吓着她。” 万沧能发现卫杉,完全是偶然。 遇见卫杉时,卫杉正在卖柴。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的与人讨价还价。卫杉认不出他。她甚至无法说话。 万沧买下了她的柴。 他悄悄地跟随她,便由此来到了这。中途还因为暴露行踪被卫杉揍了个半死。 老套的片段。 少女救下了卫杉,而卫杉却莫名的失去了记忆。卫杉大概以为自己天生便是哑巴了。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江明月的原因。 林间的小路慢慢到了尽头。古朴的木屋映入了眼帘。 下车前,万沧反复强调,“江小姐无论看到什么都要尽可能的保持冷静。” 江明月默然。她能猜到点什么。 每日收回来的汇报里听得她怒火中烧,可她偏偏不能做什么。 “林姑娘,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万沧将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 “辛苦你了。”木屋里传来女声,“小木马上就出去。” 江明月面无表情。 “卫姑娘现在叫做小木。”万沧默默地补充。 万沧是与林绪做的长期生意。每隔一段时间,万沧会来林绪这里拉回一些柴火和兽皮。牛车上的这些东西,就是拿来交换的。 江明月不像万沧一样守在门口。 她在木门前徘徊良久。 他日重逢聚首,再见又该是何等模样。 江明月推开房门。 娇小可人的女子坐在矮矮的木椅上,卫杉正一丝不苟地为她挽着鬓发。 眼前的一幕简直刺眼的不行。 万沧没有来得及拦住江明月,他急忙跑到门前,“林姑娘,这是我朋友。她半路和我一起来的。” 卫杉连多余的视线都没给他们。只有林绪抿出了一抹笑容,“没事。累了吧?” “我让小木给你们倒茶。” 江明月咬紧了牙关。 林绪的头上,是她第一次教会卫杉的发髻。 正好手上的动作做完,卫杉便起身去厨房为他们烧茶了。 两人的视线没有交集。 江明月咬着唇。 来之前多期待,此刻便有多哽塞。像是有人拿着银针,一针一针的往她的心尖上刺,哪里疼便刺哪,连绵不断。 林绪的腿脚有问题,很多事情只能麻烦卫杉去做。 在林间捡到卫杉的她当时吓了一大跳。卫杉的身上都是血,她紧闭着眼,呼吸微弱。 凭借着一己之力,林绪把卫杉拖回了自己的住所。卫杉的身上还穿着兵服,本来林绪只是想帮卫杉清理和擦拭一下身体,剪开衣服后才发现他是她。 ....... 在林绪的精心照顾下,卫杉终于醒了过来。她的口舌无法说出话,她呆呆的看着她,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忘记了最珍贵的记忆的人出于本能的感到痛苦。这个时候林绪就会安抚地拍拍卫杉的背。 她叫林绪,双木林,因为卫杉也是在林间捡到的,所以干脆就给她取了个小木的名字。 她带着卫杉看过几次大夫,可进城的路太远,每次回来还得卫杉背着她才能勉强在傍晚到家。 几乎每个大夫都给出了一个答案。 头击硬物而留下了淤血,只能等她自然化开恢复记忆。 于是,卫杉便与她一起生活到了现在。 房间里,江明月死死地盯着林绪。万沧咽了咽口水。 “林姑娘,这是卫...小木之前的朋友。” “她很担心她,所以就和我一起来了。” “冒昧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林绪恬静地笑了笑,“不碍事。” “那个,江小姐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问林姑娘。”万沧很有自觉,“我去厨房看看小木的茶弄好了没有。” 万沧一走,室内的沉寂更是上升到了极点。 “江小姐...”林绪还没有说完一句话,江明月便猛地冲上来拽住了她的头发,“你怎么敢让她给你梳这个头发!” 她睁目欲裂。 ...... 江明月还没有来得及再做出点什么,就有人拽着她的手腕把她甩到了地上。 来人的力气很大,江明月的半个手肘都被摔得发疼。 她愤愤地抬起头。 卫杉将头发散乱的林绪拥在怀里。她皱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件讨厌的东西。 江明月的眼泪无法克制的涌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耳边依稀听见什么碎裂的声音。 ...... 万沧看着面前合拢的木门哑口无言。 卫杉将二人轰走了。 从被卫杉推搡开始,江明月的眼泪便不可抑制地流个不停。 万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江小姐,你这是何必呢?” 第54章 滥好人【十六】 卫杉抱着林绪的头看个不停。 林绪好笑地推了推她,“没有事的。” “真的。” 她捏了捏她的手。 卫杉的表情微微变化, 林绪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满。 “我不知道她会突然冲过来...”她停顿了一下, 目光慢慢落到了自己瘸着的那条腿上。 如果不是这条腿, 她应该可以逃开的。 卫杉的眉头皱的更深。 “不过你不应该赶走万哥。” “我们以后还要靠他过活的。” 林绪这话说得很微妙。 “兴许那姑娘是有什么隐疾...” “所以这才莽撞地伤了我。” 卫杉摸了摸她的头。 “下次我们离她远点就好了。”她笑道。 卫杉点点头,帮林绪将头发披散下来。 林绪看着窗外的绿意发呆, 发间传来轻柔的触感不用猜也知道是卫杉在帮她揉按着头皮。她顺势躺在了卫杉的膝盖上。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卫杉可以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一个人太寂寞, 得到了陪伴后便开始眷恋温暖。 因为她的瘸腿, 平日里连生活都是问题。恶意的嘲讽与孩童的嬉笑从未停止。索性林绪便搬进了山间。虽然独来独往,却也自在。 只除了进城。 她憎恶自己生来就有的残疾。 拉扯自己头发的姑娘与卫杉的关系显然也并不简单。 卫杉,小木原本的名字。 她从来不叫她原本的名字,因为害怕她会回想起从前。 林绪很抗拒卫杉的过去。 在知道华衣女人是卫杉朋友时,林绪就已经慌了神。可她只能坐在椅子上露出笑容。 一个瘸脚的女人, 能给她带来什么威胁呢。 她还什么都没说, 江明月就已经濒临崩溃了。 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小动作, 江明月就歇斯底里的冲了上来。 头皮拉扯带来剧痛,林绪故意推翻了凳子。 ...... 她没有错。她只是不想失去她的小木。一个人的日子太难过, 为了自己的幸福, 那么牺牲别人的痛苦也是可以的吧。 林绪抬头看了一眼卫杉。 “小木?” 卫杉疑惑地看着她。 只要她的小木还会回应她, 她就绝不会拱手让出。 “就是喊喊你。” 卫杉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写下几个字:我会保护你。 第二日,万沧带着谢礼前来道歉。江明月跟在他的身后,她的眼睛红红肿肿。 隔着门栏,卫杉与他们面面相觑。 “小木, 我是来给林姑娘赔礼道歉的。” “江小姐最近心神交猝,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这才莽撞地做了错事...” 万沧已经站这了好一段时间。期间,江明月和卫杉对视了几眼,却只在对方的眼中看见森森的冷意。不争气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江明月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林绪才从房子里出来。她听着门外万沧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扶着门壁开了口,“小木,让他们进来吧。” 卫杉沉默了一会,顺从的打开栅门。 “昨日真是不好意思。请林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点东西就收下吧。”万沧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林绪,“这是上好的补品,不仅可以帮助林姑娘调养身体,还能帮助小木早日化开头部的淤血。” 卫杉的重点在万沧的前半句。 林绪的重点在万沧的后半句。 林绪的腿在每次阴雨天时便格外的疼痛。林绪甚至还没有吩咐她收下,卫杉就已经贸然地收好了盒子。 林绪看了一眼卫杉,目光带了些无措。 小木也想恢复自己的记忆吗? “江小姐也有话想对林姑娘说。” 林绪警惕地看着江明月。 “林姑娘,我身体不是太好,近些年来一直在吃药,所以有点神思恍惚。” “昨日可能是把你当成梦里的魇怪了。” “对不起。” 见江明月柔柔弱弱的道了歉,林绪也不好说什么。她只能道,“没有关系。林姑娘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可别像我,年纪轻轻就瘸了条腿。”她自嘲的笑了笑。 江明月的眼底闪过冷意。 她可算是明白了卖惨的妙处。用来祸害冤大头最是合适不过。 比如万沧就着了调,“林姑娘可别这么说。” “林姑娘能一个人生活这么久,这份毅力就是我等难以攀比的。” 男人有时候不懂女人们说话的门门调调,就很容易戳着对方痛脚。 林绪僵笑,“哪里哪里。” 两个人聊了一会,万沧开始引到正题,“此次前来,我还有一事相求。” “嗯。”林绪轻应。 “其实我二人是卫...小木的朋友。” “我们想让小木恢复记忆。” 林绪开始频繁看向卫杉。 “小木并不是生来便是哑巴。” “我们想带她进城看看更厉害的大夫。” 担心林绪拒绝,万沧连忙又道,“林姑娘不用担心银子问题。这些我们都会解决。” “只是想林姑娘能够点头答应,好将小木借给我们几天。” 林绪没有很快回答万沧。她脸上的不安肉眼可见,她沉默的喝了一口茶。 “我...不知道...” 明明舌尖的茶滚烫的难以入喉,可林绪还是生生的吞了下去。 “你们问问小木吧。” 卫杉自始至终看着林绪的表情,见她如此,她也就摇头。 “为什么?” 率先忍耐不住的是江明月,她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句话。 还是万沧拽着江明月坐下,江明月这才冷静了许多。 “林姑娘,卫...小木必须恢复记忆。她还有要负责的人与事,我们希望你能仔细想一想。” 要被负责的江明月就坐在一旁用着足以杀死人的死亡目光看着卫杉。 ....... 林绪一再沉默。 “可以让我和小木说会话吗?” “好。” 得到了单独的相处空间,林绪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惊慌失措。 她揣揣不安,“小木想要恢复记忆吗?” 卫杉看着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小木...”林绪无措的低喃了一声。 她的内心纠结。 如果卫杉是一个无名氏,那么就不会有人来打断她们的生活。小木能陪伴自己一辈子,她也就不会再感到孤独。可是她有要负责的人和事...林绪甚至不敢去问这些是什么。装傻到了一定的地步反而容易陷入自我编织的无措与迷茫。 她抱着头坐在椅子上。 卫杉没有动作,她静静的看着她。 ...... 久久,林绪才再度开口。 “小木,不要考虑我,你想恢复记忆吗?” 记忆里的空白经常让卫杉深夜无眠。她格外喜欢爬上屋顶去看漫天的星星与月。有时候她觉得,也许自己被封印的记忆被藏在了月亮里。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夜晚和月。 “我尊重你的选择。” 卫杉从桌子上拿来纸笔。 【我想恢复记忆。】 这是她写的第一句。 【我也想让他们治好你的腿。】 林绪捧着白纸。滚烫的眼泪顺着下巴滑下掉落在纸上模糊了字迹,林绪泣不成声。 最终,卫杉同意了与万沧一行人回城。可她有个附加条件。 “带上林姑娘?” 万沧看了看江明月的脸色。 卫杉拿出怀里的另外一张纸。 【她不去,我不去。】 江明月气得牙痒痒。 “带!怎么不带!”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 带个拖油瓶。 卫杉示意二人将纸再翻一面。 【能不能顺便治治她的腿。】 江明月面色发冷。 简直是给脸不要脸,还要顺着杆子往上爬。 卫杉从万沧频频看向江明月的眼神中看出了江明月的决定权。所以她也期待的看着她。 “治。” 江明月背过身翻了个白眼。 真是气死她了。 江明月早早地坐在了马车里。今日她是带了府上的马车过来的。卫杉还在帮林绪收拾离家的物品。 在江明月第四次问万沧两人好了没有,两人这才是锁好了屋内的门。 “来啦?” 江明月对两人没什么好脸色。 “江小姐久等了。”林绪歉然的笑了笑。 江明月摆摆手。 等卫杉恢复记忆,她绝对第一个弄死她。 讨厌归讨厌,礼节还是要有的。江明月拿出了一盒糕点。 “车上有糕点,吃点吗?” 林绪摸了摸脸颊,她摇头,“我就不吃了...刚刚喝茶的时候一不小心嘴里烫出了水泡,这会还泛着疼呢...谢谢江小姐了。” “小木吃吗?”林绪拿了一个糕点递给卫杉。 卫杉坐在林绪的身侧,听到林绪说嘴里长了个水泡,她便也摇了摇头。 她指了指林绪的嘴,做出张开嘴的动作。 她想看看林绪嘴里的水泡严不严重。 江明月手中的食盒裂了条缝。 林绪很不会看脸色的张开口。她的手里还举着糕点不好放下,于是卫杉便顺着她的手吃进了口中。 ...... 江明月手上的食盒盖子已经扭曲了一个弧度。 那可是卫杉曾经对她做出的动作。 她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花。 简直看着就火大。 她真想把食盒甩她们脸上。 不要脸。 狗女女。 江明月的眼睛直抽。 ...... “没事吧?”林绪问道。 卫杉摇了要头,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写下,“不严重。” 江明月手里的糕点已经被她吃了一半。 还没等她再吃几个,林绪又道,“小木,我有点晕,可以靠着你躺一会吗?” 江明月: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看着卫杉温柔搂着林绪的声音,江明月简直气得牙都在哆嗦。偏偏卫杉还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意思是,你的牙齿太吵了。能不能够停下这个动作。 江明月忍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 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都是可怜人。可惜还是我无情。 发刀都把大家炸出来了,平常太冷清,我都快以为没什么人看了。谢谢按爪打卡的同志们。今天依旧提前更新。 看到一个很喜欢的话: 昨晚做梦不详 写在西墙 太阳一照 化为吉祥感谢在2020-03-21 18:22:55~2020-03-22 20:2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未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滥好人【十七】 江府是不能去的,所以卫杉一行人只能寄住在万沧的地盘。 江明月的身体状态也有所好转, 当然, 她所有的的生机都用来被这两人气得七窍生烟了。 名医, 自然是江明月出钱去请的。给卫杉治病的是一个云游的郎中。此人名气极大,但同时性格也稀奇古怪。比如:郎中要给卫杉施针, 要求就只留下她一个人。 林绪拉着卫杉的袖子。她有些不放心。“小木。” 卫杉对她笑了一下。她轻轻的拍了拍林绪的肩。 江明月特地请了两个大夫,一个治疗卫杉, 一个治疗林绪。为的就是将两个人的时间错开。 还没等林绪表达自己的不舍, 江明月就眼疾手快地插入了两人中间,“林姑娘,大夫还在等你,有什么等回来说吧。”她笑得慈祥。 林绪动了动嘴唇,她欲言又止。 江湖郎中从房间里探出了头, “还磨蹭什么!老夫等着施完针喝酒呢!” 众人一愣。林绪只能松开手。她目送着卫杉一步步地踏入房间。 关注的人一走, 江明月也就不再装腔作势地露出笑脸。她松开之前搀扶住林绪的手臂, “腿还能用就自己走着去吧。” 被支撑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林绪差点栽倒在地。 万沧今日还要在粮仓作工, 于是自然也就没有了帮她说话的人。 江明月淡漠的看着她, “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宝了?” “如果不是卫杉没了记忆, 你觉得她会对你这么好么?” 江明月是发自内心的嘲讽她。 从木屋里林绪纠结着不想卫杉恢复记忆开始,江明月就彻底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还有马车上的故意作态,一切都是摆明了做给自己看的。偏偏是这个态度,弄得她十分恼火。 她不仁,自然也就不能怪她不义。 江明月抱着肩膀, “大夫还在另外一个厢房候着,你最好快点。” 说完,她也不顾林绪错愕的表情便抬脚离开了。 林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个厢房,而江明月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 脸上虽然摆足了脸面,事实上,江明月就在过了门槛处的廊边坐椅上坐着。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在这里候着林绪的。 她已经在这个地方坐了小半刻钟了。 江明月有个坏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格外喜欢用指甲去揩那些花和草的叶面,看到汁液从指甲缝便溢出,她便有一种额外的快.感。脚底下不知道躺了多少片遍体鳞伤的花瓣与叶子,江明月终于按捺不住了。 她从胸腔里呼出郁气,无奈地起身准备看看这林绪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江明月几乎没怎么注意林绪的瘸腿。 卫杉在时,林绪便一直搀扶着卫杉的手臂。那时她走起路来只有那么一点不自然,江明月也没放在心上。当时她整个心思都铺在了两人紧密接触的肢体上,哪里有人瘸个腿还得表现得像个连体婴儿一样? 林绪咬着牙。她扶着墙,拖着另外一只瘸腿,一点点地往外移动。腿骨间每一次摩擦,都会传来刺骨铭心的痛。 这就是为什么卫杉迫切地想要找人治疗她的腿疾的原因。捡到卫杉那天并不是太晴朗,如果不是为了拖着她回去,林绪的腿也就不至于恶化到如此地步。 无论出于什么,卫杉都该对她负责。所以她对她无微不至。 这么一段时间,林绪甚至还没走到门槛这边。 江明月沉默,两人面面相觑。她既不去主动搀扶林绪,林绪也不主动开口寻求帮助。 她看了看林绪满头大汗的模样,再一次转身走人。 她把给林绪安排的大夫送到了离这最近的厢房。 等她再回来时,林绪才刚走过刚才的门槛。她不喜欢卖惨,更不想向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低声求助,卫杉不在,她再次感受到那种孤注无依的感觉。 江明月盯着她一步步的走,直到她终于失去耐心。 “啧,再这样下去,卫杉都施完了针你才刚见大夫。”江明月开始发牢骚。 林绪比她还瘦,江明月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 她把林绪公主抱了起来。 江明月只是想赶在卫杉结束治疗之前把林绪送到大夫身旁。林绪搂着她的脖子,稍微推拒了几下后,便没有再反抗了。 面红耳赤吭哧吭哧的江明月:你倒是说点什么‘放我下来’啊。 厢房不远,江明月把林绪放下来的时候已经直不起腰了。 不等林绪开口道谢,江明月就自顾自地摆手出了房间。 “好好治。”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林绪看着那个堪称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她本来很讨厌她,可现在是彻底讨厌不起来了。心窝里很暖,更多的是触动。江明月的面冷心热她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想起那张红彤彤又倔强的小脸,林绪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是的。她真的很可爱。 守在门外的江明月默默地仰头叹了一口气。 她居然主动搂了情敌的腰...还是以一个非常亲密的姿态..... 啧。 别说还真挺细。 江明月看着自己罪恶的双手。 不知道卫杉有没有.... 想着想着,江明月的脑子里突然浮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卫杉都可以,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她呢? 她绿她也绿。 江明月撑着下巴。她觉得自己已经悟到了人生的真谛。 房间内的林绪还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林绪虽然后见大夫,但她出来的速度却比卫杉快上很多。两个人坐在庭院中央的石椅上默默的等待卫杉。 通过刚才的事情,两个人此时对彼此的态度都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改观。 “林姑娘,之前冲撞你,真的很抱歉。” 建立友谊的第一步,化干戈为玉帛。江明月诚恳地重新道了歉。 “没事。你的身体还好吗?”林绪不在意的笑了笑。 “好很多了。之前身体有些濒临崩溃,大脑混沌了。” 拉近距离第二步,通过卖惨博取对方同情。 果然,林绪的表情触动了很多,“你和小...卫杉是什么关系?” “亲如姐妹,更甚于此。”江明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不是姐妹?” “我们像吗?”她反问。 “我可以问问你是怎么捡到卫杉的吗?” “嗯。” 失去记忆的卫杉并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可那时她的伤口严重到只能卧床。所以她只能每天看着林绪拖着那条瘸腿,为她来来回回地奔忙。特意下山买药和打听谁家的失踪人口,回来时总能看见她的裤腿上带有好几层重重的灰。卫杉不傻,她看得出来,那是一次又一次摔倒堆叠而成的效果。 林绪的脸上总是很干净,很有可能是她在回来时特意洗过的。裤脚因为疏漏,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放过。 林绪要想穿好日常的衣服也并不容易。拉扯到痛脚是常有的事,往往,她会等着自己平缓过那份痛感再继续下一个动作。 一个人生活的过程太艰难,更何况还要照顾她这么一个病患。卫杉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因为林绪的精心照顾,卫杉很快恢复了伤势。迟迟没办法离开,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 说起与卫杉平常的互动,林绪的笑容明媚的扎眼。江明月勾着嘴角,她垂着眸子不发一言。 不论林绪说这些东西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她很难受就是了。 可这又关她什么事? 就算没遇到卫杉,林绪也注定要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她要为她做出牺牲? 她可怜,她就不可怜了吗? 这一年来反复的喝药,以至于一喝药就止不住的呕吐。药没喝下去,反而身体衰退的更加严重。那个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的人是她,那个日日掩面哭泣的窝囊废也是她。她难道就不可怜了吗? 受的委屈何其之多,偏偏到头来只能三言两语概括。 卫杉静静地听着林绪的叙述,她的眼前其实有了画面,卫杉确实是那么一个人,体贴而细心,温柔而收敛。 本来应该是她的。 ...... 江明月突然举起手用力地砸向自己的脑袋。 林绪被她吓了一跳,她慌忙地拉住她的手。 江明月的呼吸凌乱,她的眼睛失了焦距,此刻只是一遍又一遍自虐式的砸向自己的脑袋。扑天盖地的痛楚与懊悔一遍遍的击溃着她的心理防线,江明月失声哽塞,精心打理的头发被她弄得凌乱不堪,江明月整个人都太不对劲。 林绪开始大喊来人。 江湖郎中被江明月的动静惊动,正好收完了卫杉身上的最后一根针,一行人走到庭院,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江明月神经质的举动彻底吓惨了林绪,她整个人都不太敢说话。还不等她躲到卫杉的身后,卫杉就主动上前将江明月的两只手桎梏。 她将她的手束在头顶。 江明月失了神智,看见了熟悉的面容,她便直接咬上了对方的唇。 卫杉皱着眉任由着江明月的动作,林绪和江湖郎中站在原地看傻了眼。 直到卫杉的嘴唇被咬得破皮,两个人才被卫杉的瞪眼给惊醒。江湖郎中掏出怀中的香包在江明月的脸颊边晃了晃,“江小姐!江小姐松口!” 香包是安神的作用,江明月咬着卫杉的唇不愿意松口。 林绪表情尴尬。她好像明白江明月刚刚与她说的与卫杉的关系了。 嗅了一会香包,江明月的情绪终于冷静下来。满脸泪痕的江明月让人心疼,她慢慢陈顿下来。 “为什么忘记我?” 她的声音又轻又委屈,卫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觉得没写好,临时改了一下所以迟到更新了 作为亲妈的我居然被自己虐到了,最后一句出来,我心都哽塞了感谢在2020-03-22 20:27:55~2020-03-23 22:0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风无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糖肘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滥好人【十八】上(捉虫) 江明月砸头的时候力度大的惊人,尽管林绪阻止却依旧徒劳无功。 额角上的青紫色伤痕见证了江明月的疯狂。 江湖郎中给江明月把过脉后不住的咋舌。 “自己有病不治还偏偏花着闲钱给别人治病。” 他在嘲讽江明月的做法。 林绪始终保持沉默。如果不是卫杉, 估计她的腿也不会得到救治。说到底就是白捡了一大便宜。她没有任何发言权。 卫杉在江明月的房中安抚她。 明明她什么都做不了, 可江明月就是攥着卫杉的手不肯撒手。 卫杉看着江明月固执攥着自己的纤细手腕, 对上江明月的眼睛的一瞬间,内心的坚持便轰然倒塌。 这是她失去记忆以来, 第一次产生这种奇妙的感情。 嘴巴里是满满的铁锈味,她抿了抿唇, 将嘴唇表面的血迹舔入口中。 江明月已经说不准自己是第几次坐在梳妆镜前。这里本来有很多回忆, 可卫杉却忘得一干二净。 她的头发披落在身后,额角的那抹青紫在白皙的肌肤上突兀得不成样子。 江明月盯着镜子里的卫杉,她的目光沉沉。 “给我绾发吧。” “那天你给她弄过的。” 她紧紧的盯着卫杉,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卫杉大概是忘了自己不能说话,她张了张口, 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江明月顺着卫杉的视线,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 “不疼的。”她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被人捧在心尖护在掌心里的大小姐用着无比希冀的眼神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 就像夜晚里她无数次看过的星光。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确切的说,是发自灵魂的欢愉。 就好像, 被注视着是自己潜意识中最期待渴望的事情。 一时间, 卫杉思绪连篇。江明月见卫杉愣在原地, 她有些担心是卫杉是见识到最近这样糟糕的自己而抗拒不愿意为自己绾发。 “我...我真的很乖。” “你帮我绾了头发,我还可以配合你吃药。” 江明月苦着脸挣扎道。吃药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十分煎熬的事情。可她这说法,也摆明了是想卫杉惯着她。 卫杉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拉过江明月的手在她的手上写字,所以她只好做了个嘴型。 【如果弄痛你了,要和我说。】 这是她第一次为她绾发时说的话。 有些话语明明早就刻入了心底, 可卫杉却犹然不知。 江明月眨了眨眼来缓解发酸的鼻子。 她真是有好久不曾与卫杉这么亲近。可她真的是把她当她吗? 又或者是...林绪。 卫杉的动作很轻,为了避免拉扯到她的头皮,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慎重。 “你经常为她绾发吗?”江明月问。 卫杉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江明月,她摇了摇头。 “那天去的时候你第一次给林绪绾发?” 卫杉摇头。 “第二次?” 卫杉点头。 那天夜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闪过了绾发的画面。第一次是找林绪试手,第二次才是真的绾好了那个鬓发。然后被发疯的江明月一把扯乱。 “这是我最喜欢的。”江明月伸手去摸头上的髻角。卫杉的手还没收下便正好与她碰个正着。 江明月的一句话没有结尾。 江明月的手指偏凉,卫杉缩回了手。 “大夫说你还得施几次针。今天还得等回去服了药才能看是不是有成效。” “如果,” “如果你想起了什么,可以来找我吗?” 卫杉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正好门外的丫鬟送来一碗热腾腾的药,为了在卫杉面前履行自己的承诺,江明月二话不说就端着药汤往嘴里灌。 浓烈的苦涩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药汤的热度暂且还能忍耐,可这碗药江明月只喝了一半就忍不住弯腰全部吐了出来。 卫杉连忙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拿了茶壶来给江明月倒水。 江明月吐得很厉害,身上的衣服被她弄得又脏又乱。她吐个不停,抓在桌角的手指隐约泛了白。卫杉拍着江明月的背,一边为江明月端着漱口的水。 她想出去为她找人,可江明月却拉住她。 “别去。” 喉咙底部传来的食物顶隔感惹得江明月难受不已。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是连最后的血色都没了。 “别去。” 这不是第一次。江明月的表情很痛苦。其实她想让她抱抱她的,可是她的衣服染上了药汁,她不敢对卫杉说这句话。 “我缓一缓就好。” 卫杉抚了抚江明月的后背为她缓解难受。她蹲下身子。 江明月的另一只手在捂嘴的时候糟了殃,她从怀里抽了帕子,就着茶壶里的水打湿后,卫杉开始帮着江明月擦拭手指。 擦好手指,卫杉指了指江明月身上的衣服,她指了指床。 她想说,换了衣服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 江明月很配合。卫杉为她盖好了被子,为她收拾好一地的狼藉。 江明月的眼睛始终跟随着卫杉的身影。 临出门前,江明月突然喊住她。 “你知不道我叫什么?” 江小姐? 卫杉摇头。 “我叫江明月。是天上的那个明月。” 卫杉的表情没有变化。 “你知道你叫什么吗?” 卫杉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叫卫杉,也叫魏然。” 如果名字与过去有缔结。那么小木代表的是她与林绪的关联,而卫杉和魏然,这是两个把未来给了江明月的人。 “你总是想不起来,我很难过。” “卫杉,我没有那么长的时间。” 她不会等她太久。最近的这个情况,已经是她快到边缘了。 卫杉站在原地回视着她。她说不准自己内心里莫名的慌张是怎么回事。还好她不能说话,正好掩饰了自己无话可说的事实。她想,她的过去,大概是与这个女孩息息相关。 江明月大概不知道,她经常用一种哀伤的眼神悄悄的看着她。虽然没有记忆,可是她能感受到江明月的难过。对她,也对林绪。 从初见时与林绪的激进矛盾,再到方才的情绪失控,她想,林绪应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在乎。但是没有记忆,她根本没办法回应。 林绪还离不开她。 可江明月看起来更离不开她。 ------------------------------------- 林绪和卫杉住在一起。 卫杉怀揣着心事回来时,林绪也端了分别熬给两人的药回了屋。 “回来了?” “正好你的药也熬好了,过来喝吧。” 卫杉的药是林绪亲手熬制的。 卫杉端了碗坐在林绪的身侧。汤药在碗中呈现出棕黑的颜色,上面还漂浮着少许浮渣。比起江明月那碗恶心难闻的药,自己的汤药中还渗露出丝丝的甜腻。不止是她的,还有林绪的药也是如此。 见卫杉盯着自己的药碗,林绪又说,“我加了饴糖。” “这样不会太苦。” 她不喜欢苦的东西,虽然不知道卫杉会不会抗拒太甜的东西,但她还是贸然的做了。 “是不喜欢饴糖吗?” 卫杉摇摇头,她端着碗一点点的喝着药。 是很熟悉的味道。 她想自己是吃过饴糖的。 卫杉静静的回忆着初见江明月时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林绪性格敏感,很多时候她要照顾她,就会疏漏江明月的感受。明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江明月却从不主动与她说上些什么。 还有万沧。 万沧看自己的眼神也总是欲言又止。 没遇见两人之前,她想也许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这样淡淡的,除了失去记忆的遗憾,懵懵懂懂的就可以虚度一生。可是为什么呢?露出那样难过的表情。 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样的话。 ....... 半夜里,卫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一个人。她不知道是否是药效发作,所以她才会这么想见她。江明月早就回了江府,确认林绪睡着后,卫杉悄悄起了身。 敏捷的身手在墙檐间穿梭,卫杉走遍了整座城。虽然失忆,但她并没有失去武功。 她在一个高高的宅院里看到了江明月。 江明月只穿着单衣,她赤着脚坐在窗沿上看月。白色的单衣单薄,夜风抚过她的秀发,营造出细碎的朦胧美感。 卫杉没有觉得很美。相反,内心里扑啸着铺天盖地的煎熬。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在撞击着心脏,难耐又窒息。卫杉抚着心脏。 江明月正在凋零。她已经快到尽头。 江明月放空着脑子,回过神看见了墙头上的卫杉,她便冲她展颜一笑。 “你来了!” 那是她看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江明月仿佛忘记了自己脚下的虚无。 她扑向她,扑向那无边的月色。 窗柩上飘落下一片粉红色的花瓣,天空中的乌云散开。 天空中的明月黯淡得快失了颜色,残缺又凄美。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局加番外 到底还是意难平,江明月没有能够熬过去 我也不想写刀的,我很磕她俩的... 昨天课太多了,时间不够更新,骚瑞 下一章十二点半左右更新 感谢在2020-03-23 22:07:13~2020-03-25 17:1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呜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糖肘子 35瓶;xye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滥好人【十八】下 卫杉双目赤红。她的浑身都在发抖,如果她再慢一点, 江明月就要永远的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被她护在怀中的江明月反而懵懂一笑, “原来这不是幻觉啊。” 她靠在她的怀里。 “真好。你回来了。” 江明月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原来情爱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癫狂。”她静静的陈述, 也不顾卫杉越来越颤抖的身体。 “你看,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真正的团聚。” 她吻了吻卫杉的下巴。 喉咙里卡住的哽噎突然消失, 卫杉慢慢的能够开口说话。 “江明月...”她的声音很哑,可江明月却按住了她的唇。 “不要说话!” 她生气地瞪着她。 “梦会醒的!” 卫杉甚至有点不敢直视江明月的眼睛。救下江明月的千钧一瞬, 记忆里被隔挡的一切便轰然冲出。 原本活泼天真的江明月,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酸梗在喉咙口,堵得她无法呼吸。 怎样摧毁一个人? 走进她的世界留下让她眷恋的身影与记忆。 然后再毫不犹豫的离开。 越是澄澈的人便越是伤的最深。江明月的天真让她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 美丽的昙花在凋零时最是凄美,江明月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让我很难过。” “我以为我们会有来日方长,原来只是夜长梦多。” “你为什么要留在我的记忆里。” “害我只能在梦中抱你。” 每一句轻飘飘的言语都化作一把锋利的刀刃,将卫杉扎得遍体鳞伤。 “我生了好严重的病。” “他们还想骗我忘掉你。” “这本来很好的。”江明月叹息。 “真的很好...” “我真的以为我要忘掉你了, ” “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反复的怀疑与记忆的错乱加剧了江明月的病情,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神智不是总是清晰。 “你知道夜很长很冷吗?” 江明月把脸埋进了卫杉的怀里。 “卫杉。” “你真的太残忍。”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才最让我痛苦。” 无知的人有什么罪过呢?他们不过是在别人若无其事伪装好的伤口上反复的踩踏与撒盐。 “我不想喜欢你了。” 江明月很沮丧。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曾经哭过太多次,眼泪都已经快流干了。 “你离开我的生活好不好?” “把以前当梦, 把荒谬的过往丢弃。我不再喜欢你。” 寒夜彻骨, 江明月伏在卫杉的肩头淡淡的看着地上被风吹得摇摇摆摆的小草。 卫杉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开口。 “好。” 一个沉重的字, 却始终吐露不出来。 她怎么会拒绝江明月的要求呢? 原本期待的无比美好未来烟消云灭,无知成了罪过,世道最终拦住了两人。 苍梧城再没有出现卫杉的身影。走之前,她将林绪托福给万沧照顾。这个叫做卫杉的人仿佛人间蒸发。 没有人知道那天夜里江明月赤着脚在月下站了多久。 到底还是错过。 彼此的痛苦太深刻,不如就此别离。 有些人, 有些事,错过就是一辈子。物是人非后,有生之年,所爱再难见。 番外:江明月视角。 七月二十 醒来时意识朦胧,他们告诉我,我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忘了很多东西,记忆一件事情开始变得困难。 梳头时看着镜子,里面总是会出现一个陌生的女人。我一转头,她又消失不见。 我只能在镜子里看着她。 因为很多东西没办法与记忆重叠,可再多的询问都得不到答案。 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开始做梦,梦里我一直哭,因为有个人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梦里,可我碰不到她。 七月二十七 那天我看着镜子太入迷,忍不住去触摸。 因为太用力,镜子破碎。 我看见鲜血从每一块碎片中源源不断的流出。 空气里太多恶心的味道。 她消失在了镜子里,我很害怕的去找下人,可她们只是惶恐的看着我。 八月六 我越来越沉默。 我知道自己的脑子生了病。 我开始配合她们治病,我开始学会忘掉这个女人。 她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我松了一口气。 九月十九 我看见一个熟人。 原来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很想让爹不要担心我,可是连说话也成了问题。 九月二十三 派出去的人告诉我,她和别人生活在了一起。 那天我托人带我远远的看着她。 她和那个女人在晒床褥。 我看见她很开心。 九月二十八 我失去了控制。 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的心快碎了。 十月四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体的问题, 身体里的力气越来越少, 她不知道我隔几天去见她都是挑的身体最好的那一天。 十月七 我可以笑了, 可是我不开心。 十月九 我快撑不住了。 十月十三 我梦见我死在了窗边的桃树下,桃花很温柔的落在我的脸上,我闻到树木的气息。地里很冷,我一个人很害怕。 还好她没有一起下来。 十一月一 不愿意再付出。因为很累。 反正我也活不久,不要再给她带来麻烦吧。 卫杉。 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记起你的名字。 不知道时间了 ...... 病的越来越严重了。 爹和祖母一刻不停的守着我。 我从枕头下捡到一本书。 书里写满了一名少女对欢喜之人苍白无力的欢喜。 可惜她们最终分离。 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默默地撕毁了这本书。 既无岁月可回头,哪有深情共白首。 ------------------------------------- 一觉醒来,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界。 女人下意识地睁了睁眼。眼前是一片白色的朦胧亮。她撑起身子,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算是噩梦吗? 曲秋扇解开束缚在眼睛前的白纱。 真是可怜。 梦境清晰得就像是自己经历着一切。 运转了一会功法,在感知了自己周围别无一人后,曲秋扇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叫做江明月的女孩最终没活过多久。梦里的世界倒也奇怪,两个女人竟然会相互喜欢。 她拧干帕巾的水,将帕巾铺在了脸上。 说来也奇怪,原本应该记忆消退的梦境此刻牢牢的霸住了她的脑子。她好像真正的经历了这个梦境。 可是...梦里她是江明月。 一个臭名昭著的大魔头居然会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大小姐? 简直荒谬。 曲秋扇将白纱重新覆盖了上自己的眼睛。 她的眼睛无法见人,是从小就被种下的药种。 一见钟情散,顾名思义,睁眼所见第一人即会对其一见钟情。 从那时起,曲秋扇就蒙上了这层白纱。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敲响了她的门,“教主。南道剑庄庄主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到此为止,我觉得这是对她们最好的结局。没有写卫杉的结局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虐她。老实说她也很无辜,她只是想给江明月一个未来。结果搭上了江明月的命。 我也说了,无知也是罪过。所以只能这样。 想看后续和意难平的朋友,可以点开预收银角大王在观望,这里埋了伏笔。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猜猜曲秋扇和江明月的关系,不过真正揭露,可能就要等银角开了,我还得收集一下素材 我把很多我想表达的,写下埋进了书里。 并不总是所有结局都如人所愿。错过就是错过,没有办法再回首。不是她们不能在一起,而是太多的阻隔拦住了彼此。---致【滥好人】 下个故事开心机女,每个故事的衔接关系很淡,只有写完这一本才能慢慢扯出来。开启一个新的故事可能会有突兀,风格也会慢慢的转,希望大家适应和理解 第58章 心机女【一】 最后一战后,世界逐渐陷入和平。为了培育更多战士, 也为了避免最后一战的悲剧重现, 通过不断的研究, 长老会研发出一种能使人拥有特殊能力的转化剂。他们在大陆建起一座皇家魔法学院,每年十二月便在全国各地挑选年龄适当的高等人才调配进入学院进行学习。只要年龄适配, 不论家世,所有人均有资格参加。 当然, 并不是所有人服用了转化剂后都能拥有特殊能力。如果通过试炼而未能转化, 那么最终也只能被送回。大量的数据显示,转化剂在体态健康者的身上最能发挥出作用,成功率也最高。由此,试炼的内容便被直接下达。说到底就是无尽的体能测试。 冬季的到来为小镇装裱上雪白,十二月的小镇依旧生机盎然。一切的一切, 都只是因为试炼的开始。 埃莉诺站在人群中,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平台上进行着各种检验任务的男男女女们。埃莉诺所处的小镇不大, 审判员甚至都不曾对他们上心。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城镇出现人才匮乏。几个乡镇联合也未必会有一个能够通过试炼内容的标准人才。 而如果首选进入学院, 次选却因无法转换体质被拣择出魔法学院, 那这人的后半生恐怕也就此消无了---被摒弃的弱者不被社会所容纳, 没有家族的容纳,他们只能住在贫民窟里勉强度日。 可尽管如此,也依然会有无数人挣扎着想要往上爬。谁都不愿意放弃。往上一步就是飞黄腾达,谁会愿意在淤泥里苟且偷生。 埃莉诺的视线锁定在试炼者中的最后一位。 那是她的邻居,艾斯特尔。 两人一并住在贫民窟, 偶尔会相互照顾。今年艾斯特尔正好成年,她拉着埃莉诺,一定要她陪着自己来参加试炼。 埃莉诺比她年长两岁,但她的脸显小,看起来反而和艾斯特尔一样大小。两人就像一对姐妹花,只是姐姐选择了站在看台里见证妹妹的试炼。 埃莉诺的年龄还在试炼的范围中,可是她却没有参与的欲.望。如果埃莉诺报名,那么这算得上是她第三次参与试炼。没有人说过不可以二次参加试炼,所以埃莉诺便谎编了名字。她的体质不行,第一年的试炼里,埃莉诺连第一关都没过就直接失败。第二年她的努力锻炼有些成效,可依旧在半途中败北。 埃莉诺觉得这场试炼实在太过于玩笑。 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抗住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内容。 艾斯特尔才刚成年,平日里更不曾做过什么重活。她怎么可能通得过试炼内容? 埃莉诺是把艾斯特尔的报名参与当作玩笑看待的。她以为艾斯特尔会像她一样在第一关惨败,然后再由自己搀扶着安慰她,“试炼太难了,很多人都没办法通过。” 可出乎意料的是,平台上的艾斯特尔已经通过了一半的关卡。她还在继续咬牙坚持。 两人是在做完短工回镇的路过经过的平台,因为艾斯特尔想要报名,所以埃莉诺便耐心的等待她。 艾斯特尔的脸上还带着之前劳作时不曾擦拭的煤灰,所有人都没把这个煤炭女孩放在眼里。可转眼间,越来越多的人竞选失败,只有艾斯特尔还在平台上苦苦煎熬。 艾斯特尔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几次遥遥望向埃莉诺,用口型对她说,“我不行。”却都被埃莉诺瞪了回去。 埃莉诺暗骂艾斯特尔的没出息。明明胜利就在眼前,艾斯特尔居然想要就此放弃。 熬过最后一关,人群中爆发出沸腾的掌声。审判员们终于从吐槽城镇鸟不拉几的建筑中回过神。 “有人通过了?”女审判员的语气不怎么惊喜。 “挺难得。”男审判员的反应也平平淡淡。 除了试炼人数的减少,同时,魔法学院出现了越来越多二次打回的现象。试炼还不是最后的结果,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庆祝的。 “煤炭,来登记一下信息。”男人说。 女审判员从口袋里掏出信封,她根本没有想过艾斯特尔会不会写字。 “明天带着信封来这里找我。” “魔法学院欢迎你的加入。” 这算是一句恭贺词了。 艾斯特尔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人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如果不是任务,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都不愿意来这种偏远破烂的小地方。 人群慢慢散去,艾斯特尔一直撑着平台上的柱面弯身喘气。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运动强度,一堆测练做下来,她连心跳的正常跳动都维持不了。 见艾斯特尔迟迟不从后台走出,埃莉诺只好爬上平台去找她。 “该走了。艾斯。” 平台上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两人不是城镇中的人,这里没有太多人认识她们。 艾斯特尔的四肢伏在地上,她一手捂着心脏,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前所见的一切正在慢慢变成雪花,艾斯特尔能够感觉到皮肤下血液急速的流动,喘息间喉咙连贯着肺部带来刺针似的痛感。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艾斯特尔的手指卷曲成拳。 恍惚间,有人正推搡着她的肩膀。耳边的声音由小放大,“艾斯!” 只有埃莉诺会这么喊她。 艾斯特尔睁开眼。 “你没事吧?” “没事。”艾斯特尔喘了一口气,她把怀里的信封塞给埃莉诺,“先放在你那吧。” “我怕弄湿。” 艾斯特尔觉得自己全身都出了汗,每走一步仿佛踏在棉花上一样摇摇晃晃,脚底里冒出的汗多到能够滋滋冒响。趁着自己的脑子还能有所运转,艾斯特尔把信封交给了自己最信赖的姐姐。 埃莉诺看着一步三晃的艾斯特尔。 她有些担心。 虽然很嫉妒艾斯特尔能够取得试炼资格,可对方的状态却怎么看怎么不对。 “你还好吗?”埃莉诺反复的问着这么一个问题。 艾斯特尔只是轻轻的摇头,她一句话都不肯说。 搭乘牛车的路上,艾斯特尔伏在埃莉诺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姐姐,我很累。到了你再喊我好吗?”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对她来说却极为痛苦。五脏六腑时不时传来得灼烧痛感告诉自己,她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艾斯特尔不愿意拿自己劳作了一天的工钱去看病,所以她咬着牙死死的忍耐。 好不容易拿到的试炼机会。她得为未来做准备。 埃莉诺给艾斯特尔披上一件缝补了好几个补丁的斗篷。 艾斯特尔的体质她是知道的,她理解她的疲惫。 牛车摇晃,天色越来越黑。 埃莉诺看着天空中熠熠发光的星星,“艾斯,快到了。” 她推了推身边酣睡的女孩。 埃莉诺推搡了半天,却迟迟不见艾斯特尔苏醒。冷风刮在她的脸上,也掀起那张破旧的斗篷。 牛车经过石子,带来颠簸。艾斯特尔沉静的面容从埃莉诺的肩膀上滑了下去。 ...... 艾斯特尔大概没有想过自己会一觉不醒。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去了魔法学院大展身手,因为梦太美不愿意醒,于是永远的沉醉在了梦里。 埃莉诺搂着艾斯特尔逐渐变凉的身体。她叹了口气。 在贫民窟长大的她对身边生命的流逝实在是太过于熟悉。 艾斯特尔能够通过试炼她很意外,艾斯特尔暴毙身边她也很意外。但这两者要是串连在一起,倒反而像是理所应当。 埃莉诺没有太多的触动。 “皮特,我和艾斯就在这里下了!” 在离住居还有几步前,埃莉诺喊住了车夫。 皮特没回头,他只应了一声好。这两个小姑娘不是第一次搭乘他的牛车,两人到达地点也不会特地要他停下。女孩们掀起裙子纵身一跳,这就下了车。牛车的速度不快,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埃莉诺没有惊动任何人,拖着艾斯特尔的尸体跳下牛车的时候,两人甚至在地上滚了几圈。埃莉诺的手臂被粗糙的石子地面划出了血,连艾斯特尔也没有幸免,她的脸上被蹭掉了一块皮。 埃莉诺没有最先扶起艾斯特尔,她摸了摸怀里的信封。在确认信封没有从自己的衣服中掉出后,埃莉诺松了一口气,她将艾斯特尔的身体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艾斯,对不起。” 她自言自语。 “你也不会怪我对吗?” “你不能去魔法学院,我帮你去。” 埃莉诺的野心藏在眼里。艾斯特尔的死亡没能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她只为她缅怀了几秒,然后想好了一切应对的措施。 她无比的庆幸,艾斯特尔是临时起意想要参加试炼。因为那层煤灰,没有人看清艾斯特尔的面容。就连审核员都不曾近距离的观察。包括...艾斯特尔的突然死亡。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在为她铺垫。 ...... “别怪我。” 埃莉诺挥起铲子。 没有人会重视贫民窟里流逝的生命。在这里,人们自身难保,怎么又会有机会再去关注别人。 “我会永远记住你。” 湿润的泥土撒在了艾斯特尔的脸上。 埃莉诺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 “艾斯,保佑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掩饰埃莉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性格,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都无法克制自己往上爬的欲.望。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埃莉诺觉醒的技能。猜到的发红包。 因为艾斯特尔的名字太拗口,所以干脆发了盒饭 希望大家多评论哦,也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本书。 顺便喜欢我ovo 第59章 心机女【二】 埃莉诺花钱找人填写了这张资料表,当然, 名字她填的是自己的。她并不想顶着艾斯特尔的身份活下去, 只是艾斯特尔给了她一个机会, 她才有了这么一个机会进入魔法学院,也仅仅只是如此, 感激与愧疚只在内心存活了几秒。 埃莉诺与两位审判员一起坐在马车里。因为招募不到学员,魔法学院的招生变得越来越敷衍。 好在马车很大, 三个人坐在里面完全绰绰有余。 埃莉诺穿上了自己平常最舍不得穿的一身衣服--那是她花了一个月的劳作费特意换来的贵族小姐不要的二手衣服。在贵族眼中, 这是过时又土气的衣裳,可埃莉诺却如视珍宝。她打量着马车里的奢华摆饰,眼睛里的唏嘘掩盖不住。 女审判员翻看着她的资料表。 “埃莉诺是吗?” “是的。” “今年多大?” “二十一。” “二十一?”女审判员挑眉表示惊讶,“你看起来就像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我脸显小的。”埃莉诺的声音怯怯的。 “今年一过可就没机会了。” “不是第一次参加试炼吧?”见男审判员低头假寐,女审判员干脆也就放开了话匣子。 “不可以参加第二次吗?”埃莉诺反问。 “当然可以。”她笑, “只是很少有人会再次尝试。” “被选上的人很少。” “嗯。”埃莉诺表示同意的点了点头。 女审判员不再说话。她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的风景。 魔法学院的马车并不是普通的马车, 他们驰骋在空中, 以寻找最快的回到学院的路程。 沉默在马车里蔓延开来。在埃莉诺还没正式成为魔法学院的一员之前,雪莱并不打算太重视这个小姑娘。能不能通过次选还说不定, 她没必要花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与她打好关系。 “我...”穿着陈旧贵族衣服的女孩露出求助又尴尬的笑容, “我可以问一下, 次选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雪莱注视着她,有些话她是完全不想说出来的。 比如,即使穿上了贵族的衣服,斯利诺也始终掩饰不住骨子里的自卑。她畏缩着头,一副惊慌无措的模样, 这与她身上的华丽衣裳完全不搭配。这太突兀,并且滑稽。 “这是看天赋的。” “通过首选而在次选失败的人占有十分之六,太多未知因素而无法判定到底是什么才是体质苏醒的标准选配。” “到了地方后,有人会为你带路。” “服下药水后,身体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进行体质苏醒。” “只有真正拥有能力,才能在学院里建立信息卡。这才是成为魔法学院一员的证明。” 说话间,马车行进的颠簸慢慢停止。男审判员睁开了眼睛,“到了。” “到了?”埃莉诺很惊讶。她才踏进这辆马车不到十分钟,居然就已经从自己的城镇到了魔法学院。 “空中有可以控制的魔法阵,是它带着我们一路穿梭来到这里....” 雪莱的话讲了一半,然后被突兀的打断,“好了,雪莱。” “一路上你就说个不停。让她自己了解去吧。” 贝克很烦躁于雪莱的喋喋不休。本来被派遣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就足够自己恼火了,结果连回程的休息也休息不好,他恼火得不行,“走了。” 雪莱脸色不变,她给埃莉诺指了个方向,“那是集合点。” “期待我们的再次相见。” 男人已经走了很远,雪莱快走着追上他,“贝克,你确定要以这个态度去和导师汇报吗?” “你别管我...” ....... 埃莉诺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她提着一个小木箱。 埃莉诺的行李其实没什么东西,带着木箱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因为木箱很重,行走了一段路程后,埃莉诺开始气喘吁吁。她坐在木箱上休息,调整着身体的疲惫状态。 来往的学员纷纷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通过首选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陷入劳累? 埃莉诺没有休息太久,她还不想引人注目。她继续提着自己的箱子往前走,好不容易到了集合点,中央的大厅里已经是一片人头。 埃莉诺什么都不懂,她不停地向别人询问,却没有什么人理会。手上的重物与身体上的疲倦让埃莉诺的内心陷入了一片迷茫。世界太冰冷,没有人愿意帮助她。她沮丧的坐在大厅的角落里。 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埃莉诺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突然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 “女孩,你不去报名吗?” 埃莉诺抬起眼睛。 “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很久了。”说话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白胡子老者。 “需要帮忙吗?” 埃莉诺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我不知道该怎么找人...” “我通过了首选,没有人愿意帮我...”埃莉诺语无伦次,“没有人指引我....” 老者叹息,他安抚了一会她的情绪,“别担心,你跟着我。” “药水是免费领取的。指引你的人,只是给你提供休息的地方。” “我带你去领药水。” 埃莉诺拎着自己没装什么却沉甸甸的箱子,她走得很慢。 “谢谢您,我叫埃莉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昆。我叫昆。”老者没有让埃莉诺加上敬称,“我们是同级,只是我的能力太低,所以只能在这里徘徊。” “什么意思?”埃莉诺不解。 昆很有耐心的解释。“特殊能力的强大程度决定了你在学院的地位。” “有些人能够不断突破,向上攀爬,从而获得导师认证和遗承。” “有些人只能勉强改变体质,靠着仅有的一点能力在这里浑噩度日。” “包括我。”昆苦涩的笑了一声。 “走在顶峰的人拥有接触更多魔法药水的机会。也就有所谓的生命药水。” “绝大部分魔导师在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成就后即能拥有。喝下了生命药水,也就不会容颜衰老。” “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也就不停的为着这个魔法学院付出无穷无尽的努力与研究...” 昆虽然是年迈体态,可他的体力却远超过埃莉诺。埃莉诺一直与他隔着一段距离,她跟不上他,直到昆自己也看不下去,“我来吧。” “不过,你能通过首选我真的很意外。” 埃莉诺以为昆是想从自己的手中夺过箱子,她连连摆手,“不!不用的!我可以....” 埃莉诺平常干过很多粗活,搬运重物她只是体力跟不上,虽然速度慢,但好歹还是能坚持的。 老者将手里的拐杖轻击地面。 埃莉诺只觉得手上一轻,她目瞪口呆的盯着悬在半空中的箱子。 “你...”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能力,意念控物。” “因为很弱,所以只能操纵小物件的东西。”昆不以为然。 “这里的所有人都这样吗?”埃莉诺从小就听说过关于魔法学院的各种传闻,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这与真正见识到这样一个东西是两码事。 昆很满意埃莉诺这种乡巴佬进城的反应。他颇有些自豪的捋着胡子,“这里可是魔法学院,你说呢?” 他带着埃莉诺领完药水,又将她送到了指引人的队伍。 “祝你好运,女孩。” 埃莉诺这个体质,恐怕觉醒出的能力也不过如此。昆笑得慈祥。 如果她能觉醒... 欢迎加入弱者的世界。 埃莉诺来得晚,指引人连正眼都没细看她。埃莉诺的着装打扮在他的眼里可有可无,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你的房间号。” 她分到的是一件最小最破旧的房间。尽管如此,埃莉诺已经很满足,比起贫民窟,这里的一切反而远远超过她的预想。未知的、未见的、前所未闻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着埃莉诺前去了解。 只唯独一个问题。 没有通过首选的她,能否觉醒体质通过次选。 埃莉诺盯着手里的橙黄色试剂瓶发着呆。越来越多的人通过首选而失败于次选是否能够说明,强健的体魄已经不再是药水选择的标准? 埃莉诺在赌。或许世界在给了她那么多次机会后,还能再给自己制造一个机遇。 她将手里的药水一饮而尽。 不成功便成仁。 埃莉诺陷入了沉甸甸的睡梦之中,她可不会像艾斯特尔一样一睡不醒。 ...... 药剂的副作用是昏睡,除此之外,便是身体的无尽酸痛。 埃莉诺盯着自己的掌心,她试着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能力。 在大厅时,埃莉诺看似失落沮丧的盯着地面发呆,其实是在侧面的打听着一切消息。她听人说,喝下药水后,只要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手掌,觉醒后的能力便会从身体深处翻涌出来。 可她盯了自己半天的手掌,却什么也没有。 埃莉诺更加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反复尝试过几次后还是徒劳无功。 ..... 栽了。 埃莉诺心如死灰。 她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真是不甘。她淡淡的想着。 戏也只演了一半。什么都做不了。 埃莉诺的脸色很黑。还有不久她就要从这座房子里离开,然后离开魔法学院。 埃莉诺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她泄愤似的一脚踹在了木箱上。 木箱被重力所抨击撞在了墙面上。隔间里突兀的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啾咪。” ...... 埃莉诺脸色古怪,她往厕所的隔间看去。 一只手掌大小的毛绒绒的白色团状物体正趴在洗漱台上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啾咪?” 埃莉诺看着白团上翘起的呆毛。 这只没有脖子的毛球怪是在歪头吗?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 晚安 第60章 心机女【三】 毛团眼睛以下的绒毛被水打湿,下半身的躯体没有了蓬松的毛发遮盖而显示出它内里纤细的身材。 这分明就是一块红薯。 而且还是有胖次的红薯。 ..... 埃莉诺仔细地看了看。又好像是胎记。 真是完美的遮挡物。 埃莉诺的脑子里满是疑惑。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你是我召唤出来的?” 埃莉诺的语气飘忽, 她有点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毛团眨了眨眼, “啾咪~” 埃莉诺:??? 如果毛团的绒毛没湿或许她还会被它蛊惑, 然后宠爱的把它捧在手里。可问题是,这家伙湿了一半的身子。 呈现在埃莉诺眼中的画面就成了: 眼睛以上, 俏俏丽丽的绒毛小萌宠。 眼睛以下,拟人化的红薯人穿着肉-色的内-裤站在她的面前。 无论如何, 至少她还是觉醒了能力的。虽然只召唤出了一只只会卖萌的毛绒球。但这至少代表, 她可以留在魔法学院了。 “你能和我说话吗?” 一开始,埃莉诺还是对这团毛绒球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 她在房间里对着团子嘀嘀咕咕一堆,从热血鼓舞到可怜卖惨,埃莉诺把能说的都说了。绒毛已经快干的团子除了奶音“啾咪~”、呆毛一歪和大眼一眨,只会含情脉脉的与埃莉诺深情对视。 埃莉诺尝试在内心与毛团建立连接。 毛团盯着主人认真而便秘的表情。 “啾咪?” 这是语调上扬的疑问句。 经过三小时的沟通无果, 埃莉诺果断放弃了这只弱鸡毛团。 简直比她还鸡肋。 过分废物。 埃莉诺捂着发疼的额头。 “以后你就叫毛毛吧。” 她顺手将白团放在掌心里捏了几下。 软弹, 可口, 有很大的延展性。 是个很不错的解压工具。就是不知道尝起来味道怎么样。 埃莉诺自暴自弃的想。 反正只要能转换体质,留在魔法学院就好。要想往上爬, 还是只能靠自己。埃莉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坚定。 埃莉诺没打算丢人现眼。 一只卖萌的毛球, 能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她是这么想的。 当埃莉诺被越来越多的人群堆叠到角落只能远远的看着自己桌子上的萌宠时, 她终于朦朦胧胧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到底是有无比的失误。 “你是学院里第二个能够召唤出兽型守护者的学员。”指引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 埃莉诺脸色复杂。 守护者?兽型? 她能指望那团毛球来守护自己? “您知道它是什么吗?” “不知道。” 埃莉诺:..... “那那么多人围着它做什么?” “稀奇。” 埃莉诺:..... “第一位是谁?” “波林,皇族魔法师继承人。除了召唤出兽型守护者,同时她还觉醒了火之元素。” “天赋异禀啊。”埃莉诺感慨。 “是的。” “她的守护兽是什么形态?” “九头蛇。” “九头蛇!!?”埃莉诺的瞳孔震惊得裂开。 “也许是你的召唤兽还没长大,当你慢慢喂养它,或许它以后还能和波林的九头蛇抗衡。”指引人面无表情地与她开着玩笑。 “所有召唤兽都很强大吗?”埃莉诺问。 “目前只有你和波林的数据, 你这只还不确定。一会估计就会有人来测评了。”指引人说。 “哦。”埃莉诺很勉强的笑了一下。 召唤兽弱鸡的原因难道是自己没有通过首选而导致的吗? “如果你的召唤兽很强大,或许波林会同意让她的召唤兽和你的交.配。” 埃莉诺觉得自己越来越傻眼。 凶猛九头蛇+软萌毛团=长着九个蛇头的奶凶白团? 围观毛团的基本是女学员,她们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毛团身上的绒毛,隔着这么远,埃莉诺都能感受到毛团四周显目到刺眼的粉红色泡泡。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还是挺有用的。在拉拢人心方面。 没过多久,一群自称检测人员的灰袍人进入大厅。与毛团一起带走的,还有吃瓜的埃莉诺。 “你为它命名了吗?”为首的大胸女人问她。 “毛毛...”突然难以启齿的名字。 “噗。”女人轻笑。 随着她的动作,埃莉诺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追随到对方胸前的波涛汹涌。 真是壮观而诱人。埃莉诺想。 毛团站在埃莉诺的手上。它和埃莉诺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 按照它这个体型,某团自我是觉得足够的苗条与美丽了,对面两只肥硕的同类甚至没有眼睛,还没毛,除了会抖还能做什么? 几分钟前被众多美少女包围而护在手心里的毛团飘得认不出自我。 “啾咪。”它不屑道。 丑陋! 为了更好的激发出召唤兽的真正实力,检测人员会强行干扰其生长程度,使其爆发出一瞬的巅峰时刻。埃莉诺的宠物太过史无前例。就连异兽录里都找不到与毛团有任何相似的兽。他们最终采取了一种比较保险的方法。 “开始吧。” “嗯?”埃莉诺困惑。 大胸女人走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后,笑着对她伸出了手掌。 空中击掌? 埃莉诺正犹豫着要不要也学着她伸出手掌。 下一秒,一只庞大的灰绿色巨蛇凭空出现。它的瞳孔呈现出幽深的绿色,细长的竖瞳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巨蛇吐露出蛇信,带出无限的腥气,周围等长的蛇头很配合的把埃莉诺围成了一个圈。一个蛇头足有两个埃莉诺的身高之长,要是它们想吃掉她,恐怕是九个头也不够分。 冷汗从埃莉诺的后背滑落。 任谁都无法在九头蛇的面前保持镇定,特别是每只蛇头在盯着自己的同时还不自觉的溢出大量涎水。 埃莉诺的腿都软了。除了脸色苍白,她的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 恐惧发自内心。埃莉诺呼吸得小心翼翼。 手掌上托举的毛团更是吓到直接死机,埃莉诺从自己的脑海里听到了一个细小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我擦!” 这还是环境足够安静她才听清。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女人也不顾埃莉诺的反应,她直接命令了九头蛇发起攻击。 九头蛇得到了主人的指令,它伸展着九个头颅就要张开血盆大口。然而埃莉诺的反应更快。 死亡面前,人的潜力无限。 埃莉诺在第一时间向上抛起了自己手中的毛团,九头蛇的目光被空中的白色毛团吸引,埃莉诺便眼疾手快地翻身、打滚、疾速闪到了女人身旁。 女人没有对埃莉诺的开溜表示什么,她只是看着她因为喘气而不断耸动的肩膀,“你体力有点差。” 埃莉诺勉强地咽了一口口水,“是的。首选差点没命。” “怪不得。”女人抱着肩膀点了点头。 埃莉诺没敢说什么,她沉默地盯着场地中的两只兽。 毛团还在心里暴躁地骂爹,突如其来的身体腾空让它在九只蛇头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个自己。 “啾~咪~” 它发誓这是它此生以来发出的最可爱的声音,同时还有无敌媚眼wink~ 九头蛇:...... 毛团落在了地上,九头蛇头头向觑了几秒。 接下来的时间里,埃莉诺发现了毛团的新技能--闪现穿梭。 就和她之前不顾一切的奔向大胸女人的动作一模一样。 身旁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籍。 【命名:白团 形态:白色毛团状绒毛,无毛实体时呈椭圆态。 特点:会发出“啾咪”的叫声以获得敌人的好感而降低敌人的警惕性、无攻击力,性格软萌,学习能力极快(随主人) 能力:闪现(目前)】 埃莉诺看着毛团努力游走在九只蛇头接连攻击的缝隙里的身影,身为它的主人,她是真的没觉得毛团学会了闪现。只是为了活命,谁不是拿命来拼? 女人将笔尖抵在下巴上,“还有一个内容:护主程度。” 埃莉诺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也许它会为了你而爆发也说不定呢。”女人笑得深意。 埃莉诺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逃也没用呢。”女人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侧,她只用手一推,埃莉诺就重新回到了白团的面前。 埃莉诺在白团的绒毛脸里看出了喜极而泣。 所站立的地面因为九头蛇的攻击变得坑坑洼洼,埃莉诺还没站稳脚,她踩了个空。 在毛球的眼中,自己这废鸡没用的主人终于良心发现,为了保护它,主人毅然决然地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护在了它的面前。 埃莉诺:完了! 压下去的瞬间,埃莉诺听到了咔哒一声。 她希望不是自己把毛团压死了或者自己骨头断了。 身体下的绵软圆球骤然消失。 埃莉诺被一个巨大的毛绒球顶了起来。 这是? 白团的最终形态? 评测的最终结果多了一项: 【护主程度:尚可 最终形态:巨大蓬松球态,无攻击力】 女人收了笔。 “你好,我是波林。” 埃莉诺讪笑:“您好。”她已经猜出来了。 “今天的测试到此为止。” “谢谢你的配合。” 波林对着不远处轮流用头顶着毛球玩的九头蛇,“宝贝玩够了吗?” 九头蛇恋恋不舍地舔了九口毛球。在主人的召唤声中,它化为一抹流光钻进了波林的身体里。 埃莉诺的脑海里再次出现了毛球的第二次声音。 “我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九口=一头一口 感谢在2020-03-28 00:32:53~2020-03-28 23:2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心机女【四】 此时的白团已经化成了原型,它目光呆滞地躺在地上, 身上蓬松的绒毛被舔舐后变得黏黏嗒嗒。埃莉诺伸出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中。 “好恶心。” 就像一只发霉长毛的地瓜。 波林将登记的信息整理好后交给了其他的检测人员。 “要对她进行二次检测吗?”其中的一个人问。 很少有体质觉醒出过分奇特的学员会进行二次检测。二检, 是为了在魔法学院建立数据储存信息。信息收入资料库后, 大量的资料整理可以演化推选出药剂转换最适合的体质。 “不用。” 以之前埃莉诺的现状来看,再来一次估计是更会没命。波林对她印象深刻, “让她时不时地汇报召唤兽的状态吧。” “宝贝很喜欢它。” “我想它是有潜力的。” 能被九头蛇所认可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或者,它可能只是单纯的饿了... 很快, 埃莉诺的信息传遍了整个学院。 毕竟是排名在波林之后第二个召唤出守护兽的家伙。有人上赶着与她打好关系巴结于她, 有人对她嗤之以鼻,等着看她的好戏。埃莉诺的资源在前三个月最为丰富,每日得来的各色魔法药水又或者美味佳肴有一半是进了白团的肚子里。而白团的体积却没有因为吃了这些食物发生任何变化。埃莉诺原本还带有少许期待的内心随着日益减少的资源而逐渐破碎,到最后,埃莉诺看向白团的目光已经隐隐不善起来。 脑海里白团的声音只在之前出现过两次, 在此之后, 无论她怎么逗弄它, 白团只会看着她卖萌啾咪,这点让埃莉诺很头疼。 很快, 埃莉诺身边巴结的人越来越少。没有资源, 也就代表着没有收入。埃莉诺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在学院周围的各个酒吧之中。 除了上课, 埃莉诺必须赚得自己的生活费。 学院里的声音逐渐丰富起来。埃莉诺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埃莉诺昨天刚染了指甲,镜子里的黑丝兔女郎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埃莉诺舔了舔唇,她提拉了一下腿上的格网黑丝。 埃莉诺的长相只是很普通的清秀,这样大胆的着装打扮, 渗透欲出的娇艳绽放让她吸引了酒吧里不少人的兴趣。为了谋生而努力生活的少女身上冗杂着清纯的娇怯与蛊惑人心的魅惑。因为这张脸,埃莉诺还是得了不少好处。 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女展颜一笑,埃莉诺的眼神澄澈而透明。 生活在暗处的人最喜光明。 埃莉诺和很多人纠缠不清,她保持着既不主动也不被动的位置,一边欲拒还迎地撩拨着勾搭那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家伙,一边从他们身上尽可能地捞取利益和信息。 埃莉诺刚从卫生间出来没多久就有人喊住了她,此时她正端着托盘给人倒酒。 “埃莉诺。” 她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褐色短发的男人懒散地坐在沙发上,他扬长着手,“老规矩。”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这个名叫巴里的木系魔法师对她追求得最为猛烈。 埃莉诺冲他温婉一笑,“好的。” 她从前台取了酒端给巴里。 借着端酒的动作,男人的手变本加厉的覆盖上她的手。埃莉诺的身体一僵,巴里的另一只手略过她的后颈,然后像变魔法似的变出了一只玫瑰花。 “送你。” 埃莉诺有些呆呆的不知所措。 “只有美人才配得上娇花。”他将玫瑰花插入埃莉诺的鬓边。 “很漂亮。”他看着埃莉诺的脸庞说道。 埃莉诺用手背挡住自己泛红的脸颊,她有些害羞,“谢谢。”她没有拒绝。 “埃琳诺,我的甜心,”见埃莉诺收下了自己的花,巴里也就抛出了下一个话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前几天,巴里堵在她的门前对她进行了表白。埃莉诺不满于巴里的大阵仗,可她也不想那么快就断了与他的关系。 他还值得利用。 巴里的名声她不是没有听闻。风流浪子,追上的女人在上床之后三天必分。说到底,这人会找上她,恐怕也是抱有什么龌龊想法。 送上门的猎物为什么不要?埃莉诺采取着迂回的方式,她一点点的勾撩着他。 ...... 埃莉诺纠结地低下头,她抱着托盘,“对不起,巴里。” 她皱着眉毛退后了一步,“我想我们不适合。” 巴里的表情在听到埃莉诺的“对不起”后就臭得不行,听完了埃莉诺的一整句话,手里握着的还没喝完的酒杯就被他徒手捏碎。 “嗤。”他不屑地笑了一声。 这么久伪装以来的耐心与好脾气一下子消失殆尽。 “理由呢?” 他的眼神锐利。 “巴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埃莉诺叹了口气,她垂着眼,面上的表情看似冷静,手中握住托盘边缘的手指却一点点地用力,“你只是喜欢我给你带来的新鲜感不是吗?” “就像那些传闻说的。” “我想你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我。” ...... “所以,就这样吧。” 巴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在听到她的这一行话后收敛了许多情绪,“你知道我的。埃莉诺。” “我不是那样的人。” 她最好是不要耍他,偶尔耍一点小性子倒还好,可一旦太过,就会造成不可避免的后果。 “传言都不可信不是吗?” 埃莉诺没说话。 不出所料的,巴里被她的态度彻底惹怒。他甚至是不顾周围的客人,就一把上前掐住了她的下巴。他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玩我呢?碧池?” 暴露了真面目的巴里脸色狰狞。 埃莉诺的脚尖悬空,她挣扎着去拉扯脖子上的桎梏。酒吧里的所有人被这巨大的动静所吸引,没有人上前阻拦,埃莉诺的脸越来越涨红。 在埃莉诺快要断气之前,巴里突然松了手。埃莉诺狠狠地砸在地上,她一边用手捂着喉咙,一边费力地咳嗽。 巴里是真的想杀她。 可这还不够。 “装,你给我装。”巴里讽刺地看着她。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腕粗的藤蔓缠绕上了她的身体。埃莉诺的身体被束缚出一个屈辱的姿势,她的手脚大开,曲线优美的躯体入目可见,埃莉诺被巴里禁锢在了墙上。 “这么喜欢装,今天就让你装个够。” 其中一只藤蔓托举着一瓶粉红色液体的药剂。 “喝了这个,你会直接变成**。” 埃莉诺拼命地摇着头发出呜咽的声音,她的目光不住地在人群里扫视,以渴望有人会同情自己来阻止巴里。 在场的很多人都知晓巴里的名声,他的能力在木系能力者中小有名声。所以他们选择了沉默并且看戏。 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埃莉诺前胸的衣服很快被滴湿。这样的埃莉诺,有一种别样的凄美。 角落里的女人终于被越来越大的动静吸引,她慢悠悠地喝完了酒杯里的酒。 波林抬起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埃莉诺挣扎的幅度更为剧烈了。 救救我!求你! 巴里捏着埃莉诺的两腮。埃莉诺的脸颊被捏得变形,她不得不张开了嘴。 药剂快要倒出的瞬间,原本站在埃莉诺身前的位置却突然换了个人。 不远处的吧台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埃莉诺哭得梨花带泪,身上的束缚蓦地一松,有人将她抱在了怀里。 埃莉诺的头窝在了波林的胸前。 “这是做什么?” 怀中的人还在不住地颤抖。 波林将埃莉诺头上的玫瑰花摘下,她看了一眼还没从地上爬起的巴里。手腕一挑,含苞待放的玫瑰花便被凌空出现的火焰燃烧殆尽。 “波林。”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警惕地看着她,一边用手拍去身上的尘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波林似笑非笑,“你也知道我是好那口的。” “我呢,最看不得别人欺负女孩子了。” “我的能力与你相克,你确定要与我作对?” 波林很少放出自己的守护兽。九头蛇的形态相对来说过于巨大,而且太引人注目。除非必要,埃莉诺一般只会使用自己的火系能力。 巴里与她对峙了一会。 “你会后悔的。”他说。 他没有把握能够赢过波林,还有波林身后的势力——皇族。 临走前,巴里狠狠地看了一眼埃莉诺。 碧池。我早晚让你付出代价。 埃莉诺缩着身子直往波林的怀里钻。 目视着巴里离开了酒吧,波林用手指点了点还窝在自己胸前的人,“他走了。” 波林喜欢女人,是学院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埃莉诺也早早的打听到了这一点。 她知道波林喜欢在这个酒吧喝酒,但是一个月里来的时间却难以确定。埃莉诺在赌,她在赌波林会不会愿意救下她。赌注下得太大,死亡面前的她险些露出马脚。 她见识过太多的冷漠。包括周围的所有人。 之前的眼泪都是作假,唯独被救下来的瞬间所留下的眼泪是真,眼泪中埋藏了太多后怕、恐惧、不忿....要在这个世界立足,就不得不依靠强者。在此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 只要能傍上她。 埃莉诺扑朔着睫毛,她用着茫然而空洞的眼神看着她。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埃莉诺的心态理解: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有能力上进,所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同时她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因为没有存稿了,所以更新时间有点不能确定了,快开学了 危,笔记太多感谢在2020-03-28 23:27:01~2020-03-29 22:2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奔跑的二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奔跑的二哈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心机女【五】 暧昧的的空间里,波林交叠着双腿坐在靠椅上。她一手撑着下巴, 一边静静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孩。 平凡无奇的长相, 妆后最多只能说得上是清秀可人。平平瘪瘪的身段, 衬着她那种显小的面容,确实是有点特别的味道... 萝莉控。是这么说吧。那些人就会很喜欢她。 会来到旅馆完全是埃莉诺的意思。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女孩泪眼涟涟的哀求。 至少波林就拒绝不了。 埃莉诺坐在床铺上, 她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她有些手足无措。 不远处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不少情.趣用品, 旅馆的隔音算不上太好, 若是细听,隐隐能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呻.吟。 “谢谢你救我。” 埃莉诺想了半天,只酝酿出这么一句。 “没事。”波林说。 “白团呢?” ...... “租出去了....”埃莉诺的声音很小。 “租?”波林没听懂她的意思。 “那天之后,我试了很多方法,想看看能不能再激发出毛毛的潜力。” “可是它在我的面前只会卖萌...而且什么都做不了...” “我没有办法赡养它, 它的食欲太大了。” “然后我看到宠物出租的广告, 所以....” ...... 沉默之后, 波林幽幽地问了一个窒息问题。 “你知道它的命和你的命息息相关吗?” ...... “不知道...” “如果它死了,你的身体也会遭到重创, 虽然不至于直接死亡, 但或多或少还是有影响的。” 波林觉得埃莉诺是真的心大。 “而且, 我觉得你更应该将它放在身边培养默契和感情不是吗?” “学期末你和它要进行考试。” “如果成绩过差会被逐出魔法学院。” “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 “没有人告诉我。” “他们一直捉弄我...我没有办法...专注。”房间里只剩下女孩哽咽的声音。 波林没有像埃莉诺想象中的安抚或者替她出气的意思,她换了一只脚.交叠,“所以呢?” 她淡淡的问着她。 沉寂。 “啧。” 波林不喜欢这样的沉寂,她看起来想结束话题,“任何借口都不足以成为你的理由。” 拥有借口不代表理所当然。 埃莉诺在她的眼中实在是太过于天真, 在很多方面,波林完全无法理解埃莉诺的所作所为。 “还有今天。” “你连你的生活都管理不了。” “我觉得你不配做白团的主人。”她说。 事态演变的程度似乎越来越严重,埃莉诺眼睁睁地看着波林对自己的好感直勾勾的掉。埃莉诺的心凉了半截,她开始意识到这样的套路完全无法对波林奏效。 调查时她只知道波林喜欢女人,可波林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却一无所知。所以她按照着自己擅长扮演的人设,做出该有的神态与动作。波林的眼神始终平静,她好像看得懂她的伪装,所有的不作为,都只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 “您知道贫民窟吗?” 埃莉诺撕开伪装,当她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冷漠得不行。 原本起身就要走人的波林在看到这样的埃莉诺突然来了兴趣。她重新坐了下来,“听过,但不了解。” 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她想。 “我从贫民窟出来。想要向上攀爬成为人上人的过程并不容易,您根本无法想象我的艰难。” “出生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这是个吃人的地方,没有人能在里面独善其身。” “为了达到我们目的,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哪怕糟糕的,不好的,我们也会去尝试。” “我不觉得天真善良的人能在里面活下去。” “食不果腹的日子,我们怎么能够努力达到一个体格的标准。”埃莉诺讽刺的笑起来,“那太荒谬。这倒不如说,你们只是想挑选一些优秀的贵族子女来将魔法学院发扬光大。” “当然,我们其中还是有人爬上来了。” “但那又怎么样?即使通过二选,我们依旧要为生活而奔忙。” “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换了地方,换了个方式,我们还是在过着从前的日子。” 埃莉诺说了很多,包括她的野心、抱负与这段时间的不解、愤怒。 波林的眼神终于有所触动,她看着她,不再是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挺好。”她笑。 “你没通过首选吧?” 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堵住了埃莉诺的嘴。 波林摸了摸唇,“我喜欢真实的你。” “还有你的野心。” ...... 埃莉诺的内心挣扎了很久,她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的伙伴通过了首选,我顶替了名额。” “你杀了她?” “我如果说不是,您信吗?”埃莉诺停顿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您不在乎对吧?” “是的。”波林回答得坦荡。 不与自己相关的一切,没有人会特意的了解。 “我想..请您给我一个机会。”面容青涩的女孩紧张而镇定。 “说。” “您的实力一直位于学院顶峰不是么?” 波林的名声,埃莉诺是打听得清清楚楚。 “还好。不过我的导师更厉害。”提起导师,波林的语气慎重了很多。 “我知道您喜欢挑战。” “我想请您给我一个站在您身边的机会。” 耳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隔壁房间的情侣似乎正进行到高.潮。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好的地点,可埃莉诺却别无选择。 “很有勇气。”波林终于正眼看向埃莉诺,她只是意味不明的笑。 “不过为什么要站在我身边呢?” 成为强者有很多种方式,但是为什么是她? “我喜欢您。”埃莉诺的答案简单而直白。 “我想像您一样无所顾忌的展现自己的野心。” “我想像您一样强大到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我还喜欢您凹凸有致的身体和风情万种的脸。” 波林被埃莉诺的答案逗笑。 “有点意思。”她说。 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评价自己。 “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喜欢干净的人。” 枯燥无味的生活是时候停止而增加乐趣。 “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能处理掉所有的关系。” 波林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可以,”埃莉诺看了一眼波林的脸色,“我可以向您借点钱吗?” “要带回团子,我需要支付违约费用。” 波林:...... “它很受欢迎?” “是的。预约宠物都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了。” 波林:...... “你倒是很会赚钱。” “是的。除了爱您和爱命,第二爱的就是钱了。” 刚表完白的埃莉诺很自觉的排好了序位。 波林看了一会埃莉诺,“情话说得很好听。”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伏在您的耳边讲更多的情话。”埃莉诺跪坐在地,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波林的大腿上。 “您意下如何?” 波林垂眸看着她,慵懒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她眯着眼,“我很期待。” “还有一个问题。”波林开口。 “你知道站在我的身边是什么意思吗?”她伸手抚上埃莉诺冰凉的手。 真是难得,能遇到对得上胃口的人。 埃莉诺看着她,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我知道。” 她轻轻的抓住波林的手。因为刚才的狼狈,埃莉诺身上的体温一直很低。波林是火系能力者,自然的,身上最不缺的便是热度。 她握着她的手,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埃莉诺顺势跨坐在波林的大腿上。 “您愿意温暖我的身体吗?” 女孩无比乖巧的将自己雪白纤细的脖颈伸到她的颈边。 “你要明白,我并不喜欢强迫。” 波林的手搭在了埃莉诺的大腿上。 “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埃莉诺答。 她真的过分识趣。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我渴求您赐予我温暖。” 埃莉诺贴着波林的耳朵,她将波林的耳垂含入口中,“求您让我浴火焚身。” ———————————————— 埃莉诺只在诱惑时摆出老练的情态,波林搂着埃莉诺的光滑的背,“这就不行了?” 埃莉诺一直在小口小口地喘气。 “你的体质太糟糕了。” 波林说。 “我毕竟没通过首选。”埃莉诺瞪她。 才这么一会功夫,她开始肆无忌惮的对波林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其实它和你很像。”波林摸了摸她的头发。 “什么?” “可爱。” ...... 埃莉诺听懂了。 “它比我还没用。”她忍不住反驳。 “哈哈哈。”波林笑起来。 “好。” “明天搬到我那住吧。我在这里有一栋公寓。” “嗯。”埃莉诺轻应。 “我很严格,你要适应。” 波林是个完美主义者。 “我不会因为怜惜而对你放松标准。” “一切能够站在您身侧所经受的苦难我都能够承受。”埃莉诺说。 “我会把推倒您的愿望放在第一位。” “然后再是让您下不了床。” 波林很喜欢埃莉诺的野心。 “不错的想法。”她吻上她的唇角,“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文喜欢不按套路。长期写作容易造成固有思维,当你站在人物角度,以她们的性格与行事风格去想人物会做什么,会想什么,这会很独特。当然,我也有时候也写老套路,如果文字新颖,引人入胜,那大概也是很棒的风格。 审核大哥给我点剧情发展。我绝对点到为止! 感谢在2020-03-29 22:28:15~2020-03-30 17:5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瑾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瑾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心机女【六】 温存过后。埃莉诺在第二天就搬到了波林的公寓。 酒馆的动静很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埃莉诺傍上了波林的大腿。至于是以什么身份,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波林开始对埃莉诺进行一系列高强难度的体能训练。她并不总是陪伴在埃莉诺身边, 布置了一天的训练后, 有时她不会及时检查。一切仅看埃莉诺的自觉。 一个月里,波林会挑选固定的几天去指导埃莉诺的训练。如她所说, 她对埃莉诺的要求标准得近乎是故意的苛责。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被再三否定后,埃莉诺忍不住爆发了。 “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很讨厌波林那种嫌弃而不说破的眼神。 “很好吗?”波林没被她的态度惹恼。 埃莉诺虽然体质不算太好, 但她的毅力与恒心远超于很多人。 比起言语的辩解, 波林更喜欢用行动证明。她当着埃莉诺的面,重新地演示了一遍所有动作。训练时波林会穿一身塑身衣,因为胸前重物的关系,波林的动作或多或少会有所影响,但她并不会因此而降低自我要求。 训练场上, 贴身穿着的紧身衣包裹出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女人在障碍中窜梭自如, 翻身起落, 飞舞的发丝在空间错落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一套动作下来,波林甚至没有脸红心跳。 埃莉诺哑口无言。 “你的速度达不到我的标准。” “体能也只是勉强到了及格线。” 埃莉诺的起点太晚, 她只能先从体能练起。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有资格愤怒?”波林很平静的反问她。 “你好像还没有正确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首先, 我不是在讽刺你。” “你连进入学院的资格都是捡的, 要想真正掌握能力,你注定要付出更多努力。” 证明野心的最好方法就是实力。 “太过于依赖能力,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剩下的话,波林没有继续。 她是对的。 埃莉诺好像能够明白波林为什么能够成为学院的最高强者。 稍微恢复了体力后,埃莉诺选择继续自己一遍又一遍无止境的训练。 埃利诺在夜色降临时才迟迟归来。她的全身被汗浸湿, 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很糕,埃利诺疲惫得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公寓里没有人,埃利诺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不知道波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除了夜晚时不时的温存,埃利诺根本找不到波林的任何踪迹。 她和波林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要想一句话说清,或许更应该说得上是关系亲密的炮友。她还不够重量能够过问波林的生活。 波林对她更像是若有若无的挑逗心态,因为接受了挑战,所以对她负责。埃利诺对她来说,就好比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埃利诺小口小口的咽着水。 学院里,波林的能力确实是一个极为顶峰的存在。只除了她的性取向:波林喜欢女人。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污点。 那时的埃利诺纠结了很久。 要想向上攀爬,她必须上位。 这样的想法绝对不是她一个人有,她没有任何优势。脸、身材、钱、权,她都没有。 埃利诺将学院里的能力强者都调查了一遍,踏位板不是那么好找,包括之前的巴里。他对她的欲.望毫不掩饰,埃利诺太懂。借着波林,她摆脱了巴里的纠缠。巴里不是第一个踏位板,也不是最后一个。如果在波林的身上,她得不到任何再利用的价值...那么她想,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离去。 波林或许看懂了埃莉诺的野心,但她低估了埃莉诺的私欲。情话、好听的诺言谁都会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埃莉诺张口就来。 只是... 现在埃莉诺所处的情况却有点不妙。 她还没有办法在波林的心里留下痕迹,无法把握主控权也就代表着波林继续对她的无所谓。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埃莉诺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波林。 不知道是否是同为女人的原因,波林对她格外纵容。她从不嘲笑她的野心,她为她提供机会,让她自己选择,明明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她的视线却会为她停留。这份对待自己独一无二的态度,埃莉诺简直痴迷得不行。尽管她很不想承认。 因为女人更了解女人么? 埃莉诺不排斥与波林发生肉.体关系。 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她觉得自己要有所表示。因为这份关系,波林势必会对她更加关注。这对她来说,毫无任何弊害。 埃莉诺的每一个行为都经过认真思量。 要让波林对她正眼想看,她必须加快脚步。 埃莉诺拉开窗帘,她举着杯子眺望窗外昏暗得模糊了边线的景色。她伸出手,将白团放出。 波林最近才教她如何收回召唤兽的方法。白团也就一直被她放在了她的精神空间。 “啾啾!”白团哀怨地看着她。 【你干嘛把我关起来!】 领回白团的日子里,埃莉诺曾经请求波林把白团交给九头蛇进行几次训练。这么练了两次,白团“终于”愿意和她开口说话了。 【放过我!】这与那个只会歪头卖萌的软萌白团简直天差地别。 它或许不是人,可埃莉诺是真的丧心病狂不如人。 白团差点爆哭出声。 埃莉诺点头,“能说话就好。” 其实检测那天她就看出来了,某团哪里是不能和她沟通,分明就是懒而且爱装傻、故意。 “我要训练。”埃莉诺说。 白团不像其他的召唤兽喜欢待在精神空间里,因为体型小巧,它反而喜欢外界的世界更多。 “啾咪!” 【哼!】 白团生气的转了个方向拿屁股对着她。 埃莉诺不喜欢哄人,她瞥了一眼白团,无意间看见的人影吸引了她的目光。埃莉诺掠过它看了很远。 大门前,波林靠着墙壁正在和一个女孩说话。距离隔得太远,女孩背向着门,埃莉诺只能看见波林时不时露出的笑容。 她好像很开心。 埃莉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这么快就来了挖墙脚的? 她戳了戳白团,“你,飞过去帮我听一下她们在说什么?” “啾咪!”白团没理她。 【飞什么飞,我会飞吗!】 “你把她们说的话传给我。” “我请你吃地瓜。” 这算是埃莉诺的意外发现。有次无意给白团烤了个地瓜,某团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味道。 【我要一筐!】 埃莉诺失笑出声,“两筐。” 【成交!!】 那么问题来了。 【怎么飞?】 埃莉诺一把抓住团子,她对准了公寓的前坪草地,“去吧。毛毛。” 天空中忽地闪过一抹白光,波林有所预感的看了一眼窗户。公寓的窗帘紧紧的合拢,里面的光亮透不太出来。 她应该回去了吧。波林想。 尤兰疑惑的顺着波林的视线往空中看去。 “在看什么?” 她不动神色地侧身向着波林靠近。 “没什么。”波林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暗淡的天空,“好了,尤兰。” “我已经到家,你可以回去了。” 尤兰是叔叔让她帮忙照顾的卡恩家族的小姐。这个快要没落的贵族家族莫名得到了王族的庇护,还有她的导师,都莫名的朝向着这个家族。上一辈的恩怨,到底还是得小辈来帮忙帮辅。 “你不请我去你的公寓坐坐吗?”尤兰眨巴着眼睛,她的手背着身后,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俏皮一笑。 “这就算了吧。”波林的笑容不再真切,她觉得很不耐。尤兰正在慢慢耗光她对她的耐心。 “为什么?” “难道学院里的传闻都是真的?” “波林你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尤兰用手点着唇,“那个...酒吧的**?” 外表乖巧可人的女孩有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波林皱眉。 “尤兰,你是一个淑女。” 淑女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尤兰吐舌一笑,“波林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什么要避开她的问题呢? 波林定定的看着她,她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情,“尤兰。我再重复一次。” “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这样的话她几乎每天都在重复。 “我想你只是错把依赖当成了喜欢。” 奉长辈之命,从尤兰来到学院开始,波林就一直负责带着尤兰学习。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尤兰的半个导师。这也是尤兰依赖她的原因。 当尤兰的能力达到了二级要求,波兰也就不再对她过多关注。 她已经完成了上面对她的要求。 然后是埃莉诺的出现。 尤兰固执的认为是埃莉诺抢走了波林对她的关注。尽管她一再解释和否认。尤兰听不进,波林也就不再勉强。她不喜欢被人拘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或许是她太过于迫切的想要留住她,尤兰莫名其妙的对她告白了。波林自然是拒绝。于是事态逐渐演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尤兰。” “你太干净了。” 公寓里的埃莉诺默默攥紧了手指。 嗤。 干净也成了罪过呢。 她讽刺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已改 第64章 心机女【七】 “你太干净了。” 公寓里的埃莉诺嗤笑了一声。 楼下的尤兰绽开眉眼,“波林, 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尤兰的刻意曲解让波林倍感头疼。这个温室里的娇花被保护得太好, 同时也过分自我。恐怕她之前的所有推拒, 都在尤兰的眼中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她沉默的站了很久,“尤兰, 你太小了。” 纯粹的人实在罕见,波林并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她希望尤兰能够慢慢领悟她的话。 “学院里的传闻是真的。” “我和埃莉诺已经同居。”波林实话实说。“你已经达到二级, 学院也为你分配了新的导师, 我不觉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学院里能力的等级一共有五级。就连波林也只达到四级,五级的能力者却寥寥无几。 尤兰的动作在她的眼里从未掀起任何波澜。在波林看来,这个女孩从未长大,这也是波林选择纵容的原因。 “我要你教。”尤兰撅起嘴巴。 “之前都是你教我的,为什么那个女人来了后, 你就....”尤兰的语气有点气急败坏, “我都看到了。” 埃莉诺经常在训练场出没, 有时波林也会跟随着一起。 “你在教她!” “可之前明明是我。”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尤兰的情绪很激动,埃莉诺轻笑着摇头叹息。 她输了。 波林不会喜欢这种太过年轻的女孩。因为太过于少不知事, 沟通会成为负累。代沟便也由此产生。年轻气盛与野心勃勃是两种概念, 前者依旧保留对世事的懵懂无知, 往往要经历一番打磨才能成功蜕变。后者,历经千疮百孔的生活历练后学会为人处世,为了站在更高的地方而蔓延野心,他们往往更容易接近成功。 果然。 从白团那传回的波林声音冷了一个度,“我会教你只是因为导师和叔叔的安排。” “你不要想太多。” “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波林不再理会尤兰, 她转过身子踏入大门。 尤兰太过于青涩,也不知道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自欺欺人。女孩在她的身后毫无形象的大喊大闹。眼看着动静越来越大,波林扭过头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尤兰立刻泪眼朦胧地闭上嘴。 “我最讨厌你了。波林!” 这回波林连头都没回了。这难道还不是小孩子心性? 还是埃莉诺好一点。 想起女孩乖巧透亮的漆黑瞳孔,波林心有所感的往上看了一眼。 窗帘前,埃莉诺探出了小半个身子。她冲着她歪头一笑,“回来了?” 是的。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到底还是埃莉诺更合她的胃口。她识趣知事,从不为她带来任何麻烦。波林喜欢这种轻松自然的感觉。 “嗯。”她弯起唇角。 波林进了门,埃莉诺便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吵到你了吗?”波林摸了摸埃莉诺的脑袋。 “刚睡醒。还好。” 波林没戳破埃莉诺的小心思。她从冰箱里给自己开了瓶红酒,“白团收回来了吗?” 埃莉诺的动作一僵。 波林从胸口前襟里掏出一只软趴趴的白色毛绒团。 “它是被砸晕了吗?” 埃莉诺:..... 呵。这明明是晕奶。 埃莉诺说不清自己的复杂情绪。 “你知道了?”她问。 波林没什么惊讶的表情,“这又没什么。” 埃莉诺要是没什么小心思这才奇怪了。 埃莉诺伏在波林的后背,她的头压在波林的肩膀上,“给我喝一口。”道行还是太低。这种挫败感让埃莉诺很不甘。 波林捏着埃莉诺的下巴,两个姣好的面容相贴,她将口中的酒液渡去给她。 “可能有点烈。” 她含着埃莉诺的嘴唇咬了一口后才松开她。 埃莉诺用袖子擦了擦淌下下巴的多余玫红色酒液。站在波林的身后,她能轻而易举的看见对方缓慢起伏的胸脯。 她走到沙发正面,坐在波林的身侧,“再来一口。” 如果故意让红酒溢出落到那抹雪白上,大概也是十分难得的美味吧... 埃莉诺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波林将手中的高脚杯抬高,她示意埃莉诺倒酒。埃莉诺错解了她的意思,她接过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口而尽。 女孩的双颊因为含满了酒液而变得双双鼓起,埃莉诺难得的大胆,她捧着波林的头,唇齿相贴,波林被动的张开唇瓣。 埃莉诺就是故意想让多余的酒液溢出。可波林掐着她的腰,埃莉诺便下意识地仰头。酒液流入了埃莉诺的脖领,她被波林亲的头晕目眩。 酒的后劲一上头,埃莉诺的脑子只剩下浆糊。 “今天这么主动?” 波林贴在她的耳边哑声笑道。 “我吃醋了!”埃莉诺抱着波林的脖子胡言乱语。 “不知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居然想跟我抢人!” “气死我了!”她晃着她的头。“她居然还可以和你撒娇!” 波林用鼻子蹭了蹭埃莉诺的鼻子,“你没有吗?” “我没有那么明目张胆!”埃莉诺狡辩。 波林被埃莉诺逗笑。 “而且你最近总不理我!” “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埃莉诺继续得寸进尺的咬了一口波林的脖颈。 波林捋了捋头发,好让埃莉诺方便动作。 “没有,我在研究魔法药水。” “制药?”埃莉诺疑惑。 “你的体质进度太慢,所以让导师帮忙研究一下能不能再让你服用第二次激发能力的药水。” “那她岂不是也知道我也是偷溜进来了?”埃莉诺后知后觉的问道。 “本来也瞒不过她。”波林舔了舔唇。 她的导师是学院里极为强大的存在。就连皇室的叔叔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行事,从这就足以证明对方的地位。 波林会喜欢女人的契机,很大程度也是由她的导师影响。 波林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用她叔叔的话来说,波林的桀骜刻在脸上。她热爱冒险,喜欢各类格斗技巧,虽然有着女性的面容与身体特征,波林却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男人。 在与她几次沟通无果后,叔叔把她介绍到了导师的身边。 她的导师是一个性格冷淡的女人,她的能力强大得近乎恐怖,可最让波林震惊的是,导师的伴侣竟然也是一个女人。 赖在导师怀里的女人对波林的眼神习以为常,她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臭小鬼。只要你足够强大,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有意见。” 她从导师那里听过她。 女人抬头蹭着导师的下巴,“你看学院里有谁敢说我们伯尔特吗?”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导师的笑容。 从此之后,波林就留起了长发。她开始接受自己女性的身份,灵魂从不因肉.体而遭到束缚。在达到了四级后,波林的能力已经在学院里位列顶峰。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波林选择向外界公布,自己喜欢女人的信息。所有人都表示不敢置信,但他们都一致的保持缄默。 那个女人说得很对。 在此之后的波林活得更加自由而洒脱,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只唯独遇不上和自己一样独特的人。有时夜深人静,她就会觉得格外的寂寞。埃莉诺的出现让她很意外,波林太明白埃莉诺的野心。她觉得自己可以去试着接纳她,寂寞得太久,她也想要得到爱。 这个女孩的一切都让她很满意。所以她才去找了她的导师帮忙。 “有机会的话,带你见见她。”波林说。 制药还要一段时间,波林还没这么快打算让埃莉诺和导师见面。 制药的时候,伯尔特向她问了一个问题。 “你不怕养了一只白眼狼吗?” 毕竟曾经就养过一只白眼狼,还好最后这匹白眼狼被驯化。伯尔特一边调控着手里的各色药剂,一边淡淡的问。 “怕。”波林只纠结了一会。 “就当我年轻气盛吧。”她用着毫不在乎的语气,“总得搏一搏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啊。” “挺好。”伯尔特缄默了一会。 “我可以教你一个方法。” “让她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波林诧异的看着导师。 “可能有点危险,但只要你能预估好一切后果,并且有能力承受。” “她就逃不掉。” 经验丰富的伯尔特开始给自己的亲传弟子授课。 ....... 波林搂着脸色酡红的醉酒女孩。 “回房间睡吧。” “这里太冷。” 她抱着埃莉诺回到了房间。 导师的方法虽然好,但弊处也实在太多。波林觉得这个想法过于慎重。 在她还并非埃莉诺不可的前提下,她大概是不会采用这种方法。可如果她真的沦陷,那么她绝对不会让她逃掉。 波林给埃莉诺提上了被子。今晚她没打算动她,明天的埃莉诺还有着更加严峻的体能训练,她需要一个好的睡眠。 “晚安。埃莉诺。” 深夜的房间一片沉寂。本该陷入沉睡的埃莉诺睁开了眼。 二次激发体质的新型药水么? 听起来倒是个很不错的东西。 埃莉诺从未听说过波林导师的存在。 能够研制魔法药水的人想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波林能够引荐她与她接触,或许她可以爬得再高一些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记得第一个故事吗 本人,超牛,串起来了 像是写系列文一样我 哈哈哈我夸我自己 第65章 心机女【八】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小巷中响起。 几个嚣张跋扈的女孩们围作一团,被包围在中心的女孩衣衫凌乱, 她的脸上印着几道红红的巴掌印。 尤兰用脚抵靠着墙壁, 她的手背在身后, “可以下手重点。”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埃莉诺。 埃莉诺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低垂的眼睑中藏着浓烈的怨恨。 桎梏她手腕的女人大概是个力量系, 无论她怎么动作,都无法撼动半分。 埃莉诺的脸蛋几乎被揍得肿成了猪头, 除了脸上, 身体各处也时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特别是腹部。欺负埃莉诺的人都是能力者,在听到尤兰的指令后,几个人下手便愈发的没轻没重。 因为被束缚,即使埃莉诺想要护住自己的头和身体也无济于事。她只能被拉扯着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埃莉诺憎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她只能紧闭着嘴唇不发出痛苦的呻.吟而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女孩不断瑟缩的身体没有引来尤兰的任何同情。 尤兰刚找上埃莉诺的时候, 埃莉诺还一脸诧异。她茫然地看着她, 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可在尤兰看来,这个自以为是的女孩不仅霸占了自己在波林心目中的地位, 而且还敢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辜而纯良, 波林便是被她的这副面容所欺骗。 尤兰见多了这样的套路。所以她把她堵到了这个地方。她想要看看她的真面目。 尤兰早就调查过波林的行踪, 正因为波林并不是一直陪伴在埃莉诺的身边,所以她才有了可乘之机。这也是尤兰最为满意的一点。 “瞧瞧~” 尤兰勾着嘴角,“我们的小白花多可怜~” 埃莉诺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她的脸肿得面目全非。 “听说你很会钓男人。” “你这种人,怎么配留在波林的身边。” 她讥笑她。 从贫民窟爬出来的满身污秽的家伙,从来没有得到任何肯定。即使拼尽全力的想要改变自己先天体质的不足, 却依旧被人踩在脚底。 胸腔的窒息哽塞住埃莉诺的喉咙,她咬紧了牙关。 腹部再次传来重击,埃莉诺没忍住发出闷哼的声音。那个力量系能力者狠狠地踹到了她的肚子上。肚子里的肠胃被翻搅得天翻地覆,埃莉诺差点吐出自己刚吃的午饭。 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了。她这么对自己说着。 “我记得你是有召唤兽的吧。” 尤兰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埃莉诺身体僵硬。 “虽然它挺没用,但既然你没有召唤出来....那它肯定是被你送到哪里去了吧。” 尤兰走到她的面前。 “想搬救兵?” 她半蹲在地上,伸手抬起埃莉诺低垂的头。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 白色的光芒从尤兰的身上骤然爆发,埃莉诺还来不及看清这是怎么回事,尤兰就眼疾手快地站了起来。 有人将埃莉诺搀扶起来,有人往埃莉诺的身上施展了什么魔法。显然,尤兰是有备而来。 在其中一个人施放了一个空间传送阵后,所有人就一同消失在了这个空荡荡的小巷子。这里只有尤兰和她。 巷子口突然传来波林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埃莉诺发现自己正被尤兰挽着。 “没做什么啊。”尤兰说。 “问了些问题而已。” “问问题需要到这种地方?”波林质疑道。 “因为正好路过,而且问的问题私密,所以才选择了这个地方呢。”尤兰完全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你可以问问埃莉诺。” “她会为我作答。”尤兰将问题抛给埃莉诺,她巧笑嫣然地看着她。 波林打量着埃莉诺的全身,“还好吗?” 埃莉诺动了动嘴唇,她看了看尤兰的表情,然后将目光转移到了波林的脸上。 “没事。” 仗着波林在觉得自己不敢告状么? 果然。波林看着埃莉诺游移的目光皱起了眉,“真的没事?” 尤兰哂笑着抱住埃莉诺的肩膀,她再一次夺走主动权,“波林你最了解我的不是吗?” “治愈系能力的我怎么可能能对埃莉诺造成伤害呢?” “以我的体质,只能和埃莉诺打个平手呀。” 怪不得会有那道白光。埃莉诺垂着眼不说话。 “之前确实是我太莽撞...说了不好的话...我不是有意的...”尤兰的语气磕巴,她双手合十地放在胸前,“波林可以原谅我吗?” “我已经想通了,真的!” “所以我这次是来和埃莉诺做朋友的。” 这样的话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根本不可能。可尤兰生的是一副乖巧模样,她的面容诚恳,眼睛雪亮得几乎能够发光,再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信服力就有了一大半。 埃莉诺觉得恶心。这人可是比她还能装。话题的转移的能力也足够一流。 “对吗,埃莉诺?” 尤兰顶了顶她的肩膀。 埃莉诺沉默了一会。她深深的看着她。 自己怎么能辜负她的期望呢? 她抿起一个笑容,然后主动地挽住了尤兰的手臂。 “是的。” “我和尤兰是朋友。” 她刻意咬重朋友两个字。 尤兰被埃莉诺的笑容笑到头皮发麻,可波林在她的面前,戏还是要演全的。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见埃莉诺如此反应,波林也就不再说话。 她已经给过埃莉诺诉说的机会。可埃莉诺选择了沉默,那她也就尊重她的想法。 作为女人,波林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小巷子中还残留着微弱的魔法阵余波,很明显的是,刚刚有人通过魔法阵从这里离开。 埃莉诺被堵住她不意外。可埃莉诺的身上却干净得一点瑕疵都没有,这就很让她怀疑了。毕竟埃莉诺上午的体能训练强度最大,如果她身上没有汗湿的痕迹,没有灰尘沾染在身上,那么要么是埃莉诺根本没有训练,要么就是有人用水系魔法清洗过埃莉诺的身体...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 实在有太多破绽。尤兰绝对是对埃莉诺做了什么的。 刚刚她从导师伯尔特那得到消息:期末能力测评将会提前进行。按照这样的进度,一昧训练体力的埃莉诺依旧得不到进步。没有天赋,光是靠后天的努力太难。埃莉诺没有太多时间。 波林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行吧。”波林说,“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她不想和尤兰太多牵扯。 尤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她没想到即使这个程度,波林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转变。 埃莉诺挣出自己的手臂,“那我和波林先回去了。” 尤兰只能看着两人的身影共同离开。 临别前埃莉诺抱了一下尤兰。在尤兰的勉强下,在波林看不到的角度里,埃莉诺的目光森然,“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我一定会千百倍还给你。” 埃莉诺不是宽容的人,相反,她非常的小肚鸡肠。俗称,记仇。 尤兰有一瞬间被这样的埃莉诺吓到。毕竟埃莉诺在之前的围殴里也始终保持着一副小白花的模样。 她还没有回复她,埃莉诺就浅笑着侧开了身。 “先走了哦,尤兰。” 尤兰僵硬的摆手,“嗯。再见。”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尤兰揉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回到了公寓后,埃莉诺也就松下了一直拉扯的笑容。她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果然自己还是太过于依仗波林,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或许她还能逃过这次毒打。今天的一切真是给了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有强大才能不被欺负。 埃莉诺再次回想起之前的心思。 “今天训练得怎么样?” 波林没有过问她与尤兰之间的过节。这样的波林让埃莉诺更是一噎。她觉得对方根本不重视自己。逃脱的心态愈发的涌上心头。 两个人的心思各异。一个是觉得对方不够重视,一个是尊重对方的做法。埃莉诺没有沟通的想法,她只喜欢憋着吞进肚子里。 “还可以。”她回答。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很意外白团能找到波林。 “药水研制好了?”她主动问道。 原本下午埃莉诺还有训练,可波林却带着她径直回了家。按照埃莉诺对波林的了解,对方肯定没有把刚刚的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来的速度如此之快,很大程度可能是因为她正要来训练场找她。 “嗯。”波林点头。 “但是可能会有副作用。”波林无法保证这个新制的药水是否会对第一次体质改变的效果产生反噬作用。 “很严重吗?” “不知道。”波林答。 正是因为未知,所以才最为可怕。无法预知是否出现身体损伤又或者承受不住暴毙而亡,这样的冒险程度实在太大。 “会怕吗?” ....... “不怕。” 只要能变强,她什么都不怕。 波林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装着荧光绿液体的玻璃瓶。 “期末的能力测评要提前开启了。” “我不知道以你的能力能不能通过。” “你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瓶药剂身上。” 这是个非常悲哀的事实。可埃莉诺只有接受的选择。 “这几天我会陪着你。”波林说。 “希望你能熬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回:拥有沉甸甸的胸部是什么感受! 推荐姬友文章:《花路》蒙娜丽龟a感谢在2020-04-02 20:58:50~2020-04-03 23:3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山早行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心机女【九】 安安静静躺在桌子上的药剂瓶沉淀出几个空气气泡,波林坐在隔门外静静的等待着埃莉诺。 白团在她的手上一下又一下的蹦跶。 这么一段时间以来就她所检测到的白团的能力, 除了卖萌、闪现、蓬球...好像还有一个幻化。 白团的学习能力很强, 但总是需要特有的条件才能激发。太过频繁的刺.激对白团的精神内心并无好处, 波林不想太求急。 本来这就是埃莉诺的召唤兽,按理说应该是她自己来发掘。可埃莉诺现在连体力的基本标准都达不到, 她根本无暇顾及。所以开发能力,也就成了波林的一项任务。 幻化的能力是前几天刚挖掘的。那时她与尤兰正在谈话。 波林没有告诉埃莉诺, 自己的感知能力十分敏感。所以当空中一闪而过的白光划入眼中, 她就隐约察觉到,那可能就是埃莉诺的召唤兽--白团。 白团的幻化能力不是太强,甚至说是还不能摆脱本身.体态的变化。墙角里的白色杂草实在太过于显眼,当波林蹲在它面前用手撩拨了一下,杂草就搔软了半身, 掉落地上后变成了一个瘫软的白色绒毛球。 因为还有太多的未知功能尚未发掘, 所以白团拥有无尽的潜力。 她用手指抚了抚白团的绒毛。 只可惜白团的性格太软, 它太会装傻卖萌,这就和它主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一个天真懵懂会点小聪明, 一个一肚子黑水野心勃勃。 将白团与埃莉诺分开, 是为了更好的观察到, 当埃莉诺服用二次体质激发的药水后会不会对它产生影响。这样的做法太冒险,无论是对埃莉诺还是白团。要让埃莉诺离开学院,恐怕她也会不甘。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试一试。 埃莉诺从浴室里洗完澡,她忐忑又镇定的从桌子上取走了药剂。 “我去了。” 埃莉诺很有仪式感。她实在是怕极了再出什么意外, 任何会对自己有影响的因素都在埃莉诺的坚持下一一排除。波林任着埃莉诺的所有行为,她明白她的心态。 “加油。”这是她唯一能给埃莉诺的鼓励。 掌心里的白团也“啾咪”了一声。 【加油!】 埃莉诺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合上门,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如果体质真的是能力激发的影响因素,那么她希望自己这段时间的体质强度训练至少能发挥一点作用。 埃莉诺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请别再出什么意外了。”她自言自语。“我只是想要变得强大而掌握自己的命运。” 喝下药水的那一刻,她带着忐忑、期待的心情沉沉的睡去。没过多久,埃莉诺却突兀地醒来。鼻腔突如其来的窒息与五脏六腑处传来的强烈挤压让她不得不伏在床铺上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耳朵听不清声音,只有无尽而单调的杂音充斥在大脑中。埃莉诺发出难以克制的痛苦的低吟。 头颅像是要爆炸一样的轰鸣,视野所见的蓝色床褥边缘带上了白色的雪花,并且一点点的扩大。 怎么回事? 埃莉诺费力地喘着气。 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痛苦? 这真的是副作用么....本该混乱不堪的大脑里闪过一个画面。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埃莉诺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那天被打时,身体上的伤痕...尤兰真的为她治好了吗?无论是什么,埃莉诺都需要一个转移情绪的借口。她不接受自己的失败。 床褥被埃莉诺拽出了一道道的皱痕。她毫无意识的咬住自己的手腕。 熬过去。 熬过去... 埃莉诺默念着自己唯一的信念。越是忍耐,精神的边缘便也愈发的脆弱。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门外的波林立即冲进房间。 埃莉诺的身体蜷成一团,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身上的衣服与贴在脸颊侧的发丝均被打湿。埃莉诺还在死死的咬着牙,她的手腕上暴露出好几处带着牙印的咬痕。包括血迹斑斑的嘴唇。 “埃莉诺!”波林轻声呼唤她。 埃莉诺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波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搂住埃莉诺的身体,以尽可能的缓解她的痛苦。 十指交握,埃莉诺指尖狠狠地戳进了波林的手背里。波林“嘶”了一声后低头衔住埃莉诺的唇瓣。 这样会好一些的吧。她想。 两个交缠的人影叠合为一体,埃莉诺缠住波林的身体。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打落在两个赤**体的女人身上。 埃莉诺疲惫的盖着半边脸。睁眼好像成为了一件很久违的事情。真是....奇怪.... 嘴巴里的舌头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有人正伏在她的怀里入睡。 埃莉诺眨了眨眼。往往都是波林搂着她入睡的。 她朦胧地搂住怀里人的腰身。黑发女孩伏在她的胸前睡得正香,埃莉诺愣了几秒。 波林的头发什么时候染黑了吗? 披散在肩膀上的酒红色细发落入眼眸,埃莉诺震惊地撑起了自己的半个身子。 女孩顺着她的躯体倒在床侧,胸前骤然多了两抹沉甸甸的重物。 ...... 埃莉诺的大脑还处于空白迷茫的阶段。 这个倒在自己身侧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这样一番动静,波林也终于从沉睡中清醒。她沉沉呼出一口气。 身体各处传来各种难以言喻的痛感,连吞咽口水都能感觉到喉咙处传来的灼烧感。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她抬起眼。眼前自己的脸做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波林还算镇定,她默默的往自己的胸前看了一眼。 “互换身体了么?” 开口是沙哑得带了几抹色.情意味的稚嫩.女声。 平常埃莉诺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吗? 波林沉默了一会。 “这是我的能力吗?”埃莉诺问。 “先看看有没有别的能力吧。”波林答。 “试着闭目凝神,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手上,尽可能的汇聚能量。” 用着自己躯体的波林面色平静,看起来甚至有些格外的禁欲。埃莉诺的脸颊晕红,虽然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可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害羞。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诱人。埃莉诺的心有些蠢蠢欲动。 她按着波林的话照做。闭上眼后,血液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灼热地蔓延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埃莉诺在自己的掌心上看见了一团红色的火焰。 这是波林的火系异能。 她诧异的看着她。 波林看起来也很吃惊。“把你的召唤兽唤出来看看。” “好。” 灰绿色巨蛇凭空出现,九个蛇头一致地歪头,“嘶嘶?” 白团:.....它的可爱啾咪声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白团看到了自己周围的八个蛇头后, 白团:!!! 变成了九头蛇的白团大惊失色,周围的八个蛇头瞬间失去了控制权,中心的蛇头胡乱地甩动着自己的身体,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头颅上的疼痛足有八倍,白团慌乱地甩着头。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它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九颗脑袋。 身旁的八颗蛇头被它打来打去,不止是自己的脸疼,脸上还时不时传来不知名的疼痛,一下又一下,直把白团打得欲哭无泪,脸上的痛苦无一不在告诉自己并没有做梦。 白团终于学乖,在它勉强地圈住了自己剩余的蛇头后,脸上终于不再传来加倍的痛苦。 把自己围成了一朵蛇花的白团:......好恶心 波林也试着伸出手召唤出自己的召唤兽。 与之前的白团相比,发现自己变成了白团的九头蛇反而镇定了许多。它冷静地“啾咪。”了一声。 【主人。】 波林听到了自己召唤兽的声音。 看来不止是她们,还有召唤兽的身体也同步交换了。包括能力。 “或许这是你的新能力。”波林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换回去?” “不知道。” “你试试能不能用你的能力自由调配。” 可埃莉诺最后只是再次放出了一朵火苗。她尴尬地回视着波林。 “等等看吧。” “看看是不是有时间限制,又或者是特定的条件触碰才能交换。” 这是检测的唯一方法。如果长时间后,她们的身体还没互换成功,那么就说明只能是后者的触发条件加持才能激发这个能力发挥作用。 波林面色如常,“先把衣服穿上。” 埃莉诺的身体到底还是不如自己的。只是这么一会,波林已经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了。 “昨天你是怎么回事?”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波林没有告诉埃莉诺,其实她当时是有些吓到了。长久以来的相处到底还是有了感情,她还没有做好失去她的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副作用...”埃莉诺答,她拿着波林的加大版胸.罩有些不知所措。 这完全可以收进自己的手掌了吧。波林这个名字,倒也名副其实。 波林穿好衣服后看到的就是盯着自己的胸衣发呆的埃莉诺。 “你可以不要用我的身体做出那样的动作吗?”她忍不住吐槽。 埃莉诺疑惑的看着她。 “很傻。” 这孩子不会是换了身体连衣服都不会穿了吧。 埃莉诺憨笑,“啊,我第一次切身体会。” “感觉很有重量呢。” 波林:......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开车,全部一笔盖过了,后面是很普通的穿衣服 以沉默。 第67章 心机女【十】 波林用埃莉诺的身体试着做了一系列的锻炼。第一次使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波林还不是非常适应。 “敏感力和速度还是不太行。”她摩挲着手腕, 只是做了几遍她就已经气喘吁吁。埃莉诺平常的训练效果可想而知。 “你试着用我的身体演练一下我刚刚的动作。” 如果拥有更加敏捷、强健的身体, 埃莉诺的能力施展是不是会更为出色? “好。”埃莉诺应声。她先是快速跑了几步, 埃莉诺冷静的神情突然松散下来,她的步伐一点点的放慢, 埃莉诺停在了栅栏障碍前。 “怎么了?” 埃莉诺的表情古怪极了,“有点不适应...” 波林:“哈?” “太重了...一直在晃...有点影响动作....” 其实埃莉诺想说的是, 她怕自己在运动过程中无意打到擦边球。 波林:...... “那我之前怎么没有...”波林欲言又止, 她内心复杂,“你想太多了。” “适应了新身体后,重新练给我看。” 波林给了埃莉诺一个眼刀。“不要用我的身体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一些糟糕的动作!” 埃莉诺停下托举自己胸部的动作。换了身体后,她的胆子不减反增,“我觉得可以打球了。” 波林:...... 埃莉诺回给她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 波林无语的扶额。“别闹了, 这是身体切合程度的检测。” “我需要记录数据。” “哦。”埃莉诺点头。 她与埃莉诺拉开距离, “我现在与你先分开, 看看彼此之间是否需要必须距离关联。” “你先练几遍。找到你状态最好的那一次,我回来后, 告诉我感受。” 波林没打算和自己的导师汇报这个事情。当前之际, 是将埃莉诺的能力范围测试清楚。正好她也想发掘一下埃莉诺的身体潜质与白团的能力。 她在郊外有一个比较私密的训练场地。 “晚点见。” “你不担心我会暴露吗?”埃莉诺问。 如果遇见了相熟的人不会露陷吗?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波林笑了一下, “一般不会有人来招惹你。” 在她叛逆的那段期间,波林可谓是狂妄到了极点。 当时的波林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高级导师瞧不起她,波林更懒得和他们打交道。她喜欢打架、多管闲事,时不时地参加一次群体斗殴来检测自己的能力。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但波林相信,只有真正的战斗才能让自己成长。久而久之,她也就成功斩获了校霸的称号。 后来,叔叔为她找来导师--伯尔特的出现,这才彻底的湮灭了波林的傲气。在那之后,波林才老实本分起来。压下了所有的气焰浮躁后,波林很快通过四级的能力测试。这就让她和高级导师们平起平坐。即使再多人有意见,能力摆在这,倒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除了尤兰是叔叔指名要自己教导的,波林几乎不怎么与别人有交集。学院里待的久的人几乎也知道她的名声,所以很少有人愿意与她产生交集。 “我的交际圈很小,你可以不用太担心。” “不要告诉人你的能力。” “为自己留一道王牌。”波林说。 “嗯。” “如果你在训练中途突然和我换了回来,就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会过来找你。”从现在开始,波林要注意到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她或者埃莉诺突然触发了能力机制,这就很需要一个大数据来权衡。 “好了。就这样。”波林不欲再多做解释。话已经说完,她便快步离去。 “好~” 波林面前,埃莉诺总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等埃莉诺一走,埃莉诺便继续了自己之前的动作。 她托了托胸,“没想到这也是一种负累。” 在跑步的时候,那种沉甸甸上下浮动的感觉实在太大。包括走路,顶着巨大的人间胸器行走,埃莉诺实在是承受不来。 “还是自己的好。”埃莉诺开始想念自己的瘦小身板。 她张开手掌,在食指处汇聚出一抹火热跳跃的火焰。波林的能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如果能据为己有.... 埃莉诺收回手。 波林的身体一直很火热,埃莉诺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 矫健的身影穿梭在障碍之中,虽然胸部确实是阻碍动作的一个因素,但是身体在其他方面完全消除了这一缺点。波林之前对她的评价完全是一阵见血。 拥有这样的体质,先不说波林本身的能力,就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就如同很久之前波林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太过于依赖自己的能力,也是一种弱点。 ...... 埃莉诺一直在波林的面前隐藏自己的掌握程度。如同波林所说,“要为自己留一道王牌。”,埃莉诺的野心大到足以遮天盖地。 既然波林的身体这么好,为什么要换回去呢?如果能用波林的身体上位,比如她的导师...足够强大的能力与地位并具拥有,为什么要白白拱手相让? 唯一的问题是该怎样才能像波林一样不露出任何马脚。 ———————————————— 波林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尤兰。按照学院里的规则,她应该算是尤兰的半个导师。这个地方,她只带着尤兰来过两次。 “她居然把这个地方告诉你了!”尤兰愤愤的瞪着她。 外表软萌的少女做出这样的表情对波林一点伤害都没有,波林看了她一眼,也不开口说话。 “呵,是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就知道尤兰对埃莉诺做过什么。 “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是我的地盘!”尤兰气势汹汹。 波林好笑地抱着胸,“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你的?” “波林说了送你吗?” 听到波林的名字,尤兰的气焰消了一半,“你别以为搬出了波林我就会怕你!” “你这个碧池!” “只会在波林面前装白花!” “现在暴露了吧!” 尤兰本来以为埃莉诺是无意间找到这个地方的,但听她提到了波林,反而看起来是波林让她来这个地方训练的。 “不是说要给我教训吗?” “来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让我来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尤兰做出打架的动作。埃莉诺的体能训练她看过好几次,比她还要脆皮和辣鸡。之前是想给埃莉诺一个威吓才喊了一堆人围堵。原本还担心埃莉诺会有什么特殊能力,结果看来也不过如此。于是她也就放心大胆的发起挑衅。 “如果我打赢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再纠缠我...”波林的话还没说完,尤兰就已经冲了上来。 “废话少说。给我看招。” 尤兰的能力是治愈,只适合团体的后援;埃莉诺的能力是召唤兽,可惜白团的技能还没开发完全,所以两人的技能在实体战中完全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说是一对一的单挑,或许又更应该说是一对一的肉搏。 波林后退了几步,她侧身避开尤兰的攻势。正好她也看看尤兰近期的状态怎么样。 “有本事你别躲!” 打了几个来回后,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溢出了汗水。尤兰的体力只比埃莉诺好一点。波林暗自调节着自己呼吸的频率。 “好。” 波林的回应让尤兰有些措手不及。她本来以为对方会这么一直避让下去。 接下来,波林一连串的攻击打得尤兰节节败退,波林没有收敛力度,因为尤兰是治愈系,有能力可以自我治愈,她想看看成为埃莉诺的自己能发挥出多大的攻击力。 没过多久,全身狼狈的尤兰被她逼到了一棵树下。 “真不敢相信你的进步这么大...”她捂着胸口。 埃莉诺的出招几乎和波林的重叠,尤兰暗自治愈着自己身体的伤痕。治疗需要一点时间,她要尽可能地的转移埃莉诺的注意力。 毕竟是曾经亲手带过尤兰,波林一眼就看穿了尤兰的心思。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她说。 “波林已经很早不教你了不是吗?” “呸!”尤兰像是被刺.激到了,她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就“呸”了她一脸。 “如果不是你,波林会继续教我!” 这也是尤兰一直看埃莉诺不顺眼的地方。 波林:..... “你的导师是学院安排的。” “学业有专攻,跟着治愈系的导师你才能学会更多。” 波林对学院的安排一点问题都没有,她压根不知道尤兰会想这么多。 尤兰被她噎了一下,“那波林也不能来教你啊!” “为什么?” “她是火系的。”尤兰想也没想的就说道。 波林:...... “尤兰,我觉得你可能忘了。我...波林还有一个召唤兽的能力。埃..我也是召唤兽的能力,所以她教我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九头蛇的阵势太大,波林并不喜欢总是召唤出来。也许是她太久不去召唤,而导致于众人开始遗忘她还有这样一个能力。 尤兰哑口无言。 “我不管!我就要波林教我!”她像个小孩子一样赖在地上耍赖。 波林:...... “有本事你到她面前去说。” “我可没那本事!”语气极其嚣张,内容又怂的要命的尤兰答道。 波林:“你随意吧。” 果然还是没长大。她暗想。 作者有话要说:前期火葬场准备完毕,请领导视察!:) 对了,顺便问问大家对这个故事感觉怎么样哦? 评论的话忍痛送红包哦。好坏都可以说说哈。 感谢在2020-04-04 22:25:07~2020-04-05 16:3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咕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心机女【十一】 波林在训练场待了多久,尤兰也就看了她多久。 波林对尤兰的态度可有可无, 她并不会在意一直注视自己的眼睛。作为检测组的负责人, 她一向尽心尽责。光是记录自己在埃莉诺身体上的各项身体数据就足以让波林过分沉浸。 埃莉诺的这份能力实在有意思极了。 “你好像突然变厉害了。”尤兰在一旁弱弱的出了声。 这和之前看到的埃莉诺截然不同, 那个可以跨越障碍可以把自己摔得鼻青脸肿的埃莉诺。 “波林是不是给了你什么秘密武器?” 尤兰很不服。她才不相信埃莉诺能够一下子突升飞快。一定是波林帮埃莉诺找了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自己又没有防备一二, 这才让对方得以打过她。 巧合的是,尤兰的猜测完全正确。可波林没打算承认。 “如果你说的是能力的话, 或许波林能帮我搞来什么药剂。” “可实战的成绩做不得假。” “是刚刚的伤口还不够让你记忆深刻吗?”波林威胁的看了一眼尤兰, “我可以让你再多感受一下。” 不能让尤兰再猜测下去。她的盲猜能力太强,现在还不能露出马脚,波林不欲与尤兰再多交集。 这不是个好地方。白团的能力最好是等她回公寓后让九头蛇配合着激发。 “我走了。”她拍了拍自己在刚才的打斗里外袍上沾染的灰。 “切。别以为你能一直独占波林的宠爱,我早晚有一天上位把你踩在脚下...”到底还是怕揍,尤兰只敢在她的身后小声嘀咕。 走出郊林, 波林便临时起意的换了一条近道。到达训练场的小路有很多, 之前只顾着盲目拉开距离而特意绕了远路。在排除了特定距离的关系后, 波林便无所顾忌的走起了近道。 无论在什么地方,能力、金钱总是能够迅速成为等级区分的标志。有地位、权力的贵族们住在高档的公寓, 能力迟迟难以攀爬的一级学员只能徘徊于此虚度年华。无法突破, 也就代表着无法上升。 这条近道是有名的万户巷, 这里沉淀了太多戏剧般的落幕。 波林目不斜视地走在街上。如非必要,她一向不会对太多东西停放太多的精力。波林的心思全扑在了埃莉诺的身上,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数据狂。 正在想着埃莉诺的事情,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可爱软糯的声音。 【主人,你的正上方有重物在向你袭来。】 波林猛地停住前进的脚步。 距离她十厘米不到, 一个足有她脑袋大的花盆直直地跌落在她的面前。花盆破碎发出刺耳的声音,瓷器做的碎片连带着泥土溅了她半个裤腿。 波林连眼睛都没眨。 她在心里默默的回复着九头蛇的信息,<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刚刚会停下脚步,完全是被九头蛇吓到了。以波林的警惕程度,她不难以发现这份针对自己的攻击。印象中,她的九头蛇一直是一个低磁冰冷的男声,转换身体时还没有太注意,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也不想。】 在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声音变成了这个么毫无杀伤力的声音时,九头蛇本蛇是十分抗拒的。它尽可能的减少说话,以免自己凶狠粗暴的形象彻底崩塌。 【请您先关心您自己现在的状况吧。】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嘲讽的九头蛇挂断了信息连接。 波林连连失笑。她抬起眼睑,望向自己的侧方。 “阁下隐瞒气息的手段太差了。” 这是个缓长而沉稳的气息,拥有这种气息的人,要么是特意练过东方古国传入的气功,要么就是一个年纪极大的老者。气功的研究她也只是略听一二,所以答案只能是后者。 用上了“阁下”两个字,便也是对对方年龄的尊敬。 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暗处出现,他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好久不见了,埃莉诺。” 如果没有之前凭空砸下的花盆,或许老者的话会更有亲切度。 波林打量了他一会。没有埃莉诺的记忆,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两人看起来不像结仇,可为什么埃莉诺会被攻击呢? “好久不见。” “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名声反而越来越响亮。”昆捋着胡须,他悠哉悠哉的答话。 波林沉默。 “我之前还特意找你,可你好像一直不在家。” 在埃莉诺拥有守护兽名声初起的时候,昆便曾经上门找过埃莉诺。第一次,昆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与埃莉诺交涉,并且从埃莉诺那里拿走了好几份高级药水;第二次,昆从埃莉诺那借走了一笔不少的钱财....接二连三的被昆暗算后,埃莉诺长了心眼。只要昆一找她,埃莉诺就假装不在。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直接反目成仇了。 “今天还真是难得,你往这经过。” “怎么?是那个大.波荡.女满足不了你的胃口吗?” 老人的字字句句透露出毫不掩藏的恶意。确认了昆的态度后,波林也就不再装模做样。 说实话,要像埃莉诺一样与这样的人迂回周转,波林做不来。她一贯是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你是...忘了刷牙吗?”波林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嘴巴这么臭,要我帮你洗洗吗?” “呵,不知死活。”昆冷哼一声。 “敢接受老夫的挑战令吗?” “当然。”她倒是想见识一下待在万民巷里的人的本事。 挑战令是为了学院里的各个学员进行比拼与挑战而设下的平行空间密匙。两方达成一致意见后,挑战令自动开启平行空间复刻周围环境。挑战者与被挑战者被传送进入平行空间后,双方决议是否要签下生死状。 生死状上只有四个字:生死有命。 其含义为:签下生死状后生死由天,学院亦不得干扰。当然,也有单纯切磋而拒绝签立生死状的,一切仅凭个人意愿。 昆挥起拐杖。 透明化的屏障从两人中心产生,它以极快的速度向外扩张,所到之处,本该活跃在万户巷的人烟悉数消失。 “敢签生死状吗?”昆怂恿她,“不..等等。”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你的金主不会找我麻烦吧...”他露出一口黄牙,浑浊的眼珠藏在坍塌的眼褶下,昆将生死状收回。 波林依旧默而不语。 “你老实告诉我。” “那女人的滋味怎么样?” “女人和女人交欢是什么滋味...” 昆的龌龊与他的年龄一同增长,他一边与她开着下流的黄色笑话,一边用自己的法杖凝聚起四周散落的砖块与大大小小的石子。 波林将双手交叉护在自己的脸前,她迅速的闪躲着向自己袭来的石块。 面对这种只能远程攻击的意念系能力者,最好的方法是近攻打破他个人的精神凝聚力,禁锢能力者自身的空间距离后,近身击溃能力者的身体与精神力。 石子的数量越来越多,尽管波林反复的闪躲,却不可避免的被石块打中。即使击碎石块,这些粉末性的细小石碎又会迅速的汇聚起来。光凭她一个人,完全没办法面对。 见波林反复地被自己击倒后,昆忍不住得瑟起来,“不得不说,之前从你那拿走的药水还是挺有用的。” “你大概不知道,魔法药水的等级程度可以用它的装瓶判断。” “那天我从你那挑的,可都是一些上好的药水。” “你说可惜不可惜。” “我把最有用的挑走了。” “所以你后面好像也没发挥出什么实力吧。” 昆对埃莉诺的一切心知肚明。现在撕破了脸,他便也不再隐瞒。 闻言,波林睁开被风沙迷住的眼,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现在说这话可未必。”埃莉诺无法发挥实力,但是波林可以。 波林改用单手挡脸,她对着漫天飞舞的石块抛出一个白色的物体。 “蓬球——云吞。”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皱小成一团的白色圆球猛地变大。一个绒毛状的庞然巨物倏的出现在混沌的石海里,昆还来不及目瞪口呆,那巨兽便张着大口将所有的石块吸入口中。 九头蛇本来想咆哮一声以威吓敌人,可最终从嘴巴里冒出来的只有一句“啾咪~~” 昆:....... 波林:...... 九头蛇:...... 丢尽了蛇脸的九头蛇直接化为原型。波林立刻眼疾手快地接下空中掉落的白团,趁着昆还在发愣之际,波林再次将白团丢了出去。 “幻化——体缚。” 老者被白色的团状物体糊住了四肢。他的全身只露出一颗能动的脑袋,这个时候的昆开始知道求饶,“埃莉诺!埃莉诺!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尝试挣扎开束缚。手里拿着的拐杖早在被白团包围住的瞬间溶解。因为过于用力,昆的脖子乃至于脸上爆出阵阵青筋。他可不想被融化。 “我道歉好吗!我道歉!”昆被吓得不清。 他太低估了埃莉诺的能力。 波林从白团的身体里抽出一块石板。 “一个道歉可弥补不了我的损失。”她微笑着将石板往昆的脸上砸。 白团的能力果然还是得靠她激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昨天评论的朋友们俺送红包啦~ 决定双开,桑葚已经开始更新啦,求收藏求评论求包养~感谢在2020-04-05 16:34:05~2020-04-06 22:58: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ercurio 32瓶;不谈风月 20瓶;凊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心机女【十二】 她早就说过白团的潜力无限。只是埃莉诺一直没办法发挥出白团的真正实力。一方面,埃莉诺不信任她的召唤兽, 达不到人兽双方的默契结合。另一方面, 白团只愿意待在自己打造的舒适窝而止步不前, 从而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正潜能。 眼前被打得皮青眼肿的老者已经陷入了昏迷,波林面无表情地抡着石砖对着昆的嘴巴来了最后一击。 无.耻之徒为什么需要牙齿。 胜负已分, 挑战令破碎。波林和昆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两个年龄差巨大的挑战者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年轻的一方站在原地稍作整理后淡定走了人,年迈的一方脸朝下四肢倒地不知死活。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波林漫不经心的拍着手心里的灰烬。 她大概一不小心帮埃莉诺出名了。 波林回到最先的训练场与埃莉诺聚合, 两人一起回了公寓。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人。”波林说。 “嗯?”埃莉诺脸上镇定,内心里却忍不住的祈祷希望不会是自己曾经留下的烂桃花。 “一个老头。”波林没有多想。“我把他打了。” 埃莉诺:...... “是不是一个意念能力的猥琐老头?” “黄牙齿那个?”波林努力的回想了一下。 “是的。” “那他现在应该没有了。”她答道。 “你做了什么?” “能做什么?就打了一架啊。”波林难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个人和你有仇?” “进学院的时候有帮我。后来看我资源好,一直从我这钻空子。”埃莉诺对昆没有好感。在她眼里,昆是一个特别伪善的人,靠着他的那张好人慈善脸, 也不知道坑蒙了多少入学新生。 “哦。”波林点了点头, “你的身体契合度怎么样了?” “我觉得很好。” 如果波林能操纵着她的身体与昆干架, 而且还打赢了,那么波林对她的身体掌握程度绝对是高度契合的。反过来, 如果埃莉诺说自己的契合度不高, 很有可能会引起波林的多疑。 “你今天有遇到谁吗?”波林向她问道。 “没有。” “难得的清净。” 往往埃莉诺在训练场练习体能, 总会有几个刻意讽刺她的女孩在附近徘徊。碍于波林的面子,她们不敢与埃莉诺正面对上,但酸上嘲讽几句,倒也是没问题的。 当埃莉诺顶着波林的身体在训练场晃悠,她不出所料再次看见了那几个女孩。女孩们看到她都如同见到了洪水猛兽般受惊, 她一喊住她们,几个人便低着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埃莉诺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气势喧嚣。这种站在高处的感觉太让人迷醉。 借着波林的声威,她罚着几个女孩一遍遍地重复着自己的训练动作,直到她们疲惫得无法行走。再接着,她掐着时间在波林回来之前放了她们。 “你把我的能力和你的导师汇报了吗?” “还没有。”波林说。“我还在整合数据。” “我能把你的能力告诉她吗?” 波林尊重埃莉诺的想法。虽然埃莉诺是在伯尔特研制的药水下才激发的异能,但如果埃莉诺不想她告诉伯尔特,那么她会帮她保留。 “我能不说吗?” 即使她这样说,对方也不会拒绝自己吗?埃莉诺的心情复杂。 “嗯。”波林点头。 “不要紧吗?”用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告诉别人效果。埃莉诺越来越看不透波林对自己的态度。 “导师会谅解。”波林答。 毕竟这只是一个试验药水,能意外在埃莉诺的身上发挥作用,单单一份实验数据并不足够。 “那我不想说。” 埃莉诺很直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的能力给别人。 “你最近有什么要公众出席的事情吗?”她不动声色地套着波林的身份信息。计划的展开还差点最后的火候,一切只看波林愿不愿意配合。 波林微抬着下巴,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没记错的话有个宴会。” 家族的宴会,波林不得不参加。 “可我们这样不会穿帮吗?” 这还不够。她得了解波林的朋友圈。 “那你知道怎么交换回来吗?”波林扭头看着她。 “不知道。”埃莉诺装模做样的摇了摇头。事实上从灵魂互换的那瞬间,身体最直观的感受就已经告诉了埃莉诺交换的方法。 “我会给你介绍的。” 埃莉诺不动声色的弯起嘴角。 “只是一天的伪装,完全可以蒙混过去。” “除了尤兰、叔叔和导师,我几乎不跟任何人往来。”波林的交际能力出奇的糟糕,“我不喜欢麻烦,性格很随性。” “所以只要你不和他们接触太多,大概是不会暴露的。” 波林所说的一切,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像是为她的计划而打造。 “可是怎么可能不接触呢?”埃莉诺反问,“如果暴露了,我会不会被抓起来?” 身体互换是一个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东西。按照叔叔的多疑,要是埃莉诺暴露..... “可以告诉我多一点吗?”埃莉诺祈求似的看着她。 波林只好妥协。 “叔叔和我的相处很像朋友。我是怎么和你相处的,就是怎么和叔叔相处的。你自己估摸着来就好。” “他的讨论话题一般围绕着皇婶,聊些女性喜欢的话题就可以很轻松的蒙混过去。” “导师和我的话不多。我们一般研究学术和药水多一些。” “但是因为实验室的规矩,这些机密内容我们只能在实验室内讨论。” “所以宴会你可以放轻松很多。我的导师也是女人,你随意一点就好。” 波林所给的答复越少,也就代表着她的形象越单调。单调的人最好扮演,同时也最容易展开。 “那尤兰呢?” “尤兰是我叔叔和导师要求我带的一届学生。酒会她也会去,她和导师是表亲。”一说起尤兰,波林就头大。 “你可以不用太理她。” “虽然以前接触很多,但是现在已经相对陌生了很多。” 她拍着埃莉诺的肩膀安抚她,“不要紧张。” “需要我教给你一些贵族的礼仪吗?” 这样的角色互换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不参加宴会的话。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埃莉诺沉默了一会。她的疑问理所应当。她想,波林会不会是与谁拿自己打了赌,所以才对自己如此的上心。 为什么这么配合自己的计划? 波林拉着埃莉诺站起。她的手一寸寸的抚过埃莉诺的后背,然后带着她挺直了腰身。 “因为不想一个人吧。”她用着叹息的声音低语。 品尝过温暖的人无法回归孤独。人总是会不自觉地眷恋,然后沦陷。 “我希望你会成为我的伴侣。” 就像她的导师一样,有着能够与自己长相厮守的人。波林很少透露出这样的自己,其实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才收敛着自己的所有情绪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波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好心会助长埃莉诺的欲.望升华得如此之高。她给了埃莉诺所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然后换来了白眼狼的一刀入腹。 她对埃莉诺没有任何防备。埃莉诺的袭击就在她教会她跳会舞蹈之后。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 波林的表情从错愕到冷静,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悲伤,那双漂亮的眼眸沉淀成一片实质,波林垂下眼看着捅入自己腹部的锋利剪刀。 “我很喜欢这把剪刀。” 那是去世前的母亲送给她的。 埃莉诺的目光冷淡而平静,“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动手。” 她推着把手往里用力顶,“可是你对我这么好,这让我忍不住想看看你的底限。” 恶徒的口中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只要我成为你。” 波林的呼吸都在颤抖。她用染血的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埃莉诺的脸。 “你的绝情让我吃惊。” “是你把我想的太好。”物以群类聚,埃莉诺和昆差不了多少。埃莉诺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你总得让我试试不是吗?” 要想永久的扮演波林而不露任何缺漏,要么永远不要与三者产生关联,要么,趁他们还没有深入认识波林的之前,展露出一个新的波林形象来打破他们对旧的波林的印象。 刺杀成为了自己的波林,是她最好对付的时机。利用她对自己不加防备的警惕心...她还需要一个契机。最好是突然失忆.... “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血红色的液体逐渐将脚下木板的缝隙填充,波林露出苦笑。 她没对埃莉诺回手。 “恨我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捅刺的是自己的身体,埃莉诺看着自己的脸,她彻底的将手上的剪刀送入了自己的身体。 如果杀死的真是自己就好了。 她不希望波林爱上她。她也不希望自己爱上她。 波林对她的感情太纯净。尽管如此,埃莉诺最终还是没有被触动。趁着自己还没有沦陷,她想就此抹杀一切所有。 真爱最不可靠。 这是她在贫民窟里学到的。 她的母亲就是这么亲手杀死了她的父亲。 为了所有生活劳累的奔波,为了一切夜中安眠的美梦,埃莉诺见证了两人的死亡。 “如果你早一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一定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 神在囚徒学会了冷漠卖弄心机的时候抛出一抹光,囚徒攀爬着光亮爬上天堂。她将善意的神明推下,并诅咒自己拥有一颗自私自利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埃莉诺的这个角色很受争议,她的恶来自于从小见证了丑陋的世界。可以说她最爱自己。她对波林有喜欢,可最喜欢的还是自己。这个故事不be,现在是火葬场铺垫。这章过后波林就会爆。然后就是两变.态的相爱相杀。好了,我感觉我要掉收了。做好承担风暴的准备。【顶锅盖】 埃莉诺的做法是比较冲动的,她的计划我也一直有铺垫,难得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她直接掏刀了。不赌一睹怎么知道自己能不能赢。转的有点快,后面会慢慢的展开两个人的想法。 顺便大家猜一下,波林是不是故意纵着埃莉诺伤她的。感谢在2020-04-06 22:58:14~2020-04-07 22:2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谈风月 26瓶;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心机女【十三】 懵懂无知的女孩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目光所触及皆是满目的红, 她的两位至亲就这么死死的瞪着眼睛躺在了血泊之中。 因为一点矛盾纷争, 她亲眼看着母亲捅死了父亲, 那个平日里说着自己最爱父亲的人。 男人躺在血泊后没多久,女人才惊慌失措的发现自己的手上染满了鲜血。她惊愕地尖叫一声, 转而将锋利的刀刃对准了自己。 角落里的女孩像是被遗忘。两人双双倒了地,女孩才像是从惊吓中清醒。她用手推着两具没有温度的尸体。尸体不会回应, 女孩成为一个人。 环境是最好的老师。没有了父母的庇护, 女孩不得不独自面对过分沉重的生活。 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永远不缺新鲜的尸体。 随着时间的增长,女孩慢慢长大。没有人知道女孩是如何养活自己的。埃莉诺完美的诠释了淡漠自私这四个字。没有人能在这里独善其身。 ...... 埃莉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发呆。身体是波林的身体,血液虽然灼热却始终不及内心的冰冷。鼻翼间满是难闻的铁锈味道,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当年。埃莉诺的记忆忍不住回到了童年。 波林拖着重伤的身体离开了公寓, 埃莉诺没有上赶着给她最后一击。准确的来说, 是成为了白团的九头蛇拖走的她。 波林一陷入昏迷, 埃莉诺脸上的冷酷就再也支撑不住。她望着剪刀失神,更不敢与九头蛇的眼睛对视。 将波林刺杀是很冲动的做法。可这也是十分难得的时机。如果身体再度互换, 埃莉诺不会是波林的对手。不知道为什么, 她觉得即使是身体互换, 波林也是有能力能够反杀她的。可是她没有。 她将毫无保留的后背交给她。 埃莉诺被脑子里的利益驱使。她真的太想成为人上人。这样一个机会就摆在眼前。脑子里闪过无数对方对自己的好,最后定格成面容模糊的女人疯狂的捅向男人。 埃莉诺最终还是下了手。 她看见波林眼中荡漾的泪花,虽然没有流出却让人心疼。当温热的血液浸在手上,埃莉诺知道自己回不了头。她强撑着冷漠的表情吐露出最残忍的话语。是的,这就是真实的自己。 无往不利, 自私而冷漠。 伪装的太久,她差点忘了自己真正的面目。就让她来看看对方对自己的包容到了什么地步吧。她对自己说。 埃莉诺看着九头蛇拖走波林。她心里十分清楚,那样鲜血淋漓的伤口,将会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体上,还有波林的心里。 她会回来的吧。她那么强大。 埃莉诺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她希望波林能够回来杀死自己,然后以自己的身体活着。这样她就永远摆脱不掉她了。埃莉诺的心脏早就腐烂。她知道自己的诡秘心思,因为异于常人,她必须假装自己是正常人。 “你会回来的吧。”埃莉诺对着门口的血迹自言自语。 距离宴会还有四天,得不得学生消息的伯尔特直接杀到了公寓。 门口的血迹看起来有些时间,伯尔特在公寓内发现了大量昏迷.药水的玻璃瓶,还有腹部头部被重击陷入昏迷的波林。 公寓里没有另外一位的身影,伯尔特将波林送去了医院。幸亏是波林的体质强大,要是放在普通人的身上早就魂归西天。 醒来的学生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伯尔特直接皱眉,“你在搞什么鬼?” 检测不出问题的医院给出的说法是:病患的精神及内心收到了强烈打击,从而导致自我封闭记忆。 没过多久,波林的叔叔得到了消息。他匆匆的赶来医院。“这是怎么回事?” 伯尔特冷笑,“为情所伤。” 特里萨对医院的结果倒是没有怀疑,他对侄女的生活有所了解,“是那个女孩吗?” “嗯。” “我会派人追查。” 失忆的波林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宴会还办吗?” 波林受伤失忆的事情,该让家族的人知道吗? “为什么不办?”伯尔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等一下我会叫尤兰过来帮她再次检测和恢复伤口。” “宴会时你就好好带着她认识一下家族里的人吧。反正早晚要认识的。” 伯尔特的说辞很奇怪,特里萨疑惑的看着她,“你不帮她研制药水恢复记忆吗?” “那是她自己的事。”伯尔特说。 “只有感情这件事,我不会去插手。” 她冷冷的看着透明隔板另一头的波林背影。 “如果你需要,可以试着跟她谈话。” 伯尔特知道她想要什么。 “你不去吗?” “没有智商,她根本不配和我谈话。” 特里萨:...... “你越来越傲慢了。” “你也不配和我说话。”伯尔特回以他一个冰冷的后脑勺。“我去门口等尤兰,你自己和她说会话吧。”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特里萨无奈的叹气摇头。 --------------------- 距离医院还有好一段距离,尤兰就在门柱旁看到了高挑而格格不入的女人。她总是过分的突兀,在周遭的环境与人群里过分显眼。 “姑姑!”她兴奋的挥手。 伯尔特看了她一眼。 “我听说波林被刺了。” 伯尔特随意的点了点头,“嗯。” “等一下你给她检测和治疗一下。” “检测?”尤兰疑惑。 “看看她有没有别的毛病。” “好。”尤兰若有所思。“波林是被那个女人捅伤的吗?” “算是吧。”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 “会不会是波林的仇家想要借埃..那个女人的手除掉波林所以故意为之?” 病房里的特里萨正好拉开门。“不排除这种可能。” 尤兰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她下意识地躲在了伯尔特身后。伯尔特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聊完了?” “聊完了。” “想起了什么吗?” “好像只有一点点。” “啧。”伯尔特不屑。她就说了是浪费时间。除了被徒劳的套出信息。 “好好准备你的宴会吧。” 她领着尤兰进了病房。 穿着蓝白条纹的波林警惕的看着她们,她抱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 “波林!”尤兰扑向她,“你没事吧?” 她在波林的床边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而伯尔特自始至终却一言不发。 埃莉诺的注意力全在伯尔特的身上。这个女人从她苏醒与她说过一句话后,就一直摆出一副孤高的态度而不屑于与她沟通。 伯尔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们。她的眼神戏谑,嘴角勾起一抹不知名的笑容。 “有些事情,即使失忆,骨子里的性格也不会改变。”她看着对尤兰无动于衷的埃莉诺说道。 埃莉诺心下一惊,却也不敢做出什么举动。 这时的尤兰反而替她反驳,“波林都成这样了,姑姑你在说什么啊。” 伯尔特摊手。“随便说说。” 这真的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检测完了告诉我结果,这几天就由你来照顾她。” “我?”尤兰惊讶地指着自己。 “不然呢?”伯尔特反问。“你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尤兰立刻大声回答。 “嗯。就这么定了。”伯尔特的话只是陈述句,她交代了自己该说的就走到了门口。侄女滔滔不绝的话听得她耳朵生疼,伯尔特不喜欢太吵。 她在门口等了大半个小时,尤兰带着穿着病号服的埃莉诺一起出来了。 “伤口已经恢复好,其余没什么问题。” “真没问题?”伯尔特挑眉。 “没有。” “那好吧。” “她就麻烦你了。我会抽空来看她。”似乎自从埃莉诺睁眼开始,伯尔特就没有称呼过“波林”这个名字。埃莉诺不知道这是否代表着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或者是她本来就习惯不去喊波林的名字。 “姑姑放心。”尤兰拍着胸脯,“这里就交给我。” 伯尔特的话像是有什么深意一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尤兰以为姑姑是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担心自己会报复埃莉诺,她连忙承诺,“我不会的。” 身旁的埃莉诺低头不语。伯尔特转身走人。 ———————————————— “我会照顾好你的。”尤兰的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为了防止埃莉诺没有衣服穿,尤兰专门带她去置买了一些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你想问我什么都可以,我会帮你解决你的所有疑惑。” “所以,不用担心。”尤兰尽可能地抚慰她。 “你的火系能力还能用吗?” 埃莉诺的指间亮起一抹红色的火焰。 “有能力就好。” “免得失忆了还要被人欺负。”一路上,尤兰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她把失忆的波林想得过分的脆弱,却不曾想过对方是否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呢。” “我会保护你的。” 埃莉诺对着尤兰笑了一下,她可还记得这人以前招来一堆人对自己的拳打脚踢。真是绝好的报复机会。 只是伯尔特临走之前的那句话还不断的盘旋在她的脑海中。 “不要做多余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仔细品一下,伯尔特的话一直有双重意义。 第71章 心机女【十四】 伯尔特在波林的公寓一再徘徊。 埃莉诺的演技太差,虽然她没有真正见过她, 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不是波林。她的学生可从来不会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 即使失忆。 公寓的大门被无形的力量合拢, 伯尔特弯下身子用手指揩过门口干涸的血迹。 “杰瑞德。”她用诡异的暗语轻述这个名字。 霎那间,后院的草地无故枯萎, 诡秘蔓延进公寓的每一个角落。脚下的木板在嘎吱嘎吱的发出哀嚎,墙面破裂出一个巨大的缝隙。血红的巨大眼珠从缝隙里钻出, 伯尔特的双手插在口袋里。 “波林的灵魂在亡灵世界吗?” 只有死人才能到达亡灵世界。 “我看见她在门口徘徊。”赤红色的眼珠没有规律的四处乱转。 “告诉我她的灵魂所在。” “好的。吾主。” 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幽洞般深的黑色漩涡。伯尔特踏脚向漩涡踏去。 “记得掩饰一下气息。” 魔法学院无法容纳浑浊的黑暗气息, 公寓的每一处墙瓦都在叫嚣着渴望溃灭。光明与黑暗无法共存,所以伯尔特只在学院负责研究药剂。 “遵命。” 穿越漩涡,落脚是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伯尔特用手盖住自己的鼻子。 看来她的学生还是栽了。 毛发脏乱得看不清颜色的团球在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气息后便追随而来。它“啾咪”“啾咪”地叫个不停。 “白团”领着伯尔特找到了垃圾堆里的波林。 面色惨白的女孩躺在恶臭的垃圾上不知生死,伯尔特动了动手指却始终没有触碰对方的欲望。 真的太恶心了。 一定是特里萨的军队搜查得过于严密,所以“白团”只能把波林拖到这个地方。 伯尔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 她纠结了半天, 最后又把它收了回去。“先洗个澡吧。” 她一挥手, 波林和白团就一起飘在了半空中。两人一兽重新踏入黑色的漩涡,“白团”很听话的保持沉默。 “你带她洗澡。” 伯尔特指着眼前的巨大湖泊。 闻言, “白团”幻化成蓬球状将波林的身体包裹, 它带着她弹跳着扑入清澈见底的湖水。 “控制好时间。她快死了。”伯尔特不忘叮嘱。 没办法, 手帕是切利亚送的。她实在舍不得。可波林太脏她也下不去手。 从波林没有向她上报药剂的结果开始,伯尔特就对这样的后果有所察觉了。年轻人听不进她的话,总要吃点苦头受伤才会明白她曾经说过的深刻道理。伯尔特的眼神淡淡。 这倒是挺像她的当年的。 “白团”包裹着干净的波林从水池中走出。伯尔特赞许的看了它一眼,“你能制造一个屏障吗?” “我的能力会对这里的环境造成损伤。”她想看看白团的能力。 在没有主人的命令下,守护兽也能够自行发挥能力。“白团”听话的幻化成了一个白色的巨大罩盖。罩盖的距离不是太大, 但却能将两个人的身影掩盖住还绰绰有余。 “很厉害。”伯尔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赏。这和她在学院里听到的传闻似乎不太一样。 她伸出右手汇聚出一团黑色的能量球。 “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一些损害。”她说。 能量球在波林的身体上汇聚成一团,它们排列整齐的穿过她的身体,修补着女孩躯体上的破损。伯尔特再次用手捂住鼻子。 “白团”无法承受黑暗气息而被烤焦。从皮毛,再到表层的皮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她安慰它。 伯尔特很少使用自己的能力。因为一旦需要使用,她还得花精力做一个更加稳固的屏障来掩盖自己留下的能量气息。这太麻烦。 “你是不是也换了?和她的守护兽。”伯尔特曾训练过九头蛇一段时间。她觉得这样的“白团”乖巧的过于蹊跷。 “啾咪。”九头蛇应了一声。 悬浮在波林身体上的能量球悉数钻入了波林的身体里,伯尔特也就收了手。 “辛苦你了。”她对九头蛇说道。 九头蛇恢复成毛绒球形态,它虚弱的蜷缩在伯尔特的掌心里。 “等一下回实验室给你喂点药。” 波林还在昏迷。伯尔特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 “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带女人回来...” 还未睁开眼,波林就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争吵。争吵的动静很大,但距离她很远。 “那是我学生...”另外一个女声回复得很平静。 波林眨了眨眼。那是她的导师的声音。 “你学生我还不知道长什么样吗?” “你不要想糊弄我!” ...... 争吵依旧在继续,只不过声音越来越小。 波林躺在床上放空自己的思绪。 她对埃莉诺失望至极。 在酒吧看见埃莉诺的第一眼起,波林就已经想到过自己的结果。女孩的眼睛满是野心,每每看向她还会含有不自觉的期待。她以为只要自己对她足够好,或许她的野心就能被她熄灭。 波林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即使曾经再怎么嚣张狂傲,可到头来她也只是第一次恋爱的女人。 她栽在了她的身上。死死的。牢牢的。 即使成为埃莉诺,伯尔特也是有能力与她同归于尽的。可是她没有。 埃莉诺那么费尽心机的爬上这个位置,她应该让她感受一下这个位置的美好,让她看看是否一切都如她所愿。 然后再把她拖下来。拖回这深不可见的深渊。 埃莉诺伤的她太深。 波林用手轻抚着腹部,那个剪刀所刺的地方。因为导师的治疗,这里已经光滑凝脂,甚至看不出曾经的任何伤口。既然敢于伤她,敢于放走她,那就得做好被报复的准备,不是吗?波林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恨我吧。’ 女孩冰冷的声音还依稀在耳边徘徊。波林迷茫空洞的目光逐渐凝聚,她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神采,她勾起嘴角。 她当然恨她。 恨不得杀死她。 也恨不得与她抵死缠绵。 伯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争执中脱身,她敲了敲门板,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醒了?” 波林撑起身子,她接过伯尔特的水杯抿了一口,“嗯。” “长记性了吗?” “是的。” 两人之间不需要太多沟通,很多东西她们都心知肚明。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 “您说,白眼狼养得熟吗?” 伯尔特轻笑一声。“当然可以。” “驯服白眼狼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要么让它认识残酷的世界,重新返还你为它打造的舒服圈。要么就用锁链将它牢牢束缚,让它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门外偷听的切利亚打了个哆嗦。 “这样啊....”波林若有所思。“那么之后的一切,还请您多多帮忙了。” “好。” 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切利亚听得云里雾里。她隐约察觉伯尔特和波林大概是同一类人,不过伯尔特为什么会以一副娴熟的过来人口吻传述驯养白眼狼的事情? 照顾埃莉诺的尤兰这会好不到哪去。 波林的失忆为她带来了太多麻烦,只是稍微没有看顾到位,对方就可能因为好奇火系能力而差点把她的家给烧了。还有许多说不上来的,尤兰一言难尽。 以前是波林看到了尤兰就头大,现在是尤兰看到了“波林”就头大。 她试着从她口中套出埃莉诺的信息。 “波林是怎么受伤的还有记忆吗?” 最好是快点恢复记忆,免得她再受苦受难。 埃莉诺摸了摸腹部,“不知道。” 为了让一切更逼真与理所当然,埃莉诺不仅对自己的头下了手,她在腹部的同样的地方,重新用那把剪刀捅了回去。 伤口很痛,可埃莉诺却不觉得。 这样才是真正的血液共融不是吗?埃莉诺的内心升起了诡异的满足。 似乎从刺向伯尔特开始,她就已经极为不对劲了。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即使这样做,也只能勉强算作一种弥补。一种不被需要的弥补。始终为她的计划做铺垫的弥补。 “那你记得埃莉诺这个人吗?”尤兰没有放弃,她继续淳淳诱导。 “不知道。”埃莉诺答。 “你不记得了?”尤兰的语气听起来很惊喜。 “那是一个很讨厌的女人。”她开始给失忆的“波林”灌输自己的想法。 “可以说你的受伤和她脱不了关系。” “没想起她也好。” “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她!” 这样的话却不知道刺激到了埃莉诺的哪一点。她呼吸一滞,情绪突然肉眼可见的消沉下去。 她垂着头,思绪如麻。波林会忘记她吗?她连她的生死都不知。 这么一段时间,她也完全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如果波林被找到,那么她的露陷也就不远。可埃莉诺倒是宁愿露陷,因为那至少代表她活着。 上位的日子也就这样。没有期待与想象中的美好,没有能够陪伴的孤独,日思夜想的人影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埃莉诺无数次懊悔曾经的举动,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她只能蜷缩着身体自己抱住自己。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埃莉诺睁着眼睛睡不着。 是的。这就是她想要的。 独自茕茕,顾影垂怜。 作者有话要说:在下一章发布前,评论送红包哦~ 各位老爷动动小手点点另一本新开的桑椹收藏吧(抱拳),来点评论的话就更好了 埃莉诺其实也对波林心动。但她没有意识到。被一个人一直捧着东西送到面前与自己争取明显她更喜欢前者。但是她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后者。这个冒昧大胆的冲动为她带来了代价。当然,早点展露出真实的自己方便于互相了解嘛。免得再被桶刀【狗头】 提前更新了的我是不是很棒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2章 心机女【十五】 宴会的举行因为波林的失忆推迟了两天。王室中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所有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太多人觊觎高位而对继承的王室成员发起攻击, 拥有血脉的王族魔法师们必须学会自我反杀, 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位高如此, 就仿佛理所应当。这是王室的悲哀,但显然众人已经适应。 特里萨带着埃莉诺在宴会上识人。看在特里萨的面子上, 所有人都摆出了热情客气的笑容。可只要两人一离开,这些人也就不再装模做样。王室并没有埃莉诺想象中的和谐, 所有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与生疏。在这里, 只有特里萨拥有说话的权利。 埃莉诺的自卑刻在骨子,即使她再怎么勉强自己去适应,却依旧力不从心。在她的眼中,这些端着酒杯的贵族,各个露出了虚伪的笑容。他们看着她的举动, 不屑而宛如看笑话一般的消遣。埃莉诺咬着牙, 她的内心陷入了一片荒芜。 在埃莉诺出过几次差错后, 特里萨看着她的眼神便开始有些意味深长。他带着埃莉诺与伯尔特说话。 “真没办法恢复了?” 伯尔特笑了笑,“难说。” 特里萨将埃莉诺的慌张神情收入眼里, 他好像明白之前伯尔特在医院里说的话。埃莉诺太年轻, 她的演技还不够娴熟。一旦长时间的接触, 这样的把戏就太容易被拆穿。特别是在这两只老谋深算的狐狸面前。 可伯尔特为什么要故意让“波林”有这么一个可乘之机? “怎么个难说法?” “呵。”伯尔特抿了一口酒笑而不语。 意识到危机,埃莉诺及时的开口打断二人,“叔叔,我看见尤兰了,我可以去找她吗?” 特里萨和伯尔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 彻底慌神的埃莉诺成为了真正的笑话。就像是迫不及待地宣布自己是冒充者,埃莉诺的离开有着很明显的刻意痕迹。 “找到波林了吗?”特里萨问。 “嗯。” “纵着她是波林的意思?” “是也不是。”伯尔特依旧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知道还不告诉我?” 伯尔特用杯口抵着自己的嘴唇,“我只是觉得你需要被提醒。” “王权掌握后,你的警惕度大不如前。” 王室的更换是特里萨杀出的血路,凭借一己之力登王后,特里萨的热情就放在了魔法学院上。再之后,就是一心扑在艾琳诺的身上,他的妻子。 特里萨回之以沉默。 ———————————————— 角落里,穿着华丽的女人双眼无神。 女人端着酒杯的手略带颤抖,紧张的睫毛上下颤抖不停,埃莉诺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心脏。 不能自乱阵脚。她对自己说。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不断跳动,埃莉诺已经惊慌得六神无主。她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举措到底是有多么愚蠢与错误。 一切都太早了。 在听到波林说希望自己成为她的伴侣后,她就产生了强烈的情绪波动。埃莉诺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受到底是欣喜还是惊悸。她只是一昧的想要逃离。正好脑子里浮起了之前早早想好的计划,然后...顺水推舟.... 可以说现在的一切结果都是自己酿成的。包括结局。明明有一条捷径摆在眼前,可她却执意的绕了远路。 只是很想逃离。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将她放在心上,她惶恐而不安,又害怕这只是幻影。埃莉诺太没有安全感。 她不该爱上自己。埃莉诺的心里有个小人反复的强调。 然后呢? 然后她就看见了被染红的手。 ....... 波林扰乱了她的心。苦涩的酒味回荡在喉间,埃莉诺无措的想着自己的后路。 现在该怎么办呢?傍上新的大腿? 她之前到底是有多自信,这才冒昧的刺伤了波林。埃莉诺暗骂自己的愚不可及。可事已至此,现在再怎么懊悔都已经没用。 伯尔特恐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那时的她居然还在沾沾自喜的妄想未来。耳边的喧嚣一下子飘得很远,埃莉诺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的她又算作什么呢? 她忍不住想,伯尔特死去的时候是否带着她的爱呢? “波林。”在埃莉诺的愣神里,嘶哑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这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男人。 “听说你失忆了。” “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埃莉诺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嗯。”她点头。 “这样的你真是可爱。”男人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声。 就像一只亮出爪子的小猫,明明没什么威力,却自以为凶悍无比。 埃莉诺对男人很是防备。 “别那么紧张。” “我的手里有你想要的信息。”男人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他俯下身子,探身在埃莉诺的面前,“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吗?” 埃莉诺的手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男人似乎是猜到了埃莉诺的反应,他用手抵住埃莉诺的唇瓣,“你不想知道身体去哪了吗?” “真狠的心啊。” “自己的身体都下得去手。” 男人啧啧有声。他收回手指,转而用沉醉的神情去闻那只触碰到埃莉诺唇瓣的手指,“你真的不想知道她在哪吗?” 他反复的重复这一个问题。 “你不想以绝后患的杀了她吗?” “你不想知道她的情况吗?” “她....” 埃莉诺终于有了反应,“够了。”她攥紧了拳头。 “带我去见她。” 见埃莉诺如此,男人才满意的勾起嘴角。她别无选择,埃莉诺只能跟着男人走。 “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 男人像是很熟悉宴会的场所,他带着她在重重灌木里穿梭,来到了古堡的后门。埃莉诺只纠结了一会,就和男人一起离开了宴会的场所。 “你猜。”男人笑得轻佻。 埃莉诺不语。 城堡之外的夜市热闹得紧,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埃莉诺。她实在过于显目,先不说那身价值连城的裙子,就是波林那美艳的相貌与火热的身材就足够抓住路人的眼光。一路上都有人对着埃莉诺吹口哨。 两人沉默了一路,直到来到一个规格不大的酒馆。酒馆分两层,地上是人们狂欢的派对,地下是供人休息消遣的场所。 “她...怎么样了?”埃莉诺自认为自己问的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你希望看到的她是怎么样呢?” 男人反问。 埃莉诺不语。 男人带她来到了地下的走廊,他为她指了一个房间。 “她就在那。” 埃莉诺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她不觉得波林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是她要你来算计我的吗?” 注意到埃莉诺的用词,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你进去了不就知道了吗?”他说。 埃莉诺看着那扇门久久的沉思。男人的出现太过于诡异,她不知道波林还会不会愿意见自己,在她对她做了那样糟糕的事情之后。门后到底又是否是什么别的东西在等待自己,是她刻骨铭心的恨,又或者是被套路的陷阱。 “我会进去。”她说。 “但我....想要你和我一起...” 埃莉诺的声音突然放低,“去死!” 埃莉诺钳住男人的脖子,她拽着他撞向木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男人用手肘用力地撞向她的腹部。埃莉诺闷哼一声,转而以拳头攻击对方的颅部。 “你骗我。” 这里除了无尽的黑,什么也没有。房间里的装饰品因为两人的打斗发出破碎的声音。男人用手背碰了碰被打伤的脸侧。 “你进步了。”他说。 埃莉诺的目光一顿。黑暗里她只能朦胧看清男人的轮廓。 只是微微愣神,埃莉诺就被男人撞上了墙壁。后脑勺传来的疼痛与眩晕感惹得埃莉诺皱了皱眉,她还没来得及反抗,男人就用手桎梏住了她的手,他压着她的脸,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地吻上她的嘴唇。 埃莉诺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她的腿脚踢蹬着男人,双手在一瞬间都附上了火,男人忍着被灼烧的疼痛执意地吻着她。 埃莉诺紧闭着牙齿,这是她最后的防守。 她听见男人难耐的低喘,明明被烧的皮肤都发出焦味,可他还是执着。埃莉诺被掐住了脖颈,她猝不及防的喘了一口气,却正好被男人单刀直入地闯入。 唇齿交缠。埃莉诺迎来了一阵天旋地转。 只有真正经历才知道对方到底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埃莉诺看着眼前的女人。对方还在亲吻,在看到两人互换时,她也只是略微愣神,“原来如此。” 口中的津液被迫交换,对方收回了手上的火焰,转而再次将她抵在墙上。 “放开...我....”埃莉诺恨得咬牙切齿。 “可你不是很享受吗?”女人靠着她的脖颈故意吐气。纤细的手探入大衣的口袋,女人眼疾手快地将什么丢入了埃莉诺的口中。 她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咽下。 “埃莉诺。我可想死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没写好,好蛋疼… 亲爱的审核同志,我绝对只点到为止,一笔改过 改了一下桑椹的文案,想把它改成魇怪 魇怪缠身。 魂息以魂,破镜难圆。食汝噩梦,还汝宁神。 因为体质与灵魂的纯澈,桑葚从小就能看到常人难以看见的东西。她对这东西避之不及,不曾想梦里夜里也总被纠缠得紧。 起初,那些钻入梦里的鬼怪很多,可后来,却统统只变成一个女人。 夜拂窗纱,女人抚着女孩的头。 她惧鬼,也惧她。 她又在梦里哭了。我该吓醒她么?感谢在2020-04-09 11:34:12~2020-04-10 22:0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の孤独 10瓶;未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心机女【十六】(捉虫) 埃莉诺倒吸了一口气。 朝思暮想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明明是夜里梦里念想过无数次,可真正见到时的心境却截然不同。脑子里的思绪在一瞬间崩塌, 埃莉诺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 她仓皇无措的看着她。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波林提了提嘴角, 她用手摸了摸埃莉诺被烧焦的手臂。虽然这是自己所为,可到头来, 这份痛苦却也还是要埃莉诺一分不落的承受。 “想我吗?” 埃莉诺望进对方深邃的湛蓝色眼眸。她想说“想”,可这么一个字在嘴里转了又转, 最终吐露出来的却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 “你怎么还没死?” 女人的眼神暗了一个度,“我以为你会想我。” 埃莉诺别开视线不去看她。心里翻涌出源源不断的浓烈情感迫使她不得不转移视线,若隐若现的光线里,虽然与这张面容日日相对,可她却很少真正的将她整个嵌入自己的眼中。埃莉诺不想让自己过于沦陷, 她害怕迷失自己, 更害怕被半途抛弃。 那件事之后, 波林是如何做得面如常色的与自己说话。 “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你不恨我吗?” 两人同时开了口,可内容却截然不同。 埃莉诺缄默。 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过于不解风情。 “恨。” 黑暗里, 波林盯了她半晌。 随后波林的举动更是让埃莉诺瞪大了眼睛。女人无比自然地搂住她的肩膀, 她贴在她的细发旁, 甚至饶有闲情的用手卷起她的发丝,“你变得很敏感。” 彼此依偎所带来的温暖与对方独有的强烈慰藉将深渊里的埃莉诺吞没。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被原谅.... 可是,为什么? 那种与世格格不入的深刻落寞无时无刻的不在嘲讽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自始至终,即使神明坠入深渊, 她也依旧没有收回放在囚徒身上的视线。埃莉诺对这种悄无声息的救赎感到害怕。 光明的美好,让囚徒发自内心的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攀抚住波林的胸膛,这样真实的触感与灼热的温度让她确信了自己不是做梦,埃莉诺抱住了波林的腰。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以你想要的方式。 “伤口很疼,心也很疼。”波林拉着埃莉诺的手覆上自己的心脏所在。 “差一点,这里不再跳动。” 人往往在失去之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情感。死亡会不断的发酵和深化内心的情感,除了悔恨愧疚,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在缓慢生长。 “你想上位,我可以给你作台阶。” “你想强大,我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资源。” “可是你想离开我,我会让你死在我身边。” 波林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可埃莉诺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慎重。她深深的注视着她,在触及了埃莉诺的灵魂深处后,波林立刻转换了语气,“我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可讨厌拘束的埃莉诺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语句。 “好。”她点头。 黑暗中,那种突然被强烈注视而头皮发麻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波林挥手点亮房间的光源。 “我很高兴你答应了。” 房间的另一角,九头蛇正盘着身子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你伤我之后,宝贝就一直想把你吃了。” “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埃莉诺问。 “不怎么样。”波林笑了一下, “要么被宝贝分尸,要么死在我的怀里。” “当然,还是会被宝贝吃掉呢。” 埃莉诺:...... 听到埃莉诺答应自己,波林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她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还好用吗?” “嗯。”埃莉诺低下头。 波林在腹部摸到一处伤口痊愈突起的疤痕,“这是怎么了?” 在捅伤波林后,埃莉诺也同样刺向了自己。她请求尤兰不要让这里完全恢复,给自己留一个疤痕作教[记]训[念]。 埃莉诺的神情不太自然,“没治好...” 波林狐疑的看向她,“我记得尤兰的治愈能力很出色。” 她又笑,“是不是愧疚难当,所以....” “没有!”埃莉诺大声打断她,“你想多了。” 波林笑而不语。 “虽然我不喜欢身体留下痕迹,不过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吧。” “我能听听,你对我之前所有举措的想法吗?”埃莉诺讪讪的开口。虽然知道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像波林一样把这个事情翻过去,可埃莉诺还是困惑。 “想听我的分析?” “嗯。” 波林抿了抿嘴唇,“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我更想和你在床上谈。” “你觉得怎么样?” 埃莉诺:...... “来!”她也不掩饰自己对波林的渴求。本来波林就是喜欢这样真实的她。 “先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想我?” 埃莉诺的耳朵红红的,她咬了咬牙,“我想死你了!” “哈哈哈。” 作为一个检测员,波林很擅长从各个角度分析问题。这也是埃莉诺想听波林叙述的原因之一。她最想知道的还是波林到底有没有对那件事释怀...这样的话不宜直说,所以埃莉诺只能换一种方法。 “这样吧,我们玩一个游戏。”波林提议,“我说一条,你脱一件。” “怎么样?” 埃莉诺:“你到底是在外面学了什么?” 波林一副‘你管我’的样子,“你玩不玩?” “玩。” 箭在弦上,怎能不发。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在我看来,你的做法很莽撞。看起来更像是临时起意。怎么说,就是只对计划有一个基本框架,但是我说的东西刺.激到了你的点,所以你贸然的做出了这个计划。” 话说完毕,波林挑眉看着她。 埃莉诺面色古怪,她默默的脱了自己的外套。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注意到自己的着装。 “继续。” “你很敏感。在我说到了‘伴侣’这个字后,我发现你在失神。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埃莉诺默然。她脱掉了自己的裤子,一边脱还一边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故意穿的少过来的?” 这明明就是算计好的。 波林眯着眼,“你的身体穿不出美感,我找了好久的。” 埃莉诺不适应的抱着肩膀,“变.态。” 情.趣内.衣。 这人绝了。 “所以你是一直穿着这东西和我交涉的?” 波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埃莉诺:...... “最后一个问题。”埃莉诺的神情微动,她认真的看着她, “我刺伤你,你意外吗?” 解开心结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面对,埃莉诺问出了自己内心最深的疑惑。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能让你伤我?” “...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想看看你会不会这么做。”波林撇嘴,“结果你连犹豫都不带一下的直接捅过来了。” “为什么不反抗!”埃莉诺直直地看着她,“你是傻子吗?” 波林还是笑,“为什么要反抗?” “这样的事情应该只是早晚的事情吧。” “如果我们走了很远,你对我做这样的事,那我可能没办法原谅你。”那时的她可就没办法爬起来了。波林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不能保持理智。 “背负着野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如果让你直接丢弃,应该很难做吧。” 所以不如顺水推舟。如你所愿,顺你所想,得你所得。 从一开始,波林就为埃莉诺想好了一切。她对她保留了最后一丝信任,可埃莉诺却毫不留情的捅破。如她所说,她真的很失望。 “可即使我抛出橄榄枝,你也固执的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埃莉诺沉默了。她久久的失语。 埃莉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到一份纯粹而真挚的情感。长时间在男人身边周旋的她,自认为早就丢掉了一颗真心。可波林所作的一切,仿佛都在让那颗腐烂破旧的心脏复苏。这份感情在她的胸腔里不断地膨胀、翻涌,甚至是想要冲破她的身体。尽管她不断地尝试挣脱、逃离,却依旧徒劳无功。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波林对她的情感。可现实是,越抗拒自己的内心,便越不可救药的失守。 “我是畸形的...” 她第一次剖开自己的内心。“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畸形的。” “我害怕付出,也害怕回应。”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玩笑。我也觉得你把我当成打发时间的玩意。明明大可不必在乎的....” “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真的很累。” “你看起来就像是久经情场的老女人,可你又出其的纯情。” 老女人波林:....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你。” “你让我觉得,我是可以有尊严、有价值的活着。” 囚徒总是自顾自的想着如何往上爬,却不曾想过神明从未放弃过她。 “埃莉诺。”波林喊她的名字,“我很喜欢你,很喜欢真实的你。” “我觉得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无论你是怎样,我都很想陪伴你。” “但是如果你想逃离....”波林戛然而止,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今天没话说感谢在2020-04-10 22:03:55~2020-04-11 20:01: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钟情孟美岐.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心机女【十七】 “那是她的能力吗?”伯尔特抛出的话题没头没尾。 “是的。”波林熟稔地在实验台的瓶瓶罐罐里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 “有点意思。转换条件是什么?” “舌.吻超过一定时间。” “扑哧。”伯尔特暧昧的勾起嘴角,“你可得看好她。” 如果埃莉诺想要上位, 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自然。” “叔叔没说什么吧?”波林有些担心叔叔会对埃莉诺采取动作。 “没有。”伯尔特将身子抵靠在桌子的边缘, 她的目光在空中停留, “他太沉溺于安逸。有个提醒也好。” “还有,期末的能力测评, 特里萨想让你担任考官。” 能力测评的时日所剩无几,所有人都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测试做好准备。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 学生们必需卯足劲的达到负责考核的高级教师要求。 “提醒你的小情人做好准备。” “在哪测评?” “荒芜之森。” 波林皱眉, “我记得那里的黑暗气息并未驱逐干净。” 最后一战后,三大巫师纷纷陷入了隐匿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任何下落。作为当时的战场——荒芜之森,那里保留了当时大部分的战争余韵,也就是黑暗气息。对于这些服用了魔法药水的学生来说, 一旦触碰到这些黑暗气息, 这些沉堕腐臭的东西只会让他们迷失自我, 最终陷入自我毁灭。还有.... “这太危险。” 伯尔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他说在荒芜之森里圈记了活动范围。活动范围不是整个的荒芜之森, 而是经过检验的安全区域。” “不排除那里依然会有黑暗的衍生物出现。” “但所有人也是时候开始接触这些东西了。” 近年来, 大陆的边缘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蚕食黑暗气息的魔种, 他们小范围的活动在边缘缝隙,通过袭击人类村庄而不断地扩散自己的领地。 最后一战,说得好听,就是黑巫师与皇室魔法师们的决斗。可事实是,三位黑巫师, 伯尔特、特里萨、艾琳诺早已达成一致观点,也就是维持和平的想法。掌握了皇室的特里萨和其伴侣埃莉诺只是为了安抚大陆的百姓而假意扩散这个谣言,原本一切都在如计划中的发展,可半途却突然杀出了一群边缘生物。 此时的三人还并未注意到边缘生物的存在。他们出奇的强悍与团结,甚至差点反杀了没有准备的三人。最后,以伯尔特的仆人杰瑞德献祭自我灵魂成为亡灵世界的守门人为代价,伯尔特才得以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边缘生物落荒而逃,杰瑞德却永远停留在亡灵世界。 “我会注意。”注意到导师莫名的低落情绪,波林沉敛了许多。 “负责测评的高级导师有几位?” “包括你,七位。”这样的人数说得上一个大阵仗了。高级导师在魔法学院还是十分少有的。特里萨很注重这次测试。 “您会来吗?” “我不知道。”伯尔特说。 “明天我要去大陆边缘考察魔种的活动规律,归期未定,我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伯尔特说特里萨过于沉溺安逸的生活,可她又何尝不是呢?可正是因为过分安逸,他们停留在原地止步不前,忘记强大,忘记变得更强大,于是才让魔种有了肆意泛滥的空间。 “您可以吗?”波林担心导师的安危。她只在资料上看到过少数关于魔种的资料。除了知道那是一种很危险的生物,波林的了解所剩无几。 “我听说最后一战里,很多魔法师死在魔种的手下。” “是的。”伯尔特回视她,“但是总得有一个人冲在前面,挡在前面不是吗?” 这是强者存在的义务。 离开魔法学院,她的黑魔法倒也不必躲藏掩饰。那对伯尔特来说,反而更为轻松。 波林沉默了。 “希望你足够强大来保护这个学院。”伯尔特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她对她的学生期待很高,“最重要的是,能够保护你爱的人。” 为了所爱,一切付出均是值得。 伯尔特用手握住自己胸前的项链,她灿然一笑,“为了我的切利亚。” ———————————————— 埃莉诺在公寓的房间里醒来。手上隐隐约约还有一种冰凉的感觉,埃莉诺撩开袖子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灼烧伤痕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恢复,想来应该是波林为她涂了什么。 她支起身子环视着周围的摆设,这里的一切都还如同她们之前居住的样子,温馨而美好。埃莉诺将白团放出自己的精神空间。 “毛毛。” 床褥上凌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毛团。 因为白团与九尾蛇的灵魂交换,埃莉诺几乎不怎么把白团放出自己的精神空间。白团无法适应新的身体,往往它只能驾驭最为中心的蛇头。可即使周围的八个蛇头瘫软地倒在自己的尾巴旁,白团也还能被自己吓一跳。 用它的话来说,这是被自己丑到了。尽管埃莉诺恨铁不成钢,但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的守护兽实在是过于弱鸡。 好不容易被放出来的白团自然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它差点以为自己要和那八颗脑袋长相厮守一辈子。白团不知道埃莉诺做了什么,但能够恢复身体,它已经很满足。 “啾咪。”白团在被褥上跳了几下来活动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觉得自己的屁.股有些疼。 【帮我看一下屁。股。】它理所当然的对着自己的主人说道。 埃莉诺:..... “你会拉粑粑吗?” 白团: “啾咪!!”白团猛地跳起来砸向埃莉诺的脑袋。 【你个排骨精会不会说点人话!】 在曾经作为兼职宠物的日子里,白团听了不少关于埃莉诺的坏话。埃莉诺当时的名声很糟糕,但这不妨碍有些人租聘它去显摆拥有召唤兽。“排骨精”这个称号是白团从别的“主人”那里学来的。当然,这话它是不会告诉埃莉诺的。 被骂“排骨精”的埃莉诺没把白团的话放在心上,她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再怎么难听的话她都听过,白团对自己的语言都还称得上友好了。 埃莉诺抓着白团在它身上猛瞧,“难道是九尾蛇用你的身体时不好意思拉粑粑,所以你便秘了?” 白团身上的毛都被气成了粉红色,“啾咪!啾啾咪!” 【我没有你这样的主人!】 白团快要被埃莉诺气死了。 埃莉诺在白团的背后翻到了一小块疤痕,“你受伤了?” “啾咪?” 【不会吧?】 “是的。”波林推开门,她的身后还跟着稍微缩小了体型的九尾蛇。 白团和埃莉诺一起看向波林。 “宝贝说,导师帮忙治愈我的身体时,它一不小心受伤了。” 灰绿色的九头蛇蛇吐了吐蛇信。白团紧紧的缩在埃莉诺的掌心里,它现在是对这九颗蛇头有了强烈的阴影。 “很严重吗?”毕竟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导致的波林受伤,埃莉诺心虚的问道。 九尾蛇狠狠地瞪着埃莉诺。 “没死。”波林说。 埃莉诺尴尬的笑了一下,“那就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埃莉诺十分后悔自己的提问。 “尤兰不在,你的伤口只能靠敷药治愈。”波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盘状的扁盒。她扭开瓶盖,示意埃莉诺撸起袖子。 “伤口大概要两天愈合。你忍耐一下。” 冰凉的药膏敷在手上,很快带来刺痛般的烧灼感。埃莉诺皱着眉头没有发出任何痛呼。 “还有,忘了告诉你。”波林一边涂一边说,“白团其实是很有潜力,而且它的能力十分强大。” 白团和埃莉诺顿时同步震惊。 “如果你当时捅我晚一点,或许我就会和你说这件事情了。”波林的语气淡淡,身旁的埃莉诺除了尴尬,更多的还是愧疚。 “怎么呢?” “在我和那个老头的决斗里...” “昆。”埃莉诺打断她,“是昆。” 波林看了她一眼,“在我和昆的决斗里,九尾蛇完全能够使用白团的身体参与战斗。” “白团的潜力很大,在于它的能力可以无限的发挥。” “这点,我建议你多和白团互动和沟通。默契不够的话,是无法建立心神合一的信息对接的。” “无法操纵召唤兽,也就意味着你的失败。” “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你的第二份能力完全达不到任何作用,特别是有我在。”波林特意强调了后面几个字。要想当着她的面红杏出墙,首先埃莉诺得有那个勇气。 “你所发出的指令,白团必须去执行和遵守。” “测评场地选定在荒芜之森。一共会有七位高级导师负责审核能力。我不会放水,你只能靠自己。” “荒芜之森?”埃莉诺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疑惑的挠了挠头。 “不知道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那是你的测评场所就可以了。”波林很认真的涂着手上的药膏,“埃莉诺,我希望你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达到二级。” “我很想成为那个见证者。”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第一个故事和这个故事联动了嘛。因为主角更换,所以伯尔特的光环会减弱很多哦 第75章 心机女【十八】 “白团的能力绝大部分在于幻化,它可以变化成各种你所想象的武器和物品。” 波林和埃莉诺交换了一个深吻。此时的两人正在波林发起的挑战令里, 她打算为埃莉诺演示白团的技能。 “蓬球——云吞。” 巨型的白团霸占了大半个天际, 它慢慢地缩小成与人身等大的大小。“守护兽的大小是可以进行自我调节的。” “一定要与它建立信息连接, 否则你无法控制它。” 已经变成了埃莉诺的波林不缓不慢的说道,“守护兽的能力往往由其名便可得知。当你与守护兽达到心神合一, 技能的名字往往脱口而出。这就代表你真正掌握了这个技能。” “云吞也就代表着吞噬。你的守护兽有个了不起的胃。” 所以之前她给白团喂的那些资源、药水一点作用都没发生,这就已经在暗示白团的技能了?埃莉诺顿时觉得很是无语。 “还有一个:幻化——体缚。” 白团将埃莉诺整个包裹起来。 “体缚会包裹住敌人只露出一颗脑袋, 这是很好的防御方式。一旦敌人的弱点暴露, 就要抓住那个点去攻击。” “同时,被包裹的地方会进行不同程度的吞噬。这取决于你对白团的控制能力。” “头颅是人除了下.体以外最脆弱的地方。需要注意的是,有些敌人可以用眼睛发动攻击。”为了能让埃莉诺听懂,波林讲得面面俱到,变成白团的九头蛇也额外的配合。 ...... “如果需要, 可以用白团的幻化能力伪装成物品接触敌人而了解情况。”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默契不够, 所以白团只能变成白色的物品。”波林转了转手腕让九头蛇变化成一枚胸针, 她将胸针递给埃莉诺,“最好是这种不易察觉的或者人均需要的物品。” “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一个技能, 建议你可以从这里入手。” 两人再度交换深吻后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身体。 “要试试看吗?” 埃莉诺对白团的能力将信将疑, 她与白团面对面地闭上眼。埃莉诺静静地感受着自己与白团之间的心灵构建。 ‘尝试变成什么白的东西。’她努力的向白团传达着这个信息。 ‘尝试变成什么白的东西。’ ...... 白团没让她失望。 “砰”地一声后, 埃莉诺的面前出现了一张白色的纸巾。 波林:...... 这是很常见。但也很容易露馅。波林将纸巾揉成一团后随手抛向其余的地方,“除非它能忍受被人浑身擤满鼻涕而坚持不变回原形。” 半空中被揉皱的纸团“啾咪”了一声又变成一颗白色毛绒球。 【好痛痛痛!!】 这是埃莉诺听到的白团的声音。 “它还会有更多的技能。这需要你自己挖掘。” 毕竟这是埃莉诺的守护兽,所以最终还得靠埃莉诺自己。 ———————————————— 大陆的边缘地带。 被魔种侵略的村落里一片荒凉,这里的天空一直维持着灰暗的颜色,直至夜晚到来便直接堕入死寂的黑。 伯尔特用手抚摸着废弃村落的断瓦残垣, 寸草不生的地面下藏有难以忽视的黑暗气息。因为魇食了生命,这片土地被迫陷入沉寂。很显然,有什么强大的魔种在此栖息。 伯尔特在乡间小道里漫不经心地散着步。 得找一个什么东西作为切入点穿过去。 眼前长期无人浇灌而干涸出无限裂缝的土地吸引了伯尔特的注意力。伯尔特的双手插在衣兜里,她走到田地中央,脱下了自己一直佩戴的兜帽。 伯尔特在自己的掌心里划了一道血痕,她握着拳头引导着血液流入堆叠而出的裂缝里。 “以吾身为引,伟大的黑暗神,请赐予您的信徒强大的力量。” 伯尔特的口中吟诵着不知名的咒语。以伯尔特为中心,干涸的田地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圆形法阵。法阵中心蓦地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巨大眼珠,伯尔特翻身跳起,脚下的法阵便在顷刻间破碎。 无数个畸形的诡异生物出现在法阵中心,他们哀嚎惨泣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噪声。伯尔特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些边缘生物讨厌光亮而没有大脑,随着时间的更替,少数边缘生物逐渐衍生出智慧与个人意识。他们的学习能力迅速,最终少数拥有智慧的边缘生物成为领导者而率领魔种一点点的扩充领地妄想吞噬大陆。 魔种的凄厉叫声盘旋在村落的每一个角落里,即使是这样阴沉的天气,但少量错落过厚重云层而透出的光还是将每个魔种的情绪引至高潮。他们相互攀爬叠在在彼此的身体上,然后慢慢融合成一个更大的魔种——巨魔。 “好久不见,伯尔特。” 巨魔显然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它目不转睛地盯着伯尔特,“为什么要吵醒我的沉睡?” “我们应该是朋友。” 巨魔的声音洪亮,即使他只是低语。因为同源皆为黑暗气息,巨魔理所应当的认为两人应该是同一队列。最后一战里,他甚至去尝试邀请伯尔特加入自己的阵营,可惜伯尔特拒绝了。 “你应该问问你的手下为什么一直侵略我们的世界。”伯尔特沉声说道。 “我们的世界太小....想要得到更多...”巨魔活动了一下沉重的躯体,“我觉得我们没有错...” “为什么世界一定是你们的...” “你们人类对世界的拥有权...就好像...理当如此...”巨魔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缓慢,他需要不停的运转大脑才能陈述出自己的想法。除去思维缓慢,魔种格外擅长战斗,这也是最后一战里双方僵持不下的结果。 伯尔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的子民...需要生活...” “黑暗气息的存在...代表着世界需要我们...”巨魔无疑是一个好的领袖者,思维的缓慢反而让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含有深意。 “只要人类还有欲.望,黑暗就永远不会消失...” “我们也将永远的存在。” “与黑暗永恒。” ———————————————— 不知不觉间,学院的能力测评逐渐到来。导师伯尔特迟迟未归使得波林很是忧心忡忡。当她和叔叔特里萨提起这个事情,叔叔反而比她还要惊诧。 “她去了大陆边缘?” “不是您让她去的吗?”特里萨的反应让波林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那天我们只是稍微的讨论了一下边缘生物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她居然会这么贸然...”特里萨的眉头紧锁。 伯尔特到底想做什么呢? “明天就是考核日了。”波林说。 “再等两天。如果她还没回来,我会去找她。” 距离伯尔特离开已经足足有九天了。每一分时间的推迟都有可能代表着伯尔特遇到的危险,特里萨思绪重重。 伯尔特应该不至于那么脆弱。 “先确认一级能力者的升级人数,伯尔特那边,我会想想办法联系。” 虽然同为黑巫师,但特里萨的能力完全不足以与伯尔特并肩,除非他与妻子艾琳诺共同合手。 作为皇室成员,特里萨的能力其实更多来自于血脉上的遗承,他本应该是魔法师,但妻子艾琳诺是黑巫师。特里萨的黑巫师之名是后期加持的,虽然是自称,最多却只能使用毁坏系的魔法来证明自己的名号。 波林只能点头,“好。” 直接告诉她,导师的失踪与荒芜之森的黑暗气息有所关联。还有就是边缘生物。那到底是多么值得忌惮的东西。 第二天,以波林为首的高级导师队伍带领着大批觉醒能力的一级者来到了荒芜之森。想要跨越级数上升资源,那么必须得到考核。考核次数可以很多,只要有足够的耐心。 埃莉诺在聚集场所看到了昆和巴里。这两人都在不久前与她结仇,此次的测试必然是要小心提防一二。还有一路上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尤兰。 “你是被利用了吗?”尤兰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埃莉诺不知道波林是对尤兰解释了什么,于是她顺水推舟的点点头。 “我就知道。” “有人想害波林,还拿你开刀!把你当诱饵!” 自称尤兰和“埃莉诺”打过一架后,尤兰的态度可谓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她替她义愤填膺,“怪不得姑姑不让我动手。” “我差点就误会你了!” “还好最后波林恢复了记忆。” “你是不知道失忆的波林有多白痴....” 埃莉诺:...... “现在你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埃莉诺觉得之前的自己完全没必要和尤兰计较。甚至很有可能,之前找人揍她的尤兰是听取了别人的什么话被当刀使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这不是一级的测评吗?”埃莉诺问。 “是啊。我是二级。我的导师也在里面负责考核。我是来后援的。”尤兰浅浅的笑了,“也就是帮忙治疗。” “你要是受伤了可以来找我。” 深入了解尤兰,埃莉诺根本生不出任何心思。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对尤兰的折腾,“我才不会受伤。”埃莉诺说,“我会通过这次考核。” “加油!”尤兰做了个打气的动作。 埃莉诺看了一眼还在叙述考核规则的波林,“好。” 作者有话要说:尤兰确实是被当刀使了,她觉得之前“埃莉诺”和自己打架已经弥补了上一次她对埃莉诺所做的。而埃莉诺在此之前也折腾了尤兰并且给了她足够的教训。相互了解后,她看得出来尤兰的心思。她太容易被人挑起情绪与被利用,所以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计较 第76章 心机女【十九】 今年觉醒体质的一级能力者只有六七十人,再加上那些复考的想要上升等级的一级能力者, 大概也就是□□十人不等。审核不会因为人数的多少而降低难度, 但是荒芜之森注定是不能久留的。 为了避免一切的节外生枝, 波林必须严格控制考核时间。 “日落之前,如果你们没有通过考核, 那么只能等待明年的机会。” 此话一出,底下汇聚的人群里立即一片沸腾。 “以前不是有三天的期限吗?怎么今年这样?” “这是学校的安排。”波林向着声源看去, 那是一个有着雀斑的女孩, “如果你不满意,考核结束后可以写信向学院上报。” 说话的学生默默的合上了嘴巴。 “还有问题吗?”波林环视着这群学生们。 沉默。 很多时候,学院安排的东西,学生们是完全没有插话权的。波林对叔叔的安排有所猜测,但就连她的导师都没有劝动叔叔, 那么她肯定更插不上什么话。她还不够资格触碰学院里的隐秘。所以她唯一能做的, 只能是尽可能地保证这群学生们的安全。 “考核的七名高级导师将会随机分布在荒芜之森的各个角落, 一旦相互遇见,即代表考核开始。每个导师对达标的要求不尽相同, 我不建议你们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波林操纵着火系能力在空中展出了荒芜之森的地图, “我们在非安全地带铺设了一层电网, 考试时尽量不要离开范围之外。” “贸然离开者,后果自负。” 荒芜之森本身就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即使在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还依旧选择作为审核的地点,实在是太为冒险。 “考核的内容除了讲究个人能力,更多的还在于团结凝聚力。你们可以自行组队, 也可以选择单独活动。当然,后者所面临的挑战难度反而更大,所以我建议是前者。” “以及,我着重重申一遍,不要妄想任何投机取巧。” ———————————————— 宣布考核开始后,包括波林在内的几个高级导师就被传送到了荒芜之森。学生们的传送则在二十分钟后陆续通过传送阵到达。 波林主要负责的是重考的学生。虽然是遇见即考核,但学生们的类别会被传送阵自动检测而送往最适合的导师周围。这点,波林没有向学生们提及。她并不着急寻找考核的学生,波林纵身在树枝上跳跃。在此之前,她想去电网的周围看看情况。 寻找导师,也是考核的一项内容。 埃莉诺形影单只的站在传送阵前。她的名声在很久之前就不曾好过,所以没有人愿意与她成队,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人总得为曾经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通过传送阵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埃莉诺踩着倒末的尾巴进了传送阵。“别紧张!”耳边依稀传来尤兰大喊的声音。 埃莉诺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忍不住的发抖。这是她第一次进行考核,埃莉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波林是个公正得古板的人,关于荒芜之森的环境和地形的消息,埃莉诺是一点都没从对方的口中撬出来。 对方任着她的各种“作妖”,在占了她的各种便宜后,这厮才心满意足的开口,“如果我透露消息,反而容易限制你的发展空间。” 然后在埃莉诺翻脸之前,这厮又赶紧道,“埃莉诺这么优秀,一定能够通过的不是吗?” ...... 于是埃莉诺只得了个两手空空。亏她还费尽毕生所学的各种色.诱对方。 “喂!那谁!”不远处的分岔口钻出了一对男女。对方显然是在这埋伏很久了,“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说话的正是之前的那个雀斑女孩。女孩的身边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眼镜男,双人队伍谁是主心骨完全一目了然。 埃莉诺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不是你还是谁。”女孩的态度不耐极了,“都是没人愿意组队的。凑一起减轻考核难度不好吗?” “就当互帮互助。” 要说是什么“相逢即是缘”这样的客套话是没有人会信的。梅尔是个直性子,她也不屑于搞什么礼节客套。 埃莉诺被梅尔的直率所吸引,她笑着回答,“好。” 送上门的橄榄枝为什么不要? “介绍一下。我是梅尔,植物系能力者,擅长操纵藤蔓。” “这位是汤姆,速度能力者,擅长逃跑和隐形。” “我没有..”男孩在一旁弱弱的反抗,但梅尔直接忽视,“你呢?” “我是埃莉诺,能力是..守护兽。”埃莉诺有点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的能力。 “哦。很高兴认识你。”梅尔点点头,“没什么问题我们就直接找导师进行考核。” 埃莉诺默然。 三个人在树林里走了一会,梅尔突然大幅度的转身,“埃莉诺?你是埃莉诺!”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名字。 汤姆和埃莉诺被梅林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是那个第二个...”埃莉诺的名声很大部分在于她的守护兽,紧接着就是水性杨花和被波林包养的糟糕风气。 埃莉诺看着梅尔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她好笑的望着她,“是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梅尔的反射弧长的可怜,她眨了眨眼,像是在组织什么语言,“没什么。”她又说了一遍。 三个人又走了一会,梅尔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她背过身倒着走,“听说..你和波林导师在一起了?” 她以为自己问的很不着痕迹。 “是的。你想问什么吗?”埃莉诺浅笑着。 “她有没有和你透露什么..关于考核..”梅尔的表情很是期待。 “我要是知道也就不至于和你们走到现在还没找到导师了。” 梅尔的表情瞬间收敛,“有道理。” 导师的分布是随机的,他们的降落也是随机的,埃莉诺没有理由幸运到能够直接遇见波林。 “波林会给你放水吗?” “你觉得她会吗?” 梅尔回忆了一下之前波林严肃漠然的脸,“我觉得不会...”怎么波林恋爱后,反而更加靠向更年期教导主任了?梅尔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她捂住嘴巴。 “怎么了?”埃莉诺疑惑的看向她。 “不不,没什么。”梅尔连忙摆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和埃莉诺打好关系,无论是从对方与波林的关系,还是从对方从波林那学到的能力,都能为他们的考核加上一层担保。 正说着,头顶的树顶略过了一个人影。三个人都还没来得及看清,不远处浩浩荡荡地跑来一群人。 “抓住他!” “抓住他!” ...... 人声重叠的喧闹,回荡着无边的树林里。 “这是怎么了!”梅尔扯住一个人问道。 “我们的审核内容..”被扯住的人一把打开梅尔的手,“逮住导师!” 三人的额头同时落下三根黑线,“我好像对这个导师有所了解。” 埃莉诺点头,“速度能力的高级导师——杰瑞。” 存在感极弱的汤姆:“我觉得我可以去参加那个导师的考核..” 梅尔反手圈住汤姆的脖子,“说什么呢!你跟我们是一伙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忍心放着我们两个弱小无依的美女在森里里游荡吗?” “我舍得...” 梅尔眼疾手快地堵住汤姆的嘴巴,“不,你不舍得。”开玩笑,好不容易抓到的队友怎么能让对方轻而易举的跑了。 “走,继续找导师。” “这样毫无规律的找有用吗?”埃莉诺问。 “没规律?”梅尔反嗤一声,“你也太小瞧我了。”她露出鄙视的眼神。 “你们都不看地图吗?” “我们走的这条路有个尽头。很多人可能都以为导师在通行道上就能遇见,可这就跟打游戏一样,boss往往在最后的终点。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遇见导师。” 梅尔自信满满的走在前面带路。 埃莉诺和汤姆对视一眼,他们无奈的跟着梅尔继续走。 “马上就到了。激动不?”梅尔总是喜欢突如其来的转过身子与两人讲话,两人还来不及出声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撞到了一块大石。 “啊!”梅尔惨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谁在这放了块岩石!”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埃莉诺和汤姆咬着下唇憋笑。 梅尔用周围的植物汇聚出一把巨锤。娇小的女生剽悍地举着巨锤砸向巨石,“八十!” 铿—— 预想中岩石破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巨石伸出了一只手臂,“终于有人找到我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沧桑。 下一秒,原本庞大坚硬的巨大石块化成了一个两米高的肌肉壮汉,“终于有人来找我考核了。” 三人:??? “你们是不知道我等的有多惨,明明都有人在这转悠了,结果找了半天还没找到我!” “我心痛啊!” “我不够明显吗!” 壮汉讲着讲着还从兜里掏出手帕抹了抹眼泪,“我太难了嘤嘤嘤!” 三人:...... 这是没有认真听波林讲话而误会了规则是捉迷藏考核的迷糊导师吗? 亚当斯发了一通牢骚后把手帕收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好了,年轻人们!准备迎接我的考核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看懂了一锤八十的梗吗?一个小品,忘名了 谢谢天使送我营养液!爱你哦~感谢在2020-04-13 19:42:20~2020-04-14 22:3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夜青松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心机女【二十】 亚当斯浑身一抖,他的身形越来越大。裸露在外的深棕色皮肤浮出一颗又一颗的细小颗粒, 石块摩擦的巨大声响从他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传出。亚当斯逐渐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石头巨人。 埃莉诺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分散作战。”埃莉诺大喊一声, 率先向外跑去。 亚当斯抬起手向三人袭去。 “我的审核内容是——打败我。” 石人的个头几乎与树木的顶尖齐高, 他的声音洪亮,不少在周围盘旋的人都看到了他。没有人想要挑战体型巨大的攻击型石人, 这样的难度太大,所有人都不想掺和。 巨大的石拳擦着埃莉诺的腰身而过, 她侧翻着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扑, 这才躲过了一次致命攻击。 石人不会因体型庞大而减缓速度,亚当斯很有可能是幻化能力者。这和白团的能力很像。埃莉诺拍了拍被磨破而沾染上泥沙的膝盖,伤口很疼,但现在没时间矫情。 梅尔在跑了一小段距离就已经气喘吁吁,她的体力在三人之中最差, 这样一昧的躲避对他们来说过于耗费体力。亚当斯的能力绝对没那么简单, 他们还需要继续试探。 梅尔将手压在地上。 绿色的荧光从她的周身散发, 茂盛的森林无疑是她最强而有力的发挥场所。无数根藤蔓从她的身旁钻出而缠绕在一起汇聚成一根足有手腕粗的绿色藤索。 “藤蔓——蛇索。” 梅尔想束缚住亚当斯的脚部而阻止他的动作。藤蔓在咒语念出的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力,它像一条灵活的蟒蛇盘缠在石人的足腕。石人的皮肤由岩石所铸, 哪怕藤蔓上附有倒刺, 这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梅尔的藤蔓太细, 亚当斯只一跺脚,那条束缚住他的藤蔓就被直接震裂。他抬起脚踩向梅尔。 释放能力需要消耗很大的精力,梅尔还保持着原有的动作待在原地。她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梅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亚当斯的巨足向她逼近。 导师与学生们的交锋必定有人受伤,这也是后援的尤兰来此的原因。每年的考核都会出现大量的伤员, 如果导师们因为顾及对学生们手下留情,那么很多学生的爆发潜力便很难以被激发。 总得在生命危险的边缘,那些潜伏在身体里的强大能量才会瞬间点燃。 汤姆眼疾手快地抱住梅尔,他扛着她在场地里穿梭。 “这样不行!”他对着埃莉诺高喊。 “梅尔太肥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短暂的体能还未恢复,以及自己正在被汤姆扛着逃跑,梅尔一定会给汤姆一个爆锤,“滚你丫的!我肥个屁!” 梅尔的资质不是太好,她的缺点在于,每发起一次攻击,她都需要少量的时间去恢复本身的体能和精力。 “埃莉诺,你还在等什么?” 梅尔不解于埃莉诺为什么不召唤出她的召唤兽。 “不要随意的暴露自己的能力。”埃莉诺跑到了两人的身侧,“你先把梅尔放到那边的树下恢复体力。” 随意的发起能力攻击只会一昧的暴露弱点。比如梅尔的藤蔓能力,植物系能力者一向怕火,还有强大的力量系能力者。可他们也同样具有优点。他们很擅长设置陷阱。 “我们轮流在石人身旁穿行。”埃莉诺对着汤姆说道,“交换时间休息,消耗他的体力。” “以梅林休息的树下作为据点,分别回来讨论对策。” “你的体力可以吗?” 波林之前对她的训练在这时起到了作用,埃莉诺无比庆幸自己之前一直坚持的锻炼。 “可以。” “好。” “一切小心。” 埃莉诺认为亚当斯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他只是在逗弄着他们,像是陪着他们玩闹一样。她捡了一些石头拿在手里,石人的头部和脖子是她重点关注的区域。 汤姆扶着梅尔去休息了。埃莉诺必须不是很频繁的攻击对方,以免对方发现自己的真正目的,以及,被自己激怒。白团是她的底牌,不到最后她绝对不会放出来。 亚当斯没有把埃莉诺的石子攻击放在心上,这对他来说简直比蚊虫的叮咬还不容易放在心上。他哈哈笑着,“你在做什么?” “为我挠痒吗?” 亚当斯的身体转动自如,埃莉诺的视线放在了对方缓慢转动的头颅上,脑后似乎是对方的盲点,他的头颅远不如身体灵巧。 “埃莉诺!”汤姆冲她挥手。 换班时间到。 埃莉诺和汤姆交换,她向着梅尔的方向跑去。 “恢复得怎么样了?”埃莉诺插着腰在树下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梅尔因为坐着的姿势,很容易的看见了埃莉诺腿上的伤口,“你没事吧?”她向她问道。 之前的时间里,埃莉诺没有空闲清理伤口。血液沾染上灰尘沙砾变成了一团糟糕的黑,埃莉诺的衣服因为出汗而整个沾染在她的身上,梅尔的表情有些微妙,“不痛吗?” 埃莉诺拉扯着身上的衣服来换得短暂的凉爽,“没事。”这样的伤口在早期的训练里很是常有,埃莉诺很少主动与波林抱怨,她没有那么矫情,这些完全可以忍受。 “我觉得我的体力恢复很多了。”梅尔站起身,“我可以做点什么。” “不,别着急。”埃莉诺按着梅尔得身体让她坐了回去,“我有个想法。” “这可能需要耗费你更多的精力和体能。我需要你发挥出你的所有能力。” “我该怎么做?” ————————————————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埃莉诺和汤姆纠缠,亚当斯缓慢转速的大脑终于开始觉悟对方的想法。 “你们觉得我的体力会被耗光?”他轰然大笑,“消耗体力的是你们!” 变化的形态会由于所变化而成的角色而产生思维改变。亚当斯还没发现自己所暴露出的弱点。 这还不是第一个。 “很有道理。”埃莉诺笑,“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您的配合。” “嗯?” “您可以后退一步吗?” 亚当斯的身体先一步于大脑做出反应,在他的大脑还在转动着思考对方还在玩什么把戏的时候,他配合的后退了一步。身体一到位,亚当斯脚下的巨大魔法阵便被徒然点亮。 “那个女孩?” “用她豆芽一样大小的藤蔓吗?” 梅尔出现在埃莉诺的身后,“会粗大很多~” 亚当斯身上的岩石皮肤慢慢的长出了苔藓,它们生机盎然的附着在石人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就这样吗?”亚当斯抬起手臂看着生长在手腕上的一朵白色雏菊。 “当然不。”梅尔俏皮一笑。 绿色的植株在顷刻间侵占了所有苔藓的部位,它们深深的扎根在石缝里,以尽可能地摄取每一份水分与营养。亚当斯发出响亮的哀嚎,“这是什么?” 巨大的手指显然不能完全根除这些细小的植物,脚下的魔法阵生成一道屏障,他无法逃离出这个地方。 “你没有发现汤姆一直在画法阵吗?” 如果梅尔不能亲临以自身的能力激活法阵,那么只能是由某人代劳为她提前画好。 扎根在亚当斯身上的植物叫做‘血虫草’。这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植物,没有任何植物能在它的周围存活,它们擅长于扎根汲取所在土地的水分和营养。它们的霸道会使它们不屑于与周围的植株共享资源。 亚当斯气得直跳脚,“这绝不是结束!” 他还可以幻化成别的。 覆满绿植的石人开始变化,埃莉诺将白团召唤出来,\"这会是个结尾。\"她戏谑的说道。 “幻化——锯刃。” 埃莉诺的手里出现了一把银白色的刀刃。刀刃通身锃亮,足有大半个人身之长。锋利的刃面则呈现出鲨鱼牙齿一样的三角锯齿状,埃莉诺举着刀直直的跳起往石人的身上砍去。 还未完全变化的亚当斯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向埃莉诺挥去,“我知道你。你是波林最近的小情人。” 尽管埃莉诺以刀刃抵挡石臂的巨大冲击力,但她还是被抡飞得撞倒了三颗大树才彻底停下来,“不是最近。” 她借着最后一颗树干的反力重新往回冲,“是永远的。” 血虫草很大程度的影响了亚当斯的幻化程度。他没有办法一边抵抗身体的疼痛与埃莉诺对抗,这会影响他的幻化。 亚当斯不得不停止进行了一半的幻化,他必须要先应付埃莉诺。但,身上又无时无刻不传来的疼痛.... “梅尔,考核通过。” 亚当斯希望这样的话能够使梅尔结束魔法阵对自己的干扰,然而梅尔抱着手站在一旁完全不为所动,“我们三个是要一起通过的。” “我通过能算什么?” 如果没有埃莉诺的计谋和汤姆的配合,她绝对达不到这个地步。梅尔很讲究义气。 在埃莉诺与亚当斯交手的期间,汤姆一直在往亚当斯的身上投掷石块。埃莉诺是对的,亚当斯头部扭动的地方,绝对是一个弱点。 “草。”亚当斯没忍住爆了粗。 作者有话要说:卡死了,我真的不会写打斗,真的好难,八点写到现在,我太难了 第78章 心机女【二十一】 焦灼之中,亚当斯脖子扭转的缝隙里卡进了汤姆所丢掷的石块。眼前是埃莉诺提着砍刀朝自己袭来, 脚下又有魔法阵束缚着无法躲闪。亚当斯的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 这几个学生是为了通过考核而对自己下死手啊。 “考核通过!考核通过!”他大喊。 在埃莉诺的刀刃离亚当斯的脑袋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埃莉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利刃所掀起的刀风将石人头顶上的一朵野花削去,亚当斯心有余悸的松了一口气。 “丧心病狂啊你们。”他对着三人骂道。 梅尔解除了亚当斯身上的血虫草寄生和他脚下的魔法阵, 亚当斯慢慢恢复了人身形态。 打斗的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着,此时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昏黄。波林在荒芜之森的入口统计着通过考核的人数。 “除了一名高级导师, 还有三名学生没出来。”有人向她汇报。“要再等等吗?” 波林注视着荒芜之森上空滚动的暗淡云层, 天色越来越晚,凄冷的氛围莫名的环绕在他们的周边。 “通过测试的学生先回学院,留下两个高级导师在外面等我。” “我去找人。” 波林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她望着因夜色到来而显得无限忧谧的墨绿色森林失神。 希望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边的亚当斯将三人的名字写在了通过考核的名单上,“走吧。” 不远处的隔离安全区域的电网发出了“兹拉兹拉”的声响,它以一种低频率的幅度不断颤动着周围的空气而发出鼓噪的声音。头顶的乌云在瞬间笼罩了这片森林。四人走在林间的小道上都不讲话, 只有彼此踏在树叶上的“咔擦”声。 四人走了一会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好像有点不对劲。”对氛围敏感的汤姆率先开了口。 “我也觉得。”梅尔附议。 亚当斯的眼睛环视四周, 他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注视。”埃莉诺说。 决议审核地点之前, 七位高级导师曾经一起开过会。关于荒芜之森的黑暗气息,波林只简单的提了一句。为了保险起见, 她建议导师们在完成审核后尽可能的早点退离场所。 由于这三个学生的纠缠, 亚当斯有些忘记了时间。因为被各种拖沓, 不幸让这三人得逞。这也算是一种能力的认可,所以他给了他们通过。 森林的树叶开始飒飒抖动,这似乎正是波林所担心的。亚当斯将三名学生护在身后,“等会,无论看到什么, 不要表现出任何害怕。” 亚当斯曾经参加过最后一战,那时的他还很弱,在初上战场后不久就被魔种重伤。他对他们印象深刻。 “让真正的危险给你们上一课吧。” 身为教师,亚当斯会尽己所能地保护学生。可这么多年过去,他不能保证,如今的自己是否有能力与魔种抗衡。 “只要我还有最后一丝力气,以教师之名,我会坚守捍卫住你们所有人的生命。” 亚当斯幻化成了一只棕色的巨熊。他捶着胸口怒吼了一声,以这声咆哮为引火线,藏在树林里的无数眼睛从深眠中醒来。 波林在听到了这声熊啸后迅速调整了方向。天空中的光线被彻底遮住,晕黄的夕阳早早的失了踪影。 数以百计不知名的丑陋生物从树林的枝叶里攀爬而出。魔种以四肢触地爬行,他们的外形如同婴儿,裸露在外的灰色皮肤会不断渗透出恶心的脓液,锋利的牙齿暴露在面部,低级的魔种没有眼睛,他们只靠嗅觉就能分辨出敌人的方位。 埃莉诺觉得恶心,并且头皮发麻。她重新将白团幻化成锯刃拿在手上。 “一旦打出了突破点,你们就赶紧逃。”亚当斯做出准备攻击的形态。 “您呢?”梅尔问道。 “不用管我。去和波林汇报,不要浪费任何时间。” 亚当斯率先冲了出去。巨熊用爪子拍飞一只又一只的魔种,亚当斯想要为学生们杀出一条血路。 魔种在感觉到了对方的攻击气息后,便不顾一切的疯狂上前撕咬。单不及量。亚当斯的身上很快覆满了魔种,他们贪婪的吞噬着敌人的血肉,腥重的血液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埃莉诺挥舞着砍刀在亚当斯身边助力,之前受伤的膝盖虽然被血凝固,但还是透露出隐隐的血腥气味。好奇的魔种们包围着埃莉诺,他们忌惮着这把雪白透亮的砍刀,又渴望着能够品尝女孩的血肉滋味。 梅尔之前因为巨大的法阵而消耗的精力还没有恢复过来,紧急之下她只能用自己最后的精力用植株幻化出两把大锤。她扔了一把给汤姆,“来吧,就当打地鼠了。” 他们两个的攻击力不行,只能尽量的不拖后腿而在埃莉诺亚当斯两人的身后捡漏。 汤姆一锤下去,恶臭的黏液溅了身旁的梅尔一身。梅尔用手臂上的衣服蹭掉脸上的恶心黏液,“你给我等着!” 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汤姆的账,梅尔可是一笔笔的记着。 魔种们接二连三的对埃莉诺发起了攻击,因为无智,他们英勇无畏而不知生死是何。有的魔种甚至专门吃被打死的魔种尸体,每吃一只,他的身体也就变化得越来越大。然而此刻,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个了。 埃莉诺四人已经□□乏术,数不尽的魔种一刻都不停歇的向他们发起攻击,亚当斯的动作越来越慢,巨熊身上棕色的毛一点点的加深着,因为被血液浸染,或许那更该称之为是黑灰色。黑灰的猩红血色。 埃莉诺的身上遭受了不少伤口,她的背部已经血流如注,腿上的皮肉也不知道被魔种啃咬了多少口。 得想办法。 埃莉诺咬着牙,身上每一处伤口渗出的疼痛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要思考对策。 不知道是不是足够幸运。梅尔在四人之中受伤最少。反观技能最为鸡肋的汤姆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他不声不响的守护在梅尔的面前,将一切对女孩的攻击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血液和魔种的黏液粘合在一起叠加在他的身上,使得这个年轻的男孩染上了诡异的煞气。 这么多的魔种根本无法清尽。梅尔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蛰伏的魔种趁着女孩的不备,猛地朝着她的后背袭去。这样一幕,被精疲力竭的亚当斯看见了。原本快要倒下的巨熊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力气,他一把甩开身上的魔种直直地冲向梅尔。 只听到“轰”的一声,梅尔还来不及转身。沉重的躯体压在了她的身上,脸颊边是毛绒的触感,还有沉重的血腥气味。巨熊突然颤抖起来,被压在身下的女孩听见巨熊从喉咙里发出的痛吟。 梅尔的手死死地抠着地面,她无比的痛恨只能被保护的自己,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负伤倒在自己的身旁,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连汤姆都能保护自己,可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柔软的指缝被粗糙的沙砾充满,梅尔逐渐泪流满面。心脏里有什么正在破土而生,有一股力量正在冲出她的躯体。 “御隔——巨菇。” 以梅尔为中心,自土地中生长的巨大蘑菇将四人撑起在一个广大的平面上。埃莉诺眼疾手快地将魔种往巨菇下扫。 “梅尔。”埃莉诺在喊她的名字。 汤姆和埃莉诺把亚当斯的身体翻了个面,这才露出身下被保护得完好无伤的梅尔。 “梅尔。”汤姆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梅尔默默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她看了一眼血淋淋的三个人,转而独自走到了巨菇的边缘。魔种们还在往上爬,梅尔将两只手压在巨菇的菇盖上,她吸了吸鼻子,“刺杀——荆棘重生。” 满地的魔种突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包括正在尝试攀爬巨菇的魔种。梅尔让巨菇周围的土地上长满荆棘,她冷冷的看着魔种们在荆棘里惨叫跳脚。 埃莉诺的手轻轻的搭在了梅尔的肩膀上,“会没事的。” 亚当斯已经陷入了昏迷。 “波林会找到我们。” 似乎是因为交换过几次灵魂的缘故,在埃莉诺的这句话刚说完,波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她看了一眼遍地的魔种,转而召唤出火球点燃地面上的荆棘。 在看到巨菇上四个血淋淋的人后,波林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你们三个怎么样?” 她走到亚当斯的身边用手探了探对方的脉搏。 “梅尔情绪有点不稳定。”埃莉诺说。 “你们战斗多久了?” “忘了....” 天色越来越沉重,汇聚的魔种只会越来越多,眼前要紧的,是将这几人送出去。 “埃莉诺,你来一下。”波林思考了一会,她把埃莉诺单独叫到一边。“你受的伤严重吗?” “我还可以坚持。”埃莉诺像是知道波林要问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很冒险的想法。但是为了让你们能够先离开这里,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埃莉诺垂着眼睑不说话。 “我希望我们再次身体交换。由我来吸引魔种注意力,然后你们趁机跑出去。” “我会尽量不让你的身体受伤。” 波林顿了顿,“如果我不幸...你就用我的身体活下去。” 荒芜之森的深处,可能会藏着更加强大的魔种。波林没有办法给予埃莉诺承诺。 “我不要。”埃莉诺直截了当的拒绝。她的声音甚至吸引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我不要你牺牲。”埃莉诺不喜欢公正无私的波林。 波林失笑的摸了摸眼前这个血乎乎的女孩,“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我不想你离开我。”从波林的语气里,埃莉诺不难猜到她会面对什么紧张的危险。更何况还是用着自己这个遍体鳞伤的身体。 “我们一起逃出去。”女孩认真的注视着自己。 波林只是轻轻的抱了一下埃莉诺。 “总要有人站在前面挡住危险,为了所爱,为了所爱所爱的世界...” 埃莉诺一把挥开波林的手,她打断她的话,“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是因为神对囚徒的爱,才让囚徒爱上了世界。 “我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沧桑抽烟】 滥好人的数据让我更加害怕下个古代的故事没人看了【靓仔叹气 手动表情包.jpg 第79章 心机女【二十二】 波林很意外埃莉诺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扬起笑容, “我很高兴你把我放在心上。” “我很高兴。”她又重复了一遍。 很难得能看见埃莉诺愿意直白的袒露爱意。 “可是我不高兴。”埃莉诺委屈的看着她。 只有自私的人才更容易得到被爱。这是切利亚在很早之前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为什么偏偏是波林要去牺牲和付出, 明明她可以好好的就这么与自己在一起。这只是一个级别考核, 为什么突然就有了生命危险?还有身边的受伤的伙伴和导师...如果不是被负赘,波林就不必牺牲...可之前, 如果没有彼此的配合和帮助,或许她根本支撑不到波林的到来。 波林看得懂埃莉诺眼睛里的矛盾。 “不是的, 埃莉诺。”波林捧着她的脸颊, 修长干净的手指因为触碰而染上血红,“我首先是一个负责保证学生安全的导师,然后才是你的爱人。” “我很抱歉这么排序,但是这是我应该担负的责任。”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埃莉诺冷硬的说道。某个程度来说,埃莉诺出奇的固执, 甚至说得上是幼稚。 波林无言的拉开那双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很抱歉。” “可我必须拒绝你。” 曾经最渴望的摆在眼前, 可她只有拒绝的选择。波林按着埃莉诺的头与她交换深吻。唇齿交缠中, 埃莉诺死死的咬着她的舌头不想与她分离。两人都没有闭眼,埃莉诺的眼中情绪翻涌, 此时此刻, 她真是恨极了波林的自作主张。 波林的视线在天际停留, 感受到身体感官的交换后,她稍微推开了埃莉诺,“不要浪费我争取的时间。” 底下被火灼烧的魔种相互扑拉着,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却成为了它们自我拯救的方式。火势渐熄,波林轻轻的啄吻了一下埃莉诺的嘴唇, “你该学会成长。” 她如此说着,纵身跳下了巨菇。 不远处的梅尔与汤姆均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埃莉诺咬了咬唇,“带着导师先走。” “可是....”梅尔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不要浪费时间。”埃莉诺语速很快,她和汤姆一左一右扛起亚当斯。 波林从巨菇跳下后,大批闻到血腥气味的魔种果然向她追去。梅尔眼疾手快的降下巨菇,几个人开始在森林里狂奔。少数依旧被三人血味吸引的魔种还在对他们紧追不舍。 梅尔在跑在后面对魔种发动攻击,“波林导师!”她喊埃莉诺。 “您的守护兽可以一起放出来吗!”她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 “好。” 来不及细想,埃莉诺将白团从空间里放出。 ———————————————— 论一出现就看见一堆长相丑陋的家伙疯狂向自己冲来会是什么直观感受? 做出战斗姿态而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九头蛇的白团:...... “嘶!!?” 啾咪!!? 【夭寿了!!!】 “九头蛇”僵硬的扭着身子爬得飞快。因为没有掌握其余的八颗脑袋,也就变成了中间的蛇头使劲得扭着身体窜得飞快,周遭八个蛇头可怜兮兮的被拉在地上拖拽。 眼睁睁的看着九头蛇跑过自己的梅尔:??? 埃莉诺:...... “九头蛇”的眼眶里满是泪花。这是八倍的疼痛都往脸上砸。后面的是什么鬼东西丑到没眼看还在疯狂追它! 【为什么我换了身体!?】 【我要回精神空间!!】 埃莉诺从为首的蛇脸上看到了悲痛欲绝。“你把后面的东西清理干净,我就送你回去。” 【你倒是让我恢复身体啊!】 【那些东西都丑到我没眼看!】 “九头蛇”已经冲到了埃莉诺的身侧,周身的八个蛇头被拖拽得惨不忍睹。白团期待的看着埃莉诺,可埃莉诺却不再搭理它。 ...... 白团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能摊上这样的主人。脸上八倍的疼痛是哐哐的叠加,它无奈的卷起自己的八颗脑袋一边哭一边跑。 做蛇太苦,爬得太猛,胯都要被扭断了。 九头蛇也没告诉它自己有什么技能,这要它怎么活?白团的委屈简直有一匹布这么长。长这么大,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无赖的主人。 像是听到了白团的牢骚,埃莉诺看了它一眼,“那是因为你只有我一个主人。” 听埃莉诺这么一说,白团的泪水反而越来越忍不住。如果上天再给它一次机会,它绝对不会选择这个专坑守护兽的主人。 “你就没什么技能吗?”埃莉诺这么一说,她反而想起了波林本身的火系异能。 “该死。”她暗骂自己的愚蠢,转身向身后的魔种释放火球。 【你看我这么没用,是不是可以把我放回去了?】白团哭诉。 “我觉得这样的环境或许能激发你的能力。”埃莉诺说得煞有其事,“我相信你!宝贝!” 【呕!】白团被埃莉诺的厚脸皮程度气到作呕。 “试一试,再不济你还能跑回来。”她怂恿它。 “要是成功了,回来你想吃多少地瓜都行!” 原本自暴自弃的“九头蛇”的口中流下了涎水。白团咽了咽口水。 【不许嫌我臭屁。】 计谋得逞的埃莉诺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真诚笑容,“你对着我的脸放屁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我才不是对地瓜感兴趣。】 “九头蛇”的速度重新减慢,在梅尔诧异的目光里,“九头蛇”英勇无畏的挡在了她的身前。 跑在前面的魔种直直的向九头蛇扑去。 “嘶!” “九头蛇”吐出蛇信发出警告。 白团自以为是帅气无比的能够激发出能力,结果收回蛇信时因为不够掌握身体而无意把自己的蛇信咬住了。 九头蛇吐舌:qvq 梅尔:导师的宠物卖萌得有点反差萌...可现在好像也不是卖萌的时候...她该怎么提醒导师和九头蛇.... “嗷!!” 白团是第一次知道九头蛇还能发出这种声音,这么被舌头一疼,它反而从眼睛里冒出一道白色的光束。 光束率先照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两颗蛇头上,白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个蛇头失去知觉变成了石头。这就感觉是它的脸被人“哐哐”的砸了好几拳。 它迅速的将目光对准附近的魔种。 身后的魔种逐渐没了动静,埃莉诺转头看向梅尔,“毛...九头蛇呢?” 梅尔因为疾奔而气息不稳,她简要的回答。 “对付魔兽。” 埃莉诺远远的看了一眼九头蛇的身影。到底她还是小瞧了白团,原来它也可以如此勇敢的面对敌人。 虽然不是为她,而是地瓜。 真正因为两颗脑袋石化重到自己跑不动的白团:世界对我充满了森森的恶意。 “九头蛇”在一会之后重新回到了埃莉诺的身边。 “解决了?”埃莉诺问。 白团没回应她。 像是注意到什么,埃莉诺的脸色一变。 “你的另外两个头呢?” 【断了。】 “嗯??” 【后来来了一个更大的家伙,打不过,断头跑了。】刚刚长大的白团经历了出入社会的险恶。它深深的了解到,自己唯一要提防的,除了自己的主人之外,别无他人。 埃莉诺的表情复杂,“辛苦你了。” 希望波林回来时,它的宝贝不会气到想要一口吞了白团。 想到波林,埃莉诺逐渐有些失神。 她逃过去了吗? ———————————————— 浑身是血的女孩不住的奔逃着。她的身后是一群密密麻麻的丑陋生物。 为了吸引魔种而兵分两路,埃莉诺一行人往出口逃,而她,则是往森林深处跑。层叠的树叶缝隙里出现越来越多的眼睛。 看来这些黑暗气息即使在安全区域也并未消除,只是它们隐藏得太好,这才躲过了特里萨的搜查。 不远处是散发着淡黄色光晕的阻隔电网,那是为了保证学生安全而设下的安全范围。波林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魔种,不知道这些电能不能对魔种的行动造成一定的麻痹。她将双手交叉着挡着脸前,就这么只身穿了过去。 阻隔网的电力不是盖的,剧烈的电流流窜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那些被咬伤的伤口。在穿过电网的瞬间,波林头上的头发便“嘭”地一声膨胀成了一个爆炸头。 她转过身看着这群向着阻隔网冲来的魔种。 魔种在乍一撞上阻隔网便发出惨叫,空气中满是血肉模糊的味道,身后还有更多的魔种向自己冲来,波林只能重新再冲进电网,去到对面少数魔种的地方。 她本来可以跳着避过电网的,但是魔种的学习能力太强,如果它们学着自己越过,那么阻隔的电网就完全起不了作用。二次穿行后,埃莉诺的身体已经逐渐接近虚弱。 波林将“白团”召唤了出来。 “幻化——跳跳车。” “白团”变化成了一个白色的车座,它包裹着她在林间里跳来跳去。现在还不够时间能让埃莉诺她们跑出去,波林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随着她在荒芜之森里停留得越久,越多的未知危险也就不断地向着她潜伏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脑子里有画面了。还没进入社会就已经感受到社会险恶的白团是真的不容易... 还有九头蛇咬舌的表情包:qvq感谢在2020-04-16 22:18:41~2020-04-17 22:0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 20瓶;未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心机女【二十三】(捉虫) 学会吞噬的魔种在蚕食伙伴的身体后愈发的强大。不一会儿,白团口中“更大的家伙”就重新追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只稍显巨大的魔种与之前的爬地魔种显然不是一个档次。除了体型的放大, 他已经学会像埃莉诺等人一样用腿奔跑。 四人所跑过的地方都都留下点滴血迹, 亚当斯的状态越来越糟糕。 “梅尔, ”埃莉诺向她喊道,“你带着导师骑在毛...九头蛇的身上先逃出去。” 为了担保在逃出去的途中不会再有突生的魔种拦路, 守卫亚当斯的必须是一个拥有足够实力的能力者。 “我?”梅尔纠结皱眉。 随着埃莉诺一个闪身率先停止下了脚步,将亚当斯转移给梅尔的汤姆也跟着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去吧。梅尔。” “导师的安全就交付在你的身上了。” 这个在自己印象里总是胆小懦弱的男孩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 “正好我也想看看自己能力的极限是什么。” ...... 梅尔默默地手紧了扛住亚当斯的手掌, 她与汤姆对视了几秒,“应该是我去的。” 汤姆的速度能力能帮上什么忙呢?她想。 而且,如果自己不在场,她甚至没有办法用自己的能力制造武器与汤姆共享。这个带着导师逃跑的人物怎么也不应该是自己。 “可是只有你可以保护导师。”为了让梅尔能够安心的离开,汤姆将自己的自卑直言说出, “你知道的, 我什么都不能做。” “除了逃跑。” 速度能力的他一直在两人与导师的对决里投机取巧, 包括得到通过考核的名额。 梅尔与他并不是临时组队,相反, 他们认识了很久。因为自己的能力, 汤姆总是很自卑的畏缩, 因为一直无法摸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底有什么作用。所有人中,只有梅尔不会嘲笑他的鸡肋能力而热心仗义的帮助他。她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觉得导师说得对。只有危险才能让他们激发身体里爆发的潜力。 这或许是个急于求成的方法,可在看到梅尔的爆发后,他开始蠢蠢欲动。一直被保护的他,也想去试着主动保护别人。 “我想保护你。” ...... 梅尔的脸突然燥红起来。“你在说什么啊。”她憋出了这么一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 “我等你们回来。” 一定要回来。 “好。” 身后的埃莉诺已经对魔种发起了攻击。梅尔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战斗的身影,她将亚当斯架在九尾蛇的躯体上。 “我们走。” 得尽快出去搬救兵。 ———————————————— 因为有过曾经对这个躯体的记忆,埃莉诺很快对波林的能力掌握自如。 “控火术——火蛇。” 由高温的火焰幻化而成的火蛇挥舞着尾巴抽打着魔种。埃莉诺从怀里找到了一把小刀,“你要吗?”她问汤姆。 中心的巨型魔种正以周围的魔种为武器疯狂地扔向火蛇。 “要。” 汤姆以极快的速度窜梭在魔种之中,刀刃虽小,却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他突然对自己的能力有所觉悟。 一直把能力专注与腿脚功夫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将能力运用在手上...如果他早一点想到,或许拥有武器的他也能在转瞬之间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而不是因为逃避自己的能力而产生抗拒.... 此时的懊恼完全不能发挥任何作用,汤姆只恨自己没有早早的领悟和掌握能力。 埃莉诺的火势在森林里小幅度的泛滥起来,但又很快的逐渐熄灭。荒芜之森的树林有着一定的抵御效果,毕竟曾经经历了最后一战后还能存活,这无疑证明了它的再生和防御能力。 埃莉诺的大脑转得飞快。她看着在魔种中窜走而略显吃力的汤姆。 “汤姆,你有概率能够用你的速度产生旋风吗?” 她心生一计。 “我不知道。”汤姆无措的摇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足够的速度能够制造出埃莉诺需求的旋风。 “试试吗?” ...... 汤姆开始围着最外层的魔种不住的疾跑。 “用你最快的速度。”这远远还不能达到埃莉诺所需要的要求和标准。 随着汤姆的速度加快,最外层的汤姆逐渐跑出了残影,周围的树叶被气流袭卷着向中心飘去,魔种们好奇的仰头看着飘飞的树叶。 埃莉诺在双手操控着两团巨大的火焰,“往外跑。”她对着汤姆喊道。 随着语句的结束,埃莉诺将两团火焰丢到了自身所站的位置——漩涡的中心。她跳出漩涡。 这是一场小型的火卷风,在场的魔种均没有能够逃脱火焰缠身。汤姆像是发现了自己的一个新技能一样而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扭转了方向向着埃莉诺跑去。 被火焰灼烧的巨型魔种被埃莉诺彻底激怒,他恼羞成怒的横冲过火风,放松了警惕程度的汤姆被他拖拽住了小腿。 埃莉诺面色一惊。 还不等她再用火焰攻击,魔种狰笑着将汤姆生吞入腹。 “不!” 梅尔带着援助的导师乍一赶来就看见了这样的画面。她睁目欲裂。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召唤出两根足有人身粗壮的巨大藤蔓捆住魔种,“给我吐出来!” 横空而生的藤蔓不住的抽打着魔种的肚子。 援助的两个导师相互对视一眼,他们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然后迅速的将周围的普通魔种清理了干净。 “波林...”埃莉诺看了一眼有些失去神智的梅尔,“还有学生在荒芜之森。”她对汤姆的死感到遗憾,可还有对她来说更为重要的人还在等待着她。 人类总是在自我角逐的感情之中无限自私。 “我先去找她。” 时间流逝了多久埃莉诺已经没有概念。她只是不停的向着森林深处跑去。 埃莉诺把“九头蛇”留给了梅尔来保护她。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治疗能力的导师。 “波林,你需要停下来让我给你治疗伤口。” 要使汤姆围绕着魔种制造旋风,埃莉诺必须站在魔种中心作为诱饵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可避免的,身上也遭受了不少伤口。这让她看上去有些可怖。 “我不要紧。”埃莉诺关注着森林里的每一处动静。 “先找人。” “不是的。”雪莱喊住她,“你的血腥气味只会吸引魔种,然后带来更加糟糕的下场。” 埃莉诺才发现这位女性导师的眼熟。这是首选的那位女性审核人员。她愣了一下,雪莱却以为埃莉诺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她按住埃莉诺的肩膀为她痊愈伤口。 “尤兰可是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 雪莱是尤兰的指导导师。 “失踪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波...埃莉诺。” “好像有点耳熟。”雪莱说。 埃莉诺心急如焚的等着雪莱对自己的治疗。她死死的皱着眉,然后频繁的转头去看周围的树木是否有因为非自然因素而发出的动静。 “你很看重那学生?” “不是学生。”她说。 “是爱人。” ———————————————— 在体力濒临的边缘,“白团”化为屏障守在波林的周围用着自己最后的能力保护着自己的主人。 波林叹着气捂了捂自己身上血流不停的红色液体,“宝贝,够了。” 魔种们啃食着“白团”的皮肉想要试着将它拆穿入腹。一主一仆均是血迹斑斑,埃莉诺的重伤很大程度的成为了拖坠自己的因素,可波林却不怎么后悔。 埃莉诺应该逃出去了吧。她想。 看来她是没办法把身体重新还给埃莉诺了。波林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伤口。这样应该算是毁尸灭迹吧。她甚至还对着自己开了个玩笑。 她伸出手想将“白团”收回自己的精神空间。 “谢谢宝贝。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 九尾蛇还不愿意就此回到精神空间,它知道自己的离开代表什么——它的主人会先它一步堕入死亡。 “啾咪。” 【我还可以。】它坚持。 波林轻笑了一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不顾九尾蛇的意愿强行将它收了回去。身上剩余的体力已经不足以直撑自己再逃跑了,波林闭上眼,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无数的魔种攀附在她的身体上啃咬着她的血肉,血液渗入眼中,波林的眼中划过一丝浓浓的遗憾。她露出一个苦笑,“好像没办法陪你了。” 意识逐渐消无,身体的疼痛也就一点点的减少。血红色的视线里恍惚有一抹人影出现。 会是谁呢?她好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 伯尔特一边用黑魔法攻击着魔种,另一只手同时召唤出巨大的红色眼珠,“杰瑞德。把她的灵魂拉回来。”好不容易与巨魔洽谈好一切,回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幕。伯尔特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学生在她的面前死去。 乍一看到学生血淋淋的身体,她就知道波林一定又是交换了身体。 简直是自寻死路的愚不可及。 伯尔特已经很久没被激怒。她的嘴唇张合着念出一连串的咒语,“真当我们好欺负?” 巨大的法阵从伯尔特的脚下生出,法阵的中心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球悬浮在空中,“你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吧,杰瑞德。”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不行了,这种打斗画面真的好烧脑 这一章写完就不写了.卡的我不要不要的 今天更新的有点晚 谢谢玉七同志的地雷,还有孤独的猫的评论,抱住就是一口么么叽{抱拳.jpg }感谢在2020-04-17 22:01:54~2020-04-18 23:41: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玉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心机女【二十四】(捉虫) 细碎的朦胧光亮透过玻璃落在了波林的脸上。她抬起手想要挡住脸,却又看见了不属于记忆中的手掌。 这是埃莉诺的身体。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被魔种撕咬和突兀出现的人影里。能够在顷刻间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只会是她的导师——伯尔特。 波林对后来的事情没有记忆, 但至少她还能沉沉稳稳地躺在这就代表着事态的停息。她也就不必担心埃莉诺一行人的安全。 波林耷拉着眼睑静静的感受身体的伤口恢复程度。 “扣扣扣——”有人敲了敲隔板。 波林转过头。 透明的隔板反射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看见波林苏醒, 尤兰笑着推开了门板。“你醒了?埃莉诺。” 她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导师刚刚还说, 你这两天就能醒。” “你怎么在这?”波林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尤兰咂舌,她的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单, “雪莱导师让我负责你的身体恢复数据。” “你的身体损伤得很严重。” “需要靠雪莱导师对你的持续治疗。” 雪莱的能力是再生, 和尤兰一样,属于强大的治愈系。 “荒芜之森的后续考核,”尤兰停顿了一下,“已经被列为一级机密事件。” 她没有参与直接救治,但从导师雪莱的数据中并不难以发现事态的严重。有什么隐秘的危险已经出现在学院的周围。 “我想院长会来亲自和你谈谈的。” 在波林昏迷的期间, 特里萨不止一次的前往探望。他告诉尤兰, 一旦波林苏醒, 一定要第一个通知他。 “时间过去了多久?” 尤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病历单上的日期,“六天。” “六天?”波林惊讶出声。她以为时间最多也只是过去了两天, 因而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埃莉诺的消息。 “我...波林呢?” “她没有来看我吗?”波林的语气有些着急。 “波林和姑姑在一起。”尤兰答道。 “那亚当斯和那两名学生呢?” “亚当斯导师在你楼上的病房恢复。至于那两个学生我就不清楚了。”雪莱曾经警告过尤兰不要多管闲事。她愿意将‘埃莉诺’和亚当斯的数据交给自己的学生, 就代表她对她的绝对信任。 “需要我帮你联络院长吗?” ...... 在沉思了几秒后, 波林直接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长久未行走而直接落地的身体在瞬间瘫软在地,尤兰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搀扶。然而波林没给她机会。 她撑着病床努力站了起来。 这还只是一个动作,她就开始不住的大口喘息。 撑着床铺的手臂略带颤抖,波林无法理解自己的机体行为。 身体怎么会虚弱这么多? “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尤兰轻轻的叹息,“你的伤势很重。” 在看到‘埃莉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时, 尤兰的头脑就一下当了机。毕竟不久前,她还笑着为她打过气。 可雪莱就不同了,她能一边指着病患的伤口,一边告诉她从哪个部位输入治愈力可以尽快的恢复病患的伤势。 密密匝匝的伤口.交相汇错,简直是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 “你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吧。等身体恢复好....”尤兰耐心的规劝着。 “谢谢。”波林从胸腔里呼出一口郁气,她看起来接受了尤兰的建议。可下一秒,这人反而就着颤颤巍巍的脚步向着门口龟速前进。 “我不放心。” 她不放心落入导师手中的埃莉诺。她不知道叔叔特里萨是否知道了埃莉诺的能力,还有那两名特殊的学生。太多的变故和未知使得波林没有办法好好修养身体。 “你能去哪?” “我找导师。” 她指的是伯尔特。可尤兰却误解为波林,“她和我姑姑在一起,你担心什么?”她用身体挡在门口。 “我可以让姑姑明天来找你。” 在尤兰眼中,她的姑姑就是万能的神。也只有伯尔特,才能驾驭住波林。 波林沉默的与尤兰对视。尤兰无法理解她心急如焚的心情,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正在两人僵持之际,病房的隔门再次被拉开。 “你们在干什么?”特里萨看着两人的对峙皱了皱眉。 “埃莉诺想要下床活动,我...在劝她。”尤兰很快的给出了答案,她给波林支了个眼色。 波林别过脸点了点头。在男人的注视中,她不得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病床。 “尤兰。你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她单独谈谈。” 瞧特里萨的表情,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尤兰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特里萨拖了个椅子自己坐下,“在担心自己的小情人?” 波林皱眉不语。 ...... “为什么不说话?”特里萨再次问道。 波林咬了咬牙,她发现自己真的无法理解叔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明明知道荒芜之森的危险,却仍然不顾导师的劝导,坚持在那里订下审核地点。 如果是为了试探魔种的存在,那么这份牺牲未免也太大了。波林的语气里满是责备,这是她第一次忘记尊重长辈的谦卑而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怪我吗?” 特里萨的眼神眯了起来,他对侄女的质问态度感到不适。 “是。”波林犀利的点点头。 “嗤。” 特里萨不怒反笑。 “有时候站在好人的立场太久,我几乎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恶贯满盈的黑巫师。”他就这么对着波林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你太天真。”他直言不讳。 “我可以告诉你,有一个学生直接死亡,” “但这是最好的结果。” 他看着侄女眼中燃烧的浓浓怒火。“总得知道对方是否对我们有着潜在威胁,不是吗?” “即使审核地点不在那而没有人牺牲,并且没有这份试探。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还是有人误闯,或许我们会损失更多学生的生命。” “魔种不是第一天存在,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实力。”他相信波林已经和魔种交过手。 特里萨淡淡的陈述着,“以一份性命免去更多人的牺牲,难道不公平吗?” 冷漠始终存在于特里萨的内心,只是他很少表露。他把自己所有的温柔与爱都献给了自己的爱人,以至于在看见这样的叔叔时,波林反而不能将眼前的他与记忆中的叔叔混为一谈。 她无法回答这份答案。对大局来说,这是公平的。可对在乎汤姆的人来说,这是不公平的。 “没有平白无故的牺牲能换来结果。” 特里萨本来是很欣赏自己的侄女的,可随着波林的逐渐恋爱,他发现她的理智急速下降。就连她刚才的质问,都显得无比的孩子气与冲动。 “你没发现自己的爱情正在迷目你的双眼吗?” “你看起来变得愚蠢。” “个人建议,你需要重新思考这份感情的存在。” 特里萨在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 夜晚。 将近的脚步声在黑漆漆的病房前停下。伯尔特打开了病房的灯源,“为什么不开灯?” 波林看起来正在发呆,她的表情有些失落,伯尔特抱着肩膀等待学生的逐渐回神。 “这是怎么了?”伯尔特问道。 “你看起来很迷茫。” 她记得学生的抗打击能力还是有的,这样的波林有些陌生。 “学生怎么样了?”波林张口没有先问埃莉诺,反而是另外两位学生。 伯尔特挑眉。“一个轻伤,一个死亡。” 在听到“死亡”这两个字时,波林的神情紧绷到了极点。 “情况有些复杂。”伯尔特再次说道。 “死亡的那位是被魔种直接生吞入腹,可他的灵魂却像是吞噬了魔种而重新占有了新的躯体。” “另外一个女孩正在照顾他。”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伯尔特摇头,“我还在研究。” 波林的唇瓣张了又合,伯尔特盯着学生反复的自我矛盾后主动开了口,“我听说特里萨在下午的时候主动找了你。” 波林默然。 “他说了什么吗?” 波林的情绪波动显然与特里萨脱不了干系。 她沉默了几秒,“他希望我重新考虑和埃莉诺的关系。” 特里萨这家伙又在做着多余的事情了。伯尔特在内心里默默的吐槽。 “你有什么想法?” “叔叔说,我的思考开始逐渐狭隘。我看很多东西,开始没有以前透彻。” “您也这样认为吗?”她向伯尔特问道。 “真爱至上。”伯尔特笑了笑,“感情就是一个相互影响的过程。你们之间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 “虽然我对你叔叔的见解十分认可,” “但是,波林。你没有发现自己逐渐有了很多人情味吗?”她从另一个角度叙述。“包括你的很多看法。你也开始学着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和看待问题。” “你应该问问自己喜欢这样的你吗?” 感情这种东西,显然是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的。像特里萨这种夺取妻子芳心还要靠自己的秘药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两个相互吸引而彼此恋爱的年轻人。 “你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 波林的答案是:是的。 她喜欢和埃莉诺一起享受彼此生活的乐趣,偶尔争论拌嘴,埃莉诺会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她希望彼此能够多为对方着想。她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方式。因为埃莉诺的鲜活,她的生活开始变得更加生动。 “我喜欢。” “那就不用管了。”伯尔特说。“又不是特里萨帮你谈恋爱,他的话你就当过个耳旁风。” 不安分的心终于沉稳下来,波林坦然的接受了内心最深处的自己。 人无完人,她逐渐走向自己希冀的样子。 “那么,埃莉诺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每个作者都会有护崽行为,但这样亲自下场,反而容易直接劝退。写文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得到所有人的欢心,过多的在意反而容易越来越浮躁。我有时候其实挺多话的,但是没地说...orz 下一章大结局。简介里的自大女的故事被我暂时砍掉了。写到最后一个故事的时候会征询大家还想不想看更多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就会主更专栏另一本魇怪。如果大家有什么想看的梗可以评论和我说哦。或者微博细聊【比较推荐 微博:超级无敌大胖胖 第82章 心机女【二十五】上 “那么,埃莉诺怎么样了?” 为什么埃莉诺没有跟着导师来见自己。 “你觉得呢?”伯尔特笑着反问她。 “是她受伤了吗?” 导师的心思她一向猜不透。她想, 埃莉诺是否是和自己一样的状况, 所以还在疗养之中... “她比你好很多。” 虽然伯尔特是后来赶到, 可在寻找波林的过程中,埃莉诺还是不可避免的遭到了魔种的围捕。如果不是杰瑞德后来的支援, 或许埃莉诺也支撑不了多久。 “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样子,她吓到了。” “我骗她说你死了。” ...... 波林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导师。 “没差了。” “如果不是杰瑞德一直拉着你的灵魂, 此刻你已经在亡灵世界了。”伯尔特描述得轻描淡写。“你太不自量力。” 波林无言以对。 她沉默了一会, “您和叔叔都是黑巫师吗?” 传说,只有能力强大的黑巫师才具有掌控亡灵世界的能力。还有,不久前叔叔自称的黑巫师.... “准确来说,是曾经是。”伯尔特随意的撩了撩头发,“还有你的皇婶, 艾琳诺。” 三个隐匿已久的黑巫师竟然会和手联并创建魔法学院。这太不可思议。 “我们三个里面, 只有特里萨是名存实虚。他本来就是皇族魔法师, 这个你倒是不用担心。” “即使黑巫师不复存在,世界也依然存在危机。” “比如这次审核遇到的边缘生物——魔种。” “魔种借由黑暗气息而生, 昼伏夜出, 攻击力和生命力极强。” “如果你是带着几个高级导师一起战斗, 或许还能拼死反杀。可惜拖油瓶太多....”没说完的话,不言而喻。 “你对学院负责,这是好事。” “但是要是为了几个学生而牺牲一个高级导师的生命,那就不值得了。”比起普通的学生,培育一个高级导师明显需要更多的心血。除了人命无价, 波林甚至想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导师。 ...... “可是里面有埃莉诺。” 波林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睑,“行,理由成立。” “不过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这样。”她在提醒波林。 “我和他们谈过了,魔种认为,既然同存在于一个世界,我们就有共同竞争的选择。” “所以他们不愿意让步。” 如今的局势远比波林所想象的还要严峻,特里萨对波林的态度转变很大程度也正是由此。新的战争又要来临,平静安详的生活即将被打破。波林的表情变成了慎重,“叔叔知道这个事了吗?” “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对你发那么大的火?” “他是有把你当继承人培育的想法的,但是你开始注重感情...” “这会让他重新考虑新的继承者。”伯尔特注视着波林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你....在乎吗?” 感情是种很复杂的东西。一旦触碰,便可能不由自主的做出改变。没动感情前,波林理智、自律而冷静。当她逐渐有了在乎的人,她开始变得极易被触动。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着想是一件好事,但波林很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是特里萨的继承人,身上流淌的正统魔法师血脉,这会注定她要为这个世界的和平做出最大的牺牲。这些,都不应该是波林肆意妄为的资本。 “你明白的,除非你放弃机会,否则你根本没有选择权。” “你选什么呢?” 一边是世界,一边是个人。波林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伯尔特也不着急催促她做出选择。她悠哉悠哉的欣赏起自己素净的手指甲。 “想好了吗?” 她有些期待波林的回答。依她对这个学生的了解,答案很有可能是.... “我两个都要。” “口气不小。”她笑道。 “我知道我的能力还不足够强大,可我也不会因为其中之一而放弃另外一个。”所爱和该承担的责任,她一个也不会放。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我希望您能给我些时间。” “哦?” 虽是疑问句,伯尔特的嘴角却高高的扬起,“那可要看你的本事了。” “您有办法的对吗?”波林问她。 “有。但是很冒险。过程煎熬,速度快,可以试试。” “是什么?” “..成为第四个黑巫师。” 如果伯尔特没有将波林从亡灵世界拉回,或许她也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遗承成为新的黑巫师。但这实在冒险。 但凡她没有没有一份坚决的决心,那么她便永远无法重返人世。 可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 “用埃莉诺的身体?” “遗承是灵魂,不是肉.体。你不用想太多。”伯尔特说。“后期身体交换,灵魂所蕴含的能量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且,如果你死了,正好我也不用再多做解释了。” 正如不久前她对埃莉诺说的,“她死了。” “会....很久吗?” “这取决于你。”伯尔特说。 “可这段时间的埃莉诺怎么办?” “我想她会做出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一段期间,我会帮你看着她的。” 波林认真的思考了很久,“一切拜托您了。” —————————————— 受爱人嘱托,切利亚不得不扛起照顾“波林”的责任。 埃莉诺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榻上,她的手里捧着不久前切利亚强行塞入她手中的水杯。 埃莉诺保持了多久的动作,切利亚也就看了她多久。要知道那杯水可是由刚刚烧开的热水倒入,这人就这么直直地捧在手心里。切利亚在心中暗自诧异对方的皮糙肉厚。 长时间的盯着一个人而不说话,显然是极为容易陷入焦躁的。 切利亚忍不住先开了口。 “摆着臭脸给谁看呢?” 话一说出,切利亚的脸色隐约有些难看。她明明想问问对方是怎么了,可总是话到嘴边扭转成一些挑衅无比的话。 埃莉诺没有反应。她看着手里雾气升腾的热水发呆。 “聋了?” ...... 埃莉诺依旧没有反应。 见自己被忽略,切利亚冷笑一声也不去理她。 给脸不要脸。气死她了。 她在房间里无事可做,伯尔特平常舍不得让她做什么家务,房间里干干净净,唯一看起来能够打发时间的,只能是和这个臭屁小妞聊聊天。 切利亚对着自己生了很久的闷气,她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 “不喝就别拿着。”她抽走埃莉诺手里的水杯,这是她发起对话的一个绝佳契机。 “怎么了?”她让自己尽可能地表示出耐心。 切利亚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 沉默。 就在切利亚忍不住想要再次爆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 “她死了。” 切利亚立刻喜形于色,“谁死了?” ...... 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露出这样的情绪,切利亚用手挡了挡脸,她重新表露出一个沉重的表情。 “节哀”她如此说道。 “谁死了?”她拉起话题。 “...波林。” 相比起她的欢悦无比,对面的埃莉诺的神思恍惚,她无法接受波林死亡的事实。 切利亚摸了摸鼻子,如果她没记错,伯尔特的学生就是叫波林吧。波林说波林死了?这是什么操作? 她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架在自己的手肘之下,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死了啊?”非常没有同情的复述。 “那挺可惜。” 埃莉诺:...... 切利亚的每一句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继续补刀。她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能问问死因吗?”女人一副标准的看戏姿态。 “因为我...不够强大...” 不够强大,去保护自己爱的人。 波林离去前与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还历历在目。冰冷的尸体不会回应,埃莉诺无法再次与她交换身体。 原本死去的应该是自己。 这是卡在埃莉诺心中的一道梗。 切利亚琢磨着埃莉诺之前的话。 “波林死了”,是说另外一个真实的自己死去了吗? 因为伯尔特的关系,她其实对波林还是有几分印象的。但是近来的时间里,波林确实有些不一样。要不是还有点接触,她几乎就以为她换了个人。 共生灵魂? 切利亚的脑子里奇奇怪怪。她平常也经常看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合集。 “回不来了吗?” 埃莉诺不语。沉默即是回答。 切利亚来了兴致,“你们共用一副身体吗?” 现在波林不在,这个身体也只能由她来掌握了。她沉默的眨了眨眼以示回答。 “那她不在了你怎么办呢?” 切利亚看过的那本书里,两个灵魂相互依存,互相离不开彼此。一方死亡,另一方便无法存活。 “我不知道....”切利亚空洞的眼神看起来无措极了。 “很多时候都是她帮着你做好一切是吗?” “嗯....” 共生灵魂缺一不可。切利亚难得认真的思考。 “你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吗?” 埃莉诺摇头。 “那可怎么办?” “原本的‘她’似乎还有需要肩负的责任和身份....你要帮她活下去吗?” 埃莉诺怔怔地看着她, “替她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已修 想写宠妃和不受宠的妃子的文,有人想看吗? 感谢在2020-04-19 22:39:13~2020-04-20 22:5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猫仔 6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心机女【二十五】完 在特里萨的默许下,“埃莉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与之取而代之的是, “波林”开始频繁的出入在训练场所。她疯狂的锻炼着自己的能力, 包括操纵九头蛇。 白团看得出主人的郁丧。原本想要和主人斤斤计较的心, 这下是半点也提不起来了。 它看着埃莉诺逐渐变了模样。 她变得沉默很多,伯尔特偶尔会来指导她怎么训练白团。往往这个时候, 就是白团被练到思考人生的痛苦一天。 埃莉诺逐渐活成了波林的影子,她与她越来越像, 像到连尤兰都发掘不出波林与曾经的不同。除了无尽的训练, 埃莉诺的生活极少与五彩斑斓的现实交道。 被无止境的思念折磨时,埃莉诺会将手放在曾经的伤口上。即使是短暂的血液交融,至少这里留下了彼此的痕迹。回忆既甜蜜又痛苦,埃莉诺必须足够坚强,才能慢慢的从回忆的漩涡里挣扎逃离。 有时她会想。或许自己就不该存在。 她为她而活, 活成所爱。这算是一种疯魔。 伯尔特并未制止埃莉诺的举动, 她觉得埃莉诺有这份觉悟难能可贵。如果她能更强大, 对她、对波林都无疑增加了砝码的重量。 砝码——拥有自由选择的资格。 波林在不久前刚从亡灵世界回归,依杰瑞德的话来说, 她是死里逃生以魂灵为赌约换回了一份强大的遗承。波林的灵魂还不能与身体快速契合, 本来这副躯体就不属于她, 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紊合和适应。肉.体与灵魂的牵系需要伯尔特的帮忙,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也一直是导师负责看顾她的身体。 伯尔特没有告知埃莉诺任何关于波林的消息,反之与波林也同样如此。她觉得那样有些揠苗助长。只有波林忍不住向她问起埃莉诺时,她才会饶有兴致的答上两句。 “她变强大了。无论是内心还是能力。” ...... 仅从几句话中, 波林没有办法再多的得知埃莉诺的消息。她明白导师的意思,却也无可奈何。 趁着一次导师外出的机会,最终她还是偷偷的跑了出来。 公寓里没有埃莉诺。房间里的许多摆设已经陈旧不堪,门口的铁门生了锈,她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生活过的气息。波林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灵魂一旦沾染上太多尘世气息,要想与肉.体结合反而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有些变化,越来越多人不再混沌度日。她想或许是叔叔向所有人普及了关于魔种侵临的消息。 灵魂的记忆其实有些模糊,波林并不知道自己会去到哪。她只是跟着感觉,并期待能够找到埃莉诺的踪影。 长发及腰的女人正随意的坐在阶梯上休息。她的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水。 不远处的训练设置上,灵活的九头蛇正在进行敏捷力训练。埃莉诺远远的看着,时不时用手挽起被风吹拂到脸上的发丝。 女人的神情总是淡然,一双幽蓝色的眼眸如同漩涡般深不见底,她若有若无的发着呆,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激起她的任何情绪。训练场的很多学生都在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导师。 男女通杀的颜值与曼妙身材,没有人不为此心动。可惜女人永远不接受任何人对她的心意。 在看到埃莉诺的瞬间,波林便也笑了。她走到她的面前,半弯下腰的碰了碰她的脸颊,“真是....” 如果灵魂的触碰能够被感知,那么埃莉诺会欣喜若狂。 透明的手穿过实体,波林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真是照顾不好自己。 她收回手,转而坐在了埃莉诺的身侧。 似乎很多人对埃莉诺感兴趣。可埃莉诺却对周围的目光不为所动。 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波林只能浅笑着看着埃莉诺。只是这样的短暂陪伴,她已经很满足了。埃莉诺的气质成熟起来。她的眼神远比之前的坚韧稳重,波林缓慢的眨着眼,像是要将埃莉诺映入眼帘。 也许是感觉到细密得窒息的视线纠缠,埃莉诺突然警惕性的环视四周。波林看着她那副小路受惊的模样,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 波林深深的看着她。 曾经她对她说,如果她敢妄自离开自己,她会让她死在自己的身边。 可真正的死亡袭来,她还是不舍。 舍不得她的埃莉诺。 有些透明的灵魂尝试着用手捧起女人的脸颊。 即使知道不会被感受到,可她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动作。 波林轻轻的碰了碰埃莉诺的嘴唇。 “我真想你。”薄如蝉翼般的叹息消散在烟尘里,波林逐渐消失不见。 埃莉诺的心脏忽地一抽,她不住的环视着周围,最后失望的收回视线。 有一瞬间,她觉得波林就在她的身边。 波林第二次溜出实验室,正好她的身体再次契合失败。实验的次数很多,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波林有些不记得自己失败了多少次。 此时的夜已深,街上的行人几乎少的可怜。波林发现埃莉诺时,埃莉诺正和尤兰并步在行街上散步。 尤兰在说着什么,而旁边的埃莉诺看起来情绪不高。 “我觉得你该试着慢慢介怀。” 要成为黑巫师,必须是以灵魂通过亡灵世界。波林用着埃莉诺的身体达到死亡条件,而尤兰是见证者。很长一段时间她无法介怀,然后便是费尽心思的想要让“波林”,也就是埃莉诺看开。 波林跟在埃莉诺的身旁。 “已经快有半年了。”尤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走不出,我可以为你介绍新的....” “不需要。”埃莉诺不假思索的打断她,“我不需要。” “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她,可是我不可以。” 她没有这份资格。 那个该被遗忘的人、那个该死去的人,本来就应该是自己。 “如果你找我只是来说这个,那么你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尤兰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的耳边念叨这些,平常的埃莉诺还能敷衍的应付几下,可今日她就是莫名的没了耐心。几天前的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再次出现,这让埃莉诺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尤兰被埃莉诺的反应吓到,愣在了原地。 波林一边牵住埃莉诺的手,一边回头去看尤兰的表情。 “小孩子说话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嘴巴上这么说,她的脸上又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埃莉诺丢下尤兰独自回了导师的家。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寄居于此。 她不愿意回到曾经共同居住的公寓。那里有着太多过去的影子,这会让她会错以为对方还活着。 没有一天的身体不是疲惫,埃莉诺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存在。她忍不住想,是不是波林真的回来看她了? 生活越来越单调,她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可只要一想到波林的死,那些曾经痛苦不堪的记忆便能将她一遍又一遍的从梦中惊醒。 她甚至不敢梦见她。 最近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长期这样从生活、外表、一切成为波林,她都恍惚的以为自己就是她了。 埃莉诺从床上爬起,她打开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浇灌以换得自我清醒。冰冷的清水流入眼眶带来眼睛的泛红。埃莉诺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下溅的水滴落在了她的衣服上落了半湿,耳边鬓边的头发被水打湿后直直的垂下,埃莉诺撑着洗手池的两边支撑,她红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好想你。 她动了动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镜子里以灵魂状态存在的波林无声的用手轻抚着女孩的后背。 要想完美的扮演一个人,埃莉诺必须放弃很多。 埃莉诺望着镜子久久的失神。她经常会以为镜子里的波林还在,可里面的人物不过是随着她动作而动。 她说,我想你了。 镜子里的波林便也会一模一样的重复,我想你了。 这是她唯一的慰藉。 ...... 埃莉诺回过神。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用手拍掉脸上的水珠。 波林可从来不会哭。 “不久我就可以去到大陆边缘驱逐魔种。”埃莉诺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导师说,那是对我的考验。” “梅尔和汤姆在一起了。” “导师研究的分离药水很有效,汤姆得到了一份新的身体,虽然梅尔很嫌弃。” ...... 她絮絮叨叨的和镜子里的波林慢慢叙述。 波林在一旁深深的注视着她。她很想抱抱她,给予她力所能及的温暖怀抱。无数次灵魂穿过躯体,反而带来徒劳的气息加重。 波林心疼的摸了摸埃莉诺的脸庞。 埃莉诺要只身前往边缘地带,这让她怎么放得下心。 波林离开的悄无声息。紧闭的房间里无端生起了一抹微风略过埃莉诺的指间。 埃莉诺心有所感的抬起头。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你回来了?” 就像她曾经在门口迎接波林回家时说的话。 ...... 沉寂。 久久,切利亚从门口探出一颗脑袋,“你说什么?” “没什么.....” 实验室的伯尔特正掐着手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她的体质与常人不同,所以也就能直接看到灵魂状态的波林。看见对方身上沉重的气息,她的面色微冷,“知道回来了?” “嗯。”波林重新躺回了躯体上。这是她难得的肆意妄为。 “见到想见的人了?” “见到了。” “感觉怎么样?” “变化很大。” 伯尔特调配着手上的器械,“看来看去不都是一个模样吗?” 都是波林的模样。 “她的变化很大。”波林说。 她平静的等待着导师的动作,“听说您要让她去边缘地带?” “嗯。” 伯尔特按下启动机器的按钮。 波林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导师的动作实在太过突然。刺骨而钻心的疼痛充斥在大脑的每一处神经,单调而无味的巨大耳鸣声在耳膜里穿梭,她开始听不清外界的言语。 “她....也好.....这是很好.....你可以....” 断断续续的杂音太多,导师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大汗淋漓的睁开眼,胸腔也跟着联并着起伏不停。 “不错。”伯尔特说了这么一声。“本来还以为要个两三次才能成功的…” 神经传来的疼痛还没全部退尽,波林躺在试验台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抬不起来。 “你弄好了,我就回家睡觉了。”伯尔特给波林松开固定躯体的枷锁。 埃莉诺住在她家这么一段时间里,切利亚一直很拒绝和她釀酿酱酱。长期以来的清心寡欲搞得伯尔特越来越没有耐心。 “你自己琢磨着是要暗中保护还是怎么着吧。” “审核的内容我已经布下了,回来的时候和我汇报一下你掌握的暗魔法。” —————— 前往边缘地带之前,埃莉诺打算再回公寓拿点东西。她想拿点波林的什么东西与自己贴身放着以作思念。埃莉诺站在高地上久久地眺望着公寓。 说是想回来,可她还是怕了。 庭院的杂草茂盛得足有半人高。以前她还被波林三更半夜的压在下面野.合过。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有着太多彼此的记忆。 她这是有多久没回来了? 站得高也就看得远。埃莉诺将所有风景尽收于眼。正当她再次沉浸在回忆里转不出来,不知道从哪窜出的一抹黑影径直地钻入了公寓之中。 埃莉诺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她纵身一跃,转而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公寓。 公寓的布局还是记忆的样子。埃莉诺翻身上了楼,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阳台的隔门,另一只手背在身上随时准备着凝出火球攻击对方。 敢动她与波林回忆的家伙,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 房间里很多灰尘,埃莉诺放轻了脚上的动作。卧房里传来突兀的翻找声音,不可名状的怒火直往胸口涨。她愤怒的推开门,入眼却是一个正襟危坐的身影。 记忆里陌生的快要模糊的身影纷纷急不可耐的从大脑里蹦出,埃莉诺愣在了原地。 波林笑着对她招了招手,“宝贝想我了吗?” 埃莉诺不敢说话。她害怕这又是自己幻想出的幻觉。两个人久久的沉默,直到埃莉诺终于确认性的扑向波林。 她的动作很大,波林被她扑在了地上。灰尘被两人的动作惊飞,埃莉诺紧紧的抱着她,显然她拒绝用语言回答问题。绵绵不绝的吻取代了一切回答,周遭的景物再次周转,埃莉诺抱着怀里的波林。 “我们做吧。”埃莉诺直白道。 波林的手被埃莉诺束缚在了头顶,她眯着眼看着她,“在这?” “我要在上面。” 是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 波林很配合的摆好姿势方便埃莉诺动作,“体力上去了?” “嗯。” “绝对满足你。”埃莉诺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虽然微小,可波林还是注意到了。 她“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可那是我的身体” “妈的。”似乎遇到波林,埃莉诺也就不必一直维持那份稳重,此刻她有些气急败坏,“一句话。” “给不给上?” 波林笑着拉过对方的手掐她掌心里的软肉,“命都给你了,我怎么会拒绝呢?” 这是个很糟糕的场所,波林将所有的衣服都铺在了她们的身下。埃莉诺不知疲倦的想要与她做上一遍又一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切不是她的幻觉。 “我不会离开的。” 她轻轻的抚摸着埃莉诺的后脑勺。 埃莉诺喘着气靠在她的怀里,倔强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在爱人的眼前落泪,尽管她的喉咙哽了又哽,“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舍不得呢。” 女人的声音钻入耳膜。波林顺势掐了掐埃莉诺的脸,“要再确认一下吗?” 埃莉诺不再像以前一样擅长玩笑。她抓着波林的手咬了一口,“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你一直在吗?” 是听到自己要去边缘地带,所以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吗... 为什么一直在,却不出现.... 为什么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 “你觉得我是怎么回来的?”波林问她。 埃莉诺没说话。 “因为你对我的无尽思念与爱超越生死界限,它们传递在我的耳边,所以我为你死而复生。” 波林摩挲着埃莉诺的唇瓣,然后与她交换彼此的气息,“世间多人,而我偏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这个故事,写得有点长了,后来的重聚就显得稍微比较平淡了。点到为止,这就很好。 下一个故事顺序改成了小人女:深沉受宠大小姐x唯唯诺诺假小姐,原本想写宠妃那个的,然鹅无论怎么想设定都会违规,只能这么改了...好吧我就是真的好想看大小姐调戏作弄假小姐,成熟的作者都会自己产粮自己吃,我也一样~嘿嘿ovo 上一章修改了一些内容,大家记得看哦。 灵魂的相互吸引,经常让我忘记生死的距离。囚徒得到了救赎,也等到了属于她的光。而我等到了你。——致【心机女】 第84章 小人女【一】 灼如盛夏,干燥的地面在烈日的烘烤下隐约有雾气上升, 来往行人皆为生计奔忙而步伐匆匆, 晚府门口趴着的狼犬藏在阴影下不住的吐舌哈气, 没有人愿意在夏日里多做停留。 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婢女们站在各自伺候的小姐身后轻轻挥动着手里的扇子, 为首坐着的老妇人便是晚府的老夫人,晚氏。 晚府的老爷在朝廷当差, 官职不大不小, 正好能够满足府上小姐们的各自要求。晚老爷是出了名的孝子,得了赏最先送到的总是这位养育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母亲身边。 地上陈列着几个搁置冰块的特制冰盆,端坐在椅子上的几位小姐们均是神色惴惴。只除了离老妇人最近的一位罗裙少女。 这是晚府中最受宠的嫡女——晚衾。 晚氏叫了府上所有的小姐聚在一起,却又一言不发的保持缄默。这样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底下的小姐们不敢露出不耐的表情, 她们垂着眼静坐, 暗自用手揉捏着自己已经酸麻得失去了知觉的大腿。 晚府里的小姐足有七八位之多, 唯一的男丁便是与晚衾一母同生的大公子。也许爱屋及乌,这与晚衾受宠的原因脱不了一二。 晚衾的手里拿着一把团扇, 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堂下姐妹的表情。所有姐妹里, 属她最是知晓祖母的心思。这样的天气, 就连是她都有些受不住。 她挑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转而拉着晚氏的衣袖撒娇。 “祖母,今儿天这么热,您瞧瞧底下的姐妹们各个都蔫了。” “再这么耗下去,爹爹特地送来的冰盆可就要被姐妹们焦灼的心给热化了。” 晚衾的嘴巴最甜, 晚氏本来被天气熏得昏昏欲睡的精神一下子醒了过来。她笑着刮了刮女孩的鼻尖,“怕是你想跑了吧?” 晚衾用扇子挡住自己的半边笑颜,“哪里敢呢?” 晚氏年纪大了,叫了人来说话自己又犯了瞌睡。她清了清嗓子,晚衾便恰到好处的为她递上一杯茶。 晚氏接过茶杯,眼睛里透露出对这个孙女的欣赏。 “我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又要再添一位姐妹了。” 这晚府里,最不缺的便也是小姐了。能够经得晚氏主动提起,显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晚衾稍微摆直了自己慵懒的身子骨。 “这孩子是无意间被老爷撞到的。” “一来二去,便发现正是自己曾经丢失的那个孩子。” ...... 晚老爷是个痴情人。那位最早得去他欢喜的女子因为入不了晚氏的眼而被生生拆分。在母亲的一再威胁下,晚老爷最终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做正房。 也许是心有遗憾,此后再娶的姨太里,生出来的都是小姐。就在晚氏寻尽了名医想要儿子为自己生出一个孙子时,正房再次传来喜讯。 晚氏日夜的烧香拜佛最终打动了菩萨。这是晚家唯一的男丁,正房的身子没能熬住第二位孩子的到来。晚老爷悲痛欲绝,于是自服绝子药不再有要孩子的想法。 而那孩子,便是当初与晚老爷相恋的女子生下。 “既然有晚府的血脉,也就是晚府的人。门里门外,可不要让外人看了我们晚家的笑话。” 晚氏的话语很微妙。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晚氏明白的告诉着她们,自己不喜这位新入府的小姐。 尚未入府可就得了祖母的憎恶,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底下的小姐们神色各异。 “行了,”晚氏拿着细帕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水,“天热,你们回去吧。” 小姐们均起身行礼,“谢祖母。” 晚衾走得慢了些,因为她要扶着晚氏回内屋里休息。晚氏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她絮絮叨叨,想来应该是被燥得困极,晚衾和伺候祖母的老仆打了个招呼后便出来了。 春桃在门口低头候着她,“四小姐在庭院那没走远,想来是在等您。” 晚府里,论嚣张跋扈程度,就属四小姐晚绾最出头。作为嫡女,晚衾对府上所有姐妹的性格深知一二。晚绾的位置排在中间,反而还要叫上那位新来的妹妹一声“姐姐”。 晚衾掐着指头算了一会。怕是府里所有的姐妹,除了她之外都要叫她一声姐姐了。 晚绾的性子率直冲撞,她不像她的娘心机深沉,被过度保护的她反而常是被人当着qiang使。她露出玩味的表情,“走吧。” 春桃为她撑开伞。 —————— 即使在伞下走上这么一小段路,晚衾便有些头脑发晕了。今日的太阳实在太毒。 远远的,她就看见了晚绾来回不停的在亭子下走来走去。她的丫鬟在她的身侧为她扇着风,然后被晚绾阻止,“你扇出的都是热风,我不要你扇。” 她的语言直来直往,也不拐任何的弯子。正好晚绾转身,于是她看见她,便冲她远远的挥手,“大姐!来了!” 几个妹妹里,晚绾最合她胃口。性子单纯好拿捏,谁都想和她打好关系。 晚衾笑着点点头,“即使府中,也还是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你不小了。” 晚绾随意的摆手,“我的性格你还不知道?” 晚衾往亭子里这么一站,周围的热气便少了很多。她的体质偏寒,要比所有人还耐热些。晚绾不由自主地往她那走了几步。 “刚刚回去的路上,几个姐妹们都在讨论着要给新来的妹妹上上一课呢?” “姐姐怎么看?” 不用说也就知道这小妮子是被人挑拨了。晚衾歪头笑答,“不怎么看。” “而且你该唤她一声姐姐。” “姐姐?”晚绾露出怪异的表情,“她比我大?” “她比你们都大。”晚衾道,“只比我小上一些。” 她的消息比祖母灵通。至少在来祖母这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那位的存在。可祖母不开口,她便也不能暴露出自己知晓的消息。在那坐着,倒是看了不少姐妹们脸上生动有趣的表情,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了。 晚绾咧了咧嘴,“真不服。” 没想到自己的排位还要比别人低。 “姐姐真不动作?” “为什么要动作呢?”晚衾反问她,“我们并没有结下什么梁子。”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到底是父亲曾经的挚爱,父亲不会对她偏爱反而显得才是奇怪了。晚衾点了点自己的唇,“或许你该好好的认识一下。” “你新来的姐姐,应当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能如此巧合的与父亲相撞,然后再如此巧合的露出那份定情信物与父亲相认... 晚衾没有再逗留的意思,她用眼神示意春桃打开伞,“回头我拨点冰给你,早些回去,别热晕了。” 瞧。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与逆鳞,她会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姐姐。 ———————————————— 晚迟的到来是在晚老爷上朝后的不久。 晚迟,晚痴。这样的名字蕴含着什么意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晚衾带着一行人在晚府的门口静静的候着。新妹妹初来驾到,她这个嫡姐怎么说也应该好好的做好表率。早晨的天还不是太热,便也还是足以忍受。 足足侯了小半刻钟,晚衾没有等来父亲所说的轿子,反而是一个怯懦的女孩背着包袱主动上前过问她,“这是晚府吗?” 头顶上的牌匾便是巨大的“晚府”二字,除非来人不识字才无法认出。 晚衾打量了一会女孩的着装,“晚迟?”她迟疑道。 “嗯....我是。”晚迟还不适应被众人的眼光注视,她无措的低下头。局促不安的手握紧了背着的包袱,身后原本安静等待的小姐们顿时热闹起来。 “你看看她那是什么样子?” “瘦得跟个皮猴子似的...” “你看她还穿着补丁的布鞋哈哈哈...” “真给父亲丢脸....” 晚迟被这些话讽刺得满脸通红,她羞愤欲绝的咬住嘴唇退步,将身体低成驼背。她想用新买的裙摆挡住她的那双破布鞋。 女孩的身上写满了局促,晚衾盯着那顶漂亮的黑色发窝,转头对着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呵斥,“胡闹。” “这就是你们对待姐姐的样子吗?” 多年来,晚衾在府上还是有着一定的权威。即使再有人不服,在看着她这个嫡姐的名号上,她们还是得低头称是。 身后的声音逐渐平息。晚衾动了动手指,主动的拉过了女孩的手。 “妹妹怎么不是坐轿子来的?”她拉着她走向晚府。 “晚大人....爹给了钱,可是我不想。”晚迟的声音娇娇怯怯的,“不远的。我可以走着来。” 骨子里形成的节省习惯让她克制了所有的花钱欲望。她看着温柔牵着自己的漂亮阿姊,心脏一时不住的扑通扑通的跳。脸上的滚烫不消反增,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因为什么而炽灼。 “这是晚府。” 晚衾拉着她的手踏入大门。 “我是晚衾,比你大些,你可以叫我姐姐。” 女孩眼中本来茫然忐忑的目光慢慢的汇聚到了她的脸上,晚衾情不自禁的用手抠了抠她的掌心,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是上头的感觉 快来人发现我这个宝藏吧!王婆在线夸中感谢在2020-04-23 00:33:46~2020-04-25 11: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铃仙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小人女【二】 第二个向晚迟伸出橄榄枝的是晚珥,是府中原先的二小姐。 “姐姐好。”晚珥柔柔婉婉道。 晚迟羞赧的点头。 几个年纪小的妹妹被晚衾赶去学堂上课了。现在这个时间点, 正好能够掐着点赶到学府先生的学堂。 晚家的小姐们都是专门请人来府中上课的。几个妹妹在临走前对着姐姐们行了个礼。这所有姐姐里, 却唯独没有对晚迟的。晚迟尴尬而局促的站着一旁, 看着几个年轻小姑娘相互结伴着离开。 “妹妹们年纪小还不懂事,还请二姐姐多多担待了。”晚珥替着妹妹们打着幌子, “以后行走间多多熟稔就好,毕竟才是见了一面, 妹妹们都有些怕生。” 晚迟无措的点头。是了, 她毕竟还只是个外人。在这偌大而奢华的晚府,她简直渺小得不能再普通了。 手里还牵着一个温软的手,见晚迟将目光看向自己,晚衾便笑道,“府里共有七个妹妹, 这是晚珥, 排你之后, 是第三位。”她对着粉纱少女指了指。 “三..四妹妹在前两年出了天花,没能熬过。” “祖母很喜欢那孩子, 便也一直当着她在。” “晚绾今日去外面玩了, 这时还没回来。她排名第五。” “后面的四个妹妹你也见过了, 都还没长大,也就在府里读书。” “有机会我带你认认。” 这一串名字与排名,晚迟听得云里雾里。她努力的看着眼前的几个面孔,仿佛想要将她们记得更加深刻。 晚衾摸摸她的后脑勺,“妹妹别怕。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认识。” 晚迟长得比她矮上一些, 因为面相稚嫩的缘故,她看起来简直比晚绾还要小。像个没长开的小姑娘。晚衾对乖巧的一切人或动物都没有抗拒力,因此她格外喜欢晚迟。 “我拨个丫鬟给你。” 站在不远处的丫鬟里走出一个扎着双环的翠衣少女,“这是立夏。以后她来负责你的起居。” 晚衾看着晚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挡住上扬的唇角。 呆呆的好可爱。她想。 “立夏,你带着二小姐去换衣裳。”晚衾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等会带着二小姐在府里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是。”立夏低头鞠腰。 “二妹妹吃了早茶没?” 晚迟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她有些不适应这些大府邸里的各色规矩与弯来弯去的语言,她迟钝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个“二妹妹”是在喊自己,“什么?” 她喜欢晚衾喊她的名字。这样一句“二妹妹”听起来莫名的生疏。晚迟的迟钝大概与生俱来,她挠了挠头,又摸了摸唱着空城计的肚子,“没吃...” 旁边的晚珥“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二姐莫不是空着肚子一路走来的吧?” 晚迟点头。 似乎她在这府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点头。这是最好的应答方式。 晚衾摇着头笑了笑,“好了,立夏,先带二小姐吃点东西。” “二妹妹若是想找我,可以让立夏领着你到我那。” “府里多走几遍,就能很快熟知通路了。” “好。”晚迟抿了抿唇,她纠结的放开晚衾的手。这份舍不得放又不得不放的动作,惹得晚衾多看了她几眼。 “三妹妹还要找我拿画,我们就先走了好吗?” 晚珥在几日前在她那看了一幅画,今日正是约好来拿画的时间。 晚迟乖巧的点头。立夏有眼力的上前想要帮晚迟拿下包袱。晚迟被丫鬟的动作吓到,她猛地往后跳了一步,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此时的晚衾、晚珥已经走远。立夏无奈的对着自家的小姐摆手,“二小姐,奴婢只是帮您拿东西。不会拿走的。” 没有经历过什么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立夏在穷苦家庭长大,她知道那是防备的动作。 晚迟还是紧紧的拽着包袱系带,“我可以的。”她坚持。 或许包里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立夏没有太执着,“那好吧。” “小姐请随我来。我带您去您住的厢房。” ————————————————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是很早了,晚衾看着眼前摆满的一桌子糕点早膳,她咽了咽口水,“都是给我的吗?” 立夏在一旁替她端了碗热腾腾的南瓜粥,“是的。小姐。” “我可以都吃了吗?” “...当然。”立夏的眼睛不自觉的抽搐。二小姐不会真的能吃这么多吧。 ...... 立夏目瞪口呆的看着晚迟将桌子上的所有早食吞入腹中。晚迟没有形象的打了个饱嗝,然后迅速的捂住嘴巴,“嗝~~~” 立夏汗颜。她发誓这是她听过最长的饱嗝。 晚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太饿了...对不起呀姐姐,吓到你了吗?”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立夏被晚迟的言辞吓到,她差点莽撞上前的捂住晚迟的嘴,“奴婢不能称得上您的姐姐。” “您这话是奴婢高攀了。” 晚迟看着立夏带着诚惶诚恐的表情跪倒在自己面前,之前饱腹的笑容便孑然消失,她皱着眉头扶起立夏,“姐...立夏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因为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喊着人的。” 晚迟不在府里长大。相对于府内的小姐,她少了很多娇气与任性。立夏如释重负,“晚府的规矩,小姐以后要慢慢熟悉的。” “特别是老夫人...” 晚迟的性格,恐怕要在晚氏那吃不少教训了。立夏叹着气,跟着这个主人,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喜是愁。 ———————————————— 晚珥与晚衾并行着在花园里转了一会。两人并不着急是要拿着什么画,只是因为有些话想要单独着说,所以才寻了理由走了开。虽然借口不假就是了。 晚珥挽着晚衾的手臂,“姐姐似乎对她很上心。” 离了晚迟,晚珥是连一句“二姐姐”都懒得说出了。做做样子而已,在晚珥心中,真正能称得上“姐姐”的,也就只有晚衾一人。 “是有些。” “你不喜欢她吗?”晚衾问。 “我不喜欢姐姐总是看着她。”晚珥默不作声地抱紧了晚衾的手臂,“我可不想与她争宠。”她撒娇道。 晚衾失笑,“你多大了还与人争宠?” “我不管嘛。姐姐最喜欢的妹妹只能是我。” 晚珥的身体不是太好,她的母亲一直对晚珥不是男儿而心有芥蒂对她没什么好颜色,于是晚衾作为嫡姐,就必须帮着照顾一二。对于晚衾,晚珥是附以全身心的依赖的。 晚衾笑了笑没说话。她其实不喜欢这种被过度占有的感觉。对方理所当然的样子,很容易让她感到反感。当然这话不会直说就是了。 晚衾轻轻的拍了拍妹妹的手以示安慰。 “不是说要去我那拿画吗?”她岔开话题。 “就这么说定了哦。”晚珥自顾自的道。 晚衾沉默的笑着。 —— 晚衾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与珍惜宝贵的收藏品。晚珥在房间里东看看西看看。即使来过很多很多次,可每一次都会忍不住的惊叹。 “祖母偏心,总是送你好多东西。”她蹙着眉发牢骚。 “总是有原因的...”晚衾淡淡一句,便堵回了晚珥剩余的话。 晚衾的眉目和死去的三妹妹最是相像。三姨娘是祖母的家里人,即使在嫁过来后祖母也依旧宠着。后来三妹妹去世、三姨娘也跟着一病去了。再之后就是晚氏的一场大病。 亏得晚衾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晚氏的病情这才有了好转。也是在那之后,晚氏似乎将对三妹妹、三姨娘的宠爱便统统的叠加在了她的头上。 ...... “姐姐对不起....”晚珥道。 “没事。”晚衾神色淡然,“看着哪副画喜欢便拿走吧。” “姐姐不会舍不得吗?”晚珥俏皮吐舌。 “不会。” 所有人可能都忘了。三妹妹一直才是最喜欢的画的。晚衾最喜欢的是自然之物。她喜欢活物,可画里的,尽是死物。晚氏总是将那些画作送于她,却从来不过问她喜不喜欢。 重病里反复的将她认作三妹妹,拉着她的手温声细语。可那些一个个都不是她。 不是自己喜欢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舍不舍得。 “喜欢就尽管拿。”晚衾在这时都不忘去打温情牌,“因为是珥珥,所以没有什么不舍得呢。” 晚珥的眼睛里一下子绽出了光芒,她大大的扬起嘴角,“这可是姐姐说的。” “我可不客气了。” 果然,府里只有晚衾这个姐姐是真心实意的对着自己好。晚珥发自内心的感动。 晚衾在背过身后便卸下了脸上的笑容。 她的傻妹妹啊。 还是晚迟比较好玩。自己手下的人还在查晚迟的信息。父亲挖的比较浅,特别是在看到了那份定情信物与晚迟对他的描述里几乎就已经是全线崩塌。 可她不一样。晚衾不会相信这样的巧合。 最好也不要有这样的巧合。 毕竟她是真的很钟意于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补了一天的笔记,有点昏头搭脑,这个故事会试着慢慢写长,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啦~ 第86章 小人女【三】 送走了晚珥,春桃正好给自己主子端来了冰镇的水果。她在一旁为晚衾剥葡萄, 晚衾则自己拿了把团扇扇风。 冰镇后的葡萄在刚剥下皮时最是水嫩多汁, 晚衾时不时的捻起一颗往嘴里送。 春桃瞥着主子的脸色开了口。“小姐是在担心新入府的二小姐吗?” 晚衾极少表露出对外多余的兴趣。无论是被赠礼或者别的, 这样鲜明的神情,很是少见。 晚衾看了她一眼后轻轻点头, “你觉得她怎么样?” 一个人的第一印象着实重要。 春桃剥葡萄的手略微停顿,她抬着头仔细想了想, “天真、憨实、可人。” “还有些拘谨。” 说得直白些就是上不得台面。 “却是不错。”晚衾缓慢的眨了眨眼。她垂眸低笑, “也还是有点小聪明。” 这话不知道是在说春桃还是晚迟。 “找个时间出府一趟吧。”她说。 纸上的东西还是不如亲耳听到的真实。晚衾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燥如盛夏,敞开的门窗里闯入一抹徐风,怡然自得的大小姐正闭着眼睛微微假寐。 ———————————————— 用过了早膳,立夏也就领着晚迟在府中走动。为了劝服晚迟换下脚上被补丁得有些千疮百孔的布鞋,立夏费尽了口舌。 “小姐, 您这样不合规矩...”立夏尽量说得很委婉。她蹲在晚迟的身前, 左右两手各举了一只绣工精美的绣鞋。 晚迟鸵鸟状的看着地面, 她的眼神左右飘忽,就是不愿意对上立夏的眼神。 “您这样会遭人笑话的...”立夏头都大了。晚府的小姐是不会穿出这样的鞋的。哪怕在府中走动。 “可这是阿娘给我做的。”晚迟委屈的看向她。 这布鞋上的一针一线, 每一个补丁, 都是用母亲曾经留下的针线布料所做。在意识到自己寿命将至的时候, 女人挣扎着做好了孩儿往后长大所穿的鞋子。不能陪伴的那些日子,至少还有这些东西能够日夜相伴。 晚迟害怕自己脱下鞋子后就会被丫鬟所扔。她听说大家门户里的丫鬟小姐都不怎么看得起下等人。此刻她还没有自己已经身为晚府二小姐的自觉。 可明明费着法子要来这里的人是自己,无所适应拘谨不已的人也还是自己。晚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她小小的抿住唇,嘴巴里的牙齿不住的摩擦着被含住的唇肉。 “我们只是换个鞋子。”立夏无奈,“没有您的吩咐, 奴婢是不会擅自动您的东西的。” 晚迟的防备心太重了。 “真的吗?”晚迟依旧坚持着问些有了答案的问题。她不断地想得到肯定和确认。 见晚迟动摇,立夏立刻道。“自然的。” 在她契而不舍的百般肯定后,晚迟终于纠结的换上了该穿着的衣束。好不容易为晚迟绾发,立夏险些热泪盈眶,要知道,晚迟虽然没有那些大小姐娇气,执拗起来倒也不是令人一般的头疼。 “姐..立夏能说说府上的各位姐妹们的情况吗?”绾发的晚迟被固定了头部而额外的乖巧。 “大小姐是府上最得宠的小姐,性格、秉性最好。老爷、祖母不在时,府中的事情便由大小姐做主。”立夏徐徐道。 灵巧的双手在乌黑的发丝里穿梭,然后迅速编织成一个小小的细辫。 晚迟清澈透亮的眼睛里有了懵懂的概念。 要在府中安稳度日,看来最好是与晚衾打好交道。 “二小姐身子骨较为娇弱,不能剧烈运动。平日最喜与大小姐一起相处。” 晚珥是个姐控。而且还是极为严重的姐控。 “您也别看着二小姐身子弱,狠起来时最也吓人。”立夏压低了声音,“前不久二小姐手下有个丫鬟被查到私吞公产,然后被二小姐遣人活活打死了。” 晚迟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这看起来是只娇弱食人花。 要维持好一份不远不近的距离,最好是不要与其有太多交集。 “三小姐是府里的禁忌。您可千万不要擅自提起。” “特别是老太太面前。那是大忌。”对于三小姐,立夏是欲言又止。 “四小姐率直活泼,因为经常不分场合的说些不能说的话,老爷和老太太都不太喜欢在人多的场合带着四小姐出门。” 这是明说了晚绾不受宠。 似乎是想起什么。立夏顿了顿,“对了,府中...还有一个禁忌。” 晚迟疑惑的看着镜子里的春桃。 “大公子...与大小姐一胞同生的大公子,”立夏左右言顾,“也早早的夭折了。” “只三个月。” 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人间的极乐,便匆匆的离去了。 “好可怜...”脑子里跳出的最先是晚衾完美无瑕的笑容。晚迟有些发呆。 她难过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再往后的四个妹妹,也许是有人挑拨,因而对新来的姐姐保有敌意,便也出现了府前的一幕。春桃只粗略的带了过。 晚迟自然不会与这些还没长大的孩童计较。虽然还是有些难过罢了。 “还有老夫人那..”为晚迟插上最后一根发簪时,立夏忍不住还是幽幽叹息。 晚迟沉默的看着她。 “因为您的身份...老夫人不太喜爱。” 有些话,立夏作为一个奴仆实在是不适宜说的。放在别的小姐身上,恐怕也就早早的翻脸,然后恼羞成怒的质问自己,‘你是什么东西?’ 可晚迟不一样。她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这些话越是提前与她说,她便越是可以慢慢适应。 总是因人而异。 晚氏的话,早在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府邸。老夫人不喜,就是老爷偏心也没有多大用处。下人们惯会看脸色,现下里所有的东西还没被克扣,便是因为老夫人没有再次表态。 晚迟沉默不语。 “不久老夫人应该会见您,您注意些就是了。” 立夏梳好了手上的发髻,“好了。小姐。” 镜子里的少女有着一双灵动的眼睛。晚迟看着她,她便也看着她。 “我可真好看。”镜中少女抚了抚脸颊。 立夏失笑,“小姐本就天生丽质。” “咱们去府上转转消食认路吧。” “好。” —————————————— “小姐们的厢房都隔得不远。从您这再走不远就是大小姐的屋了。”立夏在前面领着路。 “二小姐住西厢房。那里有个凉亭和池塘,您要是喜欢便可以多去走走。” ...... 随着正午的到来,立夏逐渐口干舌燥,她看了看身后安安静静跟着自己的晚迟,“小姐还受的住吗?” “可以。”晚迟的体质不易出汗。比起依旧有些满头大汗的立夏,晚迟看上去甚至还多了些淡然。 立夏只好继续带着晚迟在府中走动。 “这里是书堂,府里的小姐们一般会来这里上课。” 还未走进,清脆稚嫩的童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晚迟没读过书。单从诗句的各个字义里,她却莫名的心悸。 书堂,私塾。记得巷子口那处就有一处私塾。有时她从门前走过,总会看见私塾先生拿着书教着孩子们念之乎者也。 晚迟喜欢孩子,也喜欢那些稚嫩可爱的笑脸。 立夏看着一脸向往的晚迟,“小姐读过书吗?” 晚迟从朦胧的记忆里脱身,闻言摇头,“没有。” 她这个年纪读书也太晚了。 立夏正想安慰她,不远处,春桃远远的朝着她们挥了挥手。 “二小姐。” 两人同时转头。 “大小姐请您和她一起用午膳。”春桃说。 晚迟看向立夏,立夏低下头做出奴仆该有的样子。于是晚迟点头,“好。” “现在就去吗?”她问。 “如果您还想到处走动也无妨的。”时间还早,菜才刚做。 “那我和你一起吧。差不多都走了一遍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跟在春桃身后。 “不知道二小姐对口味有什么挑剔?” “没有。”晚迟没什么犹豫,“我不挑食。” 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挑食的资格。只要能吃,能饱腹,便已是极好了。 “忌食有吗?” “也没有吧...”晚迟冥思苦想了半天,“我不太能吃麻和辣。” “凑巧,大小姐最喜川菜。”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口味。 “随便弄着吃就好了。”晚迟摆手,“我都可以的。” 她觉得要因为自己而麻烦别人不好。 到了晚衾的住所,春桃先进去汇报了。晚迟站在外室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书画。 内屋里,春桃正俯身在晚衾耳边轻语。 “她不吃辣?”晚衾笑了一声,“那她吃什么?” 虽然晚衾总是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可唯独是吃,她最喜味重色香的食物。显然,晚衾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口味。 “吩咐厨子...多放些辣。”晚衾有些恶趣味的舔了舔唇。 她还真没见过不能吃辣的人。如果有,那晚迟当真还是她见到的第一个。 “是。” 晚衾拢了拢身上的衣襟,起身走了出去。 晚迟正盯着一尊价值不菲的玉器出神,玉器上的花纹画的出神入化,这上好的器皿却只能摆着让人围观。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女声,“二妹妹。” 那女声离自己极近,晚迟被吓了一跳。她乍一下跳起,背过身时便撞到了那尊玉器。 晚迟瞪大了眼睛,出于本能,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被她碰倒的玉器。身体的扭转还没办法一下周旋,虽然保住了玉器,可晚迟也跟着在半空中快要跌倒。 晚迟将玉器护在了胸前,她紧紧的闭上眼睛。 玉器和人必须保一。那她选玉器。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到来,因为有人挽住了她的腰身。 回过神时,晚迟已经扑在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鼻尖嗅到的满是淡淡的幽香,晚迟抬着眼睛往上看。 “小心些。”晚衾笑着松开手。她的眼睛里没有过多的责备,“是我吓到你了。” “喊了你好几道,你好像没听见。所以才站到你的身后的。”她煞有其是的解释。 “是我不对。差点弄坏了姐姐的玉器。”晚迟心有余悸的松开手。她将手里的玉器放回原位。 晚衾的脾气倒是真的好。她想。 “我太容易被吓着了。”晚迟内疚的抚着胸口,她对自己一惊一乍的反应很不满意。 “没事的。”晚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人没事就好。” 真是越看越可爱。 “你来得有些晚,我的菜差不多都备好了。” 明明菜肴还不曾端上来。 “可能都是些川菜。要委屈你了。”她笑。 “不委屈的不委屈的。”晚迟连连摇头,“我都能吃的..只是不擅长吃而已。” 晚衾拉长了语调,“这样啊~” 那她还真是想看看对方要怎么吃下这些东西的。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后都不敢上app了,掉收掉的吓人 其实我很喜欢看评论,每次看到都很开心,如果可以,还是想看到大家的脚印啦感谢在2020-04-26 23:00:49~2020-04-29 21:1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小人女【四】 桌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川菜,乍一看去, 便是满眼的辣椒红油。晚衾拉着晚迟落了座, “吃吧。” 喷香的菜肴没有给晚迟任何动筷的欲.望。她是真的不能吃辣。 她拿着筷子, 在这堆红油的辣菜里徘徊。 这可怎么办?总不能拂了晚衾的面子吧。晚迟挑了一份看起来不是很辣的菜肴。 滑嫩可口的豆腐浸在红色的汤油里,晚迟用勺子勺了一块放进自己的碗里。 素菜应该不至于会很辣吧。她想。 身旁的晚衾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 鲜嫩的豆腐沾满了汤汁, 稍一咀嚼便被咬碎。汤汁混着米饭在口中咀嚼,嘴巴里甚至还吃到了少许肉沫。口腔里满是麻辣鲜香的滋味, 晚迟张着小口呼了一口气。 她好像吃到麻椒了。 整个口腔被麻痹得有些失去知觉, 晚迟嚼了几下就吞下了肚子。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想喝水。 晚迟的嘴唇被辣的通红。偏偏晚衾还给她夹了一块鸡丁,“尝尝。” “这个很好吃。” 晚迟努力的眨了眨眼,她的眼睛被辣的湿润,再夹起一块鸡肉,简直差点消耗完她所有的勇气。 嘴巴逐渐没有知觉。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肚子的鼓胀。立夏在一旁为她续了无数杯茶, 嘴唇上的浮肿尤为明显, 晚迟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生无可恋的嚼着口里的菜。每每晚衾问她, 味道怎么样?晚迟便咧着自己没有感情的脸露出笑容,“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晚衾被她逗得咯咯直笑。也许是看她喝得太多水了, 她终于拦住她, “不想吃就别吃了。” 晚迟立刻放下了筷子。 按照以往的情况, 她肯定还要推脱一番。可现在看来,这样的痛苦是没有尽头了。说放就放,晚迟豪迈得不行。 “饱了吗?”晚衾问她。 这时的晚迟脑子已经被辣懵了。从嘴巴到耳朵,整个脸不仅通红,连听到的话都嗡嗡的响。 她低着头对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你饱了吗?” 然后某人用手揉了揉肚子,做出侧耳倾听的样子,“肚子说,它喝的好饱啊~” 这是赤,裸.裸的嘲讽。 晚衾用手挡着嘴边的笑意,“歇歇吧。” 她吩咐春桃撤了桌上的菜肴。“去我屋子里躺一会?” 晚迟是撑着腰起来的。肚子里是沉甸甸的水,走几下就能听到哗哗的水声。晚衾好笑的扶着她,“怎么这么不能吃辣?” 虽然作俑者是她,但这并不妨碍她关心她。 “一直都...”晚迟的声音有气无力,“太涨了...” 这一顿饭,简直是夺命战。晚迟快要对晚衾有了阴影。 “姐姐不怕辣吗?” “我啊?我无辣不欢。”晚衾笑道。 躺上了特制的卧椅,晚迟舒服得整个人都摊开了手脚。因为胀肚的缘故,晚迟躺的姿势有些不雅与羞耻。作为唯一的见证者,晚衾并没有出言提醒。 “要我给你揉揉吗?”她说。 “嗯。”晚迟懒洋洋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哼唧。 入手是富有弹性的软弹弹的肉,晚衾一边揉着,一边去看晚迟脸上的表情。 “舒服吗?”放轻了语调的女声像极了调情时的温声细语。 肚子上的温暖掌心恰到好处的在肚子上打着圈,晚迟真的是被辣糊涂了。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晚衾碰自己的肚子。 “舒服。” 身体的感觉是撒不了慌的。这样的天气又十分暖融融,晚迟的眼皮已经打起了架。 就在快要入睡的瞬间,晚迟打了个激灵。她突兀的睁开眼,然后一脸吃惊的看着旁边的晚衾。 “力度有点猛了。”晚衾不急不缓的给出答案。 晚迟看了看对方探入自己里衣的手,然后又看了看晚衾正经淡然的表情。她终于意识到两人之间的糟糕姿势。 “姐姐,晚衾姐姐...晚迟咬了咬唇,“我好了。” 晚衾的手还在她的怀里揉按,因为晚迟的脸红和娇弱喘息的声音,房间里莫名升起了暧昧的味道。 “真的?” “真的。”晚迟使劲点头。 “那好吧。” 她看着晚衾的手从自己的衣服底下伸了出来。晚衾的动作不徐不慢。 在最后抽出的瞬间,隐约还拉扯出了水绿色的肚兜边缘。晚迟的脸越来越红。晚衾则用手帮她整理衣服。 晚迟的手无措的摆在身前,“那姐姐,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她害羞又局促,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嗯。”晚衾点点头,也不再挽留。看着晚迟匆匆忙忙的离开,晚衾默默地摩挲了一下手指,“触感不错。” 女孩之所以会突然睁开眼睛,正是因为她“无意间”碰到了对方柔软的下端。不得不说,晚迟的身体还是发育得挺好的。特别是在按揉按肚子时,那抹浑源便也随着身体小幅度的晃动。 正是这个场景,晚衾看得有些口干舌燥了。一时没忍住,结果吓跑了小白兔。 她侧着头自我总结,“操之过急了。” ———————————————— 立夏跟着急慌慌跑出来的小姐走了。太阳正上日头,晚迟走得飞快。立夏跟着身后喊她,“小姐,你等等我啊。” 晚迟是随意挑着路跑的,她还没这么快记清所有的路径。正好眼帘映入一座红瓦的凉亭,她便冲了进去。 没过一会,立夏气喘吁吁的也跟了进来。 “小姐...呼...您跑什么啊?”立夏累得狠了,直撑着柱子喘气。 晚迟用绣摆擦了擦自己脸颊边淌下的汗。剧烈奔跑的她此时又能好到哪去。她才刚用完膳不久,肚子里的水堆顶着食物直往她的喉咙眼涌。太阳太毒,跑得她的脑子也晕晕乎乎。 晚迟张了张口,没能和立夏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想如厕...”她小声道。 立夏脸色复杂极了,“您没和大小姐说吗?” “我不好意思...”她辩解道。 跑都跑出来了这么远,总不可能再回去了。立夏叹了一口气,“下次您可以偷偷问奴婢的。” “用不着这么拼的,好吗?”她温声道,“和大小姐说的话,她也会谅解您的。” “这不是什么大事。” “太阳这么毒,您的皮肤会被晒坏的。” 老实说,她对晚迟的行为简直叹为观止。 “好。”晚迟老实的点了点头。 “您还能忍住吗?” 明明这只是一个借口,可晚迟必须要继续圆下去。 “可以的。” “那奴婢去给您找把伞回来。” 府里惯没有让小姐与下人一起顶着太阳回去的道理。还不等晚迟拉住她,立夏就再次冲了出去。 早些回去,一切便也都结束了。 晚迟看着立夏越来越小的身影逐渐收回了手。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不要紧的。可立夏却总是有自己的坚持。 晚迟不喜欢太多的规矩。 她在凉亭的横椅上坐下。火辣辣的太阳灼烤着地面,剧烈的温度轰得晚迟的脑子乱糟糟的。再想起之前晚衾对自己的动作,她默默的捂住了自己发燥的脸颊。 真是太丢脸了。 正想着事,来人的脚步声传入了耳中。紧接着是收伞的声音,晚迟下意识地抬起头,“你来了?立夏。” 然而眼前站着的却是两个主仆打扮的女孩。后者丫鬟装扮正在收伞,前者华衣贵裳则静静地看着她。 瞧着女孩不主动说话,晚迟便也保持着缄默。三个人之间的尴尬就快要蔓出了亭子。没有立夏的提醒,晚迟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刮了半天,她小心翼翼的搭话,“是四小姐吗?” 晚绾很快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是新来的二姐姐啊。” “叫我绾绾就好。四小姐什么的,听起来太生分了。” 自从踏入这个亭子,晚绾就已经确定了晚迟的身份。看着晚迟纠结了半天然后努力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觉得好玩,于是就也没有说话。 明明看起来比她还小,可她偏偏就是比她大。她对这样的事情斤斤计较。 “绾绾。”晚迟很小声的喊了一声。 “嗯。” “还不知道二姐名讳?我今日出去玩了,没能在门口和姐妹们迎接二姐,姐姐莫怪。”晚绾的话还有些僵硬,她看起来比她还不适合这些弯弯绕绕的礼节。可总因如此而被父亲、祖母冷落,她便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学会那些东西。 “没事的。我叫晚迟,绾绾喊我阿迟就好。”她礼尚往来的回了一句。 “这么热的天,姐姐不回去吗?”晚绾身后的丫鬟掏出了一柄扇子,微微站远后,她便大力抡起了扇子。 到底不愧是晚绾的丫鬟,为人行事都很有个性。 “我...”晚迟刚说了一个字,鬓边的一缕发丝便被扇风掀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对面的晚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晚迟则尴尬的扯出嘴巴里的头发,“我刚从大小..姐姐那回来,立夏为我取伞去了。” “大姐?” “嗯。”晚迟点点头,“姐姐请我去她那吃午膳。” 闻言,晚绾不由得认真打量了她几眼。 晚迟被晚绾的奇怪眼神看得奇怪,“怎么了?” “不,没什么。”晚绾扯出一抹笑容,“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在大姐那里用过膳呢。” 她露出玩味的笑容,“大姐很喜欢你呢。” 如果晚珥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气得火冒三丈。 晚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虽然听不懂晚绾语句里的深意,但直觉告诉自己,这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我也...喜欢大姐...” 被晚衾喜欢,难道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打开车呀orz 我就是写个描写,一下下,给条生路吧感谢在2020-04-29 21:17:50~2020-04-30 20:3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不咕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守望之初 20瓶;芝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小人女【五】 “我也...喜欢大姐...” 说话间,立夏的身影从灼晒的阳光下跑出, 她窜进亭子, 却正好与晚绾的丫鬟撞了个正着。 “哎呦!” 晚绾的丫鬟依旧不动如山, 反而是立夏捂着额头跌倒在了地上。 她在太阳下跑得太久,眼前的视线慢慢光化, 立夏没注意到亭子里多出了两人。她只想着快些给晚迟送伞,然后在亭子里歇会。 光晕的视线一点点化为实质, 立夏在眩晕里看清了望着自己的三人。 “四..小姐?” 立夏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飞快地从地上爬起,然后伏跪在了地上,“四小姐恕罪,奴婢被太阳闪了眼,一时无意间冲撞了您和云秋姐....奴婢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难道还是故意的?”晚绾放低了下巴看着这个汗流浃背的丫鬟。 “这要不是云秋挡在这, 你要撞着的可就是二姐了。” “不碍事的...”晚迟立刻在一旁帮着说话, 可晚绾却拉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我们二姐受了多少苦才被找了回来吗?” “你哪来的胆子敢和我顶嘴?”她的语气冰冷, 仿佛每一句话中都夹藏着无尽细针。 立夏不住的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有罪。是奴婢冲撞了四小姐和二小姐, 请四小姐赐罚?” 连连求饶的颤抖女声里带着不知名的恐惧, 晚迟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安。 她不喜欢晚绾的自作主张。 还有...晚绾对立夏的这份罔顾漠然的态度.... 这看起来, 就像是...将手下的人置于鼓掌玩弄.... “就掌自己十个巴掌吧。” “要响的。” 立夏卑微应声,“是。” “你自己来还是云秋来?”晚绾饶有兴趣的发问。 “我..自己...”这根本不是选择。 云秋是晚绾亲选的丫鬟,早期是负责粗活的女工,就身形体格而言,立夏也比不上对方半分。要是由云秋来掌自己十个响亮的巴掌, 她这第二日怕就不能见人了。 晚迟想要阻止,却又被手腕上紧实有力的手掌握住。这明明是芊芊玉指,可用起力来,就连晚迟使上浑身的劲儿也半点不能挣脱。 夏日的凉亭里,清脆的巴掌声响不断响起。 “二姐可要仔细瞧着了。莫要让手下的丫鬟以为你是个好欺负的软柿子。” “该威慑时威慑,这不需要任何理由。” 就像她刚刚如此。 立夏的脸颊很快见了肿,她不声不响的打完了十个巴掌,然后安安静静的跪在了地上。 “二姐可是学会了?”晚绾紧紧的盯着晚迟的眼。她逼迫着晚迟去看立夏那种惨不忍睹的肿脸。 “学...会了...”晚迟低垂的眼眸里流露出几分不忍。 晚绾勾着嘴唇,“二姐姐在这个府中太善良,可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 “你以为那些个小姑娘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可要是她们想成心害你,你躲都没法躲。” 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晚迟的心却一点没有放在话上,她只是频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然后露出难受的表情。 晚绾看了她半响,直到云秋为晚绾撑起伞。晚绾乖巧的同晚迟道了别,“回头见,二姐姐。” 还不等晚绾走远,身后就传来了晚迟的惊呼,“立夏!你没事吧!” 晚绾的脸挡在伞下的阴影,她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还是得长点教训。” ———————————————— 立夏被晚迟搀扶而起。她不敢借力靠在晚迟的身上,只被稍微扶起,立夏就重新稳住了身体。 “小姐,我们回去吧。” 比起之前,立夏的态度里多了几分郑重。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垂着头,“奴婢没事。” 晚绾是什么行为立夏看得一清二楚。晚迟根本不是晚绾的对手,她甚至都不知道晚绾此意的举动。 表面上,晚绾借着立夏给晚迟上了一课。实际上,借着钳制晚迟,晚绾表露出自己对她的蔑视。 不过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丫头,还真当着自己大她一岁,她可就得喊她一声姐姐了? 还有那声阿绾。 人的行为举措总是自相矛盾。比如客套的话被人当了真,这就会让人无法接受而产生不满。 晚迟怕是逃不出这深府里的吃人巨兽了。 晚府的小姐们,哪里是表面看上去的和睦友善呢? 回到了住处,晚迟立刻东翻西找的寻找药膏。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感,两边的脸颊麻痹得有些失去了知觉。立夏想拉住自家小姐,“不用的...小姐...” “我没事。”她说。 晚迟不闻不顾的继续翻箱倒柜。立夏叹了一口气,她再次上前拉住晚迟,“小姐,真的不必的。” “奴婢只是一届下人,值不得让您耗费这么多的心力。” 晚迟红着眼珠转过身,“谁说的!” 她吸了吸鼻子。本来好不容易酝酿的凶气便一下子消磨无踪。 立夏苦笑了一声,“奴婢说的。” 大抵,这就是命吧。 有些人生来就是富家小姐、王权富贵,尽享人间极乐肆意妄为。而有些人注定出生贫穷,只能在污泥里摸爬滚打。那个遥不可及的高度只能仰望,注视太久,反而更会自甘堕落。 “奴婢不会因为小姐的在意而少挨一份责罚。不是吗?” 她这话,堪称得上是十分大胆了。也许是因为房间里只有两人的缘故,也许是刚才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践踏尊严,立夏有些失态的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晚迟翻找的动作一顿,她久久的沉默着。 “小姐与奴婢的交好没有任何好处。” “奴婢是下人,小姐是小姐。除了能为小姐的生活帮衬一二,奴婢别无用处。”立夏自暴自弃似的贬低着自己。 “没有的...”晚迟还想说些什么,“不是这样的...” 没有。不是这样的。这样的话她只能反复念叨着。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眼,晚迟不能随意告诉别人自己的秘密。 那是她的底牌。 立夏上前帮着晚迟收好了被弄得混乱的橱柜。她的情绪已经稍微恢复,“小姐愿意为奴婢着想,奴婢荣幸之极。” “但是这样的举措,若是被别的小姐看到了,定然是要说您的闲话的。” 刚才的话,是她实在没有办法克服自己内心的委屈而无意爆发。现在的话,则是她仔细想着该从哪个角度去和晚迟说清楚一些事情。 “您不会和奴婢混为一谈。” “小姐需要有这份觉悟。” 晚迟呆呆地看着她。 也许是很少被人用这样关心自己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夏的心里有些难以言状的感动。她摸了摸干涩的眼睛,重新抿出了一抹笑容,“小姐要学会长大呀。” 她叹息的笑着。 —————— 黄昏时候,立夏端着手里的菜盘为晚迟收桌。 似乎经过中午那次对话后,晚迟便沉默了许多。收碟的立夏走在最后,晚迟喊住了她,“你等一下。” 立夏疑惑的转过头。 晚迟扑腾着小腿啪嗒嗒的跑到她的面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膏状的盒子塞进了春夏的前兜里。 “我小时候用这个药膏消肿,很有用。” 她干巴巴的说完一句话,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人。 立夏端着盘子愣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她失笑出声。晚迟还是没放弃对她的照顾。 她的脸颊上其实已经敷了些药膏。药效不是极好,但好在是能恢复的。虽然有些漫长就是了。 在说了那么多严重的话,晚迟还能以这样一份态度对待自己。这让立夏的内心十分微妙。 晚迟的未来,到底该会是何样子呢? —————— 深夜。 “你的脸怎么了?”女人的声音犹如月光般富有磁性的温浅。 立夏不自觉地抚了抚自己的面容。指尖触到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立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嘶。” “中午在您那用完膳后,小姐在亭子里遇到了四小姐。” “我为小姐拿伞回来时冲撞了四小姐,而后被掴掌了。” “晚绾的意思?” “是。” “还有么?” “四小姐提醒小姐不要太善良,小心府里的后几位小姐。”自行对晚迟说的话,立夏是不会傻到主动汇报的。 “主子要奴婢做些什么吗?” “不用。”晚衾摇摇头,她挑出一抹笑容,“随她们去。” 随她们去,才会有自己出场的机会。 “明日起早要向祖母请安,有和她说吗?” “提了。” “什么反应?” “看起来很紧张慎重。” “嗯。”晚衾从怀里掏出一份药膏,“春桃给你带的。” 下人们的消息灵通,立夏被掴在府里拿药的事情传的很快。 立夏接过药膏后行了个礼,“谢主子。” “她有给你什么药吗?”晚衾问。晚迟会是什么举动,她能猜着十有□□。 立夏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袖口,晚衾则笑着看着她不语。 立夏只能从袖口里掏出药膏。“给了。” 质朴的木制盒盖上藏着许多岁月的痕迹,晚衾收入怀中后微微转了身,“不要生些不该有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快乐哦~大家 第89章 小人女【六】捉虫 “小姐,我们该走了。”立夏在门口焦急地呼喊。 本来已经快要出发, 晚迟却突然说要拿点什么送给姐妹们, 然后又重新回到了房间里翻找。可这一找, 就是许久。随着时间流逝,立夏逐渐焦躁起来。 这些东西本就应该在昨晚就准备好的。 “来了来了!”晚迟提着裙摆冲出门。 “找到了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对话。 “嗯!”晚迟用力的点点头。她往立夏的怀里塞了一小团裹住了东西的布团, “等会见完祖母再分给她们。” 视线上移,是立夏快要消肿的脸。晚迟后知后觉的咂舌, “立夏你好得好快!” “我的药膏这么有用吗?” 她忍不住发出惊呼。 立夏的脸已经恢复到只有脸颊侧边的肿起, 不仔细看,只会以为她是吃胖了不少。 立夏笑了笑,“可能我的体质好,恰好吸收了小姐药膏的药效吧。” “咱们得快些走了。” “可别在老夫人那边迟到了。” 因为迟到的下场,根本无法想象。 两个人踩着时间进了晚氏的屋。 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女孩们懂得晚氏这的规矩, 也就纷纷提早了来。晚迟看着周围坐满了人的位置, 有些无措的寻找着自己能坐的位置。 晚衾还没来, 晚珥、晚绾正在和底下的妹妹们说话。晚迟环视了一周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稍显陈旧和多余的椅子。 没人理她,她便自己拖了那张椅子坐在最后面的位置。 用眼睛余光看着这一幕的女孩们不由得暗自偷笑。 这晚迟一来, 果然是要触犯老太太的禁忌的。 晚迟用袖子擦了擦凳子的表面, 这是她第一次与所有的姐妹相聚, 她想好好的记一记这些人的面孔。像之前没认出晚绾那样的错误,她可不想再犯第二次。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晚迟的笑话。 没过一会,晚衾也就扶着老太太从里屋走了出来。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她的眉眼弯着,晚衾微微躬着身随着晚氏慢慢行进。老人的步伐没有很快, 晚衾不得不跟随着龟速走着。 扶了晚氏上座,晚衾也就坐在了她的身侧。 “姑娘们昨夜可是歇好了?”晚氏慢悠悠的开口。 这天越来越热,夜里入睡总不得安歇。蚊虫蛙鸣齐上阵,就连她都有些受不住。 “这天越发的热了..” “是啊是啊。祖母可别热坏了身子。” “我们姐妹们都还是耗得住的,祖母不用为我们担心。” ...... 底下的言论叽叽喳喳,晚氏眯着眼,瞧见了最后面的晚迟。 晚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迷茫的看着所有人开口,然后沉默的附和点头。 晚氏偏侧着头,对着晚衾说道,“那姑娘?我好像没有见过。” 她的年纪大了,有些事情有些人也就开始慢慢混沌。 “那是新来的二妹妹。祖母忘了吗?”晚衾小声道。 “二妹妹?”晚氏眯着眼,“你二妹妹不是晚珥...” 话说到一半,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那个府外的野种?”晚氏周身的气氛一下子冷凝下来。 堂下的姐妹们见状也就纷纷停止了言论。 “祖母这话说的...”晚衾伸手拉住老太太的手,“我们不都是父亲的孩儿吗?” “哼。”晚氏冷哼一声。 她可没有承认。 “你,到前面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你”是指的谁。可晚迟却呆呆傻傻的四处观望。在老太太即将按捺不住的爆发里,在周围姐妹的幸灾乐祸中,晚迟在立夏的提醒下往前走了过去。她偷偷抬起头瞥了一眼座位上的老太太。 眼前的女孩苟着背怯懦的低着头,见晚迟如此作态,晚氏更是怒火不往一处来,她直接喝道,“站没站样,半分礼仪也无。” 晚氏冷了脸,屋子里也就沉寂得吓人。晚迟被老太太的厉声吓得直打哆嗦。 “你娘没有教你规矩吗?” “没有...”脸上的燥红从脖子到脸,晚迟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这和她想象中的亲人不一样...明明爹爹也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祖母会对自己这么苛刻呢? 晚迟还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的理由。她也听不明白。 “上不来台面的东西...你娘也是,你也是。”锋利的语言从嘴唇里一字一句的吐出,晚迟紧紧的咬着牙。 老太太的气势沉得吓人,年龄和阅历摆在这,要一来就压着晚迟,那么谁也帮不了忙。 “回你的位置去。” “改日,我吩咐几个嬷嬷教习你些礼仪。否则出去了还丢我们晚家的脸。” 对晚迟,老太太是没有半分好脸色。毕竟儿子当年为了那个女人险些要与她断绝关系,这份委屈与恨意,可不是能轻易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退的。 只是看着晚迟,她便越有些看到了那女人的感觉。 晚迟红着眼睛落了座。眼尖的老太太立刻看见了她坐下的凳子,“站起来!” 晚迟像触电般的跳起,她拌着手指,失落和委屈快要溢出她的眼睛。 “谁让你坐那的?” 呵斥声似乎一直没有停止。晚迟悬紧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我..我瞧着没有我的椅子,所以自己搬了来。”晚迟的声音含混不清,她的语调被吓得哆嗦,细小微弱的声音根本钻不进老太太的耳朵。 老太太在座位上喘着气。她恶狠狠的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筋隐约都有些浮起。 那是她最不想触碰的记忆。 老太太一言不发的拂了袖走人。 “妹妹们今日先回去吧。”晚衾总是出来和泥的,“我和祖母说会话。” 晚迟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晚珥从她身边过时轻轻带了一句话,“那是四妹妹生前坐的椅子。” “本来得了天花就该烧的,祖母不舍,便也一直放着。” “妹妹如果还没出过,可要小心了。” 众所周知,天花具有感染性。 晚迟的脸“唰”的一下变得煞白。晚绾也走过来和她说话,“二姐姐怎么这般不小心。正好触了祖母的禁忌。” 要是真心实意想劝,这两人也就不会事后说着风凉话了。毕竟只是一句话,她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阻止她。 屋里为什么没有她的椅子,不是因为忘记准备。而是老太太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无论如何,今日的晚迟都只有被刁钻的份。 “好在祖母没禁足呢。看起来也是念着二姐是第一次犯错,所以没给您什么惩罚。” “二姐该偷着乐了。” ...... 晚迟的脸色很难看。 晚衾从里屋出来时,便看见了还待在原地的晚迟。 “你怎么还在这?” 晚迟迷茫的看着她。 神经迟钝的她开始慢慢的察觉,好像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里,都裹挟着许多信息。比如,自己似乎不应该在这。 她有些难过的撇开头,晚衾立刻走上前拉住她的手,“祖母也是太难过,妹妹不要介怀。” 晚迟的手心里都是汗。可晚衾却没有任何嫌弃,她拉着她慢慢的走。 “昨日里我忘了提醒你,祖母这还放着三妹妹的东西....” “时间实在太久了,我都开始慢慢的忘了。” “我来得早,先去里屋看祖母去了,也就没看到你。妹妹别恼我。”晚衾的表情诚挚极了。 “祖母...什么反应?”晚迟问。 “祖母自然没办法一下子消气的,只能等着慢慢缓和。妹妹最近不要再犯什么事就好了。” “好。”晚迟乖巧点头。 “姐姐以后叫我晚晚吧。” 所有人里面,只有这个姐姐对她最是真心与关爱。晚迟不懂得那些礼节的客套,她只知道晚衾的话与所有一切都还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她是发自心底的喜欢这个姐姐。 “好的呢。晚晚。”晚衾心满意足的勾起嘴角。 “我..我原本想给姐妹们带些东西熟络一下的。”晚迟对着身后的立夏招了招手,“祖母不喜我,恐怕别的妹妹会对我有意见。” “但姐姐不同。” 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带着铃铛的小巧绣球。 “这是我最喜欢的玩意儿。姐姐不要嫌弃。” 她没能给出什么宝贵的东西,说到底只能是一些自己手做的制品。 “不会。” 晚衾笑着接过了绣球。她仔细地观摩了一会上面的纹路,“这是晚晚亲自做的吗?” “是呀。” “有机会我和姐姐一起玩。好吗?” 她期待的看着她。 “自然是好的。”晚衾珍重的将绣球收回了自己的衣摆里。 “我和祖母说了,你的礼仪让我来教。” “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妄自下了决定,晚晚会怪我吗?” “怎么会呢!”晚迟开怀的笑出了声,她拉着晚衾的手用力的晃摆起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晚衾没阻止晚迟的动作。两只素白的手握在一起大幅度的晃着,她笑着看着晚迟的笑容。 真好哄。她想。 而这一幕悉数映入了晚珥的眼中。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晚绾在她的身后说话,“大姐好像格外偏爱新来的姐姐呢。” 修剪得当的指甲陷入掌心。晚珥转头看了她一眼,“不会太久的。” 不过是一时新鲜。她才是晚衾最喜爱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生病了,实在没办法更新,抱歉呀。 因为想要存一些别的稿子,可能有时候没办法准时更新。 因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生活有时候不能够很好的权衡。所以还没办法保证一定日更。 只要有人看,我还是会继续写完的。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哦。 第90章 小人女【七】 晚衾的住所离晚迟不远,回去时也就理所当然的拉着她, “晚晚去我那用膳吗?” 晚衾似乎很喜欢与她亲近。 晚迟轻轻的捏了捏对方手上的柔软指尖, 一副想答应又纠结的样子。之前麻木红肿的嘴唇还历历在目...与晚衾亲近本来是一件好事, 可总这样,她的肠胃实在有些受不住... “晚晚在担心什么?”晚衾看着晚迟脸上的表情开了口。 晚迟咽了咽口水, 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唇,“姐姐能不能做些少辣的菜?” “晚晚受不住...” 晚衾侧头轻笑, “这就受不住吗?”浓密的睫毛下掩盖着不知名的情绪, 晚衾笑得深意。 只怕以后还会有更受不住的时候呢。 “现下还早,我等下吩咐厨子做些清淡的菜。” “嗯!”晚迟两眼弯弯,“姐姐真好。”她说。 两人走了一半的路,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大姐二姐这是去哪?” 是晚绾的声音。 晚迟转过身, 便看见了搂着晚绾的手臂的晚珥。“姐姐等等我。” 看见是两人, 晚衾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 她稍微松开了拉着晚迟的手,“珥珥怎么来了?” “姐姐这话说得好像我不能来似的。”晚珥目不转睛盯着两人贴得极近的身体, “这么热的天, 姐姐们贴得这么近可是不怕热么?” 晚绾表情奇异的看了晚珥一眼, 她默默的抽开了被抱住的手臂。 这话不是明摆着废话吗?有闲情说别人,怎么不先关注一下自己? 晚珥的脸色带了些尴尬。 晚迟懵懂的往旁边站开了一步,她错开与晚衾的距离,“姐姐请我去她那吃饭,两位妹妹要一起吗?” 晚珥还没问出什么, 晚迟就已经全招了。她大大方方方的样子,反而让刚才硝烟弥漫的紧张气氛轻松了很多。晚衾也就顺势发出了邀请,“要去我那坐坐吗?” “好啊。”晚珥自然是答应。 她往前走了几步,挤开了晚衾身侧的晚迟。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笑着陪在晚衾身边,“姐姐今日吃什么?” 晚衾与晚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晚绾走在晚迟的身侧,“二姐的记性好像很不好呢。” 很多她说的,并且警告了她的东西,晚迟是一点也没听进。也亏是她不长进,很多东西她便不需要刻意去做。言语挑拨几句,晚珥也就上了钩。 晚绾一直在晚衾面前表现出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她不可能这么快撕破面皮。毕竟她还指望着看晚迟这一番好戏呢。 “啊?”晚迟疑惑的看着她。 真是单纯得她都不忍心利用了。 晚绾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还不等晚迟细看,晚绾便笑着移开了眼,“不,没什么。” “可别告诉晚珥你是第二次去了。” 这句,晚迟听清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与晚衾谈笑晏晏的晚珥。 看起来不止是她,还有很多姐妹都对晚衾有着额外的好感。 这一顿午膳用起来,各色各样的菜式都有,可晚迟却多了些拘束。原先她的吃相豪迈,在第一次与晚衾用膳时,晚衾只会笑着为她布菜不说任何。可晚珥却不同。 “二姐怎么这样吃饭?” 晚迟正嚼得津津有味,晚珥却撂了筷子看着她,“你吵到我了。” 晚迟讪笑了一声小口小口的咀嚼着口中的凉面。 在外面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规矩,吃面时的吸唆才是味道的美味精髓不是吗?她的脸燥得慌,经晚珥一说,连夹菜的分量都少了很多。 “没规矩。”晚珥嘀咕了一声。 晚迟的头低的越来越低,晚衾替她说了几句话,“都是一家人。晚晚还不是很懂规矩,你们多包容一下。” “晚晚?” 与晚绾同声的晚晚? 晚迟含糊地点点头,“三妹、四妹见谅。我不懂事,你们别与我计较。” 她总感觉晚珥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还有晚绾,从那句晚晚的名字喊出来后,也逐渐有些不对味了。 一顿饭吃完,晚衾也没有任何挽留。三人并行着离开了晚衾的住所。 ———— “二姐姐好福气呢。”晚珥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得波澜无痕,“一来就能去到大姐姐那吃饭。” 她的眼神幽幽,所表露出的情绪完全与语气截然不同。 晚迟好像明白晚绾之前对自己说那句话的意思了。 “只是刚刚被祖母责骂,姐姐想安慰我而已。” “是吗?”晚珥低下头的瞬间脸色冰冷得吓人。还真把自己当了回事。这话可是说得好大的脸面。 晚迟看着自己的住处快到,便和两人打了招呼。“妹妹们我先回去了。” 晚绾和晚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说着话。 “姐姐觉得她怎么样?” “不怎样。”晚珥瞥着晚迟小跑的动作神色淡淡。 “没规没矩。想来祖母和姐姐也不会喜欢,不过就是仗着身份夺了父亲的宠爱而已。” 对于晚迟能夺得晚衾青睐的这件事她并没有表面的无谓和释怀。 还有那份独特的昵称。 真是碍眼。 不远处的晚迟在快要走到屋檐下时反而在原地站住了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没过一会,她便又折返了回来。 “姐...三妹四妹,我想起有东西要送给你们。” 这样绕绕弯子的姐妹来姐妹去,晚迟很不适应。她觉得这样叫着实在生份,可眼下还不是怎么熟悉,她也不好直呼其名。 还是得再等等。 她一左一右拿了两个绣球,“这是我自己做的玩意儿,妹妹们闲来无事可以玩着打发时间。” 晚绾收下了她的绣球,而晚珥的脸上就差将不屑直白的写了上去。晚迟举着一只手尴尬极了,僵持了一阵后她正准备收回手,晚珥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捻住绣球,“谢谢姐姐了。” 敷衍得随意的道谢。 晚绾冲着她笑了一下,“谢谢二姐。” 晚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晚珥的脸色,“妹妹喜欢就好。” 怎么会有像她一样,需要看着妹妹的脸色行事的姐姐呢? 晚珥不喜欢她。 因为晚衾对她的好? ———————————————— 夜晚如期到来,可晚迟就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一面是燥热,一面是难以言表的思家。 或许因为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自己,所以想要去背负这些身份与名字,就必须被迫的成长和舍弃很多东西。 晚迟是在七岁时被晚娘捡来的。她的女儿被人贩子拐走,晚娘因为无法接受而得了失心疯。所有人都害怕这个丢了孩子的女疯子,晚迟也怕。 可她被人围着打时,是这个女人义无反顾的护住了她。 真是神奇。因为真正接触到的晚娘又是那么温柔。她阴差阳错的将她认为了自己的孩子。晚迟选择了默认,她想要这个名字。 她待她好,为她唱儿歌哄她睡觉,为她缝衣绣鞋。她真的要以为她是她的娘了。 可是不是。她们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晚娘在临死前陈述了自己的故事。她问她是要去晚府,还是无忧无虑的就这样生活。晚迟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食不果腹的生活太难煎熬,她宁愿在荣华富贵里挣扎求生。向往更好的生活是人的本能。晚娘什么也没说,只在摸了摸她的脸颊后便悄无声息的咽了气。 然后就是相认。 这样的故事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可这就是晚迟的底牌。她的不可告人的身份。 虽然格格不入,但不愁于穿衣饱腹。晚迟觉得自己应该放低要求学会满足。 晚迟默默的发着呆,耳边却传来一声极小的推门声。 有人踏着小步进来了。 “立夏?”她怯生生的小声喊人。 “立夏是你吗?” 床榻上摸过来一个纤瘦的身影,她的手在黑夜中被人触到,来人的手冰冰凉凉得不属于盛夏的燥热,晚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非是采花贼!? 她瞪大了眼睛。 还不等晚迟张口喊人,那人就压在了她的身上,“是我。” 温热的吐息扑到了自己的面上,晚迟惊慌失措的挣扎而没听清她的声音。 “晚晚。是我。” 晚衾用了些力,她一把压住晚迟。 “是我。” 幽深的眼眸在黑夜的印照下格外的黑。晚迟小口的喘着气,“晚…衾?” 她的七魂都要吓走了六魄。 “你怎么来了。” 这么深的夜,晚衾来找她做什么? 见晚迟安分下来,晚衾也就躺在了她的身边,“我睡不着,想来找你一起睡觉。” “和我一起……”晚迟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停住了。晚衾已经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你在做什么?” 被子里一鼓一鼓的,晚衾只露了半张脸出来。 “我吗?” “我习惯睡觉不穿衣服呢。” 晚迟:!!! “这…这样不好吧…”晚迟完全招架不住这个一到夜里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晚衾。 “姐姐到我这一起睡不热吗?” 晚衾从被子里摸了摸她的手,“你觉得我热吗?” 晚迟:…… 这太奇怪了。 “我睡觉总是喜欢有人和我一起的。”晚衾说。 “我最喜爱的布偶丢了。” “没有她,我睡不着。” 晚迟小心翼翼地帮晚衾把被子边角塞好,“这样怎么行。” “是呀。不行。” “所以来找晚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下昵称 放一本预收,希望大家喜欢 书名:替嫁 简介: 蜘蛛的网盘盘节节,明鸾看着府邸里的各色刺眼红绸面无表情。 她的姐姐要出嫁了。嫁给一个即将咽气的“死人”。 本来这门亲事是指定了要落在自己的头上的。可明所忆却挡了下来。 明家不止她一个。明所忆是明长收下的义女。明所忆与她一起长大,年纪却比她大上一岁。所以明所忆是姐姐。 …… 记忆里,她总是跟在明所忆的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只是自己外出了那么一小段时间,再回来时,迎接她的就不再是姐姐的拥抱。 而是……刺眼的喜庆婚礼。 ————————————————— 新郎新娘在拜堂前不得相见,更何况对方是迟早都要咽气的病秧子。明鸾理所当然的站在了明所忆的闺房内。 姐姐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 那是自己都不曾细瞧过的瑰丽。 姐姐涂上了殷红的朱唇。 明鸾盯着那抹红痴迷得别不开眼。 她说,“我想为姐姐盖上红盖头。” 新娘的红盖头罩得严实,妹妹钻进了红盖里与姐姐面面相贴的咬耳朵。 明鸾伏在姐姐的肩头上撒娇。 真想一刀杀了那病秧子然后做你的夫君。 感谢在2020-05-03 19:48:54~2020-05-06 19:5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